【轉】仙凡道 作者:仙人【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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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4 07:19:00
前傳───楔子 契 子



  「揍他。」



  「胖子,加油。」



  「小胖子,用腿踢。」



  「死胖子,連陳凡都打不過,真丟人。」



  「太可惜了,只差一點點,再用些力就贏了。」



  七、八位十三、四歲的少年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叫嚷著,不停地揮舞著拳頭,情緒非常激動,起先加油聲不斷,接著開始謾罵,最後齊聲歎息。人群中有一位高瘦的花衣少年最為緊張,兩眼盯著圈中打架的倆人,雙手握緊拳頭。圈中倆人與他們年紀相仿,不過一位又高又胖,足有一米六,另一位乾瘦矮小,不到一米五,他們就像鬥雞一樣對瞪著眼,手腳之間還擺著架勢,衣服有些凌亂,很顯然剛才打了個平手。



  聽到圍觀的幾人粗話不斷,胖子漲紅了臉,為剛才的一次交鋒沒能打倒對方感到後悔,而對面被稱為陳凡的瘦小少年卻面露笑意,似乎在嘲諷道:小樣,剛才是讓你的,這次要你好看,不信試試,來啊。



  胖子有些惱羞成怒,再次猛撲過來,氣勢極為兇猛,但陳凡並沒有驚慌,也沒有再躲閃,而是伸出雙手、蹲著弓步頂住他的衝擊。胖子見狀大喜,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壓下去,試圖將他摔倒。見此情景,圍觀的眾少年又開始起哄,花衣少年也興奮起來。



  「胖子,使勁。」



  「這小子不自量力,找死。」



  「胖子力氣大,這下陳凡輸定了。」



  「何成,胖子肯定贏了,等著請客吧。」



  這位叫何成的花衣少年眼看胖子勝利在望,非常得意,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說道:「小意思,不就是吃頓飯。我要陳凡叫聲大哥,以後乖乖地聽話,不要搗亂。」



  何成的父親在南鄂倒賣服裝,是這個西部小山城裡的第一批富翁,而且是十萬元戶,在縣城小有名氣。而近年來描寫黑社會的錄像剛剛在夏國流行,那裡面威風凜凜的老大們成了許多不良少年模仿的榜樣,一時間校園裡也「老大」聲不斷。何成受此影響,也想嘗嘗老大的滋味,就憑著每月花不盡的零花錢糾集了幾個不愛學習的學生稱王稱霸,先是欺負同學,後來發展到收取保護費,學校裡的老師們也頭疼不已



  面對這些小太保,許多同學能躲則躲,躲不開只好交上幾毛錢。只有陳凡看不過去,每次見到這種情況都打抱不平,所以雙方衝突不斷。可以前的衝突均由何成一夥挑起,今天則不同,放學後陳凡主動邀戰,並說好勝負的條件,如果陳凡輸了就認何成做老大,何成輸了從此不再欺負同學。



  何成聽了當然願意,以前雖然憑著人多勢眾贏了,但面對這頭犟;驢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畢竟年紀小,沒有達到傷人或殺人的地步,今天若是贏了,再也沒有人在學校裡挑戰自己,所以不僅爽快地答應,而且大方地說己方輸了給予陳凡十塊錢的補償。



  聽到同伴們的加油聲,胖子心中高興,他憑著人高馬大漸漸佔了上風,將陳凡的身體慢慢壓過去,陳凡拚命抵抗,但體質瘦弱,開始不支,眼看就要摔倒,眾少年的納喊聲更加熱烈。忽然形勢突變,只見陳凡來了個「霸王卸甲」,身體象泥鰍一樣擺脫了胖子,閃到一邊,胖子莫名其妙地失去重心,面朝下直摔在地,來了個狗啃泥,這一系列動作都在瞬間完成,其他人全愣住了。



  「我贏了,今後在學校裡老實一點。」陳凡走到何成的面前笑嘻嘻地說,手一伸:「十塊錢,拿來。」



  「你使詐,不算。」何成心有不甘,紅著脖子叫道,他沒想到最厲害的胖子會輸。



  「何成,說話不算數還當什麼老大。」撣去衣服上的灰塵,陳凡揚眉不屑道:「胖子是個膿包,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大家剛才都看得清清楚楚,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是男子漢。我現在就等你一句話,遵不遵守承諾?」



  何成臉上火辣辣的,抬頭看到已經站起來但耷拉著腦袋的胖子,心中直冒火,正想發怒,又見其他少年盯著自己,目光中還帶著鄙視,只好咬咬牙,掏出一張十元的人民幣扔過去,狠狠地說:「好,這次算你贏,過幾天再比,找回場子之前學校算你的地盤。」



  「下次比就不是十塊了,最起碼二十。不過我只有星期六放學後有時間,其餘的不奉陪。」陳凡接過錢吻了吻,然後揚長而去,留下何成及一干圍觀少年。



  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在貼身的口袋裡,陳凡興沖沖地趕往菜場,心想:「十塊錢相當於自己撿六、七天破爛、賣三天菜,哈,沒想到我有史以來賺得最多的錢竟然是打架贏來的。今天應該買點好菜,豬肉?魚?雞?算了,就買點豬肉吧,明天再買一條魚,好長時間沒有吃葷了,犒勞一下自己。另外也感謝老瘋子,他教的功夫確實厲害,我只學了幾個月就不一樣了,其實今天第一個回合就能取勝,可惜瘋子不允許露出真正本領,才拖了那麼長時間,不過這樣也好,何成這小子肯定不甘心,以後多耍他幾次,不愁他不主動送錢來,哈,今後吃飯有人發補助費,真是個好事。」



  提著半斤豬肉,陳凡邁著輕鬆的步伐向家裡走去。他的家在小山城的西郊,步行十分鐘就到了,那是一座破舊的小院落,有兩間三十多平米的房間和一個十平米的院子,雖年代久遠,但還能避風遮雨,它是爺爺留下來的棲身之所。



  陳凡是孤兒,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地球歷一九七五年冬天的一個早晨,一位陳姓孤寡老人在大街上撿到他,剛剛出生幾個小時的嬰兒裹著破舊的棉襖,皮膚還皺巴巴的,小臉凍得通紅,發出陣陣啼哭聲,善良的老人知道這是亂世中常有的事,雖然殘酷但純屬無奈,就毫不猶豫地抱回了家,並取名陳凡,沒有深奧的含義,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凡凡地過著日子就行。



  老人也是一貧如洗,靠著微薄的退休金維持生活,動亂的年代還經常拿不到,日子過得非常清苦,但陳凡頑強地活了下來。幸運的是,第二年動亂就結束了,社會秩序慢慢恢復,各行各業也有了生機,幾年後又開始革新開放,退休金能夠正常發放,生活才稍有好轉。



  古語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勞其筋骨」,就是陳凡的真實寫照。他從小就很懂事,不貪玩,記事後就能幫助幹點家務活。十歲時,老人因病去世,只留下這座舊房子,他失去了經濟來源。此時政府的救濟機制很不完善,給幾百元錢後就沒人管了,陳凡不想沿街乞討,萬般無奈下開始撿破爛維持生活,,稍大一點就每天早晨販點菜到市場去賣。幸好學校知道後免去了所有的費用,否則早就輟學了。因過早承受生活的壓力,他長得又瘦又矮,但是比同齡人早熟得多,而且磨練出其堅忍不拔的意志。



  「老瘋子,看看,這是什麼」。一回到家,陳凡就晃了晃手中的豬肉,儘管知道他此時神志不清,還是忍不住地炫耀起來:「何成今天可慘了,本以為那個小胖子肯定能贏,沒想到我現在是個武林高手,搞定他太輕鬆了,只不過耍耍他而已」。



  見到瘋子呆滯的目光,陳凡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嘲道:「現在跟你說了也沒用,簡直是對牛彈琴。還是先做飯、燒肉,等你半夜醒來時看到紅燒肉口水都能流下來。」



  一想到這個老瘋子,陳凡心中就暗暗稱奇,自己無意中撿了個寶,看來真是好人有好報。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早晨,他賣完菜準備回家,看到瘋子髒兮兮地躺在市場的門口,一頭亂糟糟的白頭髮,幾個布條掛在身上,身材極高,卻又醜又瘦,像電線桿一樣,其他人都摀住鼻子繞道而行,滿臉厭惡。陳凡不由想起自己也是被撿來的,心中一軟,不顧他人恥笑將瘋子帶回了家。



  第一次給瘋子洗澡費了很大的勁,用了十幾大盆水,拿出爺爺留下的衣服給他換上,雖小一點還能將就。洗完後發現他清瘦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氣質,以前應該不是尋常人,可惜神志不清,成天傻傻地坐著,用空洞無物的眼神看著前方。從此,家中多了一個成員,也多了一張嘴,可陳凡並不在乎,一個人太孤獨了,現在總算有一個伴,平時能聽自已說說話,自己每頓少吃幾口就行,況且瘋子個頭雖大,飯量卻極少,也不挑食,喂起來很容易。



  如果不是幾個月前的那一場病,他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瘋子居然還是個武林高手。陳凡雖瘦小但體質很好,極少生病,偶爾病了也沒錢去看醫生,熬幾天就過去了。那一次也是如此,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夜裡迷迷糊糊醒來時,感到好像有人在給自己按摩,那手上傳來陣陣灼熱,一股氣流在體內運轉,渾身有著從未體味過的舒坦,出了一身汗,覺得病已經全好了。



  睜開眼後,陳凡看到瘋子坐在一旁關心地看著自己,目光如一潭清水般柔和又深邃。他什麼都明白了,瘋子已經清醒,而且給自己治病,頓時欣喜若狂。可瘋子聽不懂陳凡講什麼,比劃半天也稀里糊塗,很快又神志不清了。即便如此,陳凡也很高興,他既然能清醒一次,也能清醒第二次,以後會慢慢好轉,更讓其興奮的是瘋子會武功。幾年前,電影《少年寺》紅遍全國,所有青少年都有過成為武林高手的夢想,陳凡也不例外,曾經想去少年寺拜師學藝,可年紀太小,不認識路也沒有路費,只好等長大點再說,如今竟然撿回來一位奇人,自己也不敢相信。



  果然,從那以後,每天半夜瘋子都會醒來一次,開始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後來漸漸變長,現在已經達到半個小時。令陳凡驚奇的是,瘋子特別聰明,兩、三個月就學會講話,雖然吐字生硬,但畢竟能夠相互交流了,他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只同意傳授功夫。



  陳凡如今每天夜裡跟瘋子學練氣,整個功法共分五階段:引氣、養氣、煉氣、化氣、合氣,每一個階段又分為初、中、後三個時期。



  引氣是築基階段,就是在體內練出氣機、產生真氣,據說只有天生擁有一種特殊氣脈的人才能練成,但這種人極少,一萬個普通人中也難尋到半個,而且必須在十六歲前開始修煉,否則氣脈會阻塞,很難再通。



  養氣,是讓產生的真氣按照一定的路線在經脈中流動。先是小周天,然後是大周天,等所有經脈都打通,也就到了三花聚頂的境界,此時已是內功高手。



  前兩步都是修煉體內之氣,而煉氣則是吸納外界的天地元氣煉化成自身真氣,使體內真氣更為雄厚。天地元氣是很玄奧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游離於宇宙之中,不但各個星球上有,就連太空中也有。



  煉氣後期為五氣朝元境界,達一代宗師水平,可這些還是後天真氣,再進一步就是將其轉化成先天真氣的化氣階段。從後天轉為先天極為困難,這是一個回歸胎狀的過程,真氣經過質變後,可生生不息,沒有枯竭之憂。



  所謂胎狀,就是指人在母胎中由先天之氣孕育,沒有一絲後天之氣的狀態。胎狀是練氣者的理想境界,可出生後受環境影響,後天濁氣逐步占主導,原生的先天之氣藏匿於各個細胞之中,支撐著生命的延續,若有一天它消耗完畢,就意味著人的自然死亡。



  合氣階段,就是將轉化後的先天真氣與原生的先天之氣合而為一。融合成功後不但功力大漲,而且細胞的新陳代謝也減緩,可增壽百年以上。



  這五個階段練起來一個比一個難,大部分人只練到運氣與煉氣階段,修成先天之氣的極少,合氣之境更罕見了。陳凡並不過分追求太高的境界,只要能自保就行,在瘋子的幫助下,他一個月內練成引氣部分,如今處在養氣初期。



  懷著喜悅的心情,陳凡很快做完飯、寫完作業,然後入定練氣,連續運轉十八個小周天,醒來時已是將近深夜十二點了。幾分鐘後,瘋子準時醒來,他高興的說:「今天你有口福了。看,紅燒肉,快來嘗嘗。」



  瘋子並沒有吃飯,而是用悲傷的眼光看著他,說道:「我不行了。」



  「不行了?什麼意思?」他大吃一驚,稍一思考,黯然失色道:「你要死了?」



  「是啊,我已經預感到。」



  「怎麼會呢?你有那麼高的武功,不可能的。」陳凡心中難受,不敢相信,含著眼淚喃喃的說。



  「唉,這不是人禍,而是天意。」瘋子撫摸著他的頭,神色淒涼,歎道:「天要我亡,不得不亡。」



  「天意」?陳凡疑惑地問。



  「現在你還不能理解,等修到一定境界後會明白的」。瘋子有些傷感,似乎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猶豫了片刻,然後除下一枚戒指戴在陳凡的手上,那戒指形如一個白色的鐵環,戴上後突然消失了。



  「這枚戒指是個寶物,不但能防身,裡面還有許多東西,它已融入你的手指內,等你煉出靈身後可用神識取出來」。見陳凡驚訝的模樣,他解釋道。



  「什麼是靈身」?陳凡更加不解。



  「其實你練的不是普通功夫,而是一種功法的初步法門」。瘋子知道時間不多,簡單的說:「它共有氣道、丹道、靈道、真道四個境界。氣道法門你已學會,到合氣後期可將真氣凝結成內丹,就進入了丹道,丹道分虛丹、實丹、煉丹、化丹、金丹五個階段,每個階段又有初、中、後三期。到金丹後期又可進一步修出靈身,是為靈道。我現在傳你丹道的法門,靈道和真道法門放在戒指裡面,以後自己看。」



  陳凡的疑問更多了,但已沒有時間,開始聽丹道法門,幸好他如今的記憶力驚人,只聽了一遍就記住了。瘋子講完後再次長歎一聲,沉默了半刻,好像在回憶過去,最後鄭重其事地吩咐道:「千萬要記住,今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這種功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露出真實功夫。你好自為之」。



  看到陳凡點頭,他放下心來,嚴肅地說:「現在就開始入定,我把功力注入你的體內,隨著境界的增長,它會與你自身功力逐步融合,加快修煉速度,不然再過一百年也很難修到丹道」。



  陳凡正欲拒絕,一道凌厲的氣息從瘋子身上發出,他不由自主地入定運氣,朦朧中感到一股龐大無匹的真氣衝入體內,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迷戀 於 2015-05-25 17:07:06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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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二節 翠雲哭靈

  

  眾弟子頓時僵立當場,嚇得肝膽俱裂,心神大亂,手足無措,滿臉驚慌之色,齊刷刷地看著羅秀生。





  羅秀生眼中也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他畢竟經驗豐富、心機甚高、反應極快,瞬間就變得神態自若,揮了揮右手,輕咳一聲 ,示意大家一定要鎮定,緊接著帶領眾人飄下點將台,迎向急馳而至的三人。





  他們在校場中間與來人相遇,個個神色肅然,同時一揖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末將等見過方長老、樓執事、古執事! 」





  陳凡先是驚訝,接著啞然失笑:「原來是他們......都是老朋友了,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嘿嘿,不是冤家不聚頭 ,看來我與他們還是有一點緣分。」





  領頭的那位老者正是方長老,鬚髮俱白,最明顯的特徵就是缺了一條右臂,空蕩蕩的長袖無風自動,但是依然精神矍鑠, 目光如電,甚至於功力大增,遠勝於五年之前,已經跨入化丹後期境界。





  身後的桑公樓與桑公古兩人也在赤血嶺見過,他們如今已經修至煉氣後期,渾身丹氣外露,眼中精光四射,散發著濃濃的 煞氣,令人心驚膽寒,顯然是殺人過多,心中的殺意過重,已經很難掩映。





  「嗚!」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隆隆號角聲,低沉悠遠,在寂靜的黑夜中尤其震撼人心,這是數十隻號角同時示警,瞬 間傳遍了整個羅門禁區,島內警聲大作,輕脆的馬蹄聲不絕於耳,一聲聲吆喝起此彼伏,與此同時,一騎飛奔校場,高聲叫道 :「總帥大人,有敵入侵,請......」





  羅秀生大聲怒喝道:「不要驚慌,是自己人!快快傳令,立即解除警報,所有崗哨各就各位,加強警戒。」





  飛騎轉身馳去,傳令聲從近到遠,不到一分鐘時間,羅湖禁區重新恢復了平靜。





  方長老站在旗桿下,上下打量著羅秀生,眼中隱含神秘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好一個羅總帥,治軍有方,紀律嚴明,各 營聞警不亂,搜索有條不紊,令行即止,讓老夫大開眼界。」





  桑公樓與桑公古兩人在後瞥了羅秀生一眼,面色冷俊,露出很深的敵意,一聽方長老此言,同時冷「哼」一聲,仰頭看著 夜空,似乎是不可置否,又像不屑一顧。





  眾弟子感到氣氛有異,心中一緊,表面不動身色,暗中不約而同地提起戒備,羅陸元與羅塵元比較穩重,向各位師弟使了 眼色,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方長老過獎了!」羅秀生不知他的真實來意,連忙拱手賠笑道:「末將無能,竟認為羅湖防禦嚴密,無人能潛入島內, 沒想到方長老與諸位執事修為如此高深,輕而易舉地來到軍營核心,如入無人之境,末將佩服得五體投地,又深感慚愧,請方 長老降罪!」





  方長老捋了捋白鬚,得意地一笑:「羅總帥不必自責,軍營雖然戒備森嚴,但這小小陣仗還不在老夫眼裡,即便在百萬軍 中,老夫也是來去自如,嘿嘿,若不是老夫故意露出一絲聲響,無人能夠發現老夫的行蹤......嗯,你們的反應還算迅 速,比其它大營強多了。」





  羅秀生見他的態度有些怪異,不由滿腹疑惑,嘴裡說道:「方長老之言過譽了,末將受寵若驚,各位總帥都是百戰老將, 聲名遠播,威震天下,唯有末將資歷尚淺,功力低微、能力有限,只是一個普通的修士,全靠族長與眾位長老栽培才有今天, 與各位前輩相差甚遠。」





  方長老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嘖嘖稱讚:「聽說你當年在藍冰河以五萬鐵騎大敗商逆十萬大軍,一戰成名,老夫沒能親臨 前線,甚感遺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族長讚不絕口......桀桀,這是咱們大周的福氣,族長沒看錯人。」





  羅秀生慌忙擺手,謙虛道:「區區小功何足掛齒,說起來慚愧,其實那是族長深謀遠慮,料敵如神,末將只是執行族長她 老人家的命令,萬萬不敢居功......」





  方長老陰陰一笑,轉而看了看眾弟子,點頭說道:「這些都是你營中的眾將?不錯,有點領兵大將的氣勢,看來羅總帥手 下都是精兵強將......嘿嘿,羅總帥公務繁忙,廢寢忘食,這麼晚了還在議事,老夫佩服!」





  「他們都是本營的萬夫長,參加過藍冰河之戰。」羅秀生微微轉身,逐個介紹眾位弟子,大家也跟著欠身行禮。





  「族長曾經教誨:『軍中無小事』,末將一直銘記於心,所以時刻保持警惕,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懈怠,只要我大周需 要,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出戰殺敵。」羅秀生語氣稍稍激昂,神色卻更加謙卑:「末將剛才召集眾將商討下個月的訓練計劃 ,以便進一步增強軍隊的戰鬥力。不知長老與諸位執事駕臨,未能遠迎,望方長老恕罪!」





  方長老滿臉紅光,露出滿意的笑容:「羅總帥忠心耿耿,勤勤懇懇,有目共睹,實乃我大周軍人的楷模,不僅族長與長老 會連連嘉獎,咱們桑公世家上上下下每一人都是心中有數......嘿嘿,黃六弟這個監事做得最省心,雖然剛修至化丹境 界,但憑借羅總帥的功勞,短短八年內就一步登天,舒舒服服地高昇至長老,哈哈,令人羨慕不已,不知老夫有沒有這個運氣 ?」





  「難道您老人家就是新監事?」羅秀生心中一愣,隨即喜不自禁,笑逐顏開,興奮地說道:「哈哈,真沒想到,太好了… …末將雖然只見過您一面,但是心慕已久,只是位卑職微,沒有機會、更沒有資格向您老人家請安,從今往後,可以時時刻刻 聆聽您的教誨......來,各位,快來見過監事大人,他老人家可是古熱心腸、豪氣沖天的老前輩,為人和善,最喜歡提 攜晚輩,有他老人家做監事可是天大的喜事,更是咱們的福氣......你們記好了,日後他老人家的話就是聖旨,若是怠 慢一點,軍法從事。」





  眾弟子站成一排,神情極為恭敬,異口同聲地拱手說道:「末將等久聞方老前輩大名,今日得見金面,深感榮幸。」





  「好!」方長老被捧得心懷大慰,對羅秀生頓生好感,笑得合不攏嘴,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起來吧,哈哈,你們都是咱 們大周的猛將,能征善戰,戰功顯赫,是桑公世家的功臣,對大周忠貞不渝,老夫實在是不敢當......呵呵,老夫平生 最愛人才,只要忠於職守,日後立下戰功,咱們桑公世家絕不會虧待你們......」眾人均開心不已,連連道謝,表示一 切聽從方長老吩咐。





  方長老樂呵呵地對桑公樓等人擺了擺手,笑瞇瞇地說道:「來,來,來!兩位賢侄,從今天起,你們就與各位將軍在一起 共事,記住,大家要和睦相處,彼此謙讓,親如兄弟,為了大週一統天下,同心協力,不得因個人私利而壞了咱們桑公世家的 大事,否則老夫絕不會輕饒。」





  桑公樓與桑公古顯然對方長老惟命是從,立即態度大變,低頭含笑問候,剛才的敵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寒暄片刻,方長老輕撫白鬚,喜氣洋洋地說道:「先恭喜羅總帥,哈哈,老夫帶來了族長與大王的聖旨,走,咱們到點將 台宣讀。」話音未落,率先飄向點將台,眾人雖然滿腹疑惑,但一直提著的心完全放鬆下來。





  方長老大模大樣地坐在帥位,眾人分立兩旁,羅秀生則恭恭敬敬地站在案台前,微微欠身,拱手說道:「末將聽旨!」





  方長老笑呵呵地說道:「羅總帥,咱們都不是俗人,而且這裡沒有外人,不需要那些繁文縟節,隨意一點,嘿嘿,老夫說 說聖旨的內容就行。」頓了片刻,掏出一卷黃綾說道:「族長與大王有令,羅總帥才華出眾,功勳卓著,乃我大周第一名將, 立即升任騎兵統帥,統管大周所有鐵騎,老夫為監事,桑公樓為副監事......」





  眾人面露喜色,弟子們更是笑逐顏開,份份拱手道喜:「恭賀羅總帥,不,現在是羅統帥了,統領咱們大周百萬鐵騎,可 謂咱們大周的一品重臣,有了羅統帥指揮,定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橫掃天下,哈哈,羅統帥裂土封侯指日可待。」





  「各位言重了,在下不敢!」羅秀生忙不迭地回禮,緊接著拱手謝恩,他的神色還是那麼恭敬:「末將無才無德,卻受族 長與大王如此大恩,深感惶恐,無以為報,唯有奮殺沙場,掃除兩逆,為咱們大週一統厚土效死盡忠。如今末將責任重大,深 感不安,還望您老人家時時教誨,不負族長與大王重望。」





  方長老搖了搖頭:「羅統帥不必謙虛,你才華橫溢,在咱們大周無出其右,升任統帥乃眾望所歸,族長與大王乃絕世高人 ,一代英主,慧眼識英才,而且才盡其用,所以能聚賢才、平天下。呵呵,老夫雖是監事,但只知修士對陣,對軍中事務一竅 不通,只是一個擺飾,軍機大事還得靠羅統帥拿主張。」





  笑容可掬地看著羅秀生,他猛然大笑道:「羅統帥,你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騎兵統帥這個寶座嗎?哈哈,足足有一百多人, 個個眼睛通紅,垂涎欲滴,打破腦袋也想坐上這個位置,長老會為此討論了一個月,一直猶豫不決,最後是族長一錘定音,不 過老夫始終是全力推薦你的……哈哈,好好幹,族長和大王對你的期望很高......嗯,今後咱們倆平起平坐,老夫托大 ,稱你一聲老弟,哈哈,老哥哥還想沾你的光。」





  羅秀生神色惶恐:「方長老得高望重,未將不敢,能夠稱一聲小侄就心滿意足了。」





  「好,老夫就叫你賢侄。」方長老喜形於色,又取出一卷黃綾,呵呵笑道:「大王有旨,羅塵子兢兢業業,功勞卓著,升 任五湖騎兵營總帥,桑公古為監事......命令你們三天後率領大軍趕往藍冰河,限三個半月內到達……」





  聽到這兒,陳凡暗暗佩服:「還是羅師弟厲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僅僅幾分鐘就把這個難纏的方長老搞定,佩服 !......呵呵,他如今聖恩正隆,是桑公世家的大紅人,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還是走吧,否則會受到牽連。」





  小心翼翼地向羅湖退去,身形化著虛影,輕飄飄地踏水而過,很快就回到信河北岸,靜立片刻,深深地看了看羅湖一眼, 然後毫不猶豫地飄然而去。





  一口氣狂奔兩千多里,下半夜到達翠雲山脈,遠處朦朦朧朧的山影越來越近,陳凡放慢了腳步,心情一陣激盪,默默地說 道:「翠雲山,我回來了......師兄,時隔八年多,小弟終於回來了......」





  站在第一座小山的山腳,昔日與百山生戰鬥的痕跡已經全無,地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石,雜草叢生,百米之內的樹木齊 根而斷,留下一墩墩黑黝黝的、腐爛不堪的樹樁,估計是丁方子等人所為。





  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戰,陳凡感慨萬分,當年自己剛剛跨入合氣中期,而百山生是一位准丹師高手,並有御器初術,兩人 差距甚大,若不是佯裝重傷迷惑了敵人,然後尋機反戈一擊成功,自己的命運肯定是迥然不同。





  陳凡沒有多做停留,而是急不可耐地向北飄去,越過數十道小山崗,很快就在一座小山嶺前停下了腳步,面對崖壁深吸一 口氣,默念一會兒,手指連動,石壁悄無聲息地露出一個洞口,這是他當年逃難的山洞。





  剛一入洞,洞口自動地關上,陳凡毫不猶豫地向深處狂奔而去,當年的路線始終銘記於心,左拐右彎,一刻鐘後,風一般 地衝入大廳,裡面雖然漆黑一團,卻擋不住他銳利的目光。





  心中無比悲痛,眼中滿含淚水,陳凡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進大廳的角落,有一些急切,還有一絲膽怯。





  廳內空氣非常清新,又特別乾燥,百慧生依然靜靜的平躺在那裡,整個屍體縮小了近一半,已成一具乾屍,面色是那麼蒼 白,又是那麼枯槁,眼圈深凹,顴骨突出,頭髮枯黃,但是眼珠依然圓瞪,好像仍然死不瞑目,長袍腐爛,斑斑鮮血依稀可見 ,只是變得稍稍暗黑。





  「撲通!」陳凡猛的跪在他面前,眼淚止不住汩汩流下,一口濁氣湧上嗓門,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嚎淘大哭道:「師兄 ......小弟回來了......嗚......小弟來遲,讓你暴屍荒洞八年之久......師兄,對不起,小弟有 罪......」





  想起了自己的經歷,一絲悲苦湧上心頭:「師兄啊,這麼多年來,小弟一直逃亡天下,歷經千辛萬苦,費盡心機與每一人 周旋,其中的滋味一言難盡啊……」





  「師兄,小弟如今仇敵滿厚土,不僅是上清宮,所有的門派都在苦苦相逼,似乎每一個人都不懷好意,小弟在厚土幾無立 錐之地……」





  「小弟雖有好友卻自身難保,雖有弟子卻生死茫茫,師兄,小弟是進退兩難……每當面臨困境,小弟總是第一個想起了你 ,沒有你在身邊,小弟感到一片迷惘,不知如何是好......」





  痛哭良久,陳凡聲音略顯嘶啞,不停地低泣,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兩人的恩恩怨怨,回憶起兩人由仇變友的每一個細節,回 憶起百慧生的種種恩惠。





  當年在地球刀槍相見,警匪勢不兩立,形同水火,來到厚土之後,雖然在蒼山門受盡了陰陽頂的折磨與痛苦,但也得到了 百慧生無微不致照顧,人非草木,誰能無情?面對他兄長般的關懷,自己心中的仇恨慢慢地融化了,兩人惺惺相惜,漸生兄弟 之情。





  蒼山子一舉擊斃白火子,蒼山門達到如日中天,自己也即將成為第九個內門弟子,但樂極生悲,盛極必衰,當夜就劫難降 臨,上清宮傾巢出動,蒼山門一夜被滅,自己被德天生所擒,涼亭倒塌,他及時出手,挽救了自己的性命。





  倉促逃離蒼山門,夜行千里,抵達翠雲谷,短短數天時間,他代師傳藝,傾囊相授,自己初識神奇的道門六藝,那一件長 袍、一套面具、一雙布鞋,凝結著他深厚的情義。





  翠雲谷驚變,丁方子、百山生虎視眈眈,自己身陷混沌,又是他從天而降,自己逃脫大難,他卻命喪於丁方子之手。





  臨終前依然惦記著自己的安危,奮力吩咐不要為他報仇,那一幕讓自己終身難以忘懷,所有的怨恨、隔閡頓時煙消雲散, 只剩下無盡的感激與痛苦。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無情之人,雖生不如豬狗。」





  想到這兒,陳凡悲痛欲絕,更是滿腔慚愧,連磕三個響頭,哽咽道:「師兄,小弟無能,至今大仇未報,白雲子、丁方子 仍然逍遙法外......嗚......您放心吧,小弟早已對天發誓,一定要手刃仇人,用她們的人頭祭奠師父與您的在 天之靈......」





  輕撫百慧生的遺容,陳凡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眼中已無淚水,只有無盡的悲傷,在他的心目中,百慧生是朋友、是知己、 是兄長、是半師,也是來到厚土的第一位親人,卻眼睜睜地看到他死在自己懷裡。





  心中滿含沖天的仇恨,咬牙切齒地說道:「丁方子,你等著,無論你躲在哪裡,無論有誰庇護,無論逃到天涯海角,我絕 不會放過你......」





  磕了最後三個響頭,鄭重其事地拱手告罪:「師兄,小弟尚未安身,暫時無法安置您的靈位。不過請您放心,三年之內, 小弟必定取來丁方子的首級來見您,讓您安心地閉上眼睛,再找一個山明水秀之處,風風光光地將您安葬。」





  抹乾淚水,陳凡毅然決然地起身出洞,腳步沉重,眼中寒光四射,渾身瀰漫著濃濃的殺氣,對上清宮、白雲子、丁方子, 甚至於對整個三清宮都充滿深深的厭惡,覺得他們所有人都是偽君子,都是罪魁禍首,唯有將他們全部殺光陪葬才能解心頭之 恨。





  面對緩緩關閉的洞口,陳凡雙眼緊閉,面無表情,一動不動,默默地思念著裡面的百慧生,眼前全是他的音容笑貌,從前 的每一畫面、每一句話、每一動作、每一個笑聲都在腦海裡一一閃過。





  忽然間,覺得這一切都歷歷在目,彷彿還是昨天發生的事,似乎與自己離得很近,伸手即觸,又像離得很遠,天人兩隔, 遙不可及,不由自主地沉浸於深切的悲痛之中,無法自拔。





  許久,許久,一股寒氣襲來,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神智慢慢清醒,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初春的晨風寒徹入骨, 頭髮與道袍上沾滿了露珠,只覺通體冰涼。遠處傳來鳥兒歡快的歌聲、野獸的吼叫,似乎在歡呼嶄新的一天。





  緩緩地轉過身來,滿眼白霧茫茫,籠罩著四周的山林,只看到一個個朦朦朧朧的影子,彷彿覆蓋著一層潔白的面紗,深吸 一口氣,清新宜人的空氣直入肺腑,清涼無比,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坦。





  陳凡心念一動,兩把寶劍光飛入天空,一左一右,相隔百米,吐出萬道光芒,「嘩嘩」一陣巨響,數十棵大樹只剩下光禿 禿的樹幹,無數枯枝敗葉落下地面,身形如電,四周勁氣縱橫,斷枝齊舞,很快就堆成九座小山,冒出滾滾濃煙,大火沖天。





  「逝者雖往矣,英靈卻不散,唯有忍痛去,來年提頭祭。」





  強忍內心的悲傷,陳凡抹乾眼淚,收起愁容,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扭頭看了看洞口最後一眼,毅然決然地轉身而去。





  一路速度放得很慢,步步謹慎,神識隨之擴展到極限,所過之處杳無人煙,到處是參天大樹,遮陰蔽日,蔓籐盤旋而上, 爭先恐後搶奪生命的陽光,所有的飛禽走獸都從睡夢中醒來,寂靜的翠雲山開始了白天的喧鬧,這裡完全是動植物的天堂,生 機勃勃,欣欣向榮。





  登上一座高峰,方圓數十里盡收眼底,四周群峰起伏,層巒疊嶂,峭壁千仞,虯枝突兀,山峰間溝壑縱橫,飛流瀑布直下 千尺,河溪、湖泊密密麻麻,風起雲湧間,景色更加瑰麗奇美,蔚然壯觀,恍如仙境,讓人驚歎不已。





  東方出現了朵朵彩霞,好像一片片金色的魚鱗,眩目燦爛,又似萬朵桃花盛開,絢麗多彩,天空一片湛藍,晴空萬里,又 是一個春光明媚的好天氣。





  漸漸地,彩霞越聚越多,越來越耀眼,佈滿了小半個天際,七彩繽紛,璀璨奪目,美不勝收。





  漸漸地,一隻火球躍出地平線,露出一個碩大的鮮紅弧線,吐出億萬道金芒,初升的太陽並不炙熱,滋養著蒼茫大地,撫 育萬物生靈。





  呆呆地凝視著越升越高的太陽,陳凡為之感動,面對著萬物之母,心頭一片空靈,所有的仇恨、煩躁、恩怨、殺意頓時煙 消雲散,無喜無憂、無歡無悲,渾身沉浸於溫馨之中。





  不知不覺中,心頭一片祥和,似乎已與所有的生靈心意相通,就連茫茫翠雲山也有了生命,它們沉靜了億萬年,見證了滄 海桑田的變遷,看透了世間無數的興盛榮辱,甚至於瞭解虛空中日月星辰的生生死死。





