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表時間:2008-08-04 07:19:00
「揍他。」
「胖子,加油。」
「小胖子,用腿踢。」
「死胖子,連陳凡都打不過,真丟人。」
「太可惜了,只差一點點,再用些力就贏了。」
七、八位十三、四歲的少年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叫嚷著,不停地揮舞著拳頭,情緒非常激動,起先加油聲不斷,接著開始謾罵,最後齊聲歎息。人群中有一位高瘦的花衣少年最為緊張,兩眼盯著圈中打架的倆人,雙手握緊拳頭。圈中倆人與他們年紀相仿,不過一位又高又胖,足有一米六,另一位乾瘦矮小,不到一米五,他們就像鬥雞一樣對瞪著眼,手腳之間還擺著架勢,衣服有些凌亂,很顯然剛才打了個平手。
聽到圍觀的幾人粗話不斷,胖子漲紅了臉,為剛才的一次交鋒沒能打倒對方感到後悔,而對面被稱為陳凡的瘦小少年卻面露笑意,似乎在嘲諷道:小樣,剛才是讓你的,這次要你好看,不信試試,來啊。
胖子有些惱羞成怒,再次猛撲過來,氣勢極為兇猛,但陳凡並沒有驚慌,也沒有再躲閃,而是伸出雙手、蹲著弓步頂住他的衝擊。胖子見狀大喜,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壓下去,試圖將他摔倒。見此情景,圍觀的眾少年又開始起哄,花衣少年也興奮起來。
「胖子,使勁。」
「這小子不自量力,找死。」
「胖子力氣大,這下陳凡輸定了。」
「何成,胖子肯定贏了,等著請客吧。」
這位叫何成的花衣少年眼看胖子勝利在望,非常得意,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說道:「小意思,不就是吃頓飯。我要陳凡叫聲大哥,以後乖乖地聽話,不要搗亂。」
何成的父親在南鄂倒賣服裝,是這個西部小山城裡的第一批富翁,而且是十萬元戶,在縣城小有名氣。而近年來描寫黑社會的錄像剛剛在夏國流行,那裡面威風凜凜的老大們成了許多不良少年模仿的榜樣,一時間校園裡也「老大」聲不斷。何成受此影響,也想嘗嘗老大的滋味,就憑著每月花不盡的零花錢糾集了幾個不愛學習的學生稱王稱霸,先是欺負同學,後來發展到收取保護費,學校裡的老師們也頭疼不已
面對這些小太保,許多同學能躲則躲,躲不開只好交上幾毛錢。只有陳凡看不過去,每次見到這種情況都打抱不平,所以雙方衝突不斷。可以前的衝突均由何成一夥挑起,今天則不同,放學後陳凡主動邀戰,並說好勝負的條件,如果陳凡輸了就認何成做老大,何成輸了從此不再欺負同學。
何成聽了當然願意,以前雖然憑著人多勢眾贏了,但面對這頭犟;驢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畢竟年紀小,沒有達到傷人或殺人的地步,今天若是贏了,再也沒有人在學校裡挑戰自己,所以不僅爽快地答應,而且大方地說己方輸了給予陳凡十塊錢的補償。
聽到同伴們的加油聲,胖子心中高興,他憑著人高馬大漸漸佔了上風,將陳凡的身體慢慢壓過去,陳凡拚命抵抗,但體質瘦弱,開始不支,眼看就要摔倒,眾少年的納喊聲更加熱烈。忽然形勢突變,只見陳凡來了個「霸王卸甲」,身體象泥鰍一樣擺脫了胖子,閃到一邊,胖子莫名其妙地失去重心,面朝下直摔在地,來了個狗啃泥,這一系列動作都在瞬間完成,其他人全愣住了。
「我贏了,今後在學校裡老實一點。」陳凡走到何成的面前笑嘻嘻地說,手一伸:「十塊錢,拿來。」
「你使詐,不算。」何成心有不甘,紅著脖子叫道,他沒想到最厲害的胖子會輸。
「何成,說話不算數還當什麼老大。」撣去衣服上的灰塵,陳凡揚眉不屑道:「胖子是個膿包,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大家剛才都看得清清楚楚,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是男子漢。我現在就等你一句話,遵不遵守承諾?」
何成臉上火辣辣的,抬頭看到已經站起來但耷拉著腦袋的胖子,心中直冒火,正想發怒,又見其他少年盯著自己,目光中還帶著鄙視,只好咬咬牙,掏出一張十元的人民幣扔過去,狠狠地說:「好,這次算你贏,過幾天再比,找回場子之前學校算你的地盤。」
「下次比就不是十塊了,最起碼二十。不過我只有星期六放學後有時間,其餘的不奉陪。」陳凡接過錢吻了吻,然後揚長而去,留下何成及一干圍觀少年。
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在貼身的口袋裡,陳凡興沖沖地趕往菜場,心想:「十塊錢相當於自己撿六、七天破爛、賣三天菜,哈,沒想到我有史以來賺得最多的錢竟然是打架贏來的。今天應該買點好菜,豬肉?魚?雞?算了,就買點豬肉吧,明天再買一條魚,好長時間沒有吃葷了,犒勞一下自己。另外也感謝老瘋子,他教的功夫確實厲害,我只學了幾個月就不一樣了,其實今天第一個回合就能取勝,可惜瘋子不允許露出真正本領,才拖了那麼長時間,不過這樣也好,何成這小子肯定不甘心,以後多耍他幾次,不愁他不主動送錢來,哈,今後吃飯有人發補助費,真是個好事。」
提著半斤豬肉,陳凡邁著輕鬆的步伐向家裡走去。他的家在小山城的西郊,步行十分鐘就到了,那是一座破舊的小院落,有兩間三十多平米的房間和一個十平米的院子,雖年代久遠,但還能避風遮雨,它是爺爺留下來的棲身之所。
陳凡是孤兒,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地球歷一九七五年冬天的一個早晨,一位陳姓孤寡老人在大街上撿到他,剛剛出生幾個小時的嬰兒裹著破舊的棉襖,皮膚還皺巴巴的,小臉凍得通紅,發出陣陣啼哭聲,善良的老人知道這是亂世中常有的事,雖然殘酷但純屬無奈,就毫不猶豫地抱回了家,並取名陳凡,沒有深奧的含義,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凡凡地過著日子就行。
老人也是一貧如洗,靠著微薄的退休金維持生活,動亂的年代還經常拿不到,日子過得非常清苦,但陳凡頑強地活了下來。幸運的是,第二年動亂就結束了,社會秩序慢慢恢復,各行各業也有了生機,幾年後又開始革新開放,退休金能夠正常發放,生活才稍有好轉。
古語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勞其筋骨」,就是陳凡的真實寫照。他從小就很懂事,不貪玩,記事後就能幫助幹點家務活。十歲時,老人因病去世,只留下這座舊房子,他失去了經濟來源。此時政府的救濟機制很不完善,給幾百元錢後就沒人管了,陳凡不想沿街乞討,萬般無奈下開始撿破爛維持生活,,稍大一點就每天早晨販點菜到市場去賣。幸好學校知道後免去了所有的費用,否則早就輟學了。因過早承受生活的壓力,他長得又瘦又矮,但是比同齡人早熟得多,而且磨練出其堅忍不拔的意志。
「老瘋子,看看,這是什麼」。一回到家,陳凡就晃了晃手中的豬肉,儘管知道他此時神志不清,還是忍不住地炫耀起來:「何成今天可慘了,本以為那個小胖子肯定能贏,沒想到我現在是個武林高手,搞定他太輕鬆了,只不過耍耍他而已」。
見到瘋子呆滯的目光,陳凡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嘲道:「現在跟你說了也沒用,簡直是對牛彈琴。還是先做飯、燒肉,等你半夜醒來時看到紅燒肉口水都能流下來。」
一想到這個老瘋子,陳凡心中就暗暗稱奇,自己無意中撿了個寶,看來真是好人有好報。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早晨,他賣完菜準備回家,看到瘋子髒兮兮地躺在市場的門口,一頭亂糟糟的白頭髮,幾個布條掛在身上,身材極高,卻又醜又瘦,像電線桿一樣,其他人都摀住鼻子繞道而行,滿臉厭惡。陳凡不由想起自己也是被撿來的,心中一軟,不顧他人恥笑將瘋子帶回了家。
第一次給瘋子洗澡費了很大的勁,用了十幾大盆水,拿出爺爺留下的衣服給他換上,雖小一點還能將就。洗完後發現他清瘦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氣質,以前應該不是尋常人,可惜神志不清,成天傻傻地坐著,用空洞無物的眼神看著前方。從此,家中多了一個成員,也多了一張嘴,可陳凡並不在乎,一個人太孤獨了,現在總算有一個伴,平時能聽自已說說話,自己每頓少吃幾口就行,況且瘋子個頭雖大,飯量卻極少,也不挑食,喂起來很容易。
如果不是幾個月前的那一場病,他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瘋子居然還是個武林高手。陳凡雖瘦小但體質很好,極少生病,偶爾病了也沒錢去看醫生,熬幾天就過去了。那一次也是如此,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夜裡迷迷糊糊醒來時,感到好像有人在給自己按摩,那手上傳來陣陣灼熱,一股氣流在體內運轉,渾身有著從未體味過的舒坦,出了一身汗,覺得病已經全好了。
睜開眼後,陳凡看到瘋子坐在一旁關心地看著自己,目光如一潭清水般柔和又深邃。他什麼都明白了,瘋子已經清醒,而且給自己治病,頓時欣喜若狂。可瘋子聽不懂陳凡講什麼,比劃半天也稀里糊塗,很快又神志不清了。即便如此,陳凡也很高興,他既然能清醒一次,也能清醒第二次,以後會慢慢好轉,更讓其興奮的是瘋子會武功。幾年前,電影《少年寺》紅遍全國,所有青少年都有過成為武林高手的夢想,陳凡也不例外,曾經想去少年寺拜師學藝,可年紀太小,不認識路也沒有路費,只好等長大點再說,如今竟然撿回來一位奇人,自己也不敢相信。
果然,從那以後,每天半夜瘋子都會醒來一次,開始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後來漸漸變長,現在已經達到半個小時。令陳凡驚奇的是,瘋子特別聰明,兩、三個月就學會講話,雖然吐字生硬,但畢竟能夠相互交流了,他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只同意傳授功夫。
陳凡如今每天夜裡跟瘋子學練氣,整個功法共分五階段:引氣、養氣、煉氣、化氣、合氣,每一個階段又分為初、中、後三個時期。
引氣是築基階段,就是在體內練出氣機、產生真氣,據說只有天生擁有一種特殊氣脈的人才能練成,但這種人極少,一萬個普通人中也難尋到半個,而且必須在十六歲前開始修煉,否則氣脈會阻塞,很難再通。
養氣,是讓產生的真氣按照一定的路線在經脈中流動。先是小周天,然後是大周天,等所有經脈都打通,也就到了三花聚頂的境界,此時已是內功高手。
前兩步都是修煉體內之氣,而煉氣則是吸納外界的天地元氣煉化成自身真氣,使體內真氣更為雄厚。天地元氣是很玄奧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游離於宇宙之中,不但各個星球上有,就連太空中也有。
煉氣後期為五氣朝元境界,達一代宗師水平,可這些還是後天真氣,再進一步就是將其轉化成先天真氣的化氣階段。從後天轉為先天極為困難,這是一個回歸胎狀的過程,真氣經過質變後,可生生不息,沒有枯竭之憂。
所謂胎狀,就是指人在母胎中由先天之氣孕育,沒有一絲後天之氣的狀態。胎狀是練氣者的理想境界,可出生後受環境影響,後天濁氣逐步占主導,原生的先天之氣藏匿於各個細胞之中,支撐著生命的延續,若有一天它消耗完畢,就意味著人的自然死亡。
合氣階段,就是將轉化後的先天真氣與原生的先天之氣合而為一。融合成功後不但功力大漲,而且細胞的新陳代謝也減緩,可增壽百年以上。
這五個階段練起來一個比一個難,大部分人只練到運氣與煉氣階段,修成先天之氣的極少,合氣之境更罕見了。陳凡並不過分追求太高的境界,只要能自保就行,在瘋子的幫助下,他一個月內練成引氣部分,如今處在養氣初期。
懷著喜悅的心情,陳凡很快做完飯、寫完作業,然後入定練氣,連續運轉十八個小周天,醒來時已是將近深夜十二點了。幾分鐘後,瘋子準時醒來,他高興的說:「今天你有口福了。看,紅燒肉,快來嘗嘗。」
瘋子並沒有吃飯,而是用悲傷的眼光看著他,說道:「我不行了。」
「不行了?什麼意思?」他大吃一驚,稍一思考,黯然失色道:「你要死了?」
「是啊,我已經預感到。」
「怎麼會呢?你有那麼高的武功,不可能的。」陳凡心中難受,不敢相信,含著眼淚喃喃的說。
「唉,這不是人禍,而是天意。」瘋子撫摸著他的頭,神色淒涼,歎道:「天要我亡,不得不亡。」
「天意」?陳凡疑惑地問。
「現在你還不能理解,等修到一定境界後會明白的」。瘋子有些傷感,似乎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猶豫了片刻,然後除下一枚戒指戴在陳凡的手上,那戒指形如一個白色的鐵環,戴上後突然消失了。
「這枚戒指是個寶物,不但能防身,裡面還有許多東西,它已融入你的手指內,等你煉出靈身後可用神識取出來」。見陳凡驚訝的模樣,他解釋道。
「什麼是靈身」?陳凡更加不解。
「其實你練的不是普通功夫,而是一種功法的初步法門」。瘋子知道時間不多,簡單的說:「它共有氣道、丹道、靈道、真道四個境界。氣道法門你已學會,到合氣後期可將真氣凝結成內丹,就進入了丹道,丹道分虛丹、實丹、煉丹、化丹、金丹五個階段,每個階段又有初、中、後三期。到金丹後期又可進一步修出靈身,是為靈道。我現在傳你丹道的法門,靈道和真道法門放在戒指裡面,以後自己看。」
陳凡的疑問更多了,但已沒有時間,開始聽丹道法門,幸好他如今的記憶力驚人,只聽了一遍就記住了。瘋子講完後再次長歎一聲,沉默了半刻,好像在回憶過去,最後鄭重其事地吩咐道:「千萬要記住,今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這種功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露出真實功夫。你好自為之」。
看到陳凡點頭,他放下心來,嚴肅地說:「現在就開始入定,我把功力注入你的體內,隨著境界的增長,它會與你自身功力逐步融合,加快修煉速度,不然再過一百年也很難修到丹道」。
陳凡正欲拒絕,一道凌厲的氣息從瘋子身上發出,他不由自主地入定運氣,朦朧中感到一股龐大無匹的真氣衝入體內,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迷戀 於 2015-05-25 17:07:06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25-09-07 02:14:26

發表時間:2008-08-08 17:33:00
猛師兄的語氣極為凶狠,但嗓子特別嘶啞,如同一面破鑼,十分刺耳,陳凡無法分辨其真正的嗓音,不知是敵是友,只好靜觀其變。
追捕的五人也是心存恨意,估計身上的傷勢就是猛師兄所為,所以追擊起來非常賣命,行動利索之極,很快就到達羅湖禁區的外圍。
那位領隊的化丹師頗有計謀,隨即改變了策略,讓其他四人迅速分開,從東南西北四方向裡同時搜索,速度雖慢卻非常穩妥,自己單槍匹馬深入其中,一旦有險可以相互支援。
不過,羅湖的面積太大,足有一、兩萬平方公里,滿眼都是一米高的雜草,好像一片遼闊的草原,尋找一位化丹師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要時時防備他暗中偷襲。
猛師兄雖然身材魁梧,但是動作靈活之極,一進羅湖立即收斂了氣息,悄悄地向東奔去,碩大的身軀淹沒在草叢之中。
僅僅走了五、六里,忽然轉身停了下來,將草叢覆蓋在身上,緊貼著地面,深吸一口氣,強忍渾身的巨痛,兩眼微閉,寒光閃爍,右手緊抓著巨劍,隨時準備出擊,如同一隻猛獸等待獵物上門。
不多久,西面的莫師弟出現在千米之外,全神戒備,神識擴展到極限,一邊搜尋四周的氣息,一邊小心翼翼地在草尖飄動。
隨著他的身影越來越近,猛師兄完全閉上眼睛,彷彿一塊毫無生命的泥土,紋絲不動。
五百米……一百米……五十米……十米……一米
「呼!」猛師兄一躍而起,巨劍化著一道白光,好像一道閃電劃過長空,以雷霆萬鈞之勢橫劈過去。
莫師弟只是一名煉丹師,措手不及之下,瞬間被攔腰砍成兩半,甚至於來不及慘叫,上半身飛出十多丈,下半身站立不動,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冒出數米。
整個行動乾淨利落,一擊斃命,唯一的遺憾就是猛師兄自己,偷襲成功後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大氣,幾乎不能動彈,後背鮮血直流,這一擊已經耗盡了剩餘的功力,而且傷勢愈加嚴重。
他知道不能久留,艱難地摸出一瓶丹藥,一股腦地全部服下,剛剛調息片刻,西南方傳來一個呼叫聲:「莫師弟,怎麼樣了?小心點,猛師兄很狡猾……」
此人就是領隊化丹師,聲音越來越近,顯然對莫師弟很不放心。
猛師兄立知大事不妙,咬牙起身,躬著腰向東逃跑。
化丹師很快就來到擊殺現場,頓時傻眼了,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雙眼赤紅,目光陰毒無比,運功長嘯一聲,滿腔悲憤,迴盪在羅湖上空,久久不散。
「徐師兄,怎麼那?發現目標?」另一位化丹師黃師兄聞訊趕到,看到眼前的慘案駭然失色,驚叫道:「莫師弟,你……你……」氣得雙手亂舞,怒髮衝冠,仰天狂吼道:「猛師兄,你出來,***,如果是男人就出來打,不要躲躲閃閃,老子不怕你。」
吼聲傳出十幾里,四周卻沒有任何回音,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漫山遍野的草浪在翻滾,彷彿是無數的鬼影在飄蕩,張牙舞爪,等待著下一個獵物。
「啊!」突然間,東方傳來一聲慘叫,極其短促,令人毛骨悚然,無比恐懼。
兩人對望了一眼,都露出一片駭色,同時大叫道:「術師弟!」瘋狂向東奔去。
七、八十里後,兩人驚呆了,只見到術師弟的無頭屍體,還有遍地的血跡,腦袋不知飛到哪裡。
兩人微微顫抖,既悲傷又害怕,沉默了一會,徐師兄猛的醒悟過來:「快叫曹師弟過來,他非常危險。」
黃師弟搶先向南飄去,沒過多久就痛哭道:「曹師弟,你死得好慘啊,為兄對不起你……」
徐師兄很快趕到,同樣淚流滿面,哽咽道:「黃師弟,先不要傷心,咱們必須為三位師弟報仇,殺了那個狗雜種。」
黃師弟「騰」的一聲拔出寶劍,狠狠地說道:「對,老子一定要抓住他,殺了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師弟,咱們要冷靜,嗯,他沒跑遠,還在附近。」
徐師兄拍拍他的肩膀,兩眼精光四射,聲音陰冷:「三位師弟雖然功力較低,但是他本就重傷在身,勉強連殺三人,肯定耗盡了所有的功力,現在已成強駑之未,甚至於成了一個廢人,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應該躲藏在附近,而且不會跑出十里範圍……咱們現在尋找蹤跡,估計能抓活的。」
黃師弟連連點頭:「師兄言之有理,咱們快搜,哼,老子要挖出他的心肝,看看到底是什麼顏色。」
確如徐師兄所言,猛師兄不顧一切後果,服下一整瓶丹藥,傷勢得到控制,功力得到強行恢復,毫不遲疑地再接再厲,擊殺兩人後又精疲力竭,傷勢復發,而且更加嚴重,只好緩緩地向南爬去,沿途簡單地掩飾痕跡。
剛爬出五、六里,忽然僵住了,黃師弟站在眼前,眼中噴出足已殺人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一動不動。
猛師兄暗歎一聲,奮起餘力,舉劍抹向自己的脖子,「噹」的一聲輕響,巨劍飛向半空,渾身一軟,一動也不能動。
「猛師兄,好本領,小弟佩服!」
徐師兄點過他的穴道,陰陰一笑:「不愧是咱們大周的第一猛將,這麼重的傷還能挺到現在,而且三位師弟都折在你手裡,厲害!」
「師兄不要跟他囉嗦,宰了他!」黃師弟一劍砍向他的脖子。
「且慢!」徐師兄連忙制止,擺手說道:「先搜出續命丸、金丹丸。」
黃師弟恍然大悟,一拍腦袋:「還是師兄冷靜,小弟糊塗。」
徐師兄摸索了一會,卻一無所獲,迷惑不解道:「奇怪,難道藏起來了?不可能,他沒有時間,難道被他扔了?」
黃師弟舉著寶劍,冷笑道:「師兄莫急,我來敲開他的嘴。」隨手拍開猛師兄的穴道,露出猙獰的笑容:「猛師兄,快說,它們在哪裡?」
猛師兄瞥了他一眼,目光極其輕蔑,然後閉上眼睛,沉默不語。
「王八蛋!」黃師弟咬牙切齒,手裡劍光閃閃,一字一頓:「小弟先禮後兵,再問最後一遍,若是再不說,休怪小弟無禮。」
等了一會,見猛師兄還是一聲不吭,頓時勃然大怒,一劍砍下他的左胳膊。
傷口血流如柱,猛師兄卻非常硬氣,頑抗到底,眼睛也不眨一下,哼也不哼一聲。
黃師弟氣急敗壞,又欲揮劍砍下另一條胳膊,徐師兄連忙制止,使了個眼色,讓他先走開。
「猛師兄,你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漢,小弟佩服。」
徐師兄蹲在猛師兄身旁,神色嚴肅,語氣更是沉重:「咱們都身為商族弟子,應該報效家族,為實現先祖遺訓貢獻一生,可是你的行為太讓人失望了,不僅搶奪靈藥,還殘害了三位師弟,這是家族從未有過的事件,難道你瘋了?或者背叛家族投靠了敵人?」
猛師兄像死狗一樣躺著,一動不動,似乎置若罔聞。
徐師兄並沒有動怒,而是繼續說道:「猛師兄,為了家族大業,這些年來每一個成員都在浴血奮戰,不計個人得失,不惜一切代價,雖然損失極其慘重,但總算支撐到最後的關鍵時刻。」
頓了頓,凝視著猛師兄鮮血縱橫的臉龐,語氣放緩:「咱們為什麼萬里迢迢護送靈藥?小弟清楚,你更清楚,續命丸可以救活沙長老,金丹丸可以讓流師兄修成金丹,現在的形勢非常明瞭,家族若是多出兩名金丹師,肯定是穩操勝券,不但能戰勝桑公世家,就連藍荒殿、玉清宮也不在話下,可是你……」
說到這兒,黯然失色:「可是因為你,家族少了兩名金丹師,還少了三名煉丹師,還有你這個化丹師,你心裡明白得很,經過幾個月的拚殺,各方的丹師已經所剩無幾,每一個丹師都特別寶貴,唉,一念之差,家族的損失不可計量,甚至於造成災難性的後果,小弟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最後一句聲音異常輕柔,卻淚流滿面。
猛師兄睜開眼睛,目光冷漠,冷笑道:「為什麼?很簡單,因為續命丸是我的,金丹丸也是我的,這是族長的承諾。哼,你當時也在場,不會那麼健忘吧?」
徐師兄怔了怔,輕聲說道:「小弟當然沒忘,可是族長認為,流師兄成功的希望更大,為了家族的大局,難道你……」
「大局?」
猛師兄不屑一顧,臉上的笑容十分恐怖:「他算什麼東西?無論比功力,還是比軍功,老子超過他數倍,唯一的優勢就是他的身份,因為他是族長的親侄兒,你知,我知,所有長老都知道,難道你敢當面撒謊?」
徐師兄張口結舌,吶吶地說道:「大敵當前,咱們應該拋棄個人私利,同心同德……」
「拋棄個人私利?他身為族長,更應顧全大局,那麼他的所作所為呢?」
猛師兄冷哼一聲,粗暴地打斷了他的話:「金丹丸倒是小事,老子並不在乎,最恨的就是續命丸,他在長老會上信誓旦旦,一口承諾,老子十年來出身入死,唯一的願望就是這顆救命丹,可是他……」
徐師兄失聲叫道:「猛師兄,難道你真的瘋了?為了他不惜叛出家族?天啦,他是桑公世家的弟子,是咱們的敵人,族長只是一句戲言,絕對不會拿續命丸救他的。」
「住口!」
猛師兄怒目而視,狂吐幾口鮮血,氣喘噓噓,奮力吼道:「老子臥底赤荒殿近百年,若不是我二弟,老子早已化為灰燼。
」
他的情緒太過激動,連咳十幾聲,流下了兩行血淚,哽咽道:
「二弟視我為親兄,我視二弟為親弟,兄弟情誼可比日月,永恆不變,為了救我,二弟冒著天大的危險,以至於身受重傷,臥床不起五十餘年,而且從不後悔,我這一輩子沒有別的想法,只要二弟能夠康復,可以做出任何事件,付出任何代價……為了二弟,我一定要得到續命丸,這麼多年來,湧起無數次希望,又失望了無數次。」
伸出殘存的獨臂抹去淚水,瞪著徐師兄,目光堅定無比,嘴角掛著一絲獰笑:
「族長給了我最後一次希望,所以我拚命服用飛昇丹,拚命提高功力,為他上陣殺敵,可是他居然出爾反爾,拿二弟的性命當兒戲,老子一定饒不了他……老子知道今天就是死期,但你們一輩子也別想找到續命丸、金丹丸,老子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讓整個家族一起賠葬……哈哈,老子不是好人,你們也不是,大家都死光算了,就當老子臨死前做一件好事。」渾身的鮮血流得更快,淌滿了一地。
聽到他瘋狂的笑聲,徐師兄心中一寒,黃師弟在旁卻暴跳如雷,大吼道:「狗雜種,老子先讓你死。」揮起寶劍刺向他的胸膛。
猛師兄閉上眼睛等死,忽覺四周寂靜無聲,不一會兒,耳邊傳來一個遲疑的聲音:「姒虎生?」不由睜開眼睛,卻見徐師兄兩人躺在血泊之中,眼前站著一位陌生的老者,奇道:「你是誰?」
「華中生!」
猛師兄心中一跳,突然張嘴一吐,又是幾片鮮血脫口而出,還夾雜著大量肉塊,精神萎靡不振,氣息微弱,艱難地點頭說道:「我是姒虎生,你……」
陳凡慌忙輸入一道真氣,發現他經脈全斷,內臟皆碎,而且殘缺不全,已無生還的希望,急切地說道:「我確實是華中生,只是帶了面具而矣……姒兄,不要動,我這裡還有續命草葉,馬上給你療傷。」
「華兄,且慢。」
姒虎生突然精神一振,緊抓陳凡的手說道:「我一口氣服下十幾枚飛昇丹,生機已斷,即便十枚續命丸也無法挽回,臨死前拜託華兄一事,望華兄不要推遲。」
陳凡心知他是迴光返照,只是憑借一股精神力量支撐,使勁點頭:「姒兄請講,我盡全力辦到。」
迷戀 於 2008-08-08 17:33: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7:38:00
「華兄,拜託你……把續命丸送到……」
嘴巴一張一閉之間,大片的鮮血汩汩而出,姒虎生的聲音越來越含糊不清,瞳孔開始渙散。
「華某明白,是赤荒嶺浮雲山,你二弟就在那裡。」
陳凡連忙輸入一道真氣,急切地說道:「姒兄,你的傷勢雖重,可咱們既有續命丸,也有續命草,只要還有一口氣,無論什麼傷勢都能癒合,千萬不要輕易放棄。」
「不必了!」
姒虎生的目光清晰了許多,閃爍著無限希望,又充滿了濃濃的死氣,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一生殺人無數,作惡多端,自知罪孽深重,欠別人的太多,無顏苟活於世,可是我從不後悔,因為結識了二弟,只要他能夠康復,我死而無撼,即便萬夫所指、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也不後悔……咳咳,還有你,華兄,能夠與你相識是我的幸運……」
連吐幾口污血,語氣變得非常短促:「兩枚靈藥在……在我的刀柄裡,金丹丸……丸就送給華兄,我二弟叫桑公大刀,浮雲山在赤……赤荒嶺西南……有兩千五百多里,具體位置在……」
一口氣說完,姒虎生已經奄奄一息,進少出多,可依然挺著腦袋,使勁瞪著雙眼,死死地盯著陳凡。
陳凡知道他心存死志,毅然點頭:「你放心,華某說到做到,在此向你保證,一定送到。」
「呼!」姒虎生長舒一口氣,身體一軟,左臂的血加速噴射,目光越來越暗,嘴唇微微顫抖,聲音幾不可聞。
陳凡將耳朵湊到他嘴邊,隱約聽到他在唱歌:「……拔刀快恩仇,男兒義當先,肝膽兩相照……」
猛的睜大眼睛,目光極為內疚:
「華兄,姒某對不起你,沒有照顧好他們,他們……他們已經……」
陳凡心頭一震,知道他指的是七個弟子,立即湧起了一絲不祥之感,慌忙大聲問道:
「他們怎麼啦?快說,難道已經遭遇不幸?」說話間,一股強大的真氣衝入姒虎生體內。
姒虎生氣游一絲,每一個字都伴隨著幾口鮮血,還有點點肉塊:
「應……該沒……死……可……生不如死……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話還沒說完,七孔同時噴出血箭,氣息全無。
「撲通!」
陳凡雙手一顫,姒虎生的屍體摔倒在地上,喃喃自語道:「他們在哪裡?到底發生了怎麼事?什麼叫生不如死?」
一屁股坐在地上,傻愣愣地一動不動,腦袋一片昏亂,失魂落魄,胡思亂想:「難道被人囚禁了?囚禁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永世不得翻身?或者施展了酷刑?受到了最大的侮辱?」
「難道是生命垂危?或者受到了巨大的威脅?甚至於以其他師兄的性命相威脅?讓他們幹一些傷天害理的事件?現在已越陷越深?」
「敵人是誰?赤荒殿?桑公世家?還是商族?」
想到了很多可能性,陳凡頭痛欲裂,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哪一個,更不知道是何人所為。
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忍不住哭泣道:「我的孩子,你們在哪裡?為師想得好苦啊!十年來,為師日思夜想,盼望著團圓的那一天,咱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一起煉功,一起歡笑,過得比神仙還要快活……」
夜風四起,露珠如雨,月光陰冷,心情更是沉痛,無比悲傷,無比彷徨。
十年中做了無數次夢,夢到了無數結果,有悲有喜,每當醒來總是安慰自己,他們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終有一天會團聚,可是他現在感到大事不妙,也許再沒有見面的機會,也許會發生最為慘痛的事件。
猛的抬起頭來,目光堅毅,殺氣騰騰,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管你們落在誰手裡,不管敵人是誰,為師一定要救你們出來,一定會為你們報仇血恨,為了你們,為師會不惜一切代價。」
心情慢慢平靜下來,抹去淚水,陳凡毅然起身,凝視著姒虎生的屍體,心中充滿了敬意,默默地伸出右手,將他的眼睛合上,輕輕地說道:
「姒兄,你雖然罪行纍纍,咱們也不是生死之交,但我佩服你,不為別的,而是因為你的一片赤誠之心,比那些偽善之徒強上百倍,好好安息吧,你二弟的事我一定做到。」
巨劍落在數百米外,陳凡揀起來一看,玄鐵鑄造的劍柄無縫無隙,只有與劍刃接口處有一絲痕跡,沉吟半晌,隨即翻出短劍,運功切開柄部。
果真如此,裡面有一個小空間,放置了兩枚丹藥,一枚金黃色的是金丹丸、另一枚淡青色的是續命丸,外表都包裹著一層蠟衣。
將兩丹收入懷中,陳凡環顧四周,發現天色漸亮,整個羅湖薄霧瀰漫,滿目蕭瑟,無限蒼涼,不由歎道:
「這裡的冤魂不下數萬,今夜又多了幾個,唉,姒兄,若是有來世,希望我們還能相識。」
在周圍點上火種,羅湖禁區很快就大火沖天,陳凡看了最後一眼,輕聲說道:
「姒兄,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死,大火也許能淨化你的靈魂,燒去從前的一切罪惡,再見了!」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施展身法向西南趕去,為了避開戰場,他竭盡全力,速度達到極限,快如流星,風馳電掣,幾乎看不清身影。
沿途同樣沒有看到一個凡人,即便在偏僻的小山溝裡也是如此,偶爾有幾座廢棄的茅草屋,稍大一點的河谷更是一片廢墟,村鎮、農田毀於一旦,又是千里無人煙。
看得最多的還是屍骨,幾乎隨處可見,有些地方甚至於漫山遍野,白骨纍纍,一層疊一層,有幾個小山谷幾乎被填平,上面不加任何掩飾。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樹木不是被砍光就是被燒光,大部分河流都被鮮血染成紅色,濃密的血腥味、惡臭味撲鼻而來,令人作嘔,成群的野獸到處遊蕩、無數的飛鳥在空中低翔,尋找著新的屍體。
經過赤荒嶺北部時,每隔數里就有一處戰場,雙方的丹師在拚命戰鬥,穿藍衣的是桑公世家,灰衣是藍荒殿,玄荒殿是黃衣,還有個別玉清宮、太清宮的修士,衣袍也是破破爛爛,個個疲憊不堪。
不過,戰鬥的規模都很小,多則十五、六人,少的只有三、四人,化丹師寥寥無幾,一般由煉丹師領隊,大部分是虛丹師、實丹師,甚至於還有煉氣士參與,由此可見,雙方的損失確實非常慘重。
陳凡開始瞥了幾眼,後來乾脆就一掠而過,看也不看一眼。
唯有一次,七個桑公世家丹師擊殺了五名玄荒弟子,居然扒皮挖心,喝血吃肉,陳凡忍無可忍,一招擊斃七人,隨即揚長而去。
中午時分,前面出現一座山脈,雖不高大,但從南向北連綿數百里。
「到了!」
陳凡知道那就是浮雲山,心中大定,加速向深處奔去。
浮雲山為赤荒嶺的餘脈,卻自成體系,別具一格,數百米的山峰一座連著一座,直立而上,好像一根根巨型石柱,整個山脈彷彿一座龐大的石林。
剛進山時,每一座山頭都是光禿禿的,砍伐的痕跡非常新鮮,應該是近幾個月被毀,過了三、四百里,慢慢出現一些綠色,樹木越來越茂密。
登上最高峰——浮雲嶺,陳凡眼前一亮,四周聳立著七、八座千米高峰,滿眼翠綠,鬱鬱蔥蔥,群鳥飛翔,獸吼鳥鳴不絕於耳,一片生機盎然。
一座深谷被群峰環抱,站在懸崖絕壁邊俯瞰,絲絲雲霧在腳底下飄浮、繚繞,隱隱有點點綠色,好像一塊薄紗上繡刺了無數朵花紋。
浮雲谷,桑公大刀的隱居之處。
毫不遲疑地飄然而下,慢悠悠地落到谷底。
到處都是參天大樹,一條溪水蜿蜒穿過,孱孱溪水在碎石間流淌,兩岸長滿了奇花異草,盛開著五顏六色的花朵,令人目不暇接,心曠神怡。
「姒虎生眼光不錯,好一處修行之所!」
沐浴著和煦的陽光,聞著滿鼻的清香,聽著悅耳的鳥鳴,陳凡心頭一片寧靜,沿著小溪,緩緩地向西走去。
不多久,遠處飄來說話聲,透過茂密的枝葉,陳凡看到了三個人。
溪邊有一塊寬大的木板,一人平躺在上面,全身覆蓋著一條棉被,看不清真面目,另兩個是凡人,均在三、四十歲左右,身強體壯,暗紅色的皮膚非常粗糙,眉目間極為相似,應該是親兄弟,滿臉憨厚之氣。
兩個凡人一左一右,坐在木板旁給那人按摩大腿,左側那人輕聲說道:「二爺,咱們回去吧,您一大早就出來曬太陽,已經大半天了。」
躺著的那人聲音特別尖利,好像嗓子有傷,而且有氣無力:「小石頭,不要催了,再曬一會,等太陽下山再走。」
另一個凡人偷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大爺每次來都鄭重吩咐,您不能見風,時間一長就會受涼,現在已經是下午,馬上就要起風了。」
二爺輕歎道:「大石頭,這裡的風景多美,山清水秀、風和日麗,鳥語花香,二爺今後再也見不到了,就讓我看最後一次吧。」語氣充滿了悲傷和遺憾。
「二爺,您不要胡思亂想。」
兩人驚慌失措,異口同聲地說道:「大爺說了,他很快就會送來仙藥,您放心吧,大爺神通廣大,一定會找到。」
「仙藥?這些年來,大爺找來的都是仙藥,歷盡千辛萬苦,可是……唉!」
二爺苦笑一聲,隨即沉默不語。
兩個凡人面面相覷,似乎在暗示著什麼,小石頭說道:「二爺,您先曬一會,小人給您拿藥去。哥,您好生侍侯著。」起身向西跑去。
陳凡飄出樹林,站在小溪邊,看到桑公大刀的面孔,心中悚然一驚。
這是人嗎?天啦,已經不成人形,咋一看還以為是一具骷髏。
瘦小的頭骨包裹著一層皮膚,薄薄的,白得令人心顫,幾乎看不到一點點肉,每一個地方都稜角分明,而且沒有一根毛髮,只有兩隻眼睛微微睜開,顯示他是一個活人,眼中卻露出濃濃的死氣。
陳凡心中一片淒然,暗忖道:「五十年的折磨,鐵打的金剛也會變成厲鬼,正常人也會變成瘋子,他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天大的奇跡。」
桑公大刀也是一驚,瞬間就冷靜下來,語氣平和:「不知道友光臨,請坐。」
大石頭反應最慢,抬頭驚叫道:「你……你是誰?」嚇得連爬帶滾,退後數丈。
「不要害怕,大爺讓我來送藥。」
陳凡擺了擺手,先安慰凡人,然後坐在桑公刀身旁,掏出續命丸笑道:「桑公道友,你看看,姒兄找到了續命丸,不過,他事件太忙,只好讓我代勞。」
「續命丸!」
凝視著豌豆大的丹藥,桑公大刀僵住了,目不轉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許久,一下子激動起來,興奮得無法自抑,嘴唇不停地顫抖,眼角流下了兩滴淚水。
五十年,多麼漫長的歲月,多麼美好的光陰。
從前是一位生龍活虎的修士,轉眼間卻變成了一個活死人,人不人,鬼不鬼,每時每刻都在痛苦中煎熬,生不如死。
五十年,經歷了無數次希望,同樣破滅了無數次,一次又一次陷入絕望。
今生今世,唯一的夢想就是找到續命丸,雖然知道希望渺茫,可還是不甘心。
現在,續命丸就在眼前,自己將永遠脫離苦海,重新做人,成為一個正常人,甚至於恢復功力,重回修士界。
過了許久,桑公大刀才回過神來,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謝道友送藥,敢問道號?」
陳凡笑逐顏開:「華中生,嘿嘿,你應該聽說過吧?」
桑公大刀渾身一震,兩眼放光,首次露出笑容,十分燦爛:
「原來是華道友,大哥時常提起你,他一生高傲自負,呵,應該說目中無人,卻對道友心服口服,評價極高……華道友高風亮節,義薄雲天,乃修士界一代奇人,在下真的仰慕已久,今日能得見真面,在下甚幸。」
陳凡搖搖頭:「姒兄過譽了,修士界高人甚多,在下當不得奇人二字,只是一個俗人罷了……呵呵,咱們不說了,來,趕快服下續命丸,你明天就可以康復。」
桑公大刀點點頭,忽然愣了一下,目光閃動,若有所思,輕「哦」一聲,問道:「華兄,大哥近日忙些什麼?」
陳凡一愣,隨即笑道:「還能忙些什麼?他沒具體講,但是現在形勢逼人,不用想也知道。」
桑公大刀盯著陳凡看了片刻,接著閉上眼睛,一聲不吭。
陳凡奇道:「怎麼啦?想姒兄了?呵呵,不要擔心,他命大福大,是個打不死的傢伙,無數次出生入死都安然無恙,誰也拿他沒辦法,嗯,你早點康復,他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華道友,你不要騙我,大哥已經不在了。」
桑公大刀眼皮微動,突然間,眼角流下了幾滴淚珠。
淚水一片鮮紅,是血淚。
陳凡心中一跳,強作鎮靜,笑容滿面,笑聲爽朗,聲音極其柔和:
「桑公道友過慮了,姒兄如今修為高絕,而且機警過人,除了金丹師,誰能打過他?哈哈,巧了,我半夜來到五湖,正好與他相遇,這小子還是那麼粗暴,一見面就給我一個任務,聽說玄荒殿派他回西疆。」
桑公大刀靜靜地聽著,一聲不吭,血淚卻不停地流下。
陳凡繼續笑道:「分手時他還拍著胸口,一個月後在這裡相見,咱們三人結為生死兄弟,從此以後,一起逍遙自在,傲嘯風月。」
桑公大刀嘴唇顫動,喃喃自語道:「大哥,咱們相識百年,當年你臥底赤荒殿,小弟為了家族的利益,奉命與你接近,咱們先打架,不分勝負,再比酒,又是打了個平手,最後的結果卻是惺惺相惜,視為知音。」
長歎一聲,聲音越來越悲傷:「咱們各為其主,各懷鬼胎,卻成了最好的朋友,有一次我被赤荒殿發覺,是你挺身而出,小弟才逃出陷境,從那時起,小弟就視你為親生兄長,咱們喝酒結拜,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可是,你怎麼又忍心棄我而去?
