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仙凡道 作者:仙人【全書完】

瀏覽: 46294
回覆: 412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4 07:19:00
前傳───楔子 契 子



  「揍他。」



  「胖子,加油。」



  「小胖子,用腿踢。」



  「死胖子,連陳凡都打不過,真丟人。」



  「太可惜了,只差一點點,再用些力就贏了。」



  七、八位十三、四歲的少年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叫嚷著,不停地揮舞著拳頭,情緒非常激動,起先加油聲不斷,接著開始謾罵,最後齊聲歎息。人群中有一位高瘦的花衣少年最為緊張,兩眼盯著圈中打架的倆人,雙手握緊拳頭。圈中倆人與他們年紀相仿,不過一位又高又胖,足有一米六,另一位乾瘦矮小,不到一米五,他們就像鬥雞一樣對瞪著眼,手腳之間還擺著架勢,衣服有些凌亂,很顯然剛才打了個平手。



  聽到圍觀的幾人粗話不斷,胖子漲紅了臉,為剛才的一次交鋒沒能打倒對方感到後悔,而對面被稱為陳凡的瘦小少年卻面露笑意,似乎在嘲諷道:小樣,剛才是讓你的,這次要你好看,不信試試,來啊。



  胖子有些惱羞成怒,再次猛撲過來,氣勢極為兇猛,但陳凡並沒有驚慌,也沒有再躲閃,而是伸出雙手、蹲著弓步頂住他的衝擊。胖子見狀大喜,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壓下去,試圖將他摔倒。見此情景,圍觀的眾少年又開始起哄,花衣少年也興奮起來。



  「胖子,使勁。」



  「這小子不自量力,找死。」



  「胖子力氣大,這下陳凡輸定了。」



  「何成,胖子肯定贏了,等著請客吧。」



  這位叫何成的花衣少年眼看胖子勝利在望,非常得意,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說道:「小意思,不就是吃頓飯。我要陳凡叫聲大哥,以後乖乖地聽話,不要搗亂。」



  何成的父親在南鄂倒賣服裝,是這個西部小山城裡的第一批富翁,而且是十萬元戶,在縣城小有名氣。而近年來描寫黑社會的錄像剛剛在夏國流行,那裡面威風凜凜的老大們成了許多不良少年模仿的榜樣,一時間校園裡也「老大」聲不斷。何成受此影響,也想嘗嘗老大的滋味,就憑著每月花不盡的零花錢糾集了幾個不愛學習的學生稱王稱霸,先是欺負同學,後來發展到收取保護費,學校裡的老師們也頭疼不已



  面對這些小太保,許多同學能躲則躲,躲不開只好交上幾毛錢。只有陳凡看不過去,每次見到這種情況都打抱不平,所以雙方衝突不斷。可以前的衝突均由何成一夥挑起,今天則不同,放學後陳凡主動邀戰,並說好勝負的條件,如果陳凡輸了就認何成做老大,何成輸了從此不再欺負同學。



  何成聽了當然願意,以前雖然憑著人多勢眾贏了,但面對這頭犟;驢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畢竟年紀小,沒有達到傷人或殺人的地步,今天若是贏了,再也沒有人在學校裡挑戰自己,所以不僅爽快地答應,而且大方地說己方輸了給予陳凡十塊錢的補償。



  聽到同伴們的加油聲,胖子心中高興,他憑著人高馬大漸漸佔了上風,將陳凡的身體慢慢壓過去,陳凡拚命抵抗,但體質瘦弱,開始不支,眼看就要摔倒,眾少年的納喊聲更加熱烈。忽然形勢突變,只見陳凡來了個「霸王卸甲」,身體象泥鰍一樣擺脫了胖子,閃到一邊,胖子莫名其妙地失去重心,面朝下直摔在地,來了個狗啃泥,這一系列動作都在瞬間完成,其他人全愣住了。



  「我贏了,今後在學校裡老實一點。」陳凡走到何成的面前笑嘻嘻地說,手一伸:「十塊錢,拿來。」



  「你使詐,不算。」何成心有不甘,紅著脖子叫道,他沒想到最厲害的胖子會輸。



  「何成,說話不算數還當什麼老大。」撣去衣服上的灰塵,陳凡揚眉不屑道:「胖子是個膿包,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大家剛才都看得清清楚楚,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是男子漢。我現在就等你一句話,遵不遵守承諾?」



  何成臉上火辣辣的,抬頭看到已經站起來但耷拉著腦袋的胖子,心中直冒火,正想發怒,又見其他少年盯著自己,目光中還帶著鄙視,只好咬咬牙,掏出一張十元的人民幣扔過去,狠狠地說:「好,這次算你贏,過幾天再比,找回場子之前學校算你的地盤。」



  「下次比就不是十塊了,最起碼二十。不過我只有星期六放學後有時間,其餘的不奉陪。」陳凡接過錢吻了吻,然後揚長而去,留下何成及一干圍觀少年。



  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在貼身的口袋裡,陳凡興沖沖地趕往菜場,心想:「十塊錢相當於自己撿六、七天破爛、賣三天菜,哈,沒想到我有史以來賺得最多的錢竟然是打架贏來的。今天應該買點好菜,豬肉?魚?雞?算了,就買點豬肉吧,明天再買一條魚,好長時間沒有吃葷了,犒勞一下自己。另外也感謝老瘋子,他教的功夫確實厲害,我只學了幾個月就不一樣了,其實今天第一個回合就能取勝,可惜瘋子不允許露出真正本領,才拖了那麼長時間,不過這樣也好,何成這小子肯定不甘心,以後多耍他幾次,不愁他不主動送錢來,哈,今後吃飯有人發補助費,真是個好事。」