  不知不覺中,彷彿已經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不分彼此,沒有任何阻隔,共存、共喜、共憂,與它們一起歡呼,與它們一 起歌唱,與它們一起憂傷,與它們一起生死,自己就是萬物,萬物就是自己。





  「啊!」一陣劇烈的疼痛將他從空靈中驚醒,渾身每一寸地方都像刀割似的,氣血膨脹,真氣亂竄,經脈扭曲,五臟六肺 翻江倒海,好像就要炸得粉身碎骨。





  撕心裂肺,劇痛難忍,陳凡忍不住在山頂四處翻滾,大聲呻吟,全身大汗淋漓,顫抖著雙手服下一枚飛昇丹,丹藥入口即 化,立竿見影,他就地盤坐入定了。





  藥力化著氣流,衝入各個經脈,流向三隻內丹,然後化著自身真氣,天地元氣也蜂擁而來,內丹快速旋轉,真氣也迅速增 加,慢慢地變得越來越稠密,二十七顆小星星也緊跟著冒出更加耀眼的七彩光芒。





  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大地一片溫暖,寒氣漸消,陳凡的身形越來越淡,籠罩於丹氣之中,丹氣越來越濃密,彷彿一隻五 光十色的火球,色彩斑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丹氣漸漸地收斂回體,陳凡慢慢地睜開眼睛,但覺神清氣爽,體內兩種真氣同時運轉,好像兩條洶湧 澎湃的大河在奔騰咆哮,心裡不知是高興還是沮喪,因為功力雖說有所增長,卻沒有跨入全新境界,距離化丹後期似乎只有一 層紙。





  長嘯一聲,龍吟之音傳出數十里,迴盪在群峰之中,震耳欲聾,久久不散,大塊的巨石搖搖欲墜,「咚咚」地滾下山腳, 空中的飛鳥全身劇震,吐血落地,群獸嚇得伏地不起,露出恐懼的目光。





  身形一閃,消失在莽莽翠雲山脈。

迷戀 於 2008-08-07 16:2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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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三節 深谷滄桑

  

  陳凡全力飛奔,身形快如閃電,此側的山坡並不陡峭,平緩而上,峭壁上生長著稀稀朗朗的樹木,雖奇形怪狀,但滿眼蒼 翠,飛鳥成群結隊,齊歌齊舞,猴群在樹枝間跳躍,蕩著鞦韆來回戲耍,一派春意盎然。





  一路掠過樹頂,很快就登上這座三、四千米的高峰,但見山頂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碎石,不少巨石只剩下小半截,一些樹木 齊腰而斷,傷痕處長出了新枝,仔細察看一番,心中暗暗點頭:「這裡應該蒼山子布下的禁制,嗯!水平果然了得,不過還是 上清宮的手法,所以被丁方子破壞得一乾二淨。」





  山峰的另一側卻是垂直而下的懸崖絕壁,光滑如鏡、寸草不生,異常險峻,就連猿猴也無法攀爬,四周也是高峰林立,連 綿起伏,十幾座山峰圍成一個封閉的山谷,彎腰俯視,滿眼白霧繚繞,太陽雖高懸頭頂,卻看不清谷內的任何東西,感到深不 可測、令人心驚膽寒。





  「茫茫翠雲谷,深入雲海中,呵呵,,確實非常隱密,蒼山子好眼光!」陳凡點頭讚歎,喃喃自語道:「八年多了,谷中 荒廢已久,不知道裡面變成什麼樣子?」





  深吸一口氣,陳凡順壁而下,很久沒有使用壁虎功,如今功力非同從前,此次施展起來,動作形如流水,如走平地,很快 就看到腳下出現了一片翠綠,接近谷底還有百米時,他長嘯一聲,如同流星一般直線下墜,穩穩地落在地面。





  環顧四周,卻見翠雲谷已經面目全非,荒涼無比,滿谷都是半人高的雜草,原來茂密的樹林已經消失不見,草叢中佈滿了 拳頭大小的石塊,就連周圍的巖壁都是坑坑窪窪,大部分地方甚至於完全塌方,而且巖壁百米之下都是漆黑一團。





  心念微動,撥開草叢一看,地表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黑泥,隱見黑乎乎的草灰,陳凡勃然大怒,冷笑一聲:「好你個丁方子 ,膽大包天,找不到爺爺我竟然敢火燒翠雲谷,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哼,上清宮果然不是好東西,表面上堂堂正正,暗地裡 卻是心狠手辣,與四荒殿並無區別……此仇不報、誓不為人,哼,丁方子,咱們走著瞧,爺爺我一定要在上清宮放一把火,讓 白雲子嘗嘗其中的滋味。」





  強行壓下怒氣,緩緩地向西走去,不一會兒,看到翠雲湖依然碧波粼粼,湖中依然冒出一股清泉,湖水清澈見底,岸邊清 草翠綠,別有一派秀麗的風光,心情稍有好轉:「活水之湖,千年不變,豈是人力所比?」走到湖畔捧起一把水,輕飲一口, 涼徹心頭,又感到是那麼甜美,





  坐在湖岸愣了片刻,忽然一拍腦門,陳凡輕笑道:「對了,還有一個好去處,嘿嘿,腦袋氣糊塗了,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 事。」立即起身向西飄去。





  轉眼間來到一面破損的絕壁之下,那數十棵參天大樹也已經化為灰燼,樹前的幾塊巨石四分五裂,完全被茂密的雜草所隱 蓋。





  陳凡拔身而起,瞬間貼在五、六十米高的巖壁上,手勢連拍,巖壁紋絲不動,不由感到疑惑:「難道丁方子發現了其中的 奧秘?已經取走了裡面的物品?不,蒼山子的機關之學雖然師承於上清宮,但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是為何沒有動靜?難 道……?」





  想了一會兒,猛然運起全力擊出一掌,「轟」的一聲巨響,巖壁發生劇烈震動,大片岩石開始龜裂,搖搖欲墜,緊接著「 嘩嘩」地滾滾落下,一個兩米高的石門隨之出現。





  陳凡心中一喜,放聲大笑道:「哈哈,果然不出所料,以丁方子的水平根本無法解破……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應 該是外面的岩石被嚴重損壞,機關受到了一點影響。」不由分說地飄進門內。





  洞內依然如故,五、六百平米的大廳一塵不染,四壁的九顆夜明珠依然發出柔和的光茫,中央的白玉桌與四張白玉凳依然 擺放在原地,好像與初次進洞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改變。





  「滄海桑田,物是人非。」看著眼前的大廳,陳凡擒著眼淚,忍不住睹物思人,又想起了百慧生的音容笑貌,想起了他親 手所製的衣袍和布鞋,一針一線無不凝聚著深切的友情,想起了他悲慘的童年。





  「其實改變的是人,物雖尤存,人心卻老矣!」愣了很久,陳凡抹去淚水,長歎道:「恩義比天高,常思心中存,此情無 以報,拔劍梟敵首!唉,師兄本是一代豪傑,我應該笑對人生,何必哭哭啼啼,作此兒女狀?否則師兄在天之靈也不會安寧! 」





  立即察看左壁的六個房間,所有的兵器、煉器煉丹材料與丹爐都完好無損,最讓他高興的是,數百瓶丹藥一個也不缺,輕 輕念著上面藥架上的標籤:「聚元丹、回元丹、避谷丹、補骨膏、伏苓膏、玄龜膏、靈蛇膠……,呵呵,不錯,它們雖不如續 命丸珍貴,卻也是頂級靈藥,在修士界難得一見,修行過程中必不可少。」





  推開另一側大門,除了黃金珠寶之外,布匹已經腐爛成塊,大部分食物發霉,大米粘結為一團,乾肉收縮,像鐵一般的堅 硬,幾大缸清水混濁不堪,已經無法飲用。





  看到大堆的蒼山酒,陳凡打開一壇,頓時滿室飄香,令人垂涎三尺,猛灌一口,不禁咋嘴笑道:「哈哈,酒是越陳越好… …啊……好酒,好酒,真是好酒,確實回味無窮!」





  回到大廳,陳凡坐在白玉椅上,沉思片刻,不由自主地長歎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裡本是一個絕佳的隱居之所,可惜 已經暴露,如今只能作為臨時落腳點,唉!先解決吃飯問題,休息幾天再考慮其它事件。」





  說到這兒,忽然長袖微動,飛翔一閃而出,在廳內盤旋幾圈,最後落在桌面,轉動著小腦袋好奇地看著四周,陳凡啞然失 笑:「哈哈,你這個小懶蟲,貪睡貪吃,一聽到吃飯就精神十足……呵呵,飛翔,這裡還不錯吧?」





  飛翔抖了抖一身鮮紅的羽毛,搖晃頭腦地鳴叫幾聲,好像是不屑一顧,隨即飛向陳凡身上的包裹,利爪輕輕地撓著陳凡的 臉頰,似乎饑不可耐。





  陳凡解開包裹,全部攤在桌面,嘿嘿笑道:「飛鴻,省著點,總共只有這麼多。呵呵,黑木嶺我是不敢去,桑公世家太厲 害,我可不想再次自投羅網,有本領你自己想辦法。」





  飛鴻充耳不聞,只顧埋頭嚥下一根根針葉,全神貫注,津津有味,似乎覺得它是天下最鮮美的食物。





  陳凡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饒有興趣地盯著飛鴻的一舉一動,心中充滿了溫馨和歡喜,邊笑邊讚道:「不愧有鐵鷹之稱 ,針葉堅愈玄鐵,應該是天下最堅硬的樹葉,即便是先天高手也奈何它不得,可是在鐵鷹眼中卻是美味佳餚……嗯,也許天生 萬物,必有相剋,一物降一物……呵呵,難怪飛翔一出生便是丹師,好像已經達到化丹後期,不知道它會不會修成金丹……」





  突然靈光一閃,忍不住笑出聲來:「咦,對了,按地球的說法,它應該是一隻鳥妖,哈哈,有意思……聽說妖怪可以修成 人形,呵呵,飛鴻,你是男的還是女的?不會變成一個女人吧?哈哈……」





  陳凡越想越開心,樂得前俯後仰,拍手笑道:「小懶蟲,如果變成人形的話,若是男的肯定是美男子,是女的話絕對是一 個大美人,傾城傾國,絕對會迷倒所有的男人……不過,你的問題就嚴重了,嘿嘿,到哪裡找第二隻男鐵鷹與你相配?……哈 哈,實在不行,等到我飛昇的時候,把你一起帶上吧,也許仙界有絕世美男等著你呢?」





  飛鴻吃完後睜開眼睛,眼中射出兩道凌厲的寒光,似乎聽到了最後一句話,突然尖叫一聲,整個大廳「嗡嗡」作響,箭一 般地飛向陳凡,在他眼前一尺遠的地方猛的停住,張嘴一吐,發出一道強大的氣流襲向他的面門,彷彿一股寒潮憑空出現,廳 內溫度急劇下降,轉眼間似乎達到了零下五、六十度。





  陳凡也吐出一道灼熱無比的氣流,冷熱相遇,隨著一聲「轟」的巨響,陳凡連同白玉椅退後三尺,飛鴻也劇烈晃動不已, 一人一鳥好容易方才穩定身形。





  陳凡「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氣哼哼地指著飛鴻,大聲說道:「你這個小東西,居然和我動手?好啊,現在有出息了,翅 膀硬了,可以遠走高飛……哼,你走吧……」





  飛鴻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一聲不吭,兩翅輕拍,定在半空中一動不動,眼巴巴看著陳凡,露出可憐的目光。





  陳凡罵完後怒氣未消,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冷「哼」一聲,自顧自地飄然出洞。





  來到翠雲湖邊,清洗臉上的風塵,陳凡直挺挺地躺在草叢中,仰望著正午的太陽,過了片刻,感到心神不定,始終想著剛 才的那一幕,喃喃自語道:「為什麼?它為什麼攻擊我?雖然沒有使出全力,但是……?」





  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心中一驚:「妖魔鬼怪?難道成妖者並無善惡之份?若是修至大成豈不是為禍天下?它如今已有 化丹後期功力,如果再進一步豈不是無人克制?也許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我……」





  一道紅光掠過長空,飛鴻落在陳凡的脖子上,兩腳蜷縮,堅硬冰凍的小身軀微微顫抖,細彎的鳥喙輕啄著他的下巴,似乎 在道歉,又像在解釋什麼。





  陳凡心中一動,一把將它抓在手心,點著它的長喙問道:「飛鴻,你能聽懂我的話?」





  飛鴻小腦袋微微一點,小眼珠使勁轉動,目光依然有一絲怯意,陳凡一愣,隨即放聲大笑,怒氣全消:「哈哈,原來真是 個小妖精,天生稟異,好一個機靈鬼……不過,你出生才幾天時間,怎麼會突然通曉人言?奇怪……嗯,也許鐵鷹天生就是如 此,呵呵,了不起……」





  忽然臉色一板,語氣變得極為嚴厲:「你這個小氣鬼,我只是開個玩笑,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嘿嘿,好壞不分,自討苦吃 ……哼,今天就原諒你一次,下不為例!還有,也不得輕易攻擊其他人,除非他心懷歹意,知道嗎?」





  飛鴻點了點頭,立即振翅高飛,在翠雲谷上空來回盤旋,興奮地大聲尖叫,震耳欲聾,整個山谷似乎都在顫動,巖壁上的 許多巨石本就是搖搖欲墜,很快就「轟隆隆」的滾落谷底。





  陳凡連忙起身叫道:「不要那麼大聲,太嘈雜了,快下來。」飛鴻落在肩頭,揚著腦袋輕鳴幾下,好不得意。





  「你吃飽了,可我還餓著肚子,怎麼辦?呵呵,你幫我想想辦法,要麼……」話音未落,卻見飛鴻沖天而起,瞬間消失在 懸崖絕壁之上。





  「這個小傢伙,還挺機靈,嘿嘿!翠雲山的飛禽走獸數不勝數,不知道哪個傢伙要倒霉了?」陳凡橫躺在地上,樂呵呵地 想著。





  不到兩分鐘時間,天空出現一個黑影,越來越大,陳凡張大嘴巴,眼睜睜地看到一隻龐大的老虎頭下尾上,如流星一般下 墜,接近地面時,猛然頓了頓,輕輕地落在草叢裡。





  老虎依然活著,身上沒有一處傷痕,像一隻死貓似的爬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已經被嚇暈,飛鴻放下老虎的尾巴,得意 洋洋地站在虎腰上,昂首挺胸,威風凜凜,又討好似的連連點頭。





  陳凡一躍而起,撫摸著五彩斑紋的虎皮,呵呵笑道:「好傢伙,原來你就是那個倒霉鬼……飛鴻,幹得漂亮,不過,還缺 一些柴草,快去快回!」飛鴻歡呼一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寶劍連閃,老虎很快就被開膛破肚,陳凡點起了篝火,看了看小山般的枯枝,又瞧了瞧對來回忙碌的飛鴻,輕笑道:「夠 了,飛鴻,這些柴草已經足夠,來,休息一會吧!」





  飛鴻站在虎皮上,不停地跳躍,顯得非好奇,陳凡將虎肉割成上百快,邊忙邊說道:「這麼多肉夠我吃上一個月,不能浪 費……這些要風乾,嗯,唯一的遺憾就是缺少調料……飛鴻!不要動,山裡沒有調料,不要再折騰了,來,幫我加上幾根柴草 。」





  肉香飄蕩,陳凡猛咬一口,心滿意足:「真香!」將虎腿遞給飛鴻,含糊其詞道:「來,吃一口吧!真的很不錯……不要 ?哈哈,沒想到,堂堂鐵鷹竟然只吃素食……」





  「對了,飛鴻,你還得跑一趟。」陳凡嚥下一口虎肉,想起一件事,笑瞇瞇地說道:「你去找一塊大石頭,嗯,就是老虎 這麼長,不要太厚,對,我有大用,快去!」





  扔下最後一塊虎骨,陳凡仰頭一看,哈哈笑道:「乖乖,還是飛鴻厲害!」放下一塊萬斤巨石,飛鴻落在陳凡肩頭,輕鳴 幾聲。





  陳凡滿意道:「好,就是這塊。」抽出寶劍在巨石上連劃幾下,大塊碎片「簌簌」落下,地上很快就出現一塊石板。





  「走,咱們把大門補上!」一手拎起石板,陳凡飄然向東,飛鴻箭一般地搶先飛去。





  經過半個時辰的忙碌,所有的機關修葺一新,陳凡貼在巖壁上,口念法訣,手指連動,一股白霧騰空而起,瀰漫了整個山 體,白霧消散後,巖壁變成一個整體,黑黝黝的,沒有一絲縫隙。





  看著自己的傑作,陳凡點點頭,開心地說道:「機關與幻術結合,真正的天衣無縫,應該比蒼山子還要高明,修士界沒有 幾個人能夠解破……哈哈,不但是上清宮白雲子,即便是蒼山子親臨也望洋興歎。」





  肩頭的飛鴻仰望著天空,扯了扯陳凡的長袍,好像有些著急,陳凡奇道:「你想幹什麼?…出去玩?…好啊,去吧…呵呵 ,翠雲山中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不會有任何危險,只有你欺負別人,沒有人能夠欺負你……嗯,千萬不要迷路,記得回來的路 線,還有,不要回來太晚……」





  望著飛鴻消失的身影,情不自禁搖了搖頭:「其實它還是個孩子,想玩就玩,想睡就睡,天真無暇,無憂無慮……也許, 它就應該屬於大自然,環境優美的高山森林就是它的天堂……唉,真是讓人羨慕,也許,我們人類就是自尋煩惱,所以失去了 這樣的心境。」





  想了一會,又忍不住笑了:「人類有人類的生活,鳥兒有鳥兒的歡樂,我們與它們生活在不同的精神世界,即便是每個人 也有不同的生活方式,哈哈,看來我是過於敏感,甚至於有些多愁善感。」





  沒有了飛鴻,翠雲谷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陳凡似乎有點不習慣,心裡空蕩蕩的,心念一動,立即轉而回到翠雲湖邊,閉 上眼睛盤坐在地,開始默念《煉器總訣》與南荒樓裡的書籍。





  在琅琊仙境雖然呆了五年多,但絕大部分時間都在翻閱書籍,腦海裡記憶了太多的秘訣,根本沒有深入研究,更沒有真正 掌握其中的精華,如此海量的六藝知識是赤荒殿十萬年的精髓所在,彷彿是一座巨大的寶庫,也許需要一百年或者更長時間才 能完全吃透。





  越是深入專研,他越是感到六藝的博大精深,前輩高人的奇思妙想、勇於創新的精神讓他深感敬佩,也感到自己是多麼渺 小,甚至於覺得如今修士界各門派的絕藝都相形見絀。





  陳凡心知自己的處境險惡,估計不僅上清宮,也許就連桑宮世家、其它三殿、兩宮也知道了翠雲谷的存在,也許過不了多 長時間,敵人就會追蹤到此,所有必須抓緊時間研習六藝,多一件技藝也就多了一分生存的機會。





  書籍的內容在腦中快速閃過,確信沒有任何遺忘後,開始溫習器術,先默念一遍完整的《器術秘訣》,然後將心神沉入心 中,進一步思索其中的奧妙。





  很久,很久,終於若有所得,領悟了許多新的原理與手法,化器之術跨入一個全新的境界,心懷喜悅地睜開眼睛,卻見飛 鴻在頭頂來回盤旋,一見陳凡醒來連忙落在肩頭,焦急地不停鳴叫。





  「飛鴻,怎麼那?出了什麼事?」陳凡笑嘻嘻地問道。





  飛鴻揚著腦袋向巖壁看去,接著又振翅高飛,陳凡不由大為好奇:「什麼?你讓我到山頂?…上面出了事?…好,咱們走 !」





  陳凡長嘯一聲,躍至百米高,貼著巖壁向上游去,很快就來到山頂,頓時目瞪口呆,滿眼都是老虎、獅子、豺狼、大狗熊 等兇猛的野獸,樹枝上則落滿了老鷹、禿鷲等凶禽,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整個山坡。





  這些凶禽猛獸瞪著無數雙綠油油、紅彤彤、黃橙橙的眼睛,齊刷刷地盯著空中的飛鴻,目光中滿含敬畏,好像是看著萬獸 之王,整個山坡寂靜無聲,沒有一個敢動彈一點。





  飛鴻尖鳴一聲,所有的禽獸嚇得渾身發抖,它得意洋洋地停在陳凡面前,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威風,陳凡哭笑不得,歎息道 :「你這個調皮蛋,一個堂堂的丹師高手,竟然做起了山中之王……唉,隨你去吧,想怎麼鬧都行……」





  忽然眼睛一轉,壞笑道:「飛鴻,翠雲山之王一直是『尪』,你能不能把呀它們全部收服?……記住,必須在十天之內, 而且不能傷及一個『尪』……哈哈,十天之後我等你的好消息……」隨即長笑一聲飄下山谷。

迷戀 於 2008-08-07 16:2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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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四節 忍痛決別

  

  陳凡從瞑思中醒來,全身洋溢著喜悅,片刻之後睜開眼睛,卻見天氣一片陰沉,抬頭一看,大批烏雲在空中翻滾,空氣變 得非常濕潤,自言自語道:「春雨貴如油,看來真正的春天已經降臨。」





  略思片刻,心中微微一動,開始唸唸有詞,隨著一大段古怪的音節脫口而出,半空中隱有雷鳴之音,頭頂百米高處風起雲 湧,憑空出現一股氣流,四周的水氣份份匯聚,很快就出現了一層薄薄的雲霧。





  雲霧雖然很淡也很薄,只有三、四十平米,但它在不停地滾動,好像有一定的靈性,彷彿還有一道閃電晃然閃過,幾秒鐘 之後,天上下起了幾滴雨點,雲霧很快就漸漸消散,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天空依然如故,烏雲密佈,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 過,除了草叢中的幾顆露珠,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陳凡激動萬分,一躍而起,凌空翻了幾個跟頭,歡呼跳躍,像孩子一樣大叫道: 「哈哈,覆雨翻雲,果然了不起……哈哈,這是真正的法術,簡直太神奇了……」





  這十天十夜以來,他始終沒有離開翠雲湖畔一步,日夜盤坐苦修,對六藝的研究大有收穫,最深奧難懂的咒術也有了重大 進展,雖然只是在門檻裡邁出了小小的一步,而且利用了陰沉的天氣,化出的風雲雷電幾乎沒什麼威力,但總算領悟了其中幾 個關鍵難題,應該說取得了極大突破,假以時日,配合神秘的幻術完全可以改天換日。





  幻術前三個境界也有了更深的領悟,水平提高了一大步,陳凡自信如果再重新布一次赤血嶺的那個幻陣,威力最起碼增加 數倍,方長老若是再闖一次,肯定不會那麼輕鬆,甚至於陷於絕境,即便能夠僥倖逃脫也是重傷而出。





  為了對付強敵的追擊,他還重點修習了覓術,相對而言,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以前只學過紫光子的踏水功法和羅山生的 「匿」字訣,而且都是初級功法,南荒樓裡卻是面面俱到,從初級到高級一應俱全,每一個小類、每一種技藝都有極為詳盡的 闡述與註解,只是因為時間有限,只好特意挑選了幾種非常實用的隱匿與逃跑技巧。





  此外,覓術中有一種特殊功法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就是隱藏自身的功力,手法比較簡單,並不需要高深的修為,但是效果 非常顯著,甚至於能夠瞞過功力較高的敵人,除非敵人的修為太過高明,陳凡懷疑桑公世家精通此術,否則大批高手隱蔽在金 魚騎兵營,秦陽子等人早應該有所發現。





  六藝之中他最重視的還是煉術,整整花了三天時間,默念所有的書籍,想找出有關飛昇丹的內容,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讓他大失所望,唯一感到安慰的是,雖說尚未真正煉過丹,但已經正式跨入煉術的大門。





  興奮了很長時間,陳凡稍稍平靜下來,大聲喊道:「飛鴻,飛鴻,快來!」他想讓飛鴻分享自己的快樂。





  等了片刻,四周卻沒有任何動靜,神識一展,發現它並不在翠雲谷中,不由暗暗一笑:「這個小傢伙,怎麼又跑了?肯定 是去找『尪』了……嘿嘿,以它化丹期的功力,對付先天高手小意思,絕對是手到擒來……不過,前幾天還見它興高采烈,得 意洋洋,可是從昨天開始就沒精打采,如今期限已到,難道它並沒有完成任務?或者遇到了什麼難題?……呵呵,山中那麼多 『尪』,個個都不好對付,最主要的是不傷一個,真是難為它了……」





  點上篝火,陳凡烤起了虎肉,耐心地翻弄著枯枝,心裡卻在盤算著:「弟子們杳無音信,黑皮也暫時束手無策,遠水救不 了近火,再著急也沒用,厚土的面積太大,決不能盲目尋找,如果沒有線索,即便找一百年也不一定成功……嗯,當務之急應 該先解決飛昇丹的事,它像一顆定時炸彈,功力進展越快越難控制,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突然爆炸……」





  聞著飄撲鼻而來的肉香,陳凡一陣狼吞虎嚥,很快就吃飽喝足,在湖邊洗滌完畢,然後躺在草叢裡仰望著天空,呆呆地看 了一會,不由自主的長歎一聲:「烏雲壓頂,風雨欲來,這是一場暴風雨,看來我也要走了!……唉!桑公世家處心積慮,足 足研究了千年之久,耗費了無數心血,也許已經突破了修士界現有的煉術,也許解鈴還得繫鈴人。」





  忽然靈光一閃,「騰」的一下坐了起來,拍了拍腦袋,喃喃自語道:「解鈴還得繫鈴人?……對了,飛昇丹既然是一種丹 藥,肯定還屬於煉術的範疇,即便有所突破也會留下珠絲馬跡……嘿嘿,也許他們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只是增加了一些特殊 的藥材。」





  想到這兒,陳凡立即取出一枚飛昇丹,仔細觀察它的色澤,聞了聞它的味道,緊接著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切開,捏下一絲粉 末放在嘴裡品嚐幾下,很快就眉頭緊皺,感到疑惑不解:「大都是普通藥材,嗯,有十幾種比較罕見,但也不是世上絕無僅有 ……不對,還有幾種有些特殊,味道非常古怪,酸酸的,帶有點苦澀,甚至於有一絲臭味,不知道是什麼材料?……也許這就 是他們的秘方。」





  正說著,一道熟悉的氣流直衝肺腑,瞬間進入經脈,體內氣血開始浮動,陳凡大驚失色,索性將餘下的丹藥納入口中,連 忙盤坐入定。





  不知過了過長時間,陳凡睜開眼睛,感到兩氣增長了近一成,正好捅破了那一層紙,跨入化丹後期,心中又驚又喜,搖頭 苦笑道:「是獲是福難以預料,也許距離死亡已經不遠了,唉,是禍躲不過……算了,現在什麼也不要想,只希望在有生之年 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師父與師兄報仇血恨,解救出七位弟子與黑皮,那麼我就死而無憾,了無牽掛。」





  「我意拔劍起,直向虎山行,含笑解恩怨,了卻餘生志!」長歎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隱隱中,心中已有了某種決斷 。





  悶悶不樂地向石洞走去,忽然心中微動,仰頭一看,一道紅光閃至眼前,壓抑的心情頓時好轉,笑瞇瞇地問道:「飛鴻, 怎麼樣?解決了?」





  飛鴻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似乎有些沮喪,又好像有些不服氣,陳凡奇道:「怎麼那?是不是那些『尪』太厲害,連你 也打不過?……天啦,不會吧?你可是堂堂化丹師,它們只能算得上先天高手,即便對付一千個也是輕鬆自如……哈哈,要不 要我給你想想辦法?」





  飛鴻立即高興起來,輕鳴幾聲,「嗖」的一聲飛向石洞,陳凡一愣,隨即輕笑道:「這個貪吃鬼,就知道吃,一件小事也 辦不好……嗯,看來事件有些蹊蹺,也許那些『尪』太過剛烈,寧死不屈,甚至於有幾隻也已經修煉成妖,所以讓它束手無策 ,哈哈,這幾天肯定是吃了不少虧,難怪它沒有了以前的威風。」





  剛飄進廳門,陳凡就大吃一驚,針葉已經所剩無幾,眼睜睜地看著飛鴻將最後幾根吞入嘴中,不禁搖頭歎道:「小傢伙, 你的飯量怎麼越來越大?僅僅十天就吃了個淨光,唉……」





  嚥下最後一根針葉,飛鴻意由未盡,飛落在陳凡的肩頭,輕輕地叫著,眼巴巴地看著陳凡,一幅非常可憐的模樣,好像在 向父親討吃。





  陳凡撫摸著它的羽毛,心情極為難受,久久不語,左思右想,突然咬牙說道:「飛鴻,對不起,我無能為力,確實供養不 起,從今往後,你自謀生路吧!」





  飛鴻一愣半刻,使勁拍打著翅膀,不停地哀鳴,眼中滿含悲傷,然後蜷縮在陳凡的脖子上,小身軀微微顫抖,似乎在哭泣 。





  陳凡鼻子一酸,淚水情不自禁地汩汩流下,哽咽道:「飛鴻,我也捨不得你,可是我如今四面受敵,處境極為艱難,自顧 不暇,過一天算一天,根本沒有能力照顧你,而且心願未了,還有幾件大事必須盡快辦完,否則我死不瞑目。」





  輕輕地將飛鴻摟在懷裡,陳凡淚流滿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放聲大哭道:「飛鴻,你可知道,你身上流的是我的 血,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孩子,我的親人,看著你出生,看著你成長,我早就離不開你……你可知道,現在我什麼都沒 有了,弟子們不在,黑皮不在,這些天只有你陪伴在我身邊,如果你走了,我又成了一個孤魂野鬼,四處流浪,到處躲避敵人 的追捕……飛鴻,我心裡很苦,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嗎?」





  淚眼凝視著飛鴻,飛鴻也看著陳凡,目光哀怨,他們相對而視,空氣已經凝結,時間彷彿停滯,大廳中彌著一股悲傷之氣 。





  漸漸地,他們都從對方的眼中感到了濃濃的情意、深切的不捨,似乎已經心意相通,無怨無悔,再無絲毫隔閡。





  慢慢地,陳凡平靜下來,抹乾眼淚,毅然決然地將它舉在半空:「飛鴻,你已經長大了,天空無限高,那裡才是你的世界 ,山林寬如海,那裡才是你的家園,你應該自己翱翔於天際,做一個逍遙自在的鳥中之王,人類的世界太過險惡,根本不適合 你,你走吧!」邊說邊閉上眼睛,將頭扭向一邊。





  大廳裡一片死寂,一人一鳥沉默不語,陳凡雙手顫抖,飛鴻也在抖動,兩顆心臟在同時劇烈跳動,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 氣來。





  足足過了一刻鐘,飛鴻猛然振翅飛出門外,一路留下幾聲哀鳴,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凡緩緩地轉過頭來,睜開眼睛,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乾似的,「砰」的一聲軟癱在地上,傻愣愣地盯著大門,欲哭無淚 ,他的心在滴血。





  朋友沒了,弟子沒了,黑皮沒了,如今飛鴻也走了,雖然是自己主動提出,但這是無奈之中的選擇,心裡頓時一片恐慌, 彷彿天已老、地已荒,天已塌、地已陷,整個天地之中只剩下自己一人,一種強烈的孤獨感瀰漫著全身。





  許久之後,猛的一躍而起,風一般地飄出石洞,一拍巖壁,隨手關上大門,毫不遲疑地順壁而上,很快就站在山頂,凝視 著灰暗的天空。





  靜立良久,陳凡閉上眼睛,聲音異常顫抖:「飛鴻,我的孩子,不要怪我太狠心,我現在是自身難保,跟著我只是死路一 條,我不能連累你……為了你的將來,我已經考慮了很久,這一天總會來臨,長痛不如短痛……你是大自然的孩子,從哪裡來 到哪裡去,整個厚土都是你的家……孩子,一路走好,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早日修成正果……」





  茫茫翠雲山,景色雖然還是那麼秀麗,但是在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低飛的鳥兒是那麼醜陋,狂奔吼叫的野獸是 那麼可厭,翠綠的樹林是那麼可惡,就連翠雲谷也是那麼面目可猙。





  「轟!」烏雲佈滿了整個天空,四周瞬間變得極為昏暗,一陣驚雷在頭頂響起,震耳欲聾、不絕於耳,無數道閃電劃過長 空,虛空彷彿已經四分五裂,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山頂狂風大作,整個翠雲山都在顫抖。





  「天在悲、地在愁,老天在發怒,老天爺啊,難道你真的有靈,已經感應到我內心的悲痛?」





  不知不覺中,空中下起了傾盆大雨,好像天河已經決堤,黃豆般的雨點密密麻麻,爭先恐後地向地面傾灑,山坡上的樹木 在風雨中飄搖,劇烈晃動,大部分枝葉已經折斷,無數塊巨石份份滾下山腳。





  陳凡渾身濕透,心情也像天氣一樣,非常陰沉、非常壓抑,充滿著濃濃的悲憤和痛苦,腦袋一片空白,失魂落魄,什麼也 不想,什麼也不做,只是靜靜地站在山頂,一動不動,任由狂風暴雨吹打著,彷彿一尊毫無生命的石像。





  「夏後子師父說過,我一生無父無母,無兄無弟,無兒無女,無親無友……自從來到厚土,所過之處劫難不斷,蒼山門被 滅、百慧生慘死、南疆劇變、羅門煙消雲散,幾位兄長與黑皮受制與桑公世家、眾弟子失蹤,如果飛鴻不走,也許面臨著同樣 的命運……天啦,難道我真是一個不詳之人?只會給親人帶來災難?」





  「我不信!我不甘心!……賊老天,老子不信邪,老子一定要和你鬥一鬥……」陳凡猛的仰頭長嘯,揮舞著雙拳,對天狂 吼道:「白雲子、桑公千虹,老子不怕你們,哈哈,老子要攪得你們不得安寧,從今往後,老子要大開殺戒,見一個殺一個… …」





  陳凡又哭又笑,心中瀰漫著濃濃的殺意:「哈哈,桑公千虹,謝謝你的飛昇丹,老子現在已是化丹後期,臨死之前一定要 殺得你們血流成河……哈哈,老子如今光棍一條,天不怕、地不怕……」





  「轟!」一聲驚雷在耳邊響起,天上閃過一道前所未有的閃電,彷彿天空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縫,暴風雨變得更加猛烈, 腳下的岩石似乎在發抖,緊接著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山腳滑去。