」
陳凡心中一陣顫抖,急忙說道:「桑公道友,你想錯了,姒兄真的還活著,我沒有騙你。」
「華兄,我從來不做夢,今早卻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惡夢。」
桑公大刀的眼睛依然緊閉,默默地說道:「夢到大哥渾身是血,被人追殺,又被砍下一條胳膊,大哥一邊唱歌一邊倒下,臨死前還對我說:二弟,咱們來生再見……大哥,咱們是心心相印,心有靈犀,小弟知道你走了,你是給小弟托夢……你走了,小弟只有用結義歌為你送行。」
陳凡心酸不已,只聽他面露笑容,緩緩地唱道:
「生來傲四方,美酒壯豪情,男兒義當先,拔刀快恩仇,肝膽兩相照,長笑同赴死……大哥,你等著,小弟來了!」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地沒有了氣息。
他死了!
迷戀 於 2008-08-08 17:38: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7:41:00
凝視著桑公大刀的屍體,陳凡紋絲不動,心中一片淒然。
歌聲依然在耳邊迴盪,悲壯而豪邁,彷彿來自天外,震撼人心,餘音繚繞,久久不散。
面對夢寐以求的續命丸,他沒有苟且偷生,而是自絕生機,毅然赴死,實現了當初結拜時的諾言。
這就是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而且是含笑面對死亡。
他們都是為義而生,為義而死,即便是鐵石心腸也會為之動容。
他們雖然不是什麼英雄,友情卻是那麼真摯、那麼純潔,無人能及,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大石頭傻愣愣地看著,一動不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跌跌蹌蹌地跑到桑公大刀身旁,悲叫道:「二爺,狠心的二爺,您不能死……」
「噹!」小石頭也回來了,雙手一抖,藥瓶、水碗摔得粉身碎骨,「撲騰」一聲跪倒在地,放聲大哭:「二爺,您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走了?」
哭聲震天,傳遍整個山谷,不一會兒,一位老者、兩位婦女和五個兒童聞訊趕來,顯然與大小石頭是一家人,個個抱頭痛哭,淚流滿面,悲痛欲絕。
山谷中瀰漫著濃濃的哀色,
花草不再那麼鮮艷,樹木不再那麼生機勃勃,溪流不再那麼清澈。
太陽不再那麼燦爛,藍天不再那麼明亮、空氣不再那麼新鮮。
「轟!」
原本晴空萬里,突然其來地,天際間風起雲湧,狂風四起,緊接著大片烏雲出現在頭頂,遮蔽了整個天空,大地漆黑一團,一道接一道閃電劃空而過,驚天動地。
彷彿天已崩、地已裂,世界末日正在降臨,其情感動了天地。
「老天爺顯靈了,二爺升天了!」
凡人們不僅沒有害怕,而是收起了哀傷,變得欣喜若狂,相互慶祝,然後對著上天狂呼道:「老天來接二爺了,二爺已經成仙了……二爺,小人恭喜您了!」
看到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陳凡心中一歎,知道這是厚土的一種民間傳說,也是一種風俗習慣,人死一刻鐘內,如果突然變天,喪事立即成為喜事,每一個凡人都深信不疑。
說也奇怪,不多久,風去雲散,天空又恢復了晴朗,凡人們也停止了呼叫,笑容滿面,喜氣洋洋。
陳凡看了他們一眼,輕聲說道:「他已經走了,唉,咱們好生將他埋葬了吧!」
那老者恭恭敬敬說道:「二爺今早交代過,若是仙去,希望能就地火化,將他的骨灰灑在山谷裡,與樹木、化草為伴。」
小石頭使勁點頭:「二爺平時很晚才醒來,今早天剛亮就睜開眼睛,而且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現在看來,他老人家肯定知道要升天了,所以小人等已經做好了準備。」
大石頭更是興奮:「二爺捨不得我們全家,想在仙界保佑咱們子孫後代。」
果然不出所料,幾人抱來了大量枯柴,將桑公大刀的屍體擺放在柴堆上,接著點上了火種。
熊熊大火中,桑公大刀漸漸化為灰燼,凡人們圍成一圈磕頭而拜。
不到半個時辰,大火完全熄滅,他們手捧骨灰,開始隨處撒落。
小溪上、草叢裡、樹木下,每一處都不放過,虔誠無比,嘴裡還在禱告著:「二爺,您放心地去吧,閒暇時回來看一看,保佑小人一家平安無事、年年豐收、兒孫滿堂,從今往後,您就是咱們家的守護神。」
直到太陽西下,他們才忙碌完畢,老者帶著兒孫跪在陳凡面前,小心翼翼地說道:「神仙爺爺,小人家就在前面不遠,您在那兒住一宿吧。」
「不要了,謝謝你們。」
看著他們純樸的臉龐,熱情而充滿期盼的目光,陳凡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我在這裡靜一會兒,不麻煩你們了。」
「小人等告退!」老者雖說有些失望,卻不敢勉強,眾人均連磕三個響頭,轉身回家了。
姒虎生的事已經了結,雖然沒有完成他的心願,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最好的結局,遺憾中又感欣慰。
此時此刻,陳凡腦海裡都是黑皮。
桑公世家雖說朝不保夕、危在旦夕,可依然能與兩殿兩宮聯軍周旋,說明他們的實力依然十分強大,自己單槍匹馬,孤掌難鳴,不能有絲毫大意,必須慎重從事。
還有一點,陳凡非常擔心,自己一旦輕易現身,桑公世家很有可能利用黑皮相威脅,甚至於逼自己幫助他們抵擋聯軍,狗急還要跳牆,面臨絕望的情況下,他們肯定會不擇手段,任何卑鄙的招數都能使。
沉吟片刻,陳凡深感棘手,覺得自己功力太低,桑公世家人手一把靈器,正面打起來,即便是金丹初期也能與自己抗衡,更不要說更厲害的高手。
想到這兒,心中忽然一動,姒虎生給了一枚金丹丸,若是在此服下,應該能跨入金丹後期,有了更強的實力,成功的把握性更大。
又有些猶豫不決,好容易才擺脫了對飛昇丹的依賴,如果再服一枚,豈不是越陷越深?丹毒越來越嚴重?
況且,金丹丸九死一生,自己連服兩枚安然無恙,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若是出了意外,或者功力到達極限,豈不是冤死在這裡?遺憾終身?
許久,情不自禁地苦笑幾聲:「也許是成也飛昇丹,敗也飛昇丹,唉,算了,再賭一把,這是最後一次,聽天由命吧!」
天色漸漸灰暗,碩大的圓盤在懸掛在樹頂,天地間一片潔白。
陳凡渾身金光閃閃,身形越來越淡,慢慢地被金光包裹,變成了一個金人。
程序和上兩次相差無幾,而且順利得不可思議,金液衝進每一個角落,強大的能量在體內橫衝直撞,陰陽兩氣卻更加強悍,轉眼間就將金液制服,然後緩緩地轉化成自身真氣,內丹也隨著真氣一起成長。
只是在最後階段,朦朧中覺得金丹微微一顫,瞬間即逝。
睜開眼睛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
陽氣如願以償地跨入後期,更為燦爛,陰氣也成為中期,還是潔白無暇,上下兩隻內丹長大了一半,惟有中丹田,始終沒有任何改變,陳凡對它的由來、作用一無所知,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不再考慮此事,順其自然,任其發展。
成功過關,距離死亡也越來越近,陳凡卻顧不得那麼多,有了玉清子傳授的功法,再多的丹毒也能化去,只有時間長一點而矣。
他的心情異常高興,金丹後期是修士界的最高境界,以目前的功力,修士界沒有幾個對手,天下皆可去得,對救援行動充滿了信心。
當即脫下衣袍,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上嶄新的長袍,神清氣爽,兩氣在經脈裡洶湧澎湃,彷彿大海的波濤,循環往復,永無休止,天雖大伸手即觸,地雖廣瞬間即至,世間萬物已無可畏懼。
「桑公千虹,爺爺來了!」陳凡長笑一聲,飄然而去。
身體彷彿無物,輕如柳絮,馭風而行,風馳電掣,速度比兩天前快捷了許多,竟有飄飄欲仙之感。
一口氣狂奔兩、三千里,看到了赤荒嶺的身影。
陳凡一陣激動,施展無影神覓,身形化著虛影,急馳在黑夜之中。
猛的放慢了腳步,遠處劍氣沖天,一陣陣巨響震耳欲聾。
顯然,前方是戰場,雙方正在激烈拚殺。
「都是一群瘋狗,哼,去看看熱鬧。」陳凡冷哼一聲,悄無聲息的飄向南面的一左山峰。
潛伏光禿禿的山頂,陳凡凝神運目,頓時愣住了。
山下是一望無際的草地,飄動著無數條身影,他們激戰正酣。
左側三十里處有兩座低矮丘陵,也許曾經是小山,現在都只剩下三、四十米高,面積卻超過千畝。
最西面的「山頂」上四名金丹師,而且都是中期,陣營分明,其中一個就是禹聶子,另一個身穿黃袍,應該是玄荒殿長老,對面的兩個陳凡也面熟,十年前給赤霞子拜壽時,曾經在赤荒殿見過他們,當時是化丹後期,與桑公千虹一起擋住了赤霞子的一劍,如今達到金丹中期不足為奇。
四人旗鼓相當,四把靈器的威力均發揮得淋漓盡致,只看到一道道火焰在燃燒、一片片烏雲在翻滾、一道道寒流在呼嘯,碎石四濺,巨響聲不絕於耳。
第二座山頂上有十一人,都是金丹初期,桑公世家五人,藍荒殿三人、玄荒一人,另外兩人分別屬於玉清宮、太清宮。
桑公世家因為少一個人,所以抱成一團,形成一個防禦陣勢,靈劍噴出熊熊大火,布下了一圈直徑達千米的防線,聯軍雖然處於上風,可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右側則是一片混戰,五、六百名丹師亂成一團,沒有陣形,沒有配合,各自捉對拚殺,地上還有上百具屍體,顯然激戰已久,目前雙方的人數基本相同,實力基本相當,處於膠著狀態。
場上的化丹師只有四十多人,煉丹師不足一百,大部分是虛丹和實丹,滿場都是劍氣飛舞,塵土飛揚,寒氣與大火相互交織,稍不留神就被誤傷。
十多里外還有上千名先天弟子,短兵相接,殺聲震天,大家都殺紅了眼,更為血腥,狂吼著,不顧一切地向前衝,竭盡全力揮舞著兵器,沒有招數,甚至於憑借強壯的體魄拚命,每一秒鐘都會有幾具屍體倒下,已經不是修士之間的決鬥,更像凡人軍隊的攪殺。
這麼多的修士正面決鬥,如此宏大的場面,陳凡還是首次見到,思鄉谷的戰鬥雖然人數不少,卻是一明一暗,暗中偷襲罷了,並沒有真正打響。
看著一具具屍體倒下,聽著滿耳的慘叫聲,陳凡不由歎道:
「修士大戰,血腥屠殺,唉,慘不忍睹,這十年來應該是家常便飯,最壯觀、最殘酷也許是五湖那一戰,近萬丹師聚集在一起,前所未有,今天的場面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最先分出勝負的是煉氣士。
桑公世家的弟子作戰勇猛,聯軍卻更加凶悍,而且個個人高馬大,每一個人都像野獸似的,雙眼赤紅,即便受了重傷也不倒下,臨死也要抱著敵人,讓同伴有機可趁,所以他們漸漸地佔了上風。
另一邊的丹師心急如焚,卻被敵人死死的纏住,根本分不開身,稍一分神,立馬有五人受傷,一人被劍氣絞成碎片。
又過了半個時辰,煉氣士們的戰鬥全部結束,只有五、六十人活著,而且人人身負重傷,渾身血流如柱,搖搖欲墜,只好相互攙扶著,不過,他們都精神抖擻,神采飛揚,大聲狂呼,對著其它戰場使勁吼道:「勝利了,哈哈,桑公家的兔崽子,快投降吧,哈哈……」
吼聲不斷,好像一群野狼在草原上嚎叫,「撲通!」又有十幾人陸續倒下。
禹聶子忽然叫道:「各位賢侄,打起精神來,弟子們已經贏了!」
金丹師們精神一振,其中一人猛然發力,敵人陣勢稍有一滯,然後急促地說道:「各位師兄,你們頂一會,小弟去去就來!」一轉身脫離戰場,向東奔去。
眾人心領神會,竭盡全力狂攻,同時齊聲笑道:「陳師弟,好樣的,幹了那些王八蛋。」
五個對手立知不妙,卻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只好驚叫道:「各位兄弟,小心點,去了一個金丹師。」
可惜為時已晚,那一處戰場始終不分勝負,雙方都死傷過半,剩下的還在奮力搏擊,眼中只有前面的敵人,對戰場外的一切置若罔聞,視而不見。
陳師弟彷彿一股旋風掠過夜空,又像一隻餓極的野獸,猛衝到羊群之中,金光連閃,每一道金光都會倒下一人,慘叫聲不絕於耳。
桑公世家的丹師措手不及,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猶如稻草一般,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全部被消滅。
聯軍又是大勝,剩下的一百五十名丹師人人帶傷,卻笑逐顏開,歡欣鼓舞,就連重傷者也掙扎著爬起來,興奮不已。
眾人士氣高昂,揮舞著寶劍大聲請戰:「陳師兄,咱們再接再厲,宰了那幾個金丹師。」
「呼!」說話間,西面傳來一個淒厲的鬼叫聲,一隻火焰直衝天空,升至千米以上,在黑夜中尤其醒目,很顯然,桑公世家的金丹師知道形勢緊急,發出了千里訊符,呼叫援兵。
「有道理,必須速戰速決,若是再拖下去,敵人的後援很有可能趕來。」
陳師兄微一調息,很快就恢復功力,當機立斷:
「化丹師跟我來,其他人負責警戒,每二十人一組,在四周布下五座劍陣,千萬不能落單,一旦有敵來援,必須盡力堵住,並發出警報,……陸師弟,你們幾個傷勢太重,已經不能參加繼續戰鬥,立即和弟子們療傷,盡快恢復功力。」
兩處戰場全部失利,桑公世家的金丹師開始瘋狂的進攻,不惜一切代價,每一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實力相當勇者勝,他們的對手更是強悍,針鋒相對,一步不讓。
一時間,方圓數里範圍內氣流激盪,塵霧瀰漫,劍氣如虹。
陳師弟卻不慌不忙,帶領十名化丹師來到山腳,讓他們盤坐在地上,排成一個圓弧形,隨即跳入戰場,殺氣騰騰,厲喝道:「兔崽子們,爺爺還沒殺過癮,拿命來!」靈劍全力一擊,一道強勁的寒氣猛撲過去。
五名敵人的攻勢立即被阻止,眾人壓力頓減,心中一鬆。
陳師弟沒有鬆懈,一口氣連發十幾劍,不留一絲後路,氣勢洶洶,緊接著閃開數丈,大喝一聲:「發!」
「轟轟」幾聲巨響,敵人擋住他的如潮攻勢,其他五人的進攻也接踵而來,頓時腳步微亂,陣形出現一個破綻。
「去!」化丹師們舉起靈劍,奮起全身所有的功力,劍尖同時大放光明,十道劍氣在空中合成一處,形成一道直徑達一尺的劍氣,好像一道巨大的光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破綻。
「轟!」
十名化丹師的合力非同小可,劍氣正中一名金丹師的靈劍,他雖然修為深厚,但此時正疲於奔命,早已精疲力竭,立受重傷,靈劍飛向高空,失去控制,本人渾身劇震,經脈斷裂,五臟六肺大出血,狂吐鮮血,搖搖欲墜。
說時遲,那時快,陳師弟趁火打劫,一劍閃過,那人屍首分離,碩大的頭顱飛出數丈。
少了一人,更加破綻百出,陳師弟再與兩位師兄聯手,很快又幹掉一個,如此這般,以多打少,五人全軍覆沒。
又是大獲全勝,眾人喜不自禁,化丹師們見大局以定,立即服藥調息。
金丹師們卻顧不上傷勢與疲憊,相互對望了一眼,瞬間取得共識,毫不遲疑地奔向最後的戰場。
還是老辦法,六名金丹師的合力更是威力驚人,一上來就是所有的集中力量,發出一道強大的劍氣,重創了一名金丹中期,禹聶子大喜,七人同時發力,將那人剁成肉醬。
最後一個敵人驚慌失措,不要命的反抗,卻被八人圍得水洩不通,沒過多久就被砍下一隻胳膊,危在旦夕。
「嗚!」遠處傳來一聲長嘯,陳凡神識一展,暗道:「來了兩個金丹師,看來是桑公世家的援兵,乖乖,一個金丹中期,一個金丹後期,厲害!」
突然心中一震,駭得差點跳了起來:「天啦,怎麼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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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兩人,一老一少,一前一後,一高一矮。
老者是金丹中期,功力不在禹聶子之下,身材極其魁梧,大耳闊面,鼻子又高又挺,比常人大一半,前部稍彎,典型的鷹勾鼻,三尺長的白髮披在腰間,身穿一件天藍色的長袍,臉上堆滿了橫肉,兩眼圓瞪,凶神惡煞,渾身瀰漫著一股濃濃的殺氣,令人心驚膽寒。
另一人卻不足四尺高,緊緊貼在老者身後,好像是一個小廝跟班,不過,他竟然有金丹後期修為,功力深厚得令人難以置信。陳凡自知遠不是他的對手,應該已經到達修士的極限,距離靈道只有一步之遙,與玉清子相差無幾。
那人的皮膚黑得像木炭,又穿著緊身的黑衣,通體漆黑一團,行動更像一個孤魂野鬼,在黑夜中悄無聲息地飄蕩。
他右肩倒扛著一把靈劍,飄動間,四肢既沒有動彈,也沒有彎曲,如同一具殭屍,雙目微閉,偶爾閃爍著絲絲寒光,準確地說,應該稱之為殺氣,凌厲得不可思議,比老者厲害數倍,令人不敢對視。
陳凡吃驚的是,此人長得與黑皮一模一樣,無論是身材還是面孔,完全一致,沒有絲毫分別。
「黑皮,真的是黑皮,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以為很難見到他,沒想到如此容易。」
陳凡頓時激動萬分,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人,毫無疑問,那人就是黑皮,可是他強行壓下內心的激盪,瞬間冷靜下來,因為黑皮情況有異。
那老者估計是桑公世家的人,黑皮怎麼會和仇人在一起?難道他已經屈膝投敵?成為桑公世家的幫兇?
另外,黑皮的功力太深,當初分別時他只是煉丹師,僅僅七年時間,怎麼可能修至這麼高的境界?
陳凡是一個特例,因為他身具陰陽雙氣,可以相互調劑,其他任何人,包括桑公世家,誰也不可能連服幾枚金丹丸,一旦跨入金丹,功力增長極其緩慢,否則金丹中、後期隨處可見。
桑公世家的寧長老、藍荒殿的禹聶子,兩人數十年前已經達到化丹後期,但是至今才修至中期,迄今為止,速度最快的也要十年之久,從中期到後期需要的時間更長。
更重要的是,黑皮渾身散發出縷縷死氣,似乎已經凝成實質,在週身繚繞,遠遠就撲面而來,令人毛骨悚然。
這種氣息似曾相識,單憑直覺,陳凡就感到特別可怕,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死氣?」
猛的一愣,陳凡靈光忽閃,心臟劇烈跳動,心中不停呻吟道:
「寧長老入魔後,與這種氣息非常相似,難道黑皮也已經入魔了?天啦,桑公千虹將他變成了魔鬼……咦,不對,入魔者的脾氣極其狂暴,目空一切,黑皮這麼高的功力,不可能屈服於任何人……難道其中另有玄機?」
心念急轉間,陳凡想到了很多可能,卻百思不得其解,晃了晃腦袋,暗忖道:「先不要動,等等再說,靜觀其變,只要他現身就好,不管出現什麼問題,總會有辦法解決。」
不一會兒,心情逐漸平靜下來,隨即飄然下山,悄悄地向戰場靠近,等待機會出手,若是有可能就將黑皮制服,實在不行就追蹤。
總而言之,一定要追根究底,弄清事件的真相。
嘯聲剛起,禹聶子等人就感到不妙,一人大叫道:「聶叔,是敵人的援兵,好像都是金丹師,咱們快幹了他。」
「好,痛打落水狗,大家加把勁!」
禹聶子的經驗極其豐富,一邊加快進攻,一邊說道:「林長老,你帶幾人去堵住他們,讓弟子們趕快列陣,不能讓敵人各個擊破,哼哼,來了兩個兔崽子,既然敢孤身來援,肯定很不簡單,千萬不能大意,否則會栽在這裡。」
「聶兄放心吧,小弟心中有數!」
林長老就是另一位金丹中期的丹師,來自玄荒殿,他立即退出戰場,揮劍喝道:「程賢侄、副賢侄、晉賢侄,咱們走!」
林長老帶領三名金丹師迅速趕到東面,急沖沖地吆喝著,四周所有的丹師瞬間聚攏在一起,一百多條身影來回飄動,很快就組成一座巨大的劍陣。
劍陣共有三層,首先是一百多名煉丹師,每二十人為一排,六排合成一個規整的長方形,前面是十名化丹師列成的圓弧形,最前面是四名金丹師,最後面是受傷的丹師和弟子。
眾人嚴陣以待,全神戒備,一百三十多支長劍齊刷刷地指向天空,密密麻麻,好像是一座劍林,每一支劍尖都閃爍著白光,劍氣縱橫,聲勢浩大,無堅不摧。
劍陣剛一布完,敵人就飄至陣前。
林長老大吃一驚,倒吸一口涼氣:「桑公屠?天啦,那人是誰?好深的功力,好濃的殺氣!」
所有人都是渾身一顫,感到了巨大的威脅,特別是黑皮身上的死氣,許多虛丹師、實丹師心裡發毛、手腳發軟,直打哆嗖,幾乎想放下武器拔腿就跑,未戰就陣勢稍亂,士氣一蹶不振。
「各位,不要被他們嚇倒。」
林長老急忙穩定軍心,大喝道:「咱們有這麼多人,還怕什麼?他們只是金丹師而矣,一起干了兩個兔崽子。」
這一喝使出全力,眾人精神一振,腦袋清醒過來,頓感慚愧不已,一百多人居然被兩人嚇倒,而且己方有八名金丹師在場,禹聶子、林長老更是金丹中期,只要不是面對神仙,修士界任何高手也不在話下。
他們畢竟都是丹師,轉眼間忘切了恐懼,信心倍增,士氣高漲,異口同聲地吼道:「林長老教訓的是,一起宰了他們。」
桑公屠停在百十米之外,令人奇怪的是,他既沒有動手,也沒有上前,而是站著一動不動,兩眼金光四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好像是不屑一顧,又像是譏諷,還有一絲詭異、一絲傲氣,似乎面對的不是大批丹師,而是一群螻蟻,自己可以隨時左右他們的死活。
黑皮躲在桑公屠的身後,矮小的身材被擋得嚴嚴實實,靜悄悄的,身形飄逸不定,雙眼緊閉,氣息稍微收斂,若有若無,彷彿一個沒有生命的影子。
「屠長老!」
戰場上還有一名殘敵在垂死掙扎,看到援兵來到,精神一震,狂叫道:「小弟在這兒呢,快來救我!」
「白日做夢,誰也救不了你,哈哈,桑公擎,去死吧!」禹聶子長笑一聲,靈劍發出「呼呼」輕響,一道劍氣當頭劈下。
「轟!」
桑公擎揮劍抵檔,卻聽見一個震耳欲聾的巨響,右臂巨痛,靈劍飛向天空,他踉踉蹌蹌連退數丈,狂吐幾口鮮血,有氣無力地說道:「桑公屠,老子……啊!」一道劍光閃過,腦袋橫飛出去,光禿禿的脖子血流如注。
對自己人的死亡,桑公屠依然置若罔聞,視而不見,滿臉怪異的笑意,眼皮眨也不眨一下。
眾人對此驚奇不已,卻不敢有絲毫鬆懈,神經繃得緊緊的,個個全神貫注,死死地盯著來敵,林長老生性謹慎,預感到援敵的危險,卻摸不清他們的意圖,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咱們走,看看來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禹聶子鬆了一口氣,招呼三名金丹師,馬不停蹄地奔向劍陣,準備集中所有力量將桑公屠兩人拿下。
連戰連捷,一口氣全殲敵人,金丹師們的情緒特別亢奮,對於援敵滿不在乎,份份大笑道:「太好了,又來了兩個死鬼……聶長老,今天是咱們黃道吉日,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肅清最後的殘敵,己方毫髮無損,林長老心中稍安,沉聲說道:「聶兄,好像有些不對勁,他們的行為太古怪了。」
禹聶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桑公屠,若有所思,微微點頭:「林長老的意思是……」
林長老眉頭緊皺,甚為憂慮:「他似乎有恃無恐,又像在等待著什麼,你看咱們怎麼辦?」
禹聶子擺擺手,沉吟片刻,對著桑公屠冷冷地說道:「屠長老,久違了!」
桑公屠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轉過頭來,桀桀笑道:「打完了?」
「屠長老,咱們是老朋友了,當年在北疆連續三次都沒分出勝負,禹某深感遺憾。」
禹聶子一愣,拱了拱手:「選日不如撞日,今夜月明風高,是個殺人的好天氣,不如在此作一個了斷,你看如何?」
「就憑你?」
桑公屠斜視著他,陰陰一笑:「你的那點底細,老子瞭解得一清而楚,嘿嘿,老子現在沒興趣親自動手,不僅對你,對其他人也是無此,桀桀,既然你們打完了,下面就輪到咱們大開殺戒。」
他的口氣極大,囂張之極,不可一世,眾人都怒火三丈,躍躍欲試,禹聶子舉起手來,制止劍陣騷動,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加強戒備。
不過,他自己卻面色凝重,緩緩地說道:
「屠長老,禹某也知道你有幾斤幾兩,哼,大話說多了會閃著舌頭,有什麼花招拿出來吧,呵呵,不就是後面的那個金丹師嗎?禹某等著。」說著向左右使了個眼色。
林長老等七個金丹師心領神會,身形轉動,瞬間站成一個圓陣,可攻可守,堅不可摧。
「好啊,禹長老豪氣沖天,老子一向敬佩得很,嘿嘿,不要急,等會兒讓你們哭個夠,一個都跑不掉。」
桑公屠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揮了揮手,輕叫道:「黑奴何在?」
黑皮飄然而出,先向桑公屠一躬到底,然後站在陣前,兩眼金光四射,轉眼間,耀眼的金光籠罩著整個腦袋,全身又出現了濃濃死氣,另外七名金丹師心中暗驚。
「丹人!」
禹聶子臉色劇變,右手指著黑皮,聲音非常顫抖:「你……你是丹人?」
林長老也是驚駭失色,握著靈劍的右手不停地顫抖,其他金丹師更是嚇得魂不附體,不知所措。
「什麼是丹人?」
陳凡一頭霧水,他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可是看到禹聶子如此恐慌,驚訝中又感到十分奇怪,俗話說:「好漢難敵雙拳。」他們八個金丹師聯手,對付一個金丹後期不在話下,即便是玉清子在此也無可奈何,禹聶子到底害怕什麼?難道丹人已經超出了金丹範疇?