  提著半斤豬肉,陳凡邁著輕鬆的步伐向家裡走去。他的家在小山城的西郊,步行十分鐘就到了,那是一座破舊的小院落,有兩間三十多平米的房間和一個十平米的院子,雖年代久遠,但還能避風遮雨,它是爺爺留下來的棲身之所。



  陳凡是孤兒,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地球歷一九七五年冬天的一個早晨,一位陳姓孤寡老人在大街上撿到他,剛剛出生幾個小時的嬰兒裹著破舊的棉襖,皮膚還皺巴巴的,小臉凍得通紅,發出陣陣啼哭聲,善良的老人知道這是亂世中常有的事,雖然殘酷但純屬無奈,就毫不猶豫地抱回了家,並取名陳凡,沒有深奧的含義,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凡凡地過著日子就行。



  老人也是一貧如洗,靠著微薄的退休金維持生活,動亂的年代還經常拿不到,日子過得非常清苦,但陳凡頑強地活了下來。幸運的是,第二年動亂就結束了,社會秩序慢慢恢復,各行各業也有了生機,幾年後又開始革新開放,退休金能夠正常發放,生活才稍有好轉。



  古語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勞其筋骨」,就是陳凡的真實寫照。他從小就很懂事,不貪玩,記事後就能幫助幹點家務活。十歲時,老人因病去世,只留下這座舊房子,他失去了經濟來源。此時政府的救濟機制很不完善,給幾百元錢後就沒人管了,陳凡不想沿街乞討,萬般無奈下開始撿破爛維持生活,,稍大一點就每天早晨販點菜到市場去賣。幸好學校知道後免去了所有的費用,否則早就輟學了。因過早承受生活的壓力,他長得又瘦又矮,但是比同齡人早熟得多,而且磨練出其堅忍不拔的意志。



  「老瘋子,看看,這是什麼」。一回到家,陳凡就晃了晃手中的豬肉,儘管知道他此時神志不清,還是忍不住地炫耀起來:「何成今天可慘了,本以為那個小胖子肯定能贏,沒想到我現在是個武林高手,搞定他太輕鬆了,只不過耍耍他而已」。



  見到瘋子呆滯的目光,陳凡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嘲道:「現在跟你說了也沒用,簡直是對牛彈琴。還是先做飯、燒肉,等你半夜醒來時看到紅燒肉口水都能流下來。」



  一想到這個老瘋子,陳凡心中就暗暗稱奇,自己無意中撿了個寶,看來真是好人有好報。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早晨,他賣完菜準備回家,看到瘋子髒兮兮地躺在市場的門口,一頭亂糟糟的白頭髮,幾個布條掛在身上,身材極高,卻又醜又瘦,像電線桿一樣,其他人都摀住鼻子繞道而行,滿臉厭惡。陳凡不由想起自己也是被撿來的,心中一軟,不顧他人恥笑將瘋子帶回了家。



  第一次給瘋子洗澡費了很大的勁,用了十幾大盆水,拿出爺爺留下的衣服給他換上,雖小一點還能將就。洗完後發現他清瘦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氣質,以前應該不是尋常人,可惜神志不清,成天傻傻地坐著,用空洞無物的眼神看著前方。從此,家中多了一個成員,也多了一張嘴,可陳凡並不在乎,一個人太孤獨了,現在總算有一個伴,平時能聽自已說說話,自己每頓少吃幾口就行,況且瘋子個頭雖大,飯量卻極少,也不挑食,喂起來很容易。



  如果不是幾個月前的那一場病,他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瘋子居然還是個武林高手。陳凡雖瘦小但體質很好,極少生病,偶爾病了也沒錢去看醫生,熬幾天就過去了。那一次也是如此,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夜裡迷迷糊糊醒來時,感到好像有人在給自己按摩,那手上傳來陣陣灼熱,一股氣流在體內運轉,渾身有著從未體味過的舒坦,出了一身汗,覺得病已經全好了。



  睜開眼後,陳凡看到瘋子坐在一旁關心地看著自己,目光如一潭清水般柔和又深邃。他什麼都明白了,瘋子已經清醒,而且給自己治病,頓時欣喜若狂。可瘋子聽不懂陳凡講什麼,比劃半天也稀里糊塗,很快又神志不清了。即便如此,陳凡也很高興,他既然能清醒一次,也能清醒第二次,以後會慢慢好轉,更讓其興奮的是瘋子會武功。幾年前,電影《少年寺》紅遍全國,所有青少年都有過成為武林高手的夢想,陳凡也不例外,曾經想去少年寺拜師學藝,可年紀太小,不認識路也沒有路費,只好等長大點再說,如今竟然撿回來一位奇人,自己也不敢相信。



  果然,從那以後,每天半夜瘋子都會醒來一次,開始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後來漸漸變長,現在已經達到半個小時。令陳凡驚奇的是,瘋子特別聰明,兩、三個月就學會講話,雖然吐字生硬,但畢竟能夠相互交流了,他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只同意傳授功夫。



  陳凡如今每天夜裡跟瘋子學練氣,整個功法共分五階段:引氣、養氣、煉氣、化氣、合氣,每一個階段又分為初、中、後三個時期。



  引氣是築基階段,就是在體內練出氣機、產生真氣,據說只有天生擁有一種特殊氣脈的人才能練成,但這種人極少,一萬個普通人中也難尋到半個,而且必須在十六歲前開始修煉,否則氣脈會阻塞,很難再通。



  養氣,是讓產生的真氣按照一定的路線在經脈中流動。先是小周天,然後是大周天,等所有經脈都打通,也就到了三花聚頂的境界,此時已是內功高手。



  前兩步都是修煉體內之氣,而煉氣則是吸納外界的天地元氣煉化成自身真氣,使體內真氣更為雄厚。天地元氣是很玄奧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游離於宇宙之中,不但各個星球上有,就連太空中也有。