  陳凡一下子被驚醒,四周都是密集的雨點,看不清任何東西,慌忙騰空而起,運足眼力,卻見整個山坡光禿禿的一片,強 大的水流夾裹著巨石向山下衝去,山腳已成澤國,頓時大驚失色:「山洪暴發,天啦,泥石流!」





  心念急轉間,陳凡運起功力,真氣外放,在體外形成了一層厚厚的真氣罩,雨點被擋在三尺之外,全身冒出一道薄霧,濕 透的衣服瞬間被烘乾,隨即施展身形,踏著泥石流向山下奔去。





  這場暴風雨來勢極其兇猛,威力驚人,而且越下越大,可謂是百年難遇,不到半個時辰,山腳已經變成了茫茫大海,茂密 的森林被淹沒,水線即將到達那些參天大樹的頂部,無用置疑,封閉的翠雲谷積水更高,本來就光滑如鏡的峭壁變得更難攀爬 ,所以他並沒有回到石洞。





  一路洪水滔天,大水混濁不堪,飄蕩著大量的樹枝和動物的屍體,甚至於看到大塊的巨石在波濤中翻滾,滿眼都是一片模 糊,陳凡頂著狂風向北奔去,踏水而過,翻越山崗,只想盡快遠離這可怕的自然災難。





  不一會兒,前面聳立著一座高峰,這是翠雲山的最高處翠木嶺,陳凡心中一喜,連忙飄上巖壁,到了千米高度,寶劍出鞘 ,空中紅光閃耀,數丈之內的雨水被逼退,大塊岩石「簌簌」落下,峭壁上很快就出現了一個兩米高、三米寬的山洞。





  耳中驚雷不斷,天空閃電連連,眼前水霧茫茫,暴風雨震耳欲聾,陳凡盤坐在山洞口,凝視著山下的洪水,四周的山坡已 經大變樣,山洪摧毀了大批森林,翠雲山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劫難。





  「天威不可測,在大自然面前,人類總是那麼渺小,唉!生生死死,天理循環,億萬年來,翠雲山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這樣 的劫難,也許每一次劫難都是一次重生。」陳凡感慨萬分,閉目養神。





  天色越來越昏暗,漸漸地變得漆黑一團,山洞突然開始晃動,翠木嶺在顫抖,陳凡驚駭不已:「不好,地震!」隨即飄然 出洞,只聽到身後傳來隆隆的巨響。





  陳凡踩著浪尖繼續向北狂奔,天邊出現一抹光明,紅得令人心顫、艷得令人恐懼,沿途的每一座山都在劇烈抖動,巖壁龜 裂,山體崩塌,洪水掀起數丈高的大浪,在黑夜中尤其恐怖,天崩地塌,令人毛骨悚然,彷彿世界的末日已經降臨。





  陳凡猛的頓了頓,隱隱約約聽到遠處傳來一個呼叫聲,模模糊糊,細不可聞,瞬間即逝,他運足耳力,神識擴展到極限, 很快就發現十里外有一座千米高峰,洶湧的泥石流從山頂向山下衝去,氣勢磅礡,勢不可當,此人被山洪卷下山腳,似乎已經 受傷,正在洪水中掙扎。





  陳凡毫不猶豫地向山腳奔去,卻見此地的洪水形成了一道漩渦,而且在迅速擴大,好像一隻巨獸張開血盤大口,強大的吸 引力將四周的水流、樹枝、巨石席捲進去,那人在漩渦中心時起時沒。





  「嗚!」陳凡長嘯一聲,騰空而起,一口氣躍出百米,一手拎起此人的衣襟,腳沾浪尖,瞬間飄出漩渦,緊接著飄然遠去 。





  馬不停蹄地狂奔千里,終於到了翠雲山的邊緣,大雨也越來越小,地震也到此為止,陳凡重施故技,在一座山崗挖了一個 小山洞。





  那人昏迷不醒,陳凡只好將他平躺在地,卻見他面色蒼白,但皮膚稍黑,中等身材,體格非常健壯,兩手佈滿了老繭,大 約有三、四十歲,一身藍袍破舊不堪,披頭散髮,身上沒有攜帶任何物品,估計被洪水沖走了。





  陳凡滿腹疑惑:「他是誰?是哪個門派的弟子?桑公世家?上清宮?不太像,他只有化氣初期修為,敵人不可能派出一個 煉氣士到翠雲山,但此地杳無人煙,他來幹什麼?……唉,先不管這麼多,救人要緊。」





  此人後心血跡斑斑,顯然是被泥流石所擊中,外傷不是很嚴重,內臟卻受到強裂震動,積血甚多,而且發起了高燒,陳凡 輸入一道真氣讓他吐出淤血,並給他服下了療傷丹,撕下幾塊破布處理好傷口,再輸入一道真氣,他體內真氣很快就自動運轉 。





  「嗯,看來沒什麼大礙,也許明天就會醒來。」長舒一口氣,陳凡開始盤坐瞑思。





  很久之後,陳凡心中微動,扭頭一看,那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迷戀 於 2008-08-07 16:2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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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7 16:29:00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五節 百草世家

  

  那人醒來後看見陳凡,頓時大吃一驚,連忙翻身而起,四周張望,神情非常緊張,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是誰?… …我怎麼會在這裡?」猛的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呯」的一聲跪在地上,連磕響頭:「晚輩草重生謝過前輩救命之恩!」





  「草道友快快請起!」陳凡微笑點頭,伸手將他扶起:「你內傷初合,尚未痊癒,還須調息幾日。」





  「謝前輩,晚輩已無大礙!」草重生神色異常恭敬,作一長揖:「晚輩不敢當道友之稱,前輩直呼晚輩名字就行。」





  陳凡打量了他片刻,呵呵笑道:「好,老夫托大,叫你一聲賢侄,來,咱們坐下說話,隨意一點,無須如此拘謹。」





  草重生拱手說道:「晚輩遵命!」





  陳凡含笑說道:「老夫夏孤子,只是山野之人,一直隱居於山林,多年不與外人交往,去年路過翠雲山時,見此山景色秀 麗,心生喜愛,於是在此逗留半年之久,不知賢侄來此有何貴幹?」





  「前輩乃隱世高人,不食人間煙火,晚輩佩服!」草重生微微低頭,不好意思地答道:「晚輩是百草堂弟子,奉門主之命 前來採藥,不想碰見山洪,……嘿嘿,晚輩功力太過低微,本來在山洞裡躲避泥石流,沒想到又發生了強烈地震,若不是前輩 出手相救,早已命喪於此,慚愧,讓前輩見笑了!」





  陳凡一愣,不由放聲大笑道:「原來是百草老人的高徒!哈哈,老夫雖是避世之人,但也久聞他的大名,百草堂煉丹之術 天下無雙,靈丹妙藥名揚厚土修士界,老夫早就心慕以久。」





  草重生見他對師父讚不絕口,面露喜色,高興地說道:「前輩過獎了,呵呵,師父他老人家一生鑽研煉術,嘗遍天下萬藥 ,煉出了很多神奇的丹藥,晚輩生性愚鈍,只學到了一點皮毛,我那五位師兄卻是深得師父的真傳。」





  陳凡沉吟半刻,見他臉色依然蒼白,精神稍有疲憊,點頭說道:「重賢侄,天降劫難,山崩地裂,翠雲山此劫百年難遇, 如今暴雨尚未停息,可能還要持續一段時間,你先在此調息,爭取盡快恢復功力,等你康復之後咱們再聊。」說著就掏出一枚 丹藥遞過去。





  草重生心生感動,接過丹藥說道:「前輩恩重如山,賽過重生父母,晚輩無以為報,日後若有驅使,晚輩赴湯蹈火,再所 不辭!」當即服藥入定。





  見草重生心神入體,完全進入狀態,陳凡放下心來,更多的還是狂喜:「機緣巧合,居然救了百草堂弟子,太好了,哈哈 ,看來好人自有好報,我正愁飛昇丹無人可解,百草堂乃天下第一煉丹門派,煉術水平在修士界無出其右,只有他們才能破解 其中的奧秘,也許就連桑公世家也沒有解藥。」





  洞外的大雨還在「嘩啦啦」地下著,但比翠雲山深處小得多,雷電全部停止,地震的餘波對此地影響很小,只感到地面微 微顫動,陳凡盤坐很久,想了片刻,毅然飄出山洞。





  不一會兒,他左手拎著三隻大鳥、兩隻野兔,右手抱著一大堆樹枝返回洞內,運功烘乾潮濕的樹枝後架起了篝火,用雨水 清洗完鳥兔,開始燒烤。





  陣陣肉香撲鼻而來,石洞裡一片溫暖,草重生也睜眼醒來,精神大好,陳凡晃了晃手中的兔肉,輕笑道:「來,賢侄的肚 子一定很餓,剛剛烤熟,先吃一隻大腿再說。」





  草重生心情一陣激盪,默默地啃著兔腿,陳凡邊吃邊說:「賢侄,老夫一向風餐露宿,不太講究,哈哈,能填飽肚子就行 ,希望你不要嫌棄。」





  「前輩燒烤技術真是了得,味道非常鮮美。」草重生搖了搖了頭,輕聲說道:「晚輩在門中主要負責採藥,一年中最起碼 有八個月生活在荒山野嶺,因為靈藥大部分生長在偏僻的深山大澤,那裡的靈氣非常充足,生長的藥材藥性最佳。」





  陳凡放下吃剩的骨頭,點頭贊同:「賢侄言之有理,老夫深有感觸,人群集中,靈氣越是淡薄,那些天材地寶也是一定的 靈性,總是避世而生,最高的山嶺、最偏僻的荒野才能尋得最好的藥材。」





  草重生稍感驚訝,說道:「前輩也精通煉術?嘿嘿,晚輩糊塗,前輩乃一代高人,肯定是六藝皆通,無用置疑,絕對是煉 術大家。」





  陳凡抹去嘴邊的油污,擺了擺手說道:「道門六藝博大精深,老夫怎麼敢稱得上樣樣精通?煉術只是稍有涉及,只會煉一 些普通的丹藥而已,不敢在你們百草堂面前誇耀。」





  「前輩謙虛了!」草重生吃完後走到洞口洗手,看了看漆黑一團的天空,接著問到:「前輩,這雨好像越下越大,什麼時 候才能停下來?」





  陳凡添上幾根枯枝,火苗立即升高,不慌不忙地問道:「怎麼?你師父急著用藥?想急著回去?」





  草重生神色不安,坐到篝火旁,焦急地說道:「晚輩這次是與三師兄一起出門採藥,五天前咱們倆分開,晚輩來翠雲山, 三師兄到牛頭山,約好明天中午在五柳鎮外匯合,如果等不到晚輩,三師兄肯定認為晚輩出事了。」





  陳凡想了一會,點頭說道:「五柳鎮距離此地不過百里,瞬間即至,不過你身具內傷,體內陰氣很重,最好不要淋雨,否 則修行會受到影響……嗯,這樣吧,你再調息一次,老夫助你一臂之力,明早應該能夠痊癒。」





  草重生大喜過望,正欲起身施禮道謝,陳凡將他按在地上,笑呵呵地說道:「重賢侄,老夫乃閒散之人,不喜繁文縟節, 無須行此大禮……來,快快服藥,抓緊時間運功。」





  草重生服下陳凡的丹藥,重新閉目入定,陳凡等了一刻鐘,見他神色莊嚴,頭冒輕煙,立即手抵後心,輸入一股強大的陽 性真氣。





  真氣在草重生的經脈裡流動,與他自身的真氣很快就融為一體,五臟六肺的陰氣迅速化解,傷勢也緊跟著迅速癒合,隨著 真氣運轉速加快,四周的天地元氣也蜂擁而來。





  「好一個小伙子,嗯,資質不錯!」陳凡暗暗點頭,自己也盤坐瞑思,默念南荒樓裡的煉術書籍,重溫煉丹技藝。





  長夜漫漫,也許過得很慢,也許過得很快,天色漸漸大亮,大雨雖說還是沒有停止的跡象,但狂風已經小得多,空氣非常 清新。





  陳凡睜開眼睛,傾聽著雨聲,凝視著洞外的雨景,心中一片寧靜,彷彿這一場大雨已經洗盡了心靈的痛苦,所有的煩惱、 憂愁都拋之腦後,只剩下人生的快樂,那一滴滴小雨點就像一隻小精靈,它們在歡呼跳躍,心神與它們共振,同喜、同樂,無 憂無愁。





  忽然心中一動,緩緩地轉頭一看,草重生剛好醒來,眼中精光四射,精神煥發,內傷已經痊癒,不由笑道:「重賢侄,一 夜之內順利跨入新境界,可喜可賀!」





  草重生沒有立即起身,而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響頭,眼含淚花說道:「大恩不言謝,晚輩不敢多作承諾,今後定會好好 孝敬您老人家。」





  陳凡笑瞇瞇的擺手說道:「賢侄無須如此,你平日修行刻苦,距離化氣中期只有一線之差,俗話說:『水到自然成。』老 夫只是順水推舟,哈哈,舉手之勞,老夫不敢居功。」





  草重生搖了搖頭,輕歎道:「晚輩雖說修為尚淺,但知道修行之路的艱辛,一線之差聽起來伸手可及,可是捅破這一層紙 非常困難,許多人需要花費數年甚至於數十年之功,晚輩跨入先天已有十五年,始終無法再進一步,所以一直深感遺憾,若不 是前輩成全,也許還需十五年時間。」





  陳凡放聲大笑道:「老夫走遍整個翠雲山,從來沒有碰到一人,劫難之中卻相識賢侄,說明咱們有緣……哈哈,有緣千里 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哈哈,不說了,來,咱們先吃點東西再走,這裡還有一隻野兔、一隻大鳥,扔掉就太可惜了!」





  旺盛的篝火照耀了整個山洞,頓感全身暖洋洋,兩人同時翻弄著野味,聽著枯枝發出「叭叭」的脆響,看著烤肉上冒出黃 橙橙的油漬,陳凡不經意地問道:「賢侄,聽說百草堂並不是一個普通的門派,而是一個修真家族,可有此事?」





  草重生頓時眼睛發亮,聲音響亮,顯得極為自豪:「確實如此!我們百草堂已經傳承了八萬多年,創派祖師爺是一對異性 結義兄弟,兩位老人家一位姓百,精於煉丹,一位姓草,識別天下藥材,他們都是孤兒,偶然相識後如見知音,一輩子親如手 足,相互學習,互補有無,晚年共同創立了百草堂,每一代都恪守祖訓,一心鑽研煉術,不介入修士界的恩怨,隨著人丁越來 越興旺,百草堂的規模也在不斷擴大,在修士界的影響與日劇增,如今百草兩姓各有九房,少則百人,多的有上千,族人總數 已經過萬,僅僅是修士就超過千人,每房都有自己的丹師。」





  陳凡感慨萬分,連連讚道:「十萬年來修士界高人輩出,湧現了無數門派,可是大浪淘沙,經過無數風雨,絕大部分都消 失得無影無蹤,能夠傳承數萬年的寥寥無幾,百草堂不簡單啊!」





  草重生一臉興奮,高興地說道:「我們百草堂雖有兩脈十八房,人口眾多,但親如一家,八萬年來從未紅過臉,一直和睦 相處,甚至於沒有為了門主之位發生過一次爭執,大家都是相互謙讓……嘿嘿,每一任門主都改姓百草,意為兩脈之主。」





  陳凡感到非常驚訝,情不自禁地長歎一聲:「君子之風,修士本色,在厚土已經是絕無僅有,沒想到在百草堂一直延續, 老夫佩服!……唉!禍起蕭牆是天下第一大忌,十萬年來出現過無數強橫一時的門派、無數絕代梟雄,他們沒有被敵人打倒, 而是在內亂之中自動消亡,可悲、可惜、可憐!」





  草重生使勁點頭,深表贊同:「兩位祖師爺早有預防,為了防止內部分裂,臨終前設立了長老會,每房各出一人,修至煉 丹境界可自動成為長老,有權推舉並廢除門主,防止一人大權獨攬,並給後人留有遺訓,一旦出現此類苗頭,立即廢除功力、 終身監禁。」





  忽然頓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異色,似乎在考慮著什麼,默默地說道:「晚輩對前輩知無不言,聽說當年長老會一致推選 師父為門主時,還有九位師伯、師叔具有同樣的實力,但他們都心服口服,只有百靈子師叔自認煉術天下第一,感到頗不服氣 ,剛剛爭辯幾句就被拿下,至今還在為祖師爺守靈,唉!一百五十多年了,聽說他已經半顛半瘋,日夜嚎哭,好不悲慘。」





  「霹靂手段,必有無辜,其情可閔,其行可歎!兩位前輩高瞻遠矚,深謀遠慮,防微杜漸,成大事不拘小節,真乃智慧如 山,胸襟如海,修士界無人能及。」陳凡怔了怔,沉默良久,擺了擺烤肉說道:「不說了,來,咱們吃飯。」





  一陣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兩人拍拍肚皮,相對而笑,草重生整了整破破爛爛地道袍,經過兩次烤火早已烘乾,他拱手問 道:「晚輩得遇前輩,真乃三生有幸,近日必來翠雲山拜會,不知前輩隱居在哪座山中?」





  陳凡搖了搖頭,異常灑脫:「賢侄,這場暴雨地震過後,翠雲山已經翻天覆地,老夫的居所也沒有倖免於難,只好另尋它 處……哈哈,老夫無牽無掛、獨來獨往,居無定所,想停就停,想走就走,隨心所欲……日後如果有緣,也許還能見上一面, 若是無緣,就當過眼煙雲,隨風飄散……哈哈,賢侄,咱們就此分手如何?」





  「前輩……」草重生一臉不捨,眼中含著淚水,欲言又止,想了很長時間,毅然決然地說道:「前輩若是不棄,晚輩邀請 您請到百草堂做客,也好聆聽您的教誨。」





  陳凡頗為動心,但又猶豫不決:「百草兄乃一代高人,老夫默默無聞,似乎有些不妥!」





  草重生急道:「前輩過慮了。師父雖說潛心煉術,不理俗務,但豪爽好客,最喜歡與奇人異士交往,您與他老人家肯定會 一見如故,而且……」臉上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輕聲說道:「您應該知道續命丸,半個月後正是開爐之日,到那時,修士界 各大門派都會雲集於百草鎮,您順便瞧一瞧那場面,嘿嘿,不是晚輩自吹,保證讓您大開眼界。」





  陳凡沉默不語,仰頭思索了很久,最後長笑道:「老夫久聞續命丸大名,好,就依賢侄所言,老夫見識見識傳說中的修士 界大聚會,哈哈,老夫不會呆上太久,此會結束後拔腿就走!」





  草重生喜不自禁,開懷大笑:「太好了,哈哈,前輩,晚輩在前帶路。」





  「還是我來吧!」陳凡微微一笑,拽著他的肩膀飄出洞外,隨手揮出一掌,山洞轟然塌方,隨即向北奔去。





  越是向北,大雨越來越小,數十里之後已經成了小雨,接近五柳鎮時天氣更是一片晴朗,陳凡也慢慢地收斂了大部分功力 ,只留下化丹初期修為。





  距離五柳鎮越來越近,陳凡放下草重生,開口問道:「賢侄,你那三師兄叫什麼名字?」





  草重生一拍腦袋,吶吶地說道:「對,晚輩糊塗,差點忘了這件事……嘿嘿,師父有六個內門弟子,分別取名為『苦、辣 、酸、玄、黃、重』,大師兄已經修至虛丹後期,二師兄也快要跨入丹道,三師兄是晚輩的堂兄,咱們倆感情非同一般……慚 愧,晚輩修為最淺,最不成器。」





  陳凡笑道:「賢侄不必謙虛,你修行時間太短,小小年紀能夠進入先天已經非常了不起,日後成就不會在令師之下。」





  「超過師父想都不敢想,嘿嘿,這輩子能成為丹師已經心滿意足了。」草重生忽然手指前方,高興地說道:「前輩,就在 那兒。」





  陳凡抬頭一看,卻見十里之外有一座小樹林,一位合氣中期的修士站在樹頂向四周眺望,草重生狂奔而去,揮手大叫道: 「三師兄,這兒,小弟在這裡!」那草酸生也是神情興奮,隨即躍下樹枝,兩人很快在樹林邊相遇。





  見師弟衣衫襤褸,渾身狼狽不堪,草酸生大吃一驚,慌忙問道:「六師弟,你怎麼那?出了什麼事?難道在翠雲山遇到了 敵人?……不對,為兄見你功力大進,好像已經進入化氣中期,是不是有什麼奇遇?」





  草重生輕輕點頭:「三師兄,不要急,小弟此番翠雲山之行一波三折,死裡逃生……」簡略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轉身看 著慢悠悠走近的陳凡,笑嘻嘻地說道:「這就是夏老前輩,若非夏前輩出手相救,師兄永遠就見不到小弟,呵呵,小弟修為大 增也是為夏前輩之賜。」





  草酸生慌忙一躬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多謝前輩,晚輩會稟報師父,百草堂必有所報!」





  陳凡見他身穿藍袍,肩插寶劍,與草重生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中氣十足,顯得精明強幹, 不禁微微一笑:「賢侄不必多禮,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哈哈,天下修士乃是一家,臨危相救是做人的本分,百草堂治病救人 ,數萬年來活人無數,拯救天下生靈,老夫早就心生仰慕,能夠結識兩位賢侄已是平生幸事。」





  草重生親熱摟著他的肩膀,將嘴巴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夏前輩為人和善,平易近人,是真正的前輩高人,咱們不要 過於生分……嘿嘿,小弟擔心今後無緣再見夏前輩,已經邀請他老人家前去百草堂做客,觀禮續命丸交易,沒有徵求三師兄的 意見,你不會見怪吧?」





  草酸生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稍一猶豫,隨即笑道:「六師弟,你做得對,夏前輩乃絕世高人,咱們平時請也請不到,更何 況救你一命,如此大恩應該好好重謝,為兄怎麼會責怪你呢?」接著抱拳說道:「歡迎夏前輩到百草堂,您將是百草堂尊貴的 客人,師父他老人家肯定會出門相迎。」





  陳凡擺了擺手,呵呵笑道:「老夫只是想認識一下心慕以久的百草老人,順便開開眼界,看看大名鼎鼎的續命丸是什麼樣 子,無須大張旗鼓,驚動太多的人,交易完畢就要遊歷天下,哈哈,還有很多名山大川等著老夫呢!」





  草酸生點頭歎道:「前輩逍遙於天地之間,縱情於山水之中,品德高雅,一塵不染,真乃當世奇人,晚輩佩服!」





  草重生聽到這兒,忽然臉色一黯,低頭說道:「三師兄,小弟的藥具與藥材都已經被洪水沖走,如今翠雲山遭此大劫,肯 定已無青翠草可采,小弟如何向師父交代?」





  草酸生拍拍他的肩膀,朝樹林嚕了嚕嘴,輕笑道:「六師弟,不要擔心,為兄在牛頭山發現了大量青翠草,哈哈,現在任 務全部完成,來,為兄還有一件道袍,快快換上,否則太過驚世駭俗。」然後對陳凡拱手說道:「前輩稍等片刻,晚輩去去就 來。」說完拉著草重生走進樹林。





  「嗯,畢竟是師兄,比草重生老練得多,百草老人應該更不好對付。」陳凡仰望天空,心中想著百草堂之行。





  「前輩,讓您久等了,咱們走吧!」半刻鐘後,草酸生師兄弟走出樹林,各自背著兩隻藥籮,草重生全身煥然一新。

迷戀 於 2008-08-07 16:2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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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六節 進入百草

  

  陳凡以前聽百慧生介紹過,百草堂位於五柳鎮的西北方向,距離此地足有八、九千里的路程,座落在百草山脈,準確的說 ,方圓千里的百草山都是百草堂的地盤,那裡也是厚土大陸的中心,向東兩千里為小崑崙山,西南三千里處就是修士界的聖地 ——大崑崙山,只是自己從沒有實際走過。





  草酸生在前帶路,而且走的是官道,當天中午,他們就在五柳鎮北面碰到了桑公世家的巡邏隊,領頭的還是一名虛丹師, 盤查非常嚴格,不僅要詢問來龍去脈,還需仔細搜身,等待過關的凡人排成了數里長的隊伍,正當陳凡暗思脫身之計,草酸生 上前亮出了身份,士兵們立即恭恭敬敬地放行。





  陳凡大感不解,頓生疑惑:「難道百草堂已經投靠了桑公世家?如此說來,我豈不是自投羅網?……但是,看情形似乎又 不太像。」





  通過關卡後,草重生見他眉頭緊皺,連忙解釋道:「夏前輩,奇怪吧?……嘿嘿,您老人家久居山野,不問俗務,如今天 下形勢大變,厚土的版圖已經面目全非,咱們百草山正處於三國交界處,是為數不多的幾塊淨土之一……不過,無論他們三家 怎麼打、怎麼鬧、死多少人,一切都與咱們百草堂無關,井水不犯河水……」





  聽了他的一席話,陳凡頓時恍然大悟,百草山的位置非常敏感,藍冰河就在東面五百里處,三國如今正處於交戰狀態,不 間歇地打了八年多,始終僵持不下,雖說大家都知道百草山是戰略至高點,但是也清楚百草堂的實力非常強大,誰也不敢輕易 招惹。





  百草堂一直恪守祖訓,緊守中立,三國對他們也是異常客氣,保持著友好關係,無論是採藥還是賣藥從不刁難,只要是百 草堂的人,盡量給予方便。





  看到陳凡若有所悟,他滿臉自豪,帶有一絲得意:「他們還求著咱們賣藥呢,幾百萬大軍每天拚殺,需要的靈藥極其驚人 ,受傷的人越多,靈藥的需求量越大,他們三家煉術水平有限,而且速度遠遠趕不上使用,只好找我們供應……呵呵,這八年 來,咱們百草堂每個人都忙得四腳朝天,出貨量超過以前的數百倍。」





  陳凡瞥了他一眼,壞笑道:「如此說來,你們是大發戰爭財?哈哈,他們打得熱火朝天,最後沾便宜的還是百草堂,每天 財源滾滾,三家辛辛苦苦聚積的財富,大部分都流進了你們的腰包。」





  草重生臉色微紅,揮著拳頭,跺了跺腳,急忙爭辯道:「我們是救死扶傷,如果沒有咱們百草堂的靈藥,這幾年要死多少 人?大部分戰士的傷勢雖然並不嚴重,但是北方的氣候比較特別,冬天非常寒冷,夏天空氣濕潤,若是不及時治療,不是被凍 死,就是因傷口發炎而亡,咱們百草堂慈悲為懷,不能見死不救……」





  「哈哈,老夫只是開個玩笑,百草堂仁義之名天下皆知,賢侄不必當真。」陳凡見草酸生在前回過頭來,於是擺了擺手, 笑呵呵地說道:「咱們不說了,快走,令師兄等急了!」





  三人之中草重生的功力最低,所以大家奔跑的速度放得很慢,每天只能走一千多里,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感到非常吃力, 只好日行夜宿,晚上在沿途的凡人村鎮投宿,草酸生有些沉默寡言,臉有憂色,陳凡卻是悠然自得,每夜研習六藝,並乘機向 兩人討教煉術。





  草重生一路興高采烈,與陳凡形影不離,知無不言,有問必答,不停地說著採藥過程中的趣聞,兩人的感情直線上升,兩 天後就以師叔、師侄相稱,親密無間。草酸生則頗有戒心,面對陳凡的問題支支嗚嗚,對於百草堂內部的情況更是盡量迴避, 甚至於暗示草重生要出言謹慎。





  陳凡暗自一笑:「家族修士門派都非常排外,疑心很重,不僅從不對外收取弟子,就連修士界的正常交往也不參與,做任 何事件都是神神秘秘,好像一個封閉的小世界,看來百草堂也不例外……但是這樣做也有其道理,不僅可以增強家族內部的凝 聚力,還能防止敵對勢力的滲透,無機可乘、無隙可鑽,再狡猾的對手也只好望洋興歎。」





  第三天晚上,陳凡牛刀小試,不經意地露了幾手,當場將兩人鎮住,頓時面面相覷,震撼不已。





  草酸生倒吸一口涼氣,面紅耳赤,尷尬地說道:「前輩確是絕世高人,精通六藝,晚輩有眼無珠,慚愧!」





  草重生特別興奮,咧開大嘴巴開心地說道:「三師兄,夏師叔從不涉足修士界,以至於默默無聞,但他老人家修為高深, 如果想開山立派,絕對會名動天下,嘿嘿,沒想到師叔的煉術也是如此厲害,藥材知識如此豐富,煉術大師之稱當之無愧。」





  陳凡撥亮桌上的蠟燭,搖頭說道:「煉術大師不敢當!老夫走遍半個厚土,天當被、地當床,常年累月生活在荒山野嶺, 喝的是山泉,吃的是野味,看的是奇花異草,耳濡目染之下,憑借經驗摸索出一些煉術,相對而言,百草堂經過八萬年的結累 ,無數先輩高人潛心鑽研,已經到達煉術的最高峰,兩者差得太遠,老夫有自知自明。」





  草酸生滿臉敬意,長歎道:「前輩虛懷若谷,胸闊如海,修士界無人可及,晚輩年幼無知,還望前輩多多教誨。」





  陳凡擺了擺手,笑瞇瞇地說道:「賢侄不必如此,咱們相互交流即可……嗯,你們常年在外採藥,登高攀嶺、夜宿荒野是 家常便飯,難免會碰到一些兇猛的洪荒野獸,晚飯之後,咱們交流一下對付它們的心得。」





  兩人大喜過望,笑得合不攏嘴,知道這是陳凡藉機傳授技藝,草重生一躍而起,急不可耐地大聲說道:「小侄去催一催店 家,嘿嘿,早點吃飯。」草酸生連忙一把拉住他,鄭重吩咐道:「叫廚房多做幾道好菜,再準備一罈好酒,咱們敬夏前輩幾杯 。」





  除了煉術之外,百草堂只有器術稍微高明一些,其它四藝都極為平凡,陳凡傳授了幾招實用的初級器術與覓術,草酸生兩 人如獲至寶,每晚一投宿就閉門修習,簡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就連趕路也不停歇,不時請教其中的奧秘。





  草酸生對陳凡佩服得五體投地,慢慢地消除了戒心,轉而發自內心的信任,不知不覺中也改稱師叔,他覺得這樣的絕世高 人肯定是無慾無求,在陳凡面前,百草堂只有煉術一種技藝可以自傲,其它方面根本就不值一提,即便是煉術,陳凡的水平也 不差,在修士界絕對算得上頂尖高手。





  最讓他感動的是,陳凡居然無私的傳授技藝,這種行為在修士界極為罕見,各門派一般都不會讓自己的絕技輕示於人,因 為這是他們的立派之本,即便是生死兄弟也對此非常忌諱,而百草堂的全副精力都投入到煉術之中,另外五藝基本上沒有什麼 專門的研究,也很難從其它門派得到高深技藝。





  陳凡在煉術上也大有收穫,百酸生師兄弟畢竟是百草老人的親傳弟子,走南創北數十年,足跡踏遍大半個厚土,識辨天下 藥材、通曉世間藥理,實際經驗非常豐富,而自己只是紙上談兵。





  接下來的幾天來,三人的關係越來越融洽,時而探討六藝,時而說說笑笑,大家都覺得輕鬆愉快,精神抖擻,絲毫感受不 到路途的艱辛,甚至於希望一直走下去,永遠沒有盡頭。





  不知不覺中,已經是第八天下午,前面出現了一座五、六米百高的小山崗,遠處群峰起伏,連綿不斷,百酸生兩人同時一 愣,緊接著哈哈大笑,百重生歡呼亂跳,風一般地向山崗狂奔而去,不停地大叫道:「到了……哈哈……到家囉……」





  草算生也是喜笑顏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靜靜地凝視著山崗,滿臉激動,眼中似乎還含著淚水,半刻之後方才長舒 一口氣:「夏師叔,那裡叫望鄉崗,是百草山最南面的邊境,雖說並不高大,但是對於外出採藥者來說意義非同一般,因為回 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此崗,相當於已經到了家門口。」





  陳凡連連點頭,感歎到:「老夫理解你們的感受,為了門中生計,不辭勞苦外出採藥,跋山涉水,風餐露宿,可以說極為 辛苦……唉!『一見望鄉崗,兩眼淚汪汪』,到了這裡,就意味著遊子已經回到家鄉。」說到這兒,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 故鄉,頓時臉色黯然。





  草酸生見陳凡神色有異,奇道:「夏師叔,您怎麼那?」陳凡連忙收起愁容,擺手說道:「沒什麼,只是睹物思情,心有 感觸,不說了,咱們快走吧……咦,好像來了幾個人,好傢伙,其中有兩名丹師,後面是三個合氣期高手。」





  望鄉崗上出現五條身影,正向此處急馳而來,草酸生一愣,隨即笑道:「是東叔與柳三哥,還有塵二哥、石七哥、仇九哥 ,他們是小侄的堂叔堂兄,都屬於草脈第五房,呵呵,他們來迎接咱們了。」





  最先趕到的是一位五、六十歲的白髮老者,精神抖擻,紅光滿面,他是一位實丹後期的丹師,草酸生慌忙恭手說道:「酸 兒見過東叔!」





  「回來了?嗯,平安歸來就好。」東叔一臉嚴肅,看也不看他一眼,雙眼一直死死地盯著陳凡,銳利的目光有如實質,隱 含深深的疑惑與震驚,更多的是警惕,好像要看穿陳凡的來意,渾身散發出強大的氣勢。





  東叔似乎平時非常嚴厲,草酸生對他又敬又怕,噤若寒蟬,站在一旁不敢說話,陳凡卻是渾身輕鬆,不甘示弱的直接對視 ,目光清澈見底,輕描淡寫地將他的壓力化解於無形。





  全場寂靜無聲,就連後來的四人也一聲不吭,足足過了五分鐘,東叔擠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在下草東子,歡迎夏道 友來百草堂做客!」





  陳凡抱拳回禮,神態自若:「在下夏孤子,乃山野之人,不懂禮節,雖說久慕百草堂大名,但今天來得魯莽,打攪了!」





  草東子不動聲色,語氣非常客氣:「道友高義,危難之中慷然出手,在翠雲山救了重師侄一命,在下佩服!百草堂雖然地 處荒嶺,但知書識禮,知恩圖報,待門主出關後必有重謝!」





  陳凡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況且天下修士一家,修道之人當憐天憫地,臨危相救乃修士的本分, 草道友不必如此興師動眾,在下此次前來主要是對續命丸感到好奇,看一眼就走,別無它求。」