不由思忖道:「無用置疑,黑皮被桑公世家做了手腳,難道他就是所謂的丹人?也是桑公千虹最後的底牌?甚至於是反敗為勝、扭轉乾坤的絕招?」
黑皮一掃四周,目光有如利箭,沒有絲毫生氣,好像一隻嗜血的野獸,不含任何人類感情,腦袋金光大盛,濃密的死氣在週身繚繞,瀰漫了方圓百米範圍。
眾人心中一寒,「當當」一陣脆響,十幾個虛丹師受不了他的死氣,雙手一抖,兵器掉在地上,在寂靜的黑夜中傳出很遠,大家更是為之一顫,禹聶子、林長老不敢直視,就連桑公屠也連退數丈,避其鋒芒。
陰冷的月光灑落大地,寒風嗖嗖呼嘯而過,草原上鬼影重重,天際間空曠無比,戰場上的氣氛極其詭異,死一般的寂靜。彷彿身處無邊的鬼域,每個人都覺絲絲寒氣入體,手腳冰涼,不由其來的,心生恐懼。
「害怕了?哈哈,丹人一出,天下無敵,想活命就投降吧,否則殺無赦!」桑公屠狂笑不已,話中充滿了濃濃的殺氣。
林長老一動不動,神色木然,似乎在拚命地想著什麼。
禹聶子看了林長老一眼,喃喃道:「他們已經成功了,天啦,竟然搶先一步。」顯然對丹人的威力瞭如指掌。
「禹聶子!」
桑公屠大喝一聲。
禹聶子毅然抬起頭來,語氣極為陰冷,緩緩地說道:「屠長老有何指教?」
「老子與你鬥過三場,雖然沒有沾到便宜,但是老子敬佩你的為人,好,好漢子!」
話雖說得漂亮,桑公屠的眼中卻沒有絲毫敬意,而是露出一絲得意,慢悠悠地說道:
「你老子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的這些侄子、侄孫呢?嘿嘿,老子鐵石心腸,殺人如麻,今天卻大發慈悲,準備做一件善事,識相一點,你自行了斷吧,其他人只要放下兵器,老子就饒了他們。」
「放狗屁!」
眾人強行壓下心中的懼意,異口同聲地罵道:「狗雜種,呸,什麼鳥丹人,藍荒、玄荒個個都是好漢,寧死不屈。聶長老,他在虛張聲勢,咱們有一百多號人,一起宰了他。」
「不好,他們上當了,桑公屠在拖延時間,等待後援。」
就在此時,遠處有兩條身影急馳而來,前面的那人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將另一人拉下三十多里,陳凡心頭一震:「天啦,金丹後期,難道又來了一個丹人?」
幾乎在同一時間,禹聶子與林長老面面相覷,顯然也感應到了,緊接著是六個金丹初期。
禹聶子面色一冷,突然放聲大笑:
「屠長老,你大狂妄了,丹人再厲害也不過是金丹後期,若是來兩個禹某無可奈何,現在卻只有一個,我們這麼多丹師聯手一擊,哈哈,就連神仙也要讓三分。」
話音剛落,當機立斷猛一揮劍,大叫道:「起!」靈劍脫手而出,飛至半空,劍尖吐出一道強大的劍氣,如同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直襲桑公屠。
林長老等七個金丹師的反應也不慢,他們齊集在一起,七把靈劍的劍氣瞬間匯合,一道更為強勁的劍氣衝向黑皮。
「大家上!」其他丹師見戰鬥打響,緊跟著發出劍氣,目標同樣對準黑皮,一百多人匯合在一起,威力無窮。
「哈哈,聶長老,晚了!」
桑公屠得意洋洋,一邊大笑著閃出百米,躲過禹聶子的劍氣,一邊喝道:「鹹奴!」
黑皮身形化著虛影,瞬間躍至半空,躲開了兩道劍氣的擊殺,肩頭的靈劍自動升起,向林長老噴出一道劍氣。
林長老慌忙抵擋,可是黑皮的身影速度太快,彷彿一個無影無形的鬼魅,在劍氣中來去自如,其他人來不及救援,只聽到一聲巨響,緊接著是短促的慘叫,眼睜睜的看到林長老搖搖欲墜,連吐幾大口血,精神萎靡不振,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時,一條身影已經趕到,不由分說,首先是一記熊熊火焰直奔禹聶子。
火焰的威力太大,禹聶子不敢正面抵擋,也無從抵禦,心知大事不妙,立即閃出一旁,毫不遲疑地飄然遠去,竭盡全力狂奔,瞬間已在千米之外。
「堂堂禹長老也逃跑,哈哈,傳出去讓人笑掉大牙。」桑公屠擋住了去路。
「老子跟你拼了!」禹聶子雙目赤紅,厲吼一聲,劍氣開路,不顧一切地全力向前衝去。
桑公屠舉起靈劍,化著一片熊熊大火,嘴裡冷哼道:「聶老兒,咱們新帳、舊帳一起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閻王爺來了,想躲也躲不掉。」
「轟!」兩道劍氣猛烈碰撞,桑公屠跌跌蹌蹌退出十幾米,嘴角溢血,一口熱血湧上嗓門,慌忙強行壓下,顯然吃了大虧。
禹聶子也不好受,身形一滯,全身劇烈震動,氣血翻湧,剛退幾步,卻覺後心一涼,胸口出現一個大窟窿,鮮血像噴泉一般急射而出,整個人衝出百米後,一下子撲倒在地。
來人擊殺了禹聶子後,沒有做絲毫停留,好像一片烏雲在空中稍一轉彎,瞬間飄至黑皮身邊。
「天啦,他是鹹乘子。」陳凡暗叫一聲,南疆的丹師所剩無幾,無用置疑,鹹乘子與黑皮的遭遇類似。
僅僅眨眼功夫,禹聶子與林長老就慘死當場,眾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眼睜睜的看到兩個兇手迎面撲來。
「大家快逃!」陳師弟反應最快,揮劍吼道:「幾位師兄,咱們先擋住他們。」其他金丹師立即醒悟過來,六支靈劍躍至半空,同時噴出強勁的劍氣,在陣前布下一道厚厚的氣罩,試圖擋住丹人的進攻,為眾人爭取時間。
後面的丹師一哄而散,不要命的分頭逃跑,速度前所未有的快捷。
黑皮與鹹乘子化著兩道烈火,好像兩道紅色的閃電射向氣罩。
「轟!」
隨著一聲巨響,金丹師們被擊飛,狠狠的甩出百米,落地後一動不動,七孔流血而亡。
兩個丹人如狼似虎,身形在空中飄舞,奔向逃竄的眾人,每一道金氣閃過,都有幾人倒下,大家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桑公屠滿臉猙獰,看著眼前屠殺的場面,興奮不已:「兔崽子們,還想跑?哈哈,給我統統殺光,一個不留……」
另一個金丹師已在三十里之外,陳凡心念一動,當即飄至桑公屠身後,射出兩枚玉符,緊接著口唸咒語,一記勁氣直襲他的後心。
桑公屠根本想不到還有人潛伏在一旁,沒有絲毫防備,玉符正中他的腦袋與胳膊,勁氣刺進後背。
兩枚玉符同時爆炸,桑公屠頭部、右臂血肉橫飛,胸膛出現一個碗大血洞,五臟六肺粉身碎骨,當場死亡。
黑皮忽然停止了屠殺,金光漸漸暗淡,目光非常迷惘,四周張望,似乎不知道如何是好。
「屠老弟!」一條身影飛馳趕到,看到桑公屠的屍體驚呼道:「這是誰幹的?怎麼回事?」渾然金光繚繞,靈劍懸在頭頂,將方圓百米之內籠罩在裡面,神識擴大到極限,搜索兇手。
此人也是金丹中期,警惕性極高,陳凡知道沒有機會下手,迅速退出數里外,靜靜地伏在地面。
不一會兒,兩殿兩宮已經全軍覆沒,鹹乘子飄至那人身邊,態度極為恭敬。
那人的搜索一無所獲,看著靜立不動的黑皮,露出緊張的神情,想了片刻,掏出一支口哨。
「吱!」哨聲特別尖利,黑皮渾身一顫,煩躁不安,目光閃爍,緊盯著那人,似乎猶豫不決。
那人不斷吹著口哨,足足過了半刻,黑皮慢慢地向他走去,速度越來越快。
「黑奴、鹹奴,走!」那人心中一鬆,抱起桑公屠的屍體,吹著口哨飄然而去,黑皮與鹹乘子緊緊跟上。
陳凡沒有絲毫猶豫,立即遠遠地綴在後面。
迷戀 於 2008-08-08 17:45: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7:49:00
那人竭盡全力向東北方向奔跑,黑皮與鹹乘子收斂了死氣,緊貼在他身後,一左一右,身法極其詭異,幾乎腳不粘地,在月光下無風而動,身體的每個部位似乎沒有任何動作,陳凡卻發現,他們的每一步都有細微的變化,彷彿兩縷飄忽不定的輕煙,讓人無法準確地把握到真實的位置。
陳凡表面上平靜如水,內心卻波瀾四起,黑皮從現身到桑公屠慘死,所有的行為舉止都透著一絲鬼氣,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很顯然,丹人沒有自主意識,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至於桑公世家使用了什麼方法,現在難以判斷,也許是藥物,也許是某一種神秘的手法,也許是兩者並舉,無用置疑,他們是桑公世家培養出來的殺人機器。
不過,有利必有一弊,丹人不會講話,甚至於可能不分敵友,他們必須由專人指揮,從那人使用口哨來分析,估計不是使用語言,而是通過某種特殊的聲音暗號,若想解救黑皮,必須先摸清其中的奧妙。
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那人既沒有打掃戰場,也沒有處理自己人的屍體,只急匆匆地抱走了桑公屠,似乎有更緊急的事件要辦,也許還有另外的任務。
儘管心急如焚,但是陳凡為人本就深沉,這些年來又飽經滄桑,行事更加沉穩,所以強行壓下心中的悲憤,另外,他忌憚兩個丹人的功力,不敢露出稍許氣息,否則難以安然脫身,行動間極為謹小慎微,遠遠地落在七、八里之外,小心翼翼地用心鏡盯著他們的行蹤。
四人的速度都特別快捷,連續翻越了數十座大山,一口氣狂奔一千多里,很快就到了赤荒嶺深處,陳凡若有所思,此人應該是返回赤荒嶺或者天荒城。
這一路荒涼無比,沒有絲毫往日的生機,起初三百里,樹木被砍伐一空,再往裡走更是寸草不生,看不到一點綠意,只有滿目的焦黑,到處都是大火焚燒的痕跡,當然,也沒有遇到一個活人,見得最多的是屍體,幾乎隨處可見,有些只剩下纍纍白骨,有些尚未腐爛,還有不少剛剛死去。
顯而易見,過去幾個月內,這裡曾經發生過無數次戰鬥,聯軍瘋狂地進攻,桑公世家寸土必守,一攻一守激烈殘酷之極,現如今,不下於百萬陰魂在荒野中遊蕩。
距離赤荒殿越來越近,陳凡心中忽然一跳,東面飄來兩個金丹師。
不多久,那人也感應到了,隨即停下了腳步,放下口哨,兩位丹人跟著一動不動,黑皮稍感不安,那人靜立片刻,估計在用神識分辯敵友,很快就長嘯一聲,聲音傳出數十里,顯然來者是自己人。
幾分鐘後,兩條身影越來越近,領頭的是一位金丹初期的老者,另一位面無表情,肢體僵硬,顯然又一個丹人。
尚在數百米開外,老者就大聲說道:「古長老,收穫如何?族長不放心你們的行動,讓我前來接應。」說話間已經來到面前,瞥了瞥黑皮,又看著那人懷中的屍體,奇道:「咦,黑奴也在?屠長老呢?你手裡是誰?」
先前那人就是古長老,苦笑道:「杜長老,你仔細看看他是誰?」杜長老凝神一看,遲疑地問道:「這……這……難道是屠長老?」桑公屠渾身血跡模糊,面目全非,一般人無法分辨,但他們朝夕相處,從體形上就能看出大概。
古長老的目光有些哀傷,還有一絲怪異:「杜長老,屠長老不幸遇難了。」
杜長老驚駭失色,急切地問道:「屠長老怎麼啦?難道事件辦砸了?他反被敵人所傷?」
古長老歎息道:「杜長老,敵人都被丹人所消滅,小弟卻晚到片刻,只看到屠長老倒在血泊裡,不知道是誰下此毒手,也許是禹聶子臨死前的反撲,也許還有一個人跑了,唉,前線戰事緊急,小弟擔心節外生枝,不敢多作停留。」
杜長老神情凝重起來,連連搖頭:「不可能是禹聶子,屠長老與他曾經有幾次交手,不分勝負,除非他近期內功力大漲……不對,雨長老前天還和他打過一仗,不到一個時辰就佔了上風,若不是禹皇子親自救援,肯定會砍下他的腦袋……」
「杜長老言之有理,與小弟不謀而合。」古長老輕聲說道:「此人不簡單,功力應該在禹聶子之上……杜長老,你看看屠長老的傷口,似乎不同尋常。」
杜長老輕喝一聲,古長老吹了一下口哨,三個丹人身形連閃,飄至十丈之外,全神戒備,在四周組成一個三角形的防禦圈,堅不可摧,任何人也無法靠近。
古長老一邊講述事件的經過,一邊將桑公屠放在地上,翻開傷口說道:「杜長老,這兩處都是致命傷,痕跡不同一般,你的經驗豐富,應該能看出一絲端倪。」
足足過了一刻鐘,杜長老指著頭部,嚴肅地說道:「絕對不是劍氣所為,更不是被利刃刺中,好像是一種威力巨大的暗器,這些是爆炸後的痕跡。」又轉向胸口的血洞:「透胸而過,傷口很粗,五臟六肺瞬間被絞得粉身碎骨,說明這一擊威力奇大,瞬間擊破屠長老的護身真氣,周圍的經脈全部斷裂,嗯,小弟覺得與劍氣的傷口特別相似,也許就是靈劍所傷。」
「不,這裡的傷口太過光滑,若是劍氣所傷,外圍應該有火燒或冰凍的痕跡。」古長老搖搖頭,緩緩地說道:「還有一點非常重要,兩處傷痕都在後面,從死亡的姿勢來看,好像是敵人悄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後,一擊斃命,屠長老幾乎沒有任何反抗,準確的說,他對敵人沒有絲毫察覺。」
杜長老渾身一震,「騰」的一聲站了起來,露出不可思議的目光,轉頭與古長老相互對望了一眼,眼中滿是驚駭之色。
不一會兒,杜長老喃喃道:「憑借屠長老的功力,沒有人能夠逃過他的神識,更不用說近在咫尺,即便是丹人也不行,難道敵人比丹人還要厲害?」
「怎麼可能呢?丹人已經是修士的極限,除非有人修至靈身。」古長老對丹人信心十足,使勁搖頭。
「古長老所言極是。」杜長老同意他的觀點,下意識地點點頭:「若是如此,他不可能逃走,更不會在暗中偷襲,應該在第一時間將丹人幹掉,你也難以逃脫毒手。」
古長老眉頭緊皺,微微點頭:「他的行為有些矛盾,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的修為極其高深,除了丹人之外,咱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杜長老沉吟半晌,邊想邊說:「如此說來,那人應該是金丹後期,嗯,兩殿兩宮的的金丹師不在少數,但能夠達到後期的屈指可數,估計不會超過五人,也許是叛逆的某一個頭目。」
古長老搖頭否認:「不會,那幾個兔崽子今夜都在天荒城外,族長和諸位長老正與他們對峙,誰也無法脫身。」
「他們還有一個高手?」兩人面面相覷,腦海裡同時升起一絲疑惑,兩殿兩宮歷史悠久,根深葉茂,實力雄厚,也許還有前輩高人尚存於世,只是不為外人所知。
兩人又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叫道:「玉清子?」心臟劇烈跳動,臉色也同時大變。
修士界人人皆知,玉清子早在百年前就修至金丹,與紫光子並稱兩大宗師,其威名已經深入人心,沒有人敢捋其虎鬚,即便是桑公世家也不敢有絲毫不敬,如果說他已經修成靈身,大概十之八、九都會相信。
靈道就是神仙,它是每一個修士夢寐以求的境界,也是他們修煉的極終目標,丹人再厲害也只是丹道,可遇到靈道根本不堪一擊,若是玉清子真的出山,桑公世家就大禍臨頭了。
兩人倒吸一口涼氣,臉色極為難看,肌肉不停地抖動,眉尖微微顫動,目光閃爍不定,顯然內心非常恐懼。
古長老強行壓下內心的恐懼,稍稍鎮定下來,揮手說道:「不管是真是假,事關重大,也許關係到家族的前途,咱們不能妄加猜測,先去稟報族長,讓她與長老會定奪。」
「對,快走,遲則生變!」杜長老立即招呼丹人而去,古長老哨聲一響,重新抱起桑公屠,與黑皮、鹹乘子緊跟其後。
大約過了兩百多里,沿途開始出現崗哨,起初是五人一組,由化丹師領隊,帶著四名煉丹師、實丹師,戒備特別森嚴,即使是古長老等人也需要出示令牌,仔細驗證後才能放行。
距離赤荒殿還有五十里時,又一隊哨所擋住了去路,領頭的是一位金丹初期的丹師,古長老飛快地說道:「散長老,族長在嗎?」
那散長老拱手說道:「古長老、杜長老,前線傳來緊急敵情,族長剛走,聽說天亮後才能回殿。」
兩人焦急萬分:「劍長老呢?」
散長老雖說好奇,卻不敢多問:「大部分長老都去了,殿主與劍長老也不例外,沈長老在殿裡留守,若是有緊急情況,可以向他老人家匯報。」
古長老看著杜長老,小聲問道:「怎麼樣?去前線?」
杜長老沉吟片刻,搖頭說道:「此事非同一般,族長與劍長老也不敢獨斷,估計會召開長老會討論,嗯,先報告沈長老,讓他通知族長。」
散長老讓開道路:「沈長老、烏長老都在議事堂,沁長老、余長老等人也在。」
「謝散長老!」兩人略一報拳,向赤荒殿飄去,進殿之前,將丹人留在山下。
赤荒殿沒有絲毫改變,還是那麼金壁輝煌,彷彿一根擎天柱巍然屹立,只是四周面目全非,除了千米之內樹木,原本一望無際的森林消失不見,地面鋪滿了一層數尺厚灰燼,顯然被大火毀於一旦,變成了一片毫無生氣的荒漠。
這是陳凡第三次來到赤荒殿,周圍雖然不見一個人影,但他感應到十里範圍內隱藏著幾名金丹師,所以更加小心謹慎,悄悄地潛伏在灰燼下面。
議事堂就是當年拜壽的地方,基本上保持原狀,此時,最裡面的一層盤坐著九位金丹師,坐在主位的是兩名金丹中期,一人身材極其魁梧,與桑公程有其八分相似,誰都能看出他就是桑公程的叔叔沈長老,一人中等身材,瘦弱見骨,下頜飄動著稀疏的山羊鬍,一雙小眼睛閃爍著陰冷的目光。
進入議事堂,古長老、杜長老神色肅然,一躬到底:「見過沈長老、烏長老、諸位長老。」從見禮的次序來看,沈長老身邊的那人是烏長老,地位甚高。
眾人都盯著古長老懷中血淋淋的屍體,心生疑惑,沈長老擺手說道:「兩位長老不必多禮,坐下再說。」
剛一入坐,古長老將桑公屠輕放於地,急忙說道:「沈長老,這是屠長老的遺體,他不幸遇害了。」
「什麼?」眾人悚然一驚。
烏長老搶先問道:「古長老,屠長老有丹人同行,怎麼可能遇害?難道丹人也被殺了?」
「不,黑奴還在。」古長老簡單扼要地講述了經過,接著翻開傷口說道:「小弟與杜長老商量了一會,卻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判斷出有一名高手潛伏在戰場,趁機殺害了屠長老,至於他是誰,咱們才智淺薄,不敢妄加評論,希望各位長老能夠聖斷。」
眾人均修為高深,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其中的特別之處,個個神色凝重,閉目沉思。
沈長老想了片刻,盯著兩人說道:「能夠輕而易舉地擊殺屠長老,肯定是一位了不得的高手,古長老,你是目擊者,對現場最瞭解,儘管暢所欲言,說錯了不要緊。」
古長老看了看杜長老,見後者點頭,隨即說出兩人分析的結果,最後咬牙說道:「小弟與杜長老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不敢隱瞞,望沈長老明鑒。」
「玉清子?」
眾人更是吃驚,沈長老當機立斷,起身說道:「我去發千里訊符,通知族長立即返回。」
迷戀 於 2008-08-08 17:4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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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赤荒殿上空升起一道火光,伴隨著淒厲的鬼叫聲,在數千里高空綻開燦爛輝煌的煙花。回到議事堂後,沈長老依然陰沉著臉,盤坐在蒲團上沉默不語。
眾人都感到問題的嚴重性,神色不安,卻不敢妄自發表看法,先是面面相覷,其後各想各的心思,議事堂裡死一般的寂靜,氣氛非常壓抑。
過了半晌,烏長老輕咳一聲,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說道:「事件雖說有些蹊蹺,但大家不要驚慌,屠長老遭遇不幸,丹人卻安然無恙,說明其中必有隱秘,也許並不是玉清子所為,只是虛驚一場。」
眾人覺得很有道理,稍稍冷靜下來,可還是忐忑不安,沈長老一掃四周,說道:「此事透著一絲詭異,咱們暫且不議,族長與劍長老很快就到,各位如果有什麼想法,可以在長老會上暢所欲言。」
「沈長老說得對,此事非同一般,應該由長老會決定。」杜長老首先附和,眾人也點頭贊同。
古長老輕「哦」一聲,向主座兩人拱手說道:「屠長老不在了,黑奴無所適從,幸虧小弟帶有丹哨,才將他勉強帶回,因此小弟認為,當務之急必須確定新的丹主,時間不能拖得太長,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沈長老與烏長老交換了一下眼神,嘴角均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瞬間即逝,似乎達成某種默契,烏長老轉頭說道:「古長老不要擔心,黑奴交給我們處理,嗯,丹哨呢?」
古長老心中「格」了一下,稍稍遲疑了片刻,忽見烏長老露出少許不豫,慌忙起身交出口哨,恭恭敬敬地說道:「今天是丹人的第一次行動,族長很不放心,所以將丹哨臨時交給小弟使用,有勞烏長老轉交。」
「放心吧。」烏長老接過口哨,毫不遲疑地納入懷中,削瘦的臉上堆滿了掩飾不住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說道:「丹哨共有兩支,另一支在族長那裡,此哨就暫由沈長老和我共同保管。」
眾人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其中四人會心一笑,另外三人神色稍變,盯著烏長老看了幾眼,顯然是大為不滿。
沈長老心肚自明,瞥了三人一眼,陰笑道:「余長老有何高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妨直言。」
那余長老是一位白鬚老者,見沈烏兩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隱隱不懷好意,忙不迭地搖頭:「小弟並無異議,兩位長老德高望重,為了家族的事業,整個二房、五房浴血奮戰,犧牲巨大,應該有一支丹哨。」
「嘿嘿,還是余長老明事理。」烏長老捻著山羊鬍,微微點頭,兩隻小眼睛閃爍著寒光:陰笑道:「丹人本就是咱們二房、五房負責研製,其中的艱辛不可想像,整整花費了九十三年時間,失敗了九百六十九次,付出了巨大代價才大功告成。」
沈長老接過話茬,感慨萬分:「每一次試驗都是一次進步,同時也伴隨著犧牲,九十三年來足足死了三千五百七十八人,僅咱們兩房就有三百一十七名丹師,他們都是煉丹師、化丹師,嗯,時至今日,只成功了九個丹人,但是……唉,不說了。」
右首一人憤然而起:「沈長老、烏長老,你們悶在心裡不說,可是小弟心中不服,族長太偏心了,咱們冒著巨大的風險,歷經千辛萬苦,卻讓別人坐享其成,哼,只分得兩個丹主,小弟覺得……」
「誠長老不要激動!」沈長老擺手讓他坐下,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不是我與烏長老太軟弱,而是家族正處於最關鍵時刻,咱們決不能起內訌,必須顧大局、識大體,族長深謀遠慮,目的是為了保持各房的平衡,咱們應該體諒她的苦衷,當然,我們也不是一味退讓,該爭的還是要爭。」
眾人心領神會,知道他指的是黑皮,頓時笑逐顏開。
烏長老瞥了瞥余長老身邊一人,見他欲言又止,不禁冷笑道:「沁長老,咱們敢當著你的面談及此事,說明咱們堂堂正正,沒有任何陰謀詭計,不怕你報告族長,更不怕劍長老、殿主知道。」
沁長老眼中露出複雜的神情,想了片刻,拱手說道:「各位誤會了,小弟完全贊同大家的意見,只是……只是……」囁蠕幾句,似乎有話說不出口。
誠長老脾氣非常火爆,破口大罵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男子漢大丈夫,怎麼扭扭捏捏,像一個小姑娘似的?」
沈長老瞪了他一眼:「誠長老,這裡是議事堂,余長老德高望重,是長老會的元老,說話乾淨一點。」轉向沁長老,聲音異常柔和:「在下請聞其詳!」
沁長老略一思索,咬牙說道:「丹人雖是你們兩房研製,但這是家族的分工,例如飛昇丹,大房、三房、七房負責煉製,最後的成果卻是全家族共享,咱們三房沒有搞任何特殊化,更沒有提出任何額外要求,唯一的希望就是各房和睦相處、共同發展,完成先祖遺訓。」
最後一位不滿之人緊跟著站起身來,氣沖沖地說道:「沁長老說得好,任何研究成果都屬於全家族,不是某一房的私人財產,況且成功離不開其他房的支持,為了支持丹人,咱們幾房要人有人,要物有物,可謂傾盡全力。」
余長老見他們兩人挺身而出,立即鼓起勇氣,點頭說道:「升長老的七房付出了二百零六人,其它各房都不下於百人,錢財物資更是不計其數,所以說,丹人是咱們全家族共同努力的結果。」
沁長老再接再厲,一口氣接下去,不給沈長老狡辯的機會:「再者說,無論是丹人還是飛昇丹,歸根到底,最大的功臣是族長,若不是她做出了巨大的犧牲,哪能有家族的興旺發達?每一個族人都感激她的功績,各位長老對其中的經過一清二楚,沈長老、烏長老,你們敢否認嗎?」
一抬出桑公千虹,眾人面色尷尬,低頭不語,沈烏兩人更加怪異,面紅耳赤,想反駁卻啞口無言,杜長老連忙走過去將沁長老三人按下:「三位長老請坐,大家消消氣,如今大敵當前,應該同仇敵愾,齊心協力,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搞得像仇人似的。」
升長老勉強坐下,嘴裡還在憤憤不平:「十八房本來親如一家,可是有一批害群之馬,自從進了長老會就私慾膨脹,暗藏鬼胎,耍弄陰謀詭計,時時刻刻在計算別人,將長老會攪得烏煙瘴氣,哼,自作聰明,當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聽到這兒,陳凡疑團更深,可以確信水蓮子就是桑公千虹,但百靈子只研製了飛昇丹,並未提及丹人之事,難道他還有隱瞞?忽然心中一跳,遠處飄來二十多個強大的氣息,個個都是金丹師,立知桑公千虹到了。
桑公千虹還是長髮飄飄,一身寬大的黑袍,外表沒有絲毫改變,只是週身鬼氣更盛,已經修至金丹後期,左側是劍長老,臉色蒼白,右臂空蕩蕩的,神情憔悴不堪,可見他傷勢雖痊癒,但是經過五湖慘敗,精神上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右側是姒龍子,他剛剛修成金丹,精神抖擻,臉上略顯滄桑,卻神采飛揚,意氣風發,雙眼寒光閃爍,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氣,無用置疑,近些年來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
其他人大部分與姒龍子相仿,均是金丹初成,只有個別人達到中期,最引人注目的是,隊伍的後面跟著三位丹人,其中兩位是赤荒殿的老人,第三個更加出乎意料,居然是寧長老,目光呆滯,死氣瀰漫了全身,比黑皮等人的功力更深一籌。
陳凡暗暗吃驚:「桑公千虹確實了得,竟然制服了入魔的寧長老,乖乖,應該是天下最厲害的殺手,就連玉清子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兩殿兩宮麻煩大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很快就來到山腳,留下三個丹人後,立即通過傳送陣回到赤荒殿。
殿中眾人連忙起身,沈長老與烏長老讓出主位,拱手說道:「事件緊急,屬下擔心壞了大事,不敢自作主張,只好使用千里訊符,請族長與劍長老、殿主降罪。」
「兩位長老不必客氣,大家坐吧。」桑公千虹的聲音異常冷漠,自顧自的坐在中間的位置,劍長老、姒龍子分坐左右。
眾人端坐兩側,均低頭不語,戰戰兢兢,可見桑公千虹權威甚重,在桑公世家一言九鼎。
「沈長老,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有話快說,不要浪費時間。」濃密的長髮遮擋住桑公千虹的面孔,只看到一雙陰冷的眼神,渾身蕭殺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沈長老努力平靜下來,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對於丹哨一帶而過,眾人卻耳聰目明,表情不一,桑公千虹只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很好,黑奴就交給你了。」
沈長老心中一鬆,拱手說道:「屬下與眾位長老分析良久,認為玉清子出山的可能性很大,望族長重視此事。」
後來的長老都大吃一驚,齊刷刷地看著桑公千虹。
桑公千虹、劍長老閉目沉思,姒龍子卻不以為然,大聲說道:「族長,區區一個玉清子有何畏懼?即便修成靈身也不要擔心,不用說九個丹人齊出,就是寧長老也不在他之下,哼,來得正好,可以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住嘴!」桑公千虹輕喝一聲,姒龍子雖怏怏不快,但對她懼意頗深,乖乖地閉上嘴巴,其他人更是心驚膽顫,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議事堂裡一時間鴉雀無聲。
過了很久,劍長老睜開眼睛,輕聲問道:「族長,你的意見如何?」
桑公千虹搖搖頭:「玉清子隱居太久,所有的情報都源於百年之前,對於他近期的狀態無從瞭解,所以很難判斷真偽,劍長老有何高見?」
劍長老勉力振作精神:「玉清子天資極高,成名甚早,百年前已成金丹,修成靈身不足為奇,不過按理說,既然能夠拋下玉清宮,潛心修煉,說明他淡漠名利,遠離紅塵,如今已成正果,更不應該過問世間的爭鬥,況且此事疑點甚多,也許另有其人。」
桑公千虹凝視著桑公屠的屍體,緩緩地說道:「根據數百年來的調查,除了玉清子,兩逆兩宮沒有其他前輩高人,修為最深的就是禹皇子……嗯,確實大有蹊蹺,屠長老的功力極為深厚,擊斃他大有人在,能夠做到悄無聲息卻是駭人聽聞,即便是寧長老也不可能。」
劍長老眉頭緊皺,苦思苦想:「這正是我不解之處,也是問題的關健所在。」
桑公千虹不露聲色,對眾人說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大家可各抒己見,集思廣益。」
「族長,劍長老,何必想得那麼複雜。」一人忽然起身,聲音極為宏亮:「如今戰事僵持不下,兩逆損失慘重,元氣大傷,幾乎無法支撐下去,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很有可能哀求玉清子出面。」
許多人立即附和,姒龍子的聲音最響:「我同意顧長老的意見,玉清子不是聖人,他畢竟是玉清宮宮主,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玉清宮覆沒。」
桑公千虹微微點頭,轉頭問道:「劍長老,如果與玉清子正面交手,估計需要幾個丹人?」
劍長老頗感為難,不敢肯定,苦笑道:「靈境是修士的極至,可厚土已有八百餘年無人修成,憑借從前的一些記載,也許需要兩個丹人,也許是五個,誰也不知道。」
沈長老對玉清子非常忌憚,小聲說道:「族長,劍長老,聽說修成靈身後必須在一個月內飛昇,咱們不妨按兵不動,等他進入仙境再行反攻。」眾人連連點頭。
桑公千虹沉思了半晌,默默地說道:「兩逆已成強弩之未,咱們也不樂觀,劍長老,給大家匯報一下雙方的形勢。」
劍長老歎息一聲:「近幾個月來,敵人有三十多名化丹師修成金丹,一百多人跨入化丹,當然,自爆的丹師超過十倍,據最新統計,他們的金丹師在九十名左右,其中後期五名、中期十二名,另有化丹師兩百八十多名,煉丹師五百六十多名,虛丹、實丹不足千人。」
頓了頓,似乎蒼老了數十年:「我們呢?金丹師與他們相等,化丹師只剩下二百三十六名,煉丹師四百七十一人,其他丹師七百五十九人。」
儘管形勢逼人,桑公千虹還是不慌不忙:「大家清楚了吧?這些年來,雙方都不惜一切代價,無節制地使用金丹丸、化丹丸、煉丹丸,許多人功力不夠也強行服用,上個月修成二十九名金丹師,卻付出了近四百名化丹師,這是澤河而漁,家族的千年積累已經為之一空,沁長老,還有多少飛昇丹?」
「只有半個月的用量。」沁長老的聲音極低,但眾人聽得清清楚楚,驚駭失色。
劍長老的話更讓大家心驚肉跳:「十年前,家族有八十多萬人口,修士六萬三千人,現在呢?凡人幾乎全部死在兩逆的屠刀下,煉氣士只剩五千六百二十七人,而且大部分是後天,合氣期不足八百人,剛才在前線又死亡了一百三十名弟子、二十六名丹師,大家算一算,咱們還能經得起多少天的消耗?」
「各位,現在是家族生死存亡的關頭。」
