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仙凡道 作者:仙人【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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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4 07:19:00
前傳───楔子 契 子



  「揍他。」



  「胖子,加油。」



  「小胖子,用腿踢。」



  「死胖子,連陳凡都打不過,真丟人。」



  「太可惜了,只差一點點,再用些力就贏了。」



  七、八位十三、四歲的少年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叫嚷著,不停地揮舞著拳頭,情緒非常激動,起先加油聲不斷,接著開始謾罵,最後齊聲歎息。人群中有一位高瘦的花衣少年最為緊張,兩眼盯著圈中打架的倆人,雙手握緊拳頭。圈中倆人與他們年紀相仿,不過一位又高又胖,足有一米六,另一位乾瘦矮小,不到一米五,他們就像鬥雞一樣對瞪著眼,手腳之間還擺著架勢,衣服有些凌亂,很顯然剛才打了個平手。



  聽到圍觀的幾人粗話不斷,胖子漲紅了臉,為剛才的一次交鋒沒能打倒對方感到後悔,而對面被稱為陳凡的瘦小少年卻面露笑意,似乎在嘲諷道:小樣,剛才是讓你的,這次要你好看,不信試試,來啊。



  胖子有些惱羞成怒,再次猛撲過來,氣勢極為兇猛,但陳凡並沒有驚慌,也沒有再躲閃,而是伸出雙手、蹲著弓步頂住他的衝擊。胖子見狀大喜,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壓下去,試圖將他摔倒。見此情景,圍觀的眾少年又開始起哄,花衣少年也興奮起來。



  「胖子,使勁。」



  「這小子不自量力,找死。」



  「胖子力氣大,這下陳凡輸定了。」



  「何成,胖子肯定贏了,等著請客吧。」



  這位叫何成的花衣少年眼看胖子勝利在望,非常得意,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說道:「小意思,不就是吃頓飯。我要陳凡叫聲大哥,以後乖乖地聽話,不要搗亂。」



  何成的父親在南鄂倒賣服裝,是這個西部小山城裡的第一批富翁,而且是十萬元戶,在縣城小有名氣。而近年來描寫黑社會的錄像剛剛在夏國流行,那裡面威風凜凜的老大們成了許多不良少年模仿的榜樣,一時間校園裡也「老大」聲不斷。何成受此影響,也想嘗嘗老大的滋味,就憑著每月花不盡的零花錢糾集了幾個不愛學習的學生稱王稱霸,先是欺負同學,後來發展到收取保護費,學校裡的老師們也頭疼不已



  面對這些小太保,許多同學能躲則躲,躲不開只好交上幾毛錢。只有陳凡看不過去,每次見到這種情況都打抱不平,所以雙方衝突不斷。可以前的衝突均由何成一夥挑起,今天則不同,放學後陳凡主動邀戰,並說好勝負的條件,如果陳凡輸了就認何成做老大,何成輸了從此不再欺負同學。



  何成聽了當然願意,以前雖然憑著人多勢眾贏了,但面對這頭犟;驢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畢竟年紀小,沒有達到傷人或殺人的地步,今天若是贏了,再也沒有人在學校裡挑戰自己,所以不僅爽快地答應,而且大方地說己方輸了給予陳凡十塊錢的補償。



  聽到同伴們的加油聲,胖子心中高興,他憑著人高馬大漸漸佔了上風,將陳凡的身體慢慢壓過去,陳凡拚命抵抗,但體質瘦弱,開始不支,眼看就要摔倒,眾少年的納喊聲更加熱烈。忽然形勢突變,只見陳凡來了個「霸王卸甲」,身體象泥鰍一樣擺脫了胖子,閃到一邊,胖子莫名其妙地失去重心,面朝下直摔在地,來了個狗啃泥,這一系列動作都在瞬間完成,其他人全愣住了。



  「我贏了,今後在學校裡老實一點。」陳凡走到何成的面前笑嘻嘻地說,手一伸:「十塊錢,拿來。」



  「你使詐,不算。」何成心有不甘,紅著脖子叫道,他沒想到最厲害的胖子會輸。



  「何成,說話不算數還當什麼老大。」撣去衣服上的灰塵,陳凡揚眉不屑道:「胖子是個膿包,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大家剛才都看得清清楚楚,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是男子漢。我現在就等你一句話,遵不遵守承諾?」



  何成臉上火辣辣的,抬頭看到已經站起來但耷拉著腦袋的胖子,心中直冒火,正想發怒,又見其他少年盯著自己,目光中還帶著鄙視,只好咬咬牙,掏出一張十元的人民幣扔過去,狠狠地說:「好,這次算你贏,過幾天再比,找回場子之前學校算你的地盤。」



  「下次比就不是十塊了,最起碼二十。不過我只有星期六放學後有時間,其餘的不奉陪。」陳凡接過錢吻了吻,然後揚長而去,留下何成及一干圍觀少年。



  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在貼身的口袋裡,陳凡興沖沖地趕往菜場,心想:「十塊錢相當於自己撿六、七天破爛、賣三天菜,哈,沒想到我有史以來賺得最多的錢竟然是打架贏來的。今天應該買點好菜,豬肉?魚?雞?算了,就買點豬肉吧,明天再買一條魚,好長時間沒有吃葷了,犒勞一下自己。另外也感謝老瘋子,他教的功夫確實厲害,我只學了幾個月就不一樣了,其實今天第一個回合就能取勝,可惜瘋子不允許露出真正本領,才拖了那麼長時間,不過這樣也好,何成這小子肯定不甘心,以後多耍他幾次,不愁他不主動送錢來,哈,今後吃飯有人發補助費,真是個好事。」



  提著半斤豬肉,陳凡邁著輕鬆的步伐向家裡走去。他的家在小山城的西郊,步行十分鐘就到了,那是一座破舊的小院落,有兩間三十多平米的房間和一個十平米的院子,雖年代久遠,但還能避風遮雨,它是爺爺留下來的棲身之所。



  陳凡是孤兒,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地球歷一九七五年冬天的一個早晨,一位陳姓孤寡老人在大街上撿到他,剛剛出生幾個小時的嬰兒裹著破舊的棉襖,皮膚還皺巴巴的,小臉凍得通紅,發出陣陣啼哭聲,善良的老人知道這是亂世中常有的事,雖然殘酷但純屬無奈,就毫不猶豫地抱回了家,並取名陳凡,沒有深奧的含義,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凡凡地過著日子就行。



  老人也是一貧如洗,靠著微薄的退休金維持生活,動亂的年代還經常拿不到,日子過得非常清苦,但陳凡頑強地活了下來。幸運的是,第二年動亂就結束了,社會秩序慢慢恢復,各行各業也有了生機,幾年後又開始革新開放,退休金能夠正常發放,生活才稍有好轉。



  古語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勞其筋骨」,就是陳凡的真實寫照。他從小就很懂事,不貪玩,記事後就能幫助幹點家務活。十歲時,老人因病去世,只留下這座舊房子,他失去了經濟來源。此時政府的救濟機制很不完善,給幾百元錢後就沒人管了,陳凡不想沿街乞討,萬般無奈下開始撿破爛維持生活,,稍大一點就每天早晨販點菜到市場去賣。幸好學校知道後免去了所有的費用,否則早就輟學了。因過早承受生活的壓力,他長得又瘦又矮,但是比同齡人早熟得多,而且磨練出其堅忍不拔的意志。



  「老瘋子,看看,這是什麼」。一回到家,陳凡就晃了晃手中的豬肉,儘管知道他此時神志不清,還是忍不住地炫耀起來:「何成今天可慘了,本以為那個小胖子肯定能贏,沒想到我現在是個武林高手,搞定他太輕鬆了,只不過耍耍他而已」。



  見到瘋子呆滯的目光,陳凡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嘲道:「現在跟你說了也沒用,簡直是對牛彈琴。還是先做飯、燒肉,等你半夜醒來時看到紅燒肉口水都能流下來。」



  一想到這個老瘋子,陳凡心中就暗暗稱奇,自己無意中撿了個寶,看來真是好人有好報。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早晨,他賣完菜準備回家,看到瘋子髒兮兮地躺在市場的門口,一頭亂糟糟的白頭髮,幾個布條掛在身上,身材極高,卻又醜又瘦,像電線桿一樣,其他人都摀住鼻子繞道而行,滿臉厭惡。陳凡不由想起自己也是被撿來的,心中一軟,不顧他人恥笑將瘋子帶回了家。



  第一次給瘋子洗澡費了很大的勁,用了十幾大盆水,拿出爺爺留下的衣服給他換上,雖小一點還能將就。洗完後發現他清瘦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氣質,以前應該不是尋常人,可惜神志不清,成天傻傻地坐著,用空洞無物的眼神看著前方。從此,家中多了一個成員,也多了一張嘴,可陳凡並不在乎,一個人太孤獨了,現在總算有一個伴,平時能聽自已說說話,自己每頓少吃幾口就行,況且瘋子個頭雖大,飯量卻極少,也不挑食,喂起來很容易。



  如果不是幾個月前的那一場病,他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瘋子居然還是個武林高手。陳凡雖瘦小但體質很好,極少生病,偶爾病了也沒錢去看醫生,熬幾天就過去了。那一次也是如此,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夜裡迷迷糊糊醒來時,感到好像有人在給自己按摩,那手上傳來陣陣灼熱,一股氣流在體內運轉,渾身有著從未體味過的舒坦,出了一身汗,覺得病已經全好了。



  睜開眼後,陳凡看到瘋子坐在一旁關心地看著自己,目光如一潭清水般柔和又深邃。他什麼都明白了,瘋子已經清醒,而且給自己治病,頓時欣喜若狂。可瘋子聽不懂陳凡講什麼,比劃半天也稀里糊塗,很快又神志不清了。即便如此,陳凡也很高興,他既然能清醒一次,也能清醒第二次,以後會慢慢好轉,更讓其興奮的是瘋子會武功。幾年前,電影《少年寺》紅遍全國,所有青少年都有過成為武林高手的夢想,陳凡也不例外,曾經想去少年寺拜師學藝,可年紀太小,不認識路也沒有路費,只好等長大點再說,如今竟然撿回來一位奇人,自己也不敢相信。



  果然,從那以後,每天半夜瘋子都會醒來一次,開始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後來漸漸變長,現在已經達到半個小時。令陳凡驚奇的是,瘋子特別聰明,兩、三個月就學會講話,雖然吐字生硬,但畢竟能夠相互交流了,他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只同意傳授功夫。



  陳凡如今每天夜裡跟瘋子學練氣,整個功法共分五階段:引氣、養氣、煉氣、化氣、合氣,每一個階段又分為初、中、後三個時期。



  引氣是築基階段,就是在體內練出氣機、產生真氣,據說只有天生擁有一種特殊氣脈的人才能練成,但這種人極少,一萬個普通人中也難尋到半個,而且必須在十六歲前開始修煉,否則氣脈會阻塞,很難再通。



  養氣,是讓產生的真氣按照一定的路線在經脈中流動。先是小周天,然後是大周天,等所有經脈都打通,也就到了三花聚頂的境界,此時已是內功高手。



  前兩步都是修煉體內之氣,而煉氣則是吸納外界的天地元氣煉化成自身真氣,使體內真氣更為雄厚。天地元氣是很玄奧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游離於宇宙之中,不但各個星球上有,就連太空中也有。



  煉氣後期為五氣朝元境界,達一代宗師水平,可這些還是後天真氣,再進一步就是將其轉化成先天真氣的化氣階段。從後天轉為先天極為困難,這是一個回歸胎狀的過程,真氣經過質變後,可生生不息,沒有枯竭之憂。



  所謂胎狀,就是指人在母胎中由先天之氣孕育,沒有一絲後天之氣的狀態。胎狀是練氣者的理想境界,可出生後受環境影響,後天濁氣逐步占主導,原生的先天之氣藏匿於各個細胞之中,支撐著生命的延續,若有一天它消耗完畢,就意味著人的自然死亡。



  合氣階段,就是將轉化後的先天真氣與原生的先天之氣合而為一。融合成功後不但功力大漲,而且細胞的新陳代謝也減緩,可增壽百年以上。



  這五個階段練起來一個比一個難,大部分人只練到運氣與煉氣階段,修成先天之氣的極少,合氣之境更罕見了。陳凡並不過分追求太高的境界,只要能自保就行,在瘋子的幫助下,他一個月內練成引氣部分,如今處在養氣初期。



  懷著喜悅的心情,陳凡很快做完飯、寫完作業,然後入定練氣,連續運轉十八個小周天,醒來時已是將近深夜十二點了。幾分鐘後,瘋子準時醒來,他高興的說:「今天你有口福了。看,紅燒肉,快來嘗嘗。」



  瘋子並沒有吃飯,而是用悲傷的眼光看著他,說道:「我不行了。」



  「不行了?什麼意思?」他大吃一驚,稍一思考,黯然失色道:「你要死了?」



  「是啊,我已經預感到。」



  「怎麼會呢?你有那麼高的武功,不可能的。」陳凡心中難受,不敢相信,含著眼淚喃喃的說。



  「唉,這不是人禍,而是天意。」瘋子撫摸著他的頭,神色淒涼,歎道:「天要我亡,不得不亡。」



  「天意」?陳凡疑惑地問。



  「現在你還不能理解,等修到一定境界後會明白的」。瘋子有些傷感,似乎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猶豫了片刻,然後除下一枚戒指戴在陳凡的手上,那戒指形如一個白色的鐵環,戴上後突然消失了。



  「這枚戒指是個寶物,不但能防身,裡面還有許多東西,它已融入你的手指內,等你煉出靈身後可用神識取出來」。見陳凡驚訝的模樣,他解釋道。



  「什麼是靈身」?陳凡更加不解。



  「其實你練的不是普通功夫,而是一種功法的初步法門」。瘋子知道時間不多,簡單的說:「它共有氣道、丹道、靈道、真道四個境界。氣道法門你已學會,到合氣後期可將真氣凝結成內丹,就進入了丹道,丹道分虛丹、實丹、煉丹、化丹、金丹五個階段,每個階段又有初、中、後三期。到金丹後期又可進一步修出靈身,是為靈道。我現在傳你丹道的法門,靈道和真道法門放在戒指裡面,以後自己看。」



  陳凡的疑問更多了,但已沒有時間,開始聽丹道法門,幸好他如今的記憶力驚人,只聽了一遍就記住了。瘋子講完後再次長歎一聲,沉默了半刻,好像在回憶過去,最後鄭重其事地吩咐道:「千萬要記住,今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這種功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露出真實功夫。你好自為之」。



  看到陳凡點頭,他放下心來,嚴肅地說:「現在就開始入定,我把功力注入你的體內,隨著境界的增長,它會與你自身功力逐步融合,加快修煉速度,不然再過一百年也很難修到丹道」。



  陳凡正欲拒絕,一道凌厲的氣息從瘋子身上發出,他不由自主地入定運氣,朦朧中感到一股龐大無匹的真氣衝入體內,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迷戀 於 2015-05-25 17:07:06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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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七節 出營殲敵



  



  聽到魏木生的叫聲,大家臉色劇變,陳凡「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不好,肯定是桑公世家的奸細,他們逃跑了。」







  凡武子不由分說地飄出大帳,一路怒吼道:「那些王八蛋,老子去收拾他們,他***,膽大包天,老子要割下他們的腦袋,一個個掛在轅門外。」陳凡等人毫不猶豫地緊緊跟上。







  眾人身法快捷,轉眼間就到了大營外,卻見魏林生帶領十幾名修士與另外八個人激戰正酣,劍光閃爍,劍氣縱橫,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脆響,每個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普通士兵嚇得躲回營內。







  魏林生的對手也是一位合氣後期高手,左背有一條半尺長的劍傷,血流如柱,幾乎成了一個血人,大片的鮮血灑滿一地,他滿臉紅白相間,右手揮舞著一把寶劍,不顧一切地發動瘋狂的進攻,一波接一波,招招快如閃電,狠毒無比,完全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打法。







  魏林生一時間被逼得連連後退,長袍被劃出道道傷痕,渾身大汗淋漓,模樣狼狽不堪,邊打邊喊道:「好個桑公成金,總帥早有嚴令,沒有帥箭任何人禁止出營,你竟敢違抗軍令,強行闖關,***,別以為你是桑公世家弟子,老子照樣宰了你。」







  其他人均是魏門、梅門等五門的弟子,雖然都是先天高手,人多勢眾,但敵人知道很難逃脫,均有必死之心,個個作困獸之鬥,拚命地奮起反擊,悍不畏死,雙方鬥了個旗鼓相當,不分上下,正處於僵持狀態。







  凡武子怒目圓瞪,渾身煞氣,揮舞碗口大的拳頭,哇哇大叫道:「散開,都給老子散開,他***,那麼多人收拾不了幾個小兔崽子,真***丟人!...你們幾個王八蛋,居然在大營裡囂張,哼!老子的寶劍六親不認。」







  魏林生等人連忙撤出戰鬥,看到長輩們都站在一旁,頓時歡呼雷動,喜笑顏開,桑公世家八人則驚慌失措,他們立即背靠背圍成一圈,眼中露出絕望的神情,桑公成金強忍著劇痛,舉起寶劍,雙目赤紅,面孔扭曲,狂叫道:「反賊,桑公世家不會饒過你們。」







  凡武子咧開大嘴,伸出大舌頭添了添嘴唇,眨眨眼睛,指著後面的大營陰陰一笑:「反賊?***,誰是反賊?咱們大周軍規如山,大王、族長和長老會早就頒下軍令,以下犯上者斬,違抗軍令者斬,難道你們都忘了?哈哈!他***,老子在執行公務,執行總帥的帥令,擅自出營者殺無赦!」最後一個字剛說完,一道劍光閃過,八顆人頭飛出三、四丈遠,空中出現八道鮮血噴泉。







  舔舔劍尖上的血跡,凡武子猙獰的一笑:「小林子,你的劍不錯,還算鋒利,是一個殺人的好傢伙,嘿嘿!可惜沾上了這麼髒的血,留它何用?」右手一抖,隨著一聲脆響,長劍斷為兩截。







  魏林生甩了甩空手,苦笑連連,轉身說道:「大師兄,各位師叔,桑公良、桑公亭、和桑公范三名千夫長跑了,林師兄帶了十幾名師兄弟正在四處追捕,但是敵人的功力都很高,他們可能有危險,必須趕快救援。」







  「快,大家快點!」就在此時,營門裡傳來幾聲吆喝,地面開始劇烈震動,兩隊鐵騎衝出大營,馬蹄聲整齊劃一,響亮如雷,每個騎兵都是黑盔黑甲,長矛如林,馬鞍上彎刀強弓一應俱全,就連馬背上也披著軟甲,一股濃濃的殺氣撲面而來。







  幾位將領飛騎而至,其中就有魏重生,他全副武裝,威風八面,舉矛大吼道:「停!」所有騎兵猛的停在原地,馬不鳴人不動,如同一尊尊石像。







  魏重生也不下馬,端坐在馬鞍上微一拱手,神色肅然:「師父,各位師叔,弟子調動了兩個萬人隊,準備將三十里範圍內全部封鎖,請指示!」







  陳凡搶著說道:「重賢侄,十里範圍內佈置一半人馬,其餘一個萬人隊以百人為單位作為游騎,搜索三百里,記住,對外聲稱搜捕夏逆、商逆的細作,必須大張旗鼓,無論是城鎮、村莊還是山林,每一寸土地都要仔細搜索,不要馬虎。」







  魏重生一愣,看了看師父,魏梅子若有所思,含笑點頭:「六弟言之有理,考慮周全,重兒,就按華師叔所言行事,禁止任何人落單,違令者斬!胡言亂語者斬!」







  魏重生面不改色,揮矛高聲喊道:「孩兒們,萬夫長大人有令,全力搜捕夏逆、商逆的奸細,抓到奸細重重有賞,每人賞金五十兩、晉陞一級,咱們走!」聲音傳遍整個軍營,人人精神抖擻,喜不自禁。







  陳凡看到鐵騎如同黑色的洪流穿過營門,突然神色一緊,急促地說道:「三位兄長,小弟剛才發現了敵人的蹤跡,他們分別向東、南、西三個方向逃竄,已經到了六十里外,好像都是丹師,林師侄速度太慢,而且功力懸殊較大,咱們必須馬上追擊,小弟先去南方。」







  話音未落,身形一閃,飄然遠去,黑皮緊跟其後,隱隱聽到魏梅子焦急的聲音:「二弟、三弟,你們負責東面,為兄向西,他們都隱藏了功力,甚至於可能有接應,事關重大,必須小心謹慎,千萬不要逞強,一旦不敵,你們立即發出千里傳音。」







  陳凡之所以向南,因為他已經感應到那人有實丹後期境界,其他兩人一個是實丹初期,另一個只是虛丹師,三位兄長應該手到擒來,心中暗道:「好傢伙,一個軍營竟然派有六名丹師,看來騎兵營對於桑公世家極其重要,為控制軍隊花了大本錢,乖乖!真是了不得,一個監軍就是煉丹師,六大基地需要多少高手?」







  敵人一直沿著金魚河逃跑,而且是竭盡全力狂奔,陳凡與黑皮更是身形如風,快如閃電,很快就穿越金魚鎮、進入大森林,與敵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幾分鐘後,他們清楚地看到五、六里外有一個身影,似乎知道追兵已到,忽然間連閃幾下,隱匿於茫茫叢林之中,氣息也隨之消失。







  來到敵人失蹤的地方,兩人相互對視一笑:「這一套老把戲咱們耍了多少回,呵呵,班門弄斧。」陳凡立即晉入心鏡通明,立即發現了敵人的蹤跡,隨手一指,黑皮毫不猶豫地飄出百十米,撲向其中的一棵大樹。







  敵人依然不動聲色,黑皮身不動手不搖,寶劍「鏗」的一聲躍入半空,劍尖大放光明,吐出萬道劍芒,「轟!」周圍五、六棵參天大樹頓時粉身碎骨,全部化著木屑。







  劍光閃爍間,一條閃電沖天而起,擊向空中的寶劍,寶劍猛的爆發出更加耀眼的強光,「啊!」隨著一個短促的慘叫聲,滿天血肉飄舞,方圓百米之內灑滿了點點鮮紅的碎片,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黑皮伸手一招,兩把寶劍飛入手中,看著陳凡得意地一笑,左手晃了晃寶劍,右手豎起兩根指頭,意為不費吹灰之力收穫一把寶器,又可以使用雙劍合壁。







  正當兩人高興之間,東西兩個方向幾乎同時傳來淒厲的鬼叫聲,令人心神顫動,轉頭一看,空中升起了兩朵耀眼奪目的煙花,久久不散,即便在白天也是引人矚目,清晰可見。







  陳凡臉色一變:「不好,三位兄長同時遇到高手,麻煩大了。」當機立斷,朝黑皮作了個手勢,毫不遲疑地向東奔去,黑皮眉頭一皺,愣了片刻,雖說很不情願,但還是向西飄然而去。







  陳凡心急如焚,全力以赴,他知道凡武子性格剛烈,從不輕易服輸,況且還有秦湖子在身邊,現在卻緊急求援,說明敵人的實力極為強大,最起碼是實丹中期,他們肯定是頂不住了。







  不到五分鐘時間,陳凡狂奔一百多里,果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連串「叮噹」的巨響,密集如雨,刺人耳目,凡武子怒吼道:「他***,桑公亭,你這個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嗓門雖然很大,但聲音嘶啞,中氣明顯不足。







  緊接著一人陰笑道:「武瘋子,你這個瘋狗,還有你,秦湖子,兩個反賊膽大妄為,咱們桑公世家待你們不薄,居然不思恩寵,望恩負義,哼!背叛家族者死,亭爺爺先斬了你們......嘿嘿!胡長老早就說過,南疆的餘孽一個也不可靠,必須斬草除根,我到要看看千虹長老如何辯解。」說著劍氣沖天,攻勢更盛。







  「啊!」秦湖子慘叫一聲,凡武子連忙問道:「二哥,怎麼樣?沒事吧?快調息片刻......他***,有本領殺了老子。」







  秦湖子喘著粗氣,咬牙說道:「我沒事,咱們再堅持一會兒,大哥很快就到。」







  那人狂笑道:「別做夢了,哈哈!衛五哥早就在那裡等著,也許魏梅子已經完蛋,若不是秦老賊沒死,咱們已經殺回去了,不過,秦老賊也蹦不了幾天。」語氣一變,厲聲喝道:「反賊,爺爺不和你們玩了,受死吧......」空中大放光明,凌厲的劍氣衝出數丈高。







  看著漫天劍氣洶湧而至,凡武子兩人為之色變,耳邊猛的傳來一聲輕嘯,眼前閃過一道白光,「轟!」劍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寶劍斷成數截,更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桑公亭的腦袋飛向半空,光禿禿的脖子血流如柱,無頭屍體依然不倒,幾秒鐘後,屍體噴出無數道細小的血箭,「呯」的一聲輕響,化成一堆碎片,頭顱也跟著四分五裂。







  陳凡見兩人渾身血跡,臉色蒼白,神情萎靡不振,手中的長劍只剩下小半截,凡武子滿嘴污血,批頭散發,上半身幾乎赤裸,只掛著幾塊布條,秦湖子傷勢最重,左臂被刺中一劍,渾身浸透著鮮血,慌忙走上前去,大叫道:「二哥、三哥,快快服藥調息。」







  兩人隨即清醒過來,喜不自禁,凡武子精神一振,放聲大笑道:「好你個六弟,還是你行,一招斃敵,哈哈!厲害,三哥佩服得五體投地......哇!」大嘴一張,吐出大片污血。







  陳凡迅速掏出兩枚丹藥塞入他們的嘴裡,強行按在地上,急切地說道:「二哥、三哥,不要講話,快運氣療傷。」







  秦湖子扔下斷劍,搖搖晃晃地給傷口倒上藥水,強忍著劇痛,焦急地說道:「六弟,不要管咱們,快去救大哥,那個桑公衛已經修至實丹後期,功力極深,大哥不是他的對手,非常危險。」







  陳凡搶過藥瓶,幫他清理傷口,撕下一塊布條包紮好,嘿嘿笑道:「放心吧,黑皮早就趕過去了,大哥已經安然無恙。你們什麼也不要多想,坐下!」







  兩人心中大定,凡武子喜笑顏開,搖晃著大腦袋,咧開了大嘴;「好!太好了!有黑皮在,那些王八蛋誰也跑不掉,二哥,咱們聽六弟的。」兩人當即閉目入定。







  見他們已經安然入定,陳凡鬆了一口氣,起身環顧四周,整個戰場涉及了方圓數百米範圍,到處是斷木碎石,一灘灘鮮血染紅了大片泥土,地面坑坑窪窪,滿眼狼藉,說明剛才的戰鬥是多麼激烈。







  神識隨之一展,發現這裡的森林並不茂密,四周還有大片的農田,向西十多里有一條寬闊的官道,二十里外有一座凡人村莊,村民們好像看到了這裡的劍光,所有人都躲在屋內,嚇得渾身發抖,不由暗自一笑:「他們對修士既崇拜又害怕,也許認為天上的神仙在打架。」







  揀起桑公亭的斷劍,截面光滑,陳凡心中很是開心:「好一個靈劍,不愧是劍中之王,雖然無法化出劍氣,但鋒利得不可思議,對付寶器像切豆腐一樣,輕鬆自如,厲害!......呵呵!裝上把柄又是五隻匕首......」兩耳一動,將斷劍納入懷中,長嘯一聲,龍吟之音傳出數十里,三丈之內卻毫無動靜。







  沒過多長時間,一隊騎兵從遠處急馳而至,領頭的一騎輕「咦」一聲,揮舞著長矛,大叫道:「全體散開,包圍現場,準備戰鬥!昊師弟,你帶五個百人隊負責外圍,靠近者一律殺無赦。」大隊迅速分成十個小隊,將五里範圍內全面戒備,一半人馬端起了長矛,另一半張開了強弩,利箭已在弦上,整套動作熟悉之極,瞬間組成可攻可守的戰鬥陣形,配合非常默契,殺氣極盛,雖然無法阻擋丹師,先天高手卻是大感頭疼。







  那頭領單槍匹馬奔到陳凡面前,下馬後將長矛狠狠地插在地上,拱手說道:「原來是華師叔,好久不見,咱們一直在打聽你的音信,哈哈,剛才林師兄說您來了,我還以為他在吹牛,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







  陳凡頓時喜出望外,猛的一拳搗過去,打得他晃動幾下,笑道:「好個秦河生,搖身一變,居然成了領兵大將,我看看,嗯!威風凜凜,像一個久經沙場的將軍......噓!」手指正在入定的秦湖子兩人,小聲說道:「咱們到一邊說話,不要吵著他們。」







  到了五十米外,秦河生揉了揉肩膀,咧嘴問道:「華師叔,桑公家的兩個混蛋解決了?大師兄和三師叔的傷勢如何?」







  陳凡點了點頭:「非常圓滿,不留一點痕跡,神不知、鬼不覺......他們受了內傷,不過沒什麼大礙,調息兩天就會痊癒。」







  魏河生特別高興,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太好了,哈哈,這個王八蛋,平時那麼囂張,老子早就看他不順眼......」猛然一愣,立即摀住大嘴巴,聲音壓得很低,訕訕地說道:「嘿嘿!不好意思,我太興奮了。」







  陳凡笑道:「離得比較遠,沒關係,不過下不為例......」轉頭看了看四周的騎兵,好奇地問道:「那些都是你手下的兵?形如影、快如風,乖乖,看來很是厲害!」







  秦河生拍拍胸膛,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現在是千夫長,眼睛一瞪,這些兔崽子都像龜孫子一樣,服服帖帖,哪一次比試不是前三名?除了木師兄、林師兄帶的兵,任何人都不敢和我叫板,就連師父也是滿口交贊,水師弟一直不服氣,一心想打敗我,嘿嘿,就差那麼一點點,氣得他暴跳如雷,現在見到我再也不敢吹牛,一點脾氣都沒有,哈哈,水平不一樣,不服也得服。」