  「東叔!」草重生氣喘噓噓地趕到,上氣接不接下氣,抹去額頭的虛汗,看到眼前的場面,怔了怔,急促地說道:「冬叔 ,夏師叔乃前輩高人,沒有絲毫歹意,您老人家就……」





  「我知道!」草東子輕咳一聲,制止草重生講下去,點頭說道:「夏道友修為高深,超過為叔百倍,為叔怎敢無禮?嗯, 酸兒,重兒,夏道友既然是你們請來的客人,就由你們負責安排食宿,觀禮之事為叔需要報告長老會,只有長老會與門主才有 權決定。」





  頓了片刻,繼而面對陳凡,拱手說道:「夏道友,百草堂戒律森嚴,在下必須按律辦事,有些地方比較敏感,而且近日正 處與非常時期,失禮之處還望道友見諒!」





  陳凡含笑說道:「草道友請放心,在下心裡明白。」





  「好,夏道友乃隱世高人,智高胸寬,在下佩服!」草東子微一抱拳,點頭說道:「在下公務在身,不便逗留,先行告辭 。」深深地看了陳凡一眼,轉身帶領四人飄然而去,很快就消失在望鄉崗之後。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草酸生兩人頗為尷尬,愣了一會,草重生吶吶地說道:「夏師叔,您千萬不要見怪,冬叔是監事堂 副監事,平時不苟言笑,咱們晚輩都對他有些害怕,甚至於從來不敢和他開玩笑,其實他為人還是比較善良,沒什麼壞心眼, 只是做事太過方正,您不要誤會……」





  陳凡笑呵呵地說道:「無妨,兩位賢侄,師叔倒覺得他忠於職守,非常難得,百草堂有這樣的人把關,任何不懷好意的人 都無法混進去。」





  草酸生撓著頭髮,不解地問道:「六師弟,以前都是幾位師兄輪流巡山,今天怎麼由冬叔親自帶隊?是不是門裡出了什麼 大事?」





  草重生先是搖頭,又點了點頭:「沒出什麼事,聽仇九哥說,續命丸開爐在即,各大門派來了不少高手,為了防止意外發 生,所有的弟子都已經出動,整個百草山全面戒嚴,巡山隊伍也大大增強,每一隊都有一名實丹師,重要地方甚至於由一位長 老率領。」





  草酸生神色一緊,暗自輕歎一聲,當即說道:「六師弟,既然冬叔讓咱們負責夏前輩的食宿,就到我就家去吧。」





  草重生連連擺手,笑嘻嘻地說道:「不,夏師叔對小弟有恩,應該到我家才是。」迅速卸下藥籮塞給草酸生,拉著陳凡向 望鄉崗奔去:「夏師叔,咱們走……哈哈,三師兄,交完差之後到我家,咱們等你吃飯。」





  過了望鄉崗就是一塊小型盆地,生長著茂密的森林,接下來的地勢越來越高,一路都是連綿不斷的高山狹谷,而且越來越 陡峭,途中還遇見了兩道關卡,草重生費盡口舌,解釋了很長時間方才通過。





  北方的初春本就非常寒冷,現在又處於海拔數千米的高原,幾乎是滴水成冰,到處都能看到厚厚的積雪,這裡並沒有真正 的路,兩人行走在懸崖絕壁之間,而且山風很大,即便是草重生這樣的先天高手也走得小心翼翼。





  不過,沿途的風景美不勝收,這是的一切都保持著原始風貌,沒有絲毫人為的痕跡,空中群鳥齊飛,天際間雄鷹翱翔,狹 谷深處奔騰著一條條大河,山坡上長滿了耐寒植被,成片的樹林鬱鬱蔥蔥,大部分都高達百米,枝葉沾滿了點點白雪,白綠相 間,銀裝素裹,分外嬌嬈。





  站在一座山頂,卻見四周白雪皚皚,彷彿戴上了一頂白色的草帽,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道金光,藍天白雲、深山大 澤,即粗獷又旖麗,讓人頓覺胸懷開闊、心曠神怡。





  陳凡深吸一口氣,元氣充足,直衝肺腑,不由感歎道:「茫茫百草山,賽過神仙府,讓人流連忘返,真是一個修行的好地 方,百草堂的兩位祖師爺好眼光,若不是你們搶先佔領,肯定會有不少門派在此立足。」





  草重生滿臉驕傲:「神仙府第不敢說,但是小侄跑過許多名山大川,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咱們百草山,哈哈,還是自己的 家最好。」接著樂呵呵地說道:「這裡還是百草山的外圍,越向裡越美,可惜的是不少地方被劃為禁區,除非師父與長老會同 意,任何人不得進入。」





  「什麼地方?」陳凡大為好奇。





  「咱們百草堂有十大藥圃,那裡才是百草山的精華所在。」草重生興奮中帶有一絲遺憾,好像還有些耿耿於懷:「從創派 起,兩位祖師爺就開始栽培珍貴藥材,經過一代代的努力,如今大部分品種已能自給,嘿嘿,小侄只進去過一次,確實是大開 眼界。」





  「了不起!」陳凡心生敬佩,他當然知道其中的艱辛,天材地寶的生長要求極其苛刻,不僅要模仿各類自然環境,而且沾 不得一絲人氣,沒想到百草堂居然能大批量栽培成功。





  「那當然!」草重生搖頭晃腦,得意洋洋,想了片刻,忽然說道:「夏師叔,馬上就到小侄的家,咱們走!」





  前面很快又出現一座大山,這是陳凡一路上所見到的最高峰,足有七、八千米,山體向東西延伸百里,好像一道巨大的天 然屏障,草重生介紹說它是百草山脈的第三高峰,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天蓮嶺。





  來到山頂,首先躍入眼簾的是一座長條形湖泊,面積大約有一千多畝,雖然四周冰天雪地,湖水竟然沒有結冰,而且還冒 著一絲熱氣,水面飄浮著一朵朵盛開的蓮花,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香。





  草重生眨著眼睛,神秘的一笑:「夏師叔,此湖叫天池,地下有熱泉,那些蓮花就叫醉天蓮…嘿嘿,今天太晚了,明日小 侄帶您來這裡洗澡…呵呵,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陳凡輕鞠一口水,水溫有十五、六度,帶有一絲甜味,轉眼間一股暖流直入肺腑,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坦,雖不如琅琊湖 裡的水,但也是極其難得,點頭大笑:「好水,好水!哈哈,就依賢侄所言。咦,你的家在哪兒?不會就在這天蓮嶺吧?」





  草重生走到北面的懸崖絕壁,笑嘻嘻地指著山下:「在那兒!」





  陳凡過去一看,頓時眼睛一亮,下面是一座大型盆地,足有數萬畝,滿眼奼紫嫣紅,運足眼力,看到其中夾雜著許多奇形 怪狀的樹木,分明是一座花園,或者說是藥圃,藥圃中有五條小溪、三座小湖,最大的湖泊只有兩、三百畝大小,湖畔座落著 三排精緻的茅草屋,





  「怎麼樣?」草重生見陳凡好像看呆了,笑著問道:「美不美?」





  「美,太美了!」陳凡使勁點頭,由衷地讚歎不已:「山上是酷寒嚴冬,山下卻溫暖如春,一上一下兩個天地,好地方! 」





  「夏師叔覺得不錯就多呆幾天……哈哈,咱們先下去吧!」草重生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急不可耐地奔下山坡,嘴裡 大喊道:『「爸……媽……來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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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七節 百丹盛會(上)





  山坡雖然陡峭,但怪石突兀,到處都是奇松虯枝,兩人順壁而下,很快就落到山腳。





  這是一座封閉的盆地,估計已經深入地表上千米,四周被數千米的高峰團團包圍,所有的寒氣都被擋在山外,確實是溫暖 如春,三座湖泊的水面還冒著陣陣霧氣,顯然地下有豐富的熱泉,陳凡越是接近湖泊,空氣的溫度越高,甚至於感到有一絲炎 熱。





  草重生一馬當先,顧不上招呼陳凡,沿著花園裡的小徑,頭也不回地向茅草屋狂奔而去,喊叫聲微微顫動,滿含興奮、喜 悅與期盼。





  陳凡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感動:「兒行千里母擔憂,遠離父母兒牽腸。唉,父母之情、 赤子之心,天下誰不是如此?」





  滿眼都是奇花異草,漫山遍野,彷彿就是花的海洋,有些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有些一片翠綠,有些通體鮮紅,還有些 黃橙相間,林林總總,形態各異,品種繁多,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它們都是比較珍貴的藥材,陳凡憑借記憶也只能辨認 出其中的七、八成。





  為數不多的樹木也是奇形怪狀,有一種高達百米卻極為細長,彷彿一根筆直的電線桿,淺黃色樹皮就像一片片細小魚鱗, 枝葉稀少,每一片葉子只有指甲大小,另一種樹木大約有半人高,如同一根木樁釘在地上,黝黑的樹皮光滑如鏡,看不到一絲 樹紋,僅有的十幾片葉子寬達半尺,還有的更加奇怪,粗壯的樹幹只有一丈高,頂部的樹葉卻有兩丈長。





  陳凡邊走邊努力回憶各類書籍,想了半天也沒認出它們的品種,但心知這些樹木都是世所罕見,也許是絕無僅有,百草堂 必有大用。





  不知不覺中來到湖邊,卻見茅草屋前有一座兩、三百平米的院落,南側擺放著一張白玉桌與四張玉椅,草重生一動不動地 站在院中,傻愣愣地凝視著中間的大門,不由問道:「怎麼那?你父母呢?」





  草重生輕輕地搖了搖頭,一臉驚訝:「他們都不在,不知道到哪裡了,奇怪,我母親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家,難道去了百草 鎮?不對,七天之後才是趕集的日子,而且採藥的任務很重,她沒有時間去採購,難道……?」說到這兒立即閉上嘴巴,臉色 微變,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陳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安慰道:「不要急,呵呵,你想得太多了,這裡是百草堂重地,一路戒備森嚴,不可能出事的 ,也許門中有急事要辦,傳訊將他們一起召集過去。」





  草重生想了一會,覺得有道理,神情頓時變得輕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您說得有道理,咱們百草堂八萬年來始終 保持著警惕,從來沒有外人入侵過,小侄是關心則亂……嘿嘿,夏師叔,您先坐,小侄給您泡茶去。」隨即轉身進屋。





  凝視著西山的晚霞,陳凡悠然自得地坐在白玉椅上,心情極為輕鬆,終於順利來到百草堂,他們的警惕性雖說很高,但事 在人為,心誠則靈,只要見機行事,找到一個突破點,就有成功的希望,實在不行就用技藝交換,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應該有極大的把握。





  不一會兒,草重生回到院內,將一隻大茶壺兩隻茶杯放在桌面,茶具都是綠色的暖玉製作,非常精緻,斟滿後給陳凡遞去 一杯熱茶,坐在對面笑道:「這個地方名叫靈湖園,是我們家種植的一塊藥圃,父親大部分時間忙於公務,平時都是母親負責 培育與採摘,經過初級加工後送給藥堂,呵呵,公平交易,藥堂也需要按價付錢。」





  「嗯,好茶!」陳犯淺飲一口,環顧四周,隨口問道:「這地方真不錯,可是面積太大了點,怎麼只住著你們一家?難道 百草堂所有人都是這樣一家一戶的散居?」





  草重生舉起茶杯猛灌一口,長舒一口氣,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舒展了一下四肢,搖頭說道:「怎麼會呢?百草山再大也 不可能都是人間仙境,一般是各房的凡人聚集在一起,百草山脈共有十八個村落,分佈在氣候溫暖的河谷,只有丹師才有自己 的獨立居所,有些人住在山上,有些和我家一樣住在盆地,我們稱之為丹場,屬於私人領地,煉氣士就跟著師父。」





  「呵呵,看來你們也分等級。」陳凡微微一笑,好奇地問道:「你父親已經修到什麼境界?」





  草重生兩手捧著茶杯挺直了腰桿,滿臉自豪:「父親叫草飛子,他老人家只比您差一點點,是煉丹後期,父親不僅是門裡 的長老,也是咱們五房的房長,母親是實丹後期,不過二老一直沒有收徒……嘿,我還有一個弟弟,拜在百脈三房房長百連子 師叔門下,道號百春元,聽說很快就要跨入先天。」





  「了不起!」陳凡豎起了大拇指,滿口交讚:「一門兩丹師,虎父無犬子,你們兄弟將來的成就也是不可限量,決不在你 父親之下。」





  草重生卻有些沮喪:「自從跨入先天就後,小侄的進展就開始減慢,父親一百三十四歲就修至丹道,我肯定是遠遠不如。 」





  陳凡眉頭一展,鼓勵道:「不用擔心,修行在於頓悟,時快時慢,也許一日千里,也許慢如蝸牛,不過,只要心堅意誠, 總有一天會修至丹道……咦,對了,你說的趕集是怎麼回事?難道各家還相互做買賣?」





  草重生放下茶杯,眉飛色舞:「咱們百草堂以種植藥材、煉製靈藥為主,但其它生活用品都必須從外界運進來,因為山高 路險,門裡有專門的機構負責採購,每月的第一天在百草集統一交易,呵呵,那一天真是人山人海,是咱們百草家族最熱鬧的 日子,我小時候非常孤單,最高興的事就是盼望趕集,久而久之,有一部分凡人家庭就常年居住在百草集,出售自己的工藝品 ,如今已有兩千多人,是百草山裡的第一大居民點,還有……」忽然停了下來,臉色微紅,似乎有些扭捏。





  陳凡感到奇怪,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怎麼啦?難道還有什麼忌諱?」





  「沒什麼忌諱。」草重生變得更加害羞,低下頭輕聲說道:「為了讓家族人丁興旺,祖上傳下門規,每一個成年男女都必 須成親,而且要生養兩個子女,凡人十八歲,修士在五十歲之前,跨入先天之後可延長到九十九歲,嘿嘿,趕集的那一天…… 就是所有已成年但未婚男女的大聚會,只要雙方覺得合適,而且血緣超出五服,就可以到祖師堂拜堂結婚。」





  陳凡一愣,忍不住仰頭大笑:「哈哈,還是自由戀愛,好,百草山地廣人稀,平時見一面很不容易,特別是那些凡人家庭 ,嗯,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哈哈,你父母是不是急著想抱孫子?現在有沒有意中人?」





  草重生的臉龐臊得像一塊紅布似的,將頭扭到一邊,一聲不吭,陳凡心中暗笑,一掃四周,立即轉移話題:「賢侄,另外 兩排房屋是幹什麼用?」





  草重生回過頭來,臉上還是紅彤彤的,看著三排茅屋介紹道:「東面是書房和靜室,最西的一排是廚房、倉庫,中間是客 廳與臥室……我父親最愛看書,收藏了很多煉術書籍,在咱們百草堂也是鼎鼎有名……對了,既然他們不在,小侄去弄點吃的 ,您先去書房看看吧,他們今晚應該不會回來了。」





  陳凡猶豫道:「煉術是你們的立派之本,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不太好吧?」





  草重生拉起陳凡,搖頭笑道:「您不要擔心,這些書不是門裡的秘訣,而是我們家的私人財產,誰也管不著……嘿嘿,父 親經常給我上課,每天必須看幾本書,我卻喜歡外面的世界,看到書就難受。」陳凡順水推舟,緊跟著他向書房走去。





  剛一進門,陳凡就眼前一亮,書房足有三、四百平米,四周擺放著十幾排書架,裡面不下於上千本書籍,中間有一塊三、 四十平米的空地,地上有一隻蒲團和一座青玉香爐,爐中盛滿了煙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異香。





  草重生說道:「這裡的書您隨便看,小侄去打些野味,時間可能要長一點。呵呵,第一次到我們家來沒有什麼好吃的招待 ,就嘗嘗咱們天蓮嶺的特產。」轉身奔出門外。





  陳凡考慮了一會,每個書架大略翻了幾本,大部分是藥材說明、藥理分析,文字圖案非常詳細,每一頁都密密麻麻地寫著 研究心得,無用置疑,草重生的父親是一位了不起的煉術大師。





  忽然間,他的目光停在最北面的一個書架上,這裡的書很少,除了一本較薄,其它十二本都是非常厚的大部頭,拿起來看 了看封面,較薄的那一本寫著《煉術總綱》四個大字,另外是一整套《藥草綱目》,而且都是手抄本。





  陳凡心念一動,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百草堂的煉術秘訣?」看過前幾頁,頓時大喜過望,毫不猶豫地坐在蒲團上閱讀, 從《煉術總綱》開始,強行記憶其中的內容。





  果然不出所料,《煉術總綱》裡記載的都是高級技藝,詳盡地講述了各種煉術方法、過程、注意事項,甚至於煉器的分類 、如何煉製煉器,以及部分極品靈藥的煉製說明,這些都是百草堂八萬年來的精華所在,更是他們的不秘之傳。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猛然回過神來,書房裡一片漆黑,草重生剛剛進門,笑嘻嘻地說道:「夏師叔,咱們吃飯吧,呵 呵,您不要急,時間多的是,吃完飯再看。」





  陳凡只好戀戀不捨地合上書本,起身將它放回原地,跟著他向院中走去,嗅了嗅鼻子問道:「做了什麼好菜?我好像聞到 了香味。」





  草重生得意地一笑:「菜不多,但每一道都是難得的野味,呵呵,保證讓您滿意。」





  陳凡「咦」的一聲,轉頭問道:「酸賢侄怎麼還沒來?不急,不急,咱們等他一起吃吧!」





  草重生有些不滿,撇了撇嘴說道:「不等了,咱們先吃,他自己爽約,吃不著活該,算他沒有口福。」





  白玉桌上擺放著六道菜餚,顏色雖說不太好看,但有一股肉香撲鼻而來,陳凡隨手拎起一塊肉塞在嘴裡,不由滿口讚道: 「好吃,手藝不錯!」





  「小侄常年在外,沒辦法,自己打些野味解解饞,時間一長就練出來了。」草重生坐下來,舉起筷子說道:「夏師叔,這 裡沒有酒,您將就一點,來,不用客氣,多吃點菜。」





  「好,咱們都不是俗人,一起來!」陳凡邊吃邊問道:」酸賢侄的父母也是修士嗎?」





  草重生嚥下一塊肉,含含糊糊地說道:」對,三師兄的父母親是虛丹師,他們家距離靈湖園只有一百二十里,咱們從小一 起長大,感情非常深,三師兄一直很照顧小侄。」





  此時天色已晚,幾顆昏黃的星星在天邊時隱時現,花圃中漆黑一團,只有兩根大蠟燭將餐桌照得一片通明,陳凡發現碗筷 碟盆都是由青玉製成,輕笑道:「賢侄,你們家好像挺富裕,怎麼到處都是玉器?似乎有點大材小用。」





  草重生敲著玉碗笑道:「夏師叔,您有所不知,百草山又別稱玉山,除了藥材之外,還盛產玉,品質特別好,其中有三成 是各種極品玉,大部分玉都製成盛藥的玉瓶、玉匣,每家每戶都有不少玉器,丹師更是如此……呵呵,您要不要?」





  陳凡心中一動,半真半假地點頭說道:「好啊,我正缺幾塊,數量不要多,品種全一點。」





  草重生立即放下筷子,直奔屋內,很快就拎著一隻大木箱回到餐桌旁,輕放在地上,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您隨便挑, 嘿嘿,在這裡不值錢,不夠的話我明天去找,要多少有多少。」





  「夠了,用不了那麼多。」陳凡只挑選了十幾塊巴掌大的極品玉,在燭光的照射下發出五顏六色的光芒,耀眼奪目,一面 撫摸表面,一面點頭讚道:「好玉,修士界難求,看來百草山還是個寶山。」





  「那當然,咱們這兒的好東西太多了,只是從不外流。」草重生哈哈一笑,將木箱拎回屋內。





  陳凡興高采烈地將玉塊納入懷中,猛然心中一跳,神識一展,立即全神戒備,大喝道:「不知是哪位道友光臨靈湖園?請 現身說話。」聲音傳出數里,迴盪在萬籟寂靜的黑夜中。





  「夏道友好深的修為!」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黑幕中飄來兩條身影,轉眼間就站在陳凡面前,當先一人身穿一件嶄新的 道袍,發須花白,臉色卻光滑紅潤,目光清澈如水,肩插寶劍,是一位化丹中期的丹師,





  後面一人大約五、六十歲,氣度不凡,可是眉頭緊皺,似有憂色,兩眼精光四射,隱含著深深的疑慮與不安,為煉丹後期 高手,陳凡覺得他眉目間與草重生極為相似,心中立有所悟。





  「夏師叔,是不是有敵入侵?」草重生聽到了陳凡的吼聲,急忙衝出屋門,突然僵立當場,看著院中的兩人,又驚又喜, 吶吶地問道:「樸長老……父親……您……您怎麼回來了?」





  草飛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草重生嚇得縮了縮脖子,退後幾步不敢出聲,只用求援的目光看著那樸長老。





  樸長老面目和善,擺了擺手說道:「不要嚇著孩子。」轉而面對陳凡,含笑拱手道:「在下百朴子,夏道友大仁大義,劫 難之中救出重兒,百草堂上下感激不盡,從現在起你就是咱們的貴賓,東師弟不懂禮節,不到之處還望見諒!」





  陳案連忙起身,抱拳回禮:「不敢,樸長老客氣了。區區小事,不值一提,能夠認識重賢侄是在下的緣分,呵呵,在下雖 是山野之人,但也久仰百草堂的仁義之名,窺一斑而知全貌,今日一路走來,果然名不虛傳,佩服!」





  樸長老捋著長鬚,大笑道:「道友過獎了。嗯,既然是咱們的貴賓,百草堂應該全權負責道友的食宿,哈哈,今晚正好有 個宴會,招待修士界的四方來賓,在下與飛長老就是專程來邀請道友出席,希望道友不要推托。」





  陳凡滿臉笑意,毫不遲疑地點頭說道:「好,兩位長老盛情難卻,若是推遲就顯得過於矯情,呵呵,什麼時候開宴?」





  樸長老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宴會馬上開始,現在就走,道友請!」





  「樸長老請!」陳凡回頭看了看一臉驚訝的草重生,搖手說道:「賢侄,明天也許很忙,不能和你一起去天池洗澡,很抱 歉,咱們下次再約。」





  草重生神色緊張,瞥了父親一眼,一聲不吭,用眼神暗示著什麼,樸長老輕笑道:「夏道友無須擔心,呵呵,今後有的是 機會,咱們先去赴宴,其它的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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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七節 百丹盛會(下)





  陳凡跟在兩人後面向北飄去,心裡想道:「乖乖,百草家確實警惕性很高,除了他們兩位長老,居然又派了三名化丹師暗 中包圍,嘿嘿,他們懷疑我別有用心,擔心我不肯就範,看來宴無好宴……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就連桑公世家我都不放 在眼裡,百草堂更不會害怕,只要沒有金丹師,爺爺我來去自如……唉,只是有些可惜……可惜了,《藥草綱目》只看了一半 ,也許再沒有機會了。」





  三人的功力非常深厚,一路上雖然都是高山狹谷,峭壁異常陡峭,卻如走平地,身形如電、快如流星,僅僅一刻鐘時間, 就翻過十幾座大山,來到一座巨大的盆地。





  這裡的環境與靈湖園相似,但面積不可同日而語,足有一千多平方公里,四周的山峰更加高大,裡面也是溫暖如春,漫山 遍野的奇花異草,盆地中間有一座數百平方公里的大型湖泊,湖中還有一座島嶼,估計不下於上百平方公里。





  一直沉默不語的樸長老忽然轉頭,語氣溫和:「這裡是落鳳谷,此湖叫落鳳湖,湖心島也叫落鳳島,哈哈,落鳳島是咱們 百草堂招待貴賓的地方,大宗成藥與續命丸的交易也在此舉行,夏道友到時可一飽眼福。」





  陳凡微微點頭,輕笑道:「兩位長老費心了!」





  剛登上湖心島,一位煉丹師迎面而來,樸長老搶先問道:「流長老,宴席是否準備就緒?」





  那位流長老拱手說道:「一切都準備妥當,就等眾位貴賓入席,嗯,這位就是……?」





  樸長老點頭說道:「對,這位就是夏道友,也是咱們的貴賓,麻煩流長老通知廚下稍等片刻,並給夏道友安排一套貴賓房 ,嗯,就要臨湖的鳳字房吧,那兒清靜一點。」





  流長老略一抱拳:「小弟明白,這就去辦。」轉身飄然而去。





  樸長老兩人帶著陳凡繼續向落鳳島深處奔去,腳步卻放慢了不少,島上到處都是低矮的丘陵,山坡生長著鬱鬱蔥蔥的樹林 ,枝葉間隱約有一些高大的房屋,陳凡神識一掃全島,立馬收回,心中大駭:「好傢伙,三名化丹後期高手在監視全島,應該 是百草堂的高手,看來這裡是藏龍臥虎。」





  更加吃驚的是,島上的二十幾棟房屋中還有上百名丹師,大部分都是化丹和煉丹,實丹的沒幾個,暗自想道:「乖乖,難 道修士界所有門派真的都來了?」





  到了落鳳島中心,前面出現一座五、六百米的小山,頂部有一座大型建築,外表像宮殿,紅牆飛瓦,氣勢恢宏,但是並不 沒有金壁輝煌的感覺,而是帶著粗獷豪放的味道。





  正廳的面積足有上千平米,平緩的圓頂高達五、六丈,沒有一根支柱,左側開有一扇小門,地面鋪著一層青玉石板,正中 的主座擺放著一張長案,左右各有十幾排長長的宴桌,都是用極品黑玉製成,桌後有一個個茅草蒲團,整齊而空曠。





  樸長老搖頭示意,幾位侍立的合氣期弟子迅速退出大廳,他與草飛子兩人盤坐主位,然後擺手說道:「夏道友請坐,開宴 之前咱們聊幾句。」





  陳凡也不客氣,端坐在左側首位,全身舒展,緩緩地攤開雙手,一臉輕鬆:「兩位長老但問無妨,呵呵,在下知無不言。 」





  兩人見他神態自若,目光坦然,沒有絲毫緊張,不禁面面相覷,露出驚訝的神情,樸長老猶豫片刻,點頭說道:「夏道友 雖說在修士界默默無聞,可是據酸兒介紹,你六藝皆通、修為高絕,確是一位隱世奇人,能到百草堂做客咱們求之不得,更是 咱們的榮幸。」





  頓了一會,話鋒突轉:「不過,如今的厚土已經不比從前,情況非常複雜,咱們百草堂雖說置身事外,卻也是戰戰兢兢, 希望道友在這裡多住幾天,道友胸寬如海,應該能夠體諒我們的苦衷。」





  陳凡神色一片肅然,拱手說道:「在下雖不懂俗禮,但也知入鄉隨俗,客隨主便,一切都聽從長老安排,在下毫無異意。 」





  樸長老開顏大笑,拍案叫好:「道友果然不凡,在下佩服!交易結束後,門主一定會親自向夏道友陪禮道歉。」





  草飛子始終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含笑拱手:「謝道友!」目光非常和善,語氣極為真誠。





  陳凡含笑點頭:「草道友不必客氣。」





  樸長老朝著廳門叫道:「立兒,有請貴賓入席。」





  陳凡看了看大門,暗自思索著:「不知道今天來了多少門派?嘿嘿,如今天下三分,能夠來此購藥的應該不會太多吧?」 忽見草飛子露出一絲神秘的笑意,好像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不由問道: 「飛長老,在下聽說續命丸還有七天才能出爐,各門 派怎麼提前到達?」





  草飛子微笑道: 「夏兄不必客氣,咱們以兄弟相稱即可……百草堂煉製的靈藥有很多品種,續命丸雖然名氣稍大一點, 但只是其中一種,每十年只能煉製一枚,大部分人退而求次,主要是購買其它靈藥,而且……哈哈,近幾年的交易不同往日, 夏兄稍等片刻,待會兒就知道了!」





  陳凡若有所悟,點頭說道: 「小弟孤陋寡聞,久聞交易會之名,卻從未見過以往的盛況,呵呵,正好開開眼界,也認識 一下修士界的各路高人。」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一個高昂的唱音:「紫荒殿諸位貴賓到!」





  紫荒殿共有五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名化丹中期的高手,那位紫光子的大弟子也在其中,他還是實丹初期,其他三人中有一 名化丹初期、兩名煉丹後期。





  「見過樸長老!」站在主座前,五人同時拱手行禮。





  樸長老似乎與他們比較熟悉,面露燦爛的笑容,抱拳回禮:「齊道友是老朋友了,每年都要見一次面,咱們不必客氣…… 哈哈,紫殿主一向可好?應該距離飛昇不遠了吧?」





  那位領頭的齊道友含笑點頭:「在下負責採購百年之久,多勞長老照顧方能完成任務。至於大師兄,哈哈,他修為日深, 不過,飛昇之日只有神仙知道,咱們誰也不敢妄加猜測。」





  樸長老捋了捋白鬚,樂呵呵地笑道:「齊道友言之有理!在下雖深居荒野,但久仰紫殿主大名,哈哈,可惜他神龍見首不 家尾,在下無緣見得金面,真是平生憾事……嗯,五位道友,咱們宴後再聊,請入席!」





  五人坐在陳凡身邊,主動拱手一笑,陳凡立即對他們心生好感,當即抱拳說道: 「在下夏孤子,無門無派,各位道友有 禮了!」





  齊道友和顏悅色: 「在下紫荒殿紫齊子,這位是在下的師弟與師侄,道友乃隱世高人,逍遙自在,在下佩服!」





  陳凡知道他為人穩重,雖然心有疑惑,但不會尋根問底,不由笑道: 「道友說笑了,呵呵,在下居於山林,紫荒殿大名 卻是如雷貫耳,紫殿主乃修士界一代宗師,德高望重,在下敬慕得很.」





  「赤荒殿諸位貴賓到!」唱聲剛落,大隊丹師陸續跨入大廳,站滿了中間的空地。





  陳凡嚇了一跳:「好傢伙,桑公世家興師動眾,居然派了十三名化丹師、十一名煉丹師,僅僅化丹後期就有兩人,看來這 次的交易對於他們來說非同小可,關係極其重大,因此要確保萬無一失。」接著又啞然失笑:「又碰到老朋友了……嘿嘿,有 緣千里來相會,爺爺就拿你們開刀。」





  當頭一人正是薛長老,已經修至化丹後期,身後還有井長老與五位執事,都在金魚騎兵營見過面,個個功力大進,百山生 居然也來了,他已有煉丹中期的修為。





  赤荒殿眾人先向樸長老、草飛子行禮寒暄,然後盤坐在對面,足足坐滿了五排,他們神色傲然,旁若無人地交頭接耳,看 也不看陳凡與紫荒殿眾人一眼,樸長老與草飛子微皺眉頭,紫齊子等五人卻是毫不在意,兩殿顯然已經反目成仇。





  陳凡暗中盤算著:「他們高手太多,實力太強,千萬不能莽撞,必須小心行事,嘿嘿,他們在明我在暗,尋找機會、各個 擊破,一次幹掉一個就行……在落鳳島動手?還是出了百草山?兩個地方各有利弊,這裡高手如雲,人員複雜,雖說可以攪亂 局面,但也會招來百草堂的干涉,不過,到了外面擔心他們有接應……嗯,見機行事,哼,實在不行就破壞他們的交易,讓數 百萬大軍無藥可用,看你們還怎麼打仗?……嘿嘿,無論如何,爺爺我要讓你們桑公世家空手而歸。」





  「藍荒殿、玄荒殿諸位貴賓到!」





  數十名丹師魚貫而入,首先進來的是化丹師,每個人都精神抖擻,左顧右盼,神采飛揚,跨入大門時瞥了赤荒殿眾人一眼 ,齊刷刷地冷哼一聲,整個大廳」嗡」的一聲巨響,赤荒殿諸人嚇了一跳,兩殿人馬一進門就給對手來了個下馬威,樂得相視 大笑,囂張之極,他們兩殿已經親如一家。





  陳凡卻是目瞪口呆:「太誇張了吧?兩個化丹後期……四個化丹中期……九個化丹初期……十個煉丹後期……八個煉丹中 期,乖乖,三十三名高級丹師,比赤荒殿還要厲害,還要狂妄……咦,百智生?他怎麼會冒出來?難道已經投到玄荒殿門下? ……天啦,還有一個……是百肥生?……哈哈,這麼多年後,蒼山門弟子居然能夠匯聚一堂,有點意思,越來越熱鬧,看來這 場交易有好戲看了。」





  百智生獨臂、百肥生還是那麼胖,形象非常特別,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們居然也已經修至煉丹中期,看到在座的百山 生後,兩人同時一愣,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緊接著雙拳緊握,怒目而視,眼中噴出足以殺人的火光,若不是在百草堂,肯 定會毫不猶豫地拔劍決一死戰。





  百山生也在同一時間看到了他倆,驚愕了片刻,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後低下頭來,神色惶恐,好像有些心虛,不 敢對視,不一會又毅然決然地抬頭盯著兩人,緊咬牙關,臉色鐵青。





  百智生橫眉冷目,伸手就欲拔劍,百肥生連忙拉住他,將嘴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百智生放下手臂,使勁點頭,對 著百山生陰笑一聲,眼中寒光閃爍,昂首闊步地跟隨大隊人馬走向主座,百山生似乎打了個寒顫。





  兩殿人馬坐在陳凡的下首與後排,佔據了七張餐桌,一坐下來就開始挑釁,朝著赤荒殿的人馬不停冷笑對視,赤荒殿雖然 人單勢薄,處於下風,但毫不示弱,大廳裡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上清宮諸位貴賓到!」





  陳凡心中一跳,立即升起了濃濃的殺機,死死地盯著大門,咬牙切齒:「青雲子,哼,已經是化丹後期……藍雲子,哼, 化丹中期……德天生,哼,煉丹中期……還有十一人,哼,一個化丹中期,四個化丹初期,六個煉丹後期……好,好,丁方子 ,你也來了,煉丹後期,哼哼,既然來了就不要想回去,爺爺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上清宮諸人與樸長老、草飛子寒暄之後,毫不遲疑地直奔赤荒殿的位置,雙方親熱地打著招呼,緊挨著坐在一起,薛長老 等人得到強援,氣勢大盛,向另外兩殿揮拳示威。





  陳凡暗自冷笑:「果然早已狼狽為奸,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白雲子與桑公千虹確實是同一類人,臭味相投,一拍即 合……哼哼,在一塊好,打起來省事。」





  「玉清宮、太清宮諸位貴賓到!」





  藍荒殿與玄荒殿眾人面露喜色,份份起身歡迎兩宮人馬,他們共有十五人,兩名化丹後期,三名化丹中期、五名化丹初期 、五名煉丹後期,實力也是極為強勁。





  兩殿兩宮匯合之後,立即又佔了絕對上風,個個揚眉吐氣,得意洋洋,百智生與百肥生甚至於擠眉弄眼,不停地做著下流 的手勢,鼻子裡發出「嗚嗚」的鬼叫聲,大廳裡噓聲一片,樸長老輕咳一聲,兩人方才停止過分的挑釁。