桑公千虹猛的站起身來,一撥長髮,臉龐鮮艷如花,只是雙眼陰鷲,首次慷慨激昂:「咱們所有的基地都已經淪陷,只餘赤荒殿和天荒城,經過百天大戰,咱們守住了這裡,敵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天荒城危在旦夕,敵人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那裡,我剛得到消息,天荒城已經彈盡糧絕,城牆全部倒塌,估計不消半天就會陷落。」
金光閃爍,一掃眾人:「現在是敵我雙方的最後一戰,無論玉清子出沒出山,咱們都不能逃避,也無法逃避,必須傾全力給敵人最大的一擊,若是戰敗,家族的每一個人都是死無葬身之地,希望大家放下一切包袱,也放下所有的爭論與矛盾,為了自己拿起武器,同仇敵愾,奮勇殺敵。」
「對,覆剿之下無完卵,咱們拼了!」眾人群情振奮,士氣高漲。
「安靜。」桑公千虹擺擺手,坐下說道:「現在我講解此戰的安排,大家各有各的任務,不能一湧而上,亂了陣腳。」
「最後一戰?」陳凡暗自搖頭,無論誰勝誰敗,厚土的修士界、凡人都是死亡殆盡,最起碼需要萬年才能恢復元氣,忽覺全身乏力,知道使用了大半夜的無影神覓,功力即將耗盡,必須要離開調息,戀戀不捨地看了看丹人,其他五人非常安靜,但黑皮似乎有些異樣,心中不由一動。
慢慢地靠近黑皮,還有三、四里距離時,悄悄傳音道:「黑皮……黑皮……」
起初沒有絲毫反應,連續呼喚數百倍,黑皮終於轉過頭來,四周張望,目光變化不定,神色煩躁不安。
陳凡又呼叫寧長老,寧長老雙眼金光四射,異常凶狠。
「丹人情況不對,快報告族長。」四周的崗哨也發現了問題,一位金丹師當即返回赤荒殿,另外三人奔向丹人。
「桑公千虹,哼,心地歹毒的女人,先嘗嘗爺爺的厲害。」陳凡冷哼一聲,向丹人一口氣發出五枚玉符。
除了黑皮之外,其他丹人都感到一股勁氣撲面而來,瞬間將靈劍升至半空,吐出劍氣擊向玉符。
「轟!」巨響過後,丹人搖晃幾下,凶性大發,變得極為狂暴,不分敵友,見人就殺,相互打成一片,就連黑皮也被捲入其中。
整個山下劍氣縱橫,火光一片,巨響聲不絕於耳,趕來的三人只是金丹初期,首先遭殃,轉眼間就慘死當場。
又有二十幾名丹師聞訊而來,站在遠處不敢靠近,驚得目瞪口呆。
丹人見有外人在場,立馬轉移戰場,向眾人殺去。
「快跑!」眾人嚇得魂不附體,一轟而散,可是丹人的速度更快,金光連閃,隨著一陣慘叫聲,個個橫屍荒野,四個丹人停戰片刻,對峙了一會又相互混戰。
寧長老功力最深,漸漸地佔了上風,其他五人很快就傷痕纍纍,他們開始聯手反擊,不多久,寧長老陷於絕境,岌岌可危。
「吱!」就在此時,山下傳來口哨聲,丹人立即停止了戰鬥,靜立不動,原來是桑公千虹等人匆匆趕到,同行的還有另外三名丹人,見到眼前的場面又氣又急,怒問報信的丹師:「這是怎麼回事?有誰打攪過他們?」
那丹師渾身一顫,哆哆嗖嗖地說道:「我們正附近輪值,沒有人靠近他們,只看到黑奴與寧長老莫名其妙地搔動……」
「好了,我知道了。」桑公千虹瞬間冷靜下來,沉吟片刻,面對劍長老說道:「丹人技術並不成熟,特別是對於意志堅強之人,若是受到某種刺激,很有可能反噬丹主,可惜沒有時間繼續研究了。」
劍長老搖頭歎道:「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之事,有利必有一弊,煉製丹人比服用金丹丸凶險百倍,條件極其苛刻,那九關如同鬼門關,只有超常的意志才能全部通過。」
「嗚!」極遠處突然傳來一個淒厲的聲音,與此同時,高空升起一道耀眼的煙火,在黑夜中尤其醒目。
「敵人攻入了天荒城。」桑公千虹大叫道:「沈長老,立即通知所有人員,按計劃行動,咱們先走一步。」
幾分鐘後,整個赤荒殿下空無一人,陳凡感到疲憊不堪,連忙運起餘力,飄然遠去。
迷戀 於 2008-08-08 17:53: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8:26:00
一口氣狂奔三百多里,登上一座山峰後,陳凡再也堅持不住,陰陽兩氣幾乎消耗殆盡,一下子軟癱在地上,渾身酸痛不已,立即閉目凝神,運氣調息,不多久,恢復了少許力氣,服下兩枚飛昇丹,就地入定了。
此時已是凌晨,明月漸漸西移,群星依然在閃爍,東方開始泛白,密密麻麻的露珠在空中飄蕩,好像毛毛細雨一般,空氣異常陰冷,地面寒氣逼人。
睜開眼睛時,太陽早已升起,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溫暖和煦,令人如沐春風,心曠神怡,可惜視線所及之處都是光禿禿的山頭,覆蓋著厚厚的灰燼,秋風吹過,整個天空瀰漫著黑色的塵土,部分裸露的岩石也是一片焦黃,表面龜裂,佈滿了魚網似的縫隙,有些搖搖欲墜,有些已經剝落。
在赤荒殿外潛伏了大半夜,陳凡渾身都沾滿了黑灰,上下打量幾眼,再看看黑糊糊的雙手,苦笑一聲,隨即飄然下山,繼續向西奔去。
重新回到浮雲山深處,好容易找到一座山谷,其中有一條溪流,陳凡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換上新衣後,將兩套舊衣洗乾淨,掛在樹枝上曬晾。
在溪水邊找到一塊石頭,捲起褲腳後坐下,將雙腿浸泡在水中,不停地攪動著,濺起陣陣浪花,嘴裡哼著小曲,隨心所欲,漫無邊際。
漸漸地,傾聽到水流有規律的流動,聞到花草的芳香,欣賞鳥兒悅耳而歌聲,陳凡的心情平靜下來,冷靜地分析目前的形勢,考慮如何解救黑皮。
桑公世家傾巢出動,氣勢洶洶,更有丹人衝鋒陷陣,幾乎是無堅不摧,如果兩殿兩宮沒有後備力量,肯定是敗局已定,不過,他們絕非善於之輩,不可能被輕而易舉的擊敗,天荒城的戰鬥應該還在進行。
這是最後的決戰,關係到雙方的前途,敗者就意味著全軍覆沒,從此在厚土消亡,不過,勝者也是慘勝,活下來的人肯定也所剩無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戰爭沒有勝者,所有人都輸了,最大的輸家不是參戰各方,而是全厚土的人類。
按理說,丹人的功力最高,倖存的希望最大,可是他們也是戰鬥的主力,面對著實力最強的金丹師,戰場上刀槍無眼,其風險不言而喻。
數千修士混戰成一團,誰也不敢輕易深入,誰也沒有本領毫髮無損地將救出其中一人,更何況是丹人,即便救出來又能怎麼樣?只是一具行屍走肉,更是一顆定時炸彈,稍不留神就會被他反噬。
想到這兒,陳凡長歎一聲:「不管怎麼樣,我應該未雨綢繆,早做準備,若是桑公千虹真的勝利了,只有一個辦法,趁她們最虛弱的時候尋機而動,逼她釋放黑皮。」
沉吟半晌,陳凡解開包裹,取出所有的玉石,開始製作玉符。
從思鄉谷出來時,陳凡帶了十幾枚成品,現在只剩下兩枚,因為沒有靈劍,這就是他最厲害的武器,也是克敵保命的法寶。
這一次製作極為慎重,專門使用最深奧的手法,玉符的威力也是特別巨大,陳凡邊想邊做,速度比較緩慢,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才全部完工,總共製作了兩百多枚。
包裹裡還有三十塊靈玉,陳凡有些捨不得,它們都是生具靈性的玉石,可遇而不可求,自己只領悟到《靈符九章》的第二章,現在動手雖然能增加玉符的威力,但顯然是暴殄天物。
前思後想,陳凡拍拍腦袋,輕笑道:「天生萬物,必有所用,身外之外,何足惜也?呵呵,無需瞻前顧後,製作幾枚試驗一下。」
當即收回其中十五塊,將餘下的一半放在身邊,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默念《靈符九章》,尋找合適的手法。
漸漸地,他完全沉浸於符術的世界,直到中午時分才回過神來,精神煥發,呵呵笑道:「靈玉本非凡品,就嘗試一些新的手法。」翻出短劍切割靈玉。
此次神遊收穫頗豐,對第二章的領悟更深一層,這些新手法的威力增加更大,因為是剛剛領悟,連續幾枚都失敗了,陳凡毫不氣餒,再接再厲,不斷體會其中的奧妙,逐步糾正錯誤,手法越來越熟練。
「哈哈,大功告成!」陳凡歡呼一聲,將玉符拋向空中,開心得放聲大笑,雖然是最後一枚,但終於成功了,接住後忽然一愣,原來太陽已經偏西。
「嘿嘿,時間過得真快。」陳凡摸摸腦袋,喃喃自語,凝視著手中無美無缺的玉符,渾身洋溢著喜悅,不知不覺中,第二章的最後一個難點也基本解決,一舉跨入了第三章。
抹去額頭的汗珠,感到體內略有疲倦,連續製作一百多枚玉符,特別是數十枚靈玉,功力消耗過多,隨即閉目調息,兩氣迅速運轉十幾個大周天,很快就恢復如初。
看看掛在西山的太陽,陳凡暗中盤算著:「按理說,戰鬥差不多即將結束,嗯,該是我收拾殘局的時候了。」起身收起所有的玉符,再將晾乾的衣袍放入包裹,深深地看了小谷一眼,飄然而去。
天色非常怪異,無雲無風,只有那燃燒的火球噴薄出億萬縷紅光,殘陽如血,天際間一片通紅,紅得特別妖艷,刺人耳目,令人心驚肉跳,好像預兆著大劫即將降臨。
陳凡心神略顯不安,暗暗稱奇:「厚土的老天有些邪門,無論發生什麼大事,都會出現異相,似乎有天人感應。」桑公大刀死時也突然變天,陳凡一直心存疑惑。
他首先奔向天荒城,兩百里內開始看到大量屍體,而且越來越多,登上城外的高山,猛的停下了腳步,心中不停地呻吟道:「天啦,這是人間地獄!」
整個天荒城成了一片火海,火光沖天,連綿上百里,煙霧升至千米高空,更讓他震驚的是,從腳下的山坡到城牆位置,足足有數十里距離,到處都堆滿了殘骸斷臂,層層疊疊,沒有一處空隙,最矮的也有數米高,護城河千米範圍內更厚,不下於五、六丈。
準確地說,整座盆地已經成為一個巨大的埋屍坑。
無用置疑,聯軍使用了人海戰術,數百萬大軍全部集中在城下,用屍體將百米寬的護城河填平,將一、二十丈高的城牆推倒,無論多麼高的修為,面對漫山遍野、蝗蟲般的軍隊也束手無策。
傻愣愣地站了許久,陳凡心靈一陣顫抖,哀歎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如今是一戰伏屍數百萬,他們都是瘋子,唉,早就瘋了,從起事的那一天起就不是正常人。」
陳凡憋住氣息,踏著屍體,緩緩地向城中飄去,大火估計燒了很長時間,開始漸漸熄滅,只有那余煙依然不散,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焦糊味,還有刺鼻的人肉味。
倒塌的城牆被小山高的屍體完全掩蓋,城中所有的房屋都被燒成一片廢墟,依稀可見大街小巷的輪廓,也許曾經有過激烈的巷戰,也許是聯軍的屠殺,所過之處無不是血流成河,沒有一具屍體完還無損,慘不忍睹。
碩大的天荒城成了一座死城,沒有一個活著的生物,死亡的不僅有雙方的軍隊、修士,從服飾可以看出,還有百萬市民,這座雄偉的名城、厚土第三大城已經毀於戰火,成了一個修羅場。
陳凡心如刀割,眼前一片模糊,胸中波瀾四起,渾身顫抖,差一點兒嘔吐出來,實在不忍再看下去了,迅速飄出北門,逃也似的離開了這片鬼域。
門外依然是積屍如山,二十多里後,一大堆屍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有桑公世家的沈長老、烏長老、沁長老、余長老,另有昨晚看到的十幾名金丹師,聯軍也有二十幾人,包括虛沖子,彎腰一摸,還有一絲餘溫,顯然是剛剛死去。
再向北走,屍體漸漸稀少,陳凡的心情極為沉重,放慢腳步想著:「他們人呢?難道是同歸於盡,全部死光了?不,肯定還有,嗯,也許轉移了戰場。」掉頭直奔赤荒殿。
「轟!轟!」果然不出所料,距離赤荒殿還有五、六十里時,遠處傳來陣陣巨響。
陳凡立即施展無影神覓,悄悄地靠近戰場。
赤荒山下,激戰正酣。
戰場有三個部分,陣營分明,大約有八、九十人,個個都是金丹師。
最先躍入眼簾的是桑公千虹,長髮被消去一半,黑袍破破爛爛,再沒有往日的優雅從容,靈劍化成一團熊熊大火,籠罩了方圓百米範圍,氣勢磅礡,數丈高的火苗、炙熱的高溫,足以融金化鐵。
她的對手是一位白頭老者,身材極其魁梧,渾身血跡斑斑,他的體貌與禹聶子極為相似,估計就是藍荒殿主——禹皇子,一把短劍在空中吐出絲絲寒光,威風凜凜,與數不盡的火苗糾纏在一起,基本上棋鼓相當。
劍長老與另一位黃衣老者對峙,他的胸膛冒出大片鮮血,精神明顯萎靡不振,可還是咬緊牙關堅持到底,獨臂指揮著靈劍,一道道火焰洶湧澎湃。黃衣老者臉色蒼白,右肩被鮮血浸透,顯然也受了重傷,不過,他異常凶悍,手舞一根兩丈長的鐵棍,不顧傷勢,大步向劍長老逼去,週身氣流激盪,火焰份份熄滅,劍長老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連連後退,已經處於下風。
右側七、八里之外,桑公世家二十七人組成一座方陣,三位金丹中期打頭,其他人都是金丹初期,姒龍子也在其中,聯軍三十二人排成一座圓陣,同樣有三名金丹中期,兩陣相距千米。
五十九把靈劍飄浮在半空,吐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然後在高空匯合,變為一道粗大的劍氣,兩道劍氣在中間相撞,發生一陣陣震耳欲聾的巨響,飛沙走石,塵土飛揚,兩陣之間的地面留下一條長長的深溝。
數十位金丹師同時對陣,場面宏大,緊張刺激,震撼人心,可是這樣的打法太消耗功力,大部分人已經疲憊不堪,嘴角溢血。
最引人矚目、戰鬥最激烈、最凶險的卻是中間的戰場。
聯軍有十二人,渾身死氣繚繞,氣息與黑皮一模一樣,陳凡稍稍一怔,不禁暗忖道:「乖乖,兩殿也有丹人,難怪能撐到現在,呵呵,藍荒殿神通廣大,在他們的眼中,桑公世家沒有什麼秘密可言,就連飛昇丹的密方也能搞到,丹人之法不足為奇。」
桑公世家除了黑皮等九個丹人外,居然還多了一個丹人,此人的功力厲害得不可思議,寧長老是一對二,他毫不遜色,面對兩個丹人絲毫不落下風,其他十六位丹人正好捉對撕殺。
所有的丹人都是披頭散髮,身上的衣袍破爛不堪,滿臉血污,金光閃閃,眼冒綠光,如同受傷的野獸,悍不畏死,不顧一切與對手糾纏在一起。
丹人大戰是整個戰鬥的關鍵,所以每個丹人都在全神貫注,竭盡全力,整個戰場劍氣縱橫,任何人也無法靠近,巨響聲不絕於耳,甚至於蓋過了右側的劍陣,可是他們修為深厚,功力相等,不可能分出勝負,最後的結果只有同歸於盡。
眼睜睜地看著黑皮拚死搏殺,陳凡心急如焚,卻無能為力,此時絕不能露出行蹤,只能耐心等待,尋機待動。
「啊!」劍長老終於不支,被黃衣老者擊中一棍,狂吐幾口鮮血,桑公千虹猛一發力,逼退禹皇子,趁機身形一閃,與黃衣老者硬拚一招,緊接著拉著劍長老,飄向劍陣,迅速餵下一枚丹藥。
禹皇子與黃衣老者也奔向己方的劍陣,豎起大拇指讚道:「湯殿主,好功夫!」
那老者正是玄荒殿主,他微喘一口氣,得意地笑道:「桑公劍不值一提,只是一隻喪家之犬,呵呵,五湖一戰,他重傷而逃,已經嚇破了膽。」
禹皇子服下一枚丹藥,精神一振,揮劍說道:「湯兄桑公世家覆沒在即,咱們再加把勁,一鼓作氣,不能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
玄荒殿主連連點頭,猙獰一笑:「好,痛打落水狗,斬草除根。」
桑公千虹突然站起身來,大喝一聲:「禹殿主,湯殿主,能否暫時停戰,在下有話要說。」
戰場上雖然十分嘈雜,但眾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禹皇子兩人怔了怔,面面相覷,玄荒殿主輕笑道:「她撐不住了,禹殿主,你看如何?」
「桑公千虹狡猾如狐,沒那麼簡單!」禹皇子冷哼一聲,看看四周的金丹師,沉思片刻說道:「他們也累了,不妨先停下來,聽她怎麼說,咱們現在佔了上風,不怕她耍什麼花招。」
玄荒殿主運氣吼道:「桑公千虹,包括丹人嗎?」
「全部包括!」
「我數一、二、三,同時停戰。」
桑公千虹面露喜色,大聲道:「好,咱們一起數。」
「大家都聽好了,一、二、三,停!」
話音剛落,五十九名金丹師同時收回靈劍,搖晃幾下,「撲通!撲通!」全部軟癱在地上,艱難地服藥調息。
「吱!吱!」兩方的丹哨同時響起,所有的丹人停止戰鬥,嘈雜無比的戰場瞬間一片寂靜。
桑公千虹、劍長老與禹皇子、玄荒殿主四人立即飄至劍陣之前,面對而坐,中間相隔千米,丹人站在他們後面,防止對方偷襲。
禹聶子眉頭一揚:「桑公族長,事到如今,形勢非常明瞭,你們的敗局已無可挽回,不要心存僥倖,如果繼續頑抗到底,桑公世家僅有的一點血脈也將蕩然無存。」
桑公千虹不動聲色,淡然一笑:「禹殿主,湯殿主,讓我們投降?不要異想天開,你我心中都有數,咱們三家是天生的死對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可能有第二條路。」
玄荒殿主勃然大怒,憤然而起:「既然不想投降,咱們還談什麼?禹殿主,不要跟他們費什麼口舌,全部殺光,一了百了!」
桑公千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湯殿主,你想殺我們?咯咯,就憑你們能做到嗎?打了這麼多年,桑公世家沒有一個貪生怕死,現在是兩敗俱傷,玉清宮、太清宮打光了,桑公世家所餘人員都在這裡,你們也是如此,就連數百萬大軍也死光了。」
頓了頓,口氣稍緩:「我承認你們佔有一定優勢,可是兩位殿主冷靜地想一想,即便能將我們全部殺光,你們還剩幾人?一個?還是兩個?肯定不會超過三個,而且個個重傷,很快會自爆身亡,也就是說,三家同歸於盡……再想一想,咱們的目的是什麼?都死光了還有什麼意義呢?打到最後只是一場空。」
玄荒殿主愣住了,禹皇子將他按下,沉聲問道:「不知族長有何高見?」
桑公千虹捋了捋額頭的髮梢,微笑道:「咱們三家終歸要分出勝負,可不是現在,我建議立即罷戰,各自回去休養生息,等到元氣恢復再行決戰。」
玄荒殿主兩眼直翻,冷嘲熱諷道:「你這是緩兵之計,白日做夢!」
桑公千虹神色一冷:「湯殿主,玄荒殿連你在內只剩下六人,再打下去,第一個滅亡的就是你們……禹殿主,如果你不同意,我們現在就走,不知你們能攔下幾人?從此以後,我們就在厚土兜圈子,誰也無法安寧。」
禹皇子、玄荒殿主愣住了,桑公千虹果然詭計多端,只要她想跑,確實誰也擋不住,今後必將成為大患,可是按她的方案,更是養虎遺患。
兩人大感頭疼,猶豫不決,桑公千虹繼續說道:「我門只要南疆,厚土其它地方任有你們兩家分配,大家相安無事,互不干涉。」接著苦笑一聲:「這一次戰爭損失太慘重了,最起碼千年之久才能恢復,甚至於需要數千年,這已經不是咱們所考慮的事,我們只剩下數十年生命,有些人甚至於數年之內就會自爆,唯一的任務就是將血脈傳承下去。」
這是她的肺腑之言,禹皇子兩人也頗為傷感,沉默半晌,相互對望了一下,暗暗點頭,取得了默契。
禹皇子目光炯炯:「我們基本贊同族長的意見,不過有一點建議,希望族長能夠同意。」
桑公千虹連忙應諾:「殿主請講,我無不聽從。」
禹皇子瞥了瞥丹人,陰笑道:「讓他們分個高下,呵呵,我想族長不會拒絕吧?」
這次輪到桑公千虹愣住了,她閉目沉思,許久才睜來眼睛,歎道:「我明白殿主的意思,丹人的殺傷力太大,無人可制,不僅你害怕,我們也是心驚膽顫,唉,就讓他們戰死沙場吧!」
站起身來,凝視著十大丹人,歎息不已:「你們都是為戰爭而生,現在戰死也是死得其所,千年之內不會再有丹人出現。」掏出一塊白布,逐個擦拭丹人臉上的血跡,緩緩地,動作極為溫柔。
桑公世家花費了無數心血,犧牲了數千名弟子,終於大功告成,本希望他們能夠大發神威,力挽狂瀾,可是第一次出戰,尚未發揮威力就要將他們毀滅,心中充滿了酸痛與不捨。
「白雲子!」擦到第十個丹人時,陳凡大吃一驚,暗自搖頭:「毫無疑問,白雲子入魔後被她抓住,然後被煉成丹人,唉,堂堂一代宗師、上清宮宮主,居然是這樣的下場,可憐,可悲,桑公千虹心如毒羯,在她的眼裡,任何人都是算計的對象,太可怕了。」
對於桑公千虹的行為,禹皇子兩人頗有同感,面色黯然,不約而同地長歎一聲:「所有的心血全部付諸東流,唉,曇花一現,輝煌而短暫。」同時起身,默默地擦去丹人的血跡。
不一會兒,陳凡開始渾身顫抖,呻吟道:「華英生、華雄生、華豪生……華方生,我的孩子都在這兒……天啦,他們被兩殿俘獲,都變成了丹人,難怪不見蹤影,難怪姒虎生說他們生不如死,我真糊塗,早應該想到這一點。」
陳凡咬牙切齒,心裡更是在滴血:「難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戰死?天啦,我應該怎麼辦?不,我要救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救出我的孩子,絕不能讓他們死一個。」
桑公千虹轉過頭來,嫣然一笑:「兩位殿主,開始吧?」
禹皇子毅然點頭:「好,讓我們一起欣賞修士界的顛峰之戰!」
「吱!吱!」隨著兩聲哨響,所有丹人飄到原來的戰場,分立左右,舉起靈劍,頭部金光閃爍,全身死氣繚繞,戰鬥即將開始。
「住手!」陳凡慌忙現出身形,直奔桑公千虹、禹皇子。
「什麼人?站住!」桑公千虹四人見陳凡的身影極為快捷,驚駭失色,毫不遲疑的吹響了丹哨。
所有的丹人竭盡全力,以閃電般的速度飄向陳凡,數十道劍氣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一個丹人就不是陳凡所能抵擋,二十二個丹人更是驚天動地,陳凡幾乎喘不過氣來,頭也不回地向後飄去。
丹人們不依不饒,緊緊相逼,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陳凡連講話的時間也沒有,只好落荒而逃。
丹人們不死不休地追趕,陳凡使出全部功力,卻無法擺脫困境,心中暗暗叫苦,忽然靈光一閃,不停地向後射出玉符。
丹人們隨即拋出靈劍,一道道劍氣與玉符相撞,爆炸發出巨大的能量,丹人的速度大為減慢。
桑公千虹四人面露訝色,禹皇子臉色陰沉,說道:「他是什麼人?好厲害的修為,哪裡冒出來一個高人?」
玄荒殿主一躍而起:「咱們去看看!」其他三人也跟著追去。
隨著玉符接連不斷的爆炸,陳凡感到距離漸漸拉大,心中一鬆,正欲施展無影神覓,身後湧來兩道劍氣,發出「呼呼」的輕響。
劍氣太過強勁,陳凡勉強閃過數丈,瞥了敵人一眼,心中一沉,原來是功力最高的寧長老、白雲子。
劍氣接踵而來,其他丹人也迅速逼近,陳凡頓時手忙腳亂,皮膚陣陣生疼,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心念急轉,咬牙躲過白雲子的進攻,一口氣向寧長老射出十幾枚玉符,其中就有靈玉。
「轟!」寧長老的靈劍飛向高空,整個人更是飛出數丈,鮮血狂吐不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巨響聲簡直驚天動地,所有人都受到強烈震撼,就連丹人也停下了腳步,陳凡又驚又喜:「乖乖,靈玉的威力果然不同非響。」
白雲子首先反應過來,殺氣騰騰,劍氣當頭劈向陳凡。
陳凡連閃幾下,方才險險地躲過致命一擊,卻見白雲子攻勢如潮,招招都是同歸於盡的打法,四周全部被封死,根本無法逃脫。
眨眼功夫,陳凡就陷於絕境,岌岌可危,桑公千虹四人匆匆趕來,遠遠大叫道:「白奴,快點幹了他。」在他們看來,厚土絕不能存在其他高手,否則會威脅到三殿的統治。
「轟!」戰場上突然響起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四人眼睜睜地看到白雲子倒下,胸膛露出一個拳頭大的血洞,緊接著全身扭曲變形,變成一堆血肉,心中駭然。
陳凡晃了晃手裡的銀槍,吹了一下槍口的輕煙,冷笑道:「統統給我站住,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他們都知道白雲子的厲害,已經達到修士的極限,幾乎天下無敵,卻在一槍之下斃命,四人心生懼意,連忙吹響丹哨,丹人們全部退下。
桑公千虹凝神一看,驚呼道:「華中生!」禹皇子三人也驚詫萬份,很顯然,他們都知道陳凡。
陳凡心中有數,一掃四周,冷笑道:「嫂子,久違了,不知老哥哥何在?不知黑皮何在?」
桑公千虹神色慌忙,低頭不敢直視,吶吶地說道:「目哥還……還在……在琅琊仙境,他……他很好,黑皮……這個,對……不起,我也是出於無奈,希望你能理解……」
「很好?理解?」陳凡慘笑一聲,轉向禹皇子,緩緩地說道:「禹殿主,我是華中生,也叫夏孤子,不過,本名叫陳凡,你應該知道。」
禹皇子睜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喜道:「哈哈,久聞大名,聶三弟經常提到你,而且兩救谷賢侄,是我們藍荒殿的朋友,呵呵,誤會,夏老弟,真是誤會,咱們不知道是你,否則……呵呵,不好意思,剛才的事請你原諒。」
說到這兒,忽然輕「哦」一聲,急切地問道:「聽說你在玉師伯那兒潛修,怎麼出來了?玉師伯呢?」
「他還在山谷裡。」陳凡搖了搖頭,指著華英生等人說道:「我是為他們出山,他們七人是我的弟子,請禹殿主解開禁錮,放了他們。」接著對桑公千虹說道:「我最後叫你一聲大嫂,也希望你能釋放黑皮,至於你們三家的事,一概與我無關,想怎麼折騰隨便。」
四人面面相覷,感到非常為難,禹皇子更是尷尬,小聲說道:「夏老弟,對不起,咱們不知道他們是你的弟子,可……可是……」
陳凡面色一冷,語氣陰森:「怎麼?不願意?還是捨不得?」
「不……不,夏老弟不要誤會。」禹皇子忙不迭地否認,小心翼翼地解釋道:「丹人煉製異常繁瑣,解開禁錮更是困難,可以說,誰也沒有辦法……」
陳凡盯著他們看了片刻,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舉過頭頂大聲說道:「禹殿主,你還認識著它嗎?」
禹皇子僵住了,揉了揉眼睛,聲音變得十分顫抖:「九龍玉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恭恭敬敬地說道:「禹皇子拜見族長!」
陳凡冷哼道:「既然你認識它,我命令你解開禁錮,無論使用什麼手段都行,不惜一切代價。」
禹皇子抬起頭來,還是面顯難色,聲如蚊蠅:「屬下遵命!」
玄荒殿主目瞪口呆,桑公千虹與劍長老似乎在冷笑,陳凡瞥了他們一眼,正欲說話,突然間,極遠處傳來幾聲長嘯,聲音雖說並不響亮,但綿長悠遠,直鑽耳膜。
眾人都感應到來人的功力高得不可思議,令人望塵莫及,均渾身一顫,震撼連連:「世間竟有如此高手?」
迷戀 於 2008-08-08 18:26: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8:31:00
嘯聲剛起時,來人尚在百里之外。
五人均是金丹後期,神識極其驚人,不多久,同時感應到一條虛影從遠處急馳而來,此人奔跑的速度太快,彷彿一縷輕煙飄浮在地面,根本看不清身形。
大家很快就反應過來,陳凡心中一喜,隨手收起銀槍和九龍玉牌,禹皇子立即爬起身來,與玄荒殿主對望了一眼,喜出望外,運氣大叫道:「玉師伯,小侄在這兒呢!」
桑公千虹、劍長老卻是驚駭失色,帶著丹人迅速飄出百米,全神戒備,緊張萬份,禹皇子兩人轉頭看看他們,玄荒殿主眨眨眼睛,得意洋洋:「族長,不要害怕,玉師伯乃世外高人,不會與你們為難。」
桑公千虹神情冷漠,不屑道:「害怕?桑公世家從來沒有『害怕』二字,哼哼,倒是殿主要小心一點,玉清子是禹族的前輩,與湯族毫無關係。」
玄荒殿主神色傲然:「咱們兩殿一體,玉前輩是老夫最尊重的長輩,遺憾的是沒有機會得見金面,今日終於得嘗心願……呵呵,族長此言大有深意,是否自認為與你們有關係?」
桑公千虹嫣然一笑,露出神秘的目光:「湯殿主不要太樂觀,咯咯,俗話說得好:『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咱們完了,下一步就輪到你們玄荒殿,殿主應該留點心眼……」銀鈴般的笑聲非常悅耳,可是像一支利箭射入玄荒殿主的心中。
三家爭鬥,玄荒殿是最弱的一方,為了對付最強的桑公世家,不得已與藍荒殿結盟,從前憑借一定的實力尚能平起平坐,如今只剩下六人,已經無足輕重,若是玉清子、禹皇子心生歹意,轉眼間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全族滅亡。
禹皇子見他臉色劇變,狠狠地瞪了桑公千虹一眼:「族長好口才,可惜你是白費心機。」拍拍玄荒殿主的肩膀,豪氣沖天:「湯老弟,咱們結盟數百年,難道還不瞭解老哥的為人嗎?什麼時候讓你吃過虧?呵呵,放心吧,我們老哥倆一起發過毒誓,喝過血酒,同甘共苦,同進同退,榮辱與共,子子孫孫親如一家。」
玄荒殿主想想也對,自結盟以來,兩殿確實親密無間,禹皇子更是重情重義,為人豪爽之極,從不斤斤計較,當下心中稍安,感慨萬分:「禹老哥的胸襟與豪情無人不知,小弟早就折服,沒說的,咱們兩家永不相棄……」
桑公千虹嘀咕不休:「禹殿主好手段,幾句話就把人騙得團團轉,唉,世上竟有這樣的傻瓜,替人賣命還沾沾自喜……」
「桑公千虹!」禹皇子猛一回頭,冷面而視,怒氣沖沖:「你的確心地歹毒,竟然想挑撥離間,哼,多行不義必自斃,有時間多考慮一下自己的命運吧。」
桑公千虹毫不在乎他的冷面孔,依然笑容可掬,笑得花枝亂顫:「聽說湯殿主是一條好漢子,更是一個老實人,果然名不虛傳,咯咯,可惜啊,世間多險惡,人心隔肚皮,此一時彼一時也,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為了獨霸天下,結盟只是權宜之計,咯咯,這麼簡單的事件,殿主不需要我提醒,心中有數就行。」
禹皇子見玄荒殿主又有些疑慮,放聲大笑道:「桑公千虹,你真是無可救藥,時刻不忘賣弄心機,哈哈,任你口燦蓮花,顛倒黑白,卻無法動搖咱們兄弟之情。」
玄荒殿主擔心禹皇子誤會,連忙搖頭:「禹老哥,請不聽信那毒婦所言,小弟絕對沒有這些想法。」
禹皇子緊緊地握著玄荒殿主的雙手,情真意切地說道:「湯老弟,老哥口拙,不想多說什麼,只有一句話,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無論何時何地,有我們藍荒殿,就有你們玄荒。」
玄荒殿主心中一熱,使勁晃動著他的雙手,腦袋轉向桑公千虹,怒目圓瞪:「***臭女人,快閉上你的臭嘴巴,二百年前的老賬還沒算清,若是再出言不遜,老子立即撕毀剛才的協議,將桑公世家連根拔起。」
桑公千虹神色稍變,眼中閃過一絲緊張,還有滿腔的哀色,輕咬嘴唇,老老實實地一聲不吭。
和談就是妥協,建立在實力均衡的基礎上,雙方都有所顧忌,不得不各退一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轉眼間形勢就發生劇變。
失去了功力最高的寧長老、白雲子,桑公世家的實力最起碼下降了三分之一,對方卻多了兩名絕世高手,一增一減,原本脆弱的平衡立馬被打破,可以說,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若是撕破臉皮,肯定擋不住兩家的聯手攻擊,就連自己與劍長老也難逃性命。
就在他們互逞心機時,遠處傳來玉清子的笑聲:「小兄弟,哈哈,老哥哥正在到處找你,看來我沒白跑一趟。」話音剛落,飄至陳凡面前。
玉清子還是穿著一件破舊的灰袍,右肩背著古琴,花白的頭髮散披在肩上,眼睛瞇成一條縫,外表沒有絲毫改變,陳凡卻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氣息若有若無,隱隱散發出一股飄逸之氣,令人如沐春風,籠罩著一層神聖的光環,好像高不可攀,情不自禁地頂禮膜拜,不敢有絲毫褻瀆之意。
其他四人也有類似的想法,禹皇子、玄荒殿主本想上前請安,卻呆在那兒一動不動,心臟「撲通」跳個不停,眼中充滿了景仰,桑公千虹、劍長老同樣如此,不過,神色極為怪異。
玉清子笑吟吟地說道:「小兄弟,怎麼啦?不認識老哥哥了?」
陳凡喜笑顏開,拱手道:「恭賀老哥哥,哈哈,小弟簡直不敢相信,短短兩天時間,老哥哥已是神仙中人,可喜可賀!」
玉清子捋了捋白鬚,目光柔和:「百年苦修,未成正果,托小兄弟之福,你走了之後,老哥哥閉門不出,靜坐了一整天,終於大徹大悟,立成靈身,呵呵,不要恭喜我,你也快了!」
陳凡神色黯然,輕輕地搖了搖頭:「小弟俗緣未了,內心難安,唉,雖然找到了黑皮與弟子們,可他們已經成為丹人,生不如死啊,今生唯一的心願就是讓他們恢復神智,否則小弟死不瞑目。」
「丹人?」玉清子十分驚訝,一掃四周,目光停留在黑皮等人身上,若有所悟,眉頭微皺問道:「難道他們就是丹人?哼,好惡毒的手段,好歹毒的心腸,這是你們幹的好事?」最後一句非常嚴厲,問的是禹皇子等人。