  煉氣後期為五氣朝元境界,達一代宗師水平,可這些還是後天真氣,再進一步就是將其轉化成先天真氣的化氣階段。從後天轉為先天極為困難,這是一個回歸胎狀的過程,真氣經過質變後,可生生不息,沒有枯竭之憂。



  所謂胎狀,就是指人在母胎中由先天之氣孕育,沒有一絲後天之氣的狀態。胎狀是練氣者的理想境界,可出生後受環境影響,後天濁氣逐步占主導,原生的先天之氣藏匿於各個細胞之中,支撐著生命的延續,若有一天它消耗完畢,就意味著人的自然死亡。



  合氣階段,就是將轉化後的先天真氣與原生的先天之氣合而為一。融合成功後不但功力大漲,而且細胞的新陳代謝也減緩,可增壽百年以上。



  這五個階段練起來一個比一個難,大部分人只練到運氣與煉氣階段,修成先天之氣的極少,合氣之境更罕見了。陳凡並不過分追求太高的境界,只要能自保就行,在瘋子的幫助下,他一個月內練成引氣部分,如今處在養氣初期。



  懷著喜悅的心情,陳凡很快做完飯、寫完作業,然後入定練氣,連續運轉十八個小周天,醒來時已是將近深夜十二點了。幾分鐘後,瘋子準時醒來,他高興的說:「今天你有口福了。看,紅燒肉,快來嘗嘗。」



  瘋子並沒有吃飯,而是用悲傷的眼光看著他,說道:「我不行了。」



  「不行了?什麼意思?」他大吃一驚,稍一思考,黯然失色道:「你要死了?」



  「是啊,我已經預感到。」



  「怎麼會呢?你有那麼高的武功,不可能的。」陳凡心中難受,不敢相信,含著眼淚喃喃的說。



  「唉,這不是人禍,而是天意。」瘋子撫摸著他的頭,神色淒涼,歎道:「天要我亡,不得不亡。」



  「天意」?陳凡疑惑地問。



  「現在你還不能理解,等修到一定境界後會明白的」。瘋子有些傷感,似乎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猶豫了片刻,然後除下一枚戒指戴在陳凡的手上,那戒指形如一個白色的鐵環,戴上後突然消失了。



  「這枚戒指是個寶物,不但能防身,裡面還有許多東西,它已融入你的手指內,等你煉出靈身後可用神識取出來」。見陳凡驚訝的模樣,他解釋道。



  「什麼是靈身」?陳凡更加不解。



  「其實你練的不是普通功夫,而是一種功法的初步法門」。瘋子知道時間不多,簡單的說:「它共有氣道、丹道、靈道、真道四個境界。氣道法門你已學會,到合氣後期可將真氣凝結成內丹,就進入了丹道,丹道分虛丹、實丹、煉丹、化丹、金丹五個階段,每個階段又有初、中、後三期。到金丹後期又可進一步修出靈身,是為靈道。我現在傳你丹道的法門,靈道和真道法門放在戒指裡面,以後自己看。」



  陳凡的疑問更多了,但已沒有時間,開始聽丹道法門,幸好他如今的記憶力驚人,只聽了一遍就記住了。瘋子講完後再次長歎一聲,沉默了半刻,好像在回憶過去,最後鄭重其事地吩咐道:「千萬要記住,今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這種功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露出真實功夫。你好自為之」。



  看到陳凡點頭,他放下心來,嚴肅地說:「現在就開始入定,我把功力注入你的體內,隨著境界的增長,它會與你自身功力逐步融合,加快修煉速度,不然再過一百年也很難修到丹道」。



  陳凡正欲拒絕,一道凌厲的氣息從瘋子身上發出,他不由自主地入定運氣,朦朧中感到一股龐大無匹的真氣衝入體內,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迷戀 於 2015-05-25 17:07:06 修改文章內容


商業贊助
發文數:1
發表時間:2024-04-29 21:49:21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7 18:46:00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六節 烈火激戰(中)

  

  數十里外濃煙滾滾,直衝天際,連成一片,如同豎起了一面巨大的、黑色的煙牆,遮天避日,又像一隻碩大無邊的變形怪 獸,不停的翻騰、跳躍,黑煙越來越濃密,似乎變成了有形的實質,壯觀而恐怖。





  煙牆下面有一條長長的火龍,從東到西,一眼望不到頭,雖然正值中午時份,風力很小,但龐大的火龍竄出數丈高的火苗 ,好像數不盡的、紅彤彤的舌頭,無情的吞噬著一棵棵參天大樹,所過之處猶如火神降臨,萬物俱毀。





  火勢越來越猛,迅速從四面八方向百草山蔓延,煙霧隨風飄蕩,瀰漫的速度更快,不多久,整個密林就煙霧繚繞,灰朦朦 的一片,能見度極低,幾乎看不清天上的太陽,看不清四周的森林,更看不清遠處的火光,只有一股嗆人的焦糊味撲鼻而來。





  不過,幻陣確實神奇莫測,竟然將所有煙霧擋在陣外,它們在四周聚集、繚繞,彷彿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黑色氣罩。





  「他瘋了!」陳凡喃喃自語。





  很顯然,寧長老不僅知道了金丹丸被搶、程長老受傷,肯定也知道了流長老遇難,甚至於猜到了薛長老一行人已經失蹤, 這一連串打擊,損失極其慘重,三個金丹師兩死一傷,其他丹師更是死傷無數。





  更重要的是,三十萬大軍轉眼間就神秘昏迷,沒有了凡人軍隊,也就宣佈了囚籠政策的破產,整個計劃的徹底破產。





  最讓寧長老頭疼的是,不知道敵人是誰,至今連敵人的影子也沒見到,對手也許是百草堂,也許是另外一個神秘人物,他 無法向桑公千虹交代,已經陷於絕望之中,完全失去了理智。