  赤荒殿一派氣極敗壞,恨得咬牙切齒,臉色發白,除了針鋒相對之外,又用焦急的眼神看著大門,好像還有強援。





  「地火谷諸位貴賓到!」





  陳凡一愣:「地火谷不是已經被蒼山門滅亡了嗎?怎麼又死灰復燃?難道是冒名頂替?還是另有緣故?……蹊蹺!」





  地火谷雖然只有八人,但實力不可輕視,一個化丹後期、兩個化丹中期、兩個化丹初期、三名煉丹師,赤荒殿一派也份份 起身歡迎,而且全體鼓掌,掌聲雷動,整個大廳似乎都在顫抖,眾人群情振奮,雙方的氣勢頓時旗鼓相當,薛長老與青雲子喜 得合不攏嘴,異口同聲地大笑道:「好,吳老弟來得及時,哈哈,太好了,來!咱們坐在一起。」





  「靈山、陰山、鐵樹谷、寒冰谷、桃花谷諸位貴賓到!」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九大門派都來了?他們五門怎麼走在一起?」





  三殿三宮高手很快就露出輕蔑的目光,不屑一顧,各自低聲談論自己的話題,只有陳凡與紫荒殿諸人向五門點頭微笑。





  五個門派總共來了十個人,五名化丹初期,三名煉丹師,兩名實丹師,若是在平時應該說是實力很強,但在此地卻是不堪 一擊,他們先一掃大廳,朝陳凡幾人點頭回禮,再與樸長老、草飛子問候幾句,然後坐在左首最後三排,個個沉默不語。





  此時,廳內已經座無虛席,所有購藥的門派顯然全部到齊,陳凡暗中計算了一下,除了自己之外,來賓正好是一百零八人 ,其中化丹師四十七人、煉丹師四十八人、實丹師三人,化丹後期就有八人,赤荒殿一派與另外兩殿聯軍人數差不多,基本上 旗鼓相當,紫光子的大弟子雖是堂堂的實丹師,卻是修為最低的一個。





  他感到既吃驚又好笑:「好傢伙,除了蒼山門已滅,八大門派精華齊出,太恐怖了,確實是修士界的一大盛事,不知以前 是否也是如此?……如今厚土形勢巨變,也許其它中小門派早已被三大巨頭吞併,只剩下這些實力較強的幾家……呵呵,左中 右三派齊全,涇渭分明,有點意思!」





  樸長老忽然輕咳一聲,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大廳裡立即鴉雀無聲,他又揮了揮手,大門緩 緩地關上。

迷戀 於 2008-08-07 16:3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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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八節 盛宴「鬥法」(上)

  

  「為什麼要關門?」陳凡心中一跳,卻見所有人都是神色如常,毫不在意,不由暗笑道:「呵呵,看來我太過敏感,這麼 多丹師在此,百草堂膽子再大,也不敢有絲毫歹意,應該是往年的慣例。」





  樸長老與草飛子兩人對望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同時站起身來,目光掃過大廳,露出燦爛的笑容,眾人都挺直了腰 桿,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樸長老拱了拱手,首先進行開場白:「諸位道友,感謝大家光臨敝門,對於敝門來說,今天是一個大喜的日子,因為修士 界群賢薈萃,敝門蓬蓽生輝,百草堂上上下下都深感榮幸……在此先向各位道友道個歉,續命丸七日之後準時開爐,正處於最 後的關鍵時刻,門主與幾位大長老擔心發生意外,半個月來一直盯著煉爐,寸步不離,不敢有絲毫大意,所以暫時不能與各位 見面,只好委託在下與飛長老和各位交易,開爐之後門主會向各位道友親自道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呵呵,幸好大家都 是老朋友了,應該不會見怪。」





  右首的薛長老忽然起身,大笑道:「樸長老不用如此,咱們都不是外人,太客氣就顯得見外了……哈哈,續命神丸乃天下 第一靈藥,關係重大,咱們赤荒殿完全能夠理解,並對百草門主的仁義之心表示深深的敬意!」





  薛長老說完晃了晃腦袋,得意洋洋,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很顯然,這是報剛才的一箭之啜,四周眾人也緊跟著堆滿了笑容 ,像母雞吃食似的拚命點頭,並朝對面瞪眼示威,兩殿兩宮人馬看到對手出其不意,重新搶去了風頭,不由有些氣餒,眼光都 盯著領頭的幾人。





  樸長老笑容可掬,拱手說道:「謝謝薛長老的寬宏大度,在下感激不盡,赤荒殿與敝門一向保持著友好關係,不僅是敝門 的大客戶,而且對採藥的弟子照顧頗多……呵呵,薛長老請坐!」右手微指身旁的草飛子,笑瞇瞇地說道:「飛長老也是大家 的老朋友,每年的交易會都是由他現場主持,今年也是如此,不過,呵呵,飛長老剛剛榮升為交易堂副執事……下面請飛長老 給大家說幾句。」





  話音剛落,兩殿兩宮猛然齊聲鼓掌,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熱烈、前所未有的整齊劃一,也許是他們有生以來最賣力的一次, 即便是自己的殿主、宮主講話也不會如此。





  掌聲如雷,氣勢如虹,迴盪在空曠的大廳之中,久久不散,震得四周上百根粗大的蠟燭來回跳動,大家的耳膜一陣生疼, 瞬間將對手的氣焰全面壓倒,只是眾人的目光並沒有投向草飛子,而是朝對面擠眉弄目,見赤荒殿一派又氣又急,更是開心得 合不攏嘴,大為解恨。





  掌聲一浪高過一浪,兩慢兩急,拍成了韻律,足足持續了半刻鐘,草飛子連連抱拳,向全場微一欠身,含笑道:「在下草 飛子,奉命協助樸長老辦好今年的交易會,希望大家繼續合作愉快,謝謝大家!」





  簡短的發言讓眾人愣了愣,薛長老「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對面一人卻同時起身,而且搶先開口,大聲說道:「飛長老德 高望重,能力超群,每年的交易會都能做到公開、公正、公平,各門派無不心服口服,確為百草堂的棟樑之材,在整個修士界 也是無人可及,執事之職乃是眾望所歸,百草門主慧眼識英才,並能才盡其用,難怪百草堂能夠日益興旺發達,咱們藍荒殿、 玄荒殿、玉清宮、太清宮都深感敬佩,呵呵,在下玉羅子恭喜飛長老!」





  最後一個字剛說完,只聽到「嘩啦」一響,兩殿兩宮近五十人猛的齊刷刷地起身,齊刷刷地報拳,異口同聲地大吼道:「 恭賀飛長老!」





  儘管沒有使用功力,但眾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比剛才的掌聲還大十倍,聲勢極為駭人,如同憑空炸響了一顆驚雷,整 個大廳「轟轟」巨響,一半燭台「呯呯」倒地,頓時粉身碎骨,另一半也是搖搖欲墜,紫光子的大弟子甚至於有些頭暈腦漲, 紫齊子立即給他輸入一道真氣。





  草飛子淡然一笑:「謝謝各位道友,大家請坐!」





  兩殿兩宮這一手確實幹得漂亮,立即士氣大振,個個揚眉吐氣、昂首挺胸,坐下後還斜著眼睛一瞥對手,齊聲冷「哼」, 嘲笑敵人的無能,赤荒殿的氣勢頓時一落千丈,所有人氣得差點吐血,兩眼發白,薛長老更是被打得措手不及,傻愣愣地站著 不動,好半天也沒反應過來,直到別人扯了扯衣襟方才灰溜溜的坐下。





  樸長老微微一笑,輕咳一聲,又將大家的注意力集中過來,他拱手說道:「各位道友,你們都是敝門的老客戶,『交易五 律』應該都非常熟悉,雖說是老生常談,但在下還是要按照老規矩辦,開宴前再囉唆一遍。」





  「交易五律?」陳凡一愣,卻見眾人都露出會心的微笑,顯然對「交易五律」瞭如指掌,而且是早有準備,除了幾位領頭 人禮貌性的傾聽外,其他來賓都目光游離,接著向對手挑釁,兩派開始了無聲的「空戰」。





  樸長老頓了片刻,表情變得極為嚴肅:「第一條,為了讓所有貴賓在敝門過得舒心,敝門給每個門派提供一套獨立的貴賓 房,盡量提供最好的待遇,盡量滿足大家的要求,每房派有專人服務,而且其他門派不得打攪,除非得到入住者的同意,當然 ,敝門也無權隨意進入。」





  「第二條,為了不影響敝門其他人的正常生活,沒有敝門的許可,所有貴賓都不得擅自離開落鳳島,交易結束後由敝門派 人引路出山,在此期間,敝門準備了靜室與修行靈藥,島上也有一些公共場所,大家可自由進出。」





  「第三條,無論什麼人,一到百草山境內都必須放下平時的恩怨,任何打架鬥毆的行為都是嚴厲禁止,若是有什麼深仇大 恨,雙方可以到山外解決,否則就意味著對整個百草堂的挑釁,敝門決不會坐視不管。」





  「第四條,參加交易的都是修士界的高人,修為高深,神識驚人,為了防止個別人做出雞鳴狗盜之事,甚至於互探底細, 讓交易無法順利進行,更無法做到絕對的公正、公平,落鳳島上禁止任何人使用神識。」





  「第五條,不管是明標還是暗標,無論是什麼結果,參與者都必須接受,任何人不得提出異議、不得反悔,更不得無理取 鬧。」





  「乖乖,百草堂真牛!」聽到這兒,陳凡瞠目結舌,不由想道:「條件雖然合理,但有些苛刻、霸道,敢與違律者肯定都 是極其強大的門派,必須有更加強大的後盾才能壓制住……呵呵,百草堂不簡單,就連桑公世家也不買帳,看來他們真正的實 力非常恐怖,否則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樸長老的聲音提高了不少:「八萬年前,敝門先祖留下了『公開、公正、公平』六字祖訓,五萬八千七百六十九年前,一 百七十九個門派齊聚落鳳島,與敝門共同制定了『交易五律』,被全體修士界認可,成了永恆不變的鐵律,違律者立即趕出百 草山,百年之內禁止參加……在下聲明一點,若是有人覺得無法接收,或者財力不夠,可以退出。」





  眾位來賓一聲不吭,似乎對這段話聽了無數遍,已經有些麻木,大部分人更是充耳不聞,繼續自己的小動作,百智生與百 肥生同時向對面的百山生做了一個下流手勢,眼睛瞪得銅鈴大,舌頭伸出老長,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百山生氣得渾身發抖,滿 臉鐵青,緊咬嘴唇低下腦袋,百智生兩人前俯後仰,又做了一個狂笑的動作。





  樸長老目光炯炯,一掃眾人,抱拳說道:「各位道友,如果想退出交易,明天午時前可向在下提出,過了最後期限就視為 參加交易……」





  他的話還沒說完,薛長老毫不猶豫的起身,聲音極其響亮:「樸長老,八萬年來,赤荒殿與上清宮參加了每一場交易,從 來都是光明正大,沒有違反過一次『交易五律』,可以說是百草堂歷史最悠久、信譽最好、最忠誠的交易夥伴,今後也是如此 。」





  說著斜了對面一眼,放聲大笑道:「哈哈,有些門派眼高於天,原本還對百草堂不屑一顧,沒想到後來乖乖的跑過來討好 獻媚……哈哈,在下覺得非常滑稽,這些人的臉皮真厚,當然了,百草堂一向慈悲為懷,寬宏大度,見他們太過可憐,不與小 人計較罷了,哈哈……」





  「唆」的一聲,赤荒殿一派同時舉起了雙手,近百根指頭同時指向對面,數十個嗓門同時狂笑,比剛才的吼聲還要大,驚 天動地,大廳似乎在微微顫抖,剩下的燭台全部倒塌碎裂,廳裡漆黑一團,紫齊子慌忙給師侄服下一枚丹藥,幫助他調息運氣 。





  他們的氣焰更是囂張之極,兩殿兩宮大部分人面面相覷,起初還不明白什麼意思,後來看到領頭的幾人低頭不語,立即明 白了對方所說句句屬實,頓時覺得大失臉面,份份灰溜溜地低下頭來。





  笑聲拖得很長,比掌聲的時間還長一倍,一刻鐘之後方才同時停下,樸長老不動聲色,等他們笑完之後,在黑暗中繼續說 道:「赤荒殿與上清宮確實是咱們最老的客戶,在下代表敝門表示深深的感謝與敬意!薛長老請坐!……每年的開場白都是這 些老話,大家的耳朵已經聽出了老繭,呵呵,現在我宣佈宴會正式開始,宴後確定具體的交易方案。」說完拍了拍巴掌。





  左側的小門忽然被打開,二十幾位合氣期弟子魚貫而入,幾人迅速換上新燭台,其餘人手捧碩大的托盤,迅速給每張餐桌 擺上了飯菜,每人還有一大罈酒,他們的動作快捷、熟練,訓練有素,顯然早有準備,上完菜後又魚貫而出。





  菜不多,每個人的面前只有五道,但都是用玉製的大碗大盆裝著,四葷一素,色香味俱全,一看就知道是百草山的特產, 香氣撲鼻而來,令人垂涎欲滴,眾人精神一振,興高采烈,唯一遺憾的是此酒淡如水,與其說是酒,還不如說是飲料。





  樸長老與草飛子舉起了酒杯,大家也同時給自己斟滿,樸長老說道:「敝門深居荒野,沒有什麼可招待各位道友,只有幾 道本地特產稍稍拿得出手,不成敬意,各位儘管敞開肚皮,呵呵,咱們都不是世俗中人,無需繁文縟節,在下與飛長老代表門 主敬大家一杯,然後大家自便。」





  「干!」百人齊聲大叫,所有的燭台又是一陣顫抖。





  樸長老輕笑道:「各位道友太熱情了,不僅在下感動,就連蠟燭也在歡呼跳躍,呵呵,看來咱們還得再準備一千隻,否則 讓大家在黑暗中摸索,不知道碗裡的肉往哪裡塞,罪過,罪過!」





  「哈哈!」眾人一愣,轉眼間轟堂大笑,不過很快就壓低了聲音,開始低頭進食。





  兩派人馬暫時停止了爭鬥,個個狼吞虎嚥,化丹師稍好一些,煉丹師吃得模樣古怪,百智生不喝酒,獨臂端起了大碗,仰 頭一吸,一塊塊肉不停地往嘴裡倒,百肥生卻是酒肉皆全,一手舉著大酒杯,「咕咕」的一幹到底,另一手抓著一隻不知什麼 野獸的大腿,使勁地狂啃,真正的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好像已經有三天三夜沒有吃飯。





  陳凡在草重生那裡吃過一點,肚子並不餓,淺嘗即止,卻見樸長老與草飛子兩人一筷未動,笑瞇瞇地看著眾人,還不時地 相互對視,目光中隱含神秘的微笑,似乎有些興奮,還有一絲得意,不禁疑惑道:「他們高興什麼?……也許兩派相爭,百草 堂漁翁得利,但是三殿三宮並不是傻瓜,各派殿主、宮主肯定心中有數,況且數萬年的老客戶,不可能隨意抬價銷售,奇怪… …」





  靈谷五派等人孤零零地坐在最後面,他們也只吃了一點,放下碗筷一聲不吭,互使一個眼色後,還是目無表情,紫荒殿五 人動作比較文雅,細嚼慢咽,似乎是津津有味,見陳凡看著自己,紫齊子微微一笑。





  一罈酒下肚,百肥生放下了酒罈,晃了晃油膩膩的胖手,毫不猶豫地往身上一抹,笑嘻嘻地說道:「二師兄,怎麼樣?」





  百智生嚥下最後一肉,含糊不清地點頭說道:「好吃……味道不錯……嗯……啊……」吃完後長舒一口氣:「***,沒 想到百草山竟然有此美味佳餚,比殷都的燕子酒樓還強三份。」





  百肥生抖動著厚大的嘴唇,一嚕對面,嘿嘿笑道:「好,吃飽了就行,來,咱們開始吧!」





  「行,他***,老子干了!」百智生「咚」的一聲,將肉碗狠狠的頓在著上,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咳咳!」百肥生突然使勁咳嗽兩聲,將其他人的目光吸收過來,他放聲大笑道:「二師兄,哈哈,各位道友,大家可知 道什麼是天下最無恥、最噁心、最下流、臉皮最厚的行為?」





  「哈哈,當然知道!」百智生揮了揮右手,有意無意地指向對面的百山生,厲聲尖叫道:「修士界最重尊師愛幼,勾引外 敵、背師叛門、殘害師弟是天下最無恥、最噁心、最下流、臉皮最厚的行為,桀桀,大家說對不對?」





  兩殿兩宮人馬立即心領神會,放下筷子,異口同聲地吼道:「對,勾引外敵、背師叛門,萬夫所指,殘害師弟,人神共憤 ,這樣的敗類就應該千刀萬剮。」右手齊刷刷地指向百山生,群情激昂,正氣凜然。





  百山生左手一抖,大碗「?當」一聲摔在地上,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緊接著又變得一片雪青,碩大的腦袋埋在胸前,兩手 緊捂臉龐,整個人幾乎要軟癱在地。





  赤荒殿一派怔了怔,感到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而來,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聚集在百山生身上,再看看對面咄咄逼人的氣勢, 想開口發駁卻啞口無言,修士界的規矩確實如此,頓時矮了三分,只好閉上眼睛,將頭偏向一邊,裝聾作啞,充耳不聞。





  「哈哈!」兩殿兩宮放聲狂笑,百肥生揮舞著胖嘟嘟的右手,大聲說道:「各位道友,如果有人引狼入室、將自己的師門 一夜消滅,血流成河,就連恩重如山的師父也慘死當場,這種人是不是豬狗不如?」





  百智生兩掌一拍,怒目圓瞪:「豬狗不如,應該人人喊打。」





  眾人更是齊聲揮手,氣勢更盛,大喊道:「對,豬狗不如,人人喊打。」





  百肥生慘笑道:「恩師將他從小養大,手把手的傳授功法,足足百年時間,一小孩童變成了一位合氣後期高手、一個准丹 師,大家想一想,需要花費多少心血?傾注了多少恩情,應該是恩比天高、賽過重生父母……天啦,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竟然 認賊作母,親自帶領仇人攻入師門,上百個日夜相處的師弟倒在仇人的刀下,其場景慘不忍睹,還有不少師弟就被他親手殺害 ,那一雙雙眼睛臨死前還瞪著,死不瞑目啊!」





  眼淚止不住地掉了下來,仰天長嘯,嚎啕大哭道:「老天啊,怎麼會有這種畜牲?老天不長眼啊!!!這種人就應該天打 雷劈,打得他永世不得翻身!!!」





  百肥生淚流滿面,哭聲慘痛:「不過,世事難料,天下事就那麼奇怪,在座的諸位同道當中就有一個狼心狗肺之人,他不 僅活得好好的,還吃得香、睡得著,活得挺滋潤,唉,我原以為他會躲在某一個角落裡不敢出世,沒想到他出現在光天化日之 下,無恥啊!可悲啊!!!」





  百智生滿腔悲憤,尖利的聲音直鑽耳膜:「狼心狗肺之人,怎麼會站著走路?應該爬著過來,爬著回去,大家對不對?」





  「對!」眾人吼聲如雷,竭盡全力:「對!狼心狗肺,禽獸不如,就應該四腳著地,咱們不屑為伍!」





  「咚咚咚!」所有的大燭台又粉身碎骨,百山生蜷縮在地上,雙手抱著腦袋,像一個大肉球似的,渾身顫抖,好像已經受 不了對方的攻擊,精神幾乎要崩潰。

迷戀 於 2008-08-07 16:3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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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7 16:39:00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八節 盛宴「鬥法」(下)





  赤荒殿一派諸人心中一顫,儘管是敵人的刻意侮辱,但他們還是自持修士的高貴身份,十萬年的傳統已經深入骨髓,做人 的基本倫理與修士界的普遍原則尚存與心,看了看百山生。目光中隱含蔑視,情不自禁向後挪了挪,彷彿要與他劃清界限。





  「各位道友!」百肥生四下拱手,再接再厲,嘿嘿冷笑道:「如此禽獸應該不容與修士界,可是令人奇怪的是,居然還有 人收歸門下,哦!……」頓了片刻,兩眼一轉,接著說道:「不對,聽說此人又背叛了那個門派,投向第三個門派,哈哈,居 然是三姓家奴,修士界聞所未聞,可笑!可歎!這是咱們修士界的悲哀!!!」





  百智生推波助瀾,猛的起身叫道:「三姓家奴、三姓家奴、三姓家奴!!!」一連說了三遍。





  兩殿兩宮當然齊聲助陣,手臂如林:「三姓家奴!!!」一聲高過一聲,彷彿大海的波濤,永無休止,像一把把利劍插在 百山生的心裡,他捂著耳朵,可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赤荒殿諸人臉色都極為難看,咬牙切齒,面對敵人的囂張氣焰卻無可奈何,轉而恨起了百山生,所有的目光都惡狠狠地聚 集在他身上,好像在說:「這傢伙不是個東西,哼哼,就是因為他,咱們才如此狼狽。」





  薛長老更是大為後悔,心中哀歎道:「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他帶來,這小子身具反骨,確實是個禍害,更是個掃把星 ,無論哪個門派收留都會遭殃,哼哼,回去後建議族長幹掉他算了,否則後患無窮。」





  百肥生胖手一擺,吼聲暫停,大廳中一片寂靜,只聽到他慷慨激昂的聲音:「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哈哈, 既然能與禽售為伍,那些門派是不是也與禽獸相似?」





  百智生尖叫道:「不是相似,無用置疑,肯定也是一群禽獸,桀桀,他們就是衣冠禽獸,平時道貌岸然、其實都是男娼女 盜……」





  「呸!」一口濃痰吐在赤荒殿餐桌面前,百智生嘴巴張得老大,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老子覺得一肚子噁心,看到他們 就倒胃。」





  「衣冠禽獸,豬狗不如!」眾人齊聲大吼,同時吐出濃痰,準確無誤地落在同一個地方,口水、剩菜、濃痰,應有盡有, 餐桌前的幾人不由摀住了鼻子,眾人緊接著同時嘔吐,只是模樣千姿百態。





  「你……」百山生再也無法忍受著樣的侮辱,忽然抬起頭來死死地盯著對面,兩眼赤紅,臉色慘白、嘴唇咬出深深的牙印 ,好像一頭受傷的野售,他一躍而起,向百肥生猛撲過去。





  薛長老眼疾手快,一指點上了他的穴道,百山生隨即軟癱在地,一動不動。





  百智生厲聲喊道:「想幹什麼?殺我們?桀桀,赤荒殿居然敢違反『交易五律』,好啊,樸長老……」





  「樸長老!」薛長老連忙搶先起身,急促地說道:「屬下莽撞,差點壞了大事,幸好在下及時制止了他的行為,沒有鑄成 大錯,樸長老請放心,赤荒殿一向殿規森嚴,在下會處理好此事。」不等樸長老說話,轉而臉帶寒霜,輕喝道:「凌長老!」





  一位化期中期老者起身拱手:「桑公凌聽令!」





  薛長老眼中寒光一閃,眼光一瞥百山生,殺氣騰騰:「此人乃修士界敗類,大逆不道,欺師滅祖,殿主受其蒙蔽,不慎將 他收入門下,為了澄清事實,表達我赤荒殿的誠意,堵住小人之口,請凌長老到門外將他立即正法!」





  所有人都愣住了,百智生哇哇大叫道:「天啦,殺人滅口了,真是心狠手辣!」





  百肥生更是怪聲怪氣:「好啊,殺得好……哈哈,真厲害,有利用價值時甘詞厚幣,不惜一切代價拉攏,什麼甜言蜜語都 能說,什麼承諾都能當場答應,如果沒有了利用價值,立即棄如破履,翻臉無情……天啦,世上還有天理嗎?……老天啦,世 上真的沒天理了,一切都亂了,好啊,顛倒黑白,輕描淡寫幾句話,就將自己的責任推得一乾二淨……天啦,太厲害了,簡直 是天下第一高手,不過是臉皮最厚,比城牆還厚,就連靈器也奈何他們不得……」





  眾人當然緊跟著落井下石,份份鬼叫道:「桀桀,這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乖乖,多少人上當受騙,可惜死到臨頭還不清 醒……喂,那些搖旗吶喊的狗崽子,你們要當心,嗚……也許哪一天就輪到你們,哈哈,這就是前車之鑒,此類禽獸的今天就 是你們的明天,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哈哈……」





  赤荒殿一派個個臉色劇變,個別人神情慌張,特別是地火谷與上清宮諸人,薛長老氣得肺都快炸了,渾身發抖,顫抖著右 手指著對面,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你……你……你們……」





  「各位道友!」樸長老輕咳一聲,騷動暫時停止,他拱手說道:「薛長老,貴殿內部事務在下無權干涉,但是不能在百草 山殺人……嗯,即然大家……」





  「樸長老,在下魯莽了!」薛長老瞬間清醒過來,打斷了他的話,當機立斷,陰陰一笑:「樸長老說得有理,咱們赤荒殿 應該遵守『交易五律』……嘿嘿,麻煩凌長老先廢了他的修為,交易完畢之後再帶回去處理!」





  凌長老迅速給百山生餵下一枚丹藥,猛的一拍他的丹田,百山生疼得竟然奮力衝破了穴道,拚命掙扎,發出一聲極其淒涼 的慘叫,大廳中所有人的心臟都為之一顫,凌長老急忙再點一指。





  這是一種最為殘酷、最為痛苦的散功手法,一個堂堂的煉丹師頓時成了手無搏雞之力的凡人,應該說還不如凡人,百山生 已經成了一個廢人,三個月之內吐血而亡,每天都有幾個時辰在痛苦中煎熬,生不如死,就連自殺的力氣也沒有。





  大廳裡一片死寂,所有的目光都盯著奄奄一息的百山生,有震驚、驚訝、惶恐、不忍,地火谷諸人更是神色大變,不由自 主的打了個寒顫,彷彿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當然,更多人是幸災樂禍。





  兩殿兩宮人馬喜不自禁,頓覺大快人心,向百智生兩人豎起了大拇指,誇張似的打起了啞語,大呼痛快,齊讚他們幹得太 漂亮了,這一仗大獲全勝,僅僅幾句話就搞得赤荒殿狼狽不堪,無需動手就幹掉一個丹師,更絕的是讓對方無力反擊,簡直是 前所未有的大捷,兩人眉開眼笑,得意洋洋,朝著四周連連拱手致謝,喜得合不攏嘴。





  赤荒殿一派受到了沉重的打擊,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即輸陣又輸人,初戰就先折大將,而且是自己動手,落下口舌 不說,還動搖了軍心,士氣一落千丈,人人無地置容,覺得這是前所未有的恥辱,薛長老、藍雲子與青雲子對望了一下,眼中 閃出陣陣寒光,暗下決心一定要扳回局面。





  「叭叭!」樸長老拍了拍巴掌,二十幾名弟子又從小門進入大廳,再次換上新燭台,廳內重新一片光明,過了兩分鐘,桌 上的殘羹冷炙、碗碟筷盆也收拾妥當,就連地上的口水、濃痰與剩菜也掃得一乾二淨,每個人面前擺放著一杯熱茶。





  弟子們走後,樸長老與草飛子站起身來,大家都知道最重要的時刻已經到來,份份收起了各自的情緒,挺直了腰桿,全神 貫注地聽著他們的講話。





  草飛子微一拱手,聲音非常柔和:「各位道友,在下受門主委託,主持此次的交易,現在確定一下交易日期與形式。」





  停頓了一會,語氣變得更加緩慢,幾乎是一字一頓:「本次交易的藥材分為兩大類,一是修行用靈藥,另一類是軍用成藥 ……嗯,在下首先介紹一下修行用藥。」





  淺喝一口茶,草飛子繼續說道:「次此修行用藥分為極品、頂級、上品三種,極品靈藥有十個品種,頂級有二十八個品種 ,上品有五十六個品種,總共有九十四個品種,其中十二個品種是新品,都經過敝門二十年以上的苦心研製,並經過五年以上 的試用,療效顯著,宴會之後,每個參加交易的門派都會發放三份詳細的說明。」





  「另外,得益於諸位道友的幫助,一年來敝門採集的藥材數量頗多,所以出爐的修行靈藥也是數量很大,各位道友可以盡 力採購,正常情況下不會短缺,而且價格不變,與往年相同。」





  聽了他的一席話,所有人都面露喜色,紫荒殿與中立的五個門派更是高興不已,他們參加交易就是為了購買修行靈藥,既 然百草門敞開供應,肯定能夠達到自己的目的,滿載而歸。





  草飛子一掃四周,看到人人滿意,不由輕笑道:「下面介紹軍用藥的情況。」





  此時最緊張的就是三殿三宮,對於數百萬大軍來說,靈藥與糧草同樣重要,它們相當於救命藥,一旦有所閃失,擬定中的 軍事行動都得被迫停止,若是敵人趁機進攻,後果不堪設想,紫荒殿與五門卻是悠然自得,端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果然不出所料,草飛子的神色變得非常嚴肅,口氣沉重:「很不幸的告訴大家,今年的軍用藥不能滿足所有人的需求…… 」





  話音剛落,下面一片騷動,看到近百雙焦急的目光,他連忙擺了擺手:「各位道友,請不要著急,先聽在下解釋清楚。」





  「在下統計了一下大家的定單,總共有八十七萬擔,但是敝門只能供應六十三萬擔,還有二十四萬擔的缺口,為什麼會出 現這樣的情況呢?我想大家也是心裡有數……各位道友都知道敝門的藥材來源,三成來自於外出採摘,七成是自產,今年敝門 外派了上千名弟子,外采量比去年增長了五成,可是自產減少了近五成。」





  草飛子目光連閃,聲音大為提高:「八年前,應大家的要求,敝門的六大藥圃改栽軍用藥,九成族人的自家藥園也進行了 改建,還另外增加了上百萬畝的藥園,前些年勉勉強強地滿足了大家的需求,可是每年的定單都是大幅度增長,今年更是提高 了一倍,更加不幸的是,今冬連續發生了三場雪災,前所未有,百年難遇,此事人人皆知,雪災過後,近一半的藥材被凍死… …」





  說到這兒,草飛子的眼睛濕潤了,停下來穩定了一下情緒,可聲音還是微微顫抖:「看到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死苗,近一 年的心血赴之東流,百草堂上上下下都是非常痛苦,特別是門主,為了不讓族人受到損失,門裡拿出了巨額費用,照價畝產量 進行了補償,否則明年沒有人再願意種植軍用藥。」





  三殿三宮沉默不語,產量已經無法改變,現在只能滿足其中兩家,無用置疑,必有一家空手而歸,他們都在計算自己的小 算盤,幾個頭領低聲商量對策。





  一刻鐘後,藍荒殿一人首先起身,拱手說道:「請問飛長老,貴堂打算如何交易?」





  薛長老與其他人對了個眼色,露出一絲凶光,「騰」的一聲起了起來,大聲說道:「飛長老,天有不測風雲,人力無法抵 禦,赤荒殿與上清宮非常理解貴堂的處境,對貴堂所遭受的雪災表示深切的同情,更對貴堂的行為深表敬意。」





  他斜了一眼對面,咬牙說道:「飛長老,百草堂的交易一向都是『公開、公正、公平』,既然兩家貨三家搶,赤荒殿認為 所有的軍用藥都應該進行公開比價,價高者得,大家說對不對?」





  「對,公開叫價!」幾十個嗓門同時響起,赤荒殿與上清宮一派都露出興奮的目光,使勁喊道:「公開叫價,價高者得。 」見敵人似乎要反對,立馬吼道:「窮光蛋,滾出去,沒有錢,閉上嘴!」群情激昂,氣吐山河。





  兩殿兩宮人馬一下子愣住了,百草堂只有續命丸如此操作,而且可以隱藏身份,赤荒殿的意思非常明顯,想憑借雄厚的財 力將所有藥品獨吞,若是被他們全部壟斷,一年之內就掌握了軍事主動權,用心極其險惡。





  雖說是三分天下,但桑公世家佔領了最富裕的南部與東南,人口佔整個厚土的六成,藍荒殿位於冰天雪地的北部,玄荒殿 統治著西面的茫茫沙漠,各地的人口與經濟差別極其懸殊,兩殿合起來也比不上赤荒殿的一半,連年的大戰更是貧困撩倒,不 僅凡人生活在水生火熱中,就連兩國丹師、軍隊也是緊衣束食,全國上下同甘共苦,勉強支撐著這場戰爭。





  見敵人面紅耳赤,低頭不語,赤荒殿一派的氣焰更加囂張,因為百山生的事,心中積壓著沖天的怒火,此時全部發洩出來 ,彷彿無數顆驚雷在大廳中炸響,就連陳凡也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大廳不知什麼時候又陷入了黑暗。





  樸長老與草飛子神態自若,不言不語,好像事不關己,兩殿兩宮人馬看到對手仗財欺人,數十雙眼中都是不屑、輕蔑的目 光,都漲紅了臉,可惜囊中羞澀,剛才的聲勢早已拋之雲外。





  薛長老得意忘形,滿臉傲色,狂笑道:「窮光蛋居然也敢來此大談交易,哈哈,太可笑了!!!」





  數十個嗓門異口同聲地喊道:「窮光蛋!!!」數十雙手臂指向對面。





  薛長老大咳一聲,喊聲立即停止,他向主座拱手說道:「飛長老,既然沒有其他人參加交易,這些藥咱們赤荒殿包了,請 飛長老開個價……」





  「慢!」對面站起一人,大聲道:「誰說咱們不參加?哼,飛長老,在下禹黃子,代表藍荒殿、玄荒殿同意公開叫價,價 高者得!」語氣堅定,神色堅毅。





  兩殿兩宮人馬精神一振。齊聲喊道:「對,公開叫價、價高者得,誰反悔誰就是孬種!」





  這次輪到赤荒殿一派發愣,他們似乎驚呆了,薛長老冷冷地說道:「交易要拿出真傢伙,一些人手裡沒錢,居然在此空口 說白話,請飛長老明鑒!」





  禹黃子哈哈大笑:「飛長老,區區小錢,咱們藍荒殿、玄荒殿還不在乎,哈哈,鹿死誰手,未有定論,請飛長老放心,咱 們不會拿兩殿的聲譽開玩笑,哈哈,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好!」草飛子大聲說道:「既然如此,三日後開始交易修行靈藥,第六日交易軍用藥,第七天交易續命丸。」





  樸長老向四週一拱手,開口說道:「因為情況有變,在下覺得大家需要回去請示,並籌備錢物,今晚就可以出發,三日之 內必須準備完畢,現在已經是深夜戍時,大家現在回去商量一下,在下與飛長老隨時恭候。」