眾人被他的眼神罩住,渾身一震,禹皇子連忙跪下,戰戰兢兢,磕頭不止:「小侄該死,請玉師伯恕罪!」玄荒殿主毫不猶豫地跪在他身邊,一起磕頭。
玉清子看也不看他一眼,瞥了瞥桑公千虹、劍長老。
目光雖不凌厲,兩人卻出了一聲冷汗,心中直打哆嗖,慌得上前一躬到底:「晚輩桑公千虹、桑公劍見過玉老前輩!」
玉清子仰天長歎:「你們都是修士界一代宗師,即便不能領悟天道、飛昇仙界,也應造福億萬生靈,可是你們……唉,老夫一路走來,整個厚土生靈涂炭,變成了人間地獄,慘不忍睹,人神共憤,你們的所作所為,不僅給修士界,更給凡人界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劫難,難道你們不怕天打雷劈?不怕斷子絕孫嗎?」
「造孽啊!」玉清子連歎幾聲,緩緩地說道:「老夫即將前往小崑崙山,飛昇仙界,本不想管你們的閒事,可心中放不下小兄弟……這樣吧,立即解開禁錮,老夫不為難你們。」
眾人遲疑半晌,不敢說話,禹皇子見玉清子面色不豫,急忙說道:「玉師伯一言九鼎,小侄當然遵命,可是丹人一旦煉成,無人可解,您若是不信,不妨問問桑公族長,她是始作蛹者。」
「哦?」玉清子盯著桑公千虹,徐徐說道:「桑公族長,真的是這樣嗎?」
「不,有辦法。」桑公千虹猛一抬頭,語不驚人。
禹皇子、玄荒殿主特別驚訝,陳凡意外中驚喜不已,急促地問道:「什麼辦法?快說。」
桑公千虹捋開額頭的細發,不慌不忙地說道:「華道友,關鍵在你身上。」
「我?」陳凡一愣,凝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族長這是何意?願聞其詳!」
桑公千虹站起身來,滿臉得意:「什麼是丹人?丹人來源于飛升丹,兩者的原理一模一樣,只是煉製丹人更加繁瑣、更加困難,咯咯,解開它們的毒性也只有一種辦法。」說到這兒,她忽然停了下來。
陳凡冷冷地說道:「不要賣什麼關子,有話快說。」
桑公千虹話鋒一轉:「華道友,知道我為什麼讓你服用飛昇丹嗎?」
對於此事,陳凡考慮了很久,兩人素昧平生,無怨無仇,而且還有魏目子的情誼,按理說應該成為朋友,可他百思不得其解,桑公千虹為什麼要將自己誘入琅琊仙境,騙飲虎膽酒,以至於身中丹毒,不能自拔。
桑公千虹見他一臉茫然,緩緩地逐個看了看眾人,滿臉悲哀:
「為了完成先祖遺訓,我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得到飛昇丹配方,桑公世家因此實力劇增,可是成也飛昇丹,敗也飛昇丹,丹毒之下,所有的輝煌只是曇花一現,一百多年來,家族犧牲了無數忠貞弟子,即便能夠一統厚土,咱們這一輩也命不久矣,更有甚者,子子孫孫無法擺脫對飛昇丹的依賴。」
頓了頓,語氣變得異常激動:「為了讓子孫後代擺脫這種惡性循環,我們到處尋找解藥,想盡了所有方法,可一無所獲,整個家族越來越興旺,我卻心急如焚,因為我知道盛極必衰的道理,也許統一厚土之日,就是家族衰落之時,甚至於面臨滅絕的危險。」
她說得太急促,俏臉漲得通紅,劇烈咳嗽幾聲,劍長老一直沉默不語,突然在旁說道:「族長,這些年來,為了家族你付出了太多,他們立場不同肯定無法理解,說得再多也是對牛彈琴。」他的聲音極為嘶啞,中氣明顯不足。
「不,我要說。」桑公千虹拍了拍胸口,稍稍平靜下來,眼神極為倔強:「十年前,偶然得到一個消息,解藥在蒼山門出現,卻被上清宮搶先下手,滅亡了蒼山門,此藥的下落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被上清宮繳獲,二是被逃出性命的弟子帶走……」
「黃金水晶,七彩鑽石心。」陳凡靈光一閃,失聲叫道。
「對,就是它們。」桑公千虹點點頭,偷看了玉清子一眼,迅速轉向陳凡,默默地說道:「七彩鑽石心雅名地心,而黃金水晶就是最主要的煉化輔料,它們不僅是修士界至寶,而且是飛昇丹唯一的解藥,因為研製飛昇丹的大師曾經說過,只有地心才能解開丹毒。」也許想起了百靈子,雙眼晶瑩,似乎含著淚水。
「此藥無解,唯有地心?原來它就是地心。」陳凡自言自語,情不自禁地回憶起那一夜,百靈子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不由癡了。
夜已深,月光朦朧,蒼茫大地一片蕭瑟,四周寂靜無聲,只有那秋風呼嘯而過,眾人都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陳凡與桑公千虹。
陳凡的腦袋特別清醒,許多往事一閃而過,喃喃道:「我明白了,你為什麼要與白雲子結盟,目的就是它們。」
桑公千虹歎息道:「為了尋找它們,我們不會放過任何線索,原以為上清宮的可能性最大,最終還是大失所望,唉,只好將注意力集中於蒼山門,除了百山生之外,那一夜只逃出了五個人,百肥生和百智生投入兩殿,兩殿沒有任何動靜,所以放棄了,一個女弟子百輕元神秘失蹤,無法追查,百慧生驚鴻一現,至今沒有露頭,我懷疑他已經死了,只有你……」
陳凡搶過話茬:「只有我知道兩寶的下落,而且傻乎乎的往南疆跑,自投羅網,是不是?哼,我有一個疑問,希望族長不吝指教。」
桑公千虹嘴角勾出一絲笑意,擺手道:「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但問無妨,我知無不言。」
陳凡緩緩地問道:「對於桑公世家來說,我毫無反抗之力,可是我不明白,既然抓到我了,兩寶已是你們囊中之物,為什麼不採用極端手段,逼我交出兩寶?哼,難不成你還有一副慈悲心腸?或者看在魏老哥哥的情面上,不忍心施用大刑?」
桑公千虹嘴角微彎,不知在嘲諷自己,還是在嘲諷陳凡:「華道友,我還有慈悲心腸嗎?只要有利於家族事業,無論什麼事我也能幹,咯咯,不過,你把我想得太簡單了,也太小看自己了。」
陳凡淡淡一笑:「算你講了半句實話,我對你的心腸深有體會,那麼魏老哥哥呢?難道都是虛情假意?」
桑公千虹卻對魏目子避而不談,繼續自己的話題:「華道友能夠從陰陽頂活著下來,說明你很不簡單,如果你不想說,任何手段都無濟於事,但是只要是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弱點。」
陳凡見她又停了下來,不再急著追問,只是靜靜地一動不動,用平靜的眼神看著她。
桑公千虹本想再賣一個關子,看到陳凡毫不在乎,頓感無趣,只好怏怏說道:「只有讓你服用飛昇丹,才能感到切膚之痛,當你自己面臨自爆的危險時,為了自己的性命,肯定會主動地交出兩寶,當然,黑皮也是一種保障,我知道你遲早會自動找上門來,唯一的意外就是二妹,擅自放你出去,差點打亂了全盤計劃,所以讓你修成金丹。」
「桑公千虹,你可以真正稱得上深謀遠慮,心機之深無人能敵。」陳凡禁不住打了個寒顫,輕輕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紊亂的心情。
「還有什麼需要問嗎?」桑公千虹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陳凡睜開眼睛,眉頭一揚:「如果我沒猜錯,桑公千蓮應該在你手裡。」
「正確。」桑功千虹十分得意:「二妹本罪不可赦,不過念她有功於家族,所以將她與那個小畜牲禁足於赤荒殿,永遠不得出殿……咯咯,華道友,你應該關心一下自己,關心黑皮,怎麼樣?咱們做一個公平交換,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大家一起飛昇仙界,咯咯,不要心存僥倖,玉前輩,晚輩放肆的說一句,如果沒有我的同意,黑皮不會跟你們走,兩寶也無法煉製,三殿所有人員,包括華道友,只有等待著自爆的那一天。」
「公平交換?」陳凡苦笑一聲,回頭看了看其他人,玉清子眉頭緊皺,顯然也大感頭疼,禹皇子、玄荒殿主緊盯著自己,目光熱切,大為心動。
重新轉過頭來,陳凡面對桑公千虹,鄭重其事地說道:「你又是白費心事,實話告訴你,當年我只是蒼山門的俘虜,根本不知道兩寶的下落,無論是蒼山子,還是百慧生,誰也不可能將它們交給我。」
「什麼?」除了玉清子,其他四人大驚失色,異口同聲地大叫一聲。
陳凡瞥了他們一眼,擺擺手:「很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桑公千虹臉色蒼白,神色木然,喃喃自語道:「怎麼會這樣?難道我算錯了?難道蒼山子死得太倉促,沒來得及交代?」
「也許吧。」陳凡自嘲地笑道:「你是自作聰明,竹籃打水一場空,我是稀里糊塗,身不由己,被迫捲入你們的遊戲,可是結果都是一樣,大家一起死吧!」
過了很久,桑公千虹還沒有從打擊中解脫出來,不停地說著:「難道它們成了永遠的迷團?難道家族就這樣完了?難道我所有的犧牲都是一場空?不,我不甘心?」
陳凡忽然心中一動:「桑公千虹,我有幾個問題憋得慌,不吐不快,不知你能否如實回答?」
連說三遍,桑公千虹才醒悟過來,有氣無力地說道:「問吧!」
陳凡神色極為肅然:「你真的愛魏老哥哥嗎?」
「當然!」桑公千虹毫不遲疑,語氣果斷。
陳凡冷哼道:「姒龍子是誰的兒子?你與魏老哥哥所生?」
桑公千虹明顯怔了怔,不耐煩地說道:「是又怎麼樣?」
「看著我的眼睛。」陳凡輕喝一聲,從未有過的嚴厲。
桑公千虹有些慌亂,故作鎮靜道:「這是我與目哥的私事,與你無關。」
「水蓮子,你不要撒慌。」陳凡的聲音提高了一倍,氣勢逼人:「既然你愛魏老哥哥,那麼百靈子呢?哼,他已經將所有的真相告訴了我,一百八十年前,你們一見鍾情,很快就私定終身,在獨角山卿卿我我,哼,不要狡辯抵賴,姒龍子的父親就是百靈子,小名叫龍兒。」
一聽水蓮子三個字,桑公千虹渾身顫抖,隨著陳凡一口氣講完,更是臉無人色,捂面而哭,搖搖欲墜,劍長老想扶住她,卻被一把甩開,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道:「靈哥,我對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劍長老見她情緒失控,頓時雙目赤紅,衝著陳凡大吼道:「她是為了家族才這麼做,不要再逼她,否認老夫就不客氣了。」
「為什麼不說?」陳凡不屑一顧,指著桑公千虹冷笑道:「你想想,她害了多少人?我、魏老哥哥、百靈子,還有天下百姓、整個修士界,難道不能說嗎?」
劍長老拔劍而來,怒目而視,陳凡尚沒有動靜,禹皇子、玄荒殿主身形連閃,一左一右保護陳凡,冷嘲熱諷道:「好一個家醜不可外揚,哈哈,劍長老,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要讓人不知,除非事莫為。」
陳凡再接再厲,厲聲叫道:「你這個歹毒的女人,刻意引誘百靈子,讓他配製飛昇丹,然後將他甩掉,害得他在祖師堂守靈一百多年,漫長的數萬個日日夜夜,孤苦零丁,生不如死,成了一個半瘋子,哼,如今他已經含怨而死,你趁心了吧?哼哼,他臨死前還惦記著你,說什麼從來沒有恨過你,只想到你們在一起的美好生活,想到你們的兒子。」
這些話更是火上加油,桑公千虹幾乎完全崩潰,聲嘶力竭地哭道:「靈哥,我是愛你的,我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只要一看到龍兒就想到你,就想到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你等著,我很快就會去陪伴你。」
「桑公千虹!」陳凡運氣大吼一聲,直鑽她的耳膜。
桑公千虹一驚,抬起淚水縱橫的臉龐,迷惑不解地看著陳凡。
「你看看那是誰?」陳凡一指遠處。
百米之外站著一個身影,傻愣愣地盯著桑公千虹,目光癡迷。
桑公千虹傻眼了,許久才驚呼一聲:「目哥!」
那人正是魏目子,陳凡、玉清子早就知道他來了,桑公千虹卻沉浸於悲痛,其他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桑公千虹身上。
魏目子已經是金丹中期,但此時目光呆滯,失魂落魄,憔悴不堪,嘴裡不停地說道:「虹妹,這是真的嗎?我明白了,你愛的不是我,是百靈子,他才是你的愛人,你一直都在騙我,編造謊言,我始終生活在夢中,現在夢醒了……」
「不!」桑公千虹忽然尖聲叫道:「目哥,我是愛你的,我一直愛著你,我沒有騙你。」
魏目子淒然笑道:「虹妹,你又在騙我,你剛才還說愛的是百靈子,龍兒是他的兒子,難道我聽錯了?」
桑公千虹哭道:「目哥,你要相信我,我確實愛著你,為了家族的事業,我不得不接近他,但是我畢竟是一個女人,日久生情,又愛上了他,你們兩人我一個也無法捨棄,如今他沒了,我只剩下你一個,對不起,請你原諒我……」邊哭邊向魏目子走去。
「不要過來。」魏目子如見鬼魅,連連後退,輕聲說道:「夢醒了,我也該走了,虹妹,咱們來生再見!」說著渾身冒著金光,越來越耀眼。
「不,目哥,不要!」桑公千虹瘋了似的向魏目子撲去。
「族長。」劍長老大駭,一把拉著她向後飄去。
桑公千虹反手一擊,劍長老本就重傷未癒,慘叫一聲,立即飛出數丈,然後軟癱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她又奮不顧身地奔向魏目子。
「轟!」剛走到一半,魏目子的金光亮到極點,突然間暴出前所未有的強光,眾人眼睛一花,只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魏目子自爆了,真正的粉身碎骨,滿天血肉飄蕩,巨大的氣浪迅速向四周擴散,就連陳凡等人也頂不住衝擊,渾身氣血翻湧,幾乎要跟著爆炸,急忙後退數十米。
桑公千虹被氣浪沖得東倒西歪,不住地狂吐鮮血,顯然受了重傷,可是她咬牙頂住壓力,搖搖晃晃,不一會兒,「撲通」摔倒在地上,依然地向爆炸中心爬去。
魏目子已經屍骨無存,桑公千虹緩緩地爬到爆炸中心,捧起幾把碎肉和血灰,悲痛欲絕:「目哥,我的目哥,我沒有騙你,從來沒有騙過你,你一定要相信我,從我們認識的那一天起,我就喜歡你,從來沒有改變過,你可知道,你是我一生的最愛,沒有了你,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目哥,你等著,我陪伴你,咱們以前就發過誓,生要同裘,死要同穴,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說著,她渾身金光四射,隨著一聲悲叫:「目哥,我來了!」伴隨著一道強光,緊接著是一聲巨響,她也自爆了。
爆炸過後,四週一片寂靜,眾人眼睜睜地看著血肉依然在空中飄舞,都有些傻眼了,陳凡更是心情複雜,他沒想到有這樣的結果,更沒想到魏目子與桑公千虹的感情如此深厚,確實是情真意切、同命鴛鴦。
禹皇子、玄荒殿主卻是異常興奮,相互比劃了幾下砍頭的動作,顯然想將桑公世家剩餘的金丹師全部幹掉,接著跑過去看看劍長老,很快就一溜煙地跑回來,豎起大拇指,喜得合不攏嘴來:「夏兄弟,你真厲害,老哥哥是自愧不如,只需三言兩語,桑公世家就完了,哈哈,徹底絕種,從此以後,這世上再也沒有桑公世家存在。」
「只剩下你們稱王稱霸,是不是?當心樂極生悲。」陳凡瞥了他們一眼,自顧自地走向魏目子兩人的自爆處,留下兩人目瞪口呆,尷尬不已。
跪在地上,輕撫兩人的血肉,陳凡眼前有些模糊,喃喃道:「老哥哥,對不起,小弟不是有意,老哥哥,你真傻,為什麼要與她一起陪葬呢?桑公千虹,你不是個好女人,真正的感情應該是最純正的、最真摯的、最專一的,怎麼可能一分為二呢?你並沒有理解什麼叫真情,在你的心中只有慾望,你對老哥哥沒有愛情,也許是一種幻想,一種從小就有的幻想,慢慢地變成了一種佔有慾,對百靈子也許有愛情,但是,裡面摻雜了太多的利用、太多的私利,唉,你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抹去眼角的淚水,起身拔出靈劍,將所有的血肉連同黑灰堆在一起,做成一個圓形的墳墓,默默得說道:「生要同裘,生要同穴。老哥哥,小弟明白你的心願,希望你們下輩子做一對真正的恩愛夫妻。」
忙碌了很久,陳凡滿身粘著血肉、灰燼,緩緩地走到玉清子面前,指著黑皮說道:「老哥哥,桑公千虹死了,她怎麼辦?」
禹皇子搶著說道:「夏老弟,沒有丹哨,丹人不會動彈,只要悄悄地走到他身邊,就可以制住。」隨即收斂氣息,躡手躡腳地走近黑皮,距離十米時,黑皮卻睜大眼睛,凶光閃爍,嚇得他,立馬飄回原地,拍拍後腦勺:「奇怪,怎麼與我們的丹人不一樣?難道桑公世家有了改進?」
玉清子冷眼瞥了他一下,身形一閃,所有的丹人份份倒下,禹皇子、玄荒殿主看得眼睛發直,忙不迭地拍馬屁:「還是玉師伯高明,不虧是神仙中人……嗯,玉師伯,其他丹人是否能夠留下?」
「怎麼?還想用他們害人?」玉清子眼睛一瞪。
「不敢,小侄不敢。」兩人慌忙否認,指著赤荒殿方向,討好地說道:「玉師伯,這麼多丹人比較麻煩,無需您老人家動手,弟子們調息得差不多了,讓小侄帶著他們幫忙。」
玉清子沉吟片刻,微微點頭,忽然說道:「那是什麼?」
眾人凝神一看,遠處有幾道金光閃爍,耀眼奪目,駭道:「天啦,有人要自爆,不會是那些弟子吧?快去。」
四人剛接近調息現場,只看到兩座劍陣中,各有三、四人渾身冒著金光,禹皇子兩人驚叫道:「不要,天啦,完了!」
「轟!轟!」說時遲,那時快,七人開始自爆了,更加令人震驚的是,其他人靠得太近,立即受到波及,產生連鎖反應,好像一隻隻火藥桶似的,接二連三的自爆。
眨眼間,三殿所有金丹師全部粉身碎骨,方圓千米範圍內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真應了陳凡剛才的一句話:「樂極生悲!」禹皇子、玄荒殿主瞬間從天堂墜入地獄,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無淚,喃喃自語:「完了,全完了!」
兩殿真的完了,只剩下兩個光桿殿主。
玄荒殿主突然一躍而起,瘋狂的奔向現場,使勁趴著血肉,哭叫道:「通兒,你在哪裡?我的通兒,你不能死……哈哈,全死了,你們都死吧,老子一個人稱霸厚土,老子就是厚土之王……」
他瘋了!
禹皇子起初蹲在地上一聲不吭,過了很久,猛的渾身金光閃爍,玉清子驚呼道:「不好!」拉著陳凡飄出百米。
玄荒殿主看著金光,放聲大笑道:「原來神仙來接老子,哈哈,老子升天了。」毫不猶豫地撲向禹皇子。
「轟!」兩人同時爆炸。
這是一個黑暗無邊的夜晚,也許是一個光明的夜晚,冥冥之中自有天數,他們作惡太多,罪孽深重,老天爺開眼了。
陳凡抬頭看了看潔白無暇的圓月,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多行不義比自斃!」玉清子長歎一聲。
「桑公千蓮!」赤荒山下站著兩條身影,一高一矮,孤零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陳凡飛快地走過去,輕聲叫道:「桑公千蓮,你怎麼出來了?這……這是你的兒子?」
桑公千蓮還是老樣子,身旁那人身高不足五尺,與赤霞子有七、八分相似,目光略顯呆滯,沒有任何修士的氣息,正是姒海生。
「噩夢終於醒來,一切都結束了。」桑公千蓮神色平靜,扔出一本手冊,抱起姒海生飄然而去:「我也自由了,再見了!」
凝視著她遠去的背影,陳凡拿著手冊久久不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極遠處傳來一聲長嘯,陳凡悚然一驚,此人的功力居然不在玉清子之下。
迷戀 於 2008-08-08 18:31: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8:35:00
「好傢伙,又一個修成正果。」陳凡吃驚不小,注視著嘯聲的方向,暗忖道:「他是誰?難道是紫光子大駕光臨?嗯,可能性很大。」
不知何時,玉清子飄至一旁,笑瞇瞇地看著陳凡,點頭說道:「小兄弟,你的老朋友來了,呵呵,好好想一想。」
「老朋友?」陳凡起初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看了看玉清子,卻見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靈光一閃,拍了拍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此亮子、紫光子,他們應該是同一個人,怎麼搞得神神秘秘?其實小弟早就隱隱約約明白了,只是不敢百分之百確信。」
玉清子撇了撇嘴,鼓起了腮幫,揮揮髒兮兮的長袖,氣狠狠地說道:「這個老傢伙一向如此,老不正經,像一個老小孩似的,最喜歡藏頭露尾,近百年來更是變本加厲,幾次來山谷請我喝酒,被我一口拒絕,連門也沒讓他進去,哼,哪裡像一個金丹師?簡直是一個酒鬼。」
陳凡饒有興趣地盯著他,暗自發笑:「老小孩?呵呵,要說老小孩你是第一。」玉清子似乎感應到陳凡的念頭,老臉一紅。連忙轉移話題:「那個女人是桑公千虹的妹妹?呵呵,長得太像了,還有那個小傢伙,好像特別面熟。」
「她叫桑公千蓮,兩人是孿生姐妹。」陳凡簡要地講述了她的經歷,最後搖頭歎息道:「她是一個可憐人,這輩子都是身不由己,任人擺佈,至於姒海生,估計被桑公千虹毀了,唉,也許是一件好事,一個白癡總比一個野心家強,最起碼桑公世家不會再捲土重來。」
玉清子連連點頭:「老弟說得極是,有一失必有一得,她們娘兒倆從此自由自在,平平安安度過餘生,厚土也得到永久安寧。」
「咱們一起看看,到底寫著什麼東西,不會是修行秘訣吧?」陳凡邊笑邊翻開小冊子。
此書只有薄薄的十幾頁,前半部是幾幅地圖,後半部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小字,陳凡仔仔細細閱讀了一遍,抬頭看看玉清子,兩人都露出一絲驚訝,這是赤荒殿的結構圖,包括所有進出口訣,有了它,赤荒殿以無任何秘密可言。
陳凡略一思索,明白了桑公千蓮的意思,將手冊塞入玉清子手裡,感慨萬份:「她真是用心良苦。」
赤荒殿是修士界最神秘的地方之一,桑公千蓮將小冊子交出來,是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的立場,她已經徹底與桑公世家劃清界限,只想做一個普通人,從此以後不會在修士界出現,也不會有人打攪自己的生活。
玉清子又將手冊交還陳凡,搖頭說道:「老哥哥不需要,你保管就行,赤荒殿的幻陣很不簡單,有時間好好研究一下,對六藝大有好處……呵呵,老傢伙來了。」
「玉老二,夏小友,哈哈,我來遲了。」
紫光子的聲音從遠處飄來,還是那麼宏亮,那麼豪爽,又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如同天神一般,威風凜凜,震撼人心,無形中令人心折不已。
話音剛落,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模樣沒有絲毫改變,他含笑看著陳凡:「夏小友,咱們十多年不見,今日重逢於此,哈哈,老夫當刮目相看。」
陳凡順手收起小冊子,一躬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前輩大恩,晚輩終身難忘,只是陷入俗務,一直無顏面對前輩,請前輩恕罪。」
「錯了,錯了。」玉清子忽然將手放在陳凡肩膀上,大聲囔囔,一臉不滿:「老弟,你叫他什麼?前輩?不行,從現在起,叫他一聲老哥哥就行,否認老哥哥我豈不是矮他一頭?」
還沒等陳凡應答,紫光子就放聲大笑道:「玉老二,夏小友尚未著急,你急什麼?哈哈,好,咱們三人就兄弟相稱,不過,我還是老大,玉老二,你永遠是萬年老二,夏老弟,你是老三,今後叫我一聲大哥就行。」
玉清子輕扯陳凡的衣袖,忙不迭地說道:「兄弟相稱最好,咱們都不是俗人,無需繁文縟節,就這麼定了。」接著摸摸後腦勺,小聲嘀咕道:「唯一的遺憾就是我,唉,老二太難聽了。」
紫光子得意洋洋,豎起了大拇指:「我天生就是老大,哈哈,你這個老二當定了,不僅出生晚,就連靈身也比我晚幾天,天意如此。」
玉清子氣急敗壞,狠狠地瞪了紫光子一眼,不住地唉聲歎氣: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只比他晚生五天,一輩子就成了老二,永遠被他壓在下面,老天不長眼啊!」
眼珠一轉,親熱地摟著陳凡,將嘴巴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老三,咱們倆關係最好,聯手壓壓他的威風,怎麼樣?」
「想得美!」紫光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神彩:「三弟,若按輩份,咱們兩人應該稱你為老祖宗,呵呵,你不會這麼過份吧?」
陳凡瞬間恍然大悟,羅秀生已經將夏後子的事告訴了他們,立即拱手抱拳:「小弟見過大哥、二哥!」掏出九龍玉牌遞給紫光子,認真地說道:「此牌交還大哥,算是物歸原主。」
紫光子接過玉牌,剛看幾眼,卻被玉清子迅速搶去,他輕撫了很長時間,神色複雜,喜悲相交:「古老相傳,持牌者即為族長,可是它失蹤了數千年,所以禹族分為十二支,各奔東西,至今不能團聚……三弟,你從哪裡得來?」
「百慧生!」陳凡緊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
聽到百慧生慘死在山洞裡,玉清子面露悲色,眼含淚水,將頭偏向一邊,沉默不語,但是肩膀在微微抽動,顯然是心如刀割。
「二哥?」陳凡輕呼一聲,正想勸慰幾句,紫光子卻擺手制止,任由他無聲哭泣,接著傳音道:「三弟,羅秀生也陣亡了,唉,他們哥兒倆都是二弟的重孫子,也是唯一的血脈。」
陳凡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大為震驚,心中特別難受,默默地摟著玉清子的肩膀,紫光子也上前摟著兩人。
此時天色漸亮,東方隱現點點紅霞,薄霧繚繞於天際間,朦朦朧朧,深秋的清晨滿目蕭瑟,寒氣逼人,再加上滿地漆黑的灰燼、鮮紅的血肉,令人渾身冰涼,一片陰冷。
許久,玉清子抹去兩頰的淚水,神情極為平靜,只是眼中隱含濃濃的哀色,他掙開兩人,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早就想通了,厚土死亡的修士數以萬計,他們只是其中的小浪花而矣,而且罪有應得,不值得可惜。」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即便是神仙中人也不例外。」陳凡暗歎不已,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紫光順著他的話,點頭說道:「二弟言之有理,深黯天道,生生死死,乃天理循環,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上有神靈、下有黎民,還有自己的良心,他們已經用鮮血洗去了所有的罪惡,若是真有來世,應該能夠重新修煉,造福萬民。」
「已經過去的事,就不說了!」玉清子忽然露出笑容,轉移注意力:「咱們說說三弟的事吧!」
紫光子心領神會,上下打量著陳凡,滿意地點點頭:「不錯,陰陽兩氣同居一體,更難得的是,兩者都修成金丹,嗯,修士界聞所未聞,堪稱一大奇跡,若是修成靈身,不知會有什麼奇異的事件發生?期待啊!」
陳凡知道兩氣的秘密瞞不過他倆的眼睛,心中早有準備,臉上卻露一絲憂色,微微搖頭:「兩位哥哥,兩氣雖說難得,但是它們境界不一,禍福難測,若是陽氣修成靈身,陰氣還在金丹境界,小弟能否飛昇仙界?」
玉清子撓著稀疏的頭髮,不敢妄下判斷,紫光子閉目沉思,神色凝重。
陳凡見他們苦思苦想,不禁笑道:「兩位哥哥,不要再為小弟費心了,小弟已經想通了,這輩子不敢妄想修成正果,唯一的願望就是解救黑皮和七個弟子。」
「三弟,不要這麼悲觀。」玉清子眨眨眼睛,呵呵笑道:「區區小事,包在二哥身上。」
陳凡感激一笑:「有了二哥的功法,丹毒不是什麼大事,但黑皮與七位弟子的問題嚴重,七彩鑽石心和黃金水晶已經不見蹤影,從現在起,小弟即便踏遍厚土也要找到兩寶,否認他們永遠是行屍走肉。」
「哈哈!」紫光子忽然大笑起來:「三弟,你天生稟異,十年內經歷了無數劫難,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大哥相信,這一次也不例外,陰陽兩氣乃上天的恩賜,不會輕易毀了它們,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哈哈,到了靈界之後,也許三弟的成就不可限量,遠在咱們兩位哥哥之上。」
笑嘻嘻地瞧著陳凡,說道:「至於七彩鑽石心、黃金水晶,呵呵,咱們已經準備好了,你和所有的弟子就等著飛昇吧。」
「什麼?」陳凡大吃一驚,看看兩人都是笑容滿面,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奇道:「你們哪來的兩寶?難道是另有兩件?還是本就落在你們手裡?」
「你猜猜!」玉清子擠眉弄眼,得意洋洋,紫光子的目光也閃出一絲狡猾的笑意。
「天生至寶,萬年難遇,不可能有兩件。」陳凡嘀咕幾句,猛的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哈哈,原來在你們手裡。」又疑惑不解:「你們從誰手裡得來的?是蒼山子?還是上清宮?」
兩人還是不回答,眼神卻更加神秘,陳凡心中一跳,指著他們叫道:「你……你們,天啦,難道蒼山子沒死?被你們倆救下來了?」
兩人哈哈大笑,紫光子笑得特別爽朗:「三弟,你猜得沒錯,不過,救人的不是我,而是玉老二,只有他有這個面子。」
玉清子搖頭晃腦,歎道:「山老弟一生坎坷,劫難不斷,慘不忍睹,其中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說不清,唉,既然擔保過一次,不妨好人做到底,幸虧二哥去得及時,白雲子還講一點情面,答應得極為爽快。」
「不是她爽快,而是害怕你的修為。」紫光子不屑一顧,橫了玉清子一眼:「你到好,救完人就送到紫荒島,撒手不管了,將麻煩全部扔給我,哼,害得我在島上悶了十年,整天陪著他,哪兒也不敢去。」
玉清子兩眼直翻,反唇相譏:「不識好歹,你在海上飄泊了一百多年,到底修到什麼了?領悟了什麼天道?整整一百年沒有絲毫進展,哼,若不是他在島上,你能安心修煉嗎?能修成靈身嗎?哼哼,如果再拖十年、二十年,你就要功散人亡,還奢望飛昇仙境?做夢吧!」
紫光子老臉漲得通紅,顯得很不服氣,玉清子佔了上風,當然再接再厲,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會:「你的修行方向不對,大錯特錯,天天在海上顛簸流離,朝不保夕,還妄談什麼領悟天道?哼,修行的核心是什麼?是修心,修心先靜心,你連心也無法靜下來,怎麼修成正果?」
一口氣教訓完紫光子,他開心得眉飛色舞,手舞足蹈:「三弟,你不要學他,今後跟著我就行,到了仙界之後,咱們一起修行,讓他靠邊站。」
「兩位哥哥,不要吵了,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陳凡見紫光子怒氣沖沖,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小,死死地盯著玉清子,連忙將兩人隔開,急促地說道:「蒼山子還在紫荒島?小弟想見他一面。」
紫光子稍稍平靜下來,搖頭說道:「不在了,他已經獨自離島而去。」
「什麼?」陳凡一驚,睜大眼睛問道:「他幹什麼去了?難道想找白雲子報仇血恨?還是重建蒼山門?」
「不!」紫光子又是搖頭,默默地說道:「十年之中,山老弟始終面對大海思過,八天之前,我修至靈身,他也同時修成金丹,臨走時只說了幾句話,為了贖取從前的罪行,決心洗心革面,發誓賑救億萬生靈,讓厚土重現生機。」
「浪子回頭金不換,他終於大徹大悟了!」玉清子一臉喜悅。
陳凡一愣,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夏後子,都是先惡後善,莫名其妙渾身一陣輕鬆,微笑說道:「可喜可賀,喜從天降,厚土又出現了第二個聖人。」