  陳凡豎起了大拇指,誇獎道:「名師出高徒,了不起,好一員猛將,將來前途無量,再過兩年就可以當萬夫長,甚至於做一個總帥也是綽綽有餘。」







  秦河生挺直了腰桿,兩眼發光,神氣活現,粗聲粗氣地說道:「我的千人隊屬於大師兄統管,所有的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都是自己人,那個混蛋李執事總想在裡面按插人手,師父一直跟他對著幹,他***,老子早就放出話來,來一個殺一個......」







  陳凡興趣頓生,擺手問道:「大營裡共有五萬大軍,咱們現在能夠控制多少?我是說絕對控制,基本上沒有桑公家的耳目。」







  魏河生嘿嘿一笑,眉飛色舞,不假思索地說道:「大師兄、秦師叔、凡師叔的三個萬人隊絕對沒問題,咱們五門的所有弟子都在裡面,就連士兵也是千挑萬選,只要有一點懷疑立馬幹掉,不過,另外兩萬人一直控制在桑公世家手裡,咱們也插不進去。」







  陳凡頓時心肚自明,拍了拍他肩膀,輕聲說道:「做得好!河賢侄,你們在這裡為兩位兄長護法,我去看看魏大哥的情況,不知道他那兒怎麼樣......嗯!臨走時清理現場,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魏河生雙手緊握,十根指頭發出「叭叭」的脆響,顯得非常興奮:「放心吧,我做事一向乾淨利落,從不拖泥帶水,哈哈!太簡單了,一把火燒光就行......不!他***,五十里之內雞犬不留,乾脆全部殺光,嘿嘿!***,死了活該......」眼中冒出一絲殺氣。







  陳凡心中一驚,連連搖頭:「萬萬不可,火勢必須控制在一里範圍,那些凡人就算了,否則會激起民憤,況且魏老哥也不會同意,如果被他知道事件就鬧大了。」







  魏河生滿臉不以為然,不過一想到師父就垂頭喪氣,晃動著大腦袋,無可奈何地說道:「他老人家心腸太軟,無論什麼事都想得太複雜......唉!算了,就按師叔所言,否則師父饒不了我。」







  陳凡笑道:「賢侄,不是他心腸軟,而是魏老哥深通天道。作為軍人,戰場上刀槍無眼,撕殺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免不了殺戮,但是決不能濫殺無辜,能不殺就不殺,從古到今殺孽過重者必遭天譴,下場都很慘。」







  魏河生眼睛睜得像銅鈴般大下,目光中一陣迷惘,似懂非懂,不一會兒眼珠連轉,敲敲頭盔憨笑道:「師父也講過同樣的話,不過只有大師兄和魏師伯聽得懂,哈哈!我腦袋瓜太笨,總是迷迷糊糊,算了,考慮那麼多幹什麼,師父說的話肯定沒錯,我遵命就是。」







  陳凡哈哈大笑,飄然遠去,臨走時留下一句話:「賢侄,別忘了給他們準備兩套衣服,實在找不到穿盔甲也行。」







  一路上關卡林立,到處是巡邏的大隊騎兵,車馬行人全部被扣留,各個村鎮的凡人也被集中在一起,面對凶狠的喝斥,明晃晃的刀槍,所有人都是抖抖嗖嗖,嚇得屁滾尿流,陳凡心中一歎:「唉!亂世之人不如狗,兵害勝過匪患,古人言之有理。」此時已經顧不上這些,猶如一縷輕煙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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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八節 清肅奸細(上)



  



  距離軍營還有二、三十里時,遠遠地看到黑皮從營外的小山頂急馳而來,兩人很快就在半路相遇,陳凡見他除了背後的寶劍外,左手還拿著另外兩把,滿臉興奮,笑逐顏開,明知故問道:「怎麼樣?一切順利?」







  黑皮眉頭一揚,炫耀地揮動著手裡的寶劍,嘴角輕蔑的一笑,作了個手勢:「小意思,兩個傢伙功力太差,我一劍就砍了他們的腦袋,不堪一擊,哈哈!又繳獲了兩把寶器......魏梅子受了重傷,我給他服下一枚丹藥,現在大帳裡調息。」







  陳凡哈哈笑道:「真是個小財迷,見到好東西就搶,呵呵,你用不了那麼多寶劍,兩把足夠,這兩把就送給其他人吧......嗯!我這兒還有五隻斷劍,回去製成匕首。」黑皮高高興興地納入懷中。







  「什麼人?不許動!」附近的騎兵反應極快,轉眼間將四周圍得水洩不通,上千張強弓同時對準中間的兩人,密密麻麻的箭頭閃爍著令人膽顫的寒光,一名千夫長模樣的領隊大喝道:「都給我蹲下!舉起雙手,否則殺無赦。」







  黑皮勃然大怒,眉頭一揚,兩眼中冒出濃濃的殺氣,正欲拔出寶劍大開殺戒,忽然聽到遠處傳來急吼聲:「住手,快住手,休得無禮!」話音剛落,一條身影出現在眼前,原來是魏林生趕到。







  那千夫長連忙揮手叫道:「解除警報,各就各位。」眾騎兵齊刷刷地收起弓箭,一溜煙地奔回原處。







  魏林生氣喘噓噓,向千夫長招了招手:「古師弟,幸虧我及時趕來,天啦,你差點惹下大禍,這就是華師叔,那一位是黑皮師叔,剛剛救過你師父,快快下馬向兩位師叔道歉。」







  千夫長慌忙翻身下馬,神情惶恐,恭恭敬敬地作一長揖,陪笑道:「華師叔,黑師叔,不好意思,小侄沒見過您兩位老人家,多有得罪,請恕罪,千萬不要與晚輩計較。」又專門朝著黑皮一揖到底,神色肅然:「多謝黑師叔,小侄感謝不盡。」黑皮仍然板著臉,轉過頭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陳凡扶起他的雙手,輕笑道:「大水沖了龍王廟,不知者無罪,哈哈,你是魏大哥的弟子?」魏林生親熱地摟著魏古生的肩膀,點頭說道:「對,古師弟是大師兄的大徒弟,也是一位千夫長,咱們是好弟兄。」







  魏古生是一位合氣初期的高手,身材魁梧,與凡武子不相上下,相貌堂堂,穿著一身淺灰色的盔甲,雄姿英發,兩眼炯炯有神,陳凡不由心生喜愛,放聲大笑道:「好,魏大哥真令人羨慕,門人弟子個個是人中之龍,我只見過你三師弟魏重生,想不到古賢侄更是了得,呵呵,沒關係,咱們不打不相識。」







  魏古生見陳凡和藹可親,並無責難之意,臉色一鬆,長舒一口氣,拱手說道:「小侄久聞六師叔大名,木師兄與林師兄天天說起您的事跡,遺憾的是一直無緣見得金面,今天終於如願以償,日後還望兩位師叔多多教誨。」







  陳凡含笑道:「賢侄客氣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雖然是初次見面,但林賢侄知道我的脾氣,咱們今後隨意一點,不需要什麼繁文縟節......嗯!古賢侄,你公務在身,忙去吧!」







  魏古生點頭應諾,翻身上馬略一拱手,隨即離去,陳凡見魏林生欲言又止,揮揮手說道:「林賢侄,放心吧,桑公良與桑公亭已經解決,咱們先去大營,其它話等會兒再說。」







  剛剛登上山頂,魏林生實在忍不住了,停下來讓站崗的士兵走開,緊盯著陳凡,急不可耐地問道:「華師叔,秦師叔與凡師叔怎麼沒回來?」







  陳凡也跟著停下了腳步,輕歎一聲:「桑公亭一直隱匿著功力,竟然有實丹中期修為,兩位兄長措手不及,被他所傷,正在原地調息,估計需要休養兩、三天,我讓秦河生的千人隊給他們護法...... 對了,魏大哥現在的傷勢如何?」







  魏林生神色黯然,愁眉苦臉,恨恨地說道:「他***,桑公方這個王八蛋真狠,大師兄被他刺中三劍,左腿的大經脈斷裂,劍氣侵入內臟,五臟六肺淤血甚多,最快也得十天半個月方能痊癒,若不是黑皮師叔及時趕到,唉!也許......」







  愣了很久,他又長吁短歎道:「唉!沒想到大師兄與兩位師叔同時受傷,大營裡一下子沒了主心骨.....幸好秦老前輩一刻鐘後就可出關,否則......」







  陳凡搖了搖頭,緩緩地說道:「我已經感應到了,秦老哥因禍得福,此次閉關收穫很大,正在作最後的突破,有望跨入煉丹境界,不過,最起碼還要一天一夜方能甦醒。」







  魏林生頓時大驚失色,六神無主,雙手來回搓動,焦慮萬分,急得團團轉,自言自語道:「四位主帥全部受傷,這可如何是好?......他***,現在沒有了主心骨,若是出點事件,那些師兄弟肯定吵翻了天,一人一個主意,怎麼辦?」







  半刻鐘後,猛然眼睛一亮,拱手說道:「華師叔,軍中不可一日無主,咱們這些晚輩修為太淺,沒有一個能夠服眾,更對付不了桑公世家的高手,只有請您主持大局,才能鎮住那幫小子,希望您不要推辭。」







  陳凡沉思片刻,心知現在情況比較微妙,營中高手雖多,但都是煉氣士,桑公世家只要派一名虛丹師即可橫掃一切,況且這些弟子分屬於五個門派,身份相同,平時親如一家,不過,弟子們也許都在暗中相互較勁,若是推舉一人臨時擔當主帥,難免會產生矛盾,想到這兒,當機立斷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勉為其難,做一天主帥。」







  魏林生喜形於色,揮舞著拳頭,咧開大嘴笑道:「太好了,有華師叔做主,那些兔崽子沒有一個敢講廢話,他***,誰敢不服,無需您動手,老子第一個教訓他......」







  陳凡神色一緊,邊想邊說:「營中剛生大變,咱們的環境極其險惡,可以說危機四伏,稍有不慎很有可能面臨絕境......其它的事件暫且不管,當務之急,先要清除桑公世家的奸細,必須趕盡殺絕,封鎖消息,否則很快就要大禍臨頭。」







  魏林生睜大眼睛,有些迷惑不解,奇道:「華師叔,今天已經殺了這麼多人,怎麼還有奸細?」







  陳凡不答反問:「聽說另外兩個萬人隊一直由桑公世家控制,他們現在何處?」







  魏林生昂首挺胸,做了個砍頭的動作,猙獰一笑:「那些軍官都是桑公世家的死黨,剛才已經被清洗,喀嚓!從十夫長到千夫長,一個不留......他***,真痛快,這些王八蛋天天跟老子對著幹,氣死我也!」接著指著西面的營帳,得意洋洋得說道:「那個混蛋李執事剛一逃跑,所有的普通士兵就被解除了武裝,全部軟禁在營帳裡,任何人都禁止出帳......嘿嘿!木師兄親自帶了五個千人隊將那裡團團包圍,怎麼那?難道華師叔覺得不妥?」







  陳凡表情凝重,點頭說道:「騎兵營對於桑公世家非常重要,也許還有奸細潛伏在營裡,我認為必須逐個盤查,只要身具修士的氣息就有極大的嫌疑,他們有一套獨特的方法隱瞞功力,一般人很難鑒別,稍不留神就會疏忽過去,桑公亭就是前車之鑒。」







  魏林生恍然大悟,一拍腦袋,急促地說道:「還是華師叔想得周到,嘿嘿!多虧您提醒,否則麻煩大了......咱們現在就去西大營,他***,那些兔崽子一個也跑不掉。」說著就迫不及待地下山。







  陳凡一把拽住他,連忙說道:「等等!」見魏林生滿臉疑惑,輕笑道:「千萬不能在營帳裡動手,那兒人多地方又窄,一旦鬧起來很有可能炸營......嗯!裡面好像有幾個校場,咱們去那兒。」







  魏林生撓了撓頭髮,忙不迭地點頭,嘿嘿笑道:「乖乖,華師叔腦袋瓜轉得真快,我怎麼想不到?......營裡共有六個校場,一大五小,咱們去哪一個?」







  陳凡眉頭緊皺,微一思索,點頭說道:「去小校場,每次盤查一個千人隊,有問題的帶到另一個小校場處決,其他人到大校場整編......還有,大營外不需要這麼多人戒嚴,立即調回五千人封鎖三個校場,每個小校場兩千人,大的一千就行。」







  魏林生興奮地說道:「好,您稍等片刻,我去傳令。」當即奔向山上的一個關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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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八節 清肅奸細(下)







  陳凡凝視著下面的軍營,裡面戒備更加森嚴,一座座拒馬、棘刺柵欄將大營圍得水洩不通,一張張強弓隨時準備射擊,每一個士兵都是刀槍出鞘,精神抖擻,睜大眼睛,殺氣騰騰。







  沒過多長時間,魏林生興沖沖地回來說道:「這裡的百夫長是梅門的一個師弟,我讓他給重師弟傳達命令,哈哈,咱們去校場。」







  校場在大營的北面,說是小校場,面積卻不下於上萬畝,四周旌旗飄揚,地面坑坑窪窪,滿眼都是密密麻麻的馬蹄印,東面有一座三、四丈高的點將台,不過,因為大隊人馬外出,這裡只佈置了一個百人隊。







  魏林生指著聞訊趕來的百夫長介紹道:「這是黃師弟,咱們魏門的外門弟子......這位是華師叔,現主持大營一切軍務......」陳凡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不要這麼客套,辦正事要緊,趕快去西大營安排一下,我在這裡等候,記住,暫時不要打草驚蛇。」







  魏林生走後,陳凡興致勃勃地看著四周,校場北面豎立著五面巨大的戰鼓,西面有一座龐大無比的馬廄,雖然有一半是空蕩蕩的,但裡面仍然有數不盡的軍馬。







  魏黃元是一位煉氣後期的高手,中等身材,看上去非常精明強幹,他神色恭敬,一聲不吭,靜靜地站在一旁,一刻鐘後,見陳凡回頭看著自己,立即拱手說道:「兩位師叔,是否該上點將台?」







  「好,咱們走!」點將台足有五、六百平米,陳凡坐上中間的帥椅,黑皮默默地躲在身後,魏黃元吩咐士兵準備茶水。







  陳凡感到非常新鮮,心中暗道:「這裡的軍隊與華夏國古代一般無二,同樣的軍制、同樣的校場,就連盔甲也沒什麼區別,嘿嘿!有意思,不知是厚土的傳統,還是上古三國就是如此。」於是饒有興趣地問道:「黃師侄,這個校場平時有多少人馬操練?總共有多少軍馬?」







  魏黃元恭恭敬敬地說道:「華師叔,每個萬人隊都有一座專用的小校場,這裡便是上師操練兵馬的場所,騎兵營每人配製兩匹軍馬,長途行軍時輪換使用,一天一夜可以急行八百里。二十里外還有一百多座大倉庫,存放著所有輜重,可供大軍消耗一個半月。」







  「懊!」陳凡若有所思,想了一會問道:「倉庫現有多少人馬?誰是統領?」







  魏黃元不假思索地答道:「那裡有一個千人隊駐守,統領一直由桑公世家指派,副統領是一位武門的齊師兄,出事後已經將原來的統領清除,現在是齊師兄統管。」







  「得!得!得!」就在此時,兩隊騎兵如同兩支利箭衝入校場,迅速在左右兩側排開,中間留下一塊百米寬的狹長通道,利箭上弦,張弓彎駑,如臨大敵。







  當先兩騎猛的停在點將台前,一齊拱手,異口同聲地說道:「小侄領令前來報道,請華師叔指示!」







  陳凡回禮笑道:「原來是古師侄、重師侄,不錯,速度很快......嗯!不知另外兩座校場是誰領隊?」







  魏古生大聲說道:「第三萬人隊的小校場是魏水生、凡飛生兩位師兄,他們都有合氣後期修為,還有十五名先天高手在旁協助,魏城生師弟駐守大校場,請華師叔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就等擊鼓傳令。」







  陳凡滿意地連連點頭,忽然說道:「重賢侄聽令!」







  魏重生神色一緊,報拳在胸,精神抖擻:「小侄在!」







  陳凡手指西方,厲聲說道:「你火速帶領千人隊駐守倉庫,配合凡齊生全面戒嚴,闖入者斬,如有強敵潛入馬上發出百里傳音,援軍到來之前,必須保護好倉庫裡的所有物資,如若有失,你們兩人提頭來見我。」







  魏重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舉拳說道:「小侄得令!」撥馬回頭,大喝道:「孩兒們,跟我去倉庫。」







  陳凡又叫道:「古賢侄,你的千人隊全部退後五十米,以百人為單位,組成左右兩個長陣,弓箭分成三個梯隊,一旦有變立即密集發射,每個梯隊發射時間相隔一息即可。」







  魏古生大吼道:「小侄遵令!」







  校場佈置完畢後,陳凡接過魏黃元遞來的茶杯,吩咐道:「黃師侄,擊鼓!」







  五個彪形大漢上身赤裸,拚命揮舞著鼓槌,隆隆戰鼓聲不絕於耳,低沉但振奮人心,它們就是戰鬥的號角,在偌大的校場上空迴盪,久久不散,所有的士兵頓時熱血沸騰,精神振奮,眼中冒出狂熱的目光,渾身殺氣沖天,手中的弓箭似乎變得更加銳利。







  鼓聲剛落,魏林生帶領一隊騎兵押送著上千名士兵跑步進入校場,士兵們身穿便衣,每百人為一隊,共分為十小隊,整整齊齊地站在點將台前,看到四周全副武裝的騎兵,以及密密麻麻的利箭,個個神色緊張,惶恐不安。







  魏林生吼叫道:「全體坐下,不允許講話,喧嘩者斬!」飄至陳凡身旁,小聲說道:「華師叔,第一隊已經帶到,請您鑒別。」







  陳凡微一點頭,晉入心鏡通明,很快就搖了搖頭,魏林生立馬揮手叫道:「全體起立.....向大校場跑步前進。」接著轉頭說道:「擊鼓!」







  一連兩個千人隊,沒有發現一個奸細,陳凡有些疑惑:「難道是我考慮過多?杞人憂天?......不對,桑公世家為了防止叛亂,應該還有殺手鑭......好傢伙,果然不出所料,嘿嘿!人還不少。」







  魏林生聽了陳凡的傳音,頓時興奮起來,指著第三個千人隊,目露凶光:「這一隊,第三人出列,第七人出列......那二隊第五人出列...... 其他人去大校場。」一口氣點出三十多人,頓了片刻,大吼道:「豪師弟,把這些王八蛋帶走,統統交給水師弟、飛師弟處理。」那些出列之人看到上千人虎視眈眈,大部分軟癱在地,立即被強行拖走,剩下的也是臉無人色,渾身發抖,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卻不敢反抗,乖乖地離去。







  接下來的收穫更大,幾乎每個隊都能找出奸細,最多的一隊竟然有一百多個,陳凡暗暗心驚:「這些人肯定是從小被桑公世家訓練,雖然修為很淺,但戰鬥力極強,對付十來個普通士兵綽綽有餘,一旦有變,很快就能控制其他萬人隊,看來桑公世家對幾位老哥的戒心極深。」







  到了第十三隊時,陳凡又是一驚:「乖乖,還有兩個先天高手隱藏在裡面,真是了不得,幸好我未雨綢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魏林生更是凶狠,毫不猶豫地突然襲擊,立即將他們全部斬殺。







  天色漸暗,場外湧來大批人馬,原來魏木生親自帶隊押送最後一個千人隊,尚未到達校場,人群中猛然衝出幾條身影,以極快的速度向外狂奔,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消失在茫茫營帳中,隊伍一陣混亂,魏木生怒斥道:「他***,王八蛋,快追......」







  陳凡冷哼一聲,黑皮身形連閃,眾人眼睛一花,只見遠處劍光閃爍,「叮噹」幾聲脆響,緊接著是幾聲慘叫,不一會兒,黑皮飄回原地,將手中的五顆腦袋扔在校場中間。







  看著眼前血淋淋的頭顱,五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再瞧瞧面無表情、若無其事的黑皮,所有官兵都竦然震動,瞳孔收縮,僵立當場,心中不由自住的升起一股寒氣,校場四周鴉雀無聲,沒有一人敢喘一口大氣。







  陳凡淡然一笑,輕聲說道:「所有的千夫長留下,其他人到大校場集合。」







  七位千夫長排成一列,一齊拱手行禮:「見過華師叔!」







  陳凡擺了擺了手,笑瞇瞇地說道:「林師侄,這四位比較面生,不知是哪一門派的師侄?」







  魏林生偷看了黑皮一眼,慌忙逐一介紹:「這位是秦無生師弟,秦二叔的大弟子...魏汝生師弟是大師兄的二弟子...凡斯生師弟是凡三叔的大弟子...魏叢生是我五師弟。」







  陳凡滿面春風,拍手大笑道:「哈哈,名師出高徒,個個都是好漢子,天生的將才,你們領兵很有一套,戰鬥力很強。」







  魏木生老臉微紅,吶吶地說道:「華師叔,小侄慚愧,帶兵不力,居然讓奸細逃跑,幸虧黑師叔出手相助,否則大事不妙,請華師叔降罪!」







  陳凡擺了擺手,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敵人隱藏太深,而且功力太高,他們一個是虛丹師、四個合氣高手,呵呵!你已經做得非常好......嗯!林賢侄,總共查出多少奸細?」







  魏林生眉飛色舞,喜不自禁,高興地說道:「共有八百三十七名,他***,桑公世家真陰險,這些兔崽子也太狡猾......嘿嘿!水師弟、飛師弟肯定是特別開心,***,等會兒一定要把那些王八蛋的腦袋掛在旗桿上,讓其他人看一看他們的下場。」







  陳凡微微一笑,揮手說道:「走,咱們去大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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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九節 相約比試



  



  到達大校場,陳凡眼前一亮,心中暗自吃驚:「乖乖,好傢伙。」它的面積不下於十幾萬畝,一眼望不到頭,大部分地方為平坦的草地,邊緣地帶還有一些高矮不一的丘陵和幾條小河,甚至於有幾座小型湖畔,顯然是訓練騎兵時所用,小校場跟它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雄偉壯觀,身在其中頓覺心胸開闊。







  運足眼力,四周有一圈巨大的柵欄,一根根筆直的巨木高達五、六十米,黑黝黝的樹皮仍然留在表面,顯得粗獷而堅固,外圍的樹木被砍得精光,只看到一座座低矮、光禿禿的小山包,其時正值冬末初春,地面的雜草一片枯黃,一眼望去滿目蒼涼。







  三、四里外的校場中間,一萬鐵騎全副武裝,排列成一百座堅不可摧的鋼鐵方陣,將另外兩萬名士兵圍成鐵桶一般,刀槍出鞘,勁弩如雨、長矛如林,氣勢洶洶,彷彿面對的是一群窮凶極惡的敵人,空氣中瀰漫著沖天的蕭殺之氣,令人心驚膽寒。







  那兩萬赤手空拳的士兵被分成二十個千人隊,每隊相距百米,中間用一排排高大、帶著棘刺的拒馬隔離,他們儘管排得整整齊齊,但個個臉色慘白,目光恐懼,渾身發抖,好像等待判決的囚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校場南側聳立著一根百米高的旗桿,一面明黃色的巨旗迎風飄揚,上書一個碩大的「周」字,東側有一座面積更大的點將台,高達五、六丈,面積不下於上千平米,覆蓋著一座寬敞的幃帳,彷彿一隻雄偉的怪獸沉睡在那裡,左右首各有十面巨鼓,離地足有五、六丈。







  不過,因為校場太大,三萬大軍只佔據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面積,絕大部分地方仍然空無一人。







  秦水生與另外兩名千夫長迎了上來,他們興沖沖地翻身下馬,恭恭敬敬地作一長揖:「小侄魏水生、凡飛生、魏城生見過華師叔!」







  陳凡連忙扶起他們,上下打量片刻,也許是因為秦陽子不在場,秦水生渾身野性畢露,眼中精光畢露,凡飛生的神情舉止凡武子特別相似,也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咧開大嘴不停地憨笑,魏城生卻身材矮小,眉清目秀,雖然只有化氣後期修為,但精神抖擻,氣度不凡。







  魏古生在旁介紹道:「華師叔,兩位師兄與城師弟分屬不同的萬人隊,但平時經常在一起操練,配合非常默契,戰鬥力極強。」







  陳凡嘴角含笑,點了點頭:「水賢侄,三年不見,已經是大將軍了,聽說你統兵有方,手下都是精兵強將,不簡單.....呵呵!你們是魏大哥、凡三哥的弟子?修為不低,嗯!威武雄壯,都是軍中猛將,兩位兄長教出來的弟子果然了得。」







  秦水生咧開大嘴,先瞪了魏林生一眼,然後大笑道:「小侄一聽華師叔來到大營,心裡癢癢得很,恨不得立馬趕過來向師叔請安,哼!林師兄卻分派我駐守其它校場,分明是欺人太甚......林師兄,咱們明天再比比,嘿嘿!有華師叔在場助陣,絕對不會輸給你。」







  魏林生昂首挺胸,左手豎起大拇指,右手卻伸出小指,它們相互一撞,得意洋洋地說道:「老弟,不用在華師叔面前吹牛,哈哈,老哥哪一次不是排在第一?再比一百次還是贏。」拇指舉過頭頂,神氣活現,向四周炫耀一圈,朝著左側的大隊騎兵大吼道:「孩兒們,誰是天下第一?」







  「天下無敵!天下第一騎!」上千根長矛同時舉起,猶如一片茂密的森林,上千個鐵血男兒齊聲高呼,彷彿幾聲海嘯掠過長空,排山倒海,震耳欲聾,在場的所有人均為之一振,頓時熱血沸騰,就連其它千人隊,包括那兩萬士兵也受到強烈感染,群情激昂,不由自主地緊跟著狂呼三聲,整個校場似乎都在不停地顫抖。







  凡飛生見他如此張狂,緊握雙拳,眼睛瞪得像銅鈴般大小,既興奮不已,又感到很不服氣,呼聲剛停,哇哇大叫道:「好個林師兄,勝了咱們幾次就如此猖獗......他***,哼!不行,老子明天也與你比試一番,華師叔,請您在場主持公道。」







  魏林生眉飛色舞,滿不在乎,撇了眾人一眼,一口應諾:「好,兵來將擋,水來水淹,再來一個我也不怕,哈哈!即便是連戰三場,我肯定也大獲全勝。」







  「林師兄,你太囂張了,哼哼!既然如此,算我一個。」隨著一聲怒吼,一隊騎兵急馳而來,猛的停在校場外,眾人轉頭一看,秦河生獨自一人飄身下馬,狂奔到眼前,首先拱手說道:「華師叔,兩位師叔已經回營,他們現在後帳調息,現場也全部清理完畢,不留一絲痕跡。」







  「好,幹得漂亮,辛苦了!」陳凡微笑點頭,眼光一掃眾人,高聲說道:「軍中比試應該大加鼓勵,不過,我建議比試時間放在一個月後,而且不限於你們三人,應該進行全軍大比,每一個千人隊都要參加,前兩名勝者重重有賞。」







  眾人精神一振,連連點頭,齊聲說道:「華師叔說得太對了,咱們都參加,哈哈,大家都不要吹牛,誰是好漢、誰是孬種一試便知。」







  魏林生眼珠一轉,當即問道:「華師叔出手一定不凡,嘿嘿!到底有什麼獎品?快說,我心裡癢癢的很,說出來讓大伙高興一下。」







  陳凡看著十對興奮又迫切的目光,伸出右手豎起了三根指頭:「每位勝者有三項重獎,第一項就是一瓶丹藥......」見他們有些失望,笑著繼續說道:「第二項是萬夫長之位......」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眉開眼笑,「呸!呸!呸!」,連吐口水,捋起了長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個個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秦河生舉起了碩大的拳頭,粗聲粗氣地說道:「華師叔言之有理,桑公世家那些王八蛋都死光了,一下子空缺了兩個萬夫長,哼,我這次一定要贏,***,再輸下去老子丟不起人,不僅無法面對師父,更沒有臉和弟兄們吹牛。」







  陳凡擺了擺手,制止眾人說話,聲音故意拖得很長:「第...三...項,就....是...」忽然停了下來,頓了半刻,然後一字一頓地說道:「一...件...寶...器...」







  眾人渾身一震,隨即驚喜萬分:「寶器?華師叔,此言當真?」眼中滿是疑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秦水生眨著大眼睛,吶吶地說道:「華師叔,咱們都盼望著有一件寶器,可整個修士界也是難得一見,大營中唯一的一件在師父那兒,您哪來兩件寶器......」







  陳凡大笑道:「我怎麼會騙你們這些晚輩?哈哈,先給你們看一看,否則還有人以為我吹牛,黑皮,亮劍!」







  黑皮隨手一抖,兩把寶劍緩緩地升入半空,憑空挽了幾個劍花,劍尖大放光明,噴出十幾丈的劍芒,眾人感到一股凌厲之極的殺氣撲面而來,籠罩了方圓數丈,渾身皮膚生疼,幾乎無法喘息,大驚失色,嚇得連退百米,黑皮輕蔑一笑,劍芒自動消失,寶劍飛回劍鞘。







  陳凡向他們招招手,笑嘻嘻地說道:「怎麼樣?大家都看清楚了嗎?絕對是寶器,有了這麼一件傢伙,最起碼可以增加五成的威力,誰有這個本領就拿去,嘿嘿!我高高興興地雙手奉上,絕不食言!」







  眾弟子歡聲雷動,喜不自禁,笑得合不攏嘴,立即一湧而上,將陳凡團團包圍,齊刷刷地豎起了大拇指,異口同聲地讚美道:「華師叔,您太厲害了、太偉大了,太英明了、太善良了,您最善解人意,最瞭解咱們的心意、最體貼咱們晚輩,您就是天上的太陽、神聖的天山,救苦救難的活神仙......乖乖,您才是天下第一,出手就是寶器,他***,這麼重的獎品聞所未聞,晚輩等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所有的目光都沒有看著陳凡,而是直勾勾地盯著同一個目標,那就是黑皮手中的寶劍,每一隻眼珠都是綠油油的,紅彤彤的,貪婪之色畢露無遺。