  薛長老說道:「樸長老想得周到,在下也有同感!」





  樸長老呵呵笑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只要不違反原則,咱們百草堂會考慮你們的困難。」猛的一拍手掌,廳門緩緩地 打開,幾位弟子進門換上燭台,另外十幾人守候在門外。





  兩殿兩宮人馬首先起身,領頭的四人拱手說道:「兩位長老,咱們先行告辭!」說著瞥了赤荒殿一眼,面無表情,然後的 帶領眾人匆匆出門而去。





  薛長老輕蔑的一聲冷笑:「打腫臉充胖子,哼哼,看你們如何收場!」聲音傳入門外,兩殿人馬似乎怔了怔,很快消失在 黑夜中。





  「哈哈!」薛長老覺得心情舒暢之極,得意地拱手說道:「兩位長老,在下告辭了!」一殿一宮一谷數十人一面狂笑,一 面揚長而去。

迷戀 於 2008-08-07 16:3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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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7 16:52:00
(前傳)第八篇百草風勁 第九節 長奔遠襲(上)

  

  赤荒殿諸人的狂笑聲越來越遠,大廳中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餘下的眾人默默地看著門外,一聲不吭,但面色都有些古怪 ,似笑非笑,半刻之後,樸長老首先忍俊不住,猛的哈哈大笑,緊跟著是草飛子,然後是陳凡,最後是紫荒殿和靈山五門眾人 。





  他們笑得前俯後仰,平時的風度都拋之雲霄,似乎聽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看到了天下最滑稽的事,心情極為舒暢,大家 雖然什麼都沒說,可是都明白了其他人的意思,氣氛輕鬆無比,一團和氣。





  笑了一會,靈山等五門諸人份份起身,拱了拱手,異口同聲的說道:「樸長老、飛長老,天色已晚,在下等先行告辭!」





  樸長老兩人含笑抱拳,連點三下頭:「諸位道友走好,在下不送了!」





  眾人似乎心領神會,也回敬點頭,興高采烈地返回貴賓房。





  紫齊子等人也接著起身,樸長老連忙擺了擺手,讓他們坐下,開口說道:「各位道友不要急,請稍坐片刻,在下想與諸位 述述舊,一年只能見上一次面,機會難得!」





  紫齊子點頭說道:「在下深有同感,紫荒島與百草堂一東一西,相距數萬里,咱們各有公務在身,平日難得相聚,特別是 近些年來,更是忙得不可開交,此次百草山之行也許是最後一次,主要是讓歐師侄熟悉一下,今後的採購都交給他負責。」





  歐賢侄連忙起身抱拳:「晚輩紫歐子,年少無知,不懂禮數,還望樸長老多多指點!」





  樸長老看著那歐賢侄,笑瞇瞇地說道:「道友請坐,紫殿主的弟子不同凡響,確是人中之龍,將來的成就必定不會在殿主 之下……嗯,不管誰來,於私都是在下的朋友,於公是百草堂的客戶,在下心中有數。」





  陳凡當即起身:「樸長老、草兄、幾位道友,你們聊,在下先下去休息!」





  樸長老轉頭看看草飛子,眨了眨眼睛,微微點頭:「夏道友,在下近幾日公務太忙,無暇陪伴道友逛逛百草山的風景,請 見諒,這樣吧,麻煩飛長老送一下夏道友。」見陳凡似要推托,嘴角掛著一絲笑意:「飛長老與道友有緣,道友不必推托。」





  陳凡拱手說道:「樸長老誤會了,在下求之不得,正想與飛長老多親近親近……百草堂煉術天下第一,在下身入寶山,豈 能空手而歸?……近幾日無事,飛長老乃一代煉術大師,在下正想請教幾個難題,只要能夠學到一點煉術皮毛,肯定是終身受 益。」





  草飛子與樸長老對望了一眼,不由含笑道:「夏道友客氣了,只要不涉及到百草堂的秘密,在下願意與道友一起交流。道 友請!」





  草飛子帶領陳凡向羅鳳島南面奔去,沿途經過五、六座低矮的小丘陵,每座丘陵頂部有一棟大型建築,雖然都是高大粗獷 ,但風格不一,均有兩名弟子在山腳侍立,草飛子見他比較好奇,輕笑道:





  「這些建築歷史最悠久的已有七萬五千多年,起初參加交易的門派很少,後來越來越多,正常情況下都有八成以上的門派 趕來,於是歷代先祖陸續在落鳳島上修建了許多貴賓房,至今有三百五十九棟。」語氣激昂,眉目間充滿了自豪。





  陳凡點了點頭,讚不絕口:「百草堂的威名無人不知,聽說修士界九成以上級品靈丹、八成以上頂級靈藥都出自於貴門, 而且每年都會推陳出新,真是了不得,可以說對道門的貢獻無人可及,在下雖在山野,卻也是心生敬慕,沒想到居然有機會來 到百草堂,唉!生平再無遺憾!」





  草飛子眼中閃過一絲疑色,客氣道:「敝門以種藥為生、以煉術立派,煉製靈藥乃敝門的本分,夏兄過譽了……到了,夏 兄請!」





  眼前的丘陵較為高大,向南百十米就是落鳳湖,鳳字房也比一般貴賓房寬敞,兩名合氣初期弟子迎了上來,拱手說道:「 弟子百津生、草古生見過飛長老!」神色異常恭敬。





  草飛子擺手說道:「起來吧……嗯,這位就是夏孤子夏前輩,從現在開始你們負責他的起居,不得出現任何差錯!」





  「弟子明白!」兩人轉而向陳凡作一長揖,恭恭敬敬地說道:「晚輩等見過夏前輩!」





  陳凡微笑道:「給兩位賢侄添麻煩了。」





  草飛子笑道:「夏兄不必客氣,他們手腳還算麻利,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津兒、古兒,倒兩杯熱茶上來。」





  鳳字房的正廳足有七、八百平米,地面是青玉方磚,四壁用五彩極品寶玉鑲嵌成精美的花紋,六張太師椅與茶几也是由藍 色的暖玉雕刻成,顯得別緻清雅,又不失豪華。





  兩名弟子放下茶杯迅速離去,陳凡淺喝一口茶,點頭讚道:「好茶,清新爽口,還帶有一絲藥味,應該是百草堂的特產, 世上難求。」





  「夏兄好品味,這是敝門特製的百草茶,專為招待貴賓所用。」草飛子笑著點頭,忽然放下茶杯,收起笑容,拱手說道: 「夏兄高義,小弟不勝感謝,得罪之處還望見諒!」





  陳凡擺了擺手,嘿嘿笑道:「草兄說哪裡話?世事難料,機緣巧合,老天發怒,一場山洪、地震讓小弟認識了重賢侄,可 以說今生有緣,如果是草兄在此也會這樣做,咱們都不是俗人,無須如此。」





  草飛子歎道:「夏兄乃隱世高人,淡名輕利,逍遙自在,胸寬如海,無人能及,小弟深為佩服,更是羨慕得很。唉,犬子 無知,修為太淺,一路給夏兄添麻煩了,聽說夏兄還傳授了六藝,更讓小弟無以為報!」





  陳凡舉了茶杯,搖了搖頭:「草兄,重賢侄資質絕佳,為人淳樸,小弟與他一見如故,幾手小把戲不值一提。」





  草飛子再次拱手:「百草堂恩怨分明,小弟也是有恩必報,大恩不言謝,小弟心中有數。」緊接著神色一凜,語氣變得極 為嚴肅:「夏兄,小弟冒昧地問一句,請夏兄不要見怪!」





  「呵呵,繞了一大圈,終於忍不住了。」陳凡心中暗笑,抱拳回禮道:「草兄有話但講無妨,小弟知無不言!」





  草飛子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夏兄來到百草堂,真的是無意之舉?」





  陳凡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同樣看著對方,神態自若,目光清澈見底,微笑著半天沒講講,見草飛子神色非常緊張,「噗 哧」一聲,忍不住笑了:「草兄不要如此,哈哈,小弟可以向草兄保證三點:首先,小弟與重賢侄確實為偶遇,來到百草堂純 屬偶然,沒有任何惡意;」





  晃了晃三根指頭,繼續說道:「第二,小弟確實無門無派,以前曾經拜過幾位師父,大都在修士界默默無聞,而且早已仙 去,小弟近年來一直隱居,絕大部分技藝都是自學而來,第三點,草兄儘管放心,小弟不屬於修士界哪一個派別,那些跳樑小 丑還不在小弟眼裡。」





  草飛子鬆了一口氣,吶吶地說道:「如此甚好……唉,夏兄莫怪,如今形勢太過嚴峻,三殿三宮雖然對敝門有所忌諱,但 他們都暗存虎狼之心,一直對敝門虎視眈眈,稍不留神就會惹來滅頂之災……唉,這幾年來,整個修士界已經陷入黑暗之中, 遭受著前所未有的大劫,敝門雖然緊守中立,暫時沒有受到大的波及,但還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大意。」





  陳凡點頭歎道:「小弟雖然不問世事,但也有所耳聞,絕對理解貴門的心情……草兄不必如此悲觀,有黑暗必有黎明,最 黑的時候就意味著距離黎明不遠了!」





  草飛子默默的點了點頭,但是臉色還是一片黯然,陳凡笑著說道:「草兄,想開一點,黑暗光明交替乃天道至理,每一次 都是浴火重生,來,不談這些掃興之事,咱們喝茶!」





  草飛子憂色未解,緩緩地說道:「夏兄,你雖說只是觀禮,但是既然住在落鳳島,還望遵守『交易五律』,否則……」





  陳凡笑呵呵地說道:「草兄儘管放心,小弟明白,不會讓草兄為難。」





  草飛子滿臉歉意,無奈地說道:「咱們百草堂戒律極嚴,一旦犯了門規,即便是門主也逃脫不了責任,交易會結束後,夏 兄可以多住幾天,小弟陪伴夏兄逛逛百草山的風景!」





  陳凡想了片刻,搖了搖頭:「小弟開完眼界後就要離開,雲遊天下,無憂無慮,不給草兄添麻煩了。」





  草飛子一愣,泱泱地說道:「交易會後門主與幾位大長老要見夏兄一面,此事咱們再議。」說完起身,拱手說道:「夏兄 ,你先休息,小弟不打攪了!」





  陳凡也站了起來,抱拳回禮:「也好,咱們日後再聊!」





  看著草飛子遠去的背影,陳凡靜立半刻,心中想道:「看來百草堂都是有心之人,暗中實力極其驚人,嗯,他為人還不錯 ,是條好漢子,應該是一個最好的突破口。」





  關上大門,陳凡走到臥室,足有兩、三百平米,到處都是玉製品,三米寬的白玉床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就連燭台也是如此 ,唯一例外的是地上的一隻蒲團,不由笑道:「百草山的確是座寶山,天下財富又滾滾而來,三殿三宮每年都要大出血,說它 富可敵國當之無愧,難怪遭人眼紅,若不是實力強橫,早就門破人亡。」





  端坐在蒲團之上,從懷中掏出那些玉石,每一塊的顏色都不相同,有些入手清涼,有些溫暖如春,有些堅硬無比,有些綿 軟滑膩,它們都是玉中極品,是製作玉符的最佳材料。





  將其餘玉石放在一邊,陳凡左手拿著一塊黑玉,略思片刻,右手翻出一把匕首,紅光連閃,玉屑「簌簌」的落滿一地,幾 分鐘後,一塊精美的玉符出現在眼前,他運足功力,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奇特的弧線,四周能量開始微微波動,猛的一點玉 符,輕喝道:「附!」玉符憑空冒出一股輕煙,轉眼間又消失不見。





  「不錯,好一個九箭符。」仔細看著玉符裡隱隱流動的花紋,陳凡心情非常愉快,經過近幾年的鑽研,特別是南荒樓裡的 秘訣,對符術的理解越來越深,玉符的製作也越來越熟練,越來越輕鬆,當然,威力也越來越大。





  接下來,不到一刻鐘時間,一連製作了三塊不同的玉符,陳凡自言自語道:「應該差不多了,哼,讓他們嘗嘗其中的厲害 。」





  收起剩下的玉石,將屑末處理完畢,陳凡閉目盤坐,晉入心鏡通明,落鳳島上的一草一木立即印在心中。





  島上的最東、最北、最西面三棟貴賓房頂部各自盤座著一位老者,他們都有化丹後期修為,正用神識監視全島的動靜,不 過,神識並沒有進入貴賓房,也許他們考慮到每一個來賓都非等閒之輩,若是被人發現,絕對是一個特大的醜聞,百草堂的聲 譽立馬受到巨大的損害。





  草飛子已經回到大廳,正和樸長老坐在一排,他們與紫齊子等人說說笑笑,氣氛非常融洽,看來他們兩家的關係非同一般 ,也許還有某種鮮為人知的特殊關係,靈山五門諸人住在一起,盤坐在一間靜室中入定,很顯然,為了生存下去,五門早就結 成同盟。





  兩殿兩宮人馬聚集西北的一間貴賓房,他們個個愁眉苦臉,散坐在正廳裡一聲不吭,過了片刻,禹黃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赤荒殿太陰險了,仗著財大氣粗,肯定是使勁抬價,我估計今年的價格最起碼要翻兩番,他們想讓咱們坐而等死,哼,咱們 偏不讓他如意。」





  玉清子輕歎道:「禹老弟,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快派人回去報告,讓兩位殿主籌錢,只有三天時間,太急 迫了,不能耽誤半刻。」





  另一人搖了搖頭,苦笑道:「玉老弟有所不知,咱們兩家的國庫裡早已空空,不要說三天,即便是三十天也無法湊全一半 ,唉,一家是冰天雪地,一家是茫茫大漠,怎麼能與赤荒殿的地盤相比?」





  一位粗壯漢子握緊了拳頭,氣恨恨地說道:「我就不信赤慌殿會不惜一切代價,哼,他們儘管富裕,但是連續五年大旱大 澇,大部分地方已經是赤地千里,而且年年征戰,肯定早已外強中乾,哼,老子覺得他們在虛張聲勢。」





  禹黃子眼前一亮,拍手大笑道:「劉老弟說得有理……對,對,對,赤荒殿供養了四百多萬軍隊,你們想一想,這麼多人 需要吃飯、穿衣、發餉,還有數百萬匹軍馬,乖乖,簡直是個無底洞,聽說他們每年七、八成的收入都用於軍費開支,凡人青 壯年大部分都當了兵,就連強壯的奴隸也有一半上陣,沒有了勞力,大量良田被拋荒,所以連連遭災,收入大幅度下降……哈 哈,劉老弟高明,一語中的,赤荒殿確實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哈哈,咱們再苦一年,他們肯定會不戰自潰!」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情緒高漲起來,份份誇耀那位劉老弟,百肥生豎起了大拇指,笑嘻嘻地說道:「誰說劉老弟笨?在咱 們之中,老弟是最聰明的一個,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刻一字值萬金。」





  玉清子笑道:「老弟是大智若愚,大事不糊塗。」





  劉老弟摸了摸腦門,老臉漲得通紅,咧開大嘴巴,有些手足無措:「小…小…小弟……」





  禹黃子拍了拍巴掌,大聲說道:「各位,其它的事再說,來,抓緊時間,咱們商量一下交易對策,然後選派幾人回去報告 ……」





  陳凡放下心來,暗自說道:「看來他們並不糊塗,嘿嘿,再看看赤荒殿的兔崽子。」





  赤荒殿一派的貴賓房偏東,正廳裡只有桑公世家五人,其餘人馬盤坐在隔壁幾間臥室裡調息。薛長老滿面紅光,情緒非常 亢奮,不停地來回走動,邊走邊狂笑:「那幫窮光蛋,竟然敢跟咱們桑公世家斗財力……桀桀,老子將他們全部的家當搾光, 沒有了錢,士兵連飯也吃不上,怎麼打仗?」





  井長老比較冷靜,想了片刻問道:「如果他們中途突然停止交價,咱們是不是真的全部買走?」





  「那當然!」薛長老大手一揮,豪氣沖天,得意洋洋的說道:「只要控制了藥源,咱們就取得了主動權,想打就打,嘿嘿 ,百草堂的靈藥確實厲害,重傷的士兵十天之內就可以重上戰場,咱們是兵源充足,他們的軍隊本來就少得可憐,沒有了靈藥 ,更是越打越少,哈哈,不出半年,咱們肯定會大獲全勝。」





  井長老也開心不已,喜氣洋洋地說道:「如此說來,一統天下指日可待。薛長老,快快派人回去報告,族長肯定會大力支 持。」





  「那當然,只要能擊敗夏商兩逆,這點錢算什麼?」薛長老眨眨眼睛,指了指大門,神秘的一笑,小聲說道:「那些錢只 是暫時存放在這兒,嘿嘿,最後還是咱們的。」





  井長老心領神會,面露猙獰的笑容,語氣非常陰森:「一幫老狐狸,自作聰明,居然敢跟咱們耍手腕?嘿嘿,桑公世家哪 有這麼好惹的?先讓他們高興幾天,一旦收拾了兩逆,下面就輪到他們了,哼,到時候連老本也得吐出來……」





  「今天表演得就很好,讓那幫兔崽子得意忘形,咱們心中有數就行。」薛長老冷靜下來,沉思良久,開口說道:「為了安 全起見,我打算多派幾人回去……嗯,井長老親自帶隊,加上常長老、孔長老,還有桑公相、桑公居,除非金丹師,你們五人 足以應對一切。」





  井長老點頭說道:「小弟遵命!不過,藍雲子剛才怎麼說?是否同意出一部分血?」





  薛長老得意地說道:「青雲子倒是好說,藍雲子卻是一位老狐狸,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最後同意出 兩成半……其實已經不錯了,族長一句話就讓他們負責了每年三成軍費,估計十萬年來的積蓄也差不多了,他們派丁方子同行 ,雖然修為差一點,但還能湊合。」





  井長老起身說道:「事不疑遲,小弟立即就走。」

迷戀 於 2008-08-07 16:5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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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九節 長奔遠襲(下)





  陳凡一躍而起,口唸咒語,手扭法訣,四周冒出一股輕煙,很快就聚集在身邊,繚繞不散,渾身似乎披上了一層薄紗,他 如同一縷輕煙飄至大門,開出一個門縫後,穿門而過,大門自動關閉。





  這是最高級的覓術之一,名叫「無影神覓」,相當於隱身法,非常實用,可以阻擋神識的搜索而不影響功力的發揮,共有 五個境界,南荒樓裡記載了前兩個,陳凡只參透了第一個境界的初步功法,而且自身功力尚淺,只能持續半個時辰,即便如此 ,在修士界已經極為難得,除非遇到金丹師或者更高明的覓術大師,任何人也無法看透其中的奧秘。





  據書中記載,「無影神覓」不是修士界的絕學,而是仙界的仙法,歷代赤荒殿主都曾苦心修習,卻沒有一個能夠完全參透 前兩個境界,可見其深奧到極點。





  在百草堂一位化丹師的帶領下,赤荒殿一行六人出門後向東走去,很快就踏過羅鳳湖,轉而飄然向南,陳凡悄無聲息的緊 綴其後,心中暗暗吃驚:「好傢伙,一個化丹後期,兩個化丹中期、兩個化丹初期,只有丁方紫一個煉丹後期……嘿嘿,百草 堂還有五人暗中護送……哼哼,爺爺我偏要虎口拔牙,丁方子的腦袋爺爺要定了!」





  六人沉默不語,全力施展身形,一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快如閃電,途中經過七、八道崗哨的盤查,將近半個時辰之後 ,過了下半夜,終於到達望鄉崗。





  百草堂那人拱手說道:「各位道友,此崗已是百草山邊境,前面就是你們桑公世家的地盤,請給在下寫一張便條,讓在下 回去交差。」





  井長老掏出一張紙遞過去,嘿嘿笑道:「你們百草堂做事謹慎,在下佩服!哈哈,在下早就準備好了!」





  那人接過紙條,仔細看了三遍,確認無誤後收入懷中,拱手說道:「各位道友走好,在下告辭!」隨即轉身而去,很快就 消失得無影無蹤,跟蹤的五人也不見了蹤影。





  過了望鄉崗,薛長老一行折向東南面的一片森林,從密林頂部繼續向南奔去,





  此時,天上明月高懸,群星閃爍,射出億萬縷銀光,遼闊大地一片蒼涼,彷彿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銀,深吸一口氣,一股 清新的氣流直衝肺腑,還帶有絲絲寒氣,





  一位化丹中期長老忽然在旁問道:「井長老,輝大長老帶領另外六位長老、十八名執事在五百里外等候,咱們是否發出千 里傳音,讓他們過來接應?」





  井長老想了片刻,正欲說話,見丁方子有些氣喘噓噓,站立不穩,輕笑道:「丁道友,怎麼樣?要不要休息片刻?」





  這一路完全是以化丹師的速度狂奔,若不是井長老暗中幫助,丁方子根本無法跟上腳步,即便如此,也是功力消耗過度, 臉色蒼白,疲憊不堪,渾身大汗淋漓。





  「謝謝井長老,晚輩還能頂得住,辦大事要緊。」丁方子確實想調息一會,但還是搖頭。





  井長老揮了揮手,讓眾人暫時停下,取出一枚丹藥遞過去:「先服下,老夫幫你調息,一會就好!」





  另外四人非常機警,立即躍到數丈外的其它樹頂,形成了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四象陣,寶劍出鞘,全神戒備,神識擴大 到極限,監視著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的所有動靜。





  「多謝!」丁方子毫不猶豫地將丹藥納入口中,靜立閉目運氣,藥力迅速化開,井長老右手抵住他的後心,一股龐大的丹 氣隨之輸入他體內,果然立竿見影,丁方子的臉上很快就出現一片紅暈。





  井長老長舒一口氣,緩緩地收回手掌,突然心中一跳,大喝道:「有敵!」





  警覺剛生,周圍憑空冒出一股濃濃的黑霧,瞬間瀰漫了方圓百米,緊接著九道凌厲的勁氣從四面八方襲來,直奔井長老的 週身大穴。





  喝聲一響,執行警戒的四人大驚失色,黑霧來得太快,濃厚得有如實質,異常詭裔,肉眼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神識也一 直沒有發現任何氣息,只好揮動著手裡的寶劍,千萬道劍氣發出「絲絲」鬼叫聲,布下了一道龐大的劍幕,將井長老與丁方子 重重包裹起來。





  井長老畢竟修為高深,反應極快,不顧輸完丹氣後的疲憊,身形化著虛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連閃數十次,勁氣全部落空 ,背後的長劍隨之騰空而起,吐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靈劍果然不同非響,光芒所及之處,黑霧消之無形,正當他尋找敵蹤時,腳下猛的衝出一道紅光,擊向他的下體,猶如一 道紅色閃電,速度極快、氣勢洶洶。





  就在同一時間,周圍的四人也感到腳下各有一道紅光奔來,同樣襲向各自的下體,也是同樣的速度,整個下身一陣生疼, 驚駭之下揮動寶劍迎面擊去。





  井長老措手不及,怒吼一聲:「放!」竭盡全力摧動靈劍,劍尖猛然噴出一道劍氣,奔向腳下的紅光,而且是前所未有的 凌厲,彷彿升起了一個小太陽,所有的黑霧頓消失得無影無蹤,四週一片光明,形同白晝。





  「轟!」五人的寶劍與五道紅光同時相撞,發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巨響,四周的空氣發生劇烈波動,紅光化著無數碎片漫天 飛舞,外圍四人體內真氣沸騰,氣血翻湧,難受之極,不由自主地連退十幾丈,好半天方才穩住身形。





  井長老也是身形一滯,功力稍稍停頓,靈劍黯淡無光,還沒等他喘過氣來,四周又憑空升起了茫茫白霧,無數道勁氣洶湧 而至,威力雖然不大,但密密麻麻,好像大海中的波濤,永無休止。





  井長老正想躲閃,忽覺勁氣中居然還夾帶著兩道紅光,一道奔向空中的靈劍,另一道直擊自己的胸膛,大駭之下慌忙騰空 而起,靈劍又一次暴起萬道劍芒。





  「轟!」兩道紅光再次粉身碎骨,白霧消散,井長老在半空中一陣搖晃,突見樹下射出一條身影,奔向仍未醒來的丁方子 ,心中恍然大悟,立即明白了敵人的目標,但已經來不及救援,只見一道紅光閃過,緊接著一個短促的慘叫聲,丁方子已成無 頭屍體,那身影得手後速度不減,向南方逃去。





  井長老勃然大怒,狂吼道:「攔住他!」靈劍飛出百米,在空中大放光明,方圓數百米範圍內都籠罩在裡面,所有的大樹 發出「呼呼」的巨響,瞬間被絞得粉身碎骨,另外四人也連忙祭起寶劍,五劍齊聚,布下一道天羅地網,密不透風,聲勢浩大 ,威力極其駭人。





  陳凡更是心驚肉跳,這五人使用的都是靈劍,雖然功力不等,但每一劍都比寶器厲害百倍,特別是井長老與兩位化丹中期 高手的靈劍,盛怒之下,不惜一切代價使出了全部功力,而且使出了「化」字訣,劍氣已經化為熊熊大火,不僅是樹屑,就連 空氣也開始冒出火光,其中的溫度高得不可思議,足以融金化鐵。





  在這危急關頭,陳凡左手一揮,口唸咒語,戰場上憑空冒出一股黃霧,好像狂風暴雨般向四周席捲而去,夾雜著無數道雷 電,令人心驚膽寒,功力較淺的四人有些慌亂,井長老吼道:「不要怕,是幻影!」奮起最後的餘力摧動靈劍。





  靈劍的光芒更加耀眼,黃霧又消之無形,但見陳凡閃電般撲向最北面的一人,頓時大驚,一邊摧動靈劍暴出劍芒向敵人射 去,一邊大叫道:「桑公居小心!」他知道桑公居功力最低,只有化丹初期修為,根本無法擋住敵人的一擊。





  果然不出所料,陳凡連續發出兩道紅光,一上一下分別襲向桑公居的面門與下體,桑公居剛剛擊碎一道,正欲擊退另一道 ,第三道更為強勁之極的紅光閃到,已經來不及躲避,只覺右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耳中傳來一個狂笑:「哈哈,謝謝,不 送!」很快就到了百米之外。





  其他三人眼睜睜地看到桑公居被敵人重創,而且敵人正在揚長而去,頓時驚呆了,井長老憤怒之極,大吼道:「快追!」 眾人恍然大悟,四把靈劍同時升起,向落荒而逃的敵人罩去。





  四劍都是竭盡全力,陳凡感到頭皮發麻,無數道凌厲的劍氣、恐怖的火焰當頭劈來,四面八方所有空檔都被封死,猛的一 喝:「還給你們!」丁方子的腦袋扔向頭頂,桑公居的右臂連同那把靈劍甩向身後。





  腦袋、手臂與劍氣相撞,立即化成肉醬,靈劍卻蘊藏著陳凡的大半真氣,也一頭撞在劍氣上,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劍網稍緩,陳凡振奮精神,身形化著虛影,穿過一絲縫隙向西狂奔遠去。





  井長老又氣又急,怒火中燒,奮力緊追不捨,兩名化丹中期的丹師也緊隨其後,另一位化丹初期丹師追了半刻,卻已經不 見眾人的身影,只好停下腳步,右手一揮,隨著一個鬼叫聲,一道焰火飛入天空,迅速升至萬米的高空,如同無數朵煙花,發 出五彩強光,方圓千里範圍內都能看得一清而楚。





  陳凡在前不遺餘力的逃跑,井長老三人更是拼出老命,堂堂五位化丹師,卻讓敵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殺一個、重傷一個,簡 直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敵人也只有化丹後期修為,甚至於功力好像比自己還低。





  不過,經過一陣狂奔,雖然與敵人拉下了數里的距離,但陳凡也已經是強弩之末,面對著五把靈劍,幾次偷襲後,所有的 匕首都化成碎片,更為嚴重的是,使用「無影神覓」耗去了一半功力,再與井長老硬拚一招吃了大虧,內俯受到強烈震動,緊 接著在劍網的兩次絞殺下死裡逃生,內傷已經非常嚴重,若不是陰陽真氣同時運轉,功力回復極快,早就喪命於劍氣之下。





  井長老也是有苦說不出,先向丁方子輸入真氣,還未來得及調息就遭到突然襲擊,在那電火石光之間連連收挫,與陳凡交 手時也受了內傷,兩次全力摧動靈劍使傷勢進一步惡化,如今只是憑借一股怒氣支撐。





  四人中情況最好的就是另外兩人:常長老、孔長老,陳凡只是對他們進行騷擾,除了第一波的襲擊之外,並沒有全力進攻 ,目的是擾亂他們的視線,所以兩人慢慢地趕上了井長老的步伐。





  常長老見陳凡腳步微亂,心中一喜,急忙說道:「井長老,咱們分開追。」井長老神色猙獰,雙目赤紅:「好,最好要活 的,哼,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以解我心頭之恨。」





  孔長老冷笑道:「放心吧,他很快就頂不住了!」他與常長老朝南北兩個方向奔過去,準備繞一個大彎,形成三方夾擊。





  陳凡邊跑邊考慮脫身之計,很顯然,以現在的狀況,自己根本逃不遠,遲早會被敵人追上,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腳步,待井 長老距離數十米時,突然轉身,奮起餘力,連人帶劍衝向急馳而來的井長老。





  這一奇招讓井長老措手不及,倉促之中揮動靈劍,兩劍相交,寶劍斷成兩截,靈劍也頓了頓,陳凡大喝一聲:「再來!」 另一把寶劍暴出一道劍氣,閃電般的刺向他的手臂。





  靈劍也緊跟著抵擋,寶劍忽然消失,陳凡猛的搗出一拳,拳氣與劍體相撞,兩人同時受到劇烈震動,各自狂吐一口鮮血, 後退三、四丈。





  陳凡強忍著全身劇痛,咬緊牙關撲上去再來一拳,還是兩敗俱傷,一口氣擊出七、八拳,不讓井長老有一絲喘息的機會。





  井長老被打得暈頭轉向,兩臂發麻,全身酥軟,修士之間的打鬥都是拼功力、比六藝、比兵器,他從沒見過這種近距離的 快速肉搏戰,就連發出劍氣的時間也沒有,又聽到對方叫道:「再來。」連忙舉起靈劍,忽覺四周白霧滾滾,敵人已經不見蹤 影,不由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感到功力消耗殆盡,想起身追敵,卻全身無力。





  常長老與孔長老聽到了打鬥聲,很快就聞訊而來,急促地問道:「人呢?」井長老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聲音低沉而嘶啞: 「跑了……快到望鄉崗攔住他,此事肯定與百草堂有關。」





  陳凡拚命地向東面奔去,數十里之後再折向北,幾分鐘後看到了到望鄉崗,心中叫道:「堅持,千萬要堅持住!」但真氣 已經所剩無幾,兩隻腿就像灌了鉛似的,越來越沉重,內傷更是到了極其嚴重的地步,甚至於聽到遠處傳來幾聲憤怒的長嘯。





  毫不遲疑地掏出飛昇丹塞入嘴中,遲疑片刻,又服下一枚,轉眼間,一道強大的氣流衝入肺腑。





  陳凡邊跑邊摧動內丹煉化藥力,接近望鄉崗時,十幾道強大的氣息從身後迅速逼近,不由分說地強行使用「無影神覓」, 身形化著虛影,向落鳳島飄去,只是身影不停地顫抖,隨時都有可能露出原形。





  翻過大山,避開崗哨,不到半個時辰,終於支撐到貴賓房,一進大門,突然打了個踉蹌,一下子癱倒在地,立即失去了所 有的知覺。

迷戀 於 2008-08-07 16: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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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十節 百草老人(上)





  眼皮忽然跳動幾下,手指微微顫抖,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凡緩緩地睜開眼睛,神智開始清醒。





  一掃四周,發現自己還躺在貴賓房的正廳裡,廳內寂靜無聲,一片漆黑,下意識的察看體內狀況,傷勢已經痊癒,功力不 僅完全恢復,而且大幅度增長,心中又驚又喜:「飛昇丹雖說是毒藥,但藥效確實不凡,嘿嘿,這麼重的傷勢也能快速癒合, 厲害。」





  回憶起深夜的襲擊,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長奔遠襲,虎口拔牙,雖然在電光石火之間擊殺得手,但敵人的實力太過強 大,而且靈器的威力確實驚人,小有成就的符術根本不堪一擊,一場偷襲差點變成了正面拚殺,在幾把靈劍的追擊下,唯有落 荒而逃。





  內有重傷在身,外有強敵逼近,無奈之中只好連服兩枚飛昇丹,強行使用「無影神覓」,當時的痛苦真是無法言表,在龐 大氣流衝擊下,渾身氣血膨脹,頭疼欲裂,幾乎要自爆身亡,若不是憑借鋼鐵般的意志、超人的求生慾望,根本無法堅持下去 。





  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百慧生,陳凡既感欣慰又是滿嘴苦澀,喃喃道:「師兄,丁方子已經授首,大仇得報,您的在天之靈可 以安歇了……至於師仇,您放心,小弟一定不會放過白雲子,下一步就是她……師兄啊,小弟如今也是心驚膽顫,不是害怕敵 人,而是擔心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自斃,功力越深,距離死期越近,希望你能保佑小弟,希望百草堂能夠找出飛昇 丹的解藥……唉,若是連他們也無能為力,小弟只有直接殺到上清宮,以區區殘生換取白雲子的狗命。」





  長歎一口氣,抹去臉上的眼淚,陳凡盤坐起來,正欲收斂一部分功力,猛然大驚失色:「天啦,怎麼會這樣?這是怎麼回 事?」





  自從在翠雲谷服下凝神丹,真氣分為陰陽以來,它們就像一個共生體,又像一枚硬幣的兩面,同生同滅,同消同長,只要 有一氣消耗過大,另一氣很快就自動頂上,恢復功力後又達到平衡,因此不管是什麼時候,兩氣的功力始終相同,即便使用飛 昇丹,它們也是同時增長。





  可是他發現兩氣如今居然分出了高低,也就是說它們增長的幅度並不相同,陽氣增長了兩成多,而陰氣只增長了不到兩成 ,差距雖然不太明顯,但是他感到一絲惶恐與不安。





  「難道是因為一次性服下了兩枚飛昇丹?它們的藥效太大?」陳凡忐忑不安,立即調動兩氣快速運轉,還是兩套經脈體系 ,它們互不干涉,運轉似乎一切正常。





  「是禍?是福?」陳凡思索良久,卻百思不得其解,唯一感到欣慰的是,體內沒有任何不適,似乎對修行沒有絲毫影響, 只好自我安慰道:「是禍躲不過,唉,也許只是暫時性的失衡,也許調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勉力收起心中的憂慮,陳凡打量著全身,不由眉頭緊皺,靈劍之下,萬物俱毀,劍氣將長袍撕得破破爛爛,大部分佈條都 燒成焦炭,而且沾滿了大塊的血跡,地面也是血跡斑斑,另外,其中一把寶劍只剩下半截,苦笑一聲:「希望能矇混過關,唉 ,出了這麼大的事件,桑公世家肯定已經鬧得天翻地覆,百草堂也不是等閒之輩,個個精明過人,也許早就猜到誰是元兇,也 許已經在門外布下了天羅地網。」