紫光子感歎道:「十年戰爭,厚土已成人間地獄,生靈涂炭,血流成河,凡人十不存一,修士界更是所剩無幾,森林被毀,農田拋荒,猛獸橫行,到處是瘟疫、饑荒、水澇旱災,更有甚者,沒有了朝廷、貴族、商人,完全處於無政府的失控狀態,如果無人挺身而出,不消十年時間,整個人類文明面臨著滅絕的危險,山老弟若能辦好此事,功得無量,肯定會立成靈身,不久的將來,咱們會在仙界相見。」
玉清子神情少有的嚴肅,點頭說道:「可惜的是,他單槍匹馬,人力有限,車水杯薪……這場劫難波及了整個厚土,唯有紫荒殿毫髮無損,你有什麼想法?」
紫光子苦笑道:「紫荒殿有千餘弟子、數萬凡人,幾乎傾巢出動,奔赴各地救災,可對於偌大的厚土來說,還是太少了。」
玉清子歎了口氣,眉頭緊皺:「此劫過後,修士界已經沒幾個門派了,兩清、三殿、靈山五門蕩然無存,玉清宮只剩百餘弟子,不過凡人有十幾萬,我也吩咐他們全力以赴,盡力而為。」
陳凡心中一動,輕聲說道:「還有百草堂,他們足有一、兩萬人,個個都是醫藥高手,而且藥材充足,富可敵國,讓他們出點血不為過份。」
玉清子開顏一笑:「太好了,百草堂擅長煉丹、精通藥理,救治凡人比咱們強多了,呵呵,他們一向閉關自守,對世外之事充耳不聞,老哥哥早就有此打算,只有你才能調動他們。」
陳凡沉吟片刻,感到有一點為難,他不想見百草堂的任何一個人,不由說道:「我寫一封信,大哥派人送過去,按理說,百草門主不會駁我的面子,況且此事功在千秋,對百草門的發展大為有利。」
「好說!」紫光子知道他的心意,一口應諾。
「送信人來了。」玉清子忽然說道。
「送信人?」陳凡有些奇怪,神識一展,很快就發現數十個氣息從遠處急馳而來,其中就有紫齊子、紫歐子等人。
玉清子開玩笑道:「大哥,紫荒殿如今兵強馬壯,天下無敵,呵呵,玉清宮乾脆也合併在一起,成立一個新的門派,直接統治厚土得了,不要再建立什麼王朝,省得貪官污吏橫行,爭名奪利,百姓受苦,而且永遠沒有戰亂。」
「使不得!」紫光子連連搖頭,堅決不同意:「修士本應清心寡慾、遠離紅塵,豈能參與世俗之事?剛開始也許能夠保證和平,但是人心難測,重利之下必生弊端,時間一長,難保沒有不孝子孫,給天下帶來更大的災難,桑公世家就是前車之鑒,以至於全族滅亡。」
玉清子笑道:「言之有理,修士門派確實不該涉足凡界,應保持超然地位,否認造成的災難比凡間的戰亂大百倍。」
陳凡眼珠一轉,說道:「兩位哥哥,小弟有一個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兩人對視一笑,玉清子說道:「咱們兄弟不要客氣,當說無妨。」
陳凡邊想邊說:「玉清、紫荒、百草,三家同時救災本是好事,但各自為政的效率並不高,我覺得應該有統一的規劃、統一的指揮,這樣速度更快、效果更好。」
「有道理!」兩人若有所思,連連點頭。
陳凡繼續說道:「總負責人我也想好了,蒼山子是最佳人選。」
玉清子一拍腦袋,興奮不已:「妙啊!山老弟最合適不過,威望高、修為深、能力強,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沒有任何私心,肯定能作到公平合理,玉清宮第一個支持。」
紫光子也緊跟著贊同:「山老弟許下宏願,肯定能處理好各派的關係,大家不會有任何異議,呵呵,還有百草堂,需要三弟解釋一下。」
玉清子滿不在乎地說道:「三弟有恩於百草堂,放心吧,他們對三弟敬若神明,無論什麼事,百草子都會無條件服從。」
說話間,紫齊子等人已到,齊刷刷地拱手說道:「見過殿主(師父)、玉師兄(玉師叔)、夏道友!」
紫光子搖搖頭,指著陳凡笑道:「不對,從現在起,應該稱夏師弟、夏師叔。」
「錯了。」陳凡卻搖頭糾正:「夏孤子、華中生都是假名,小弟如今恢復真名陳凡,不過,我的實際年紀太小,叫一聲陳老弟、陳道友最高興,聽到師叔二字很不舒服,好像已經有數百歲。」
眾人面面相覷,齊聲叫道:「陳老弟!」然後轟堂大笑。
紫光子無奈的一笑,問道:「齊師弟,準備得怎麼樣了?」
「一切安排就緒!」紫齊子滿臉風塵,還有一絲疲倦:「救災的人員、物資全部到位,已經開始行動。」
紫光子滿意地點點頭:「好,幹得利索!還有兩個任務,一是將丹人送到煉製現場,歐兒負責辦理,二是給百草堂送一封信,讓他們參與救災,麻煩齊師弟跑一趟……對了,歐兒,紙筆帶了嗎?」
紫鷗子笑嘻嘻地掏出紙筆:「師父有令,徒兒隨時供應。」
陳凡接過來,立即揮毫急書,整整寫了三大張,鄭重其事地交給紫齊子:「拜託了!」
「放心吧,我與百草堂也是老朋友了,有你這封信,絕對沒問題。」紫齊子拍著胸膛保證,隨後抱拳說道:「事不疑遲,我先走一步。」轉身飄然而去。
玉清子說道:「大哥,此事已了,咱們應該帶著丹人走吧?」
紫光子點點頭:「對,煉爐既然已經準備妥當,咱們早一天點火,三弟早一天飛昇。」
陳凡奇道:「咱們在哪裡煉製兩寶?紫荒島?還是玉清宮?」
紫光子與玉清子對望了一眼,發出會心的微笑,異口同聲地說道:「陰陽頂!」
迷戀 於 2008-08-08 18:3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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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中午時分,眾人來到蒼山谷。
蒼山已經面目全非,荒涼無比,方圓三百里範圍內的山嶺全是光禿禿的,所有的原始森林消失不見,大部分地方岩石龜裂,大小碎石隨處可見,還有水流沖刷的痕跡,顯而易見,植被毀壞後,十年來發生了無數次泥石流,而且規模很大,整座山脈幾乎支離破碎。
蒼山谷四周的巖壁基本坍塌,截面略顯焦黃,谷底卻是生機勃勃,漫山遍野半人高的野草,生活著大量野生動物,既有野兔之類的小動物,也有不少野狼,凹地形成了十幾座湖泊,大的有三、四百畝,小的不足百十平米,成群的水鳥在低空翱翔,小部分在淺水處覓食。
看著荒蕪的山谷,滿眼的蕭瑟和蒼涼,陳凡傻愣愣地一動不動,表情異常複雜,玉清子、紫光子讓弟子們先走,然後陪伴在一旁,默不出聲,他們完全理解陳凡此時的心情。
靜立許久,陳凡憑借記憶,逐個尋找原來的建築舊址,撥開茂密的草叢,立即看到大片的殘牆斷瓦,只是表面漆黑一團,稍一用力,化為灰塵隨風飄舞,無用置疑,上清宮撤離前,將整個山谷焚之一矩。
當時被囚禁的房屋、療傷地、議事堂、蒼山子的修行之所……一片片廢墟,一堆堆瓦礫,默默地敘述著往日的輝煌,還有今天的滄桑……陳凡睹物思情,浮想聯翩,感慨萬分。
滄海桑田,物非人去,想當年,蒼山子位列十大高手,八大弟子個個功力深厚,另有上百名外門弟子,整個蒼山門人才濟濟,威名四播,日益興旺,可是它如慧星一般迅速崛起,又像流星一般滅亡。
其興也速,其亡也速。
現如今,蒼山門化為塵埃,僅存蒼山子苟活於世,十年時間內,陳凡遊歷了大半個厚土,幾乎沒有聽到其他人提及,也就是說,它已經被世人迅速遺忘,即便偶爾回憶起來,也是當作反面教材告誡後人。
不由自主地,陳凡又回憶起自己在蒼山門的經歷。
蒼山門是他所接觸的第一個修士門派,如果沒有上清宮的入侵,他早已成為蒼山子的第九個內門弟子,毫無疑問,肯定是在蒼山門安下心來,潛心修煉,不會在外顛簸流浪,不會遭受那麼多苦難,更不會發生那麼多故事。
可世事難以兩全,有得必有一失,禍福很難預料,正因為有了這麼多磨難,生活才如此豐富多彩,才能見識到形形色色的門派,才能認識那麼多朋友,才能遇到黑皮、七位弟子,才能修至金丹境界,才能學到六藝真諦,才有可能飛昇仙界。
若是安逸於平淡的生活,也許至今還是蒼山九徒,還是一位煉氣士,也許進展較快,成為一名虛丹師,正準備開山立派,也許蒼山門被捲入戰爭,與藍荒殿同進同退,全體戰死沙場。
不一樣的生活,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陳凡一邊聯想,一邊暗忖道:「俗話說:『寶劍峰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如果能夠選擇,也許我會毫不遲疑地選擇現在,不經歷風雨,哪能見彩虹?」
足足花了一個時辰,陳凡故地重遊,踏遍山谷的每一寸土地,心情反而平靜下來,沒有絲毫波瀾,只有一身輕鬆,回頭看看玉清子、紫光子,面露微笑,笑得意味深長。
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感到有些奇怪,玉清子勸慰道:「二弟,一切苦難都過去了,如今是苦盡甘來,千萬不要多想。」
紫光子也說道:「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風風雨雨、坎坎坷坷,乃是人之常情,想開一點。」
陳凡輕輕地搖頭:「兩位哥哥誤會了,小弟只覺得人生太過奇妙,這裡是我厚土之行的起點,沒想到又成了終點,彷彿經歷了一次輪迴,也許瞑瞑之中自有天數,此生注定與蒼山門有不解之緣,也許這是上天的安排,讓我臨走之前重溫今世的所作所為。」
紫光子哈哈大笑道:「有因必有果,此乃天道至理,三弟深黯天理,已經大徹大悟,境界足矣,確實有資格飛昇仙境。」
玉清子點頭說道:「修行就是修心,只有嘗遍了酸甜苦辣、悲歡離合,才能領悟人生的真諦,才能真正領悟天道,從古至今,每一個修成正果的前輩莫不如此,三弟唯一特殊的是,將咱們數百年的道路濃縮為十年,其艱險又更勝十倍,不過,最後還是殊途同歸。」紫光子連連贊同。
陳凡看了看天色,太陽漸漸西移:「兩個哥哥過獎了,往事如煙,已經隨風而去,不說了!……嗯,咱們現去何處?不會趕往陰陽頂吧?」
紫光子擺手道:「陰陽頂神秘莫測,平時無人敢去,明早天一亮才能登山,咱們去外圍,那裡有一個臨時基地。」
陳凡搖頭說道:「還是先瞧瞧陰陽頂,小弟有些迫不及待。」
蒼山谷北面是險峻的山地,沿著當年的道路走過二十多里,來到距離陰陽頂最近的山頂,山下就是平原,遍地都是呈褚紅色岩石,極目遠眺,清清楚楚地看到陰陽頂的風姿。
白天的陰陽頂更加巍峨壯觀,震撼人心,只是通體鮮紅,好像一根燒紅的烙鐵,即便相隔數十里,也能感到一股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空氣乾燥得讓人喘不過氣來,吸一口彷彿胸膛在燃燒,毫無疑問,九個太陽正在陰陽頂肆虐。
「陰陽頂,陰陽台,極陰窮,極陽生。天有陰陽,人分陰陽,一入陰陽,生死渺茫。不知是老天的陰陽凶,還是人世間的陰陽狠。」
陳凡輕輕地唱起了這首老歌,不禁感歎道:「巧奪天工,堪稱一絕,大自然真是奇妙無比,太神奇了!」
玉清子轉頭問紫光子:「據古老相傳,陰陽頂不是凡間之物,而是神仙休息的場所,小弟覺得大有深意,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其中必有緣故,不知大哥有何高論?」
紫光子想了片刻,微微點頭:「關於陰陽頂的傳說很多,它們有一個共同點,都與仙界有關,我曾經翻閱了紫荒殿的典籍,只找到了片言支語,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不過,據我分析,陰陽頂確實不是凡間之物,只是……唉!」
陳凡見他停了下來,眉頭緊皺,急忙問道:「只是什麼?」
玉清子笑道:「三弟不要急,大哥的意思我明白,咱們已經修至靈道,也算得上是神仙中人,但是以二哥的修為,尚不敢輕易登山,更沒有力量製造一座陰陽頂,如果真是神仙所為,太不可思議了。」
紫光子先點頭,接著又搖頭:「咱們剛剛脫離丹道,只是體質脫胎換骨,跨入靈道的最低境界,功力卻沒有絲毫增長,功法、技藝沒有任何改變,真正的戰鬥力與金丹後期相同。」
陳凡暗暗吃驚:「靈身與金丹師的功力相同?不可能吧?」忽然靈光一閃,恍然大悟,瞬間明白了夏後子受傷的原因,那兩個金丹師肯定是金丹後期,而且夏後子不傷一人,表面輕鬆自如,其實上困難重重,為了平息戰亂,只好強行支撐,心中對夏後子的敬意更深。
「是啊,昨夜面對那些丹人,我一直提心吊膽,如果桑公千虹不顧一切,真正打起來非常棘手,對付一個尚有些吃緊,兩個就必敗無疑。」玉清子頗有同感
陳凡搖頭笑道:「二哥,你忘了還有藍荒的丹人,還有小弟,哪輪到你出手?更何況桑公千虹處於絕對劣勢,她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玉清子沒有糾纏此事,而是繼續說道:「修成靈身只是第一步,靈道比丹道更加神奇莫測,今後的路也許更加艱難,完全靠自己慢慢摸索。」
紫光子凝視著陰陽頂,目光深邃,神采飛揚:「也許咱們剛入靈境,只是井底之蛙,尚未真正體會到其中的奧秘,也許修為到達一定高度,就有可能創造奇跡……二弟,三弟,到了仙界之後,咱們一定要廣交仙友,增加見識,苦修仙法,爭取達到至高境界。」
玉清子目光閃爍,仰頭看著天空,神情稍稍激動,久久不語。
陳凡輕輕地推了他一下,問道:「想什麼呢?」
「想我們的新世界、新生活。」
玉清子露出前所未有的神色,自言自語道:「仙界,所有修士嚮往的地方,也是修行的最終目標,終於要去了,也許能見到許許多多的老前輩,甚至於遇到玉清宮的列祖列宗,好期待啊!」
紫光子同樣亢奮,慷慨激昂:「自從進入修行大門的第一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修成正果,厚土已經有八百多年沒有人飛昇,我們十幾人卻在同一年進入仙界,哈哈,絕對是厚土修士界的一大盛事,值得自豪。」
陳凡被他們的激情所感染,輕笑道:「我的故鄉有不一樣的傳說,仙界有玉皇大帝,有太白金星,有王母娘娘,還有許多古人修道成仙,呵呵,我要好好找一找,希望不會大失所望。」
紫光子拍拍他的左肩,哈哈笑道:「傳說只說傳說,絕不可信,厚土十萬年來,有數不盡的前輩高人飛昇,可是沒有一個回來,仙界到底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
玉清子見陳凡面色有些怪異,眼珠一轉,明白了他的心思,將手搭在他的右肩上,小聲問道:「想家了?」
「有一點。」陳凡點點頭,老老實實地說道:「離家十餘年,日思夜想,應該變化很大,可惜再沒有機會回去看一看,心中總有一絲遺憾。」忽然輕「哦」一聲,問道:「兩位哥哥,厚土有兩座傳送陣,應該在你們玉清宮、紫荒殿,修成靈身之後,必須在一個月內前往飛昇門,能否……」
「不行!」兩人異口同聲。
陳凡怔了怔,奇道:「為什麼?」
玉清子認真的說道:「傳送陣已經被咱們毀於一旦。」
「什麼?」陳凡大吃一驚。
紫光子盯著陳凡的眼神,鄭重其事地說道:「這兩座傳送陣是仙人所為,我估計厚土與地球的歷史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不過,每個星球都有各自的文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咱們不能影響打攪其他人,你的遭遇就是一個教訓,不能再出現第二個。」
玉清子也非常嚴肅:「更有甚者,若是再出現桑公世家這樣的野心家,很有可能利用傳送陣,將災難帶到地球,如果成千上萬的丹師大舉入侵,你們那些武器根本沒有機會使用,所有人都將成為他們的奴隸。」
陳凡心中立生敬意:「兩位哥哥用心良苦,深謀遠慮,小弟佩服,並替地球的人類感謝你們。」
「這是咱們應該做的事,兄弟之間無需客氣。」紫光子沉吟片刻,說道:「三弟,陰陽頂既然看完了,咱們去基地,還有一些事件需要處理。」
基地在數十里外的一座山腳,其實是五座山洞。
紫歐子已在洞門等待,玉清子首先問道:「九老到了嗎?」
「今早就到了,正在裡面調息,玉清宮其他師弟一個月後趕到。」紫歐子異常恭敬。
「好!」玉清子回頭看著陳凡,露出一絲笑意:「三弟,想看看兩寶嗎?呵呵,再不看就沒有機會了,明早就要開始煉化。」
陳凡喜道:「當然想看,哈哈,沒想到地球上能出產這樣的寶貝,走,開開眼界。」
進入中間的山洞,數百平米的大廳寬敞明亮,光線和透氣性極佳,陳凡摸摸牆壁,讚道:「新開的山洞,水平很高,好像是上清宮的手法。」
「三弟好眼光,山老弟在島上靜修時,將機關陣法傳於紫荒殿,幾位弟子依照他的方法,辛苦了一天一夜才完工。」紫光子擺手讓紫鷗子迴避,然後說道:「咱們坐下說話。」
三人面對而坐,紫光子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包裹,小心翼翼地遞給陳凡。
打開三層布,霞光滿室,陳凡幾乎目瞪口呆,喃喃道:「天啦,真美!」
七彩鑽石心是一塊拳頭大小的鑽石,外形就是一顆心臟,閃爍著七彩光芒,黃金水晶略小一些,呈圓形,完全是金黃色的,彷彿由純金打製而成。
「造物主的神奇,唉,不愧是天生異寶。」陳凡讚不絕口,抬頭說道:「地球雖說修士界已經衰落,卻出土如此修行至寶,呵呵,小弟頗感自豪。」
玉清子拿起七彩鑽石心,輕笑道:「地心歷經億萬年才能生成一塊,據說在星球的核心,只有經過幾次全球地震和火山爆發,才能移到地表,黃金水晶是水晶之皇,同樣需要上億年的積累,更令人驚奇的是,它們不會單獨現身,要麼不出世,出世就是一對。」
陳凡疑惑道:「我曾經聽蒼山子講過,七彩鑽石心用來製作靈器,黃金水晶提高修為,需要蛟涎作為輔助材料,似乎與你們所說不同。」
兩人面面相覷,同時大笑,紫光子說道:「八萬多年前,紫荒殿曾經找到一對,為了迷惑其他門派,所以故意誤傳,無需什麼蛟涎,山老弟有一點說得沒錯,它們確實具有兩種功效,但必須同時使用才能煉化,而且只能持續三天三夜,時辰一到,黃金水晶消失,七彩鑽石心變成一把靈器,其威力前所未有,也許已經超出了靈器的範疇。」
玉清子笑瞇瞇地說道:「這把靈器的靈性十足,無論誰第一個拿到它立即認主,不需要時間慢慢通靈,呵呵,三弟正缺靈器,是最佳人選。」
陳凡心中一陣激盪,拱手說道:「謝兩位哥哥!」
紫光子收起兩寶,慎重地納入懷中,說道:「山老弟的鬼點子不少,將它們裝入玄鐵箱,然後藏在陰陽頂的山腳,我找了兩次才找到,若是沒有他的指點,呵呵,誰也想不到。」
玉清子笑道:「所有的門派都盯著兩寶,他能不小心嗎?幸虧如此,否則早就被白雲子得到。」
陳凡遲疑半晌,最後還是問道:「他還說只有火晶才能煉化,是不是這樣?」
「火晶?」兩人面色怪異,隨即會心地一笑,玉清子搖頭說道:「七彩鑽石心是天下最硬的東西,十個火晶也不管用,世上唯有陰陽頂才能煉化,呵呵,八萬年前,紫荒殿想盡了一切辦法,最後到陰陽頂才成功了,就連煉爐也與眾不同,是特製的靈物。」
陳凡壞笑道:「紫荒殿害人不淺,所有人都被你們誤導,即使得到兩寶也是望洋興歎,只能求你們幫助,哈哈,你們儘管坐收漁利,不勞而獲。」
「非也!」紫光子一本正經,得意地說道:「煉製過程中還有一些秘法,都是咱們紫荒殿摸索出來的經驗,願意與所有人共享。」
「對,共享,佩服,還是你們高明!」陳凡與玉清子同時豎起了大拇指。
三人轟堂大笑。
笑過之後,玉清子神色變得肅然:「三弟,整個煉化過程需要一個半月,我與你大哥可能等不及了,還有二十多天就要前往大崑崙山,大哥比我還早六天,所以不能與你同行,你修成靈身之後,立即趕往飛昇門,咱們在仙界等著你。」
「一個半月?這麼長時間?」陳凡眉頭微皺,追問道:「您擔心什麼?煉化過程中出意外?」
「不會有任何意外。」紫光子信心十足。
陳凡放下心來:「大哥說沒問題,那就是萬無一失,其實早幾天、晚幾天無所謂,反正在仙界相會就是,呵呵,放心吧,小弟絕不敢耽擱片刻,靈身一成立馬與弟子們同時動身,不會讓你們久等。」
玉清子晃著腦袋說道:「這就對了,我不擔心你,主要是對仙界一無所知,害怕有什麼想不到的突發事件。」
紫光子指著他笑道:「我是擔心咱們倆太孤單,哈哈,如是全部匯合,人多勢眾,在仙界找一個修行之所,大家一起修煉,肯定是熱鬧非凡。」
陳凡興奮道:「也許數十年之後,蒼山子也會飛昇,對了,二哥,還有你們玉清宮的九老,他們應該也為期不遠吧?」
玉清子點頭說道:「他們都為金丹中期,不過,與三弟的情況相同,只是依靠飛昇丹的藥力,唉,僅餘的百十名弟子都是這樣,他們會在近期趕到陰陽頂,趁此機會將丹毒全部清除。」
紫光子瞥了玉清子一眼:「經過黃金水晶的脫胎換骨,不僅能擺脫飛昇丹,還能將修為提高一個境界,他們是因禍得福。」
玉清子滿臉苦澀:「罪魁禍首是我,因為飛昇丹是我引入玉清宮,毒害了所有的弟子,唉,不過,他們的意志極為堅定,拒絕替禹皇子賣命,所以得以保存,這是玉清宮僅餘的有生力量,我走了之後,還得靠他們將玉清宮傳承下去。」
「二弟,不要愁眉苦臉。」紫光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這場劫難使所有人瘋狂,凡是捲入的門派都得到了報應,唯有你們玉清宮還保留部分元氣,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大哥說得極是。」陳凡也說道:「即便是那些無辜的門派,同樣集體遭殃,如今厚土只剩下你們與百草堂三門,發展空間巨大,數百年之後,肯定比從前興旺百倍。」
玉清子露出感激地目光:「我只是有點自責,其它倒沒什麼,後人自有後人福,咱們管不了太多。」
紫光子說道:「這就對了,已經是神仙中人,千萬不要有什麼雜念,還有你,三弟,若有什麼未了心願,一個月內必須辦完,否則再也沒有機會了。」
陳凡搖搖頭:「找到了這些弟子,小弟無牽無掛,更沒有什麼可以留念。」
「好!」紫光子嗅嗅鼻子,笑道:「好香,看來鷗兒已經準備好飯菜,你吃完後立即休息,明早開始動手。」
迷戀 於 2008-08-08 18:36: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8:38:00
天剛朦朦亮,陳凡準時出定醒來,紫光子、玉清子已經在門外等候,同行的除了紫鷗子之外,還有九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就是玉清宮的護宮九老,都有接近金丹後期的修為。
按輩分來講,九老算是玉清子的師弟,不過,他們都為隱身人,是玉清宮的最高機密,在修士界默默無聞,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甚至於連普通弟子也茫然不知。
其實,三清四殿都有類似的一批人,平時在秘地潛心修煉,不參與內外任何事務,只有當強敵入侵、門派面臨生死存亡關頭時,作為最後的殺手鑭挺身而出,力挽狂瀾,是一門的守護神,又戲稱為沉默者、影子人,例如赤荒殿五老、紫荒殿六老,上清宮也有五人,可惜白雲子利慾熏天,派遣他們侵入北疆,被藍荒殿圍攻戰死,否則不可能這麼快覆沒。
守護神的選擇極為嚴格,不既資質極好,對門派忠貞不渝,更重要的是性格內斂,清心寡慾,沒有絲毫名利之心,從小就秘密的精心培養,掌握本門的最高功法和技藝,每一個人的修為僅次於門主,有時甚至於比門主還高,是門中最強大的一股力量,保證門派能夠永遠傳承。
護宮九老不愧是沉默者,雖然對陳凡非常恭敬,但拱手之後迅速飄至玉清子身後,滿臉寒霜,不苟言笑,而且雙眼微閉,旁若無人。
陳凡毫不在意,主動逐一回禮,笑道:「幾位老哥哥修為深厚,很快就會修成正果,咱們應該多多親近,日後在仙界相互照應。」
九人還是面無表情,似乎視而不見,玉清子擔心陳凡尷尬,連忙說道:「三弟莫怪,九位師弟很少與人打交道,不善言辭。」逐個介紹他們的名字,分別是玉空子、玉靈子、玉無子、玉為子、玉安子、玉靜子、玉化子、玉廣子、玉成子。
「好名字,一聽就知道是真正的修士。」陳凡笑容可掬,看看天色,擺手說道:「各位哥哥,有話回來再說,咱們走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很快就來到陰陽頂腳下。
清晨的陰陽頂包裹著一層厚厚的冰蓋,潔白無暇,只能隱隱看到裡面的褚紅色,氣溫不下於零下五、六十度,寒徹入骨,呵氣成冰,抬頭望去,直衝雲天,高不可攀。
紫光子一馬當先,第一個向山頂攀登,眾人緊跟其後。
冰蓋表面光滑得不可思議,好像經過刻意打磨,只有丹師才能空手攀爬,當年百慧生與百智生肯定借助了某種工具。
眾人的功力都非常深厚,速度極快,卻也足足用了五、六分鐘才接近山頂,陳凡傳音道:「二哥,陰陽頂到底有多高?小弟方才大約測算了一下,似乎不下於數萬米。」
玉清子搖頭答道:「誰也不知道,據說它的高度每時每刻都在變動,半夜時最矮,中午最高,清晨適中。」
陳凡訝然:「真的?小弟聞所未聞,乖乖,不愧有神山之稱,能長能收,豈不是自有靈性?」
玉清子說道:「十萬年來,無數前輩高人前來探尋它的秘密,可是都一無所獲,不少人甚至命喪於此,所以號稱天下第一神秘禁地。」
「到了,大家注意腳下!」前面傳來紫光子的聲音,不一會兒,眾人均躍上頂部。
陳凡凝神一看,四周的景色一如從前。
碩大的平台上輕霧繚繞,空氣極為稀薄,滿眼都是白花花的冰蓋,中間的那根巨形石柱依然聳立,巖體依然鮮紅奪目,令人毛骨悚然。
躍上石柱頂部,陳凡一愣,原來的凹槽處一片平坦,似乎蓋上了一塊圓形鐵板,通體鮮紅,與石柱連成一體,如果是第一次到陰陽頂,肯定會認為是天然形成。
紫光子走到凹槽邊,默念口訣,輕拍鐵板邊緣,連拍三十六下,手勢在不停地變換,讓人眼花繚亂。
陳凡睜大眼睛,卻見鐵板的中間悄無聲息地出現一個小洞,迅速向四周擴大,幾秒鐘後,只剩下最外圍的一圈,細不可見,彷彿一隻鐵箍鑲嵌在凹槽四周,凹槽也完全露出真面目。
紫光子見陳凡一臉驚訝,得意地笑道:「這就是煉罩,下面就是煉爐,呵呵,沒想到吧?」
陳凡微微點頭:「有一點,不過,想想很正常,只有這裡才是最佳位置……小弟對陰陽台的印象太深刻了,嗯,應該是銘心刻骨。」
紫光子跳進凹槽,掏出七彩鑽石心、黃金水晶,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擺放在正中央,鑽石心在下面,黃金水晶壓在上面,又在附近放了幾件小物品,緊接著迅速躍回原地。
輕噓一口氣,水氣瞬間在空中化著白霜,噴出數米,紫光子笑了笑,蹲下拍拍鐵箍,又恢復成板狀,然後抬頭說道:「紫荒殿當年為了煉化兩寶,用了五十多年才煉製出這具靈器,厚土修士界絕無僅有的寶貝。」
陳凡蹲在他身旁,伸手撫摸著,似金非金,似鐵非鐵,手感非常溫暖,饒有興趣地問道:「伸縮自如、變化多端,確實是一件寶貝,不知有何具體功能?」
紫光子面露笑意,興致勃勃地說道:「太陽出山時,它會自動收縮,讓兩寶慢慢煉化,而太陽落山後,又立即變成現在的樣子,主要有兩個作用,一是裡面的熱量無法外洩,始終保持高溫,時時刻刻在煉化,其二,將所有的寒氣、水蒸氣擋在外面,兩寶不受任何影響。」
陳凡心服口服:「還是你們紫荒殿厲害,呵呵,原理雖然簡單,但構思太巧妙了,不是普通人所能想到,特別是靈器,必須經受住嚴寒與酷熱的考驗,也許就連桑公世家也大為疼。」
玉清子一直沉默不語,這時接過話茬:「三弟,你有所不知,幾萬年前是修士界的黃金時代,厚土門派眾多,各派百花齊放,奇人異士層出不窮,還出現了許多震古爍今的一代宗師,六藝得到了極大的發展,水平非現在所能比擬,大部分頂尖技藝都是在那時發展起來,彷彿一座座高不可攀的山峰,至今無人超越,可惜經過無數次大小劫難,精華逐步失傳,如今更是衰落到極點。」
紫光子默默地說道:「盛極必衰,天道至理,此次劫難之後,厚土應該能保持萬年和平,修士界可以休養生息,也許能重現當年的輝煌,甚至於超過先輩,進入第二個黃金時代。」
陳凡點頭道:「大哥所言極是,盛極必衰,但否極泰來,衰極也必盛,大劫之後必有大興,厚土現在乾乾淨淨,如同一張白紙,可以畫出更加美麗的圖畫。」
紫光子開顏一笑:「但願如此!」
玉清子小聲提醒道:「大哥,不要顧著說話,你看時辰到沒到?」
紫光子抬頭凝視著東方,晨霧開始消散,天邊亮色漸濃,過了片刻,他揮手說道:「準備點火!」
除了紫鷗子之外,眾人在凹槽四周盤坐成一圈,距離完全相同,陳凡坐在紫光子的左側。
紫光子首先將掌心抵住煉罩的邊緣,眾人也依法而行,眼睛緊閉,凝神運氣。
「點火!」隨著紫光子的一聲輕喝,眾人竭盡全力,同時發出丹火。
十大金丹師、兩個靈身聯手的威力極其驚人,十二對手掌金光四射。
陳凡毫無保留地使出全部功力,兩氣以最快的速度在體內運轉,到達掌心時化成一股股強大無匹的熱流,向煉罩洶湧而去,不多久,覺得手掌有些發燙。
漸漸地,眾人渾身金光閃閃,身形化著虛影,籠罩於金光之中。
煉罩的溫度迅速升高,外表雖說還是一片鮮紅,但冒出一縷縷輕煙,整個陰陽台上熱不可耐。
沒過多長時間,紫鷗子受不了高溫的煎熬,全身大汗淋漓,慌忙躍下陰陽台。
許久,東方出現點點彩霞,紫光子大喝道:「起,快走!」
眾人收掌,迅速收回功力,緊接著飄出數丈。
陳凡深吸一口氣,感到掌心一陣灼熱的疼痛,體內真氣已經所剩無幾,頭重腳輕,搖搖欲墜,勉強振作精神,卻見九老也是精神萎靡不振,玉清子、紫光子稍好一些,但也是疲憊不堪。
陰陽台上熱浪滾滾,僅僅片刻之間,雖有真氣保護,但大家的衣袍幾乎被烤焦,就連玉清子兩人也稍有難受。
紫光子一掃煉罩,隱隱看到顏色有所變化,似乎更加鮮艷,彷彿一股正在燃燒的火焰,滿意地笑道:「大功告成,大家撤吧!」
上山容易下山難,況且眾人都精疲力竭,可還是咬牙堅持到山下,又馬不停蹄地狂奔數十里,登山最近的一座山峰。
玉清子看著十位金丹師蒼白的臉色,關切地說道:「大家快調息。」
其實不需要他吩咐,陳凡等早已就地坐下,服下飛昇丹運氣恢復。
不過半個時辰,陳凡率先醒來,玉清子、紫光子、紫鷗子三人正在凝望陰陽頂。
紫光子回頭看了看,陳凡含笑搖頭,走到他們身邊,一起觀看厚土的奇跡。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不過,在這裡只能看到一個太陽,雖然已到深秋,但碩大的火球噴薄出億萬道火焰,氣溫特別炎熱,像處於盛夏的正午。
陰陽頂一片鮮紅,紅得特別妖艷,山下的平原佈滿了褚紅色的碎石,大家好像面對著一顆荒涼的星球。
「三弟恢復得很快。」紫光子盯著陳凡看了一眼,點頭說道:「三弟,只有先點火才能讓兩寶完全煉化,否則只能發揮一半的功效,呵呵,這點火可不簡單,上一次只有兩位金丹師、五位化丹師,連續作戰一個月才成功,今天咱們十二個人同時出手,一氣呵成。」
陳凡忽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問道:「兩位哥哥,陰陽台上不是極冷就是極熱,小弟等如何使用?」
紫光子笑道:「不要擔心,時辰一到,山頂出現七彩霞光,三日不散,整個陰陽台溫暖適宜,不受外界任何影響,坐在那裡調息即可,不過,只有在清晨才能下山。」接著講解了所有注意事項。
陳凡遲疑地說道:「兩位哥哥,小弟還有些擔心,因為小弟與你們有所不同。」
兩人怔了怔,也有一絲憂色,陳凡忽然掏出陰陽玉,遞給紫光子說道:「這件寶貝是草飛子所贈,名叫陰陽玉,不知兩位哥哥有何研究?」
「陰陽玉?」紫光子細看了半晌,隨手交給玉清子,然後眉頭緊皺,苦思苦想。
玉清子研究了一會兒,還給陳凡說道:「從前聽說過它,可是咱們對於玉石不是內行,對它一無所知。」
紫光子若有所思:「陰陽玉、陰陽真氣,兩者也許有一定聯繫,到時不妨將它放在胸口,甚至於含在嘴裡,天生至寶,不會有什麼害處。」
陳凡收起陰陽玉,點頭說道:「它確實是個好東西,只是咱們不瞭解功用,呵呵,就聽大哥所言,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三弟,你不要擔心,二哥相信你會成功。」玉清子想了想,說道:「咱們這些天什麼也不做,全部閉關修煉,只要心靜下來,進展肯定非常順利。」
「好,一切聽從兩位哥哥吩咐。」陳凡十分感激。
回到基地,陳凡特意開鑿了一座小山洞,不休不眠地閉關,目的不是提高功力,而是研習六藝。
反覆默念平生所記憶的技藝,尚未來得及修煉的趁此機會學習,以前領悟的進一步深入,他廢寢忘食,全身心地投入,完全沉浸於奧妙無窮的六藝之中。
道門六藝,博大精深,奧妙無窮,越是深入研究,越是感到不足。
默念到《萬幻神術》後兩個境界時,幾乎毫無進展,再回頭重溫前三個境界,發覺許多東西其實是一知半解,沒有真正吃透其中的精華,只能發揮不到一成的威力。
其它技藝也是如此,陳凡深感慚愧,心知自己修煉的時間太短,它們都凝聚著無數前輩的心血,包含著天道至理,怎麼可能在短短的數年內領悟呢?