  魏林生舔了舔嘴唇,兩眼放光,使勁嚥下一口吐沫,咽喉不停地顫抖,喃喃自語道:「真是寶劍,乖乖,世上難尋的寶器,就連大師兄與幾位師叔也沒有,太好了,他***,若是輸了,老子砍下自己的腦袋。」







  秦水生咧開大嘴,雙手一合,腦袋高揚,激動地嗷嗷直叫:「寶劍!我的寶劍!我的天啊,太棒了!我終於有了自己的寶劍,那些破銅爛鐵不堪一擊,早就應該扔了。」似乎穩操勝券,寶劍已經到手。







  魏木生揮舞著拳頭,手舞足蹈,狂吼道:「我一定要贏,而且要得第一名,他***,我的寶劍啊,嗚呼!如果得不到一把,老子就帶著那些兔崽子從校場爬著回營,哼,誰用腳就是孬種、是龜孫子。」







  凡飛生猛的一拳搗在他的肩膀上,將他打得連滾十幾丈,惡狠狠地大叫道:「寶劍肯定是我的,哼!老子拼了,從明天開始,每天操練八個時辰,哪一個兔崽子敢偷懶,哼!老子要他的腦袋,不,先扒了他的皮,抽他的筋,讓他活活疼死。」所有的士兵不由打了個寒顫。







  魏木生一躍而起,憑空翻了十幾個跟頭,落在凡飛生面前,揪起他的衣領,緊貼著他的面孔,怒目圓瞪,脖子漲得通紅,大吼道:「老子已經定下其中一把,誰有本領就去搶另外一把,哪一個敢與老子搶,哼!老子就打得他滿地找牙、屁滾尿流,毫不留情。」







  看到他們個個怒目對視,相互示威,凶神惡煞,一個比一個囂張,一個比一個凶狠,陳凡哭笑不得,心中一陣呻吟:「天啦!他們是領悟天道、修煉成仙的修士嗎?幾位老哥教出的徒弟怎麼就一個德性?我怎麼看不到一點點超凡脫俗的風度?張口『他***』,閉口就是『老子』,分明是一幫流氓、土匪,嗯!應該稱之為兵痞子,......不過,個個舉止真性直率,為人坦誠,不掩映自己的想法,倒也可愛,嘿嘿!也許他們不應該修真,最合適做一名軍人,沙場征戰,凶險無比,只有悍將才能練出精兵,一頭雄獅即便是帶領一群綿羊,戰鬥力也不可小視。」







  秦河生搖晃著大腦袋,向眾人使了個眼色,「深情款款」地看著黑皮,滿臉堆笑,恭恭敬敬地拱手說道:「華師叔,能不能讓咱們瞧一瞧?嘿嘿,開開眼界,師父的寶劍從來不離身,小侄只能偷偷的看幾眼,嘿嘿!實在不行就摸一摸。」其他人也份份點頭稱是,一臉媚笑,目光在陳凡與寶劍之間來回轉動,嘴角流出了口水,垂涎欲滴。







  陳凡也是一臉壞笑,點頭說道:「可以......」就在他們喜笑顏開時,忽然話鋒一轉:「寶劍現在黑皮手裡,哈哈!你們個個膽大包天,有膽的從他那兒搶過去,誰搶到就歸誰?」







  黑皮冷眼一掃,眾弟子渾身一震,個個臉色大變,彷彿從頭到腳潑下一盆涼水,偷看了黑皮一眼,露出一絲畏懼的目光,忙不迭地一個勁的擺手,連連求饒:「不敢,晚輩不敢,即便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嘿嘿!黑皮師叔修為高深,咱們加起來也比不上他老人家的一根指頭。」







  看到他們一臉惶恐,陳凡感到好笑:「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幫兔崽子天不怕、地不怕,沒想到被黑皮嚇破了膽,個個像龜孫子一樣老實。」壞笑片刻,擺手說道:「林師侄、木師侄,以前比試過很多次,據說你們都是次次獲勝......」







  兩人得意忘形,拍著胸口搶著說道:「沒錯,華師叔,整個大營沒有人敢和我們叫板,不是咱們吹牛,無論什麼樣的兵,只要交到咱們兄弟手裡,嘿嘿!一個月之內保證煥然一新,戰鬥力立馬翻上一翻,肯定是天下無敵。」







  「好!」陳凡鼓掌說道:「了不起,這樣的本領不僅在大營裡無人能及,也許整個厚土也是屈指可數,難怪我見你們的兵與別人不一樣,肯定有自己的一套練兵秘法。」







  兩人昂首挺胸,左顧右盼,笑逐顏開,朝四周做了個鬼臉,語氣更加狂妄:「那當然,華師叔若是不信,可以問一問在場的眾位弟兄,如果他們不好意思講,呵呵,詢問師父、其他幾位師叔即可。」其他人雖然都露出不服之意,卻份份低頭,一聲不吭,顯然他們所言非虛。







  陳凡笑道:「不需要問其他人,我當然相信,哈哈!兩位師侄本領超群,如果用以前的人馬比試,似乎有些不太公平......嗯!這樣吧,我先臨時任命你們倆為萬夫長,這裡的兩萬人就交給你們,一個月後各出一個千人隊比試,敢不敢?」







  兩人一愣,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其他人頓時轟然大笑,幸災樂禍,開心地起哄道:「不行,不行,華師叔,如果是這樣的話,兩位師兄輸定了,咱們一定要讓他倆心服口服,否則就是勝之不武,嘿嘿!再說他們肯定不會同意。」







  魏木生師兄弟對望了一眼,老臉漲得通紅,鋼牙咬得「卡卡」響,十指緊握,發出「叭叭」的脆響,猛一揚頭,毫不猶豫地說道:「既然華師叔有令,咱們就試一試。哼,他***,老子就不信這個邪,只要是兵,肯定能操練成材,實在不行就拿刀在旁看著,誰要是不聽話,哼,老子立馬砍了他。」渾身殺氣騰騰,彷彿眼前已有無數顆人頭落地。







  兩人雖然上當受激,眾人卻目瞪口呆,張口結舌,面面相覷,陳凡搖頭笑道:「兩位賢侄,其實你們並沒有吃虧,我看這些士兵個個訓練有素,戰鬥力極強,只要稍加操練,配合默契,即可上陣,大家不要幸災樂禍,比試之前誰也不敢保證自己穩贏。」







  兩人本就是練兵高手,一點就通,魏林生示威似的揮舞著拳頭,放聲大笑道:「對,華師叔說得太對了,哈哈,咱們佔了大便宜,提前做了萬夫長,呵呵!謝謝華師叔!眾位兄弟,不好意思,咱們又贏定了,萬夫長的寶座咱們也坐定了......哈哈!今後見到哥哥要叫一聲萬夫長大人,否則......哼!立即軍法從事。」







  眾人同時翻起了白眼,「呸!呸!呸!」朝地面齊刷刷地連吐幾口濃痰,輕蔑地豎起了小指,「嗚嗚」的鬼叫狼嚎,現場一片混亂,魏林生兩人頓時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睜大眼睛狠狠地看著他們,一跺腳叫道:「看來你們都不服氣,哼!有種的咱們打個賭,敢不敢?」







  秦河生拍拍胸膛,嘿嘿說道:「好,賭就賭,不過既然是打賭,就應該有個說法,弟兄們,是不是?」大夥兒連連點頭,爭先恐後地說道:「賭,誰不賭就是龜孫子,快說!」







  魏林生一揮手,四周立即鴉雀無聲,他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聲音故意壓得很低沉:「咱們五門在一起已經兩、三年,雖然弟子眾多,熱鬧非凡,但大家的稱呼太複雜,師兄、師弟滿天飛,稍不留神就相互混淆,我建議比試之後同時結為生死兄弟,以比試成績排序,第一名即為老大,大家敢不敢?」







  所有人都閉上嘴巴,心念急轉,看到他倆輕視的目光,凡飛生大吼道:「老子賭了,哼,說不定我就是老大。」一人開口,其他人緊緊跟上,個個不甘落後,異口同聲地說道:「賭!」







  秦河生迫不及待地飄然而去,高聲叫道:「兩位師叔,眾位兄弟,小弟去操練人馬,老子從今晚起,要時時刻刻盯著這幫兔崽子,一刻也不能耽誤,***,必須天天操得他們哭爹喊娘,哈哈,第一名非我莫數。」一路上吼聲不斷,竭盡全力地喊道:「孩兒們,去小校場,今晚誰也不要想睡覺,老子陪著你們。」







  眾人面面相覷,愣了片刻,緊接著笑得前俯後仰,不過,大家很快就握緊拳頭,暗下決心:「乖乖,咱們也不能落後,否則後果嚴重,不僅得不到寶劍,更讓眾兄弟笑話不已。」







  陳凡笑瞇瞇地說道:「如今大局已定,這些士兵已經交給了木師侄、林師侄,成了他倆的兵,大家都散了吧,解除警戒,各自帶兵回營。」







  眾弟子一轟而散,份份吼道:「兔崽子們,咱們也去校場,他***,看誰練的時間長。」「全體收隊,吃飯睡覺,***,明日寅時準時起床,先給老子跑十圈,太陽落山前不允許回營。」......







  偌大的校場轉眼間就變得空曠無比,只剩下魏木生師兄弟的兩千本部人馬,他們依然刀槍林立,人馬紋絲不動,可見軍規之嚴,平日也是訓練有素。晚風吹過,寒徹入骨,中間的兩萬士兵卻凍得渾身直打哆嗦,半天軟禁、半天站立,個個又累又餓,搖搖欲墜。







  陳凡眉頭緊皺,指著校場說道:「兩位賢侄,你們也解除警戒吧,既然都是自己人,沒有必要弄得這麼緊張,另外,天色已暗,應該點上火把,再搞一些飯菜,讓士兵們填飽肚子、熱熱身子,若是他們都凍壞了,你們拿什麼操練?」







  兩人對視一眼,連連點頭,魏木生自告奮勇地說道:「好,小侄親自辦理......林師弟,你陪華師叔去點將台,這裡風大,不是說話的地方。」







  點將台正中擺放著一張長長的案台,後面有兩張太師椅,魏林生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小聲說道:「華師叔,這裡是檢閱全軍、每年大比試的地方,白天與李執事打鬥時,點將台被毀壞了大半,不久前剛剛重建。」







  陳凡細細一看,果真如此,點將台上高低不平,顏色有異,明顯是用石塊倉促搭建,帳篷一塵不染,估計就連太師椅和案台也是從大帳裡搬來,坐下來說道:「那個李執事功力很高,幾大丹師激戰,肯定是驚天動地,能夠留下一半就不錯了......嗯!不過,我有些奇怪,凡三哥有自己的校場,怎麼跑到這裡來操練?」







  魏林生站在案台前,豎起了大拇指,嘿嘿笑道:「咱們大營裡非常奇怪,最牛逼的人並不是主帥和監事,而是凡三叔,不僅嗓門最大,走路橫衝直撞,做事肆無忌憚,稍不如意就打罵桑公家的那些軍官,即便是李執事在場也毫不留情......呵呵!他老人家嫌自己的校場太小,天天霸佔著大校場,甚至於晚上也派一個千人隊看守,桑公世家的那些王八蛋恨之入骨,經常派人過來搔擾,雙方都是真刀真槍的幹,雖然死的人不多,但個個帶傷,哈哈!」







  狂笑片刻,又開心地繼續說道:「有一天深夜,桑公家兩萬人全體出動,突然襲擊大校場,三叔寡不敵眾,被迫撤離,回去後立馬叫咱們過來助陣,三萬對兩萬在這裡打了一夜,鬧得天翻地覆,受傷無數,終於大勝而歸......哈哈!那個李執事一見他就頭疼,就像心裡紮了一根刺,卻無可奈何。」







  陳凡暗笑,凡武子本就是狂妄之人,到了軍營更是如魚得水,橫行霸道,不可一世,囂張之極,幾位老哥也是聽之任之,樂得在一旁看戲,況且有虹姑在後面撐腰,只要不出大事,桑公世家諸人根本不敢輕舉妄動,無用置疑,今天肯定又是三哥欺人太甚,罵得太過分,否則李執事絕不會失去理智,惹下殺身之禍,導致全軍覆沒。







  魏林生見他沉默不語,輕聲問道:「華師叔,您......」陳凡若有所思,搖頭說道:「桑公世家的騎兵隊隱藏著那麼多高手,實力比你們強得太多,只是一直在盡力忍讓,如果真正較量起來,哪輪到你們耀武揚威......嗯!林賢侄,對於整編之事有什麼想法?有困難儘管提,你師父和幾位師叔肯定會幫助你們。」







  魏林生傲然一笑,伸出一根指頭,大聲說道:「唯一的困難就是缺少軍官,將是兵的膽,這兩萬人只是普通士兵,必須將所有的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全部配齊,否則......嘿嘿!即便是神仙也無可奈何。」







  陳凡興致勃勃地問道:「看來你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不妨說來聽聽!」







  魏林生嘿嘿一笑,搖頭晃腦袋,得意洋洋地說道:「咱們五門總共只有幾百人,控制三個萬人隊已經是相捉襟見肘,不可能再抽調這麼多人手,呵呵,所以我打算將原來的千人隊打散,全部官升一級,正好配齊一個萬人隊,怎麼樣?」







  陳凡拍案稱絕:「林賢侄果然名不虛傳,好計策,看似最難的問題迎刃而解,哈哈!盛名之下無虛士,不錯,果然是大將之才......嗯!木賢侄送飯來了。」

迷戀 於 2008-08-06 17:2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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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節 深夜整編



  



  上千支兩人高的火把同時點起,密密麻麻佈滿了校場四周,遠看彷彿天上的星辰在閃爍,寒風吹過,火炬來回跳躍,時高時低,發出一陣「呼呼」的輕響,好像一條長長的火龍在游動,碩大的校場照得形同白晝。







  兩千鐵騎早已經下馬,利箭入袋,長矛強弓掛在馬背,份份摘下頭盔、蹲在一溜,手捧熱騰騰的飯菜,三菜一湯讓大家眉開眼笑,個個吃得津津有味,校場上頓時熱火朝天。另外兩萬士兵也席地而坐,「咕嚨、咕嚨」,大口地喝著薑湯,然後端起大海碗,開始狼吞虎嚥。







  上百個伙夫紮著髒兮兮的圍裙、左手拎著大鐵桶,右手用鐵勺「??」的敲打著,一邊在人群中來回走動,一邊吆喝道:「弟兄們,飯不夠儘管添,大夥兒敞開肚皮,每人還有半斤牛肉,魏大人說了,吃飽了才有力氣操練,別急,慢慢吃......好,來啦!」







  十八根大燭台足有胳膊粗,點將台上燈火通明,頓覺全身暖洋洋的,十幾道精美的菜餚在長案上一字排開,花色繁多,葷素各佔一半,熱氣騰騰,深吸一口氣,異香撲鼻而來,五顏六色,令人眼花繚亂、垂涎欲滴,令人驚訝的是,桌邊還擺放著兩壇清酒、幾隻酒杯。







  魏木生揮揮手讓送菜的士兵離去,指著案台得意地一笑:「華師叔,因為時間太過倉促,營中準備不足,比較簡陋,您千萬不要見怪,今晚將就一下,小侄明天讓金魚鎮的大廚來掌勺,讓您嘗遍本地的特產,保您滿意。」







  看著如此豐盛的晚餐,陳凡笑道:「木賢侄費心了,我一向隱居於荒野山林,吃飯從不講究,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心滿意足,這些菜已經超過我的想像...大家都是自己人,咱們雖是師侄實屬兄弟,無需鋪張浪費,更不要請什麼大廚,隨意一點就行。」







  魏林生嘿嘿笑道:「華師叔,您不要客氣,秦老前輩、大師兄與兩位師叔有傷在身,今晚就當咱們哥兒倆代替他們給您接風,說實話,這些飯菜確實太過簡單,如果到了其他弟兄那兒,肯定比咱們還要隆重。來,您請坐,小侄給您倒酒。」







  陳凡擺了擺手,輕笑一聲:「酒就免了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軍中肯定有禁酒令,秦老哥一定會嚴加管理,這酒嗎......呵呵,應該是你們的私貨。」







  魏木生老臉一紅,不好意思地說道:「三師叔最愛喝酒,三位長輩擔心他酒醉誤事,一直管得很嚴,他老人家無可奈何,只好偷偷地跟咱們找酒喝......」說到這兒,卻見陳凡嘴角露出怪異的笑意,神情有些尷尬,拍拍腦袋,兩手一合,仰天長歎:「天啦!怎麼越抹越黑?......華師叔目光如矩,一看就看穿咱們的底細,您饒了咱們吧,小侄老實交代,那些弟兄都喜歡喝酒,嘴一饞就來咱們這兒聚會......嘿嘿!......」







  陳凡點了點頭,哈哈笑道:「幾位老哥說得沒錯,你們現在是軍人,而且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責任重大,必須時刻保持戰鬥狀態,一聲令下必須立馬上陣殺敵,稍有失誤便是天大的事,不僅自己的人頭落地,甚至於可能全軍覆沒......不過嗎,酒能壯膽,不喝酒哪能稱得上英雄好漢?只要能做到自我控制,平日少量飲酒倒也無妨。」







  一聽此言,兩人頓時如見知音,兩眼放光,一拍大腿,似乎忘記了「自我控制」四個字,同時豎起了大拇指,魏林生咧開了大嘴巴,喜笑顏開:「華師叔英明,您說得太對了,還是您老人家理解咱們,嘿嘿,以前跟著師父滴酒不沾,可是自從進了軍營之後,凡三叔每天強行給咱們灌酒,不到半年就酒量大增,嘿嘿!現如今一天不喝立馬感到特別難受,只要一壇下肚,膽子也變大了,腦袋瓜似乎變得靈活了,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操練起來頭頭是道。」







  魏木生舔了舔嘴唇,滿臉紅光,眉飛色舞,吐沫橫飛,滔滔不絕地說道:「酒是個好東西,不僅可以過癮,還能增進感情,那麼多弟兄們聚在一起,就是圖一個痛快、熱鬧,如果沒有酒助興還有什麼意義?哈哈,只要坐下來,一道菜就可以喝下三壇,天南海北,相互吹牛,即便是拍桌子、瞪眼睛、罵娘喊爹也不會計較,越喝感情越深......」







  陳凡心中暗笑:軍營生活,枯燥乏味,凡三哥最愛胡鬧,俗話說:「近墨者黑」,只要有他在,無論什麼人很快就變成酒鬼,這些傢伙更擋不住他的誘惑,就連一些溫文爾雅的弟子也成了滿嘴髒話的粗漢。







  魏林生兩人將四隻酒杯倒滿,分別給陳凡和黑皮遞上一杯,恭恭敬敬地說道:「兩位師叔,小侄敬你們一杯。」隨即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抱拳說道:「華師叔,黑師叔,那幫兔崽子已經吃完,咱們現在去清點人馬,爭取上半夜全部整編完畢,不能在此相陪,請兩位師叔見諒!」







  陳凡面露喜色,點頭讚許道:「這就對了,如今處於非常時期,整編隊伍事關重大,越快越好,否則遲則生變......嗯!這兩萬人雖是普通士兵,但長期被桑公世家把持,情況比較複雜,你們要小心謹慎,盡量收攏人心,最好軟硬兼施,將他們牢牢地抓在手裡,成為咱們的私兵,也許還有個別人效忠於桑公世家,必要時還得清洗一次。」







  兩人面露得色,大笑道:「華師叔請放心,這些都是咱們的拿手好戲,咱們哥兒倆絕不會手軟,更不是糊塗之人,三天之內保證讓他們服服帖帖......嘿嘿!小侄已經為兩位師叔準備好營帳,吃完飯後可前去休息。」







  陳凡搖了搖頭:「幾位老哥不在,我作為臨時主帥,必須為整個大營的安全負責,秦老哥醒來之前,我會時時刻刻呆在這裡......對了,立即派人傳令,讓外出搜捕的所有弟兄回營休息,明早再派五千人在三十里外戒嚴,嗯!大夥兒也不要過來請安......公務要緊,你們去吧!」







  兩人面面相覷,愣了片刻,對望了一眼,拱手說道:「既然如此,小侄遵命!」







  沒有了外人在場,黑皮放鬆了許多,「咚」的一聲將寶劍重重地放在桌上,眉頭緊皺,鼓起了腮幫,迅速做了個手勢,陳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輕笑道:「小財迷,不就是兩把寶劍嗎?不要這麼小氣,今後咱們都用靈器,嘿嘿!比寶器厲害百倍......來,坐下來吃飯。」







  黑皮眼睛一亮,一屁股坐了下來,揮舞著拳頭,笑得合不攏嘴,喜不自禁地「說」道:「靈器?太好了,對!咱們必須再繳獲一把靈劍,不,我要兩把,否則無法使用雙劍合壁。」







  陳凡忍不住笑出聲來,一敲他的腦袋:「繳獲靈器哪有這麼容易?你說得太輕鬆了......哈哈!實話告訴你吧,修士界本來只有十二把靈器,分屬於十大高手和兩個金丹師,桑公世家橫空出世後,每個長老人手一把,他們個個修為高深,能夠通靈的最低也是化丹中期...想對付他們?呵呵,絕對是癡心妄想,咱們倆加起來也比不上人家一根指頭。」







  黑皮兩眼一翻,右手連動,感到很不服氣,陳凡搖了搖頭,輕歎一聲:「你說那個伍長老?嘿嘿!上次重傷他只是一時僥倖,主要是他太過輕敵,幻陣、符術、寶甲、怪球,咱們所有的手段都用上了,還有我們先後突然襲擊,唉,即便是這樣也讓他安然逃脫,境界不同,功力相差太懸殊了......」







  話未說完,見他一臉失望,神情非常沮喪,很是可憐,陳凡心中一軟,好言安慰道:「放心吧,我說話算數,絕不食言......咱們雖然正面打不過那些長老,但可以製造機會,揚長避短,設下陷阱,想方設法幹掉一個應該有五成把握。」







  黑皮轉眼間又變得眉開眼笑,心情大好,不由分說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陳凡怔了片刻,有喜有憂:「相處時間越長,他對我的依賴性越來越強,我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算了!既然話已出口,他肯定是時刻記在心上。唉!看來我還得想辦法搞一件靈器,否則他會一直耿耿於懷。」







  所有的菜餚都非常可口,材料經過精心挑選,廚師的水平也比較高,陳凡暗自搖頭:「從凡三哥開始,這幫小子都非常嘴饞,雖然身在軍營,但手握重兵,威風八面,上有強硬的後台,下有眾多士兵隨意發洩,沒有了任何清規戒律,每天花天酒地、有滋有味,嘿嘿!活得比以前還要逍遙快活,甚至於有點樂不思蜀。」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下面的校場,兩萬士兵重新穿上盔甲,全副武裝,整齊的排成兩座巨大的方陣,他們剛剛吃飽喝足,估計已經知道自己沒有生命之憂,個個精神抖擻,另外兩千鐵騎分立左右兩側,腰桿挺得筆直,無數支長矛閃爍著耀眼的寒光,無數雙眼睛盯著陣前的魏木生兩人,整個校場鴉雀無聲。







  魏木生左顧右盼,猛的運足功力,大喝一聲:「聖旨到!」全軍將士大驚失色,卻見魏林生捧著一卷黃綾,雙手舉過頭頂,恭恭敬敬地遞給魏木生。







  所有人包括魏林生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對著傲然站立的魏木生連磕三個響頭,齊聲高呼道:「大王萬歲、萬歲、萬萬歲!」排山倒海,響徹雲霄,震撼天地。







  魏木生緩緩地展開黃綾,神色肅然,開始大聲宣讀,陳凡心中一愣:「聖旨?難道是周王?龍生的聖旨?真的還是假的?呵呵,毫無疑問,百分之百偽造。」







  思索間,稍不留神,開頭部分一晃而過,只聽到魏木生的聲音極為低沉,語氣莊嚴肅穆,一本正經:「茲已查明桑公李、桑公芒、桑公冬等人不思王恩,自任監軍與萬夫長以來,拉幫結派,胡作非為,陷害忠良,致使大營烏煙瘴氣,軍紀混亂,更外通商逆,大批奸細潛伏於軍中,妄圖控制軍營,內應外合,刺殺朝中重臣,發動叛亂,朕甚為憂慮,敕令秦湖子總帥速速擒拿反賊,消除隱患,所有反賊及附從者當場斬立決,無需押送鎬京,其餘受瞞騙者可便宜行事......」







  洪亮的聲音傳遍整個校場,迴盪在半空,久久不散,每一個字都如千斤重錘,敲打著兩萬多顆心臟,士兵們神色劇變,先是驚訝,然後變得異常震驚,有些恍然大悟,還有些迷惑不解,少部分人將信將疑,不過,大家都一動不動,戰戰兢兢,惟恐惹來殺身之禍。







  宣讀完畢,魏木生頓了半刻,將聖旨遞還給魏林生,緊接著拱手向北舉了舉,厲聲說道:「大王乃千古聖君,早就察覺了桑公李的陰謀詭計,總帥大人前天接到聖旨後,當機立斷,布下天羅地網,今早一舉擊斃幾位賊首,方纔已經將所有潛伏的奸細一網打盡,各位雖然平日惡跡斑斑,但總帥大人寬宏大量,慈悲為懷,念及你們只是受到桑公李瞞騙,並沒有參與叛亂,罪不至死,所以決定既往不咎,希望大家放下包袱,重新做人,絕對服從軍令,如若再犯,絕不輕饒。」







  眾士兵頓時渾身輕鬆,欣喜若狂,又連磕三個響頭,三呼萬歲,齊聲叫道:「大王聖明,總帥英明,謝總帥大人、魏大人!」







  魏木生抬起左手,面無表情:「知錯改錯,甚為難得,各位弟兄請起,咱們大周即將橫掃夏逆、商逆,一統天下,需要沙場殺敵的勇士。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希望弟兄們在總帥大人的帶領下,精忠報國、奮勇殺敵、疆場立功,日後封得萬夫侯,終身享受榮華富貴,子子孫孫成為高貴的貴族。」







  士兵們齊刷刷地起身,目光又聚集在魏木生的身上,他面露微笑,語氣輕柔:「總帥大人有令,任命我和魏林生大人為萬夫長,暫時帶領各位弟兄,希望大家能夠相互配合,不要辜負總帥大人的厚望。」







  看著一雙雙敬畏的目光,魏木生臉色一板,眼中精光連閃,大吼道:「我宣佈總帥的第二條命令——禁口令,桑公李叛亂事關重大,牽連很廣,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交談、洩漏、傳播此事,違令者斬!」







  這一吼使出了全部功力,整個校場瀰漫著濃濃的殺氣,眾人心中一跳,渾身一凜,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個個心驚膽戰,他們以前吃盡了苦頭,當然知道兩位萬夫長都是心狠手辣之輩。







  魏木生厲眼一掃,繼續說道:「總帥大人賞罰分明,現在宣佈他老人家的第三條命令,我與魏林生大人的本部人馬忠誠無二,平叛有功,所有人都晉陞一級,同時進入咱們的萬人隊。」







  那兩千人一愣,隨即歡呼雷動,喜笑顏開,異口同聲地說道:「謝總帥大人,謝魏大人!」







  魏木生擺了擺手,面對兩萬士兵,他的聲音變得非常柔和:「各位弟兄,我與魏林生大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半個月之後進行大比,從你們中間選出二百名十夫長、二十名百夫長,獲勝者當場宣佈,立即上任,總帥大人已經恩准。」







  那些垂頭喪氣的士兵頓時精神一振,個個驚喜萬分,所有人都挺起了腰桿,在他們的眼裡,兩位萬夫長大人轉眼間變得和藹可親,不再面目猙獰。







  魏木生看了看魏林生,一直沉默不語的魏林生上前說道:「全體注意,現在開始重新整編,第一萬人隊向左轉,前進三十丈......」







  校場上熱鬧非凡,喊聲震天,整編工作如火如荼,陳凡心中卻很不平靜,邊吃邊停,浮想聯翩:「沒想到,魏木生師兄弟粗中有細,竟然想出了偽造聖旨的把戲,迅速安定人心,將今天的殺戮行動隱飾過去,但是此計風險太大,破綻百出,形同兒戲,頭腦稍微靈活一點即可識破......不過,也許越是簡單越是可行,也許看似幼稚的方法卻是能收到奇效......厚土的士兵都是窮苦之人,少量還是奴隸出身,目不識丁,非常愚昧,尊卑觀念根深蒂固,對於修士更是敬若神明,不敢有絲毫褻瀆之意,另外,他們在軍中地位低下,基本上沒有晉陞的希望,作戰最勇敢、殺敵最多的勇士也只能擔當十夫長......總的來說,手段還算高明,辣手立威,聖旨震懾,又通過選拔底層軍官的方法收攏人心......」







  自從來到軍營,陳凡其實一直在提心吊膽,清除奸細雖然非常順利,但大家的處境並沒有實質性的改變,只是贏得了短暫的喘息機會。無用置疑,桑公世家內部有一套完整的聯絡體系,近千人集體失蹤,肯定隱瞞不了多長時間,幾天之內就能反應過來,這裡是大周的腹地,距離邊境還有幾萬里,根本無法逃跑,更不用說帶領五萬大軍叛變。







  不由自主地長歎一口氣,陳凡喃喃自語道:「兩派雖說水火不相容,勢不兩立,衝突不斷,但大家都心存忌憚,無論怎麼吵鬧,總是緊守最後的底線,絕不會完全撕破臉皮,所以兩年多來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凡三哥性情粗魯,可也不是傻瓜,當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係,怎麼敢當面激怒李執事?......李執事能夠高居騎兵營監事,肯定也不是無能之輩,怎麼會如此衝動?......」







  想到這兒,陳凡心頭一陣疑惑,升起了幾個大大的問號,百思不得其解:「奇怪,秦老哥經驗豐富、生性穩重,他為什麼如此莽撞?按理說,有虹姑撐腰,李執事只是虛張聲勢,絕對不敢真的殺害凡三哥,如果好言相勸,或者強行保護三哥,李執事也無可奈何,不可能陷於今天的絕境。」







  疑慮越來越多,陳凡心亂如麻,情不自禁地放下了筷子,躺在太師椅上陷入沉思,白天的各個細節在腦袋裡繚繞、盤旋:激怒李執事、背後偷襲、幾人圍攻、清除所有軍官......全面戒嚴、封鎖消息、軟禁士兵......假傳聖旨、整編計劃、軟硬兼施、收服人心......