  略思片刻,陳凡先將斷劍插入劍鞘,脫下破衣,小心翼翼地將地面的血跡擦拭乾淨,然後飄進臥室,向外傳音道:「津賢 侄、古賢侄,你們在不在?」





  「夏前輩,您出關了?」不一會兒,門外傳來草古生的聲音,似乎又驚又喜:「太好了,飛長老來了數十趟,他老人家特 別著急。」





  「數十趟?咦,老夫入定了多長時間?」陳凡奇道。





  百津生在旁輕笑道:「不多不少,整整十八天,現在還是深更半夜……您老不是入定,而是坐關,嘻嘻,飛長老說您肯定 功力大進,」





  「十八天?」陳凡驚駭不已,想了一會說道:「難怪老夫渾身污垢、肚子飢餓難當,哈哈,古賢侄,快給老夫準備洗澡水 ,再來一套衣服,嗯,全部放在廳中即可。」





  「您稍等片刻,晚輩立即去辦。」





  草古生兩人的動作非常麻利,也許是早有準備,僅僅兩、三分鐘就辦妥一切,關上廳門說道:「夏前輩,飯菜擺在桌上, 您慢慢用……晚輩已經傳訊通知了飛長老,他老人家馬上就到。」





  陳凡洗滌完畢,感到渾身舒坦,神清氣爽,雙手一搓,原先的破衣化為灰燼,深吸一口氣,收斂大部分功力,只留下化丹 中期修為,然後坐下來開始吃飯。





  一陣狼吞虎嚥,所有的飯菜一掃而光,拍拍肚皮笑道:「百草堂的服務確實是一流,呵呵,味道不錯。」





  喝著百草茶,悠然自得地躺在天師椅上,不一會兒,感應到草飛子已經來到山腳,心中暗道:「來得好快!」





  大門無風而開,陳凡放下茶杯,笑呵呵地說道:「草兄,請進!」





  草飛子飄進廳內,緊盯著陳凡看了片刻,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猛的放聲大笑:「夏兄修為大進,一次閉關跨入新境界 ,脫胎換骨,哈哈,可喜可賀!」





  陳凡擺了擺手,待草飛子坐下後,拱手說道:「小弟本無閉關之意,但剛一入定就觸動心神,似乎心有所悟,不知不覺竟 然過了十八天,讓草兄費心了。」





  草飛子點頭含笑:「小弟完全理解,而且非常羨慕夏兄,跨入一個新的境界極為困難,既需要長期苦修,更需要機遇,也 許一夜頓悟,也許終身難求……夏兄心靈福至,無意中晉入空靈境界,領悟天道,此乃天賜良機,絕不可失,因為它瞬間即逝 ,若是中途驚醒,再想閉關難上加難……呵呵,有些前輩高人閉一次關需要一年半載,甚至於數年之久,夏兄已經算是極為幸 運了。」





  這時,百津生兩人給草飛子送上茶水,並收拾澡盆與殘羹冷漬,陳凡說道:「這麼多天來,兩位賢侄一直守候在門外,辛 苦了。」





  兩人連忙搖頭:「夏前輩客氣了,您是咱們百草堂的貴賓,晚輩本該如此。」草古生忽然奇道:「夏前輩,您換下來的衣 服呢?」





  陳凡笑瞇瞇地說道:「老夫閉關時間太長,滿身污垢,道袍已經臭不可聞,呵呵,不好意思見人,只好將它們銷毀。」





  百津生嘻笑道:「前輩,您應該多準備幾套長袍,否則……」草飛子輕咳一聲,兩人臉色微變,立即閉上嘴巴,偷偷瞥了 他一眼,迅速退出廳外。





  陳凡淺喝一口茶,滿臉遺憾:「草兄,俗話說,天下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有得必有一失,確是至理名言。唉,小弟到百草 堂不為別的,唯一的願望就是開開眼界,一睹續命丸真容,沒想到稍不留神就擦身而過,也許天生無緣啊!」





  草飛子搖了搖頭:「夏兄此言差矣,續命丸雖然珍貴,但十年後還能煉出一枚,夏兄到時可來百草堂得嘗心願。」





  陳凡輕歎一聲,神情寂落:「世事無常,風雲變幻,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其中的變化誰能預料?小弟居無定 所,浪跡天涯,十年後,也許在某個荒山野嶺逍遙自在,也許早已遭遇變故,悄無聲息地化為一缽黃土,唉,人生難料,隨波 逐流。」





  一席話有感而發,帶有深深的無奈,眼中滿含傷感,隱隱有一絲悲痛,草飛子怔了怔,一臉疑惑,沉默片刻,吶吶地說道 :「夏兄說笑了,你胸襟開闊,品格高雅,修為日漸高深,十年後也許已經跨入另一個境界,日後修入金丹,甚至於飛昇仙界 也不在話下。」





  「金丹不敢想,飛昇更是虛無飄渺!」陳凡輕輕地搖頭,想了一會,不由笑道:「剛才的話有些大煞風景,不說了……呵 呵,小弟應該算不虛此行,續命丸只是一個死物,友情才是最大的財富,能夠與草兄相識便是緣分,已經心滿意足。」





  「小弟也是如此!」草飛子喜不自禁,拍手說道:「小弟在交易堂已有百年之久,對修士界各門派瞭如指掌,見過的奇人 異士更是不計其數,真正能夠入眼的僅有三、五人而已,夏兄便是其中一個,哈哈,能與夏兄相識是小弟的榮幸。」





  陳凡擺了擺手:「草兄過獎了,對於厚土修士界來說,小弟只是一個過客罷了……哦,對了,小弟有些好奇,不知交易會 的結果如何?」





  草飛子笑道:「赤荒殿如願以嘗,滿載而歸!」





  「啊?」陳凡感到非常驚訝,連忙問道:「他們將所有的軍用成藥全部買斷?」





  草飛子有些得意,舉起茶杯淺喝一口,忍不住笑出聲來:「夏兄,你錯過了那精彩的場面,哈哈,兩家公開叫價,簡直是 熱火朝天,你來我往,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氣氛既緊張又火爆,太刺激了!兩家不是一點點抬價,而是成倍的向上翻,每叫 一次價格都翻一番……呵呵,最後一直抬到去年的十五倍,藍荒殿突然收手,赤荒殿措手不及,頓時目瞪口呆……哈哈,木已 成舟,覆水難收,只好忍痛交割,當天下午就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陳凡若有所思,緩緩地說道:「價格雖然高得離譜,但赤荒殿佔領了大半個厚土,對於他們來說還是九牛一毛,並沒有傷 筋動骨,應該說能夠承受,更重要的是,他們在戰略上佔據了主動,另外兩殿的日子就難過了。」





  草飛子神秘一笑:「夏兄對於三殿之事不甚瞭解,赤荒殿外強中乾,藍荒與玄荒也不是善與之輩,誰勝誰負尚未可知,呵 呵,也許再打一百年也沒有結果。」





  「打的時間越長,百草堂當然是越高興。」陳凡心念急轉,繼續問道:「續命丸呢?」





  草飛子拿起茶杯在他面前晃了晃,興奮地說道:「赤荒殿更是志在必得,不過所有門派都參叫了叫價,就連靈山等五門也 不例外,呵呵,還是赤荒殿笑到最後,他們付出了大量的金銀珠寶,還有兩根黑鐵木、五把寶劍、一把靈劍。」





  「所有門派?包括紫荒殿、靈山五門?」陳凡一愣,轉而恍然大悟,瞥了瞥草飛子一眼,輕笑道:「百草堂果然高明,好 手段,哈哈,他們居然也來湊熱鬧。」





  草飛子知他看破其中的奧妙,連忙喝茶掩飾自己的尷尬,嘿嘿笑道:「既然來到百草堂,都想碰碰運氣,數萬年來,所有 的大門派都曾經買過續命丸,紫荒殿一家就買過七十九枚,靈山買過四十一枚,他們都是老客戶了,幾乎每次都會參加。」





  話音剛落,猛的放下茶杯,拍拍腦袋:「嗨,差點忘了。」立即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玉盒遞過去:「夏兄,這是小弟的一點 心意,千萬不要推托。」





  陳凡沒有接過來,甚至於沒有看玉盒一眼,臉色一沉:「草兄,這是何意?」





  「夏兄請不要誤會。」草飛子慌忙解釋道:「對於夏兄來說,犬子之事只是舉手之勞,不求回報,但小弟內心難安,無以 為報,想來想去,還是送上一點小禮品,望夏兄體諒小弟的一番苦心。」說著就站起身來,將玉盒塞到陳凡手中。





  看著他那雙焦急又期盼的眼睛,陳凡歎道:「草兄,你這是何苦呢?你的心意小弟心領了,可是小弟……」





  草飛子緊盯著陳凡,搖頭說道:「夏兄,對於一位父親來說,世上任何寶貝也比不上自己的兒子,希望夏兄……」突然眉 頭一皺,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夏道友,在下百朴子求見。」





  「快收下!」草飛子神情有些緊張,看了看大門,隨即回到自己的座位。





  陳凡迅速將玉盒納入懷中,朗聲說道:「原來是樸長老,快快請進。」





  樸長老與另外兩位老者走進廳內,草飛子起身笑道:「樸長老,小弟比你快一步,呵呵,剛才正向夏道友道喜。」





  樸長老驚奇地看著陳凡,連連點頭:「夏道友不簡單,難怪連續閉關十八天,原來已經跨入化丹中期,哈哈,恭喜,恭喜 !」





  陳凡抱拳說道:「百草山人傑地靈,元氣充沛,確實是修行寶地,慚愧,在下借光而已……嗯,樸長老,這兩位是?」





  樸長老指著身後兩人,逐一介紹道:「這位是戒律堂執事秦長老,那位是副執事魚長老,呵呵,兩位長老,這就是夏孤子 夏道友。」





  「好傢伙,一個是化丹後期、一個是化丹中期,他們來幹什麼?」陳凡心中暗暗警惕,拱手說道:「兩位長老到是稀客, 哈哈,快快請坐!」





  魚長老身材魁梧,髮髻梳得一絲不苟,嶄新的藍袍板板正正,背後的寶劍露出黝黑的把柄,滿臉風霜,一條條深深的皺紋 像刀刻一般,他不苟言笑,銳利的目光有如刀劍一般直插陳凡的內心。





  秦長老則身寬體胖,稀疏的頭髮散披在肩上,眼光柔和,嘴角一直掛著笑容,臉頰的肥肉不停地抖動,嘻嘻笑道:「不坐 了!夏道友,門主聽說你出關醒來,感到非常高興,呵呵,現在想見你一面,咱們快走吧!」





  「百草門主?」陳凡喜形於色,拍手笑道:「久聞百草老人大名,哈哈,今日終於得嘗心願,走,不要讓門主等急了!」





  出門時回頭看了看草飛子,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用滿含憂愁的目光盯著自己,不由停下腳步說道:「草兄,代小弟向 重賢侄道歉,本想與他一起到天池洗澡,看來又要失約了。」





  草飛子神情微動,拱手說道:「小弟一定把話帶到,夏兄走好!」渾身似乎有些顫抖。





  「好,多謝草兄!」陳凡略一抱拳,轉而對門外的三人說道:「走吧!」





  魚長老在前帶路,樸長老與秦長老一左一右,三人將陳凡夾在中間,踏過落鳳湖,穿越落鳳谷,一路向北奔去,雖然沒有 使出全力,但大家的速度還是非常快捷。





  此時,一輪細長的月牙掛在天邊,數十顆星星散落在夜空,閃爍著暈黃的光芒,陣陣山風吹過,寒徹入骨,沿途的地勢越 來越高,起伏不定的山頂白雪皚皚。





  陳凡邊走邊笑道:「樸長老,據飛長老說,此次交易會貴門收穫頗豐,哈哈,樸長老經營有方,百草堂財源滾滾,恭喜, 恭喜!」





  樸長老臉上閃過一絲得意,嘴裡卻說道:「夏道友有所不知,表面上看,敝門獲利很大,日進斗金,但是敝門人口眾多, 雪災、蟲災頻繁,每年的開支也是不可想像,年底算下來盈餘甚少,其中的苦衷外人無法體會。」





  秦長老忽然問道:「夏道友似乎對敝門的情況比較關心?」





  陳凡哈哈笑道:「秦長老說笑了,在下只是覺得好奇罷了,呵呵,聽說那兩天的交易熱鬧非凡,在下感到非常遺憾,肯定 比晚宴還要好笑。」





  「哈哈,那當然,可以說盛況空前,前所未有。」樸長老一臉自豪。





  魚長老忽然在前輕咳一聲,兩人對望了一眼,立即默不出聲。





  魚長老加快了腳步,後面的三人只好竭盡全力,一口氣狂奔半個時辰,前面聳立著一座高峰,直插雲霄,高度超過上萬米 。





  四人飄上峭壁,很快就到了山腰,山腰有一座長達百米的平台,巖壁出現三座圓形山洞,中間的有三丈高,兩側小的只有 一丈半左右,洞口三米外盤坐著兩人,魚長老揮了揮手,讓三人在外等候,自己飄進洞內。





  陳凡悠然自得地四周張望,那兩人紋絲不動,他們竟然具有化丹中期修為,似乎正在閉目調息,也許在用神識搜索周圍的 動靜,轉頭一看,樸長老神色肅然,就連秦長老也收起了笑容。





  幾分鐘後,魚長老走出山洞,拱手說道:「夏道友,請!」





  山洞非常寬敞,地面鋪著一塊塊方形青玉板,四壁與頂部都是用光滑的玉石裝飾,空氣清新,甚至於感到一絲溫暖,這裡 好像是一座豪華的宮殿。





  陳凡見樸長老與秦長老沒有跟來,不由奇道:「魚長老,他們呢?」





  魚長老冷冷地說道:「很快就來!」聲音如同萬年寒冰,令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通道很長,而且拐彎不斷,越往裡走,溫度越高,連拐六次之後,陳凡眼前一亮,這是一座上千平米的大廳。





  廳高三、四丈,平滑的圓頂鑲嵌著上百顆夜明珠,既明亮又柔和,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綠色地毯,四壁雕刻著無數花草、 樹木,奇形怪狀,栩栩如生。





  大廳內部共分為三層,每一層都隔著三級台階,整齊地擺放著數量不等的蒲團,越往裡走層次越高,蒲團也越少,最高層 只有兩隻,最讓陳凡吃驚的整個大廳空無一人。





  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魚長老已經不見蹤影,就連大門也已關閉,陳凡頓時楞住了,廳內雖然溫暖如春,在他眼裡卻透著一 絲詭異。





  陳凡一動不動,四周沒有任何氣息,想了一會,毅然決然地向裡面走去,到了最高層,隨即盤坐在一隻蒲團上,閉目養神 。





  「很抱歉,讓夏道友久等了。」耳邊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迷戀 於 2008-08-07 16:5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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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7 16:58:00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十節 百草老人(二)

  

  聲音極其宏亮,如同在耳邊炸響了一顆驚雷,陳凡紋絲不動,緩緩地睜開眼睛,卻見眼前已經坐著一位老者,正用灼熱的 眼神盯著自己。





  老者身材極其魁梧,虎背熊腰,即使是坐著也比陳凡高出兩頭,好像一座雄偉的鐵塔,讓人望而生畏,幾乎與?虎生不相 上下,一頭雪白的長髮披在肩上,一直垂到腰間,頜下的白鬚長達半尺,寬厚濃密的壽眉向上微翹,延伸至兩鬢,圓眼闊鼻, 不怒自威,臉上的皮膚卻是又白又嫩,好像初生的嬰兒一般,身穿一件草綠色的寬袖道袍,露出幾根修長細嫩的指頭,晶瑩剔 透。





  陳凡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在下夏孤子,見過百草門主!」





  老者並沒有說話,而是盯著陳凡一動不動,目光凌厲之極,彷彿兩把寶劍直透他的內心,似乎要將他所有的秘密看得一清 二楚。





  在他目光的注視下,陳凡渾身很不自在,暗中深吸一口氣,強行穩定自己的心情,隨即收起笑容,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兩人都沉默不語,大廳裡寂靜無聲,平靜得有些可怕,氣氛緊張而微妙,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令人窒息,似乎湧動著 一股詭異的暗流。





  慢慢的,老者的身上散發出一股氣勢,而且越來越強大,陳凡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四周洶湧而來,皮膚生疼,體內氣血 開始微微顫抖,黃豆大的汗珠流淌了一地。





  不一會兒,壓力突然消失,陳凡精疲力竭,渾身大汗淋漓,衣袍全部濕透,幾乎要脫虛似的,差點軟癱在地,只好軟綿綿 的坐在蒲團上。





  深吸一口長氣,毫不猶豫地就地調息,很快就恢復如初,陳凡重新睜開眼睛,微笑道:「百草門主,難道這就是貴門的待 客之道?好像與傳說中大相逕庭,在下深感失望。」





  老者猛的連聲大笑:「夏道友果然名不虛傳,在下就是百草子……哈哈,聽說夏道友功力不凡,在下一時手癢,失禮之處 望道友見諒!」說完拍了拍巴掌,大廳右側忽然洞開,一位合氣期弟子手捧托盤飄然而至。





  放下兩杯熱茶後,那弟子又飄然而去,小門悄然關上,百草子舉起茶杯微微一晃,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說道:「 小徒蒙夏道友所救,在下深為感激,前些日子忙於續命丸的煉製,未能與道友相見,聽說道友剛剛出關,心情非常迫切,以至 於深夜打攪道友,千萬不要見怪。」





  「百草門主客氣了,區區小事,休要再提。」陳凡淺喝一口茶,淡然一笑:「在下機緣巧合得遇重賢侄,方才有百草山一 行,可惜的是在下與續命丸無緣,未能開開眼界,今日得見百草門主金面,也算一次補償,明日一早,在下就想離去,繼續自 己的雲遊。」





  「道友莫急!」百草子放下茶杯,搖了搖頭:「道友乃隱世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能到百草堂做客是在下的容幸,呵呵 ,道友還是多住一些日子吧,百草山雖說地處北疆,天寒地凍,但是風景優美、元氣充足,對於修行大有好處……道友走遍天 下,見過的名山大川數不勝數,勝過百草山的應該沒有幾個?」





  陳凡點了點頭:「百草山人傑地靈,確實是一個修行寶地,天下難尋,百草堂的祖師爺好眼光……不過,在下乃山野之人 ,一向閒散,無拘無束,逍遙自在,再好的地方也不會呆很長時間。」





  「哈哈,好一個山野之人。」百草子猛然收起笑臉,神情變得極為嚴肅,腰桿挺得筆直,氣勢逼人,兩眼爆出一絲寒光: 「夏道友閉關之後,百草山外發生了一件大事,不知道友可曾聽說?」





  「大事?」陳凡一頭霧水,疑惑不解道:「什麼大事?」





  百草子目光閃爍:「夏道友當真不知?草飛子剛才沒有說過?」





  「百草門主這是何意?」陳凡臉色一變,將茶杯頓在地上,茶水飛濺在地毯上,眉頭一揚:「在下連續閉關十八天,怎麼 會知道外面出了什麼事?草兄進門後剛寒暄幾句,三位長老就不期而至,難道百草門主認為在下神通廣大,能掐會算?還是另 有所指?請百草門主給予明示。」





  「道友不要生氣,請聽在下慢慢道來。」百草子擺了擺手,目光轉向地上的茶杯,猶豫了片刻,緩緩地說道:「道友閉關 的當夜,赤荒殿與上清宮同時派出六人回去,出了百草山不久就遭到伏擊,結果是一死一傷,損失慘重,敵人卻逃之夭夭…… 」





  語氣頓了頓,抬頭看了看陳凡,見他又閉上了眼睛,神態自若,不由眉頭微皺,繼續說道:「兇手不見蹤影,赤荒殿與上 清宮無計可施,就找到百草堂,要求敝門協助捉拿。」





  「講完了?」陳凡睜開眼睛,冷哼一聲。





  百草子神色變得異常凝重,一聲不吭。陳凡冷面而視:「百草門主,此事果然驚天動地,大快人心,說實話,在下非常佩 服那些伏擊之人,不過與在下何干?」





  百草子一滯,楞了片刻說道:「赤荒殿與上清宮懷疑兇手就藏在百草山,而且與此次交易會的貴賓有關……」





  「哈哈!」陳凡放聲大笑,打斷了他的話:「所有百草門主就懷疑是在下所為?」





  百草子頗為尷尬,微一低頭,吶吶地說道:「道友請不要誤會,在下不是這個意思,這……這……在下只是想逐個核實… …」





  「嘿嘿!」陳凡見他吞吞吐吐,冷笑道:「在下有幾個疑問,不知百草門主能否如實回答?」





  百草子立即冷靜下來,抬頭看著陳凡,目光變得清澈如水,毅然點頭:「道友但問無妨!」





  陳凡面無表情,聲音輕柔但非常尖銳:「在下也參加了那晚的宴會,赤荒殿與上清宮共來了三十七人,實力極其強大,不 知他們六人有何修為?伏擊者有幾人?又是何等修為?」





  百草子怔了怔,猶豫片刻,答道:「六人之中井長老領頭,他是化丹後期,另外兩個化丹中期、兩個化丹初期,另一個是 上清宮白宮主的大弟子,只有煉丹後期修為……至與伏擊者,嗯,據他們講只有一人,好像是化丹後期,因為是突然襲擊,所 有他們六人被打得措手不及……」





  「哈哈!」陳凡大笑不已,笑得前俯後仰,好像聽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話,半刻之後方才停下,抹去眼角的幾滴淚珠:「百 草門主,相信他們的話嗎?……哈哈,五個化丹、一個煉丹竟然被一個人偷襲得手,太不可思議了,除非遇到了金丹師,不對 ,若是金丹師,他們幾個根本就不堪一擊,一個照面就是劍毀人亡……呵呵,在下認為此事很有可能純屬烏有,其中必有詐。 」





  百草子臉色微沉,閉目沉思,半刻鐘後,默默的點了點頭,不知是同意陳凡的說法,還是想到了其它事件,陳凡一臉輕鬆 ,舉杯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說道:「百草門主,參加交易會的門派很多,藍荒、玄荒、紫荒、太清宮、玉清宮,還有靈山等 五門,嘿嘿,他們都與赤荒殿勢不兩立,而且實力極強,在下感到奇怪,為什麼不懷疑他們,而單單懷疑在下?是否定覺得在 下是一個孤魂野鬼,還是另有深意?」





  「不,道友誤會了。」百草子睜開眼睛,默默地搖了搖頭:「敝門早已經將所有來賓排查了一遍,他們確實沒有離開過貴 賓房一步,唯有道友閉關不出,所以……」





  陳凡又打斷了他的話:「百草門主,在下知道貴門有人一直監視著落鳳島,請問他們發現了在下出島的證據嗎?嘿嘿,如 果有,在下無話可說,如果沒有,在下要求立即離開百草山。」





  百草子啞口無言,長歎一口氣,苦笑道:「夏道友,敝門確實沒有發現任何人離開過貴賓房,唉,道友請息怒,此事一出 ,赤荒殿與上清宮不依不饒,堅持要求敝門交出兇手,在下是心急如焚,有些口不擇言,得罪之處還望道友莫怪。」





  陳凡冷笑一聲,更加咄咄逼人:「據說貴門負責所有來賓的安全,八萬年來一直平安無事,不過只限於百草山境內,出了 百草山一概不管,百草門主剛才說六人出山後方才遭遇襲擊,那麼請問百草門主,此事與貴門有何關聯?貴門有何權力排查來 賓?赤荒殿與上清宮又憑什麼向貴門追要兇手?哼,莫不是……?哼哼!」





  一連幾個問題讓百草子狼狽不堪,面紅耳赤,盯著茶杯半天也沒有說話,胸口起伏不定,似乎非常激動,長噓一口氣,精 神似乎有些疲憊:「夏道友,如今不同往日,他們勢力太過強大,一口咬定兇手進入了百草山,敝門面臨著空前的壓力,事急 從權,但是並不代表敝門違背祖訓,唉,道友一代高人,心寬如海,應該能體諒在下的苦衷……」





  「體諒?」陳凡「騰」的一聲站起身來,大聲說道:「百草門主,在下一向敬慕百草堂的仁義之心,救死扶傷、造福修士 界,挽救億萬生靈,今日一見,卻是大失所望,嘿嘿,在下現在就離開,從此以後,再也不會踏入百草山一步。」隨即轉身向 大門走去。





  「站住!」剛走幾步,側門自動悄然而開,飄進三條身影,瞬間就站在陳凡面前,領頭一位老者身材矮小,黑髮無須,皮 膚黝黑,臉上的皺紋密密麻麻,目光如電,另外兩人也是渾身冰冷,其中就有魚長老,他們都有化丹後期修為,所有的目光都 緊盯著陳凡,滿含敵意,虎視眈眈,氣勢洶洶。





  陳凡瞥了他們一眼,回頭看了看百草子,諷刺道:「怎麼?百草門主,在下現在已經不是貴賓?而是你們的囚犯?」





  百草子慌忙走了過來,拱手說道:「夏道友,不要誤會,你一直是敝門的貴賓,請坐下,有話好好說。」





  陳凡冷冷地說道:「他們都是貴門的長老?哼哼,如臨大敵,好一個百草堂,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三人勃然大怒,三道凌厲的氣勢撲面而來,陳凡「蹬蹬蹬」連退十幾步,體內氣血翻湧,臉色蒼白,不停地喘著大氣,咬 牙閉目迅速調息。





  三人同時向前走了幾步,步步逼近,百草子立即擋在他們中間,兩手攔住他們的去路,大喝道:「慧長老、胡長老、魚長 老,請站住,千萬不要魯莽,夏道友是咱們百草堂的貴賓,難道你們想違背先祖的遺訓?難道想讓百草堂陷入不義?」





  三人停下腳步,當先那慧長老急道:「門主,此人狡猾多端,藏頭露尾,肯定不是什麼隱世高人,哼,包藏禍心,藉機混 入咱們百草山施展他的陰謀詭計,刺殺之事絕對是他所為,千萬不能放過。」





  陳凡睜開眼睛,怒目圓瞪:「口說無憑,說在下行刺就拿出真憑實據?哼,如果沒有,請不要在此胡言亂語,否則在下就 要向百草堂討個說法,若是沒有人主持公道,在下將向整個修士界發出邀請,讓全天下的同道都來評說黑白。」





  「好一個伶牙利齒,滿口狡詞,一看就知道是跳梁鼠輩。」三人無話可說,只好厲言駁斥。





  「哼,沒有證據,純屬栽贓污蔑。」陳凡針鋒相對,不屑一顧,然後仰天長歎,滿臉悲憤:「不分青紅皂白,憑空污陷貴 賓,堂堂的百草堂難道就是這副面孔?哼,在下就當被惡狗咬了一口……唉,一趟百草山之行竟然惹上了不白之冤,罷了,百 草門主,在下無牽無掛,無朋無友,更無強大的後盾,想怎麼處置隨你便吧!」





  「你……?」三人既感尷尬又極為憤怒。





  百草子作一長揖,語氣嚴肅:「夏道友,百草堂傳承了八萬年,絕不會做出任何苟且之事,更不會違背祖訓,請道友放心 ,敝門還在繼續查證,若不是道友所為,在下與長老會,以及整個百草門將會給道友一個滿意的交代。」





  緊接著對著三人拱手說道:「各位長老,事關重大,若是稍有失誤,咱們百草門八萬年的聲譽就毀於一旦,因此為兄建議 立即召開長老會。」





  慧長老點頭說道:「好,小弟同意,而且有一半長老已經在外等候,另一半很快就到。」





  百草子勉力一笑:「慧長老考慮周全,為兄佩服!」轉而對陳凡說道:「夏道友,委曲了,請你到休息室稍等片刻,不知 ……」





  陳凡平靜下來,點頭說道:「好,就依門主之意,不過,無論結果如何,在下希望擁有自我辯護的權力,即便冤死在百草 山,也無怨無悔。」





  慧長老三人鼻孔裡冷哼一聲,不可置否,百草子有些為難,吶吶地說道:「在下盡量爭取。夏道友請!」





  休息室就在側門裡面,大約有三、四百平米,地上擺放著數十隻蒲團,兩名合氣期弟子站立一旁,陳凡一進來就閉目盤坐 ,一動不動,百草子盯著看了他片刻,輕歎一聲,拱手說道:「夏道友,在下會盡力的。」隨即轉身而去。





  休息室的地面也鋪滿青玉板,四壁裝飾著光滑的玉石,同樣雕刻著無數花草,不過,陳凡發現牆壁與小門竟然能夠阻擋神 識,暗自冷笑道:「百草堂,哼,即便是龍潭虎穴,爺爺我也不懼你,看你們能玩出什麼花樣。」晉入心鏡通明,大廳裡的一 舉一動頓時印入心頭。

迷戀 於 2008-08-07 16:5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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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十節 百草老人(三)





  廳內已經坐著二十一位長老,其中九位化丹期盤坐在第二層,煉丹期十二位坐在最低一層,慧長老等三人分散於其中,向 其他人講述剛才的經過,慧長老怒氣未消,恨恨地說道:「那個夏孤子太猖獗了,眼高於天,口出狂言,罵聲不斷,簡直不把 咱們百草堂放在眼裡,哼,我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有人憤然異常,有人沉默不語。





  百草子孤零零地坐在最高處,高聲說道:「慧長老,咱們就事論事,千萬不要感情用事,況且夏道友還是百草堂的貴賓, 我們也失禮在先,誰是誰非等待長老會的裁決。」





  慧長老眼睛一瞪,氣道:「門主,你怎麼老護著他?小弟一直很冷靜,反而覺得門主在感情用事,哼,他救了你的弟子, 當然幫他說話。」





  百草子臉色鐵青,怒道:「慧長老,說話得有分寸,這裡是議事堂,決定百草門大事的場所,不要在此信口胡言,哼,為 兄心懷坦蕩,不會拿百草門八萬年的聲譽當兒戲,你……」





  「哈哈,長老會尚未開始,怎麼吵起來了?」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一行人步入大廳,當先一人是一位發須雪白的老者, 長鬚垂到半腰,臉色紅潤,精神矍鑠,捋著長鬚放聲大笑道:「各位長老來得好快,呵呵,老夫老矣,走不動了。」





  眾人全部起身,恭恭敬敬的一揖到底,異口同聲地說道:「見過許大長老!」





  百草子面帶喜色,匆匆迎上前去,拱手說道:「沒想到驚動了您老人家,小侄有失遠迎,三叔莫怪,您請上坐!」拉著許 大長老向最高層走去。





  「賢侄,不要急!」許大長老一掃大廳,再看了看緊跟在後面的眾人,樸長老與草飛子也在其中,他擺了擺手:「似乎已 經到齊了,嗯,大家各就各位吧!」





  眾人齊聲說道:「請許大長老先入座!」





  許大長老微一思索,然後面對百草子,笑呵呵地說道:「上坐就不必了,不合祖制,這樣吧,老夫也坐在長老席。」





  百草子點頭說道:「好,就依三叔。」親自將他送到第二層的首座。





  議事堂裡座無虛席,第三層煉丹師二十九人,第二層化丹師十八人,第一層只坐著百草子,總共有四十八人,大部分人的 神色都有些緊張,特別是草飛子、百草子、慧長老等人,只有許大長老雙目微閉,神態自若。





  百草子輕咳一聲,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過來,開始說道:「本門主深夜召集長老會,是因為有重大事件要與諸位商量,具 體事項諸位也非常清楚,此事非同小可,本門主不敢妄加處置,只好按照慣例讓長老會討論決定,請諸位暢所欲言。」





  慧長老首先起身,環顧四周,大聲說道:「小弟覺得此事已經非常明瞭,重賢侄與酸賢侄年幼無知,受了夏孤子的欺騙, 以致於引狼入室,讓夏孤子混入百草山,其用心極其險惡,行刺之事就是他所為,只是夏孤子太過狡猾,心機極深,一舉一動 都經過精心安排計算,所以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但是小弟經過十幾天的仔細調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





  「慧長老,小弟有些不解。」一位長老打斷了他的話,沉聲置疑道:「另外三清三殿,以及靈山等門都參加了交易會,總 計有數十人之多,個個都是修為深厚的丹師,而且都與赤荒殿有深仇大恨,應該說他們的嫌疑最大,為什麼將他們全部排除在 外?請慧長老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眾人份份點頭,覺得有理,數十雙疑惑的目光都聚集在慧長老身上,慧長老向四周拱手:「力長老、各位長老,小弟調查 過其它各門各派,除了兩殿兩宮派出七人回去之外,當夜沒有人出入落鳳島,小弟也找到各個門派進行了核實,即便是那七人 ,也是在事發前半刻鐘內方才出發。根本沒有作案時間。」





  頓了片刻,他的聲音提高了不少:「據赤荒殿介紹,行刺之人身受重傷,而且逃進了百草山,事發之後,他們立即聯繫正 在附近巡山的度長老與皇長老,兩位長老一邊通知齊老弟等五位長老,一邊帶領數十名弟子封閉了所有的地區,兇手根本無法 逃出百草山,小弟聞訊後將整個百草山搜索了一遍,至今沒有發現任何蹤跡,各位貴賓也沒有任何人受傷,只有夏孤子十八天 閉門不出,所以小弟認為他閉關是假,躲在裡面療傷是真。」





  「另外,夏孤子還留下了一個破綻。」慧長老得意洋洋,嗓門變得更大,指著身上的衣服:「小弟剛才詢問了百津生與草 古生,他們負責夏孤子的起居,呵呵,夏孤子出關後立即洗澡,可是換洗的衣服全部被他銷毀,據他自己講,是因為渾身污垢 、臭不可聞,哈哈,掩耳盜鈴,不打自招,其中的奧妙大家可想而知……各位,不知對小弟的解釋是否滿意?」