他暗下決心,到了仙界,首先要長期閉關,暗自笑道:「傳說神仙長生不老,最多餘的就是時間,千年不多,萬年不長,否則哪來如此神奇的法術?」
不知不覺中,二十多天一晃而過,陳凡猛的睜開眼睛,一拍腦袋,今天是到了紫光子飛昇的日子,立即破門出關。
紫光子正與眾人坐在山下,陳凡拱手說道:「小弟該死,差點錯過大哥的好日子。」
紫光子起身大笑道:「三弟,大哥知道你會來送我的,正等著呢……呵呵,我先走一步,二弟,三弟,咱們在仙界見!」
玉清子含笑道:「五天後見!」
紫光子看著紫鷗子等弟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捨,瞬間平靜如水,微笑道:「鷗兒,如今你是紫荒殿殿主,希望你能兢兢業業,將本殿發揚光大,還是你們,好好修煉,也希望能在仙界見到你們。」
眾弟子磕頭拜道:「謹遵師父之命,徒兒等銘記於心!」
陳凡滿心喜悅,一躬到底:「恭送大哥!」
其他人均喜氣洋洋,異口同聲地說道:「恭送殿主(師父)!」
「哈哈,再見了!」紫光子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晴空萬里,殘陽如血,隱隱約約聽到他豪邁的歌聲:
萬里江山萬里洋,
天上地下任我行,
百年光陰彈指間,
遊遍人間入瀛洲。
聲音漸行漸遠,很快就杳無音信。
大家聽得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對仙界更是無限神往。
陳凡靜立許久,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玉清子小聲說道:「三弟不要難受,大哥只是暫時分開,很快就會相聚。」
陳凡輕笑道:「沒什麼,稍有感觸而矣……哦,二哥,小弟陪你幾天如何?」
玉清子擺手笑道:「大家抓緊時間修煉,有什麼話到了仙界再說。」
五天後,玉清子悄無聲息地來到陳凡的石洞,陳凡正好醒來,起身說道:「時間到了?」
玉清子深深地看了陳凡一眼,滿含笑意,輕輕地點頭:「三弟,咱們在仙界再會了!」轉身消失了。
兩位哥哥飛昇了,陳凡心情起初有些波動,慢慢地又變得一片寧靜。
時間過得真快,這一天終於要來臨了。
明早就是登山的日子,陳凡突然湧起了一個奇怪的感覺,這是一種預感,似乎將要見到什麼熟人,想了很長時間,百思不得其解,搖頭笑道:「我也是要成仙的人了,也許真有先見之明,也許是一種心靈感應。」
傍晚,不慌不忙地收拾物品,毀去所有飛昇丹,除了陰陽玉留著,其它丹藥、慶湖所得的種子、靈玉、靈劍、怪書、兩把手槍等等,一股腦的紮成一隻大包裹,最後換上一套新袍,悄悄出門了。
盤坐在陰陽頂附近的山頭,靜靜地望著群星閃爍的天空,什麼也不想,只是在默默地欣賞人間的美景,享受每一寸光陰,這就是凡間,幾天後,將要進入仙界,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
凡人對於仙界感到特別神秘,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也許在宇宙的一角,也許是另一個空間,總之,誰也無法解釋,因為沒有人回來過。
下半夜,紫齊子風塵僕僕地趕到,後面還有玉清宮的百十位弟子,以及護殿九老、紫鷗子等弟子,他們抱著黑皮、華英生七名弟子。
陳凡拱手說道:「齊道友,辛苦了!」
紫齊子神秘一笑:「救災是積累功德,談不上辛苦,呵呵,你看看,他是誰?」
人群中閃出一人,淚汪汪地看著陳凡,激動地叫道:「夏師叔!」
陳凡喜出望外:「重賢侄?為叔一早就在嘀咕,應該有一個人來為我送行,真沒想到是你,咦,不簡單,竟然跨入化氣後期。」
來人正是草重生,他眼含淚水,哽咽道:「小侄想念師叔,知道再也見不到您了,所以哀求紫前輩帶我來看最後一眼。」
紫齊子拍拍他的肩膀:「賢侄,你師叔即將飛昇仙界,是件天大的好事,應該高興才是,千萬不能哭。」
「是,是好事,我不哭!」草重生抹去淚珠,默默地盯著陳凡,仔仔細細地端詳著,可眼淚還是止不住向下流。
陳凡心中非常感動,沉吟半晌,靈光一閃:「重賢侄,等會兒你也上陰陽頂,還有……」將包裹塞入他手中,點頭說道:「飛昇必須一乾二淨,任何凡物都不能帶入仙界,這些物品送你了,每一件都有詳細說明。」
草重生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掩面大哭。
陳凡摟緊他的肩膀,勸慰道:「草賢侄,今後刻苦修煉,爭取修成正果,為叔在仙界等你。」
「請師叔放心。」草重生使勁點頭:「我一定努力,一定能與師叔見面的。」
月光陰冷,寒氣凜冽,眾人卻群情振奮,默默地等待著激動人心的時刻。
時間好像過得特別慢,一秒相當於平時的十鐘。
「到了,看到了!」那一刻終於來臨了,眾人歡呼一片。
東方出現一抹光亮,不多久,陰陽頂上霞光閃爍,七彩光芒直衝雲霄,在黑幕中尤其醒目。
按計劃,第一批登山的是陳凡、護殿九老、紫齊子、紫鷗子、玉清宮數十名弟子,還有黑皮等八人。
陳凡與弟子們需要呆上三天三夜,九老等人明早下山,帶上玉清宮的一半弟子。
不過,這一次又多了草重生,陳凡抓起他的左肩飄然而去,九老抱住黑皮等人緊跟其後。
迷戀 於 2008-08-08 18:3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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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陰陽頂,大家目瞪口呆。
整個陰陽台的頂部籠罩著了一層光暈,準確的說,它是一層半圓形的光罩,最高處大約有五、六丈,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彩斑斕,璀璨奪目,彷彿一道艷麗的彩虹,只是眩麗得不可思議,一看就知道不是凡間之物。
陳凡首先反應過來,輕喝道:「抓緊時間,快上!」眾人如夢初醒,份份躍上陰陽台。
光罩內薄霧瀰漫,隱隱看到裡面的景色,這是彩色的霧,同樣七彩繽紛,令人眼花繚亂,彷彿處於夢幻之中,更讓人驚奇的是,它似乎已經實質化,在週身繚繞,甚至於稍稍粘稠,還有一股淡淡的異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
眾人按原定計劃行事,陳凡先坐在最靠近凹槽的位置,九老將黑皮等八人平放在地上,圍著凹槽組成一個圓形,其他人坐在外圍,按照功力高低進行排列,草重生坐在最後面。
剛踏入光暈時,陳凡就感到渾身暖洋洋的,心中十分祥和,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說不出的舒坦,坐下來後,發覺煉罩早已自動打開,眼前的凹槽一片沸騰,好像燒沸的油鍋,射出千萬道耀眼的霞光,霞光之中七彩濃煙滾滾飄逸,凝而不散。
據紫光子介紹,彩霧其實是兩寶煉化後所形成的靈氣,而且是天地間至純、至正的靈氣,不含絲毫雜質,可以改變體質,大幅度增長功力,不過,若是達不到金丹後期,吸收太多反而有害。
不再多想,陳凡迅速掏出陰陽玉,小心翼翼地緊貼在心口,本來想含在嘴裡,卻對它的具體功效一無所知,擔心在緊要關頭出什麼意外,只好退而求次。
有了陰陽玉,心中稍安,隨即閉上眼睛,拋開一切雜念,收斂所有功力,關閉六識,晉入空靈狀態,任由身體慢慢地吸受靈氣。
不需要運氣調息,靈氣如同水銀一般,無孔不入,自動透過皮膚、毛孔滲透到全身,進入每一個角落,進入每一個細胞。
入體的靈氣越聚越多,漸漸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每一個細胞都浸泡在濃濃的靈氣中,歡蹦亂跳,竟有飄飄若仙之感。
不知從何時開始,真氣在經脈裡緩慢地流轉,上下兩隻內丹也在緩慢轉動,二十七顆小星星也隨之出現,噴薄出耀眼的光芒,唯有中丹田紋絲不動。
隨著時間的推移,細胞有了細微的變化,原來的老細胞逐個氣化,新的細胞隨即自動生成,進化的速度從慢到快,身體的每個部位都在逐步改變。
兩隻內丹也有了變化,它們在慢慢地成長,在慢慢地膨脹,與服用金丹丸時有點相似。
陳凡的腹部開始冒出金光,而且越來越盛,逐步瀰漫到全身,整個人漸漸化著虛影,彷彿完全變成金光的一部分。
陰陽玉微微顫動,如同一個小生命裡面在跳動,積累了億萬年的靈性,經過靈氣的浸泡、霞光的洗禮,也許即將甦醒了。
凹槽裡的霞光越來越耀眼,其強度幾乎可以與小太陽相媲美,與陽光不同的是,霞光和風細雨,令人如沐春風。
靈氣也越來越濃厚,彷彿清泉一般,流入每一個人的體內,改造著大家的肉體。
眾人均面帶微笑,心中更加祥和,無喜無憂,無慾無愁。
過了很久,陳凡的上內丹膨脹到一定極限,停止了增長,運轉速度也變得極為緩慢,只有九顆星星保持原速,依然璀璨奪目。
陰陽玉開始融化,又像在氣化,似乎成了一隻水球或氣球,溫暖如春,但黑白依然分明,形狀與大小依舊。
中間的內丹也有了轉動的跡象,也許是感應到了陰陽玉的存在,也許在呼喚它的到來。
下面的金丹依然在膨脹,從拳頭大小擴展到整個下腹,九顆星星已經轉移到體外,可還是在增長。
金丹向雙腿蔓延,向胸膛擴散,即將到達中內丹時,陰陽玉忽然一顫,全部進入了體內,瞬間被中間的內丹包裹起來。
中內丹加速運轉,也加速收縮,心臟同樣在縮小,很快只剩下十分之一大小,靜止不動,九顆星星消失在內丹裡。
金丹緩緩地向上擴散,此時,它已經不再是圓形,而是依照身體的形狀而改變。
許久,金丹接近頭部,上內丹也開始收縮,而且速度極快,轉眼間就變成黃豆般大小。
不一會兒,金丹擴散到全身每個部位,經脈消失、骨骼消失、內臟消失、器官消失,所有的肉體似乎全部消失了。
也就是說,整個人都變成了金丹。
金丹就是他,他就是金丹,不分彼此,融為一體。
每一個細胞都光質化了,唯一的意外就是上、下兩隻內丹。
他已經沒有任何意識,進入了圂囤狀態。
從外表來看,陳凡已經變成一個碩大的光團,金光閃爍,高度達到一丈多,而且表面在不停的波動。
時間一秒秒地過去,陰陽台上霞光始終不散,靈氣繚繞。
一天、兩天、三天……
第三天清晨,陳凡突然醒來了。
四周的光罩基本消失,靈氣正在消散,霞光如潮水般迅速向凹槽收斂。
不由自主地抬頭一看,天色早已大亮,東方出現幾點紅霞,心知太陽很快就要出山了。
再看看凹槽底部,中間有一把匕首,不,應該說只是匕首的刃部,沒有柄部,長不足一寸,只有小指寬,通體金黃,好像由黃金打製而成。
匕首在那裡微微跳動,彷彿是一個小生命剛剛降臨人世,發出輕輕的鳴叫,仔細琢磨,隱然是龍吟之聲。
陳凡忽然湧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匕首真的有靈性,情不自禁地伸手一招。
匕首躺在手心,一片清涼,陳凡心生喜愛,猛的心中一跳,匕首居然在迅速融化,轉眼間就化為金水,滲入皮膚之中。
皮膚變得一片金黃,不一會兒又恢復如初,陳凡隱隱感應到匕首並沒有消失,而是進入體內,變成了身體的一部分,無所不在,與自己心息相同,這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心念一動,匕首重新出現在手心,再動,飄浮在眼前,先是紋絲不動,然後飛向高空,化著一道淡淡的金光,瞬間盤旋上百圈,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張開嘴巴,金光射入口中,好像喝水一般消失在體內。
「哈哈,真是個寶貝,就叫它黃金匕吧!」陳凡興奮不已,黃金匕如臂指使,威力無窮,比以前見過的靈器不知厲害多少倍,無用置疑,肯定還有更多的妙用,等待進入仙界後再慢慢摸索。
突然愣住了,打量著雙手、摸摸臉龐,手套、面具不見了,長出了很短的頭髮、眉毛,原來的傷疤、血跡同樣消失,皮膚完好如初,解開長袍,就連從前的傷痕也不見了,隱隱散發出淡淡的金光,他恢復了原來的容貌。
下意識地察看體內,更是驚奇不已。
金丹消失,甚至於連下丹田也沒有了,所有的內臟縮小一半,中間的內丹只有核桃大小,變成了心臟的形狀,也許它就是心臟,跳動得極為緩慢,令人奇怪的是,它居然是半黑半白,好像一幅活生生的陰陽圖。
上內丹更小,小得如塵土,幾乎無法察覺,像一個極亮的白點,潔白無瑕,散發出的白光十分聖潔,九顆星星同樣幾不可見,卻還在四周運轉,彷彿是一個獨立的小宇宙。
細胞是嶄新的,骨骼、血管是嶄新的,經脈也是嶄新的,整個肉體都是嶄新的,他脫胎換骨了。
經脈的變化極為奇特,這是一個全新而陌生的體系,密密麻麻佈滿了全身每一個角落,隱約感到還有另一套經脈,身上好像沒有穴道,也許有,只是暫時察覺不到。
真氣既濃密又輕盈,金光燦爛到極點,雖然總量沒有增加,甚至於略有減少,但性質發生了改變,它們都是最為純正的靈氣,運轉速度並不是特別快捷,卻極其流暢,似乎從心臟流出,一個大周天之後又回到心臟,也就是說,心臟取代了金丹的功能。
陳凡喜不自禁,喃喃道:「這就是靈身?天啦,真的是神奇的靈身!」
仔仔細細觀察另一套經脈,若有若無,流淌著潔白的真氣,好像沒有跨入靈道,只有一線之差。
就這一刻鐘的功夫,陰陽頂上的溫度急劇升高,冰蓋開始融化,霧氣瀰漫,猛的回過神來,心中一驚,四周空無一人,就連黑皮、華英生等人也不在。
陳凡疑惑萬分:「難道他們提前修成靈身?」展開神識,瞬間擴展到百里,感應到百里範圍內所有的一草一木,也感應到紫鷗子等人的位置,卻沒有弟子的身影,立即飄然下山。
身輕如燕,形如流水,猶如一縷輕煙,腳尖一沾瞬間飄出百米,幾乎在空中飄浮,基本上感覺不到重力。
飄下陰陽頂,長嘯一聲,馬不停蹄的向南奔去,很快就登上數十里外的一座山頂,眾人都在那裡翹首以待,看到陳凡忽然出現在眼前,又驚又喜,草重生叫道:「師叔,您成功了?」
陳凡沒有回答,只點點頭,緊接著急切地問道:「黑皮呢?他們人呢?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紫鷗子瞭解他此時的心情,飛快的答道:「他們昨天就飛昇了!」
陳凡大感意外,心情異常複雜,自言自語道:「這是怎麼回事?」
紫鷗子解釋道:「不知為何,他們八人提前一天修成靈身,神智也全部恢復,本想在這兒等你一起飛昇,可僅僅等了半個時辰,突然出現天劫的跡象,無奈之下,只好前往大崑崙山。」
「什麼?」陳凡大吃一驚,紫光子、玉清子修成靈身後,一個月內毫無異象,他們怎麼會立降天劫呢?
草重生立即接過話茬,心有餘悸:「師叔,咱們在這裡坐著,頭頂莫名其妙地出現大片烏雲,而且電閃雷鳴,他們的臉色都變了,就連我們也是惶恐不安,心裡特別壓抑,感到天要塌下來一般,好像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紫鷗子緊跟著說道:「不僅如此,他們走的時候,烏雲、閃電還在後面追著,那情景很是恐怖,咱們都在提心吊膽。」
「怎麼會這樣?」陳凡眉頭緊皺,想了一會,輕歎道:「也許他們本身的境界太低,只是被飛昇丹強行提高了功力,又借助兩寶修成靈身,完全是逆天行事,老天發怒了!」心中一跳,下意識的抬頭看看天空,晴空萬里,只有陰陽頂上的霧氣從遠處洶湧而來。
知道陳凡修成靈身,草重生激動萬分:「師叔,您放心吧,小侄幫您看著,一旦有異,小侄會立馬通知您。」全神貫注,目不轉睛地盯著天空。
陳凡心安不少,一掃眾人,每一個的境界都得到了提高,護宮九老距離靈身不遠了,草重生的收穫最大,也許是以前的功力太低,竟然連跳兩級,進入合氣中期,不禁點頭讚道:「不虧是天生至寶,好,恭喜大家了!」
眾人均喜笑顏開,就連不苟言笑的九老也面露喜色,陳凡向他們拱手說道:「九位老哥哥,小弟只是先行一步,也許用不了十年、八年,咱們肯定會在仙界相會。」
九老的態度熱情了許多,異口同聲地說道:「不敢,陳道友已是神仙中人,咱們若是能修成正果,還望道友在仙界多多照顧。」
「各位老哥哥不要客氣。」陳凡輕笑道:「我與二哥情同手足,咱們也是好弟兄,今後親近的機會很多。」
看了看草重生,陳凡沉吟半晌,說道:「重賢侄,包裹裡有赤荒殿的九枚化氣丹,你幾天後服用一枚,應該會立即跨入合氣後期,為叔只能幫這麼多了,若想跨入丹道,必須靠自己的努力。」
一聽此言,草重生立知陳凡要走了,低頭傻愣愣地盯著他,一臉不捨,使勁點頭:「您放心去吧,小侄向您保證,一定會刻苦修煉,一定會飛昇仙界,一定會與您再次見面。」連說三個「一定」,流下了兩行淚水。
陳凡摟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為叔相信你會成功的,咱們肯定會在仙界相聚……對了,那些續命草、靈藥的種子回去趕快復種,煉成丹藥後,算紫荒殿、玉清宮一份。」
草重生一口應諾:「師叔之命,百草門無不遵從!」
眾人喜道:「多謝道友!」
陳凡歎道:「厚土的門派已經所剩無幾,也許只剩下你們三家,希望大家今後要相互幫助、相互交流,共同提高,不要相互爭鬥……各位道友,小弟有一個請求,重賢侄與我有緣,希望你們日後多多照顧。」
紫鷗子笑道:「請道友放心,草小友天質聰穎,純樸無瑕,咱們已經是好朋友了。」其他人也點頭稱是。
「轟!」突然間,四周猛的陰暗下來,空中傳來一聲雷鳴,草重生驚叫道:「那是天劫,師叔快走!」
陳凡仰頭一看,無數漆黑的烏雲在頭頂翻滾,一道道閃電正在形成,聲勢浩大,不由其來的,心裡特別壓抑,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預感到那烏雲、閃電威力巨大,好像泰山壓頂似的將要當頭劈下。
立即向眾人拱手:「各位,我去了!」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隱約聽到草重生大叫道:「師叔,再見了!」
陳凡使出全部功力向北奔去,速度也快到極點,如同閃電般一掠而過,幾乎看不清身形。
冥冥之中,西北方似乎有一個聲音在指示方向,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找到。
烏雲、閃電始終在頭頂盤旋,彷彿一把大刀,稍一停頓就會落下,也許是上天在催促他盡快離開凡間,也許飛昇丹本就不應該存在。
真氣在經脈裡迅速運轉,外界的靈氣也蜂擁入體,全部匯聚到心臟,很快就煉化為自身真氣,正好補充奔跑的消耗量,所以沒有消耗殆盡之憂。
太陽越升越高,到達頭頂,再漸漸西移,陳凡不知翻越了多少山嶺、踏過了多少河流,終於在日落時分,前面出現了一座連綿千里的山脈,烏雲、閃電自動消失。
「大崑崙山!」陳凡心中一片祥和,緩緩地飄進山中。
沿途寸草不生,到處靈氣繚繞,似乎有一股異香撲鼻而來,一座座山峰並不高大,都在三、四千米之間,而且寸草不生,卻沒有絲毫荒涼之感。
心靈中又出現催促聲,好像來自大山深處,身不由自地向裡走去,白霧越來越濃密,很快就看不到天空,彷彿進入了一個奇異的空間。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自然而然地停下了腳步,周圍聳立著無數根巨柱,金光閃閃,直衝雲霄,毫不遲疑地就地盤坐,閉上眼睛,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不多久,漸漸進入空靈狀態,隱約感到靈氣激盪、地面搖晃、空間在扭曲,意識也隨之消失。
前傳完
迷戀 於 2008-08-08 18:50: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8:52:00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許是很久,也許只是一瞬間,陳凡神智回體,不由其來地,心裡冒出一個念頭:靈界到了。
緩緩地睜開眼睛,四周還是靈氣瀰漫,濃厚得有如實質,伸手不見五指,甚至於連神識也無法施展,只能隱隱看到點點金光,估計還是一座座金光閃閃巨柱。
自然而然地重新閉上眼睛,起身向前走去,無需分辨方向,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心中指點,速度越來越快,最後化著一道金光,以閃電般的速度射向遠方。
突然心中一動,立即停下了身形,睜眼一看,自己站在一座小山頂,滿眼一片翠綠,山坡上長滿了參天大樹,全是從未見過的品種,高度都不下於百米,樹幹奇形怪狀,枝葉極其茂密,有些通體碧藍,有些一片橙黃,還有些黑紅相間,簡直是聞所未聞。
這裡的空氣特別新鮮,靈氣極其充沛,與慶湖裡的白霧林、百草園有點相似,深吸一口氣,似乎可以用肉眼看到一絲絲靈氣蜂擁而來,從四面八方滲入體內,直達心臟,瞬間化為真氣,流遍全身,如同吃了人參果似的,每一個毛孔都透著無限舒坦。
「難道這就是靈界?呵呵,有點意思。」陳凡感到十分好奇,抬頭極目遠眺,山腳下是遼闊的大森林,一眼望不到頭,彷彿一條五彩繽紛的地毯,一直鋪到天邊,艷麗多姿,令人目不暇接,心曠神怡,百里之外還有幾條大河、幾座湖泊。
極遠處隱約出現一條黑影,連綿不斷,應該是一座龐大的山系,天空極為開闊,一片湛藍,似乎比凡間更高、更廣,一片片白雲高不可及,飄逸而輕盈,又覺晶瑩剔透。
成群的鳥兒在空中翱翔,運足眼力,發現那些飛鳥非常怪異,有些小如麻雀,通體金黃,有些大如桌面,渾身五顏六色,更讓人驚異的是,它們都是先天之體,有明顯的真氣波動,飛行速度極快,而且能在空中任意變換姿勢、改變方向。
轉身看看天邊,太陽掛在西面,露出大半個紅彤彤的臉蛋,也許那就是靈界的西方,現在已到了傍晚,殘陽如血,片片彩霞燦爛奪目,將天際間映得通紅。
「靈界,真的是靈界,果然不同凡響。」陳凡喃喃自語,不住地感歎,興奮之餘又有稍許失望。
眼前的山水確實與凡間不一樣,也許受到靈氣的滋養,樹木、鳥兒都是聞所未聞的異種,毫無疑問,這裡是修行寶地,相當於無限擴大了的百草園,修行進展比凡界快捷十倍以上。
可是,這裡的環境又和凡界並無本質的區別,同樣有山有水、有森林有動物,有太陽、有日落,應該也有白天和夜晚,也許還有風雨、雷電、星星,好像來到了另一顆星球,只不過靈氣充沛罷了,與自己想像中的仙界截然不同。
想到這兒,陳凡啞然失笑,搖頭說道:「受神話傳說的影響太大了,一說起仙界,人們立即想到仙氣瀰漫、仙鶴飛舞、仙人齊聚,個個仙風道骨,不食人間煙火,呵呵,害人不淺。」突然愣了一下,剛才瞧了半天,並沒有看到來時的飛昇門,心中若有所悟,也許和大崑崙山一樣,這些都是最神秘的地方,完全被仙術所掩飾,也許自己的修為太淺,尚看不出其中的奧妙。
猛的渾身微震,略顯驚慌:「怎麼不見兩位哥哥?還有黑皮、七個弟子?按理說,他們應該在這裡等我。」心中湧起一絲不安,自言自語道:「難道他們離得太遠,已經超出神識的感應範圍?對,我不能在這裡傻等著,應該四處找一找。」
先察看周圍的環境,考慮了片刻,然後飄然下山,全力向西方奔去。
這一路全是茂密的森林,陳凡踏著樹頂奔馳,稍一用力瞬間飄出百十米,似乎已經化著一股輕煙,基本上在空中飄浮,也許這就是御風而行,速度比從前快捷一倍有餘。
沿途的樹木更加高大,最低的也有一百多米,兩、三百米高的隨處可見,偶爾遇到幾顆如同小山一般,竟然超過了四百米,樹冠龐大得不可思議,不下於上千畝,無數只怪鳥在枝葉間棲息。
陳凡沒有時間欣賞四周的景色,竭盡全力狂奔,神識隨之擴展到極限,不斷搜索兩位哥哥的氣息,一口氣跑出千餘里,卻一無所獲。
毫不猶豫地折向南方,然後是東面、北面,很久之後,方圓千里範圍內都搜遍了,可還是大失所望,沒有感應到人類的任何氣息,好像是一顆荒無人煙的星球。
靜立在一顆樹頂,陳凡心神不安,隱隱感到有些不對勁,好像什麼地方出了意外,卻百思不得其解,不禁苦笑道:「難道他們都蒸發了?難道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苦思苦想,微微點頭,自我安慰道:「厚土有兩個飛昇門,相距甚遠,也許靈界同樣有幾處接收地,嗯,當務之急,必須找到其他仙人,他們應該瞭解情況。」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陳凡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放聲大笑道:「兩位哥哥、黑皮、孩子們,哈哈,既然到了靈界,想跑也跑不掉,我肯定能找到你們。」
笑了片刻,下意識地看看西方,又是一驚,方才尋找了足有一個時辰,可夕陽還露出一個碩大的圓弧,摸摸後腦勺,感到疑惑不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靈界只有白天、沒有黑夜?或者白天特別漫長?」
陳凡心念急轉,暗自搖頭笑道:「沒什麼大驚小怪的,靈界畢竟是靈界,是仙人修行的場所,肯定與凡間大不相同,有些東西甚至於可能恰恰相反,豈能用從前的老眼光來看待問題?既來之,則安之,我是初來咋到,必須盡快適應這裡的生活。」
「不管那麼多,先找到人,無論他是誰,只要有人就好辦。」陳凡長笑一聲,又轉身向西奔去。
這座森林大得驚人,一馬平川,好像真的是無邊無際,極遠處的山脈似乎永遠在天邊,陳凡迎著夕陽,馬不停蹄地跑了三千多里,終於看到一座高山。
此山大約有四、五千米,南北連綿百十里,整個山體覆蓋著茂盛的樹林,陳凡興高采烈地登上山頂,發現另一面還是大森林,還是一望無際,頓時氣餒萬分。
盤坐在山頂的巨石上,凝視著燦爛的晚霞,陳凡一動不動。
太陽剛剛完全落山,尚能看到它射出縷縷金光,彩霞點點,艷如桃花,天際間風起雲湧,部分雲層稍稍變色,成群的鳥兒在雲霧間飛舞。
密林裡隱隱傳來陣陣獸吼,一聽就知道不是凡獸,隱含著深厚的功力,基本上都有先天修為,個別吼聲如雷鳴一般,震耳欲聾,已經達到丹道境界,陳凡沒有絲毫驚訝,既然是靈界,任何奇怪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最讓他頭疼的是:如何找到其他仙人?
傳說中的仙界無邊無際,若是這裡也是如此,找一個人實在是太困難了,也許相距十萬里、百萬里,甚至於千萬里、上億里,如同大海撈針一般,不知何年馬月才能與他們相會。
猛然靈光一閃,暗罵道:「我怎麼如此糊塗?當年老瘋子師父給了一枚神奇的戒指,說是修成靈身就可以取出來,嘿嘿,我真是個糊塗蟲,差點誤了大事。」
戒指確實非常神奇,完全融入手指,沒有絲毫痕跡,更沒有任何感覺,好像並不是真的存在,成年之後有些半信半疑,心裡經常惦記著,到了厚土卻幾乎忘得一乾二淨。
陳凡伸出右手,運足神識,中指散發出淡淡金光,眼睛一花,果然不出所料,一枚戒指憑空出現,金光閃閃,與記憶中的形狀一模一樣,可是陳凡有些詫異,他清清楚楚記得那戒指是白色的,怎麼會改變了顏色?
「哈哈,見怪不怪,它本來就是個寶貝,不能以常理而度之。」陳凡邊笑邊施展神識,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訝得合不攏嘴巴。
神識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空間,漆黑一團,彷彿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黑洞,又像一個浩瀚無邊的宇宙,感應不到任何物體,唯有一個狹小的空間,無日無月,無燈無火,卻憑空出現耀眼的光亮,形同白晝。
這是一個光質化的立方體,長、寬、高都有十米左右,飄浮著一些玉片,還有金紫藍三隻顏色不一的玉瓶,它們排列整齊,靜止不動,陳凡心念一動,第一塊玉片瞬間出現在手心。
玉片只有火柴盒大小,由一塊極品白玉製成,表面光滑如鏡,陳凡又用神識搜索,腦海裡立即蹦出大段文字:
「孩子:
首先恭喜你修成靈身。
如果說從氣道跨入丹道是一個飛躍,那麼說進入靈道是一個質的轉變,意味著真正脫離了凡體,修成不死之身,也就是說,你已經是凡人眼中的神仙,不過,只能稱為靈仙。」
陳凡心中一陣激盪,又是暖洋洋的一片,迫不及待地接著看下面的內容,似乎覺得老瘋子就坐在眼前,一面用慈祥的目光盯著自己,一面在淳淳教導。
他詳細介紹了戒指與靈道的情況。
此戒名叫七巧玲瓏戒,乃修行至寶,共有七種妙用,其一就是儲物,境界越高,可利用的空間越大,其二就是防身,普通妖魔鬼怪無法近身,如是遇到境界較高的對手,可以自動防禦,另外五個妙用修至真道時才能使用。
修成靈仙之後,肉體產生巨大的變化,特別是心臟,與丹道迥然不同,丹道以內丹為核心,而修至靈身時,人就是金丹,金丹就是人,換一種說法,靈身即為金身,其內核就是心丹,它是靈仙一切力量的源泉。
靈道有四個境界,俗稱四靈,分別叫金靈、青靈、白靈、紫靈,每個境界又分初期和後期,它們都以顏色命名,因為金身是修為最低的靈仙,只能發出金光,隨著境界提高,金光逐漸增強,到達一定極限就進入了後期,再進一步,慢慢轉為青光,即為青靈境界,其它境界以此類推。
靈道沒有固定的功法,完全靠自己摸索,境界與功力增長極其緩慢,而且是境界為先,功力在後,只有境界提升了,功力才能得到增長,否則永無寸進,沒有任何捷徑,許多靈仙修煉千年還是金靈初期,也有少數人進展極快,萬年內修至紫靈,老瘋子傳授的法門只有十六個字:「融入自然,找回自我,眾生平等,體悟本心。」
四靈各有特點,金靈只能在地面奔跑,青靈可以駕馭靈器在低空飛行,白靈與紫靈能夠騰空而飛,境界不同,飛行的高度、速度、時間長短也不相同,所以前兩個境界被稱為地仙,後兩個俗稱飛仙。
紫靈後期可以進一步修出真身,即為真道,俗稱真仙。靈仙只能在生活在靈界,名號上人,真仙卻脫離靈界,蒼穹宇宙任遨遊,又被稱為天仙,尊之真人。
老瘋子還特別強調,宇宙中有一個平衡法則,修成靈身後,必須在一個月內飛昇靈界,不能在凡間生存,否則天劫立即降臨,不死不休,真仙可以生活在靈界,除非受到攻擊,不敢干涉靈界的任何事務。
每一顆有人星球都有一座飛昇門,大的星球有兩座甚至於更多,唯一的功能就是接引靈仙,它是宇宙中最神秘的陣法之一,誰也不知道是如何出現。
每一個星系的核心都有一個靈界,它們是星系中最神秘的地方,也是最精華的部分,聚集了整個星系九成以上的靈氣,不過,飛昇的方向隨時都在變化,一般不會到達本星系的靈界,而是前往極其遙遠的靈界,即便修成真仙,也無人找到自己的家鄉。
老瘋子最後說道:「修行之路艱難而漫長,危難重重,靈仙雖是不死之身,但是上有天劫定期降臨,一劫比一劫厲害,下有眾多妖魔鬼怪,個個窮凶極惡,稍不留神就會功毀人亡,其中的細節我就不多叮囑,到了靈界自有仙友介紹。
孩子,七巧玲瓏戒關係重大,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將大禍臨頭,裡面的玉簡記載著我一生的心得,還有一些物品,境界越高出現得越多,希望你好好修煉,爭取早日修成真身,那三隻玉瓶裡各有一枚避劫丹,進入靈界遇到第一劫可服用金色丹藥,跨入真道時會遇到大天劫,紫丹可以增強一半的抵抗力量,修成真身後第一劫服用藍丹。
孩子,我本是一位真人,當你成為真仙的那一天,會知道我的具體身份,希望你能刻苦修煉,早日遨遊宇宙,完成我的未了心願。」末尾附錄了戒指的使用技巧、玉簡的製作方法。
看完之後,陳凡激動不已,眼前一片模糊,往事在腦海裡閃過,回憶起老瘋子的音容笑貌、一言一行,好像就是昨天發生的事,依然歷歷在目。
將玉簡收回戒指內,跪在地上面對天空,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哽咽道:「師父,雖然從未正式拜師,但在我心目中,您永遠是我的師父,也是我最親的親人,您放心吧,徒兒一定會刻苦修煉,一定會修至真道,一定會完成您的心願。」他無父無母,從未得到父愛,在內心深處,無意識中將老瘋子當成自己的父親。
抹去眼淚,陳凡又想起了一個嚴重的問題,既然宇宙中有無數個靈界,飛昇門又是隨時變化,如此說來,兩位老哥哥、黑皮、七位弟子也許並不在這裡,也許分佈在不同的靈界。
「天啦,如果是這樣,豈不是永無見面的可能?」陳凡愣了很久,咬緊牙關,緊握雙拳,痛下決心,默默地說道:「無論在宇宙的那一個角落,我一定要找到他們,一定的,一定會成功。」
漸漸地,陳凡平靜下來,閉上眼睛,默念那十六字:「融入自然,找回自我,眾生平等,體悟本心。」冥思苦想良久,似乎已有所悟,卻又茫然不知,隱約有一種感覺,其中的道理好像與心道有相通之處。
情不自禁地輕歎一聲:「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深奧的道理都是如此,根本不需要用語言表達,應該用內心來慢慢體悟。」抬頭看看四周,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月亮在東方升起,月圓如盆,比凡間大了一倍有餘,天上繁星閃爍,這裡的星空也與凡間不一樣,數量多、亮度高,組成各式各樣的圖案。
月光皎潔明亮,天地間一片銀白,如同披上了一件純白的輕紗,森林裡卻非常嘈雜,鳥鳴獸吼不絕於耳,隱隱看到一條條黑影在奔跑,比白天還要熱鬧。
陳凡凝視著重重鬼影,喃喃道:「妖魔鬼怪?對了,風水寶地,必有靈物,同樣存在妖孽,那些動物都經過修煉,雖說修為尚淺,構不成威脅,可既然能修至丹道,也有可能修成靈身,看來真的有妖魔鬼怪,嗯,靈界雖好,卻危險無所不在,我應該小心一點。」
心中忽然有一絲壓抑感,感到有些彆扭,渾身很不自在,幾乎是坐立不安,心氣浮躁,運氣、凝神、靜心,使用了很多辦法,身體一切正常,功力也沒有受到影響,卻無法擺脫這種情緒,不禁驚訝萬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預感到有危險?」神識一展,更是驚駭失色。
沒有發現任何強敵,卻感到神識受到了極大的限制,只能搜索三十里範圍,比平時縮小了一大半,山風四起,伴隨著一聲聲怪叫,陳凡「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渾身毛骨悚然,全神戒備。
觀察了片刻,沒有絲毫異象,心中稍安,暗忖道:「那些妖魔鬼怪的嗅覺應該非常靈敏,不能在這裡等待天亮,否則就是坐以待斃,將成為群體攻擊的目標,嗯,憑借我的速度,肯定能擺脫困境,況且有七巧玲瓏戒在手,一般妖魔鬼怪還不在話下,順便尋找其他靈仙。」
計策既定,陳凡毫不遲疑地起身,真氣瞬間外放,在體外形成一個金光閃閃的真氣罩,隨後飄然下山,繼續向西奔去。
一路走過,經常看到很多怪獸在密林裡穿梭,吼聲如同雷鳴一般,偶爾有不同的群體在相互撕殺,個個凶神惡煞,恐怖異常,領頭的都有丹道修為,最常見的是虛丹,少數達到實丹,有一個還是煉丹。
空中有不少巨鳥在飛翔,基本上都是黑色或灰色的羽毛,凶悍不下於猛獸,甚至於有過之而無不及,它們攻擊的目標一般都是地面的怪獸,有一個場面讓陳凡嚇了一跳,一隻虛丹級的怪獸被三十幾隻巨鳥圍攻,僅僅幾秒鐘就慘死當場,巨鳥們隨即將屍體分食,轉眼間就剩下一堆骨頭架。
這些血淋淋的場面隨處可見,陳凡不想再看下去,加快速度一掠而過。
靈氣不停入體,真氣沒有絲毫下降,陳凡靈機一動,施展無影神覓,化著一道淡淡的虛影,急馳在黑幕之中。
圓月緩緩西移,不知不覺中落下西山,陳凡心驚不已,幾乎跑了一整夜,估計不下於上萬里,森林始終在腳下延伸,依然看不到盡頭,暗自駭道:「難道整個靈界都覆蓋著森林?嗯,天快亮了,只能等白天想辦法。」
立即停下腳步,回頭一看,頓時驚呆了,東方又出來一個月亮。
迷戀 於 2008-08-08 18:52: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8:58:00
確實又升起了一個月亮,而且比剛才的大一半,更加明亮,如同一塊碩大的白玉盤,潔白無瑕,令人心顫不已。
陳凡靜靜地站著,凝視了許多,確信不是自己眼花,而是真實存在,心念急轉,暗忖道:
「既然出來兩個月亮,毫無疑問,黑夜時間長了一倍,那麼,會不會出現第三個、第四個月亮?嗯,很有可能……以此類推,白天應該會陸續升出幾個太陽?呵呵,靈界的事件太奇妙了,不過,其他靈仙飛昇已久,肯定已經習以為常。」
驚奇的事件見多了,陳凡也開始見怪不怪,拍拍腦袋輕笑道:「嘿,兩個月亮也好,十個月亮也好,任它輪番上陣,我自巍然不動,只要找到仙友就是勝利。」
回過神來,忽覺全身疲憊不堪,只剩下不足一成功力,無影神覓已經難以維持下去,虛影漸漸變深,地上留下一道細長的黑影子,不禁搖頭苦笑,初成的靈身功力沒有絲毫增長,使用無影神覓需要龐大的真氣,靈氣的煉化速度雖快,卻遠遠跟不上消耗量。
飛快的一掃四周,陳凡迅速飄出五、六里,毫不遲疑地躍上一顆大樹,盤坐在一根支杈上,收斂無影神覓,閉目運氣。
此樹足有三百多米高,枝繁葉茂,無數根樹杈組成一個巨大的樹冠,面積不下於八、九百畝,身下的支杈直徑超過一米,密不透風的樹葉遮蓋住皎潔的月光,更重要的是,樹上沒有任何鳥類棲息,陳凡覺得相對安全一些。
這裡的靈氣充沛得不可思議,如同潮水一般蜂擁而來,轉眼間就煉化成自身真氣,甚至於在體外隱約出現一個乳白色的氣罩,不到十分鐘時間,陳凡就恢復如初,但覺神清氣爽,渾身舒坦無比。
睜開眼睛,陳凡心中一跳,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清楚地看到十幾雙綠油油的眼睛,連忙展開神識,三十里範圍內出現了上千隻怪獸,將大樹圍得水洩不通。
這些怪獸都是同一個品種,最小的體長三丈,身高接近兩米,皮膚粗糙而灰黑,碩大的腦袋與獅頭相仿,披著長長的鬃毛,腦門頂部有一支黝黑的獨角,牛鼻、鱷嘴、虎尾,粗壯的四條腿剛勁有力,儘管緊閉著大嘴巴,卻露出一雙雪白的獠牙,好像一對寒光閃閃的鐵鉤,令人心驚膽顫。
最為奇特的是,除了正常部位有兩隻銅鈴般的大眼睛外,額頭正中還有一隻小眼睛,時睜時閉,閃爍著縷縷綠光。
怪獸體形雖說龐大,但動作靈活之極,無論是上樹,還是來回跳躍、穿梭於密林,輕鬆自如,如魚得水,而且擁有極高的智商,它們早就感應到陳凡強大的氣息,知道他的厲害,沒有輕舉妄動,行動小心謹慎、井然有序,分為三層包圍圈,躡手躡腳,悄無聲息地向大樹逼近。
最外面的一層距離大樹二十多里,大約有八、九百隻,都是先天之體,十里之外是第二層,雖說不足一百隻,但個個有丹道修為,一半是虛丹,另有三十隻實丹、十八隻煉丹,裡面的一層數量最少,只有十二個只,卻均是化丹級別,站在千米之外的樹頂,死死地盯著陳凡,目光中滿含懼色,鬃毛倒豎。
「乖乖,不簡單,這麼快就發現了我的行蹤。」陳凡在讚歎的同時,心中已有所悟,它們是畏懼七巧玲瓏戒,經過仔細觀察,發現了怪獸的一些特點,修為越高,身材越粗壯,第三隻眼睛的綠光越亮,獠牙與獨角也是越長,暗笑道:「有點意思,就憑它們還不夠我塞牙縫,居然敢圍攻靈仙,膽子太大了……嗯,打還是不打?」
想了片刻,搖頭說道:「師父說眾生平等,它們也是靈界的一個分子,天生異種,順天而生,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開殺戒,呵呵,不理它,還是走吧!」
陳凡正欲離去,群獸忽然停了下來,伏在原地紋絲不動,仰頭面對天空,四周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
陳凡奇道:「它們想幹什麼?難道是集體撤退?」
「嗚!」群獸猛然齊吼,震撼人心,就連陳凡也嚇了一跳。
吼聲停止,短暫的平靜之後,遠處也傳來一陣吼叫,與此同時,八個強大的氣息從四面八方急馳而至,瞬間就來到眼前。
來者是八個金丹級別的怪獸,四個初期、中後期各有兩隻,它們兩隻一組,分別圍住大樹的四個方向,個個體長五、六丈,三尺長的獨角如同一支利劍,白森森的獠牙足有半米,雖說眼中也有懼色,但中間的眼睛射出凌厲的綠光,森然而陰冷,更多的是狠毒、貪婪,似乎捨不得放棄。
綠光籠罩之下,陳凡頓覺心神顫動,渾身很不舒服,立知綠光有異,暗自驚道:「看來是獸中之王到了,好厲害,若是它們一湧而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吃大虧。」當即運氣凝神,默念口訣,卻駭然失色,竟然無法施展無影神覓。
「嗚!」金丹怪獸齊聲吼叫,群獸也跟著怒吼,簡直是驚天動地,密林中氣流激盪,大量的樹葉應聲而落,陳凡氣血翻湧,幾乎站不住身形。
「糟糕!」陳凡恍然大悟,怪獸敢於攻擊靈仙必有所持,心知不能坐以待斃,猛的長嘯一聲,竭盡全力,與獸吼聲不分上下,不過,這是龍吟之音,群獸渾身一震,嘎然而止,露出一絲畏懼之色,陳凡晃了晃右手,七巧玲瓏戒現出真身,金丹怪獸閉上第三隻眼睛,甚至於連連後退。
「各位,再見了!」陳凡趁此機會,身形一閃,化著一道金光消失在東方。
「嗚!」八隻金丹怪獸反應極快,怒吼一聲,全部緊跟著追去。
陳凡感應到後面的追敵,猛一加速,瞬間拉開距離,緊接著運起無影神覓,橫閃千米,躲進密林之中。
金丹獸失去了獵物的蹤影,更加狂暴不已,渾身黑氣繚繞,一路不停地吼叫,不顧一切地繼續向前追擊,速度不在陳凡之下。
看到它們呼嘯而過,陳凡又是高興,又是憂心忡忡,這只是靈界的一種怪獸,肯定還有其它更厲害的種類,還有數不清的巨鳥,還有修成靈身的妖魔鬼怪,靈仙的生存環境並不樂觀。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唉,這是自然規律,靈界也不例外!」陳凡輕歎一聲,掉頭向西奔去。
森林依然是連綿不斷,不知道哪裡是盡頭,同樣沒有人類的氣息,陳凡暗中給自己打氣:「不要急,肯定會找到的,有森林必有山區,必有平原,否則靈仙無法生存。」
月亮漸漸西移,接近落山時,陳凡停下了腳步,轉身面對東方,同時調息煉化靈氣。
果然不出所料,功力恢復後睜開眼睛,天邊又升起了第三個月亮,只有剛才的一半大,比第一個還小,也是最暗的一個。
陳凡暗自苦笑,不再多想,毫不遲疑地繼續自己的行程。
過了兩千多里,陳凡精神一震,前面橫亙著一座山脈,向南北延伸數千里,隱隱看到無數座高聳如雲的山峰,不由自主地加快速度,竭力狂奔,很快就登上最近的一座山頂。
此山異常雄偉,一眼望去,奇峰林立,懸崖絕壁高達千仞,有些幾乎直上直下,就連猿猴也無法攀爬,山峰間溝壑縱橫,大河奔騰,再往裡走,地勢越來越高,越來越陡峭,起初的山峰只有三、四千米,百十里後,七、八千米的必必皆是,萬米以上的也不稀罕,山頂白雪皚皚,氣候極為寒冷,山崖間奇石突兀,怪樹橫生。
這是一個高原!