  很久,很久,猛的靈光一閃,一下子僵住了:難道是巧合?不,絕不是,這分明是一整套完整的計劃,絕對蓄謀已久,否則不可能幹得如此乾淨利落,一環套一環,絲絲相扣,稱得上天衣無縫......難怪魏木生兄弟胸有成竹,對,他們只不過是帶兵大將,不可能有這麼高明的手腕,也不可能偽造聖旨,如此說來,他們應該是按計行事,難道......?不,現在的條件並不成熟,倉促行事只是自尋死路......







  不知不覺中,魏木生師兄弟進入點將台,看著滿桌的殘羹冷炙,拱手說道:「兩位師叔......」







  陳凡搖了搖頭,搶著說道:「不到一個半時辰就全部搞定,好,堅決果斷,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了不起,兩位賢侄智勇雙全,真是難得的帥才,干一個萬夫長有些屈才,我覺得總帥之位也是綽綽有餘。」







  兩人老臉一紅,神情有些尷尬,魏木生撓著頭髮,吶吶地說道:「華師叔見笑了,小侄慚愧,嘿嘿,咱們只是耍耍小聰明,不到之處還望師叔指正。」







  陳凡微一思索,點頭說道:「此計很好,只是人多嘴雜,雖說沒有人敢於追究聖旨的真偽,但是難免有個別人瞧出破綻,心生疑慮,甚至於不小心露出口風......呵呵,也許是我過慮了,你們肯定早有預防措施,是不是?」







  魏林生嘿嘿笑道:「華師叔提醒得極是,咱們已經下令,每個十夫長必須時時刻刻盯著手下的兵,百夫長也不得懈怠,任何人禁止出營,而且鼓勵相互揭發,告密者重獎,並讓所有的士兵相互監督,一人有罪,十人全斬。」







  陳凡怔了怔,隨即豎起了大拇指,放聲大笑:「兩位賢侄不簡單,哈哈!告密法、連坐法,厲害,手斷雖毒,但非常有效,佩服!」當即揮了揮手,說道:「你們也回營休息,我與黑皮在此調息......嗯!去吧!」兩人相視一笑,招來士兵收拾了碗筷,然後拱手離去。







  碩大的校場空無一人,密密麻麻的火把依然來回飄動,陣陣寒風吹過,火焰的舞姿更加美麗動人,五萬將士疲憊不堪,除了一些站崗放哨的士兵,所有人迅速進入了夢鄉,夜幕下的大營萬籟俱靜。







  陳凡走到點將台邊,凝視著群星閃爍的夜空,默默想道:「還有一種可能性,雙方長期對峙,都有自己的應變方案,桑公李的殺手鑭就是那些潛伏的高手,今天的行動也是幾位老哥苦心經營的結果......也許確實是事發突然,李執事一時間失去了理智,幾位老哥只好提前發動,只是沒想到四人同時受傷,致使群龍無首......呵呵,幸虧我及時趕到,無意中彌補了其中一些破綻...... 不過,無論計劃如何周全,他們很難向虹姑解釋清楚,更難消除桑公世家的懷疑,如此說來,計劃不會到此為止,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可能虎頭蛇尾,應該還有後續方案,嘿嘿,也許秦老哥另有妙計,也許虹姑也涉足其間,這些計劃甚至於得到她的首肯......」







  「虹姑?」想到這兒,陳凡竦然一驚,渾身冰涼:「天啦,我怎麼有這樣的想法?不可能,她是桑公世家的長老,地位崇高,應該是一位核心人物,怎麼可能參於此事?......咦!難道是桑公世家內部產生矛盾?任何一個組織、家庭都免不了內部矛盾,規模越大、人數越多,矛盾越嚴重,利益越大派別鬥爭越激烈,聽桑公李與桑公亭的口氣,長老會內部對虹姑包庇南疆門派頗為不滿,也許虹姑的處境也相當艱難,乾脆來個先下手為強,將騎兵營緊緊地抓在手裡......不,這種可能性很小,桑公世家正處於關鍵時刻,她怎麼會為了一己之私而殺戮家人呢?而且三位哥哥的表情也不似作偽。」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凡回過神來,轉頭一看,黑皮正興致勃勃地改裝著匕首,手腕微抖,劍刃連閃,粗糙的木頭很快就變成精緻的把柄,神情極為專注,一絲不苟,黝黑的臉龐非常嚴肅,好像在做一件重大事件。







  不一會兒,黑皮感應到陳凡的目光,抬頭一笑,得意洋洋地舉起剛剛完工的匕首,似乎在炫耀著自己的手藝,陳凡隨手掏出裝有龍血的玉瓶、並解下靈劍遞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不錯,再辛苦一下,呵呵,長夜漫漫,我抓緊時間修習《器術秘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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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一節 再見虹姑(上)



  



  「嗚!」天邊剛剛泛白,一聲號角傳遍整個大營,所有人都從睡夢中驚醒,原本寂靜無聲的軍營頓時變得嘈雜無比,處於一片慌亂之中,喊叫聲、怒斥聲、馬蹄聲不絕於耳,就像一口煮沸的油鍋。







  陳凡輕噓一口氣,心情非常愉悅,經過半夜修習,不僅重溫了「御」、「化」兩訣,對其中的奧妙體會更深,「幻」字三訣也完全銘記於心,雙手一搓,《器術秘訣》冒出一股輕煙,轉眼間化為灰燼。







  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扭過頭來,卻見黑皮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似乎有些垂頭喪氣,陳凡感到奇怪,笑呵呵地問道:「怎麼啦?有什麼不開心?快說!」







  黑皮氣鼓鼓的扔過玉瓶和靈劍,做了個手勢:「你自己看吧!」







  陳凡大吃一驚,玉瓶空空如也,龍血一滴不剩,而靈劍除了劍柄露出淡淡的淺紅色外,劍刃部分沒有絲毫改變,不禁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用了這麼多血?」







  黑皮眉頭緊皺,右手連動:「這把劍太氣人了,好像是一隻喝血的魔鬼,龍血一沾劍體,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倒多少也是如此,根本無法染紅。」







  「什麼?不可能吧?」陳凡一愣,有些不相信,隨即掏出另一隻玉瓶,小心翼翼地倒了幾滴,果然如此,鮮紅的龍血在劍面流淌,很快就滲入劍體,似乎有一絲光華閃過,靈劍微微顫動幾下,彷彿又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鳴叫,幾乎細不可聞,龍血很快就消失不見,劍面依然如故,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運足眼力察看片刻,發現它稍稍黯淡。







  「這是怎麼回事?」陳凡傻眼了,思索良久,頓時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道:「天啦,靈劍有靈,看來靈劍確實不同於其它寶器,對,它有自己的靈性......那位伍長老曾經給它通靈,也就是說它已經認伍長老為主,若想重新通靈,也許更加困難......如此說來,即便有了化丹期修為也不一定能夠使用,也許需要更長時間,甚至於一輩子望洋興歎......不過,沾染了龍血後,靈劍產生了這麼多反應,會不會影響它的靈性?......」







  黑皮眨了眨眼睛,顯得頗不甘心,沒等他說完,一把搶過玉瓶和靈劍,將所有的龍血一股腦全部倒在上面,片刻之後,靈劍開始劇烈震動,劍面光華四射,流光異彩,好像一隻有生命的精靈在來回游動,龍吟之音清晰入耳,似乎帶有一絲哀怨。







  兩人驚訝不已,面面相覷,黑皮眉頭一皺,忽然扔下玉瓶,左手運足功力按向跳動的劍面,陳凡來不及阻攔,卻見靈劍不停地掙扎,猛的發出一聲「吭」的巨響,發出一道耀眼的強光,劍面忽然彎曲,黑皮慘叫一聲,血光閃過,隨即仰面而倒,一動不動。







  陳凡大驚失色,立馬抱起黑皮,靈劍從掌心穿過,露出一尺長的劍刃,大片的熱血汩汩流淌,胸前被染得一片血紅,整個劍面血跡斑斑,依然在不停地顫動。







  陳凡毫不遲疑地拔出靈劍,隨手扔在地上,迅速點穴止血,掏出一枚療傷丹藥,捏碎後塗抹傷口,撕下長袍下擺包紮得嚴嚴實實。







  黑皮的臉色一片慘白,呼吸微弱,若有若無,心臟跳動非常緩慢,但很有規律,體溫時高時低,只是沒有上次那麼嚇人,真氣流動也井然有序,沒有出現紊亂的狀況。







  緩緩地將他平躺在案台上,陳凡靜靜地觀察黑皮體內的變化,心急如焚:「僅僅被靈劍刺了一下,怎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是因為靈劍沾染了龍血發生什麼變異?天啦,他不會又一次昏迷不醒吧?難道還得使用一片續命草?」







  過了許久,黑皮體溫趨於正常,呼吸也逐漸平緩,神情安詳,好像處於熟睡之中,陳凡心中一鬆,自我安慰道:「也許只是皮外傷,肯定沒有生命之憂,也許很快就會醒來。」







  轉頭看看靈劍,已經安靜如初,伸手一招,飛至手中,從頭到腳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於連鮮血也不見了,劍面光亮照人,不禁暗暗稱奇,重新插入腰間,並將四把寶劍放在黑皮身邊。







  「得!得!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地面劇烈震動,陳凡抬頭一看,天色已經大亮,無數騎兵衝進校場,一道道黑色的鐵流川流不息,一眼望不到頭,魏木生師兄弟一馬當先,帶領三十人直奔點將台。







  到了點將台前,眾人飄然而上,個個驚駭不已,魏林生首先問道:「華師叔?黑皮師叔怎麼啦?難道夜裡出了大事?是不是有敵入侵?」







  看到大家疑惑的目光,陳凡淡然一笑,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什麼,只是練劍時不小心受了點傷,我剛剛點了他的昏穴,讓他靜養半天。」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是半信半疑,卻不敢多問,魏木生拱手說道:「華師叔,他們都是咱們五門的師兄弟,在營中擔當千夫之職,以前沒見過您老人家,所以一大早就吵著來給您請安。」







  三十人排成三列,齊刷刷地作一長揖,異口同聲地說道:「小侄等見過華師叔!」







  陳凡連忙起身,拱手回禮,發出一股強大的勁氣將眾人托起:「各位賢侄請起,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







  眾弟子均無法下拜,頓時又敬又佩,魏林生笑道:「華師叔為人和藹,沒有半點架子,最喜歡提攜咱們晚輩,各位弟兄,在他老人家面前隨意一點,不要太拘束,否則華師叔會不高興。」







  其中一人跟著說道:「小弟聽師父講過,華師叔不僅修為高深,而且心寬如海,為人仗義,重義疏財,曾經為了救援魏老前輩,不惜重傷擊斃莫季子,胡五叔壽禮被搶,也是華師叔慷慨解囊,毫不猶豫地拿出巨額珍寶重新湊齊壽禮。」







  另一人粗聲粗氣地說道:「家師最佩服華師叔,稱他老人家是真正的生死兄弟,昨晚聽說華師叔已在大營,小侄興奮得一夜沒睡著,若不是林師兄吩咐,半夜就來給華師叔請安。」







  陳凡擺了擺手,制止眾人講話,含笑道:「木賢侄,我與各位賢侄都是初次見面,還是先介紹一下,否則會搞得暈頭轉向,說一定鬧出笑話。」







  魏木生一拍腦袋,哈哈笑道:「對,小侄糊塗。嘿嘿,這位是秦二叔的三弟子秦保生......」三十名弟子中魏門有九人、秦門八人、梅門五人、湖門四人、武門四人,個個都是先天高手,不過,只有七、八個修到合氣期,大部分人是化氣初期或中期,顯然是近幾年剛剛跨入先天之境。







  陳凡見他們身穿盔甲,個個威風凜凜,精神抖擻,立即讚不絕口:「好,幾位老哥授徒有方,門下弟子均是天資英才,年紀雖小但修為不錯,日後前途無量。呵呵,各位賢侄,愚叔居無定所,現在是個窮師叔,連個見面禮也沒有,慚愧!」







  眾弟子卻笑逐顏開,魏林生搶著說道:「華師叔,您的寶劍就是最大的見面禮,弟兄們現在都眼紅得很,個個摩拳擦掌,想在大比中一舉奪魁,捧劍而歸......嘿嘿!弟兄們希望華師叔能夠多住些日子,甚至於一直留在大營,多多指點咱們晚輩。」







  陳凡看了黑皮幾眼,然後說道:「兩把寶劍只是愚叔的一片心意。俗話說:『寶劍贈英雄』,如今天下大亂,你們免不了要上陣殺敵,自古以來戰場即為殺場,凶險無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完全憑實力說話,有了一把寶器不僅可以殺敵,更重要的是增加幾分自保能力。」







  眾人見他面顯憂色、心神不定,立知黑皮的情況不會那麼簡單,相互使了個眼色,魏木生當即拱手說道:「華師叔,小侄等先去操練人馬,不能相陪,請您恕罪!」







  陳凡也心肚自明,笑瞇瞇地點頭說道:「好,軍務要緊,等幾位老哥出關之後咱們再敘,去吧!」







  「得!得!得!」大隊騎兵風一般地席捲而去,臨走時留下了五百名士兵,將大校場全面封鎖,四周又恢復了寧靜,隱隱聽到遠處小校場號鼓不斷、人吼馬嘶、殺聲震天。







  一刻鐘後,魏木生師兄弟派人送來了早餐、洗漱用具,甚至於還有幾大盤水、兩套長袍,以及一張餐桌、一瓶療傷丹藥,陳凡暗自點頭:「這兩個小子粗中有細,確實有大將之才,比秦水生等人高出一籌。」







  脫去黑皮的血衣,輕輕地取下手掌的布條,陳凡一愣,傷口已經完全癒合,皮膚完好無損,看不到一點傷疤,想了很長時間,卻百思不得其解,不由苦笑道:「近年來怪事特別多,已經見怪不怪,唉!不知是禍是福。」







  花了一個多時辰,陳凡使用了各種手段,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卻一無所獲,每一個器官都極為正常,就連左手的經脈修復一新,似乎沒有任何異樣,只是沉睡不醒,彷彿是一個沒有意識的植物人,陳凡無計可施,只好將他重新躺在案台,耐心地等待他自動甦醒。







  從清晨開始,沒有一個人來校場打攪,兩位士兵悄悄地送來午餐,陳凡卻沒有一點胃口,只是靜靜地坐在黑皮身邊,情不自禁地回憶起他悲慘的過去,回憶起兩人相處的每一個時刻,一點一滴,一言一笑,回憶起昨夜地一舉一動,心酸不已:「苦命的黑皮,你的命運怎麼會如此坎坷?如此多災多難?」







  想著想著,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淚水,嘴裡不停地輕呼道:「黑皮,黑皮,堅持住,快快醒來,咱們還要一起尋找靈器,而且要兩把。」







  凝視著黑皮的臉龐,一道道傷疤淡不可見,只有運足眼力才能看得一清二楚,也許意味著過去的經歷已在他心中越來越淡,也許仍然埋藏在內心深處,也許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填平心靈的創傷。







  不知不覺中,陳凡猛的一驚,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漸漸變暗,神識一展,魏木生等數十名弟子聚集在大帳外的廣場,立即想起了秦陽子馬上就要出關,毫不猶豫地一手抱起黑皮,一手抓住寶劍,向大帳飄去。







  眾弟子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嘀嘀咕咕地低聲交談著,每個人的臉色都是既緊張又興奮,忽見陳凡出現在眼前,頓時鴉雀無聲,目光游離於陳凡與黑皮之間,有驚訝有喜悅,更多的是關心和焦慮。







  魏木生小聲說道:「華師叔,黑皮師叔沒事吧?」







  陳凡擺了擺手,讓眾弟子不要講話,輕輕地說道:「大家安靜,秦老哥正在收功,不能驚擾。」所有的嘴巴全部閉上,神情變得極為嚴肅。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所有的眼睛都緊盯著大帳,眾人好像度過了無數歲月,四週一片寂靜,彷彿可以聽到無數顆心臟在跳動,氣氛非常緊張,又洋溢著無限喜悅。







  突然間,陳凡心中一跳,身形連閃,悄無聲息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一會兒,一位騎兵急馳而至,遠遠地大喊道:「各位師兄,三位長老、五位執事駕臨大營,快快出營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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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一節 再見虹姑(下)







  眾人驚駭失色,慌作一團,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忽聽到陳凡傳音:「大家不要慌,一半人去迎接,另一半在此守候,所有人都不要亂講話,以木師侄、林師侄為首,神色自然一點,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定要沉住氣,盡量拖延時間,到秦老哥出關為止。」







  眾弟子心中大定,環顧四周卻不見陳凡蹤影,秦水生問道:「華師叔,您怎麼......?」







  陳凡傳音道:「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快,他們已經進入大營。」







  魏木生當機立斷,不由分說地飄向營門,嘴裡說道:「水師弟、飛師弟、寧師弟......跟我走,林師弟與其他人留下,一旦師父醒來,要立即告訴他昨天的經過。」







  陳凡重新回到點將台,發出真氣罩將黑皮包裹在裡面,然後收斂全部氣息,晉入心鏡通明,心中暗暗吃驚:「乖乖,一個化丹後期、兩個化丹中期,一個煉丹後期、兩個煉丹中期、兩個煉丹初期,好強的陣容,好重的殺氣,他們來幹什麼?難道已經知道了軍營的變故?」忽然一怔,那位化丹後期高手竟然是虹姑。







  她們一行速度很快,在半路與魏木生等人相遇,眾弟子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齊聲說道:「拜見虹長老、薛長老、井長老與五位執事,末將等迎駕來遲,請諸位長老、執事恕罪!」







  桑公世家八人都是一臉冷漠、神情倨傲、目光凌厲,殺氣隱隱若現,令人心驚膽寒,虹姑微微點頭,聲音冰冷,不含任何感情:「秦總帥與幾位萬夫長受傷了?到底發生什麼事?」







  其中一位長老更是兩眼殺意畢露,大聲怒斥道:「狗奴才,快叫秦陽子出關迎駕,哼,僅僅半年沒來,一個個不把咱們放在眼裡,難道你們想造反?」右手一動,一股強勁的氣流襲向眾弟子。







  眾人立即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而來,將全身緊緊包圍、每一個地方都疼痛欲裂,氣血倒流,劇烈膨脹,似乎要炸得粉身碎骨,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虹姑冷哼一聲,長袖一甩,氣流消失,冷冷地說道:「薛長老休要魯莽,如今真相未明,怎麼能輕易下結論?哼,堂堂化丹師,在晚輩前面耍什麼威風?咱們找的是秦陽子,不是這些小小的煉氣士。」







  薛長老氣急敗壞,暴跳如雷,面對虹姑怒目而視:「你......你為什麼總是包庇南疆餘孽?先祖早有遺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難道你已經忘得一乾二淨?哼,姑息養奸,留下無窮隱患。」右手一揮,指著眾弟子怒吼道:「你們這些王八蛋,沒有一個可靠,個個都心存反意,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放肆!」虹姑面帶寒霜,目光一掃,如同兩把利劍射向薛長老,薛長老心中一抖,渾身打了個寒顫,臉上連變數色,不由自主地後退三丈,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虹姑的語氣雖然緩慢卻極為嚴厲:「大膽桑公薛,大營乃軍事重地,竟然在此胡言亂語,陷害忠良,哼,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咱們大周的將士,是桑公世家的有功之臣,幾年來兢兢業業,起早摸黑,不辭辛苦,才有如今的三十萬鐵騎。」







  「不少人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竟然認為僅憑咱們桑公世家的力量就能一統天下,哼!愚昧無知,目光短淺,現在並不是修士界門派之爭,而是一統凡人世界,如果沒有一支無敵的軍隊,憑什麼擊敗夏逆、商逆的百萬鐵騎?憑什麼統治偌大的厚土?憑什麼平定各地的叛亂?」







  一席話說得眾人低下了頭,薛長老也一聲不吭,虹姑頓了片刻,繼續說道:「有些人對凡人軍隊不屑一顧,覺得他們不堪一擊。對,說得非常正確,僅僅一名虛丹師就能橫掃一隊騎兵,可是大家想一想,咱們桑公世家有多少人?對付夏逆、商逆的高手尚且吃力,還有多少餘力抵擋他們的大軍?我一直不明白,薛長老,難道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已經忘卻了當年藍冰河慘敗的教訓嗎?」







  另一位井長老和五名執事神色恭敬,拱手說道:「虹長老所言極是,實乃金玉良言,將士們確實功高勞苦,是咱們大周的支柱,那些小人誤國害民,不足於謀,幸有虹長老深謀遠慮,立排眾議,方能在短時間內建立數十萬無敵鐵騎,否則擊潰夏逆、商逆遙遙無期。」







  薛長老老臉漲得通紅,想與虹姑爭辯,嘴唇不停地顫動,卻覺得無言反駁,愣了半刻,鼻孔裡冒出幾聲冷哼,將頭轉向一邊,看也不看眾人一眼。







  忽然,遠處飄來四條身影,一個輕朗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諸位長老、執事駕臨大營,屬下未能遠迎,請恕罪!」話音剛落,秦陽子帶領魏梅子等三人急馳而至,立即作一長揖。







  虹姑不動聲色,語氣依然冰冷:「恭賀秦總帥,功力大進,修為日深。三位萬夫長重傷未癒,還是回帳調息吧,不過,三日之內必須出關。」三隻玉瓶飛入魏梅子三人手中。







  四人對望了一眼,秦陽子微微點頭,魏梅子三人拱手說道:「末將遵命!」毫不遲疑地轉而離去。







  秦陽子右手一擺,恭恭敬敬地說道:「諸位長老、執事,外面風大,人多嘴雜,請到大帳說話。」







  虹姑輕輕的說道:「好,咱們走,你在前帶路!」







  總帥大帳比魏梅子大帳篷大了近一倍,但是裝飾基本上一模一樣,四壁空空。虹姑毫不猶豫地坐上主位,其他人以薛長老、井長老為首,然後是五位執事,按地位高低的順序端坐在左側的蒲團,秦陽子獨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右側。







  剛一落座,薛長老便率先發難:「秦總帥,不知桑公李、桑公芒、桑公冬三人現在何處?大營四周為何戒備森嚴?你與三位萬夫長為何受傷?」







  氣氛立馬變得緊張起來,所有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盯著秦陽子,大家心中都充滿了疑慮,不知道他如何辯解。







  「諸位長老、執事,屬下正要稟報此事。」秦陽子雙手抱拳,目光平靜,沒有絲毫慌亂,恭恭敬敬地說道:「昨日清晨,李監事帶領兩個萬人隊正在大校場操練,突然發覺三名奸細潛入校場偷窺我軍,李監事當機立斷,帶領所有高手擒拿,同時調動大軍將校場團團包圍,屬下聞訊後立即召集手下高手前去幫忙,不料敵人修為太高,兩個是煉丹初期、一個實丹後期,屬下與三位萬夫長拼著重傷,聯手擊傷一名煉丹期高手,敵人卻安然逃脫。唉!整個戰鬥雖然只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但場面極其慘烈,全體將士奮勇殺敵,沒有一個貪生怕死、畏縮不前,結果三千多官兵不幸遇難,傷者更是不計其數,李監事氣憤不已,當即率領桑公芒、桑公冬與餘下的二十幾名高手緊追不捨,屬下與三位萬夫長重傷在身,只好在閉關前命令大軍搜索三百里......」







  「一派胡言!」薛長老勃然大怒,指著秦陽子的鼻子喝道:「無論發生什麼事,長老會每天都會受到桑公李的密報,即便是搜捕奸細也應該發出消息,可是至今杳無音信,哼,肯定是你們這些反賊將他們謀害......」虹姑突然「哼」了一聲,他立即嘎然而止。







  「薛長老言重了!」秦陽子神態自若,不慌不忙地說道:「屬下剛剛出關,怎麼知道李監事現在何處?估計仍在外地搜捕奸細,敵人非常狡猾,也許已經逃到數千里外,不過,李監事修為高深,那些萬夫長、千夫長也個個不凡,屬下望塵莫及,也許他們已經將奸細一網打盡,正在回營的途中。」







  「你...你...你...?」薛長老氣得渾身發抖,好半天方才平靜下來,陰笑道:「聽說秦總帥與桑公李一直不合,勢同水火,本長老懷疑其中有詐,現在就趕回家族,向族長和長老會匯報情況,強烈要求專門派人調查此事的真相,是真是假立馬便知。桀桀!我覺得在真相未查明之前,秦總帥不適合擔當總帥,若是所言非虛可以恢復原職,如果......嘿嘿,長老會與族長會做出英明的決定。」







  秦陽子毫不生氣,悠然自得地舉起了茶杯,緩緩地問道:「薛長老口口聲聲說屬下是反賊,請問有何證據?眾所周知,屬下與李監事確實矛盾較深,但平時的疙疙瘩瘩、吵吵鬧鬧能作為證據嗎?建立騎兵營事關咱們大周的前途,意義重大,屬下與李監事雖說在日常訓練中有不同的見解,但目的一致,都是為了讓大軍早日形成戰鬥力,如果沒有屬下與李監事的密切合作,騎兵營能夠有這麼強的戰鬥力嗎?說屬下謀殺李監事,更是可笑之極,如果想造反,屬下早就帶領所有門人弟子逃亡,怎麼會在這裡等死?」







  停下了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見其他長老執事份份點頭,繼續說道:「屬下近幾年的成績有目共睹,不敢說天下無敵,但手下五萬鐵騎絕對可以與夏逆的鐵騎相抗衡,薛長老捕風捉影、無事生非,僅憑自己的猜測就抹殺了屬下所有的功勞,大業未成就急忙殘害忠臣、自毀大周的根基,豈不寒了眾將士之心?不知薛長老有何居心?如此行徑與奸細有何差別?嘿嘿,殺人不見血,數年心血毀於一旦,甚至於比百萬大軍更為厲害,不過,屬下認為族長、諸位長老和大王都是當代高人,高瞻遠矚、眼明心亮、智慧如山、胸寬如海,一定會明辨是非,絕對不會相信任何流言蜚語。」







  薛長老頓時暴跳如雷,起身罵道:「好個狗奴才,好一張伶牙利齒,依仗有人撐腰,竟然在此胡言狡辯,甚至於反咬一口,污蔑本長老。哼!本長老與你勢不兩立,咱們走著瞧!」氣呼呼地飄然而去。







  「站住!」虹姑突然大叫一聲,薛長老停在大帳門口,緩緩地轉過頭來,瞥了瞥虹姑一眼,諷刺道:「怎麼?虹長老難道也想跟著造反?準備留下我的性命?」







  虹姑淡然一笑,隨手扔去一卷黃綾,薛長老展開一看,頓時臉色劇變,喃喃自語道:「陰謀,大陰謀!」猛的怒目圓瞪,憤怒之極,隨手一搓,黃綾化為灰燼,同時狂吼道:「桑公千虹,你這個卑鄙賤人,居然敢偽造證據,族長與劍長老會為我主持公道。」







  虹姑輕笑一聲,又扔出一卷黃綾,薛長老看了之後就像洩了氣的皮球,沒有了剛才的囂張,臉無人色,目光恐懼,語無倫次:「你...你...你...怎麼知...道這...些?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虹姑一言不發,扔出第三張黃綾,薛長老連看三遍,雙手顫抖,然後兩眼緊閉,渾身大汗淋漓,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卻又猶豫不決,足足過了一刻鐘時間,默默地問道:「真的已經有這麼多人?」







  井長老開口說道:「薛二哥,不僅咱們都支持虹姑,憑借她的威望,只要登高一呼,家族內部十之八、九都會積極響應,小弟不希望咱們兵戎相見,兄弟相爭,總是以流血收場,只有分出最後的勝負,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







  薛長老睜開眼睛,聲音略顯嘶啞:「家族潛伏千年,正處於關鍵時刻,成則一統天下,敗則永無翻身的希望,甚至於無立錐之地,大家應該同仇敵愾,團結一致,共創大業,一旦兄弟相殘,無論什麼結果都是元氣大傷,難道你們都忘記了先祖的遺囑?」







  井長老搖了搖頭,輕歎道:「薛二哥,你不要再自欺欺人,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近幾年家族的決策失誤連連,損失慘重,形勢已經非常嚴峻,這樣任其發展下去,咱們桑公世家數千年的心血即將毀於一旦,如果再拖上一年半載,誰也無法挽回局面,虹長老如今挺身而出,就是想力挽狂瀾,沒有任何私利,只是盡一分自己的力量。」







  薛長老耷下眼皮,沉默不語,五位執事起身,異口同聲拱手說道:「二哥,咱們桑公世家一向是能者當家、強者為先,所有成員都以大業為重,以家族的利益為重,不計個人得失。將自己的一切獻身於家族的事業,所以才有今天的興旺,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希望二哥不要自誤,更不能因為個人感情而損害家族的利益,成為千古罪人,日後更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薛長老抬起頭來,目光呆滯,滿臉皺紋,瞬間蒼老了數十歲,苦笑一聲,長歎道:「大勢已去,無力回天。唉!你們既然已經獲得了絕對優勢,為何還要我這個無用之人?」







  井長老微笑道:「二哥,你錯了,咱們只是想修正錯誤,讓家族以最小的代價完成先祖遺志,盡量減少變革所帶來的影響,甚至於兵不血刃,取得所有人的支持,不削弱家族的任何實力,希望你能理解虹長老的一番苦心。」







  薛長老思索良久,慢慢地走回帳內,向虹姑拱手說道:「桑公薛罪孽深重,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家族君臨天下,既然虹長老有此雄心,桑公薛從命就是。」







  虹姑面露喜色,擺手說道:「好,薛長老迷途知返,猶未晚矣,咱們今後同心協力,橫掃天下,一統厚土,以慰先祖。」桑公薛點頭受教,返回原座。







  井長老喜笑顏開,向薛長老微微點頭,轉而對秦陽子說道:「秦總帥聽令!」







  秦陽子連忙拱手:「屬下在!」







  井長老取出一隻小包裹,緩緩地飛入秦陽子手中,然後說道:「秦總帥,令你三日後帶領大軍開拔前線,必須在一個月內趕到藍冰河,不得有誤!」







  不等秦陽子謝恩,井長老繼續說道:「長老會有令,魏梅子升任開城騎兵營總帥,秦湖子升任臨城騎兵營總帥,可以帶本部百名軍官、千名親兵同行,但必須在八日內赴任,同樣一個月內率領大軍趕到藍冰河,印信公文都在包裹裡,咱們明天就走,麻煩秦總帥轉交。」







  秦陽子恭恭敬敬地說道:「屬下遵命!」







  虹姑輕笑道:「咱們半年未到大營,一路走來將士們紀律嚴明,氣勢更盛,可見秦總帥日夜操勞,成績斐然,辛苦了......嗯!能否給大家演練一次,開開眼界,呵呵,算是突然襲擊,檢查一下近期的成果。」







  秦陽子拱手說道:「屬下遵命,請各位長老到大校場等候片刻......」







  陳凡心中一驚,立即收回心鏡,抱起黑皮悄悄地走出校場,為了躲避她們的神識,不敢使用功力,慢慢地向南奔去,到了營門碰到魏木生等人,慌忙擺手制止他們講話,匆匆將兩把寶劍塞入魏林生手中,然後揚長而去。







  一口氣跑出五、六十里,來到一片森林,陳凡心中一鬆,放下黑皮,坐在大樹下休息,忽然耳邊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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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二節 重回赤荒(上)



  



  陳凡先是愣了一下,猛然蹦了起來,就像見了鬼似的尖聲叫道:「誰?是誰?」聲音微微顫抖,幾乎完全變調,滿臉惶恐,肝膽俱裂,無法控制心中的驚駭。







  自從來到南疆,他一直以「華中生」之名行走天下,不僅所有的朋友、敵人,就連自己也習慣了現在的身份,「陳凡」已經深深的隱藏於內心中,似乎是一個陌生人,成為遙遠的過去,甚至於認為整個厚土已經無人知道自己的真正來歷,現在居然有人一口道破原來的真名,哪能不大驚失色?