  寧長老手下只剩下三、四百名丹師,僅僅一天時間,不可能將二十幾萬士兵救走,大火無情,大部分人肯定已葬身火海, 當然,百草堂眾人也不能倖免。





  「夏前輩,怎麼辦?」百草子的聲音微微顫抖。





  陳凡緩緩地轉過頭來,所有的丹師全部到了,還有數百名先天弟子,一張張臉龐蒼白無力,一雙雙眼睛驚慌失措,厲聲斥 道:「慌什麼?記住,冷靜,冷靜、再冷靜,哼,沒什麼大不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想玉石俱焚,我們就打破他的如 意算盤。」





  眾人見他神態自若,不由心中大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已經對陳凡產生了盲目的信心。





  起先強敵壓境,所有人都束手無策,陳凡從天而降,提出思鄉谷避難,敵人氣勢洶洶、實力強大得不可思議,既有金丹師 ,又有數十萬大軍,手段更是毒辣之極,根本不可能戰勝,沒想到兩次行動就扭轉了局面,奇跡般的將百草堂從死亡線上拖出 來。





  在所有人心中,陳凡已經不是一位金丹師,不是一位前輩高人,而是一位神通廣大、無所不能的活神仙,再強大的敵人也 毫不畏懼,似乎是易如反掌,不費吹灰之力。





  陳凡沉吟半晌,大聲說道:「各位,此計雖毒,大火雖猛,但是說明了一個問題,敵人已經無計可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 步,這是臨死之前的反撲,也是咱們的最後一戰,只要咬牙挺過去了,他們只有死亡和撤退兩條路,留給我們的是什麼?…… 是勝利!」





  「勝利!」眾人士氣大漲,群情振奮,數百雙手臂同時揮舞,數百隻嗓門喊聲震天。





  陳凡擺擺手,大家平靜下來,所有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滿含信任和期盼,完全是毫無保留。





  「大火距離幻陣還有七、八十里,還有兩天時間才能到達這兒。」陳凡目光炯炯,聲音更加高亢,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各位,咱們必須抓緊時間,在兩天之內將敵人消滅。」





  話音未落,忽然眉頭一揚,輕喝道:「不好,有敵人闖陣,我去解決……丹師留下,其他人進谷。」身形一閃,消失在幻 陣之內。





  來者共有五人,他們從東面進入幻陣,領頭的是一位化丹師,一入陣就大吃一驚,轉而喜出望外,因為這裡的森林沒有一 絲煙霧,瞬間恍然大悟,自己找到了敵人的藏身之處。





  化丹師的反應最快,大叫道:「撤,大家不要分開,一起撤,快回去報告寧長老。」





  五人慌忙原路返回,不一會兒,最前面的一人訝道:「慶長老,有些不對,這不是剛才的路,好像還在向西走。」





  「幻陣?天啦,這裡是幻陣。」慶長老見多識廣,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過幻陣,但聽說其中的厲害,頓時驚慌失措,心神大 亂,不過他畢竟是化丹後期,修為高深,很快就冷靜下來,猛的抽出靈劍,大叫道:「砍樹,咱們把這裡的樹砍了……」





  「好大的膽子!」耳邊傳來一個厲叫聲,好像炸響了一顆驚雷。





  「誰?」五人大驚失色,嚇得魂不附體,正欲揮劍,忽覺脖子一涼,立即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看著地上的屍體,陳凡苦笑道:「看來再高明的幻陣也有缺陷,平日無跡無痕,現在反而漏洞百出……嗯,必須立即補救 ,否則很快就被敵人發現……哼,又來了幾個死鬼!」





  這一次來了兩隊,共十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從北面和西面進入,陳凡解決北面來敵後,又迅速趕往西面,不過敵人已經 分散開來,領隊的化丹師衝出幻陣,他一邊向西逃竄,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敵人在這裡,山長老,李長老,快來啊……」





  「糟糕!」陳凡劍光連閃,先將陣內四人幹掉,隨即飄出陣外。





  那位化丹師拚命的奔跑,前所未有的快捷,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已經來到百草山,因為有重重山峰阻隔,這裡只有很少 的煙霧。





  就在此時,山南、山北同時飄來兩對人馬,他們正聞訊趕來。





  南面跑得最快的一人正是山長老,百米之外就大吼道:「劉長老,是不是發現了敵人?快說,敵人在哪裡?」





  北面的領隊是李長老,也急促地喊道:「真的找到敵人了?太好了,快發百里訊符……」





  劉長老轉過身來,指著思鄉谷方向叫道:「在那……」突然張口結舌,胸口出現一個大洞,血流如柱。





  「劉長老……」山長老與李長老已經來到他面前,頓時目瞪口呆,緊接著人頭落地。





  尚未趕到的八個人驚恐萬分,撒腿就跑,放開嗓門叫道:「有敵……」半空中金光連閃,全部悄無聲息地倒下。





  陳凡顧不得收拾殘局,身形化著虛影,瞬間向西飄出千米,躲在一塊巨石後面。





  「王八蛋在哪裡?」隨著一個雷鳴般的怒吼聲,一條身影出現在戰場。





  陳凡大吃一驚:「怎麼是他?乖乖,這麼快就恢復了,不可思議……呵呵,原來是只紙老虎,好,既然你天不怕、地不怕 ,爺爺就送你上西天。」





  來人正是程長老,臉上裹著一層厚厚的繃帶,只露出鼻孔、嘴巴,以及一雙金光閃閃的眼睛,看到滿地的屍體,頓時暴跳 如雷:「狗雜種,老子一定要抓住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哼,老子讓你生不如死。」鐵棍狠狠地砸向地面,「轟」的一聲 巨響,一塊三米高的巨石四分五裂。