陳凡立即做出了判斷,興奮不已,經過兩夜馬不停蹄的奔跑,終於走出了大森林,也許山上就有靈仙的修行地,也許山的那一側就是另一個新天地。
頂著皎潔的月光,陳凡的腳步輕盈無比,心中充滿希望,無論是神仙還是凡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害怕孤獨,若是讓他一個人生活在靈界,時間一長肯定會精神崩潰。
這片高原的面積非常巨大,陳凡一口氣飄出兩、三千里,仍然在腹地穿梭,一路上冰天雪地,周圍是萬米以上的大雪山,巍峨壯觀,氣勢雄壯,唯一遺憾的是,看不到一絲綠色,更沒有動物的氣息,荒涼而蕭瑟,死一般的寂靜,似乎來到一顆寒冷、無生命的星球。
月亮升至頭頂,終於走出雪山區,地勢慢慢降低,綠色逐漸增多,山峰依然險峻,但高度開始下降,陳凡心中一喜:「呵呵,馬上就要走出高原。」
登上一座四、五千多米的高峰,凜冽的山風撲面而來,寒徹入骨,陳凡運氣調息,很快就恢復如初,正欲下山,忽然一愣,風中似乎傳來幾聲長嘯,還有幾聲獸吼。
「有人?」陳凡凝神傾聽,聲音雖然非常遙遠,幾不可聞,但可以確信有人在吼叫,山腳下隱約閃爍著一絲金光,頓時喜出望外,立即飄然下山。
下面有一個非常寬闊的山谷,森林密佈,一條小河蜿蜒穿過,聲音時斷時續,但陳凡聽得清清楚楚,那人在數十里外大聲怒吼,焦急萬分,中氣明顯不足,似乎受了內傷,與此同時,巨響聲、獸吼不絕於耳,無數道劍光在空中閃過,毫無疑問,他正在與怪獸搏鬥。
陳凡的神識很快延伸到戰場,果然不出所料,十三隻怪獸正在圍攻一個人。
怪獸如同白熊,直立而行,全身雪白,身高超過五、六米,頭上有兩隻牛角一般的彎角,兩隻蒲扇大的大耳朵,眼睛通紅,它們修為不一,六隻是煉丹期、四隻化丹期、兩隻金丹初期、一隻金丹中期。
怪獸均眼放紅光,張開血盆大口,噴出一道道白色的氣流,在空中「呼呼」作響,從四面八方射向中間的那人,那人頭頂懸掛著一把靈劍,吐出萬道金芒,在四周形成一個金光閃閃的防護罩,將氣流擋在外面。
陳凡奇怪的是,那人並不是靈仙,而是一位金丹後期的丹師,三十多歲年紀,中等身材,濃眉大眼,相貌粗獷,身旁盤坐著另一個金丹師,容貌極為相似,顯然是親弟兄,他渾身血跡斑斑,臉色蒼白,內傷極重,正在運氣調息。
戰場百米範圍內一片狼藉,數十顆參天大樹粉身碎骨,地面留下了一道道深坑,到處是血跡,三具怪獸的屍體躺在血泊中,無用置疑,戰鬥已經持續了很久。
那些圍攻的怪獸極其狂暴,拚命似的噴出胳膊粗的白氣,威力驚人,而且持續不斷,與劍氣相撞後,瞬間變為片片雪花,那人既要保護兄弟,又要擋全力抵擋,功力消耗巨大,已經力不從心,僅僅幾秒鐘時間,防護罩的直徑從三十米迅速收縮一半,很快就要土崩瓦解。
陳凡來不及多想,長嘯一聲,身形連閃,黃金匕急射而去,化著一道金光直奔金丹獸。
嘯聲震撼全場,那人振作精神,奮起餘力,防護罩金光大盛,怪獸卻驚慌失措,一片混亂,「嗷嗷」幾聲怒叫,三隻金丹獸的背後均流下了鮮血,它們知道來人的功力太高,心生懼意,一窩蜂的轉頭就跑,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臨行前還帶走了那三具屍體。
「前輩……」那人搖搖欲墜,全身脫力,剛說三個字就軟癱在地上,靈劍也落在身邊。
陳凡擺手說道:「不要急,快調息療傷,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
那人艱難地掏出版一枚丹藥,就地入定了。
陳凡凝視著兩張面孔,心中疑點甚多,靈界就是靈仙生活的地方,怎麼會有丹師?難道金丹師也能飛昇?他們與自己的長相毫無區別,同樣的服飾,同樣的語言,好像都是厚土的修士。
「算了,不想了,他們醒來後一切都會明白。」陳凡暗歎一口氣,環顧四周,密林一片陰暗,陣陣怪叫懾人心魂,想了想,當即盤坐在他們身邊,閉目凝神。
這裡畢竟靈氣充沛,療傷的速度極快,那人的傷勢並不太重,不到半個時辰就首先醒來,內傷基本癒合,功力完全恢復,起身拱手說道:「晚輩秦文子,這是二弟秦武子,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晚輩兄弟一定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敢問前輩道號?」神色極為恭敬。
陳凡搖頭說道:「不必客氣,我叫陳凡。」
秦文子連忙說道:「原來是陳凡上人,不知上人仙府何處?」
「來,坐下說話!」陳凡拍拍地面,秦文子猶豫片刻,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他身邊。
陳凡笑道:「我昨日剛飛昇到靈界,初來咋到,對這裡一無所知,甚至於靈界叫什麼名字也稀里糊塗,希望你不吝指教。」
「您是飛昇仙?」秦文子又驚又喜,睜大眼睛看著陳凡,滿臉驚訝。
「什麼是飛昇仙?」陳凡感到非常好奇。
秦文子稍稍放開一些,笑逐顏開:「您剛來,當然不瞭解這裡的情況,呵呵,待晚輩慢慢介紹。」
原來這個靈界叫作太玄界,目前所知的有五塊大陸,號稱五洲,按面積大小分別為潛洲、青洲、湖洲、榮洲、臨洲,他們現在所處位置是榮洲。
「五洲?榮洲?」陳凡打斷他的話,問道:「不知容洲有多大的面積?東面有一座大森林,我足足走了大半夜,不下於三萬里,還有這座山,又是五、六千里,好像只是很小的部分。」
「那森林叫作荒翠林,據說方圓不下二十萬里,您幸虧向西走,否則最起碼需要三天三夜才能到達邊緣,這座山脈名叫青鋒高原,東西長八千多里,在榮洲小有名氣,不過,沒有靈仙在裡面修煉。」
秦文子看了看陳凡驚訝的眼神,解釋道:「五洲的面積太大了,晚輩修為太淺,沒有去過其它四洲,就連榮洲也只遊歷過三萬里範圍,據家父所說,容洲東西長八千多萬里,南北有六千多萬里,沒有幾個靈仙全部走過……」
「什麼?」陳凡瞠目結舌,喃喃道:「天啦,八千多萬、六千多萬,真是不可思議。」
「那當然!」秦文子略顯得意:「靈界豈能與凡界相比?五洲之中,榮洲僅比臨洲大一點,聽說那潛洲是榮洲的上百倍,呵呵,我問過一次家父,卻被他老人家訓斥了一頓,說什麼不要好高務遠,只有修成靈身才能知道。」
陳凡輕「哦」一聲,疑惑道:「你父親?肯定是一位靈仙,難道靈仙可以結婚生子?」
秦文子並沒有生氣,反而「噗哧」一下笑聲來:「誰說靈仙不能結婚?只要男女願意,隨時都可以結合,沒有人干涉,哈哈,家父道號秦城上人,家母道號藍雲上人,都是金靈身份,千年之前就在一起,我與二弟是孿生兄弟,一出生就是先天之體,今年已有二百三十七歲。」
頓了頓,瞥了瞥陳凡繼續說道:「太玄界的靈仙有兩種,一是本土出生後修煉而成,俗稱土仙,二是飛昇而來,就稱為飛昇仙,我見到的都是土仙,榮洲的飛昇仙極少。」
「嘿嘿,原來如此。」陳凡哈哈一笑,眨眨眼睛問道:「靈仙一般居住在哪裡?有何門派?是否有什麼管理機構?」
秦文子露出疑惑的目光:「太玄界地廣人少,大家都有自己的修行之所,而且相隔得特別遠,最近的也有上萬里,平時很少往來,沒聽說什麼有門派。」
忽然恍然大悟,大笑道:「我知道了,據說凡界的修士都依附門派修煉,哈哈,靈仙都是獨來獨往,誰也管不了誰,若是相處甚歡,可以相互走動,或者住所靠近一點,方便往來,極個別的在一起修煉。」
陳凡想想也對,靈境沒有固定的功法,必須依靠自己的領悟,沒有必要組織門派,點頭說道:「靈界確實與凡界大不相同,夜間居然出現了三個月亮,是否還有其它月亮?」
「沒有了,只有三個。」秦文子搖頭笑道:「你肯定發覺三個月亮大小不一,第一個稱為初月,中間的是冥月,現在這個叫暗月,也就是最暗的一個,因此將夜間分為三個時段,分別為初夜、冥夜、暗夜。」
「白天呢?」陳凡大感新鮮,顯得迫不及待。
秦文子知無不言:「白天同樣有三個太陽,分別叫晨日、午日、昏日,晨日最涼,午日最熱,它們與三個月亮的時間差不多。」
「有點意思!」陳凡聽得津津有味,拍掌歎道:「真是大開眼界,處處感到驚奇……哦,你二弟醒了。」
秦武子傷勢較重,但此時已經痊癒,睜開眼睛看到陳凡,異常驚訝,秦文子連忙講述事件的經過。
秦武子性格極為豪爽,拱手說道:「救命之恩重於天,客氣話晚輩就不多講,今後若有所用,晚輩一定會效犬馬之勞,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陳凡笑呵呵地說道:「咱們都是同道中人,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區區小事,休得再提……哦,對了,咱們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們為何在此遇險?」
秦武子撓撓頭髮,老臉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道:「都怪我不好,家母想煉製一爐靜心丹,缺幾朵雪靈花,附近只有青峰高原雪山上生長,所以我慫恿大哥偷偷的跑出來採摘,沒想到碰到了這麼多雪犸;;。」
秦文子補充道:「那些怪獸就是雪犸;;,一般獨居在萬米雪山之上,最多只是兩、三隻在一起,今天奇怪的很,竟然出來十幾隻。」
「今天真倒霉,雪靈花沒採到,還惹出事端,不知道回去如何交代?」秦武子打量著自己的血衣,大為後悔。
秦文子抬頭看看天色,起身說道:「天快亮了,二弟,咱們必須趕快回去,否則會讓二老擔憂……陳凡上人,既然您剛來靈界,還沒有自己的住處,晚輩邀請您到家中坐坐。」
秦武子興奮起來,大叫道:「對,家父、家母最好客了,您一定要賞臉。」
「好!」陳凡大笑道:「即使你們不邀請,我也會前去拜訪兩位仙友!」
迷戀 於 2008-08-08 18:58: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8-08 19:02:00
「哈哈,太好了,家父家母一定會很高興,我來帶路。」秦武子一溜煙地向山谷東面奔去,秦文子連忙帶著陳凡緊緊跟上。
確實是名如其人,秦文子性情穩重,說話有條有理,秦武子活潑開朗,對於陳凡登門作客喜不自禁,笑容始終掛在臉上,笑得合不攏嘴。
看著弟弟興奮的樣子,秦文子連忙解釋道:「陳凡上人,請不要見怪,靈仙大部分時間都在修煉,即便是私交甚好也很少串門,所以咱們家難得來一個客人,正常情況下一、兩年才見到幾個,家父家母又不讓咱們出遠門,日子過得太冷清了,總覺得心裡悶得慌。」
陳凡輕笑道:「可以理解,大家隔得那麼遠,來回一躺很麻煩,對於丹師更是如此,你父母肯定是放心不下。」
秦文子點頭歎道:「咱們雖說出生並是先天之體,但是跨入丹道和靈道也同樣困難,完全憑借自己的悟性,特別是靈道最為關鍵,必須在三百歲之前修成靈身,若是錯過時機,一輩子再無寸進,百年之內功散人亡,因此家父、家母督促得非常厲害。」
「你們已是金丹後期,應該是沒問題。」陳凡稍稍一愣,他沒想到靈界也有時間限制,不由說道:「凡界修士百歲修成先天,再百年修至丹道,丹師只有兩百年的修行壽命,一般到四百歲就開始衰老,極個別能夠活到五百餘歲……哦,對了,靈界的一天相當於凡界三天,不知一年有多少天?有沒有春夏秋冬四季之分?」
秦文子善解人意,回答得極為詳細:「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分為十二個月,每月有三十天,也有四季之分,可是榮洲的冬夏兩季不太明顯,夏季也叫雨季,冬季俗稱冷季,其實並不太冷,現在正是深秋,再過一個月就是冬天。」
說話間,秦武子在前大叫道:「出谷了,大哥,注意一點腳下。」
一面巨大的巖壁擋住了去路,足有三、四千米高,寸草不生,光滑得像一面鏡子,滑不溜鰍,幾乎沒有落腳之處,好像經過特意打磨一般,丹師級的高手攀爬非常困難。
陳凡見他們一臉慎重,說道:「不要緊,我來!」一手抓住一個,深吸一口氣,騰空而起,躍至百米空中,腳尖一沾巖壁,輕飄飄地升高數百米,如此這般,連續轉換七、八次,速度越來越快,最後長嘯一聲,穩穩地落在懸崖絕壁的頂部。
他們不約而同看了看陳凡,一臉羨慕,隨即轉身下山。
陳凡心中有數,跟上腳步笑道:「你們也快了,呵呵,我只是剛修成靈身,修為尚淺,你們父母肯定比我高明百倍。」
秦文子搖了搖頭:「晚輩兄弟從小就跟著家父家母外出採藥,但二老要求極其嚴格,無論遇到什麼高山狹谷,都讓咱們靠自己的力量度過天險。」
秦武子緊跟著叫苦不迭:「五歲那年去赤煉嶺,那兒的山峰都有八、九千米,懸崖絕壁與剛才差不多,咱們剛剛進入合氣中期,整整用了三個時辰才翻過五座山頭,真是險象環生,苦不堪言,累得我精疲力竭,二老卻袖手旁觀……呵呵,其實他們有秦山、藍水,根本就不需要這麼辛苦。」
「秦山、藍水?」陳凡奇道:「那是什麼?」
秦文子正想回答,秦武子卻擺手制止,神秘一笑:「現在不能講,到家就知道了,保證讓您大開眼界。」
暗月掛在天邊,正在緩緩下落,三人一口氣翻越幾座高峰,地勢下降很快,前面的山峰都不足千米高,森林茂盛,顯然已經到青鋒高原的邊緣。
秦文子放慢腳步,小聲問道:「陳凡上人,您怎麼不問我們家住在哪裡?」
陳凡眨眨眼睛說道:「那還要問?肯定在附近,不會超出兩萬里範圍,而且有山有水,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
秦武子回過頭來,睜大眼睛,驚道:「咦,您怎麼知道的?」
陳凡笑而不答,秦文子眼珠一轉,大笑道:「上人果然不同凡響,算無遺策。再過百里走出青鋒高原,就會看到一座小森林,名叫五色林,東西距離只有一萬兩千多里,南北長三萬七千多里,然後是秦嶺,方圓六千八百里,那裡就是我們的家,所以家父家母又被稱為秦嶺雙仙。」
秦武子立馬補充道:「秦嶺雖然小了點,但是景色特別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很多靈獸、靈鳥,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陳凡上人,您一定要多玩幾天,晚輩帶您逛個遍,既飽眼福又飽口福。」
「好,我先謝謝了!」陳凡含笑道:「秦嶺只有你們一家人?」
「那當然!」秦武子得意洋洋,拍著胸口自誇道:「方圓三萬里範圍內共有六座仙府,咱們家雖然不是最大,卻是最漂亮的一座,靈氣也是最充沛,在整個榮洲也是鼎鼎有名。」
秦文子抬頭看看天色,臉色瞬間變得異常凝重,全神戒備:「上人、二弟,馬上就到黑辰,咱們小心點。」秦武子也是神情肅然,帶有一絲緊張。
「什麼是黑辰?」陳凡感到好奇,四周張望,卻見暗月基本落山,只剩下一個細小的銀弧,群星迅速暗淡,大地漆黑一團,腳下的山峰只有五、六百米高,山下是一望無際的森林,估計就是那五色林。
秦文子沉聲說道:「從暗月落山到天亮還有一個時辰,這是一夜中最黑暗、最恐怖的時刻,妖魔鬼怪功力大增,最為猖獗,就連家父家母也不敢輕舉妄動,咱們稱之為黑辰,上人,千萬不要露出半點動靜。」
陳凡隱約聽到秦武子小聲嘀咕道:「老天保佑,但願不要碰到夜遊神、幽靈、娰;;鷲,否則咱們的麻煩大了……呸,我這個臭嘴,該打!」死死摀住自己的嘴巴。
三人同時躍下山頂,並排奔馳在五彩林,陳凡走在中間,心知靈界的妖物甚多,個個不可小視,頓時暗生警惕,真氣佈滿全身,神識擴大到極限,搜索周圍的一切異動。
不多久,暗月完全消失,星星也不見蹤影,天地間沒有一絲光亮,陷入絕對的黑暗,彷彿進入了另一個陰暗無邊的世界,陳凡運足眼力,只能看到百米之內的景色。
更讓他驚駭的是,心中更加氣悶、壓抑,好像壓著一塊萬斤巨石,氣血浮動不定,心神不安,渾身毛孔自然倒豎,總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隨之而來的是,神識的範圍急劇縮小,最後已不足千米,四周彷彿豎起了一堵無形的牆壁,只好進入心鏡通明,察看到十里範圍。
密林中鬼影憧憧,陰風四起,四周傳來各種吼聲、怪叫聲,如同炸了鍋似的,嘈雜無比,成群結隊的怪獸在四處穿梭,好像正在舉行某種集會,更像一群群戰士奔赴戰場,不同的種群只要迎頭碰上,立馬毫不遲疑地衝向對方,好似看到平生大敵,瘋狂地相互撕殺,慘叫聲、哀鳴聲不絕於耳,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頭頂還有無數的怪鳥,密密麻麻,幾乎佈滿了整個天空,它們時而相互攻擊,時而攻擊地上的怪獸。陳凡感應到獸鳥的功力都在猛漲,張牙舞爪,凶神惡煞,週身黑氣繚繞,化丹期相當於平時的金丹期。
秦文子兄弟心生恐懼,手腳冰冷,渾身微微顫抖,咬牙強自平靜紊亂的心情,神經繃得緊緊的,陳凡也有些緊張,金丹期的怪物雖然極少,但更加凶悍狂暴,每一個都比自己厲害。
三人加快速度,竭盡全力狂奔,同時小心翼翼地避開怪物群。
獸群與怪鳥很快就感應到他們的氣息,不約而同地大聲吼叫,停止混戰追趕三人,速度慢的很快就放棄,重新開戰,修為高的卻是緊追不捨,一路上不斷有怪物加入追擊的隊伍,越聚越多,最後多達五、六百隻,個個都有化丹修為,沿途還在急劇增加。
天上、地下、樹頂,怪物們浩浩蕩蕩,分為三路追蹤,鋪天蓋地,聲勢極為浩大,更令人恐懼的是,它們在不停地怒吼,好像在呼叫周圍的怪物,吼聲驚天動地,傳出百十里,不一會兒,前方極遠處也傳來巨大的吼聲,顯然有大批獸群在前面堵截。
「天啦,前面過不去了。」秦氏兄弟駭然失色,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大聲驚呼,牙齒「咯咯」作響,秦武子的聲音在劇烈顫抖:「咱們錯了,應該呆在青峰高原,等到天亮再走。」
秦文子喘著大氣,嘴唇鐵青,還有一排深深的齒印,他滿臉惶恐:「只要到暗辰,躲在哪兒都一樣,山上也不安全,今天有點奇怪,平時沒這麼多怪物……陳凡上人,怎麼辦?」
怪物們組成一個碩大的包圍圈,後面的大隊正在逼近,數不盡的怪獸如潮水般迎面而來,一聽吼聲就知道已經不足五十里,還有數百隻怪鳥帶著淒厲的叫聲從萬米高空俯衝下來,滿眼都是一道道綠油油、紅彤彤的目光,貪婪而狠毒,陰森而噬血。
秦武子面目扭曲,目光極其恐懼,四面的吼聲震得他幾乎要跌下樹頂,奮力大叫道:「難道是天亡我也?」聲音已經完全變形,尖利刺耳。
「不要動,快閉上眼睛。」陳凡當機立斷,輕喝一聲,伸手拎起他們腰部,順手點上兩人的穴道,施展無影神覓,身形化著虛影,以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去,起初是穿越縫隙,後來見怪獸太多,乾脆就踏著它們的身軀一掠而過,只聽到四面八方傳來驚天動地的吼叫,無用置疑,怪獸們失去了獵物的蹤跡,惱羞成怒。
足足狂奔了一刻鐘,陳凡才衝出包圍圈,隨即放慢腳步,默默地運氣調息。
功力恢復之後,陳凡不敢有絲毫鬆懈,時時保持著高度警惕,距離天亮還有半個時辰,在這期間什麼事件都有可能發生,也許會冒出幾個更厲害的怪物,不要說修成靈身的那種,就連幾隻金丹獸也很難對付。
僅僅過了幾分鐘,陳凡心中一跳,七、八里之外出現一個黑影,沒錯,確實是影子,就連心鏡也無法看出它的真身,只覺得它像一縷人形黑煙,似乎沒有任何重量,悄無聲息地在半空中浮動,忽東忽西,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瞬間就移動數千米。
陳凡不敢動彈,躲在一顆樹冠裡,卻見黑影所過之處,怪獸、巨鳥好像看到了剋星,嚎叫著瘋狂逃竄,跑得慢、飛得慢的悄然倒下、落地,整個密林很快就鴉雀無聲,死一般的寂靜。
黑影遊蕩了很久,一會兒消失在遠處,一會兒又處現在心鏡之內,發出幾聲「桀桀」怪叫,令人毛骨聳然,它的身形也開始變化,時而拉長,高度超過百米,時而劇烈膨脹,如同一隻充氣的汽球,似乎在自娛自樂。
玩了一會,黑影恢復原狀,向西飄然遠去,陳凡見它與自己同一個方向,只好靜立不動,等待天亮來臨。
許久,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似乎是打鬥的聲音,緊接著是隆隆的轟鳴聲,黑影急馳而來,陳凡隱隱看到它的頭頂飄動著一個巨大身影,好像是一隻碩大無比的巨鳥,眼睛射出兩道紅彤彤的強光,彷彿兩隻探照燈死死地罩住黑影,顯然正在追趕黑影。
巨鳥緊追不捨,黑影狼狽而逃,無論怎麼努力也無法擺脫強光的照射,強光雖然沒有照到陳凡,但是他卻心神搖晃,無影神覓差一點消散。
兩隻怪物迅速從陳凡身邊掠過,巨鳥掀起的狂風將大樹刮得東倒西歪,樹葉在空中飄舞,大量的枝杈應聲折斷,陳凡也是搖搖欲墜,幾乎栽落到地面。
「好厲害!」凝視著怪鳥遠去的聲影,陳凡驚魂未定,心臟在「撲通」的跳動,過了很久才平靜下來,不由自主的輕歎一口氣,繼續向西奔去。
馬不停蹄地狂奔上千里,陳凡見天色出現一絲光亮,怪物漸漸減少,密林開始安靜,隨即放下兩人,笑瞇瞇地說道:「黑辰應該過去了!」
兩人臉無人色,渾身大汗淋漓,搖搖欲墜,秦武子第一句話就是:「晚輩需要調息一下。」立即盤坐在樹頂,閉目運氣,秦文子正欲張口,陳凡將他按下:「你也休息片刻。」
他們並沒有受傷,只是太過緊張,又經受了極大的驚嚇,神經幾乎完全崩潰,脫險後又走向另一個極端,精神瞬間鬆懈下來。
東方的亮色漸濃,陳凡神識一展,發現搜索範圍正在慢慢擴大,騷動了一夜的氣血也逐漸平靜,心中立有所悟。
四周已經找不到任何怪物的氣息,也許是忙碌了一夜,它們都回巢休息了,陳凡心中大定,靜靜地站著,給兩人護法的同時,凝視著遙遠的天邊,想看看晨日與凡間的太陽到底有何不同。
十分鐘後,兩人甦醒過來,面色還是稍稍蒼白,秦文子感激中又帶著一絲尷尬:「陳凡上人,您又救了咱們一命,晚輩深感慚愧。」秦武子摸摸後腦勺,眼中滿含敬佩:「陳凡上人,您真厲害,這是什麼仙法,好像不在家父家母之下。」
陳凡搖頭歎道:「你們哥兒倆太冒失了,膽大包天,夜間這麼危險也敢擅自出遠門,哦,對了,五色林怪物眾多,難道你們不知道?」
秦武子挺起了腰桿,拍著胸膛,大言不慚:「當然知道,但咱們哥倆天不怕、地不怕,再厲害的妖魔鬼怪也見過……」
「在上人面前不要吹牛!」秦文子扯住他的衣襟,臉色微紅,吶吶地說道:「我們每次出門都是早出晚歸,基本上不在外過夜,僅有的幾次也是跟在二老後面,他們曾經說過那些怪物的厲害,可咱們沒有真正見過。」
秦武子灰溜溜地低下腦袋,小聲說道:「天啦,沒想到會那麼恐怖,難怪連二老也輕易不敢出來。」
一想到漫山遍野的怪物,兩人面面相覷,同時打了個寒顫,陳凡點頭說道:「一隻怪物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成群結隊,若是它們一湧而上,即便是青靈也束手無策……哦,我看到兩個最厲害的怪物,你們知不知道是什麼?」接著講述了黑影與巨鳥的事。
兩人又露出恐懼的目光,秦武子失聲叫道:「姒鳥、幽靈!」秦文子微微點頭,臉色嚇得雪白,喃喃道:「它們又出來了!」
秦武子指著陳凡,使勁嚥下一口吐沫,結結巴巴地說道:「您……您真的碰到它……它們了?天啦,咱們竟然能夠逃出性命,太……太不可思議了……」
陳凡眉頭緊皺,問道:「確實是非常恐怖,我遠不是它們的對手,嗯,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
秦文子苦笑連連:「姒鳥是容洲最厲害的怪鳥,卻無人知道幽靈的來歷,更沒有人知道它們的巢穴,它們可以化為人形,就連青靈仙也無可奈何,唉,一千多年前,家父家母曾經在五色林見過,幸虧逃得快,否則就沒有咱們倆兄弟了,不過,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出現過,唉,五色林再無寧日,希望它們不要跑到秦嶺去……」說到這兒立馬打住,想起了兩怪肆虐的後果,神色更加恐懼。
陳凡笑著安慰道:「不要擔心,你們父母在秦嶺經營了這多年,肯定已有萬全之策,只要夜間避而不出,它們也不敢進山。」
秦武子強自鎮定下來,忙不迭地點頭:「上人說得有理,秦嶺固若金湯,千餘年來,很多妖魔鬼怪想進去,都無功而返,碰得頭破血流,哈哈,咱們立馬回去報告,讓二老加強防禦。」
陳凡拍拍他兩人的肩膀:「說得好,秦嶺雙仙修為深厚,法力高強,豈會被它們嚇倒?」
秦文子想想也對,神情稍安,陳凡繼續問道:「這裡距離秦嶺還有多遠?」
秦武子搶著說道:「大約有八千多里,辰日中午肯定能趕到。」
「嗯!」陳凡沉吟半晌,點頭說道:「白天沒什麼危險,咱們在這裡看一下日出,看完後我帶你們走,不會耽誤一點時間。」
兩人齊聲說道:「一切聽從上人吩咐。」
日出的過程與厚土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晨日較小一些,陽光不強,甚至於有涼嗖嗖的感覺,陳凡凝望著漸漸升起的火球,心中有點失望,雙手搭在他們的肩上,說道:「咱們走吧!」
這一路非常平靜,沿途看到不少怪獸、怪鳥,但沒有了夜間狂暴,修為也低了許多,感應到三人的氣息太過強大,甚至於主動避開。
森林向天邊延伸,一眼望不到頭,陳凡偶然注意到樹葉從淡灰色漸漸變綠,奇道:「五色林難道還會變?」
秦文子笑道:「當然會變,不同時段有不同的顏色,一共有五種,所以稱為五色林。」
秦武子接過話茬:「夜裡是灰色,辰日為綠,午日為紅,昏日為藍,傍晚為黃,一日五色,在整個太玄界也能稱得上奇跡。」
秦文子瞥了瞥弟弟,責怪他又在吹牛,秦武子回瞪了一眼,顯得很不服氣,接著說道:「此名還有一個由來,這裡有一種世所罕見五色樹,天生五種顏色,渾身都是天材地寶,可惜現在急著趕路,過幾天晚輩與您一起去看看。」
陳凡大笑道:「好,咱們說定了,不許食言!」
秦武子大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
三人說說笑笑,速度雖然快,卻也不感寂寞,接近中午時分,天邊出現一條黑影,連綿數千里,秦文子激動起來:「上人,那裡就是秦嶺。」
秦武子突然指著天空,大叫起來:「秦山、藍水,哈哈,二老來接我們了!」
陳凡仰頭一看,極遠處出現兩個小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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