  立即躍上樹頂,周圍卻杳無人跡,神識也察覺不到任何氣息,他一下子僵住了,自言自語道:「難道我聽錯了?還是剛才太過緊張,一時間產生幻覺?不,肯定有人。」







  強自平靜下來,晉入心鏡通明,很快就發現百米之外的樹枝中飄蕩著一個人影,好像被一團白霧籠罩,模模糊糊,看不清真面目,但隱隱約約感到他週身蘊涵著強大無比的氣息,只是在極力收斂,無法判斷其真正的修為。







  陳凡知道對方是一位絕世高人,當機立斷,隨即拱手向四周轉了一圈,大聲說道:「不知是哪位前輩光臨?晚輩華中生有禮了!」







  足足過了半刻,那人影依然不動聲色,陳凡重複了一遍,還是沒有動靜,不禁拱手說道:「既然前輩不便出面,晚輩不敢打攪,告辭了!」







  話音剛落,那人冷「哼」一聲,飄至陳凡面前,白霧消散,露出絕世容顏。







  陳凡又驚又喜,失聲叫道:「虹姑!」







  眼前的高人正是虹姑,她渾身冰冷,彷彿一塊萬年寒冰,幾年來沒有絲毫改變,目光銳利,好像穿過層層包裝,看透了陳凡的內心。







  陳凡心念急轉:「她應該在大校場檢閱騎兵,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天啦,她在營外就察覺到我的氣息,一直在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第一次有人看破自己的行蹤,陳凡感到不可思議,面對虹姑寒澈入骨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似乎心中已無秘密可言。







  虹姑一聲不吭,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壓力,陳凡幾乎喘不過氣來,渾身很不自在,感到每一個地方都非常彆扭,心神不定,想開口問候卻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好像做了虧心事被當場抓獲。







  許久,許久,陳凡強忍著慌張,擠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虹姑,好久不見,晚輩一直掛念著您和老哥哥。嘿嘿,今日一見,您老人家風采依舊,無用置疑,老哥哥的傷勢肯定早已痊癒,功力大進。」







  聽到「老哥哥」三個字,虹姑的眼中情不自禁地閃過一絲神采,瞬間又變得冷漠無比,打量了陳凡片刻,輕輕地說道:「陳凡......」







  陳凡又是一驚,連退數步,想矢口否認,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好尷尬地一笑,將頭微微偏向一邊,不敢直視虹姑。







  「陳凡,你的身份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不要再裝下去了,更無需躲避。」虹姑淡淡一笑,聲音雖說輕柔,但隱含殺氣:「你的本領不小,桑公世家不少丹師都死在你手裡,就連伍長老也受到重創,好功夫!」







  感到她身上濃濃的殺意,陳凡頓時疑惑不解:「她怎麼瞭解我的事件?怎麼知道伍長老與我有關?到底想幹什麼?難道想為家人報仇?......」







  長袖無風而動,虹姑悄無聲息地發出一股勁氣,既柔和又強勁無比,陳凡措手不及,也無法抵禦,眼睜睜的看著靈劍與兩把寶劍飛入她的手中。







  撫摸著三把寶劍,虹姑的眼神非常複雜,不知是悲傷,還是憤怒,甚至於還有一絲奇異的表情,喃喃地說道:「一劍一命,作孽啊。唉!恩怨情仇,錯綜複雜,天下誰能說清?」







  陳凡不敢吭聲,內心卻暗暗警惕:「畢竟是自己的家人,無論如何,她不會置之不理,如果真想殺我,我怎麼辦?逃跑?...癡心妄想!抵抗?...開玩笑,用不了半招就可以致我於死地。」







  雙眼朦朧如霧,靜靜地看著寶劍,虹姑久久不語,秀眉緊皺,目光很快又變得極為冷漠,不含任何感情,渾身隱現一絲詭異之氣,殺意漸濃,四周暗流湧動,氣氛極為緊張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好像世界的末日即將來臨。







  陳凡心中一抖,立知大事不妙,慌忙作一長揖,恭恭敬敬地說道:「虹姑明鑒,晚輩殺人完全是情不得已,幾年來晚輩自信沒有得罪一人,卻莫名其妙地仇敵滿天下,只好隱姓埋名,到處逃亡,每時每刻都在提心吊膽,這些人不分青紅皂白,咄咄逼人,晚輩每一次都是無可奈何,唯有以命相搏方能自保,若非如此,晚輩早就命喪黃泉,更談不上相識老哥哥,結下深厚的情緣。」







  虹姑緩緩地收回功力,漫不經心地掃過陳凡,目光卻有如利劍,陳凡呼吸一滯,頭皮發麻,全身皮膚生疼,每一個毛孔都像被鋼針紮了一下。







  情不自禁地長歎一聲,陳凡雙手一擺,滿臉苦澀:「虹姑,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乎?求生是人的本能,晚輩更不想死,特別是死得不明不白。不過,如果您覺得晚輩罪大惡極,罪孽深重,想為家人報仇血恨,晚輩只有認命,束手就擒,絕不會反抗。」







  虹姑仰頭不語,紋絲不動,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石雕,目光深邃,凝視著高空蒼穹,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又像什麼也沒想,只是在欣賞無邊的夜景。







  此時天色已晚,天空一片昏暗,幾顆星星閃爍著暗淡的光芒,一陣寒風吹過,四周鬼影重重,只覺陰氣襲人,偶爾傳來幾聲鳥鳴獸吼,不由其來感到一絲說不出的陰森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陳凡一動不動,或者說不敢動彈,內心湧起一絲無力之感,不是因為功力懸殊太大,而是感到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無法言表,更不知道從何而來。







  雖然有過一次短暫的接觸,兩次窺視,但始終無法看透虹姑,她彷彿籠罩著層層濃霧,無人知道其真面目,又像一個神秘莫測的幽靈,來無影去無蹤,也許有情,也許無情,喜怒無常,讓人捉摸不定。







  很久之後,虹姑緩緩地低吟道:「人生如燈,風雨飄搖,死者已逝,無跡無痕。」聲音極為淒涼,催人淚下,陳凡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過了片刻,虹姑轉過頭來,語氣更加緩慢:「陳凡,不,還是叫你華中生,你連殺桑公家幾人,本應將你交於長老會處置,但念及你是目哥的結義兄弟,而且兩次捨身救了目哥,這份情義極為難得,我一直銘記於心,以前的事件就不追究了。」







  陳凡心中一鬆,拱手說道:「虹姑果然不同尋常,胸寬如海,深明大義,真乃女中豪傑,難怪老哥哥讚不絕口,一往情深,晚輩佩服!呵呵,該打,應該稱大嫂。」







  虹姑微微一笑,猶如大地回春,百花盛開,陰森之氣無影無蹤,頓覺四周暖洋洋的,她貝齒輕咬,首次露出羞澀之意:「不要叫什......什麼大嫂,還是叫虹姑吧!」







  陳凡呆了呆,忽然放聲笑道:「不行,老哥哥與我情同手足,如果稱你為虹姑,豈不是亂了輩份?哈哈!我倒是無所謂,但老哥哥肯定是不依不饒。」







  虹姑嫣然一笑,俏臉微紅,將頭偏向一邊,無奈地說道:「你......你......,好吧!想叫什麼隨你便。」聲音異常溫柔,隱含一絲喜悅。







  陳凡心情大好,笑嘻嘻地說道:「大嫂,不知老哥哥現在何處?身體可好?咱們已分別三年之久,小弟雖說知道他肯定是安然無恙,可是始終無法放下心來,更不知何年何月能夠相聚。」







  虹姑面帶微笑,但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點頭說道:「你的情意我心領了,放心吧,目哥早已康復,修為日增,只是......唉!」







  陳凡心中一驚,急忙問道:「老哥哥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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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二節 重回赤荒(下)







  「沒想到短短三年時間,你竟然已經修到煉丹境界,進展之快無人可及,了不起!」虹姑沒有回答,而是緊盯著陳凡,眼神非常怪異:「你知道自己處境嗎?如今各大門派都在滿天下尋找你。」







  陳凡滿臉疑惑,立即問道:「小弟身無長物,也沒有犯下滔天罪行,只是與上清宮有仇,但與其它門派毫無瓜葛,他們為何緊緊相逼?小弟日夜苦思,卻不得其解,望大嫂指點。」







  「人心最難測,各自懷鬼胎,有因必有果,無緣不相逢。」虹姑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雖說你功力大進,可各派高手如雲,既然我能找到你的行蹤,遲早會有一天被其他人發現,所以說你現在是寸步難行,不知今後有何打算?」







  陳凡心中一沉,低下頭來,默默地說道:「天下之大,卻無容身之處,小弟無計可施,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虹姑點頭笑道:「家族事務繁忙,我一直在外奔波,無暇陪伴目哥,他感到非常孤獨,總是想念當年的老朋友,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與他做個伴,既躲開了無休止的追捕,又可以安心修煉,不知你意下如何?」







  陳凡喜出望外,拱手說道:「如此好事,小弟當然求之不得,謝謝大嫂!不過......嘿嘿,小弟擔心老哥哥不歡迎。」







  虹姑奇道:「目哥經常念叨著你,應該是笑臉相迎,怎麼會不高興?」







  陳凡笑嘻嘻地說道:「如果小弟長住,豈不是影響了老哥哥與大嫂的好事?」







  虹姑臉現紅霞,跺了跺腳,輕啐一聲:「你......你這個臭小子,竟然敢開我的玩笑,我饒不了你。」







  陳凡首次看到她作小兒女狀,頓時呆住了,心臟「撲通」地跳個不停,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仰天長叫:「蒼天啊,救救我!小弟受不了啦!大嫂,不要再笑,呵呵,小弟心裡特別害怕,擔心老哥哥拿刀砍我。」







  虹姑臉色一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手扔過三把寶劍,冷冷地說道:「現在就走!」當即轉身向南而去。







  陳凡心中一笑,將靈劍掛於腰間,另外兩把寶劍插在後背,跳到樹下抱起黑皮,緊緊地跟在她後面。







  虹姑重新恢復了往常的冷靜,滿臉寒霜,似乎有些生氣,毫不理睬陳凡,腳不動身不搖,如同一縷輕煙隨風飄蕩,風馳電掣,快捷無比。







  漸漸地,她的身形越來越快,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陳凡頗感吃力,竭盡全力還是無法趕上,距離越來越遠,一個時辰後,已經拉下了數百米,渾身大汗淋漓,不由叫道:「大嫂,您慢一點,等等小弟。」







  虹姑停下腳步,看到陳凡氣喘噓噓地奔來,冷笑道:「怎麼?堂堂煉丹師,才走了不到兩千里就不行了?」







  陳凡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騷動的真氣,彎腰作揖,嘻嘻哈哈地說道:「大嫂修為高深,小弟望塵莫及,您是萬仞大山,高不可攀,小弟只是低矮的小小丘陵,望洋興歎,您是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深不可測,小弟是山中的小小溪流,清澈見底,怎麼敢在您面前班門弄斧?嘿嘿!小弟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與小弟計較。」







  虹姑見他一臉疲懶,「噗哧!」忍不住笑出聲來,忽然盯著黑皮輕「咦」一聲,滿臉驚訝,指著黑皮問道:「他是你的弟子?」







  陳凡看了看懷中的黑皮,點頭說道:「是啊,他是個啞巴,從小就是苦人,一生多災多難。唉!今早被靈劍所傷,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虹姑伸手緊握黑皮的右掌,不一會兒,嘴角似乎笑非笑,神情怪異,好像想說什麼,卻又搖了搖頭,輕歎道:「機緣巧合,禍福難測,把靈劍貼在他胸口,今後就看他自己的造化。」鬆開手後,頭也不回地飄然而去。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陳凡怔了怔,不解其意,雖知她瞭解黑皮的狀況,但不敢多問,只好一邊奔跑,一邊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虹姑放慢速度,輕鬆自如地在前帶路,每隔半個時辰停頓片刻,讓陳凡運氣恢復。







  不過,他始終收斂陰性真氣,一直讓陽氣運轉於經脈,無論何時何地都必須留有餘地,一旦有變,可以找得一絲生機。







  東方彩霞初現,登上一座高山,虹姑撇了陳凡一眼,輕聲說道:「還有三千多里,抓緊時間休息。」話音未落,飄然下山。







  陳凡如蒙大赦,立即放下黑皮,服藥調息,這一夜翻山越嶺,馬不停蹄,盡力狂奔,不知走了多少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精疲,真氣為之一空,渾身每一個地方都疼痛不已,模樣狼狽不堪。







  虹姑走後,陳凡小心翼翼地調出陰氣,兩氣同時運轉,很快就完全恢復,重新收回陰氣,靜靜地看著黑皮,依然如故,沒有絲毫變化,心中一歎:「唉!還是聽天由命,隨波逐流,咱們倆同病相憐,誰也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虹姑杳無音信,陳凡焦急萬分,卻不敢離去,很久之後,直到太陽完全升起,山腳傳來她的聲音:「走吧!」







  兩人折向東南,一路群山起伏,森林密佈,偶爾看到一些凡人村鎮坐落在河畔、山谷,但規模很小,房屋破落,只剩面黃肌瘦的孤兒寡母、衣服襤褸的老人,虹姑面無表情,似乎視而不見。







  太陽越升越高,接近中午時分,眼前是一片面積廣大的森林,遠處出現一座千米高峰,上下直徑幾乎相同,而且完全是鮮艷的血紅色,頂部有一座龐大的宮殿,金光閃閃,耀眼奪目,陳凡不禁一愣:「難道已經到了赤荒殿?這裡已是桑公世家的重地,難道老哥哥一直隱居於此?」







  虹姑回頭一笑,帶著一絲神秘,又有些諷刺的意味,陳凡頗為尷尬,三年前逃跑時,在附近連殺兩位桑公家丹師,她早就心中有數。







  還是那座廣場,景色依舊,空曠無比,沒有一個修士的氣息,兩人奔向北面的密林,剛進入赤荒山千米範圍,神識忽然無法施展,完全失去了作用,就連真氣運轉也受到極大的影響,空中似乎瀰漫著一層的血霧,飄浮不定,淡不可見,無形無味,天上的太陽好像蒙上了一層紅色的面紗,妖冶得讓人心顫。







  這裡的樹木都超過百米,三、四個人不能合抱,而且枝葉茂盛,滿眼翠綠,似乎不受外界寒冬的影響,近距離仰望赤荒山,高聳入雲,巖壁光滑如鏡,滿眼刺目的血紅,仔細觀察,它好像在輕輕地扭動,彷彿是有生命的活物,無比妖異,讓人毛骨悚然,根本不是凡間之物。







  前面飄來五條身影,陳凡暗暗吃驚,雖然神識受到限制,無法判斷他們具體的境界,但憑經驗可以知道五人都是丹師,一個化丹,兩個煉丹、另兩名是實丹。







  不過,最讓他震驚的是,其中一人身材極其魁梧,高大威猛,黑髮批肩,滿臉鬍鬚,左眼戴著一隻黑色的眼罩,分明是蒼山門大弟子百山生,頓時滿腹疑惑:「難怪虹姑知道我的來歷,可是他早已成為白雲子的弟子,怎麼會到投奔了桑公世家?怎麼陡然成了實丹師?」







  五人恭恭敬敬地作一長揖,齊聲說道:「屬下見過虹長老!」







  虹姑神情冷傲,語氣嚴厲:「今日幾人當值?有誰來過?」







  那位化丹師白鬚老者拱手答道:「三組十五人當值,屬下領第二組,昨日來了五位信使,今天剛到兩人,屬下已經傳入殿中。還......還......有......」結結巴巴,似乎有些害怕,最後咬牙說道:「蓮姑昨晚來過一次,只呆了小半個時辰。」







  虹姑渾身一頓,愣了片刻說道:「知道了,二妹是咱們桑公世家的功臣,你們不得無禮,而且要言聽計從,盡量滿足她的要求。」







  五人齊聲說道:「屬下明白!」







  虹姑點了點頭,一聲不吭地向赤荒山走去,同時取笑道:「難得碰到老熟人,怎麼不打個招呼?」







  陳凡並不生氣,笑瞇瞇地說:「大嫂說笑了,小弟在蒼山門的時間很短,與百山生只見過一面,沒什麼交情。」心中冷「哼」一聲,暗自說道:「交情?嘿嘿!他的眼睛就是被我打瞎,咱們已經是勢不兩立的仇人。」







  虹姑洒然一笑,放慢腳步,穿過幾棵大樹,眼前出現聳立著無數塊金黃色的方形石柱,每根石柱都是十米高、三米粗,似乎排列成一個深奧的陣法,陣中流光異彩,薄霧繚繞,霞光四射,色彩斑斕。







  「跟著我的腳步,不要亂動!」虹姑慢慢地走進石陣,神情嚴肅,左拐右彎,步步謹慎,地面同樣鋪著一塊塊巨石,光滑平緩,每一塊都有六、七平米,竟有七種不同的顏色,陳凡向四周瞥了一眼,石柱上鑲嵌著密密麻麻的鑽石,五光十色,令人目不暇接,甚至於可以感到裡面瀰漫著一股神秘的能量。







  一刻鐘後,兩人似乎來到了陣中,這是一個四、五百平米的圓形空地,上百塊巨石排列成黑白分明的陰陽魚,氣勢磅礡,震撼人心。







  兩人飄至陽魚的魚眼邊,黝黑的魚眼足有三、四平米,彷彿一隻碩大的鐵鍋,深入地面一米,鍋底正中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凹槽,籠罩著一層七彩霞光。







  虹姑忽然轉過頭來,眉頭緊皺,想了片刻,指著黑皮說道:「他的情況非常嚴重,若是不得其法,醒來的希望極小,除非產生天大的奇跡。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一個月內可以讓他痊癒。」







  陳凡心中一怔,毫不遲疑將黑皮遞過去,一揖到底:「大嫂說笑了,您肯出手施救,小弟感謝還來不及,怎麼會有不敬之意?」







  虹姑左手接過黑皮,急促地說道:「閉目盤坐,收斂功力,無論發生什事也不要驚慌,更不能輕舉妄動。」陳凡就地盤坐,閉眼前看到她右手一翻,掏出一塊拇指大的小石頭,晶瑩剔透,隱隱發出紅、黃、綠三色微光,隨手一彈,石頭飛入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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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三節 琅琊仙境(上)







  「三色水晶?傳送陣?」陳凡心中一驚,當年在蒼山門時,百慧生曾經介紹過它們,但是因時間太久,自己亡命天涯,早就斷絕了返回地球的念頭,幾乎忘記了傳送陣的事,瞬間明白了?虎生那神秘的表情、吱吱嗚嗚的回答。







  傳送陣開始劇烈震動,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不絕於耳,眼前一片黑暗,而且是絕對的黑暗,空氣快速旋轉,以兩人為中心形成一道氣旋,強大的壓力讓人無法動彈,身體的每一寸地方好像被一股巨力撕扯,地動山搖,頭暈目眩,彷彿發生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空間好像坍塌,時間似乎停滯,意識已經蕩然無存,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一刻鐘,也許是一個時辰,猛然間,所有的動靜嘎然而止,氣旋消失,壓力也悄然不見,四周恢復了寂靜,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到了!你先在陣外等我一會兒,千萬不要亂動。」耳邊傳來虹姑的聲音,陳凡睜開眼睛,仍然坐在魚眼邊,陣中依然流光異彩,薄霧繚繞,石柱五光十色,虹姑早已悄然消失,連忙一躍而起,大步走出傳送陣。







  剛一出陣,陳凡忽然愣住了,頭頂是高空蒼穹,深邃幽遠,繁星閃爍,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光滑如鏡的地面紅得刺目,隱隱有淡淡的白霧在空中繚繞,朦朧中,極遠處似乎聳立著一根根巨柱,粗大無比,金光閃閃,直衝雲霄,似乎是傳說中的擎天柱。







  這是一片奇怪的空間,說不出的詭異,也是一個夢幻世界,好像置身於虛空蒼穹,所有的景色都是那麼瑰麗動人,又是那麼虛無飄渺,陳凡甚至於感到四周能量激盪,空間好像微微扭曲,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幻化而成,彷彿處於夢境之中。







  轉頭看看傳送陣,並沒有絲毫改變,頓時恍然大悟:「天啦,赤荒殿!對,已經到了西南方的傳送陣,赤血門主就是在這兒與那個鹹乘子激戰。乖乖,不愧有神殿之稱,處處不同凡響。」







  陳凡呆立良久,不知何時,虹姑又出現在眼前,手中的黑皮已經不見,見他回過神後立即調頭就走,邊走邊說道:「跟著我的腳步,距離不要超過十丈。」聲音也非常柔和。







  陳凡見她面無表情,但嘴角含笑,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還有些迫切,暗自偷笑:「老夫老妻感情深厚,呵呵,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虹姑身形飄逸,速度極快,行走的路線非常奇怪,忽東忽西,忽左忽右,變化多端,極為繁雜,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陳凡雖是初次來到神殿,但知道此地不同尋常,應該佈滿了極其厲害的禁制,一步走錯也許就陷於絕境,起初還東張西望,強行記憶路線,卻發現周圍的環境都是一模一樣,根本無法分清東南西北,時間一長,甚至於有些頭暈腦漲,只好老老實實地跟在她後面,一步不離。







  大約一刻鐘後,虹姑頓了頓,開口催促道:「快!」長袖一揮,迅速飄出十丈。







  陳凡渾身微微一滯,好像穿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四周景色依舊,仍然是神秘莫測的蒼穹,仍然是無邊無際的平原,心中卻陡然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已經來到另一個世界。







  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似乎連過五、六個世界,前面出現一堵高得不可思議的牆壁,黑得讓人心顫,彷彿一個巨大的黑洞,所有的光線全部被吸收,又像一道奇妙的屏障,似乎已經到了世界的盡頭。







  忽見虹姑口唸咒語,長袖連舞,牆壁微微波動,緊接著一把抓住陳凡的肩膀,瞬間穿牆而過。







  陳凡感到像越過水簾似的,從頭到腳一片清涼,轉眼間又恢復了正常,抽空回頭瞥了一眼,牆壁隱隱蕩漾出一圈圈波紋,越來越淡,很快就歸於平靜。







  牆壁後面還是一個空蕩蕩的世界,虹姑的速度更加快捷,幾分鐘後,忽然停下了腳步,凝視著前方的虛空,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緊張,又掩飾不住滿臉喜悅,長袖微動,輕喝一聲:「走!」兩人同時飄出十丈,好像又穿過一道無形的牆壁。







  陳凡神情一呆,這是一座龐大的花園,面積不下於上萬畝,滿眼奇花異草,花團錦簇,夾雜著一些低矮的丘陵和高大的樹木,頭頂無日無月,但藍天白雲,晴空萬里,四周溫暖如春,微風吹過,一陣異香撲鼻而來。







  花園中間有一座數百畝的湖泊,湖中還有一座小島,島上有一座三丈高的涼亭,古樸雅致,潔白無暇,湖畔綠樹成蔭,一根根枝葉垂下湖面,湖水碧波蕩漾,上百朵浮蓮飄蕩起伏,似乎還有魚兒在跳動。







  最讓人驚訝的是,對岸聳立著一座百米高的小山,頂部的樹林中隱隱有數排房屋,甚至於還有一座三層小樓,樣式簡陋,但粗獷結實,與四周的環境和諧統一,非常養眼。







  虹姑飛一般地奔向山頂,陳凡很快就落後了百米,屋前有一座上千平米的院落,一張潔白的石凳與四張石椅,虹姑靜立在院中,凝視著左側的一間房屋,神情激動,好像又有些膽怯。







  大門無風而開,一條身影飄到虹姑面前,緊盯著她的面龐一動不動,眼中含著淚水,嘴唇顫抖,好半天方才叫道:「虹妹!」正是隱居於此的魏目子。







  虹姑嚶嚀一聲,情不自禁地倒入他的懷中,雙肩微顫,抽泣不語,左手拍打著他的後背。







  魏目子兩眼微紅,緊摟著她瘦削的肩膀,撫摸著濃密柔順的長髮,和風細雨地說道:「好,回來就好!」。







  虹姑忽然掙脫他的懷抱,擦去淚水,滿臉紅霞,微咬貝齒,顯得很不好意思,輕輕地說道:「目哥,快招呼你的兄弟,不要讓別人笑話。」







  魏目子愣了愣,轉頭一看,陳凡躲在十米外的一顆樹下,擺手壞笑:「老哥哥,你們繼續,小弟什麼也沒看見,呵呵,小弟到別處逛逛。」







  魏目子老臉一紅,猛的蹦了過來,一把揪住陳凡的衣襟,欣喜若狂,開心地笑道:「你小子怎麼來了?哈哈,太好了,來得正好,咱們已經分開三年,老哥哥想死你了。」







  陳凡握著他的雙手,動情地說道:「老哥哥,一向可好?小弟也是時時念叨著你。」語氣一變,嘻笑道:「老哥哥紅光滿面,桃花盛開,與大嫂在此雙飛雙宿,逍遙自在,實在是神仙般的生活。嘿嘿,小弟是白擔心一場。」







  魏目子呵呵一笑,渾身洋溢著幸福,狠狠地捶了他一拳,放聲大笑道:「你小子竟敢開我的玩笑?哈哈,老哥哥要罰你三杯。」說話間,眼中卻閃過一絲陰影。







  陳凡雙手一合,連忙討饒:「小弟失言,下次不敢了。呵呵,老哥哥的海量無人可及,小弟望塵莫及,佩服得五體投地,嘿嘿,若是一見面就把小弟灌倒,下此再也不敢來了。」







  「既然到了老哥哥這裡,哈哈,就由不得你,不喝也得喝。」魏目子捋了捋長鬚,回頭吩咐道:「虹妹,快快整幾道好菜,我要與老弟一醉方休。」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虹姑給了他一個溫柔的眼神,甜甜一笑,隨即向最右的一間小屋飄去。







  陳凡打趣道:「老哥哥怎麼不懂得憐香惜玉?大嫂這麼一個天下無雙的絕世美人,嬌生慣養,細皮嫩肉,你怎麼捨得讓她沾染那些髒兮于的油污?」







  魏目子瞪了他一眼,笑意卻未減:「老哥哥當然捨不得,不過虹妹總想自己動手,嘿嘿,老弟小看她了,等會兒嘗嘗她的手藝,保證讓你大吃一驚。來,咱們坐著聊。」

迷戀 於 2008-08-06 17:3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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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36:00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四節 飛昇神丹(全)



  



  響聲雖然不算巨大,但陳凡的心臟隨之一顫,呆呆地望著緊閉的大門,腦袋一片空白。







  不知不覺中,兩行清淚流滿了臉頰,滿嘴苦澀,放聲低吟道:「明知是虎穴......偏向虎山行......飛蛾也撲火......此身不由己......人生最無奈......隨風飄搖去......」