  「程長老……」山中又飄來三十幾條身影,都是昨天在祖師堂的那些人,大部分是化丹師,豆長老一馬當先,氣喘噓噓: 「程長老,您的傷勢未癒,千萬不要動手……」





  「跟著老子幹什麼?滾,都給老子滾開!」程長老怒目而視,鐵棍在空中化著一片烏雲,發出「呼呼」的輕響,眾人感到 一股強大的勁氣洶湧而來,嚇得連連後退。





  「你們看看,那個狗雜種又出來了。」程長老怒氣更盛,棍尖挑起一具屍體舉在半空,微一發力,死屍飛出百米,撞擊在 一棵大樹上,血肉橫飛,他氣狠狠地說道:「老子只來晚了一會兒,那個王八蛋就跑了,哼,既然你們都閒著無事,去給老子 把他找出來。」





  眾人早就看到地上的屍體,心裡直打哆嗖,豆長老逐個翻看死者的面貌,臉色大變,小心翼翼地說道:「程長老,您老息 怒……敵人狡猾如狐,而且功力甚高,神出鬼沒,咱們已經死傷過半,就連三十萬大軍也毀於一旦,您千萬不能衝動,應該立 即向族長求援,調集幾位金丹師一起圍剿……」





  「放屁!」程長老吐出一口濃痰,噴向他的臉頰,豆長老不敢躲閃,閉上眼睛等死,只覺左臉頰火辣辣的,原來已經擦臉 而過,留下了一道血痕。





  「有老子在這裡,還用得上求援?哼,笑話!」程長老昂首挺胸,高舉鐵棍斜指北方,全身瀰漫這一股懾人的殺氣,神色 傲然:「老子一生南征北戰,殺人如麻,見慣了大風大浪,死在棍下的丹師不下上百,這點小陣仗算什麼?……八年前,老子 在北疆日行八千里,一口擊斃夏逆五名化丹師、十二名煉丹師……六年前剛一修成金丹,獨戰***禹連子,那個狗雜種功力 比我還高,老子拼著重傷大戰一天兩夜,終於將他砸成肉泥,哈哈,即便是夏逆的大營,老子也來去自如,只要老子一聲怒吼 ,夏逆的那些狗雜種都嚇得脾滾尿流。」





  一口氣說完自己的光榮歷史,程長老使勁將鐵棍插在地上,猙獰地一笑:「就是這個狗雜種,不敢正面交手,只會暗中下 毒手,老子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哼,老子一定要親手抓住他,一刀刀地割下他的肉,哼哼,每天只割一刀,讓他後悔活在這 個世上,老子就用他的血當酒喝。」伸出鮮紅的長舌頭,舔舔嘴唇,似乎剛剛喝過一碗,意猶未盡。





  「程長老說得極是,您是咱們桑公世家第一條好漢,威震天下,名揚四海,只要聽到您的名字,敵人個個聞風喪膽。」眾 人都擠出笑容,豎起了大拇指,連連叫好。





  豆長老踢了踢屍體,陰笑道:「程長老,這些死鬼都是寧長老的手下,連山長老也完了……嘿嘿,寧長老比咱們還著急, 現在已經變成了一隻瘋狗,在四周到處亂竄,小侄覺得咱們應該迴避一下,先讓他們鬥個兩敗俱傷,然後您再出面……嘿嘿, 最後的功勞就是您的……」





  程長老瞥了他一眼,正欲發火,忽然眼珠一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言之有理,哈哈,不愧是咱們的智多星 ,好,咱們走!」拔起鐵棍大步離去。





  豆長老肩膀一陣巨痛,咧了咧嘴巴說道:「程長老,且慢!」





  程長老回過頭來,大喝道:「怎麼?還有什麼好點子?快說!」





  豆長老輕聲說道:「那傢伙既然在這裡殺人,藏身之處肯定就在附近,小侄不發百里訊符,悄悄地前去通知寧長老,讓他 來捅馬蜂窩,咱們靜觀其變。」





  「就在附近?」程長老大吃一驚,一雙利眼橫掃四周,神識擴展到極限。





  豆長老慌忙扯著他的衣襟:「您千萬不能衝動!」





  程長老沒有感應到任何氣息,揮揮手:「你們去吧,那個狗雜種早就跑了,嗯,老子先回調息……你們還跟著老子幹什麼 ?想保護老子?哼,都給老子滾開,否則老子就不客氣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臉無奈,豆長老心知道他的脾氣,惹惱了絕對是六親不認,拱手說道:「程長老,有些小事不需要您老 人家動手,咱們不能全走,這樣吧,只留十個人伺候您,給您端端茶、捶捶腰,怎麼樣?」





  程長老大手一揮:「五個人足夠,其餘的全部給我滾,老子看了心裡就煩得慌。」





  「小侄遵命!」豆長老立即點名,選擇了五位化丹師留下,隨即拱手說道:「各位長老,咱們走吧!」





  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程長老扛著鐵棍,搖搖晃晃地飄向百草山深處,留下的五人相互對望了一眼,苦笑連連,戰戰兢兢 地跟在後面,不敢靠得太近。





  程長老嘴裡嘀咕道:「桑公寧,你這個王八蛋,竟敢欺負老子,如果爽快的交出金丹丸,老子怎麼可能受這樣的罪?哼, 老子上陣殺敵,你在家裡喝茶,老子立功無數,你寸功未力,卻爬到老子頭上,老子不服,從今往後跟你沒完,哼哼,老子今 天也聰明一回,讓你嘗嘗苦頭,最好讓那個狗雜種打死你……」