  眾人若有所思,大部分連連點頭,力長老拱手說道:「慧長老調查細緻,思路嚴謹,小弟佩服,無話可說。」





  「各位長老,事實已經很明顯,夏孤子就是兇手。」慧長老先看看眾人,再向百草子拱手說道:「門主,請立即將夏孤子 拿下,送交赤荒殿處置。」





  「慢!」草飛子忽然起身,向四周作一長揖,目光炯炯:「各位長老,小弟還有幾點疑問,望慧長老給予解答。」





  慧長老似笑非笑,暗含諷刺:「飛長老,莫非夏孤子救了重賢侄一命,所以要力保兇手?嘿嘿,飛長老,不知是本門的利 益重要,還是你私人感情重於一切?」





  草飛子冷笑一聲:「慧長老,咱們今天開的是長老會,討論的是門中大事,而不是來相互攻擊,慧長老若是對小弟有意見 ,可以當面提出,請不要暗箭傷人。」





  許大長老突然開口:「草慧子,不要涉外私人恩怨,讓飛長老說下去。」





  眾人份份點頭,力長老緊跟著說道:「許大長老言之有理,飛長老一向公私分明,不僅是他,在座的任何人可以擺出自己 的觀點,大家會仔細辨別。」





  慧長老冷哼道:「好,飛長老請講,為兄洗耳恭聽!」





  草飛子豎起了一根指頭:「第一,當天深夜,金長老、柳長老、魚長老三人在落鳳島輪值,是否發現夏孤子走出貴賓房? 」





  眾人的目光轉向第二層的三人,兩位老者立即搖搖頭,魚長老疑遲了片刻,最後也搖頭。





  草飛子淡然一笑:「各位長老,夏孤子當時只有化丹初期修為,即便是出關後也是化丹中期,此事樸長老也是非常清楚, 樸長老,是否如此?」





  樸長老點頭說道:「確實如此,小弟親眼所見,而且經過仔細觀察。」





  草飛子露出笑容:「各位,樸長老證實了夏孤子的修為,三位長老的意思更是非常明確,那麼請問慧長老,夏孤子是如何 走出貴賓房?又是如何出島?如何知道六人出島?如何準確地潛伏在那裡?難道他已經修至金丹?甚至於修成靈身?」





  慧長老愣住了,眾人也份份搖頭,力長老放聲大笑道:「除了金丹師,整個修士界沒有人能夠躲過三位化丹後期高手的神 識,哈哈,飛長老言之有理,小弟剛才糊塗了。」





  草飛子微微點頭:「第二,慧長老,赤荒殿與上清宮六人是什麼實力?不談其他三人,就說一個化丹後期兩個化丹中期, 個個手執靈器,若說有人偷襲成功,呵呵,不知各位誰能做到?慧長老你試試看,如何?」





  眾人搖頭,緊接著轟堂大笑,力長老笑道:「有理,有理,咱們誰也做不到,甚至於無法潛入三十里之內,也許慧長老功 力高絕,已經超出化丹修為。」





  慧長老面紅耳赤,怒道:「哼,聽說一些高級覓術神乎其神,也許夏孤子使用了這些奇門異技,悄無聲息地潛伏於現場。 」





  草飛子擺了擺手,嘿嘿笑道:「慧長老,道門六藝博大精深,確實有許多奇妙的技藝,先不說它們早已失傳,假設夏孤子 確實懂得一二,但是,小弟有些不明白,各位兄長,一位化丹初期技藝很高,但面對著化丹後期能有幾成勝算?請各位教我! 」





  眾人沉思片刻,一位化丹後期長老說道:「飛長老,如果沒有深厚的修為做後盾,面對高出一籌的對手根本就不堪一擊, 有金長老、柳長老、魚長老三位坐鎮落鳳島,夏孤子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潛出貴賓房。」





  草飛子拱手說道:「多謝居長老。各位長老,大家都曾經閉過關,小小的常識應該都知道,長期閉關,特別是功力大進之 後,算得上是一次脫胎換骨,大量的濁氣、污垢會排出體外,衣袍骯髒純屬平常,至於毀袍,嘿嘿,小弟覺得不足為奇,也許 是個人習慣,聽說王長老就毀過多次,不知是否如此?」





  一位化丹初期長老捋了捋長鬚,點頭笑道:「呵呵,每次出關,為兄都覺得很不舒服,那種味道很難聞。」





  「多謝王長老!」草飛子略一欠身,拱手說道:「夏孤子救過犬子性命,小弟心裡非常感激,但是公歸公,私歸私,小弟 剛才之言完全是為百草堂考慮,若是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咱們憑什麼說他是兇手?不妥之處還望各位兄長指點。」





  眾人份份搖頭,表示沒有任何疑義,慧長老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臉色鐵青,神情沮喪,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百草子喜 形於色,許大長老還是閉目養神,一時間,大廳裡鴉雀無聲。





  「哈哈!」過了很久,百草子放聲大笑道:「各位長老,還需要表決嗎?」





  力長老站起身來,拱手說道:「門主,事實已經非常清楚,夏道友根本不可能是兇手,他絕對是清白的,在座的九成以上 的長老都贊同,小弟覺得無須表決。」





  「慢!」魚長老突然起身,百草子笑道:「不知魚長老還有何疑問?」





  魚長老抱拳轉了一圈,說道:「門主,許大長老,各位長老,夏孤子即便不是兇手,但他的行跡也是非常可疑,大家想一 想,修士界的高人雖多,但是咱們百草堂無不瞭如指掌,有誰聽說過夏孤子其人?應該沒有吧?哼,一個化丹師,最起碼修行 了幾百年,即將在荒山野嶺修煉也會留下珠絲馬跡,更逃不過全天下的耳目,難道他是憑空出現?」





  「另外,一個從來不出世的隱士,為什麼突然踏入紅塵?為什麼巧遇重賢侄?為什麼來到咱們百草堂?嘿嘿,也許他就是 某一門派暗地裡培育的高手,其中也許有一個陰謀詭計,也許就是針對咱們百草堂?剛才他急著要離開百草山,行徑更加可疑 ,也許見機不妙想逃跑,哼,如今世道不同了,本門環境險惡,決不能放虎歸山,以至於後患無窮。」





  慧長老精神一振,大叫道:「魚長老所言極是,目前唯一的線索就是夏孤子,若是將他放跑了,此事就成立了死案,各位 長老,強敵四顧,本門處境艱難,為了百草堂的萬年基業,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孰輕孰重請大家好好掂量,稍一心 軟就會給本門帶來滅頂之災。」





  草飛子見眾人有些心動,急忙說道:「各位長老,夏道友是咱們的貴賓,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難道就可以憑借想像 將他交給赤荒殿?難道大家忘記了先祖的遺訓?本門的傳統、聲譽難道可以置之不理?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傳出去 之後,咱們百草堂如何向修士界解釋?無用置疑,百草堂的聲譽立即毀於一旦,咱們都成了千古罪人,日後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





  眾人頓時覺得有理,力長老點頭說道:「飛長老說得對,咱們百草堂傳承八萬年,為什麼能日益興旺?為什麼能在修士界 擁有極高的聲譽?因為咱們每一代人都嚴守先祖遺訓,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以信待人、以誠待人,所以能夠一言九鼎。」





  另一位長老也緊跟著說道:「小弟深有感觸,信譽是咱們百草堂的生命,咱們每個人都為此自豪,小弟覺得寧可放過一千 ,不能錯殺一個,若是失去了信譽,今後再沒有人相信百草堂,『交易五律』也沒有人遵守,長期以往,百草堂也許從此就走 向衰落。」





  一直沒有講話的胡長老站了起來,拱手說道:「兩位長老之言小弟不敢苟同。各位,日月交替,事以時遷,修士界大劫當 頭,小弟覺得謹慎為好,本門的生存第一,況且事急從權,先祖的遺訓也不是一成不變,夏孤子在修士界無名無分,無朋無友 ,即便錯殺一個也不會產生很大的影響,時間一長,沒有人真正追究此事。」





  他停頓片刻,見大家似乎有所心動,繼續說道:「按理說,事件發生在百草山外,與百草堂無關,咱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可是長老會為什麼同意追查此事?就是因為赤荒殿如今風頭正勁,實力空前強大,咱們不想得罪他們,也得罪不起,這就是 事急從權,既然破了一次例,為什麼不能破第二次?」





  「兩個時辰之前,赤荒殿與上清宮聯合給本門送達了一紙公文,措詞非常嚴厲,死者是白宮主的大弟子,傷者是桑公世家 的一位執事,身份都非同小可,他們讓咱們百草堂一個月內交出兇手,否則將派遣人馬自己來搜查……」





  話還沒說完,力長老勃然大怒,起身叫道:「這是最後通牒!太囂張了,咱們百草堂已經仁至義盡,他們卻得寸進尺。哼 ,門主,許大長老,各位長老,不理他們,此事就此結束,咱們不查了,看他們如何派人搜查。」





  「對,小弟同意。」十幾位長老憤然而起,份份拱手說道:「各位長老,赤荒殿與上清宮雖然厲害,但是欺人太甚,咱們 百草堂也不是好惹的,只有顯示出強硬的態度,才能打卻他們的囂張氣焰,一味求全只能被人欺。」





  「各位長老,小弟理解你們的心情。」慧長老拱手說道:「但是實力決定了一切,據說桑公世家有好幾名金丹師,出事當 夜就來了一位金丹輝長老,化丹、煉丹更是不計其數,可是咱們呢?本門的高手幾乎都在座,十九名化丹師,唉,懸殊太大了 ,為了一個不明身份的夏孤子,難道大家忍心看到百草堂滅門嗎?」





  此言一出,大家都像洩了氣的皮球,灰溜溜地坐下來,垂頭喪氣,一聲不吭,就連百草子也耷拉著腦袋,愁眉苦臉,束手 無策。





  沉默許久,許大長老輕咳一聲,眾人都用期盼的眼光看著他,百草子慌忙拱手說到:「三叔,小侄無能,如今是左右為難 ,望三叔指點。」





  許大長老長歎一聲,輕捋長鬚,搖頭說道:「各位長老所說都非常有道理,此事極為棘手,無論怎麼處置都不能兩全,為 今之計只有一個字。」





  「什麼字?」眾人眼睛一亮,異口同聲地問道。





  「拖!」





  「拖?」眾人迷惑不解。





  許大長老仰起頭來,凝視著屋頂,緩緩地說道:「先將夏孤子軟禁起來,一個月內再尋找其它線索,如果找不到兇手,就 將他交給赤荒殿,此事就算了結。」





  「三叔,此法似有不妥,咱們還是不能確定誰是兇手,也許他是無辜之人,咱們豈不是憑空害了他的性命?」百草子慌忙 說道。





  「找不到真正的兇手又怎麼樣?哼,只要交出夏孤子,赤荒殿也找到了一個台階,可以向族人交代,不會再咄咄逼人,雙 方心中有算就行。」





  「可是,如果夏孤子性情剛烈,一口咬死絕不承認,咱們怎麼辦?」百草子還是不死心。





  「想敲開一個人的嘴太簡單了,哼哼,桑公世家是什麼人?他們最善於幹這種事,重刑之下無硬漢,夏孤子也不例外。」 許大長老語氣陰冷。





  「若是找到了兇手,咱們怎麼辦?將他放了?」草飛子急促地問道。





  「放不得!」許大長老瞥了他一眼,搖搖頭:「不管他是什麼人,咱們百草堂的聲譽已經受到了極大的損害,決不能讓他 到修士界宣揚此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殺了他?」眾人心中一緊。





  「更殺不得,否則傳出去更是天大的醜聞,百草堂再也無法翻身。」許大長老眼中寒光閃爍,輕輕地說道:「廢去所有修 為,軟禁在祖師堂,讓他自生自滅。」





  「不可!」百草子與草飛子大驚失色,同時起身說道:「許大長老,夏孤子既是百草堂的貴賓,又對重兒有恩,咱們不能 恩將仇報,否則何以面對世人?」





  許大長老瞥了瞥他們倆,冷笑道:「門主、飛長老,老夫覺得慧長老有一句話講得非常有答道理,寧可殺錯一千,決不能 放跑一人,為了本門的萬年基業,必須如此,兩位不要感情用事,況且老夫已經仁至義盡,給了他一個月的時間,即便是軟禁 ,也有老夫陪著他……嗯,各位長老,開始表決吧!」





  百草子傻愣愣地站著不動,草飛子「撲通」一聲軟癱在地上,淚流滿面,嚎啕大哭道:「夏兄,小弟對不起你,大恩未報 卻讓你陷於絕境,從此以後,小弟一生不能心安,小弟是罪人,再也無顏面對世人,無顏面對重兒……夏兄,小弟有罪啊…… 」





  哭聲慘烈,滿含悲憤,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一顫,都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力長老老淚縱橫,起身大喝道:「小弟堅決反 對,咱們百草堂一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怎麼能做出如此苟且之事?為了一己之私,不僅讓咱們所有族人蒙羞,更是沾污了 先祖的榮光。」





  二十幾名長老同時起身,異口同聲的說道:「對,咱們不能昧著良心這麼做,否則再也無法挺起胸膛做人,無法面對咱們 的兒女,無法面對修士界同道。」





  許大長老猛的站起來,慢慢地走到草飛子面前,顫抖著雙手將他扶起,眼中含著淚水:「飛賢侄,你是個至情至性之人, 老夫也不是鐵石心腸,一生從未負過人,可是事關本門萬年基業,老夫只有自毀清譽……唉,世間沒有十全十美之事,也沒有 十全十美之人,每個人都有自私的一面,為了顧全大局,只好放棄一部分尊嚴。」





  草飛子沒有起身,而是跪在他面前痛哭道:「三叔,小侄內心難安……嗚……一輩子也無法原諒自己……」





  「三叔知道,除了功力之外,不會動他一根毫毛,而且會給他適當的補償。」許大長老抹去眼淚,抬頭說道:「各位長老 ,老夫建議,先封閉他大部分修為,一個月後再行決議,大家覺得怎麼樣?」





  「好,小侄贊同。」慧長老首先點頭,大聲說道:「現在開始表決,同意的請舉手,小弟是第一個,好,魚長老、胡長老 ,還有誰?……各位長老,大家不要糊塗,許大長老已經給咱們說得非常明確,一切為了百草堂,不要計較個人感情……」





  眾人都猶豫不決,面面相覷,許大長老目光炯炯,一掃四周,又有幾人舉手,他在廳中來回走動,雖然一聲不吭,但是緊 盯著每一個人。





  又是一個、二個,足足過了一刻鐘,大部分長老也陸續舉起手來,慧長老興奮不已,高聲說道:「三十九人贊同,三人反 對,六人棄權,超過半數,決議生效。」





  「夏兄,對不起……」草飛子呆呆地坐在地上,失魂落魄,雙眼無神,目光空洞,不停地喃喃自語,力長老拍拍他的肩膀 ,瞪著興高采烈的的慧長老幾人,輕聲安慰道:「飛老弟,你已經盡力了,不要再自責。」





  百草子面無表情,緩緩地走下台階,眾人的眼中滿含愧疚,低頭不敢對視,他走到草飛子面前,長歎一聲:「飛老弟,不 是你的錯,咱們走吧。」輕輕地將他扶起。





  力長老攙扶著他的右背,與百草子一起將草飛子扶出議事堂,臨出門時回頭冷哼一聲:「一群小人,呸,老子瞎了眼,從 此以後不再和這幫畜生交往。」





  眾人心中一跳,個個沉默不語,跌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唯有慧長老幾人不屑一顧,大罵道:「鼠目寸光,婦人之仁,不足 於謀……」罵了片刻,見無人應答,只好泱泱的站著不動。





  大廳中寂靜無聲,沉默得讓人心顫,就連許大長老也盤坐在原地,似乎有氣無力,呆呆著想著什麼,很久之後方才揮揮手 :「大家都回去吧,其它的交給老夫處理……唉,慧長老,把夏道友請出來吧!」





  眾人已散,空曠的大廳仍然溫暖如春,陳凡端坐在許大長老面前,神態自若,一聲不吭,慧長老、胡長老、魚長老、金長 老四人將他團團包圍,長劍出鞘,殺氣騰騰。





  許大長老沉默許久,最後長歎一口氣,輕輕說道:「夏道友,老夫是百許子,乃百草堂上任門主,現為首席長老,唉,百 草山是個好地方,老夫請夏道友結伴長住,得罪了。」五人同時出手,手指點向陳凡的週身大穴。





  陳凡全身一顫,感到五股龐大無匹的氣流衝入體內,周圍五處大穴被完全堵住,只剩下一絲微弱的真氣在經脈裡流動,下 丹田的內丹立即停止了轉動。

迷戀 於 2008-08-07 17:0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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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7 17:01:00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十一節 靈芝島(上)

  

  「前輩,夏前輩!」遠處傳來一個輕輕的叫聲。





  陳凡紋絲不動,盤坐在湖邊的巨石上,默默地凝視著眼前的碧波,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春天,正午的陽光和煦而溫暖,歡快的魚兒不時躍出水面,激起了點點浪花,一圈圈波紋向外擴散, 閃爍著無數道金光。





  岸邊的樹枝吐出新芽,青翠欲滴,隨風飄舞,發出陣陣「嘩嘩」的輕響,成群的鳥兒傾巢出動,時而結隊飛舞,時而齊聲 歌唱,似乎在慶祝春天的到來。





  眼前湖泊叫靈芝湖,遼闊的水面一望無際,極遠處的山嶺模模糊糊,圍成一座面積龐大的靈芝谷,腳下的島嶼就叫靈芝島 ,大約有三、四百平方公里,谷中有湖,湖中有島,與落鳳島幾乎一模一樣。





  「夏前輩,您已經在這兒坐了三天了,回去吃點吧!」聲音越來越近,卻越來越小,很快就到了身後。





  不由自主地暗歎一聲:「是啊,已經三天了。」自從來到靈芝島,陳凡始終沉默不語,靜靜地坐在湖邊,百許子也是一聲 不吭,立即轉身離去,令人驚訝的是,沒有過多的限制他的行動,甚至於沒有搜身,還派了一名弟子隨身伺候。





  不過,靈芝湖雖然風平浪靜,但是陳凡只剩下化氣初期的功力,根本無法踏水而過,況且谷內外暗藏著許多高手,即便那 名弟子也有合氣初期的修為,他是插翅難飛,無路可逃。





  緩緩地轉過頭來,眼前站著一位年輕的修士,大約是三、四十歲,中等身材,皮膚黝黑,憨厚的臉龐上擠滿了笑容,眼中 卻閃過一絲疑惑與憂色。





  「好,吃飯去!」陳凡淡然一笑,深吸一口氣,抖了抖身上的塵土,慢慢地站起身來,一躍而下,隨口問道:「道友是許 大長老的高徒?如何稱呼?」





  此人恭恭敬敬地說道:「晚輩百全生,是師父的第六個內門弟子。」





  「不簡單,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功力,名師出高徒,看來許大長老授徒有方。」陳凡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走,老夫肚子 早就餓得咕咕叫,不知道靈芝島上的伙食如何?」





  「晚輩給您帶路!」百全生忙不迭地跑在前面,邊走邊說道:「師父吩咐了,夏前輩在此期間,每頓三葷一素一湯,還有 一壇百花酒,保您滿意,嘿嘿,師父在等著您呢!」





  陳凡一愣,隨即笑道:「一人獨食不如兩人同飲,好!好!好!」





  一路上低矮的丘陵連綿不斷,山坡長滿了高大的樹木,夾雜著漫山遍野的花草,五顏六色,色彩斑斕,一派生機勃勃的風 光,春意盎然,鋪著鵝卵石的小徑在丘陵中、花草間宛延穿過,時高時低,起伏不定。





  幾分鐘後,兩人來到一座小山頂,樹林中出現一排簡陋又精緻的茅草屋,屋前有一個百十平米的院落,乾淨而空曠,中間 擺放著一張白玉桌、兩張青玉凳,當然,最先躍入眼簾的是端坐在凳上的百許子。





  百許子面露喜色,起身拱手:「夏道友,老夫讓弟子準備了幾道好菜,來,來,來,嘗一嘗咱們百草山的特產。」





  陳凡含笑擺手:「許大長老不必如此,在下只是一階下囚而已,何需勞您操心勞神?」





  百許子尷尬片刻,隨即強笑道:「道友誤會了,老夫只是想讓道友在此住上一段時間,一旦事了,道友可任意來去,百草 山也隨時恭迎道友。」





  陳凡瞥了他一眼,大模大樣地坐下,敲敲桌面說道:「許大長老,咱們不談這個……來,吃飯,喝酒……全賢侄,上菜, 還有那百花酒,老夫要與你師父一醉方休。」





  百全生微一拱手:「請夏前輩稍等片刻,晚輩早已準備妥當。」轉身走向最西面的草門。





  百許子坐在對面,拍手笑道:「夏道友果然心寬如海,老夫佩服,好,老夫生平從不喝酒,今日就破例一次,與夏道友開 懷暢飲。」





  四菜一湯,五隻大碗擺滿了小小的桌面,色香味俱全,熱氣騰騰,肉香撲鼻而來,令人垂涎欲滴,百全生斟滿兩隻酒杯, 陳凡搖頭說道:「全賢侄,今天不同往日,要喝就喝個痛快,拿兩隻大碗。」





  百全生一怔,不由轉頭看了看師父,百許子微一思索,點頭說道:「去吧,再取一罈酒。」





  陳凡隨手抓起一大塊不知名的野獸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一口,鼓曩著嘴巴不停地顫動,含含糊糊地讚道:「不錯,味道很 好……嘿嘿,全賢侄的廚藝了得……來,許大長老,不要客氣,一起吃吧……」





  看著他那狼吞虎嚥的模樣,百許子哭笑不得,匆匆走出草門的百全生更是目瞪口呆,陳凡嚥下最後一塊肉,扔下骨頭,瞥 了瞥他倆,揮起長袖抹去嘴唇的油漬,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老夫早就餓壞了,山野之 人,隨便慣了,見笑,見笑。」





  「哈哈!」百許子猛然放聲大笑,大聲叫道:「好,夏老弟不拘小節,豪氣沖天,哈哈,全兒,倒酒!」





  「干!」兩隻大碗「叮」的一聲相撞,兩人一飲而盡,同時哈哈大笑。





  「倒酒!」陳凡將酒碗放在百全生面前,又抓起一隻肉腿,使勁一咬,吃一口,喝一口,還搖頭晃腦地吟一句:「今朝有 酒今朝醉……世人皆醉我亦醉……咕咕!……人生得意須盡歡……嗯,好吃!……莫使金樽空對月……」





  一陣風捲殘雲,隨手扔掉剩下的骨頭,放聲大笑道:「哈哈,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真痛快!許大長老,肉確實不錯,只 是酒太淡了,不過癮啊……」





  百許子舉著空酒碗,呆呆地看著陳凡狂浪不羈,百全生捧著酒罈,一碗接一碗,一罈酒很快就空空如也。





  瞧了瞧滿桌的殘羹冷炙,陳凡心滿意足地放下酒碗,接過百全生遞來的毛巾,抹抹嘴角的酒漬和滿手的油污,笑瞇瞇地說 道:「許大長老,不好意思,肉沒了,只剩一盤素菜,那一罈酒就歸你吧,嘿嘿,男子漢大丈夫,一定要喝光。」





  百許子目光炯炯,盯著他看了片刻,提起另一罈酒舉過頭頂,毫不遲疑地仰頭倒灌,一陣「咕咕」的輕響,不一會兒,翻 手倒扣,壇口淌下幾滴清酒,他臉色陀紅,笑容可掬:「怎麼樣?老弟豪爽,老夫也不後於人。」





  「好,不愧是一代宗師,在下佩服!」陳凡鼓掌讚道。





  百許子將酒罈遞給弟子,百全生立即捧來清水,收拾殘局,動作非常麻利,打掃乾淨之後送上兩杯熱茶,然後不見了蹤影 。





  清洗完畢,手捧茶杯,兩人相對而坐,但是均低頭喝茶,沉默不語,院內寂靜無聲,微風吹過,樹枝飄來蕩去,留下無數 道黑影,搖晃不定。





  過了很久,陳凡悠然自得的放下茶杯,忽然問道:「許大長老,這靈芝島似乎面積很大,難道是你一人獨居?」





  百許子見他神閒氣定,眼中沒有絲毫憂鬱,心中有些驚訝,搖頭說道:「靈芝島是本門的發源地,當年兩位祖師爺就在這 裡創建了百草堂,如今共分為五個區域,北面是祖師堂,中間是藥圃,東面是煉丹室,老夫在西面修行,老弟這兒屬於南部, 這片地區基本保留著原貌,一直沒有開發。」





  頓了片刻,繼續說道:「老弟請放心,門主今早已經下達了百草令,你還是咱們的貴賓,只要你不出此地,除了全兒送來 一日三餐,沒有人敢於來此打攪,也不會使用神識監視。」





  陳凡點了點頭,輕笑道:「難道其它地方都是禁區?在下也不能跨入一步?」





  百許子沉吟不語,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答道:「整個靈芝谷都是本門的禁地,即便是門主、長老也不能隨便進出,只有 每年的祭奠日與族人大喜的日子才允許其他人進島拜揭,老弟是踏入靈芝島的第一個外人……嗯,如果道友有興趣的話,平時 可以到老夫的居所轉轉,那裡有一些書籍,道友可隨便翻閱。」





  「在下深感榮幸,謝謝許大長老。」陳凡舒展了一下四肢,歪著腦袋,似笑非笑道:「祖師堂,顧名思義,應該供奉著貴 門祖師爺的靈位,在下對兩位前輩高人仰慕已久,不知能否前去瞻仰、拜揭?」





  百許子怔了怔,似乎非常為難,閉目沉思,想了很長時間方才咬牙說道:「好,老弟不是俗人,既然有此心意,老夫也無 法拒絕,否則就顯得太過小氣,不過,祖師堂雖說沒有任何機密,但它是本門的聖地,望道友能夠遵守其中的規矩,不然…… 」





  「許大長老請放心!」陳凡挺直了腰桿,神色變得極為肅然,拱手說道:「在下雖然不知禮數,但也懂得尊師重道,兩位 老人家不僅煉術高超,更重要的是身懷仁義之心,一生救人無數,萬家生佛,恩澤厚土,功在千秋,在下是修士界的一個份子 ,做為晚生後輩,只有發自內心的傾慕之情,豈敢有絲毫褻瀆之意。」





  百許子見他一臉嚴肅,語氣極為誠懇,不禁為之動容,也跟著拱手說道:「老弟乃當代高人,品格高雅,老夫相信你的誠 意,從現在起,老弟可隨意進出祖師堂。」





  「謝謝許大長老!」陳凡眨了眨眼睛,嘻笑道:「在下若想出去,決不會利用祖師堂,呵呵,只有從其它方面想辦法。」





  百許子一愣,目不轉睛地定著他看了一會,見陳凡滿臉疲懶之色,似乎在開玩笑,又像一本正經,頓時疑神疑鬼,吶吶地 說道:「夏道友,你莫不是……?」





  陳凡翹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晃來晃去,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瞇著雙眼,搖頭晃腦,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不屑地說道: 「許大長老,怎麼?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如果在下信誓旦旦,說自己沒有任何出島的想法,一輩子安心在此度過餘生, 你能相信嗎?」





  百許子神色不定,手捻長鬚,沉思默想,過了片刻,猛的拍手叫道:「夏道友高明,哈哈,老夫明白你的意思,好,如果 你在一個月內能夠安然走出靈芝谷,無論從前發生什麼事,全部作罷,老夫承擔一切後果。」





  陳凡精神一振,豎起了大拇指:「許大長老爽快!呵呵,在下可以保證,決不會利用祖師堂,也不會使用任何見不得光的 手段,若是在下違背此言,任由貴門處置。」





  百許子點點頭:「一言為定,老夫剛才的承諾也照樣生效。」





  陳凡喜不自禁,「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許大長老一言九鼎,在下佩服,嘿嘿,今後全賢侄也不要送飯了,在下自己解 決,對,送幾十罈酒,再來點調料,哈哈,生也罷,死也罷,世事皆如過往煙雲,有酒有肉便無憂。」





  百許子滿臉疑惑:「全兒不來,夏道友如何吃飯?」





  陳凡隨手扯下髮髻,頓時披頭散髮,雙手齊舞,仰頭大笑:「明月清風,賽過豪堂,山野萬物,天生佳餚,在下逍遙萬里 ,雲遊厚土,笑傲山川,風餐露宿,照樣過得有滋有味,許大長老位高權重、養尊處優,莫非已經忘卻了修士的本份、先民的 本能?哈哈,在下一向隨心所欲,哪一天興之所及,也許會拆了這座茅草屋,也許會一把火燒了這裡的一切,也許會邀請島上 的道友來此狂飲、高歌。」





  百許子面紅耳赤,見他似乎有些瘋瘋顛顛,當即起身,拱手說道:「夏道友的要求,老夫一一照辦,先告辭了。」毫不猶 豫地飄然而去。





  看了看他遠去的背影,陳凡轉而向湖邊走去,嘴裡哼著小調,他不走小徑,而是翻越一座座丘陵、穿過茂密的樹林、腳踏 鮮艷的花草,時而衝著飛鳥大喝一聲,時而追逐一路閃過的野兔。





  依然坐在那塊巨石上,依然凝視著湖水,依然紋絲不動,依然像一尊石像,天不變、地不邊、水不變、湖不變,人不變, 時間倒流至半個時辰之前,只有散落的長髮在隨風飄蕩。





  不知不覺中,夕陽西下,天色漸暗,四周灰朦朦的一片,寒風四起,點點露珠如同細雨般飄蕩,濕潤了頭髮、浸透了長袍 ,絲絲寒氣鑽入心頭。





  不知何時,一輪細彎的月牙掛在天邊,千萬顆星星在閃爍,或亮或暗,或白或黃,天際間似乎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銀,靈 芝湖裡彷彿灑下來下了無數碎銀。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咚!」一顆碎石擊中水中的彎月,波起月散,化著無數隨銀。





  不一會兒,波去月聚,一如從前,似乎什麼也沒有改變,月還是那個月,水還是那個水,湖還是那個湖。





  「此月非彼月,月是故鄉明,此水非彼水,水是故鄉甜。」





  拭去眼角的淚水,陳凡毅然起身,緩緩地返回茅屋。





  院落裡異常昏暗,只有茂密的數枝間灑下點點月光,靜靜地坐在玉凳上,屁股下潮濕冰涼,陳凡打了個寒顫,立馬清醒過 來,沉思片刻,隨即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盒。





  玉盒由一整塊極品暖玉雕刻而成,青翠欲滴,呈正方形,長寬高都有一寸左右,表面光滑如鏡,沒有任何裝飾,陳凡輕歎 一聲:「草兄,父母之心,至情至性,我能理解。」





  慢慢地打開玉盒,陳凡一愣,裡面有一隻拇指大小的小玉球,模樣非常奇特,半白半黑,但黑白相互交錯,完全是一個立 體陰陽圖,栩栩如生,就連兩隻陰陽魚眼也是清晰可見。





  「草飛子既然如此慎重,這是什麼寶貝?」陳凡迷惑不解,將玉球放在手心,黑色的一半有些清涼,白色的帶有一絲暖意 ,手感綿軟,兩指一捏卻紋絲不動。





  「陰陽玉球?到底有什麼作用?」撫摸著怪球,陳凡陷入沉思:「難道是修行靈藥?不對,它明明是一塊玉,否則草飛子 自己就會服用……難道它可以增長功力?」





  緊揣著玉球微一運氣,沒有絲毫異動,想了一會,身形一閃,躍上樹頂,將它置於月光之下,許久之後,發現玉球好像變 成了稠密的液體,在緩慢的流動,似乎已經黑白不分,仔細一看,黑白依舊分明,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陳凡哈哈大笑:「天造地化,奇珍異寶,數不勝數。草兄,你知道它是什麼嗎?哈哈,也許你也是茫然不知?有點意思… …嗯,先收起來再說,好,謝謝了!」





  重新將玉盒納入懷中,陳凡回到地面,走進西側的草屋,裡面堆滿了上百壇百花酒,心中暗笑:「百許子,看來你真的希 望我沉醉於酒鄉,有點意思。」





  陳凡猛灌幾大口酒,然後一手拎著一隻酒罈,搖搖晃晃的向島內走去,鼻子裡哼著小調,含糊不清,不成音律,時而尖叫 ,時而高吟。





  此時,月牙已經升至頭頂,夜深人靜,過了幾里地,丘陵頂部逐漸出現一些大型建築,彷彿一隻隻沉睡的巨獸,陰暗的樹 林來回晃動,發出一陣陣「嘩啦啦」的輕響,也許所有人都已經進入夢鄉。





  經過一座山腳,一個身影從黑暗中閃出,大喝道:「誰?站住!」





  「人生多愁,有酒無憂。」陳凡高歌幾句,醉意朦朧,踏著斜步,顫抖著右手舉起酒罈遞過去,忽然打了個踉蹌,噴出一 股酒氣:「小兄弟,來,來,來,喝一口,解萬愁,咱們倆同飲同醉……來,來,來,不要走……」





  那人連忙閃出數丈,躲開撲面而來的酒氣,捂著鼻子說道:「原來是夏前輩,現在已經是深更半夜,您老人家怎麼還不休 息?」





  陳凡半躺在地上,狠狠地倒灌一大口,瞥了他一眼,連打幾個飽嗝,斷斷續續地說道:「你……你是誰?……哈哈,你是 許……許大長老?……對,你就是百許子……我正找……找你喝……喝酒……來,咱們再……再喝……還是每人一……一壇… …不……許耍賴……」





  那人傻愣愣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說道:「弟子百卜生,師父正在靜室調息,您……」





  「什麼?你……你不是百……百許子?」陳凡艱難地爬起來,眼睛通紅,大聲吼叫道:「百許子……出來……快出來,我 帶酒……來了,咱們倆喝個痛……痛快……」





  吼了一會,百卜生早已不見蹤影,陳凡四周張望,氣急敗壞地喊道:「百許子,老子請你喝酒,怎麼躲起來了?……不夠 意思,男子漢大丈夫,連酒也不敢喝……好,你不陪老子喝,老子到祖師堂告狀……哈哈,問問兩位祖師爺,這麼多徒子徒孫 誰能陪我喝酒……哈哈,老子走也……」





  東倒西歪,邊喝邊唱,一路通暢無阻,半個時辰之後,前面隱隱約約飄來一個歌聲:「黃花配牡丹,香菊加青針,蘑菇與 黃瓜,牛筋和紫塵,哈哈,八藥合一,成了,哈哈,天下第一靈丹……桑柳子、水蓮子、赤霞子,三子同歸,嗚,嗚,我的媽 呀,天下大亂,生靈荼炭……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子生來傲四方,哈哈,老子厚土第一,來年橫行瀛洲,哈哈,仙境人間任我 行……」





  與其說它是歌聲,還不如說是嚎叫,無音無律,刺耳難聽,瘋瘋顛顛,其中還夾雜著掌聲,時而興奮,時而悲痛,時而尖 叫,時而大哭,迴盪在寂靜的夜空中,陰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迷戀 於 2008-08-07 17:01:00 修改文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