  猛的抓起另一壇黑米酒,仰頭倒灌,一口氣喝了個精光,隨手一扔,「?鞢v的一聲砸在樹幹上,無數碎片灑落一地。







  扶著白玉桌,踉踉蹌蹌地下山而去,雙眼朦朧,頭暈目眩,渾身酒氣,一路又哭又笑,時而哼著幾句小調,時而撕心裂肺地狂吼一聲,手舞足蹈,瘋狂地發洩著。







  自從來到厚土,雖然表面風平浪靜,樂觀開朗,無論面對任何困難都是泰然自若、毫不在乎,可心頭壓抑著深深的鬱悶和痛苦,只是在盡力掩飾,無人知曉,現在將所有的偽裝全然拋開,一朝爆發,不可收拾。







  漸漸地,開始漫無目的地狂奔,竭盡全力,邊跑邊哭,嘴裡狂叫道:「我不甘心!我要回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地球。」聲嘶力竭,滿懷悲傷,淒涼無比。







  踏過無數花草,越過無數丘陵,不知跑了多遠,聲音越來越嘶啞,越來越淒厲。







  長袍破舊不堪,鞋襪不知道什麼時候丟棄,赤著雙腳,蓬頭垢面。







  漸漸地,真氣開始枯竭,全身疲憊不堪,但他仍然在不知疲倦地奔跑。







  漸漸地,嗓子火辣辣的,發不出任何聲音,一股熱氣直衝腦門,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地,軟癱如泥,頓時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緩緩地甦醒過來,每一個地方都酸痛不已,好像全身已經全部散架似的,就連神智也模模糊糊。







  微微起身,睜開眼睛,隱隱看到面前閃爍著微光,運起餘力順手一招,一股清泉入口,很快就衝入五臟六肺,暖洋洋的一片,腦袋開始慢慢地清醒。







  他知道自己躺在琅琊湖畔,口乾舌燥,口渴難當,但體內的真氣所剩無幾,剛才的那一口水已經耗盡了功力,就連起身也非常困難,慢慢地爬到水邊,將頭埋進湖裡,大口大口地狂飲。







  今天也許是他有生以來喝水最多的一次,一直喝到腰鼓肚圓,實在撐不下方才住嘴,抬頭長舒一口氣,感到心滿意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仰望著遙遠的虛空。







  頭頂依然是藍天白雲,晴空萬里,這裡沒有白天黑夜之分,也沒有狂風暴雨,更沒有雷電地震,完全是一個沒有變化的世界,平靜得令人心顫。







  剛從傳送陣出來,踏入赤荒殿時,陳凡就知道神殿裡的世界就是一個龐大的幻陣,陣中還有數不盡的小陣,琅琊仙境就是其中一個,這裡的山山水水絕大部分都是幻化而成,佈陣的手法與白霧林有異曲同工之妙,水平並不在白霧林之下,也許是遠古時期的仙人所創,也許真的由傳說中的仙器或魔器所化。







  這一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輕輕地閉上眼睛,沉思良久,陳凡挪動著身軀,精神一振,忍痛揮舞著雙手,面對藍天,大聲說道:「桑公千虹,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決不會讓你得逞,你等著吧,我一定會出去。」不由分說地強行盤坐,他就地入定了。







  琅琊仙境的元氣確實充沛,似乎比外界濃厚了數倍,剛一運氣,天地元氣瘋狂地蜂擁而來,進入體內後迅速轉化為自身真氣,功力也緊跟著急劇增長。







  許久,許久,陳凡意識回體,但覺真氣洶湧澎湃,陰陽兩氣居然同時增長了近一成,心中卻暗自苦笑:「這裡是一個囚籠,功力高底並沒有任何區別,唉!即便是修成金丹也無用武之地,也許修成靈身也無可奈何,不過,若是功力高了,也許能尋得一絲生機。」







  隨即晉入心鏡通明,四周依然寂靜無聲,沒有鳥叫、沒有獸吼,沒有蟲鳴,長時間的奔跑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他發現幻境實際上只有百十畝大小,再向外就是無盡的虛空,根本找不到門戶的珠絲馬跡,漫山遍野的花草十之八、九沒有生命的跡象,琅琊湖是一個三、四畝的小水塘,涼亭、房屋和山頂的十幾棵大樹是真實存在,自己的鞋襪就丟在湖邊的草叢裡。







  那些樹是黑鐵木,高達百十米,直徑超過十米,枝繁葉茂,從頭到腳都是漆黑一團,非常醒目,應該生長了數萬年之久,也許是建殿時所栽。







  突然腦袋微暈,呼吸一滯,體內氣血翻湧,好像開始急劇膨脹,經脈扭曲,疼痛入骨,緊接著跌倒在地,渾身無力,心知虎膽酒的藥性開始發作,雖然經歷過無數磨難,但他還是忍不住大聲呻吟。







  片刻之後痛苦稍稍減輕,他搖搖晃晃地爬起來向山頂奔去,一路時疼時緩,足足用了大半個時辰方才走到院落裡,抓起桌上的玉瓶倒出一枚丹藥。







  淺綠色的丹藥只有黃豆大小,散發出一股異香,陳凡愣了半刻,始終猶豫不決。







  「啊!」腦袋又開始疼痛欲裂,比剛才痛苦數倍,陳凡抱頭蜷縮在地,滿院打滾,渾身似乎要爆炸,一口熱血湧上嗓門,情急之下強行壓下積血,將丹藥塞入嘴中。







  丹藥入口即化,立竿見影,疼痛隨之消失,一股強大無匹的氣流直衝肺腑,連忙盤坐運氣。







  很久之後,睜開眼睛,體內真氣奔騰,功力超過增長一成,心中不喜反悲:「此藥雖說能解一時之痛,但肯定是越陷越深,也許一輩子很難擺脫它。老哥哥在三年之內跨入化丹境界,應該是經常服用此藥。」







  看著緊閉的大門,陳凡感慨萬分:「桑公千虹貌美如花、心如毒羯,老哥哥對她一片癡情,她竟然如此狠毒,唉!人說『最毒不過婦人心』,此話果然不假。」







  不過,他感到非常奇怪,剛才並沒有察覺到魏目子的任何氣息,除了一些雜物、大量生食和成堆的虎膽酒外,所有的房屋空無一人,西側的三層小樓更是奇特,似乎飄蕩著一層神秘的能量,裡面完全是漆黑一團,就連心鏡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陳凡心中一動,隨即一躍而起,向小樓走去,到了門前卻無法再進一步,彷彿有一堵無形的牆壁擋住了去路,立即心肚自明:「還是一個幻陣,水平極高,玄妙無比,應該年代很久,也許與赤荒殿同時建成。」







  凝視著小樓,陳凡苦思冥想:「此陣難道是防止敵人入侵?不,不可能,琅琊仙境已經是無人可入,除非是高一級的幻術高手才能破陣,可是為什麼還要在此建立一個幻陣?......幻中有幻,陣中有陣,應該自有妙用......」







  靜立良久,猛然間一拍腦袋,大叫道:「我知道了,不是防敵外,而是防內賊......哈哈,也許這裡是一個重要的場所,也許存放著赤荒殿極為重要的物品,除了殿主親臨,任何人也無法進去......對,應該是這樣,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搖了搖頭,陳凡輕歎一聲,不由自嘲:「幻陣,幻術,六藝之首,可惜我只有前三個境界,修為尚淺,差距太懸殊了,再修一百年也無法破陣。」







  長吁短歎片刻,他神情一怔,突然精神一振,自言自語道:「世有至理名言,看到了差距才有進步,面對高峰才有前進的目標,無論何時何地,絕不能灰心喪氣,更不能自拋自棄,如今身入寶山,若能有所領悟,也許就能逃出囚籠。」







  當機立斷,陳凡就地坐下,閉上眼睛,將神識沉入心中,默念《萬幻神術》,逐字推敲,逐條深思,三個境界仔細琢磨無數遍,幾乎完全融會貫通,再用心鏡觀察琅琊仙境,很快就大為歎息:「不是一個境界,相差太遠了。」







  灰心之下站起身來,卻覺渾身有氣無力,腦袋一陣昏沉,原來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心知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進食,搖搖晃晃的走進廚房,左手抓起一壇虎膽酒,「咕咕咚咚」地大喝一口,微喘一口氣,右手抓著一塊肉乾塞入嘴中,邊吃邊喝酒。







  吃飽喝足,拎著酒罈回到院內,喝完最後一口,使勁摔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站在原地,不一會兒,又開始頭痛欲裂,下意識地服下丹藥盤坐入定。







  醒來後,發現已經跨入煉丹後期,但心情更加惡劣,沉默不語,滿腔悲憤。







  很久之後回過神來,環顧四周,院內依然一片狼藉,不過,玉凳上擺放著一件道袍,心中一喜:「老哥哥來過了。」







  輕輕地撫摸嶄新的道袍,忽覺下面還有其它東西,翻開一看,原來是三本厚厚的手冊,上面覆蓋著一張紙條,寫著;「老弟,對不起,此冊看後即毀。」







  陳凡全身湧起陣陣暖流,淚流滿面,撫摸著衣服與紙條,哽咽道:「老哥哥,小弟知道你也很苦,小弟不怨你。」







  抹乾眼淚,第一本手冊上有「煉器總訣」四個大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桑公冶」,頓時大吃一驚:「難道是桑公世家的秘訣?他從哪裡弄來的?難道是桑公千虹所贈?」







  想了一會,搖了搖頭:「桑公世家的煉器之術天下無雙,這是他們的立足之本,不可能輕傳他人,也許是老哥哥偷自於桑公千虹......看來老哥哥也是有心之人,早就對她產生戒心,先記下來再說。」







  每本手冊都有上千頁之多,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很小的文字,其間還有大量插圖,詳細地講述了煉器材料、工具、過程、手法、心得等等,林林總總,涉及到所有的煉器方法,每一個細節、每一種細微的變化都一目瞭然,







  陳凡從第一頁開始強行記憶,近幾年他背下了很多秘訣,但這是有史以來最困難的一次,總計數十萬文字、上萬幅插圖,既冗長又深奧,而且幾乎每一張都有很強的聯繫。







  慢慢地,他體會到其中的奧妙,全神貫注地沉浸於神秘的煉器世界之中,餓了喝酒吃肉,頭痛服藥入定,困了就地打個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翻閱手冊。







  時間過得很快,也許過得很慢,翻完最後一頁,陳凡閉上眼睛,從頭到尾重新默念幾遍,誤差之處看書校正,直到完全記於腦海之中,雙手一搓,手冊與紙條化為灰燼,仰頭大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煉器世家,果然不同凡響,好傢伙,居然連靈器也能煉製,桑公世家應該就是憑借此項獨門絕技起家,哈哈,還是老哥哥厲害。」







  服下最後一枚丹藥,陳凡距離化丹期只有一線之差,繼續盤坐重溫《煉器總訣》,然後是上清宮陣法、《靈符九章》、《千咒語》、《器術秘訣》,以及百慧生所傳的六藝基礎知識,平生所學全部過濾了一遍。







  醒來後,看著僅剩的幾塊肉乾和幾壇虎膽酒,不禁苦笑:「唉!無需桑公千虹動手,也許自己就餓死在這裡......算了,不管這麼多,先填飽肚子。」







  扔掉酒罈,抹去嘴邊的油污,伸了個懶腰,起身後看了看滿身狼狽,不由自嘲道:「堂堂一個煉丹師,竟然比叫花子還要慘,可憐啊!嘿嘿,先洗個澡,再美美地睡一覺,死也要死得舒服一點。」







  突然神情一怔,湖邊飄來幾句歌聲,雖然含糊不清,但可以清晰地聽到是一個女人在歌唱,聲音淒美動聽,好像天籟之音。







  「難道是桑公千虹回來了?」陳凡大吃一驚,立即運氣靜心,然後晉入心鏡通明。







  湖畔坐著一位年輕女子,身穿潔白的輕紗長袍,烏黑的頭髮一直散落到腰間,赤裸的雙腳在水中搖晃,激起了陣陣浪花,右手舉著一根樹枝,時而在空中揮舞,時而抽打著湖面,再看看絕美的臉龐,果然是桑公千虹,只是臉色蒼白無比,神情有些呆滯。







  陳凡猶豫片刻,還是拿起衣服向湖邊走去,一路想道:「她來幹什麼?正式攤牌?還是僅僅回來看一看?也許是專門送一些食物。」







  陳凡越走越近,越走越慢,他不由其來地冒出一個直覺,桑公千虹似乎有些異樣,人還是那個人,但渾身籠罩著一絲鬼氣,這種鬼氣與平常的神秘之氣有所不同,似乎是一個孤魂野鬼,令人毛骨竦然。







  坐在桑公千虹身邊,卻見她旁若無人地哼著小調,悠然自得地戲水玩耍,長袍微挽,露出精緻潔白的小腿,枝條一動,下起了陣陣小雨,小調好像沒有歌詞,只有音律,嘴唇微顫,還帶著一絲鼻音,對陳凡置若罔聞,也許是不屑一顧。







  她兩眼空洞,沒有絲毫神采,面無表情,聲音越來越淒慘,似乎在悼念著什麼人,又像在懷念過去,幽怨深長,催人淚下,天地為之動容,四周的美景黯然失色。







  陳凡受到了強烈的感染,心神搖晃,滿腔悲痛,不由自主地淚如雨下。







  「咯咯!」桑公千虹猛然放聲大笑,面目扭曲,眼光瘋狂,隨手扔下樹枝,捂面痛哭,瘋狂尖叫道:「海兒......我的海兒......我可憐的海兒......」淒慘得讓人心顫。







  陳凡暗暗稱奇:「海兒?誰是海兒?難道她和老哥哥還有一個兒子?那個海兒怎麼啦?難道已經死於非命?」







  哭聲漸停,桑公千虹抬起頭來,滿臉淚痕,一片慘白,凝視著陳凡呆了片刻,好像回過神來,忽然問道:「你就是那個華中生?也叫什麼陳凡?」







  陳凡愣住了:「她是真傻還是裝傻?是不是已經神智不清?」







  桑公千虹淒然一笑,轉頭看著湖水,低吟道:「同是天涯淪落人,孤獨一生了無望。」雙腳攪動湖水,「咯咯」大笑,然後說道:「不要害怕,我不是她,我叫桑公千蓮,是她的孿生妹妹。」







  陳凡仔細觀察,外貌驚人相似,同樣的面孔、同樣的身材,就連頭髮也一模一樣,幾乎無法分辯,最大的差別就是修為不同,眼前的桑公千蓮只是一位實丹師,不禁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桑公千蓮慢悠悠地說道:「怎麼?我不能來?」







  陳凡搖了搖頭,長噓一口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輕輕地說道:「這裡是你們桑公世家的地盤,當然能來,但現在已變成一個囚籠,你我素不相識,不會是專門來看我這個囚犯吧?」







  桑公千戲水良久,幽幽地說道:「我是來找她,唉,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陳凡拔起一根花草含在嘴裡,輕笑一聲:「你們是親姐妹,怎麼不知道她的行蹤?」







  桑公千蓮語氣冷漠,不屑道:「她如今是族長,統領上萬修士、億萬臣民,高高在上,怎麼會瞧得起我這個妹妹?」







  陳凡一驚,吶吶地問道:「什麼?她何時成了桑公世家的族長?」







  桑公千蓮撇了撇嘴,嘲笑道:「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你這個傻瓜......」緊接著臉色一沉,歎息一聲:「不是你一個人傻,我是個傻瓜,魏目子是傻瓜,那些老傢伙也是傻瓜,大家都是傻瓜,唉!天下沒有人再比她聰明了。」







  見陳凡一臉驚訝,她收回雙腳盤坐在地,搖頭說道:「不要不服氣,你喝了那麼多傻瓜酒,又吃了那麼多傻瓜藥,不是傻瓜才怪!」







  「傻瓜酒?傻瓜藥?」陳凡一股腦地爬起身,急切地問道:「那虎膽酒與丹藥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什麼後果?」







  桑公千蓮一掌擊在地面,揀起幾塊碎石,一塊塊扔向湖面,發出「咚咚」的輕響,扔完後雙手抱膝,默默地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想不想聽?」







  不等陳凡回答,自顧自地開始說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國家,整整存在了八百年,強盛時萬國來朝,威風八面,衰弱後眾叛親離,諸侯爭霸,天下大亂,政令不出京城,苟延殘喘了數百年,終於被一個最強大的諸侯滅亡,十八位大臣帶著幼主逃到一個遙遠的地方。」







  頓了片刻,她面顯哀色,繼續說道:「他們定居在異國他鄉,組成一個家族,起初人單力薄,只有立下遺囑,吩咐後人勿忘復國之志,隨著時間的推移,回鄉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但家族的人口越來越多,實力越來越強大,於是重新燃起了復國的慾望,不過是在異鄉建國,他們足足準備了上千年,為了能橫掃天下,經過千年的研究,煉成了一種能夠迅速增長功力的藥酒與藥丸,稱之為虎膽酒、飛昇神丹,僅僅數十年時間就修成了數百名丹師。」







  說到這兒,她停了下來,神色木然,眼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似乎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陳凡恍然大悟,喃喃自語道:「難怪桑公世家一下子冒出了這麼多高手,原來如此。天啦,無須數百年的苦修,短時間內就能速成丹師,太可怕了,已經打破了所有的修行觀念,看來他們都是天才。」







  桑公千蓮冷笑不已:「天才?哼,他們都是一群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陳凡奇道:「為什麼?」







  桑公千蓮苦笑一聲:「酒是藥引,丹是毒藥。它們雖然能快速提高功力,但只是憑借藥力激發人的潛能,強行增加功力、提高境界,並沒有天道至理的領悟,很難駕御如此強大的真氣。唉!一旦喝下虎膽酒,只有服用飛昇丹才能煉化天地元氣,否則功力不僅再無寸進,還會自爆身亡。」







  陳凡大驚失色,急促地問道:「難道我一輩子也離不開飛昇丹?」







  桑公千蓮點了點頭,歎氣道:「每個人的潛力都有一定極限,絕大部分人經受不住藥力當場死亡,剩下的人到達一定境界就停滯不前,境界越高危險越大,壽命不會超過百年,即便僥倖煉成金丹,也無法修成靈身,飛昇仙境,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也許第二天就會自爆身亡。唉!所以我叫它們傻瓜酒、傻瓜藥,大家都是傻瓜,也是一群瘋子。」







  陳凡腦袋一轟,神志有些恍惚,心神大亂,低頭一聲不吭。







  桑公千虹看了他一眼,輕笑道:「我看到了那只藥瓶,好像沒有化丹丸,咯咯,只要你再吸收一點元氣,肯定活不了三天,咯咯,也許是咱們的族長大人太忙了,忘了你這個活寶貝。」







  陳凡強行平靜下來,輕聲問道:「化丹丸是什麼?」







  桑公千蓮右手一翻,摸出一隻透明的玉瓶,內有一枚淺黃色的丹藥,晃了晃說道:「每跨入一個新境界都需服用特製的丹藥,否則就是自尋死路,咯咯,送給你。」隨即扔了過去。







  陳凡握著手中的玉瓶,疑惑不解:「你為什麼幫我?」







  桑公千蓮捋了捋長髮,媚眼橫飛,不停地嬌笑:「怎麼?不想要?咯咯,我看你順眼,不要害怕,沒有任何條件,咯咯,桑公世家都是瘋子,我也不例外。」緊接著又扔出一瓶丹藥:「這是傻瓜藥,都給你。」







  就在陳凡目瞪口呆之際,她悄無聲息地飄然而去,走到百米後又飄然回頭,歪著腦袋,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唇:「你在那南荒樓前一動不動,是不是對裡面的寶貝感興趣?」







  陳凡怔了怔,先搖了搖頭,又點頭說道:「有些興趣,不過只是覺得奇怪,那個什麼南荒樓非同尋常,也許藏著什麼重要的東西,也許能夠找到出去的門戶。」







  桑公千蓮笑了笑:「看來你還挺誠實,那南荒樓是赤荒殿祖師爺南荒子飛昇前所建,只有歷任殿主才知道進出口訣,咯咯,我正好知道一點,想不想要?」







  陳凡搖頭說道:「姑娘說笑了,如此重要的口訣怎麼會傳給我一個外人?赤荒殿已亡,現在屬於你們桑公世家所有。」







  桑公千蓮臉色突變,眼中露出一絲怨毒的目光,冷冷地說道:「我的事不要你管,哼,他們當然想要,想得快要發瘋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偏不給,求我也不給,哼,憑什麼給他們......你聽好了,這是口訣,我只說一遍,能否記住就看你自己的本領,錯一個字就會死無葬身之地......」一大段口訣脫口而出。







  陳凡全神貫注地傾聽每一個字,口訣非常繁瑣,足足用了一刻鐘方才講完,正當他重新默念時,遠處傳來桑公千虹的歌聲:「幻兮幻兮...真兮真兮...夢兮夢兮...魂兮魂兮...飄兮飄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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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三節 琅琊仙境(下)







  「好傢伙,極品白玉。」摸著眼前的石桌石椅,陳凡吐了吐舌頭,微微一笑:「老哥哥,這裡的環境太美了,實在是美不勝收,真是人間仙境,而且有美人相伴,難怪三年不出山,哈哈,只慕鴛鴦不慕仙,也許一輩子也不想再踏入紅塵,小弟羨慕得很。」







  魏目子捻著白鬚,看了看四周說道:「這裡叫琅琊仙境,原本是歷任赤荒殿主的靜修之所,元氣極為充足,是絕佳的修行之所,在此閉關一年的收穫相當於外界三年,在厚土修士界無出其右,大周定都鎬京之後,絕大部分人馬隨之而去,赤荒殿就交給虹妹留守。」







  陳凡見魏目子神采飛揚,精神抖擻,分明已修到化丹境界,不由暗暗心驚:「三年前只有虛丹後期,天啦!怎麼一下子成為化丹師?」心念急轉間,點頭笑道:「難怪老哥哥修為日深,原來是琅琊仙境之功,嘿嘿,也許這就是赤荒殿長盛不衰秘密所在。」







  魏目子同樣打量著陳凡,面露訝色,嘖嘖讚道:「老弟,還是你厲害,僅僅三年已經是煉丹師,好,老哥哥沒有看錯人,果然是修士界的奇葩,一代英才。」







  「他是化丹,我才是煉丹,整整相差一個境界,有什麼值得誇耀?」陳凡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腦門,想了片刻說道:「老哥哥,小弟昨日在金魚騎兵營住了一夜,見到了秦老哥與幾位兄長,他們都非常感謝大嫂的關照,若不是大嫂一力維護,也許早已上陣殺敵......」







  話還沒說完,廚房裡飄來一陣輕煙,魏目子擺了擺手,輕噓一聲:「老弟,還有一刻鐘才能上菜,咱們去琅琊島轉一轉。」







  到了湖畔,魏目子說道:「老弟,這是琅琊湖,此水非尋常之水,老哥哥每天要喝上幾口,雖然對功力的增長的作用不大,但養氣通脈,化丹活穴,可以更快地煉化天地元氣。」







  陳凡伸手一招,一股湖水沖入嘴中,頓覺渾身暖洋洋,緩慢運轉的真氣竟有加速的跡象,深吸一口氣,四周元氣蜂擁而來,片刻之後,每一個毛孔似乎都透著一股舒坦。







  魏目子笑瞇瞇地問道:「怎麼樣?」







  陳凡連連點頭:「好!不愧是仙境,就連水也不是凡物,老哥哥再喝上十年八年,也許會返老還童了。」







  「老弟一言中的。」魏目子得意地一笑:「哈哈,老哥哥的幾顆牙齒已經掉了百年之久,去年居然長出了新牙,還童是無稽之談,但駐顏養生倒是確有奇效,哈哈,也許幾年後老哥哥真的會白髮變黑,年輕數十歲。」







  陳凡眼珠一轉,神色嚴肅:「老哥哥,此事不妥!」







  魏目子奇道:「為何不妥?」







  陳凡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說道:「白髮紅顏才是絕配,也許大嫂最喜歡你的一頭白髮,若是突然變黑,豈不是讓她傷心欲絕?」







  魏目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揮舞著老拳頭,示威了幾下:「老弟,再油腔滑調,小心虹妹的砍了你的腦袋。」







  「沒想到老哥哥還是一個妻管嚴,不知是大嫂太厲害,還是你太軟弱,要不要小弟教你幾招?哈哈!」說笑中,兩人踏水而去。







  琅琊島只有三、四畝,其實是一塊巨石,距離水面有五、六米,涼亭居然由一塊碩大無比的極品白玉雕刻而成,粗壯的亭柱、細長的欄杆、整套桌椅精雕細刻。







  「桑公世家本想將南疆的修士趕盡殺絕,不留一點禍患,虹妹雖然暫時保住了他們的性命,但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凝視著清澈碧綠的湖水,魏目子默默地說道:「一個月後,第二次藍冰河大戰即將開始,此次戰役至關重大,規模前所未有,雙方都是竭盡全力,桑公世家總共出動了一百八十萬大軍,其中騎兵六十萬,夏商聯軍估計有一百三十萬人,大部分丹師都會參戰,輸者滅國滅種,贏者也是慘勝,唉!不知戰後能有幾人回?他們能有一半安然生還已經是謝天謝地。」







  陳凡閉上眼睛,彷彿看到了血流千里、橫屍遍野的修羅場,三年前的大戰硝煙未散,世上又多了百萬冤魂野鬼,無數的孤兒寡母在哭泣,心中不停地顫抖。







  很久之後,不由自主地長歎一聲:「勝,百姓苦,亡,百姓苦,可憐了億萬凡人,衣不蔽體,食不裹腹,家破人亡卻無人問津,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唉,修士領悟天道,當以拯救天下生靈為己任,沒想他們竟然就是罪魁禍首。老哥哥,大嫂在桑公世家威望甚高,為何不進言罷戰?」







  魏目子苦笑道:「近幾年,三國僵持不下,桑公世家已經深感吃力,族長與長老會的幾位元老早就失去了理智,只想孤注一擲,畢全功於一役,其他人不敢吭聲,虹妹獨木難支,唯有盡量保全部分實力,以免一敗塗地後無力反擊,唉......」







  陳凡思索片刻,轉頭問道:「小弟聽說只建立了六大騎兵營,好像有三十萬鐵騎,桑公世家哪來的六十萬騎兵?」







  魏目子搖了搖了頭,嘴角露出一絲狡猾之意:「老弟,兵不厭詐,也許夏商聯軍有兩、三百萬之多,只要戰事尚未結果,沒有人知道雙方的真正實力。」







  陳凡點頭受教,嘿嘿一笑:「小弟愚鈍,呵呵,還是老哥哥老奸巨猾。」







  魏目子兩眼一翻,恨恨地說道:「又是油腔滑調,等會再罰三杯。」







  陳凡苦著臉,「哼哼」幾句,咬牙切齒:「老哥哥,小弟願罰,不過......」







  魏目子立即打斷了他的話,面顯得色:「自願受罰,好樣的,有骨氣。」忽然一驚,輕聲說道:「快回去,不然虹妹要生氣了。」







  玉桌上擺放著十幾道精美的菜餚,熱氣騰騰,滿院飄香,虹姑板著臉站在一旁,看也不看兩人一眼。







  魏目子放慢腳步,似乎有些心虛,陳凡歡呼一聲,奔到桌前低頭猛吸,隨即拎起一大塊肉塞到嘴裡,邊吃邊讚不絕口:「好吃,大嫂,你真厲害,天下第一廚非你莫屬。呵呵,老哥哥,你的口福是天下無人能及,幸好是結義兄弟,否則小弟一輩子也嘗不到如此美味佳餚。」







  虹姑頓時樂開了花,一筷子打在他手上,笑罵道:「馬屁精,不許用手抓,哼,不然一口菜也不讓你吃。」







  陳凡嚥下嘴裡的余肉,頓了一下,作躬打揖:「大嫂,小弟年幼無知,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嘿嘿,要不然咱們商量一下,先吃飯後殺頭,行嗎?」







  虹姑忍俊不住「噗哧」笑出聲來,白了魏目子一眼,扭著腰肢轉身而去。







  「老哥哥,坐吧!」陳凡大模大樣地坐下來,笑著招手道:「大嫂不僅做得一手好菜,更重要的是賢惠明理、善良溫柔,哪有那麼可怕?嘿嘿,腰桿挺直一點,別折了咱們男子漢的威風。」







  魏目子臉色尷尬,苦笑不語,輕輕地搖了搖頭。







  「哼,鬼鬼祟祟,又在背後說我的壞話。」虹姑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將手中的酒罈與酒杯狠狠地頓在桌上,使勁掐了魏目子一把。







  魏目子連忙起身,忍著巨痛,賠笑道:「咱們怎麼敢呢?老弟剛才在誇獎虹妹,呵呵,說你溫柔賢惠......」







  虹姑將他按在石凳上,嬌喝道:「坐下!」魏目子老老實實地坐著一動不動。







  虹姑開壇倒酒,遞給陳凡一隻酒杯,笑道:「不管你是陳凡還是華中生,既然是目哥哥的結義兄弟,今天首次上門做客,我先敬你一杯。」







  清酒淡綠,異香撲鼻,令人垂涎三尺,魏目子臉色稍變,在旁問道:「這是虎膽酒?」







  虹姑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怎麼?捨不得?」魏目子輕歎一聲,低頭不語。







  陳凡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一道涼氣湧入五臟六肺,很快就化成一股強勁的氣流,如同大海一般洶湧澎湃地衝向經脈,渾身欲裂,耳邊傳來虹姑的聲音:「運氣調息。」







  幾分鐘後,陳凡睜開眼睛,體內真氣竟然有所增長,神清氣爽,精神煥發,頓時大喜過望,拱手說道:「謝謝大嫂!」







  虹姑嫣然一笑:「此酒為天下一絕,雖然藥力強勁,能夠增進功力,但喝下去生死各半,即便是化丹師也不能倖免,所以稱之為虎膽酒,想喝它需要一定的膽識。嗯,你剛才欠目哥幾杯酒?不許撒謊。」