  陳凡暗笑道:「大狗熊,想變得聰明點,只有下輩子,去死吧!」五枚玉符脫手而出。





  程長老眼中金光一閃,突然厲喝一聲:「誰?」話音剛落,幾道強勁的氣流撲面而來。





  鐵棍舞出無數道棍影,迅速爆出千萬道黑光,化著一朵黑壓壓的烏雲,彷彿一面盾牌擋在程長老的面前。





  玉符好像一顆顆子彈擊中盾牌,「轟!轟!轟!」幾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烏雲消失,鐵棍飛向高空,程長老重傷未癒,此時更是火上加油,五臟六肺受到強烈震動,渾身氣血像大海一般翻騰,十 幾處經脈當場斷裂,整個人飛出十幾米,「咚」的一聲落在地上,狂吐出大口的鮮血,似乎還夾帶著小塊的碎肉。





  五名化丹師駭得肝膽俱裂,顧不上程長老的死活,分頭逃跑,嘴裡驚恐地叫道:「快來人啊,敵人在……」陳凡連閃幾下 ,五人伏地而倒。





  一擊成功,陳凡心情舒暢之極,飄至程長老面前,哈哈大笑道:「大狗熊,爺爺是索命的厲鬼,今天是你的死期,拿命來 吧!」靈劍一揮而下。





  程長老臉上渾身血淋淋的,眼睛一片模糊,已經成了一個血人,咆哮如雷:「狗雜種!」奮起餘力,全身金光大盛,向陳 凡猛撲過去,依然氣勢洶洶。





  「乖乖,不愧是第一條好漢,爺爺跟你比比。」陳凡運起全力,金燦燦的右手猛擊過去。





  「轟!」程長老飛出百米,變成一堆肉醬,一路灑下無數鮮血。





  「嘿嘿,不過如此!」陳凡冷笑幾聲,隨手一招,落地的鐵棍飛入手心,仔細察看,表面光滑,清涼無比,似鐵非鐵,似 木非木,漆黑無光,重達七、八百斤,不由笑道:「看來是個好寶貝,呵呵,若是兩頭再加兩道金箍,豈不成了金箍棒?有意 思。」





  忽然一怔,一個強大的氣息從遠處急馳而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緊接著是一聲長嘯,震耳欲聾,暗叫道:「不好,是寧 長老。」連忙化著一道虛影向思鄉谷飄去。





  百草堂所有的丹師都在陣內,陳凡急促地說道:「大家準備戰鬥!」





  「敵人發現了咱們?」眾人大驚。





  「暫時沒有。」陳凡搖搖頭,指著陣外說道:「不過,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裡,從現在起,你們分散到幻陣的各個角落, 只要有敵人進入陣內,一律格殺勿論。」

迷戀 於 2008-08-07 18:46: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7 18:49:00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六節 烈火激戰(下)

  

  「格殺勿論?」





  百草堂眾人眼睛一亮,立即精神抖擻,摩拳擦掌,「噹!噹!當!」一陣脆響,上百把寶劍份份出鞘,劍氣縱橫,顯得迫 不及待。





  魚長老高興地說道:「太好了,那些王八蛋每天在裡面轉悠,晚輩早就忍不住了,呵呵,若不是害怕暴露目標,來一個殺 一個,最起碼已有一百多人死在裡面。」





  金長老右手微抖,連挽幾朵寒顫顫的劍花,大笑道:「他們每天少則五、六趟,多的達十幾回,無論是白天,還是夜間, 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咱們看得心裡直癢癢,終於要動手了,哈哈,老夥計,咱們今天要大開殺戒了。」





  百草子興奮中有幾分冷靜,拱手說道:「夏前輩,敵人現在是狗急跳牆,一旦有所懷疑,肯定是不死不休,是不是情況很 危急?」





  陳凡也不隱瞞,高舉鐵棍,殺氣沖天,大聲說道:「敵人雖然還沒有發現幻陣,但是很快就要找到這裡,這一次非同以往 ,是真正的最後一戰,咱們要將幻陣變成最後的戰場,變成龍潭虎穴,變成他們的墳墓,無論誰踏入幻陣,就讓他死無葬之地 ……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吼聲如雷,百劍齊刷刷地指向天空,眾人熱血沸騰,士氣高昂。





  「好,現在的形勢對咱們有利。」陳凡滿意地說道:「大家不要和他們正面交手,利用幻陣隱蔽行蹤,五人組成劍陣,躲 在暗處襲擊即可,呵呵,各位可不要心慈手軟。」





  眾人轟然大笑,連連搖頭,魚長老手指輕彈劍刃,精光連閃,猙獰一笑:「即使晚輩想放過哪些兔崽子,寶劍也不會答應 。」





  陳凡點點頭,隨即劃分各自的防守區域,最後叮囑道:「各位要記住兩點,一是不讓敵人砍樹,二是如果有金丹師入陣, 大家立馬撤退到谷內,千萬不要硬拚……出發!」





  就在陳凡回到思鄉谷時,寧長老也到達剛才的搏殺現場,只見到滿地的屍體,頓時僵立當場,已經沒有了平日的溫文爾雅 ,沒有了往日的冷靜,雙目赤紅,心中燃燒著沖天的怒火,咬牙切齒,下嘴唇留下一排深深的齒印,胸口起伏不定,好半天才 擠出幾個字:「王八蛋,我與你勢不兩立!」





  強自冷靜下來,逐個翻看屍體的面孔,越看越氣,最遠處的一具血糊糊的,已經面目全非,辨認了許久,頓時驚駭失色, 臉色蒼白,連退數步,尖叫道:「程長老?」





  「程長老!」凝視著地上的血肉,寧長老渾身顫抖,如同五雷轟頂,幾乎被嚇傻了,喃喃自語道:「你應該在靈芝島,怎 會跑到這裡?又怎麼會死在這裡?天啦,叫我如何向沈長老交代?」





  沈長老的冷峻的面孔在眼前閃過,寧長老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他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即便桑功千虹和劍長老不追究責 任,沈長老以及整個二房也決不會饒過自己。