  陳凡立即想起了此亮子的「三碗不過必自斃」,心中暗喜,表面卻愁眉苦臉:「老哥哥不講理,唉!已經欠了六杯!」







  虹姑邊斟酒邊說:「好,先補上再說。」







  一連六杯下肚,真氣憑空增長一成,陳凡恭恭敬敬地作一長揖:「謝大嫂成全!」







  「自家兄弟,不用客氣。」虹姑見魏目子偷看酒罈,將另一壇放在他面前:「不要偷著樂,沒有你的份,你只能喝黑米酒。」







  魏目子舔了嘴唇,尷尬一笑,眉目間似乎有些苦澀憂鬱,還有一絲憂鬱。







  「現在只剩半壇,華老弟,咱們倆一分為二。」虹姑晃了晃酒罈,正欲繼續斟酒,突然眉頭一皺:「對不起,我有急事,先行告退!」立即放下酒罈匆匆離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隱隱傳來她的聲音:「放心吧,我會治好你的弟子。目哥,招待好客人,我很快回來。」







  陳凡愣住了,卻見魏目子呆呆地看著她消失的地方,臉色連變,神情複雜,既有發自內心的憐愛,又有深深的痛苦,甚至於還有一絲怨恨。







  「咕咕!」魏目子猛然舉起虎膽酒罈,仰頭一股腦地倒進嘴中,「?鞢v的一聲狠狠地摔在地上,滿臉蒼白,兩眼通紅,寒光四射,略顯瘋狂,渾身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殺氣,陳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緊咬牙關,似乎在強行忍耐巨大的痛苦,目光稍微清醒,顫動著右手,掏出一隻玉瓶放在桌上,聲音低沉嘶啞,好像還帶有一絲奇異的陰森之氣:「身體不適服一枚,千萬不要打攪我。」身形一閃,大門「呯」的一聲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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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五節 南荒小樓



  



  歌聲依然是那麼輕柔飄逸,那麼婉轉動聽,那麼淒美幽怨,但鬼氣更加濃密,飄浮不定,彷彿一個陰魂在呼喚著親人,低吟時帶著一絲哭腔,迴盪在這空曠無比又虛無飄渺的琅琊仙境,久久不散。







  望著桑公千蓮越來越模糊的身影,陳凡心中非常壓抑,一陣傷感瀰漫了全身,似乎完全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同悲同哀,同憂同愁,欲哭無淚,眼神一片迷惘,已經忘記了其它事件。







  四周彷彿已經是寒風蕭瑟,花草不再是那麼鮮艷奪目,樹木不再蒼翠欲滴,天空一片灰暗,整個琅琊仙境似乎變得白霧朦朧,所有的美景、仙氣無影無蹤,充滿了濃濃的哀色,讓人沉浸於其中無法自拔。







  很久之後,陳凡緩緩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滿臉淚痕,兩手緊握大片的花草,渾身都沾滿泥土,不禁搖了搖頭:「邪門,桑公世家確實都是一群瘋子,她們兩人更是莫名其妙,個個喜怒無常,神智不清,不可理喻,也許是因為復國慾望太過強烈,足足壓抑了數千年,所有人的心靈已經全部扭曲。」







  沉默片刻,隨即一躍而起,放聲大笑道:「不管她們是什麼人,瘋子也好,正常人也好,只要是人就有弱點,也許瘋子更好對付。哈哈,她們是瘋子,那麼我也是瘋子,看誰瘋得更徹底。」不由分說地脫下衣服,縱身跳入湖中。







  湖水微溫,似乎深不見底,雖然真實的面積很小,但陳凡暢遊到對岸,並沒有遇到任何障礙,幾個來回之後,美美地飄浮在水面,閉上眼睛,默念剛才的口訣。







  此訣繁雜拗口,與他以前所學的幻術都大不相同,好像並不通順,其間有許多地方非常彆扭,甚至於有些矛盾,陳凡疑惑不解:「無論幻術的水平是高是低,雖然境界不同,但萬變不離其宗,它們都是一脈相承,基本原理與手法應該相通,難道南荒子另闢蹊徑,獨創了另一套幻術?不,可能性很小,否則厚土修士界早有耳聞。」







  思索良久,忽然心中一震,喃喃自語道:「難道桑公千蓮在騙我?赤荒殿肯定有嚴令,絕不能傳於第二人,即便是至親好友也不行......但是我與她素昧平生,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憑白無故地害我?難道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致我於死地?不,可能性很小,她沒有任何理由......」







  清洗完畢後上岸揀回鞋襪,將所有物品整理妥當,穿上新袍,渾身煥然一新,神清氣爽,慢慢地向院落走去,嘴裡還在不停地念叨著口訣。







  站在南荒小樓前,他始終不敢輕舉妄動,此陣的威力非同小可,一旦有失絕無生還的希望,況且桑公千蓮的口訣疑問太多,暫時不能判斷出是真是假。







  輕歎一口氣,緩緩地坐在玉凳上,長袖一揮,桌上的殘羹冷漬、碗盆酒杯飛出數丈,露出潔白無暇的桌面,撫摸著這極品白玉,心中一動,當即取出匕首,「呯」的一聲脆響砍下一隻角。







  匕首寒光閃爍,大片的碎玉「嗽嗽」落滿一地,只剩下手中火柴盒大小的玉牌,清涼入骨,緊接著開始雕刻著奇怪的花紋,全神貫注,一絲不苟,全身心地投入到神秘符術世界之中。







  許久之後,陳凡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收回匕首,口唸咒語、手捏法訣,猛的運足功力,手指一點玉牌,大喝道:「附!」玉牌憑空冒出一股輕煙,不一會兒,煙消雲散,玉牌變得完全透明,隱隱看到一些花紋鑲嵌在裡面。







  隨手一扔,玉符拋入空中,化成一股白霧,瞬間瀰漫了整個院落,濃密得有如流汁,讓人喘不過氣來,久久不散,身在其中感到空間有些扭曲,隱隱有風雷之聲,好像還有無數道漩渦在轉動,彷彿已經處於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







  再念口訣,白霧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玉符也化為億萬灰塵,沒有留下一絲珠絲馬跡,院落還是依然如故,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陳凡心中興奮不已,雖然它只具有一定的防守功能,威力並不算巨大,但首次實際製作玉符就能一氣呵成,效果顯著,已經心滿意足,暗暗得意道:「符咒兩術實為一體,呵呵,反正時間多的是,這些桌凳還有那麼大的涼亭都是難得的材料,正好拿來練練手法,哈哈,不用白不用。」







  「好,再來!」連續製作了幾十塊玉符,手法一次比一次熟練,威力一次比一次巨大,當整個玉桌只剩下一個基座時,對《靈符九章》也有了更深的領悟,忽覺全身疲憊不堪,體內真氣空空,毫不猶豫地服下化丹丸,就地盤坐入定。







  化丹丸的藥力根本不是飛昇丹所能比擬,剛一化開就感到一股氣流衝向全身經脈,強大得不可思議,比原有的陰陽真氣高出數倍,好像慶湖裡的滔天巨浪前赴後繼,氣勢磅礡,永無休止,霸道無比,萬物俱毀。







  氣流充斥於陰陽兩套經脈,每一條大小經脈都像吹大的氣球,迅速膨脹數倍,不斷地扭曲、拓寬,每一個細胞都在劇烈地跳動,每一個地方都像在烈火中燒烤,疼痛難當,彷彿瞬間就要煙飛灰滅。







  陳凡的籠罩於一片濃霧之中,身形模模糊糊,四周氣流激盪,而且向外不停地膨脹擴散,院落裡的所有東西都捲入空中,搖搖晃晃地飄出百米方才落下,就連四張玉凳以及餘下的桌基也不例外,堅硬的地表劃出一道道深達半尺的溝痕。







  體內氣流橫衝直撞,所有的經脈都在顫抖,經受著極大的考驗,三隻內丹開始加快旋轉,不一會兒就快到極點,瘋狂地吸納洶湧而來的氣流。







  吸收的氣流越來越多,內丹漸漸增大,發出耀眼的強光,四周的七彩星星也在快速運動,氣流進入內丹後很快就轉化為自身真氣,而且比以前更加濃密。







  氣流進、真氣出,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化丹丸的藥力逐漸減少,慢慢地全部進入內丹,慢慢地轉化為真氣,所有的經脈都被拓寬了一倍有餘。







  內丹旋轉的速度也逐漸減慢,當氣流全部被煉化之後,陰陽兩氣同時增長了數倍,陰氣還是潔白無暇,陽氣還是金光閃閃,三隻內丹忽然開始收縮,漸漸地變得只有從前的一半,但吐吶真氣的數量劇增,速度也大為快捷。







  陳凡緩緩地睜開眼睛,精光四射,神采奕奕,知道自己已經成功的跨入化丹期,化丹丸果然藥力奇大,一般丹師的經脈根本無法經受如此強大氣流地衝擊,也許轉眼間就會全身爆裂,化成一堆血肉。







  憑借藥力增長了功力,但對天道的領悟並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估計神識也沒有絲毫進步,只是感應力有所增強,心中一歎,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裡,也許就停在化丹期,也許能夠跨入金丹,不過,無論修到什麼境界,始終已經無法擺脫對飛昇丹的依賴。







  四周雖然狼藉不堪,但身上衣服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陳凡唯有暗暗搖頭,走到廚房抓起剩下的幾塊乾肉,邊吃邊苦笑道:「這是最後的晚餐,從今天開始餓肚皮,只好喝水為生。」







  拍著肚子向湖邊走去,揀起地上的玉凳,放聲大笑道:「桑公千虹,我先把你的涼亭拆了再說,哈哈,臨死前再拆房屋、砍樹、拔草,讓你付出點代價。」







  突然渾身一震,僵立當場,默念幾遍南荒樓的口訣,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哈哈,原來如此。」立即扔下玉凳跑回院內。







  盤坐在樓前,陳凡開始整理口訣,很快就大有收穫,原來此訣是一個亂碼,包含了口訣與手訣,將它們打亂後重新組合而成,雖說雜亂無章,讓人摸不著頭腦,但他數年的特工生涯最善長解破密碼,輕而易舉地將它們完全分開,然後按序排列。







  對比平生所學,不到一個時辰,整理出一套口訣和手訣,總共分成十幾個小段,完整無缺,頓覺心情舒暢,滿臉笑容,搖頭笑道:「應該是赤霞子傳授時有所保留,桑公千蓮也上當受騙......此訣在厚土無人能解,哈哈,桑公千虹,爺爺我取寶去了!」







  靜立在門前,陳凡深吸一口氣,放鬆一下稍稍緊張的心情,然後睜大眼睛,手動口念,大門微微波動,毫不猶豫地一閃而過,與赤荒殿裡的黑牆相同,猶如越過一道水簾,全身一陣清涼。







  裡面依然一片漆黑,再念口訣,手勢連動,屋內大放光明,四周既無燈火,也無夜明珠,此光彷彿是憑空產生,強弱適中,柔和養眼,與自然光別無二致。







  陳凡呆了呆,眼前是一個面積龐大的空間,四壁還是漆黑一團,彷彿是一片虛空,中間是一排排高大的書架,上面放滿了書籍,書架共分為六個小區,每個小區大約有十幾排,左側有一隻蒲團,旁邊擺放著一隻半尺高的大肚青玉瓶。







  這裡的書籍浩如煙海,不下於數萬冊,陳凡看得眼花繚亂,想了片刻,每排書架隨手抽出幾本書,大略翻了幾頁,很快就發現每個小區的書籍都記載了一種技藝,六區總括了道門六藝,頓時興奮不已,當即盤坐在蒲團上開始閱讀。







  書中都是一些六藝的基本知識,沒有什麼高級的技藝,不過,還是讓陳凡為之心動,因為絕大部分書籍記載著許多代赤荒殿主的修煉心得,也許是赤荒殿的傳統,無用置疑,他們都是修士界的一代宗師,對六藝的理解非常透徹。







  高明的技藝不是憑空想像,而是由最基本,最簡單的技藝逐步演化而來。每一種技藝無論高低,都經過無數年的完善,凝結著一代代先輩心血,它們都秉承最基本的原理、理念,只有領悟了其中的奧妙,才能自成一家,推陳出新,真正成為一代道門宗師。







  幾個時辰後,陳凡合上第一本書,長舒一口氣,滿臉佩服,赤荒殿不愧是修士界領袖,對其中的微妙之處有詳盡的解釋,還有一些奇思妙想,普通的技藝稍加改變,立馬化腐朽為神奇,威力倍增。







  順手打開身邊的玉瓶,頓時喜出望外,裡面存放著數百枚避谷丸,略一思索,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對,應該是殿主們閉關時所用,哈哈,太好了,最大的問題解決了。」







  沒有了任何後顧之憂,陳凡開始安心修習,心無旁鷲,逐排逐本地詳細閱讀所有的書籍,完全沉浸於玄奧無比的海洋之中。







  陳凡的道術只是半路出家,雖然學會了不少高級技藝,但基礎很薄,此次修習正好彌補了這一缺陷。與以前不同,他沒有強行記憶書裡的內容,而是領會其中的精華,相當於和數百名絕代大師相互交流,嘗試著學習他們的思維方式。







  這些書籍的年代各不相同,最早的一本是創派組師爺南荒子的手稿,最近的是五年前,赤霞子留下了一本筆記,歷代殿主無一遺漏,不僅有本殿技藝的註解,還有其它門派獨門絕技的介紹,見證了赤荒殿十萬年來道術理論的發展,稱得上是一部六藝全書,也許是幻陣中環境特殊,所有的紙張都和新的一樣,沒有絲毫老化的跡象。







  學海無涯,不知日月,看完第一區的陣術書籍,雖然收穫極大,功力也增長了一倍,但所有的飛昇丹已經全部服用完畢,不由長歎一口氣:「機會難得,可惜!」







  走出小樓,琅琊仙境依然是老樣子,也許十萬年來沒有絲毫改變,飄至湖畔,凝視著碧波蕩漾的湖水,不由笑出聲來:「一瓶丹藥差不多是半年時間,桑公千虹也許來過這裡...哈哈,肯定認為我不翼而飛,覺得不可思議...也許已經派出大量高手,滿天下尋找我的蹤跡,哈哈,有意思...嗯,死也要死在南荒樓裡,讓她疑神疑鬼,否則黑皮就會大難臨頭。」







  喝了幾口水,正欲回頭,忽然發覺涼亭裡擺放著一隻玉瓶,伸手一招,玉瓶飛入手中,原來是一瓶飛昇丹,眼珠一轉,仰天長笑道:「桑公千蓮真是個有心人,呵呵,人說孿生姐妹心意相通,看來她們是心意相反......嗯!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無故施恩必有所求,哈哈,不管她有什麼目的,不用白不用。」







  一路哼著小調,悠然自得地回到小樓繼續修行,從那之後,每當服完丹藥,桑公千蓮總會按時送來一瓶,時間恰到好處,不早不晚,但兩人再也沒有見面。







  終於有一天,陳凡伸了伸懶腰,所有的書籍全部看完,而且重新溫習了一遍,對其中的精華、各人不同的思路基本吃透,對六藝的理解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從前所背的技藝有了全新的認識,修為也跨入化丹中期。







  懷著愉悅的心情,陳凡走到最裡面的一面牆壁,口訣、手訣連施,毫不遲疑地穿牆而過,還是一片清涼,瞬間來到了第二層。







  此層的環境與下面一模一樣,空曠無邊,但只有三排書架,陳凡翻開一看,立即大喜過望,它們都是高級技藝,每排各不相同,分別是覓術、器術兩種,最後一排是幻術。







  六藝中缺了陣、煉、符、咒四藝,陳凡暗自點頭,陣術是上清宮的強項,百草堂最善煉丹,靈山以符術立派,咒術是陰山的不秘之傳,這些技藝都是各派的根本,赤荒殿不可能門門精通,很少有一個門派能通兩、三藝。







  首先翻看幻術,頓時大失所望,只有第一個境界的註解,也許在當今修士界已經算極為難得,但對於陳凡來說境界太低,他需要的是後兩個境界。







  其它兩術卻有很大的驚喜,它們各有一本總綱,覓術叫《天覓無痕》,記載了大量的實用口訣,器術就是一部完整的《器術秘訣》,包括「幻」字訣的所有九訣,其它數百本書籍都是對每一個口訣的詳細註解。







  陳凡還是老辦法,坐下來一本一本的翻閱,全神貫注,能理解的就當場吃透,太過深奧的立即強行記憶。







  這一次使用的時間很短,只服用了半瓶飛昇丹,除了幻術一無所獲,覓術的收穫極為豐富,各種技藝神秘莫測,有些功法甚至於匪夷所思,令人大開眼界,紫光子所傳授的踏波功法只是最簡單的技藝。







  器術的御、化兩訣也是進步神速,書中記載了許多實用技巧和手法,它們都是歷代殿主的心得,使用起來威力巨大,還能夠節剩大量的功力。







  不過,最讓他吃驚的是,書中介紹了如何通靈的技巧,而且有兩種方法。一種就是正常通靈,稱為「心通」,需要長時間與靈器溝通,數百位殿主中最短的花費了六年,最長的竟達百年之久;







  另一種叫做「血通」,就是使用自己的精血餵養靈器,運用此法通靈非常快捷,半年之內即能成功,但風險極大,因為稍有失誤就會被靈器反噬,最後的結果就是精盡人亡,赤荒殿曾經有兩名殿主死於此法,可以說成功率極小,所以又稱為「邪通」,意為邪門歪道。







  陳凡看後心中一跳,出了一身冷汗,喃喃自語道:「難道黑皮無意中使用了血通?......不對,靈劍的主人是那位方長老,不可能這麼快就重新擇主......不過,他的情況與血通極為相似,難道是龍血起了催化劑的作用?桑公千虹又是怎麼知道血通?難道......?」







  沉思良久,想起了自己所接觸的桑公世家的每一個化丹師,他們人手一把靈器,猛的驚叫一聲:「難道...難道桑公世家丹師難道都是使用了血通?...對,有可能,既然能夠煉製虎膽酒、飛昇丹,使用血通也不足為奇...天啦,他們真的瘋了,只有不到一成的成功率,他們需要死多少人?」







  愣了很久,對黑皮的處境越來越擔心,他一開始就明白了桑公千虹的目的,就是將黑皮扣為人質,現在看來有兩種可能性,一種是用飛昇丹將他的境界強行提高到化丹,然後血通,另一種就是任其昏迷,只要不死就行,但血通一旦啟動很難挽回,黑皮的昏迷就是因為功力不夠。







  陳凡心急如焚,眼含淚水:「苦命的黑皮,對不起,我沒有能力保住你,你千萬要挺住,只要沒死就有希望,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







  「無論是尋找弟子,還是救出黑皮,都需要超人的功力。」陳凡擦去眼淚,咬牙切齒,暗中發誓:「不管後果如何,我要在有生之年看到他們安然無恙,哼,上清宮、桑公千虹,你們等著瞧。」







  平靜一下紊亂的心情,陳凡昂首走到左側的牆壁,隨即進入第三層。







  剛一落腳,頓時大吃一驚,眼前白霧茫茫,什麼也看不清,晉入心鏡通明,裡面好像空無一物,就是一片虛空,上面滿天繁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華,似乎還在緩慢的運動。







  繁星運動的軌跡好像雜亂無章,又像是有章有序,彷彿就是一個小宇宙,無數的星星組成一個個龐大的星雲,星雲之中還有一個個黑色的漩渦,它們在不停吐噬著四周的星星,又在不停地爆炸,形成無數的碎片,那些碎片很快就變成新的星星。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的神智開始模糊,猛然腦袋一震,眼前一片黑暗,立即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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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十六節 火龍神珠



  



  緩緩地睜開眼睛,陳凡忽然醒來,腦袋一片模糊,下意識地一躍而起,發覺四周白霧茫茫,好像處於無邊無際的虛空,沒有了方向感,沒有了真實感,喃喃自語道:「這是哪裡?我是誰?難道我正在做夢?」







  許久,許久,慢慢地回過神,神智開始恢復,回憶起所有的一切,想起了自己還在南荒小樓的第三層,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暈倒,立即運氣察看體內,卻沒有任何異樣。







  晉入心鏡通明,周圍還是空無一物,頭頂還是群星閃爍,他深吸一口氣,知道這裡是一個極其高明的幻陣,那些口訣裡卻沒有一個能夠使用,心裡對剛才的情景心有餘悸,不敢再輕舉妄動,隨即轉身下樓。







  回到第二層,靜立在書架前,開始回憶這裡的書籍,從總綱到註解,每一本都默念了一遍,確信已經完全銘記於心,毫不遲疑地開始銷毀,不一會兒,數百本秘訣化為灰燼。







  看著三排書架空空如也,陳凡放聲大笑:「赤荒殿的各位宗師,對不住了,桑公世家遲早會得到口訣,不能便宜了那些瘋子......哈哈,桑公千虹,爺爺讓你白高興一場。」







  進入第一層,陳凡服下一枚避谷丹,閉目盤坐,重溫這裡的書籍,模糊之處當場看書校對,每一個細節都用心思索,直到絲毫不差,沒有任何錯誤。







  因為書籍共有數萬冊之多,六藝皆全,技藝繁雜,這一次花費了很長時間,當玉瓶中只剩八枚飛昇丹,功力也接近化丹後期時,方才全部溫習完畢,默念最後一遍後開始毀書,







  看著一本本書籍在眼前灰飛煙滅,陳凡心中顫抖,忍不住淚流滿面:「無數先輩的心血,十萬年的結累,它們並不屬於某一個門派,應該是整個人類共同的財富,如今卻被我親手毀於一旦,造孽啊!......唉,有生之年一定要重新默寫出來,傳於後人,否則內心難安。」







  平靜了紊亂的心情,長歎一口氣,抹乾眼淚,昂首挺胸地走出小樓,琅琊仙境萬年不變,寂靜無聲,依然如故。







  凝視著左側的那扇大門,陳凡沉默不語,到這兒已經過了數年之久,魏目子始終躲在門後的幻陣裡,也許他覺得愧疚於心,無顏面對自己,老哥哥啊,兄弟之間無需如此,你想錯了,所有的一切其實與你無關,桑公千虹心狠手辣,即便不利用你,她也能輕而易舉地將我擒獲。







  坐在湖中的涼亭,背靠清涼的欄杆,心情既喜悅又沉重,為六藝精進高興,為功力大進高興,朝聞道而夕死,此生已無遺憾,但心中放不下七位弟子和黑皮,愁腸百結,也對自己的前途產生迷惘,難道飛昇丹真的無藥可解?







  胡思亂想了很長時間,忽然一拍腦袋,開懷大笑:「人生多姿多彩,各有際遇不同,禍福自由天命,何須豈人憂天?......哈哈,生生死死,天理循環,誰也無法逃脫,男子漢大丈夫,應該笑對人生,笑對生死,難道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拋開一切,心情轉而大好,立即脫衣洗澡,就連面具、手套與假髮也全部摘下。







  洗盡所有的塵土,化去心靈的憂鬱,陳凡哼著小調上岸,赤條條地躺在岸邊,嘴含著花草,迷模模糊糊地哼著小調,悠然自得的仰望藍天,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只是在享受難得的清閒,享受琅琊仙境的美景,享受人生的快樂,一切的煩惱、憂愁、慾望全然拋之腦後,彷彿一隻自由自在小鳥,漫無目的地在天空翱翔,又像永恆不變的星晨,冷眼觀看宇宙萬物,無悲無喜,無憂無愁。







  很久之後,陳凡懶洋洋的起身,滿心喜悅地回到涼亭,整理隨身所有的物品,防彈衣、丹藥、龍血、手槍、寶劍、兩本小冊子等等,林林總總一大堆,一個都不少。







  輕輕撫摸著銀槍,嘿嘿笑道:「老朋友,咱們相伴了這麼多年,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來到厚土,有福同享,有苦同當,也許現在是該你發威的時候......呵呵,如果臨死前能看到桑公千虹,我就一槍斃了她,『呯』!嘿嘿,即便是金丹師也要大傷元氣,我出不去也要讓她陪葬,大家同歸於盡。」







  收拾妥當,又拿起那奇怪的小黑球,雖然此物非同尋常,但始終不知道它是什麼寶貝,心中一動,將它放在桌上,揮起寶劍全力砍去,「噹」的一聲巨響,寶劍被彈出數尺,黑球裂開了一個細小的縫隙,與以前的縫隙形成一個十字形。







  陳凡瞠目結舌,放下寶劍拿起黑球,擦拭表面,突然左手一疼,兩條縫隙的交叉處猛的伸出一支細針,正好紮在手心,同時感到大片的鮮血流向黑球,頓時大驚失色,忙不迭地隨手扔下,「叭」的一聲摔在桌面。







  「咳!」黑球發出一聲脆響,如同蛋殼一般,沿著縫隙碎成四瓣,裡面出現一隻拇指大的小鳥,既像剛剛出生的小雞,又像一隻蜜蜂,它蜷縮成一團,通體鮮紅,彷彿是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







  就在他目瞪口呆之際,小鳥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雙腿只有火柴棒大小,沒有羽毛,兩隻小肉翅不停地拍打著,細短而微彎的鳥喙一張一閉,睜開眼睛,射出兩道凌厲的紅光,令人心寒,但是看到陳凡之後,目光變得極為柔和,掙扎著向他走去。







  陳凡心中一喜,將它放在手心,撫摸著它光禿禿的身體,開心地笑道:「原來是一隻鳥蛋,呵呵,孵化了這麼多年才出世,肯定不是普通小鳥,也許是只神鳥...可愛的小傢伙,今後就跟著我吧,我會好好照顧你...嗯,先給你取個名字,嘿嘿,就叫飛鴻,對,這個名字好聽...飛鴻,你聽見了嗎?」







  小鳥躺在手心,收翅蜷腿,瞇著眼睛,扭動著小腦袋,不停地磨蹭著陳凡的皮膚,似乎覺得非常舒坦,但它全身冰冷,彷彿是一塊萬年寒冰,寒徹入骨,又像一塊軟玉,手感極其柔軟,如若無骨。







  陳凡愛不釋手,一邊小心翼翼地逗弄它的小肉翅,一邊輕呼:「飛鴻,飛鴻,動一下,是不是睡著了?呵呵,原來是個小懶蟲!」飛鴻挪了挪身軀,發出一個細微的叫聲,似乎在抗議,伸出一隻小腳輕輕地來回撓著,陳凡手心奇癢難忍,樂得哈哈大笑。







  過了很久,飛鴻開始騷動,在手心不停地掙扎,眼睛直勾勾的向桌面望去,陳凡奇道:「飛鴻,你要幹什麼?......難道想念你的蛋殼?嘿嘿,你已經出世了,要它有何用?這麼小就開始懷舊?」







  飛鴻越來越煩躁,不停地掙扎哀鳴,陳凡無可奈何,只好將它放在玉桌上。剛一落地,飛鴻迫不及待地直奔蛋殼,尖喙一磕,「咚」的一聲巨響,一塊堅硬無比的蛋殼化成無數碎片。







  吃下一小片後,飛鴻閉上眼睛,靜立不動,好像又在微微顫動,不知是痛苦還是在享受,過了一刻鐘,睜開眼睛吃第二片,仍然停了下來,似乎在消化蛋殼。







  陳凡目不轉睛地看著它的每一個動作,觀察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心裡有所領悟:「對了,我聽說過有些鳥類出世後立即吃掉蛋殼,因為蛋殼含有豐富的營養,讓幼鳥安然度過危險期,飛鴻應該就屬於這一類......嘿嘿,不好意思,飛鴻,差點壞了你的大事。」







  蛋殼越吃越多,飛鴻身上的顏色越來越鮮艷,而且在不斷長大,吃完四分之一,已經長大了近一倍,翅膀上似乎開始冒出羽絨,生長的速度很快。







  蛋殼越來越少,只剩下一半時,飛鴻已經長到嬰兒拳頭大小,陳凡發現它的全身開始散發出一股紅色的薄霧,隨著時間的推移,薄霧越來越濃,慢慢地將它和蛋殼全部籠罩起來,彷彿是一個小太陽。







  陳凡感應到這股濃霧中瀰漫著一種能量,極其強大,它們不停地波動,好像有生命的靈物在歡呼跳躍,與此同時,涼亭四周的溫度急劇降低,如同進入三九寒冬。







  陳凡默默等待變化,暗自估算時間,很久之後,大約蛋殼已經吃光,紅霧越來越密,好像成為有形的流汁,它們不斷膨脹,最後幾乎佔據了整個桌面。







  紅霧停止了擴散,又開始劇烈扭曲,似乎是一口沸騰的油鍋,慢慢地。陳凡越來越吃驚,因為眼前的紅霧逐漸變成了丹氣,而且越來越強大。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丹氣慢慢縮小,漸漸變成一個圓形火球,籃球般大小,紅得耀眼奪目令人不敢正視。







  猛然間,火球消失,桌面上站著一隻羽翼豐滿的小鳥,還是通體血紅,尖細彎曲的長喙、剛勁有力的利爪,寬厚的翅膀,兩眼中閃爍著妖異的目光,有若實質,就連陳凡也感到不寒而慄,連退數步。







  「它是一隻老鷹!」陳凡脫口而出,外形與老鷹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體形較小,顏色有異,也許是厚土的異種,也許還有其它原因。







  最讓陳凡震驚的是,飛鴻身上有丹師的氣息,而且強大得不可思議,他不知道動物修煉的境界是如何劃分,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飛鴻確實已經成丹,功力並不在自己之下,也許還要高很多。







  陳凡暗暗稱奇:「天啦,一出生就是丹師,難道它在蛋殼裡、甚至於母鷹孕育時就開始修煉?不可思議!......唉,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也許母鷹孕育時間特別長,也許它在黑鐵樹裡呆了無數年......」







  飛鴻昂首挺胸站在桌上,左顧四盼,似乎高傲得不可一世,眼中寒光四射,威風凜凜,彷彿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出世,忽然振翅高飛,在空中來回盤旋,速度快得驚人,好像一道紅色的閃電劃過長空,幾乎看不清它的身形。