  不僅如此,桑公世家十八房的矛盾由來已久,從前只是隱而不發,現在已經完全表面化,程長老的死也許就是一個導火索 ,造成三房和二房的全面對立,甚至於導致整個桑公世家的全面內戰。





  寧長老越想越害怕,心神大亂,緊緊地閉上眼睛,使勁地晃晃腦袋,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苦思苦想應對良策。





  「寧長老!」四周飄來無數條身影,他們都是在周圍巡視的長老,聽到寧長老的嘯聲匆匆趕來,看到一地的屍體,也是大 吃一驚,份份問道:「寧長老,敵人跑了?」





  寧長老突然睜開眼睛,金光閃爍,渾身殺氣騰騰,眾人心中一凜,駭得後退數丈。





  「豆長老何在?」寧長老語氣森然。





  「小侄在!」豆長老戰戰兢兢,低頭不敢直視。





  「豆長老,老夫讓你們保護程長老,那麼程長老現在何處?」寧長老看也不看他一眼。





  豆長老冷汗淋淋,小聲說道:「程長老現在靈芝島調息養傷。」





  「放屁!」寧長老怒斥一聲,指著眼前的屍體,厲聲叫道:「你好好看看,他是誰?」





  豆長老渾身一顫,蹲下來仔細察看,很快就軟癱在地上,目光空洞,傻愣愣地說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死在這裡?」 忽然撲在屍體上,痛哭道:「程長老,小侄有罪,小侄不應變能力離開您……」





  「程長老死了?」眾人驚慌失措,立即臉無人色,其中有部分人更是嚇得魂不附體,跌跌蹌蹌地走到屍體旁,齊聲哀叫: 「程長老,小侄等有罪……」





  「豆長老!」寧長老厲喝一聲。





  「小侄……」豆長老心中一抖,抬頭看到寧長老冷漠的目光,頓感大事不妙。





  寧長老瞥了他一眼,緩緩地說道:「程長老重傷在身,老夫命你等三十六位長老一同保護,你們卻玩忽職守,致使程長老 遇襲身亡,該當何罪?」





  「撲通!」一個個身影同時跪下,包括豆長老共三十一人,連滾帶爬圍在寧長老面前,痛哭求饒:「小侄等罪該萬死,寧 長老饒命啊!」





  「哼!」寧長老顫抖著右手指著他們,怒吼道:「程長老是咱們桑公世家第一條好漢,為家族立下了汗馬功勞,卻冤死在 敵人手裡,不,應該說死在你們手裡,你們,你們都是家族的千古罪人,老夫豈能饒了你們?」轉頭對著其他人,喝道:「統 統給老夫拿下,立即送交九羊城,讓族長和沈長老親自處置。」





  「慢!」豆長老突然站起身來,抹去眼淚,哽咽道:「寧長老,程長老之死,小侄等自知罪責難逃,也不敢推托責任,自 會給家族一個交代,不過,人死不能復生,而且正是最危急的關頭,敵人就隱藏在附近,咱們卻損失慘重,若是再將小侄等送 交九羊城,豈不是人手更少?」





  寧長老冷哼道:「報仇自有老夫,你們都是重罪之人,已經沒有資格談論此事。」





  豆長老昂然說道:「寧長老,小侄等罪不容赦,必死無疑,臨死前只有一個願望,就是為程長老報仇血恨,希望寧長老讓 咱們打頭陣,找到敵人的巢穴,寧長老再將他們一網打盡,況且您老人家也脫不了干係,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抓到百草堂,將 功贖罪,甚至於功大於罪。」





  寧長老神色一凝,緊盯著他的眼睛,心念急轉,默默地說道:「老夫小看了你們,唉,你們也算家族的忠貞弟子,既然如 此,老夫答應你們,若是能夠成功,老夫願意在族長面前盡量為你們說情。」





  「謝寧長老!」其餘三十人大喜過望,只有豆長老沒有露出喜色,他拱手說道:「寧長老,據小侄判斷,敵人能夠逃出您 的神識,這說明他的巢穴並不太遠,應該在百草山東面八十里範圍內。」





  「哦!」寧長老心中一動,若有所思:「說說看。」





  豆長老信心十足:「這裡就是百草山最東側,流長老也在那裡遇害,敵人得手後立即逃回老巢,若是距離太遠絕對難逃您 的搜索,另外,小侄認為他們隱藏在森林裡,而且佈置了一個神奇的陣法,百草堂所有人都在裡面,還有一個金丹師,估計只 是金丹初期,否則不可能連續使用卑鄙手段。」





  寧長老沉吟半晌,點點說道:「言之有理,老夫早就有預感,有一個金丹師在和咱們作對,嗯,敵人避而不出,你有何辦 法找出他們的巢穴?」





  豆長老目露寒光,一字一頓地說道:「還是火攻!」





  「放火?將他們逼出來?」寧長老抬頭凝視著東方,想了片刻,毅然說道:「好,就這就這麼辦……田長老,發百里訊符 ,召集所有人員……」





  幻陣內,百草堂眾人潛伏在各處,靜靜地等待魚兒上鉤。





  時間一點點過去,金長老有些不耐煩,小聲嘀咕道:「已經超過一個時辰,怎麼連一個鬼影子也沒見到?難道那些兔崽子 未卜先知?」





  「禁聲!」草飛子輕噓一聲:「好像有動靜!」





  「來了?」金長老精神抖擻,暗喜道:「真的來了,一個……不好……快動手!」





  帶隊的正是豆長老,走在最前面,其他人還在身後,他跨入幻陣先是一愣,緊接著喜出望外,轉身大叫道:「快撤,這裡 就是敵人的巢穴……」





  「轟!」一枚玉符擊中他的靈劍,另一枚擊中後背,豆長老儘管立受重傷,嘴裡卻在喊道:「不要管我,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金長老一隊五人一湧而上,將他砍倒在地,但是,後面的人聽到警報,已經逃出老遠,份份狂叫道:「 寧長老,快來……」陣內閃出幾道劍光,喊聲?然而止。