  足足飛了大半個時辰,它又飛向院落,不一會兒,叼著一大口黑鐵木葉飛回涼亭,落在陳凡的肩頭,將針葉放在長袍上,然後一根根吞下肚子。







  它邊吃邊玩耍,時而一腿獨立,另一隻腿撓著癢癢,時而用翅膀輕輕地碰著陳凡的臉頰,腦袋也不時地湊過來磨蹭著,好像一個小孩正在向父母撒嬌。







  陳凡喜出望外,一把將它抱在懷裡,撫摸著它堅硬的羽毛,笑呵呵地說道:「小傢伙,你的名字叫飛鴻,飛鴻,你記住了嗎?哈哈,我又多了一個伴,咱們倆今後就相依為命......嘿嘿,不要調皮,要聽話,不然我要打你的小屁股。」







  飛鴻懶洋洋橫躺著,享受著陳凡的餵食,似乎特別開心,偶爾還鳴叫幾聲,聲音非常響亮,尖銳刺耳,讓人耳膜生疼,吃完後全身蜷縮,閉目休息,彷彿躺在母親的懷抱。







  「它應該是一種神鷹。」陳凡忽然靈光一閃,愣了片刻,自言自語道:「對了,它就是黑木嶺的鐵鷹,母鷹將卵生在樹幹裡孵化,被我偶然得到......不過,成年鷹只有實丹師的功力,它怎麼一出生就達到化丹後期?而且怎麼會對我如此溫順,甚至於有些依賴?正常情況下,此類異種一般都很難馴化,估計桑公世家也沒有馴服一隻。」







  略思片刻,心有所悟,輕撫飛鴻,不由笑道:「看來我的血沒有白流...飛鴻,你身上流淌的是我的血,呵呵,如此說來,你是我的半個兒子...小傢伙,這可是寶血,世上絕無僅有,獨此一家,裡面含了龍血精華,還有龍丹,難怪你有這麼高的功力...天啦,我豈不是成了唐僧?不行,天機不可洩露,否則真的是寸步難行。」







  看著飛鴻沉睡的可愛模樣,陳凡更是心生疼愛,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在長袖裡,心中暗道:「聽說剛出生的小孩都愛睡覺,也許它也是如此。」懷著興奮的心情向院落飄去。







  接近院落時,忽然放慢了腳步,魏目子站在院內仰望著天空,全神貫注,一動不動,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石像。







  緩緩地走近他的身旁,陳凡動情地輕呼道:「老哥哥!」







  魏目子渾身憔悴不堪,衣袍發須凌亂,兩頰極為消瘦,臉色一片慘白,神情木然,兩眼空洞,他還是紋絲不動,彷彿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身軀,渾身瀰漫著一絲鬼氣,令人毛骨悚然。







  陳凡非常瞭解他的為人,極重情義,性格豪爽,幾年來卻被心靈的痛苦所折磨,已經心力交瘁,但是自己不知道如何規勸,而是無論什麼話都無法解開他的心結。







  陳凡的淚水汩汩地流淌著,他也靜靜的站著,同樣仰望著天空,一聲不吭。







  許久,許久,遠處隱隱飄來歌聲,悅耳動聽,飄渺無蹤,彷彿就是天籟之音。







  歌聲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院內,然後嘎然而止,傳來桑公千蓮輕柔的聲音:「原來魏目子也在,咯咯,兩位大丹師好,幾年不見,功力越來越深了。」







  陳凡瞥了她一眼,沒有吭聲,繼續看著天空。







  桑公千蓮圍著他們轉了幾圈,拍手笑道:「好玩,你們倆越練越傻,咯咯,難道與桑公世家一樣,都變成了瘋子?有意思!」







  上下打量著陳凡,嘖嘖稱讚:「陳...不...華中生...不...應該叫華中子,咯咯,你這麼聰明的人怎麼也變傻了?魏目子傻得可愛,我覺得他傻得令人心疼,咯咯,你呢?令人不可思義。乖乖,已經將要到化丹後期了,不簡單。咯咯,飛昇丹還剩幾枚?應該只有八枚吧?」







  陳凡略一拱手,說道:「謝謝蓮姑娘贈藥!」







  桑公千蓮笑得前俯後仰,一臉得意:「怎麼突然變聰明了?咯咯,你本來就是個聰明人,想不想再要一瓶?咯咯,想要就跟我來。」話音未落飄向湖邊,陳凡毫不猶豫地緊跟其後。







  還是坐在數年前的那個地方,桑公千蓮還是光著腳丫戲水,嘴裡哼著小調,手裡的樹枝抽打著湖水,時而放聲大哭,時而猛然狂笑,披頭散髮,瘋瘋顛顛,渾身鬼氣,令人心神顫動。







  終於平靜下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陳凡,幽幽地說道:「你知道在這裡呆了多長時間?」







  陳凡淡然一笑:「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身在其中,長短有何分別?」







  桑公千蓮低頭抱膝,輕歎一口氣:「唉!已經五年多了。南荒樓裡的東西都看了嗎?應該收穫不小吧?」







  陳凡點頭說道:「看了,都是歷代殿主的心得筆記,不過,高級技藝很少,絕大部分是修行的基礎。你進去過麼?」







  「以前想進卻進不去,現在又不想了,修為再高又有何用?最後還免不了一死。」桑公千蓮搖了搖頭,聲音依然柔和,滿臉苦澀;「你肯定早就猜到我是誰。對,我就是赤蓮子,也是桑公千蓮。」







  陳凡捏著手中的泥土,默默地問道:「說吧,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







  桑公千蓮眼波流轉,輕笑道:「你果然是個聰明人,咯咯,我確實有事求你。你想不想出去?」







  陳凡一愣,沉默片刻問道:「你是什麼意思?需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桑公千蓮理了理頭髮,捧起湖水洗臉,然後凝視著水中的倒影,滿臉哀色,聲音淒涼:「我要火龍珠!」







  陳凡心中一跳,連忙說道:「什麼火龍珠?你找錯人了!」







  桑公千蓮將雙腿伸入水中,兩眼空洞,淒慘的一笑:「你是個聰明人,可我也不傻,別人都認為在羅秀子手裡,我分析了你們兩人當年的行蹤,可以肯定你的可能性最大。」







  陳凡不由對她刮目相看,知道以前小看了她的智商,隨即笑道:「為了赤海生?」







  桑公千蓮捂面大哭,哭聲淒涼無比,陳凡心中頓時變得非常壓抑、不由其來地湧起一陣悲傷,忍不住眼含淚水。







  哭聲漸停,桑公千蓮抬起頭來,滿臉淚痕:「我現在是一無所有,只有可憐的海兒,此生唯一的願望就是讓我的海兒醒來,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也心甘情願。」







  陳凡心中一陣激盪,不由自主地長歎道:「可憐天下父母心,世界上最偉大的人就是自己的父母親,無私奉獻,不求回報。」







  桑公千蓮閃過一絲神采,急促地問道:「你答應了?」







  陳凡眨了眨眼睛,微笑道:「你這麼有把握?」







  桑公千蓮點了點頭,又有些遲疑:「你在厚土的大部分事件我都瞭解過,覺得你雖然生性狡猾,但心地還算善良,對朋友重情重義,一諾千金,絕不是忘恩負義之人。」







  「你倒是個有心人,不過事無絕對。」陳凡不動聲色,緩緩地說道:「患難見真情,絕境知本性。每個人都有醜惡的一面,為了求生,多少英雄豪傑為之屈腰?面對利益,多少正人君子能夠把持?也許我......」







  桑公千蓮臉色一變,掏出一隻玉瓶,晃了晃又收入懷中,說道:「這是金丹丸,一年後你即將跨入金丹境界,若是沒有它,你很快就會自爆身亡。除了金丹丸之外,我這兒還有幾瓶飛昇丹,怎麼樣?」







  陳凡伸出右手:「成交!」







  桑公千蓮向後挪了挪,神情非常緊張:「現在不行,拿到火龍珠才給你。」







  陳凡哈哈笑道:「好,我們一言為定!呵呵,你的功力這麼低,好像沒喝過虎膽酒、服過飛昇丹?」







  桑公千蓮露出罕見的喜色,咯咯笑道:「我才沒那麼傻,咯咯,如果我用了,哪來這麼多丹藥給你?咯咯,咱們現在就走!」







  陳凡起身向院落跑去:「我把老哥哥帶走。」桑公千蓮在後大聲說道:「白費力氣,他是個白癡,不會走的。」







  魏目子已經不見蹤影,地上留下三瓶飛昇丹,陳凡歎息一聲,收起玉瓶,想了片刻,右手一揮,一大塊袍布攤在地上,寶劍憑空飛至黑鐵木樹頂,劍光連閃,無數針葉份份落在布上。







  劍尖大放光明,爆出千萬劍芒,一棵黑鐵木搖搖欲墜,陳凡忽然收回寶劍,喃喃自語道:「還是留著吧,不然老哥哥會更加傷心。」







  背著大包裹,陳凡飄至湖邊,桑公千蓮感到奇怪:「你要針葉幹什麼?做暗器?堂堂化丹師難道還需要使用暗器?難怪別人說你是個怪人,果然不假。咯咯,能不能告訴我?」







  陳凡嘿嘿一笑:「我自有妙用,哈哈,天機不可洩漏,走!」桑公千蓮白了他一眼,一聲不吭轉身而去。







  進出琅琊仙境還是通過那些神秘的世界,穿過黑牆時,陳凡嘻笑道:「蓮姑娘,能不能把口訣告訴我?......呵呵,你不要板著臉,聽說板三天老一天,女人老得特別快......好,告訴你吧,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回來看一次,就當回家,畢竟在這兒住了五年多,你不是我重情重義嗎?也許想看看老哥哥。」







  桑公千蓮「噗哧」一聲,忍不住笑出聲來,哼哼道:「你那些鬼心眼我是瞭如指掌,哼!騙不了我,你就想回來報仇,做夢!」







  陳凡無奈地搖了搖頭,唉聲歎氣道:「莫名其妙地關了我五年,唉,可憐啊,連報仇也不讓,你們桑公世家都是鐵石心腸,可憐我五年大好時光,還有那傻瓜藥......」







  桑公千蓮默默地說道:「你一輩子也報不了仇,實話告訴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即便修成金丹也終身無望......前面就是傳送陣,不要講話!」







  坐在傳送陣裡,桑公千蓮臉色嚴肅,緊張地說道:「下面現在應該沒有人,不過一旦碰見,必須全力以赴,一招斃敵,絕對不能手軟。」







  隨著陣陣轟鳴聲,彷彿過了無數年,極靜變成極動,再轉而極靜,耳邊傳來桑公千蓮的耳語:「到了,快走!」







  陣外一片寂靜,兩人的速度極快,前面突然飄過一條身影,輕喝道:「是......?」剛一出聲,一道寒光閃過,立即軟癱在地。







  桑公千蓮連忙掏出一隻玉瓶,在屍體上倒出幾滴藥水,然後急切地說道:「走!」







  此時已經是深夜,天空漆黑一團,無星無月,兩人連夜向五湖奔去。







  有了桑公千蓮的指引,避開桑公世家丹師的防守地區,一路馬不停蹄,非常順利,第二天下午終於到了那片藏寶森林。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陳凡晃了晃火龍珠。







  桑公千蓮淚如雨下,激動得不能自已,雙手不停地顫抖,好半天方才掏出金丹丸與幾瓶飛昇丹扔過去,一把搶過火龍丹狂奔而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隱隱聽到她的哭叫道:「海兒,娘來救你了......」

迷戀 於 2008-08-06 17:4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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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45:00
(前傳)第八篇 百草風勁 第一節 再探羅湖





  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聽著桑公千蓮欣喜若狂的呼聲,凝視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陳凡沉默不語,一動不動,心情始終無法 平靜。





  周朝滅亡,君臣逃難於異星他鄉,人丁稀少,勢單力薄,為了生存只有抱成一團,崇尚奉獻精神,家族利益高於一切,所 有的成員都將一生獻於復國事業,沒有個人私利,所以才由弱變強,慢慢地站穩腳跟。





  與厚土修士界的傳統不同,他們即便修成丹師也不會開山立派,與普通成員一樣,還是家族的一個份子,經過千年潛心發 展,終於成為一股可怕的力量,足以左右修凡兩界的局勢,估計夏商兩家也是如此。





  這種集權制度雖然讓整個家族日益興旺,但它以犧牲個人幸福為代價,人人都是身不由己,為了家族的利益可以捨棄一切 ,桑公千蓮應該就是其中一個犧牲品,也許桑公千虹也是如此......





  陳凡長歎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其實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老哥哥是這樣,我又何嘗不是如此?也許真的沒有絕對的善 惡之分,只是各人立場不同罷了,也許世上真的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只是各人的觀念看法不一。」





  呆立良久,直到太陽已經下山,陳凡才慢慢地收回目光,渾身洋溢著無限喜悅,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是無 比的新鮮,這是自由的空氣,雖然沒有琅琊仙境的元氣那麼充足,但覺無比的甜美。





  睜開眼睛,眼前的天空雖然漸漸灰暗,但覺它是那麼寬廣無垠、深邃遼闊,春寒料峭,夜風吹過,卻感無比溫暖,環顧四 周,滿眼露出綠色的雜草、冒出新芽的樹枝,一片春意盎然,遠處的陣陣鳥鳴似乎在報春,抓一把泥土使勁嗅著,它們是那麼 的芬香。





  這是逃離囚籠、重獲自由的興奮,壓抑了五年之久的心情瞬間全部解脫,激動得無法自抑,使勁揮舞著雙手,連續翻了數 百個跟頭,猛的一掌憑空擊去,一棵參天大樹化成木屑,向天狂叫:「我......自......由......了.. ....」





  發洩了很久,等到天色完全黑暗,他終於平靜下來,放聲大笑道:「民以食為天,哈哈,先填飽肚子再說。」





  還是那條小河,還是那塊草地,陳凡坐在篝火旁,專心致志地烤著野兔,炙熱的火苗不停地跳動,木材發出「叭叭」的脆 響,翻滾的兔肉變得黃橙橙、油旺旺,肉香撲鼻而來,令人垂涎三尺。





  但在此時,他眉頭緊皺,逃出囚籠的喜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一片迷惘,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甚至於有些手足無 措。





  他心中最掛念的是七位弟子與黑皮,但弟子們杳無音信,唯一的線索姒虎生也不知去向,而黑皮在桑公千虹手裡,就連三 清三殿也無法對抗這樣龐大的勢力,自己孤身一人更是天方夜談......





  還有那飛昇丹,它像一塊巨石始終壓在心頭,沉甸甸的,又像一把利劍高懸頭頂,時時刻刻都會有落下的可能,也許明天 就會自爆身亡,即使能夠暫時保住性命,但飛昇丹極其有限,桑公千蓮給了六瓶,老哥哥三瓶,總計九瓶最多只能維持四年半 ,那麼服完之後怎麼辦?......





  「嗷!」一聲獸吼傳入耳中,他猛的打了個寒顫,一拍腦袋:「天啦,我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悲觀?...不對,逃出囚籠 是個天大的喜事,應該可喜可賀...」





  「對,在裡面是乾著急,如今逃出生天,無限天地任我游,況且天無絕人之路,若是跨入化丹後期,除非不幸遇到金丹師 ,否則在修士界無人能夠致我於死地......而且還有四年半的時間,足以走遍厚土的每一個角落,只要他們還活著,就 一定有希望。」





  想到這兒,重新燃起了必勝的信心,精神振奮,頓感前途一片光明,嘿嘿笑道:「爺爺現在是亡命之徒,天不怕、地不怕 ,那些上清宮、桑公世家的兔崽子,***,爺爺我見一個殺一個,打不贏就跑,哈哈,殺得他們心驚膽寒。」





  忽然感到長袖微微顫動,飛鴻露出腦袋,眼中寒光一閃,衝著篝火尖叫幾聲,似乎在示威,又像有些害怕,如同一陣狂風 吹過,火焰劇烈晃動,很快就熄滅。





  陳凡心中一喜,將它捧在手裡,嘿嘿笑道:「飛鴻,你這個調皮蛋,醒來就給我搗亂,肉還沒完全烤熟呢......呵 呵,是不是想吃?很香,來,嘗一嘗,保證讓你讚不絕口。」隨即撕下一小塊肉遞到它嘴邊。





  飛鴻腦袋一偏,似乎不屑一顧,振翅高飛,在空中盤旋幾圈,發出一聲鳴叫,所有的夜鳥、野獸都嚇得四處亂串,森林裡 一時間雞犬不寧,混亂不堪,再叫一聲,鳥獸伏地不起,個個渾身發抖,四周重新恢復了寂靜。





  不一會兒,落在陳凡肩頭,飛鴻蹭了蹭他的臉龐,得意洋洋,好像在炫耀自己的威風,又像在向父母撒嬌討好。





  陳凡輕拍它的利爪,開心地說道:「臭小子,飛鴻,你是丹師級高手,鳥中之王,怎麼與那些鳥獸計較?......對 了,天下飛禽走獸,你是天下第一,哈哈,我想起來了,翠雲山裡有一種野獸叫做『尪』,個個都是先天高手,性情剛烈,野 性十足,咱們去捉幾隻好不好?」





  飛鴻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興奮地拍打著翅膀,彷彿是急不可耐,陳凡笑瞇瞇地說道:「別著急,咱們先吃飯,連夜趕路, 估計下半夜就能趕到,嘿嘿,上清宮的兔崽子現在已自顧不暇,那裡肯定空無一人,再順便到翠雲谷看一看。」





  飛鴻低鳴一聲,飛到地上的包裹上,腳抓結口,費了很長時間也沒打開,只好抬起小腦袋,眼巴巴地看著陳凡。





  陳凡忍俊不住,邊解開包裹,邊笑道:「飛鴻,你的眼睛倒是挺毒,哈哈,餓了吧?我給你帶了很多好吃的...看看, 一大包針葉...怎麼樣?」





  飛鴻津津有味地吃著針葉,全神貫注,每吃一根都要停頓片刻,陳凡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眼中滿是憐愛之色,心中 一片溫暖,自言自語道:「飛鴻,弟子們不在,黑皮也身陷敵手,現在只有你在我身邊,咱們倆相依為命,唉,等到一家人團 圓的時候,那才叫熱鬧,他們肯定是更加寵愛你。」





  啃完半熟的兔肉,見飛鴻還在吃著,陳凡不由笑道:「飛鴻,沒想到你人小飯量大,嘿嘿,這些針葉吃完後就沒了,以後 就吃點別的吧...呵呵,實在不行就自己想辦法,那黑木嶺的針葉多的是,你一輩子也吃不完。」





  走到小河邊,清洗完畢,陳凡換上另一張面具,這是一位五、六十歲老者的面孔,慈眉善目,面色紅暈,栩栩如生,令人 頓生親近之感。





  凝視著水中的倒影,陳凡感到非常滿意,讚不絕口:「五師兄外表剛烈,卻是心智甚高,竟然反其道而行,呵呵,戴上它 之後,誰也不會猜到他的身份。」





  默念片刻,陳凡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怪圈,口中唸唸有詞,然後輕喝道:「幻!」面前升起一陣薄霧,四周能量激盪, 幾秒鐘後,輕霧消散,面部似乎一涼,但沒有絲毫改變。





  這是一種易容幻術,南荒樓裡有詳細的記載,雖然不是什麼高深的幻術,但非常奇妙,可以迷惑丹師的神識,除了功力更 高的丹師或幻術大師,沒有人能夠看穿其中的奧妙。





  飛鴻吃飽後,在他頭頂徘徊幾圈,尖叫幾聲,似乎十分驚奇,陳凡含笑不動,也不說話。僅僅猶豫了一會,還是落在他的 肩頭,閉上眼睛,懶洋洋地趴在衣服上,翅膀輕輕地磨蹭他的臉龐。





  陳凡知道它是以氣息辨認目標,高興地說道:「飛鴻,好樣的,沒認錯人...咱們走,先去羅門轉一轉。」





  飛鴻睜開眼睛,張嘴打了個哈欠,閃電般地溜進長袖,陳凡一愣,隨即笑道:「小懶蟲,又開始睡覺,嘿嘿,春眠不覺曉 ,不要睡得時間太長,否則就看不到翠雲山上的『尪』了。」抹去地上的痕跡,背上包裹向羅湖奔去。





  天上無星無月,一片陰沉,伸手不見五指,陳凡老馬識途,彷彿一縷輕煙,鬼魅般地劃過夜空,沒過幾分鐘就來到信河北 岸,當年第一次潛入羅門時還是合氣境界,足足用了將近一個小時。





  眼前的信河還是那麼平緩,寬闊的水面川流不息,對岸漆黑一團,彷彿是一隻可怕的怪獸,張著大嘴吞噬著世間萬物,神 識向外擴展,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的一草一木盡收心頭,兩岸崗哨林立,五人一組,每一組都有一位煉氣士領隊,勿用置疑,這 裡已經成為桑公世家的一個軍事基地。





  悄無聲息地踏水而過,森林還是那麼茂密,一望無際,神秘莫測,夜風吹過,叢林裡發出陣陣輕響,彷彿大海的波濤永無 休止,不過,其中的崗哨更多,戒備森嚴,密不透風。





  陳凡毫不遲疑地直奔羅山,山頂也有一道崗哨,雖然只有兩人,但領頭的是一位虛丹師,另一人是合氣中期高手,這裡是 整個羅湖禁區的至高點,在此可以監視半個羅湖,一旦有變立馬能夠示警增援。





  貼著南面的懸崖絕壁,陳凡閉上氣息緩緩上升,到達頂部的一塊巨石側面停了下來,當年為了挽救羅秀生,他在山頂擊斃 了羅門大弟子羅山生,此事已成永久的秘密,羅秀生至今茫然不知。





  巨石上盤坐著虛丹師,合氣中期高手坐在下面,兩人都在使用神識察看四周的動靜,陳凡卻有些驚奇,這位虛丹師正是羅 陸元,臉上稜角分明,氣質大變,心中暗道:「好傢伙,八年前還只是煉氣後期,如今已成丹師,看來桑公世家又速成了大批 高手,唉!不知道羅秀生是什麼境界,估計不會低於實丹。」





  上面的幾棵大樹依然屹立,地面坑坑窪窪,那個藏寶小洞也栽上了一棵大樹,所有的痕跡全部消失,應該是羅秀生所為。





  片刻之後,那位合氣高手小聲說道:「陸師兄,今晚的戒備這麼嚴,整整出動了一個萬人隊,小弟感到有些不對勁,好像 有什麼大事要發生,您的消息比較靈通,能不能透露一點?」





  羅陸元點頭說道:「柳師弟,為兄也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聽總帥的口氣好像不是什麼壞事......你不要多想, 最壞不過是上前線打仗,呵呵,咱們已是身經百戰,不再是當年的新兵了,沒什麼可怕的!」語氣豪邁,與從前大不相同。





  柳師弟不好意思地笑了,撓著頭髮說道:「柳師兄教訓的是,嘿嘿,小弟想起來就慚愧,雖然練了數十年功夫,又經過三 年訓練,但第一次上陣時還是特別害怕,看到那麼人死在面前,不知道什麼原因,腦袋一片空白......天啦,到處都是 屍體,漫山遍野都是血肉模糊,嚇得雙手發軟、小腿直打哆嗦,嘿嘿,什麼功夫都忘了。」





  羅陸元輕歎一口氣,默默地說道:「是啊,為兄第一次殺人也是下不了手,心中一慌,差點被敵人所傷,只好一刀砍下, 唉,親眼看到他腦袋飛出老遠,自己也癱在地上......後來殺的人多了,早就麻木了。」





  柳師弟微喘一口氣,慢慢地說道:「幸好族長及時下令停戰,最後的決戰沒有打起來,否則數百萬大軍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小弟想起來就心有餘悸......聽說那藍冰河裡扔下了上百萬屍體,至今還是一片血紅,奇臭無比。」





  羅陸元搖了搖頭,滿嘴苦澀:「該來的還是要來,只不過推遲幾年罷了......唉,其實當年雙方都沒有絕對把握, 所以才各退一步,可是近幾年都在結蓄力量,下一次的規模肯定更大,更為慘烈,也許戰爭已經為期不遠了,咱們作為主力肯 定是衝在最前面,柳師弟,自求多福吧。」





  兩人唉聲歎氣,開始沉默不語,各想各的心事,氣氛變得極為沉悶,四周的風聲漸大,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哧!」羅湖方向突然傳來一聲鬼叫聲,空中冒出一朵煙花,越升越高,在半空中瞬間分成三朵,同時升至千米高空,耀 眼奪目,方圓百里範圍內清晰可見。





  兩人臉色一變,柳師弟說道:「天啦,三花傳令,真的有大事......陸師兄,萬夫長以上必到,你快走,這裡有小 弟盯著,放心吧。」





  羅陸元連忙起身,拱手說道:「柳師弟,盯緊一點,辛苦了!為兄去也!」隨即飄然下山,陳凡猶豫了一會,當機立斷, 緊跟其後。





  越是接近羅湖,崗哨越多,領隊的軍官功力越高,羅陸元每過一哨都要檢驗腰牌,回答口令,當面核對身份,士兵們也是 表情嚴肅、一絲不苟,鐵面無私,三、四十里路程足足用了半個時辰。





  湖邊十里範圍內的樹木全部被砍光,一圈高大的柵欄將整個羅湖團團包圍,每隔三百米就有一座十丈高的箭樓,外面百米 是空地,密密麻麻的火把將黑夜照得燈火通明。





  陳凡暗暗吃驚:「乖乖,大手筆,防守太嚴密了,內有丹師坐鎮,外有數萬大軍,即便是實丹師也很難混進去..... .嘿嘿,肯定是羅秀生的傑作,他心機慎密、生性謹慎,治軍嚴明,難怪能得到桑公世家的重用。」





  湖畔座紮著一座座軍營,還有無數排馬廄,一眼望不到頭,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刀槍出鞘,利箭上弦,殺氣騰騰,完全 處於臨戰狀態,隨時都可以出擊殺敵。





  一位合氣高手站在湖邊,先遞過一支令箭,然後拱手說道:「陸萬夫長大人,總帥有令,請您立即去點將台!」





  羅陸元看了看令牌拱手回禮,神色肅然:「謝林千夫長!」立即踏水向羅島奔去。





  羅島更是模樣大變,整個島嶼變成了一座面積巨大的城堡,八、九丈高的城牆都用巨石砌成,每隔三米建有一座箭垛,堅 不可摧,羅湖成了天然護城河。





  寬大的城門高達五米,一位合氣高手認真地驗過令箭,仔細察看了羅陸元的模樣,拱手說道:「陸萬夫長,總帥令屬下前 來引路,請!」陳凡身形一閃,鬼影一般飄過城牆,神識緊盯著羅陸元。





  島內軍營密佈,旌旗飄揚,樹木、花草以及低矮的山丘全部消失,一條青石大道直通島中央,那是一座上萬畝的校場,上 萬名士兵將四周圍得水洩不通,一支支火把將校場照得形同白晝,北面是點將台,中間飄揚著一根百米高的帥旗。





  陳凡潛伏在校場外,收斂氣息,晉入心鏡通明,卻見羅陸元站在點將台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說道:「未將羅陸元領令前來 報到!」





  台上傳來一個宏亮的聲音:「陸師弟請進!」





  點將台裡燈火輝煌,羅秀生端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前面是一張長長的帥案,他全身盔甲,威風凜凜,滿臉風霜,目光炯 炯,精神抖擻,殺氣隱現,分明已經有實丹後期修為。





  「哈哈,陸師弟,速度很快。」羅陸元剛一上台,羅秀生笑容滿面,開懷大笑道:「來,先坐下,咱們抓緊時間討論一下 。」





  左右首各有五人盤坐在蒲團上,其中兩人是羅塵元與囉囌元,也已經是虛丹師,另外八人都是合氣後期,他們向羅陸元拱 拱了手,羅陸元微微一笑,交還帥令後盤坐在羅塵元身邊。





  「各位師弟,為兄召集你們不為別的,因為有緊急大事。」羅秀生輕咳一聲,目光一掃眾人,聲音鏗鏘有力:「黃監事高 昇後,監事之職空缺了三個月,但是為兄剛剛得到消息,桑公世家已經派來新監事,而且昨晚已經上路,所以咱們必須商量一 下對策,以免措手不及。」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囉囌元微皺眉頭,搖頭說道:「桑公世家真麻煩,走了一個又來一個,哼,咱們出生入死為他 們賣命,還是如此防範,時時刻刻有一雙眼睛盯在後面,弟子感到心寒得很。」





  羅塵元嘿嘿說道:「蘇師弟,派遣監事已在意料之中,只是不知道桑公世家派誰前來?」





  另一人點了點頭:「對,咱們費了那麼多心血,成天陪著笑臉,好容易才籠絡住黃監事,現在換人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家 主應該小心謹慎,最好弄清他的性格愛好,對針下藥,投其所好,否則今後的日子很難過。」





  「為兄當然清楚其中的厲害,咱們雖然軍功甚著,但畢竟是外人,派人監視是人之常情,幸好軍隊都掌握在咱們手裡。」 羅秀生長歎一聲,凝視著桌上的一盒帥令,緩緩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吩咐弟子們規矩一點,繼續裝孫子,不要讓他 找到把柄......嗯,還是那句老話,上面的我來擺平,有族長撐腰,只要小心點,無論隨來做這個監事也不敢太過分, 畢竟咱們是主力軍,桑公世家不會自斷手臂......另外,各營抓緊訓練,將所有士兵牢牢地控制在手裡,你們要勤奮修 煉,桑公世家最講實力......」





  陳凡突然心中一動,彈出一棵小石子,「叭」的一聲輕響擊在旗桿上。





  台上眾人大驚失色,同時飄出點將台,大喝道:「誰?」





  「羅總帥不愧是當代名將,警惕性很高。桀桀,老夫佩服!」隨著一個蒼老又略顯陰森的聲音,幾條身影從遠處迅速飄來 。
night0213 於 2008/8/7 上午 08:24:40 修改文章內容

迷戀 於 2008-08-06 17:45:00 修改文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