  金長老等人喜道:「夏前輩!」





  陳凡神色凝重,擺手說道:「不是你們的錯,敵人已有防備,嗯,大家各就各位,遇到強敵立即撤回思鄉谷。」





  草飛子臉色一驚,輕呼道:「夏前輩,您看……」





  大家同時轉頭,無數條身影在陣外飄過,所過之處一片火光,不多久,整個幻陣已經被大火團團包圍。





  「大家快撤!」陳凡當機立斷,迅速向各個潛伏地點奔去,逐個通知其他小組。





  一到北側,百草子驚慌不已:「夏前輩,大事不妙,敵人太狡猾,一下子進來十幾個,跑了三個……」





  陳凡沉聲說道:「我們已經暴露目標,不要慌,全部回谷……不好,快去救人。」話音剛落,南面傳來陣陣巨響,整個幻 陣都在晃動。





  寧長老進入陣內,靈劍懸在半空,化著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向下吐出一道道鮮紅的、十幾丈長的火焰,溫度足以融金化 鐵。





  幻陣的最外層只是迷惑人的神智和視線,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火焰所過之處,一棵棵大樹應聲而倒,很快化為灰燼,大部 分幻陣也隨即消失。





  「百草堂的狗雜種,快出來投降,否則老夫要殺個雞犬不留。」寧長老一邊厲聲叫道,一邊快速向幻陣深處奔去,靈劍在 前開道。





  他的速度極快,幾組百草堂丹師避之不及,悄無聲息地被火焰燒成木炭,更多的丹師受到波及,渾身被大面積燒傷,份份 向思鄉谷逃竄。





  看到族人死傷無數,魚長老雙目赤紅,怒吼道:「不要跑,快擺劍陣,幹掉他!」





  四周共有二十位長老,個個悲憤欲絕:「對,殺死他!」射出一枚枚玉符,緊接著組成四座劍陣,將寧長老團團圍住。





  寧長老看到雨點般的玉符撲面而來,不屑地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哼,去!」靈劍爆出無數道火光,彷彿一個 耀眼的小太陽,籠罩了方圓百米範圍。





  「轟!」二十枚玉符幾乎在同一時間爆炸,巨響聲不絕於耳,驚天動地,其威力前所未有,森林中氣流劇烈震盪,眾位長 老被震得東倒西歪,一些人被反震而傷,軟癱在地上,全身血流如柱,另一些被強大的氣流衝出數十米,狂吐鮮血,劍陣無形 中化為烏有。





  靈劍一聲哀鳴,火光消失,寧長老也是渾身劇顫,氣血翻湧,頭暈腦漲,一口鮮血直湧嗓門,慌忙運氣強行壓下,顧不上 療傷,一掃百草堂眾人,獰笑道:「百草堂的余逆,去死吧!」靈劍重放光茫,只是暗淡了許多,一道道火焰噴向眾人。





  「完了!」大家從頭到腳一片冰涼,閉目等死。





  「休得猖狂!」一道紅色的閃電劃過長空,從遠處襲向靈劍。





  「轟!」靈劍飛向半空,閃電也被擊回,一個身影閃到眼前。





  寧長老右手微麻,心中大怒,正欲再次摧動靈劍,忽聽來人喝道:「打!」幾道勁氣襲向靈劍,另一道勁氣直奔自己的胸 膛,怒喝道:「彫蟲小技,幻!」





  這一次使出了全身功力,靈劍化成一片碩大的火球,比剛才還大數倍,亮得讓人不敢直視,噴出的火焰足有百米,玉符與 之相撞,發出的能量只讓它微微一晃,沒有絲毫改變的橫掃一切,萬物俱毀。





  「哈哈,統統給我死!」寧長老得意洋洋,忽然聽到遠出傳來一個笑聲:「爺爺我在這兒呢,有種的過來吧。」





  陳凡坐在百米外的一棵大樹上,手執程長老的粗鐵棍,大笑道:「寧老鬼,看沒看到那個大狗熊?他就是桑公世家第一條 好漢?哈哈,爺爺我原以為有多麼厲害,沒想到輕輕吹了一口氣就倒下了,成了一團肉泥……哼哼,由此可見,桑公世家都是 不要臉的東西,自吹自擂,你也不例外……」





  寧長老高舉靈劍,死死地盯著陳凡,眼中射出兩道凌厲的金光,聲音嘶啞而陰毒:「你不是百草堂的長老,你是誰?為什 麼要和我們作對?……」





  「想知道爺爺是誰?」陳凡橫躺在樹幹上,翹起了二郎腿,鐵棍在腳尖來回轉動,慢悠悠地說道:「爺爺是你們桑公世家 的老朋友了,桑公千虹最清楚,呵呵,可惜爺爺不想告訴你……喂,寧老鬼,百草山以東是爺爺的地盤,你已經擅自闖入爺爺 的私人領地,速速退去,否則爺爺讓你全軍覆沒。」





  寧長老一聲不吭,充耳不聞,渾身金光閃閃,越來越盛,幾乎變成了一個金人,靈劍也成了一把金劍,猛的大喝道:「去 死吧!」





  靈劍噴出一道巨大的金光,粗達兩尺,以閃電般的速度向陳凡劈過去。





  陳凡感到四周氣流劇烈震動,金光以泰山壓頂之勢當頭砍下,全身皮膚生疼,身形立即閃出數十米。





  「轟!」金光尚未落下,原地出現一道長長的深溝,十丈範圍內黑黝黝的一片。





  金光突然在半空拐彎,繼續向目標奔去,途中化為漫天的大光,所有的樹木、岩石、泥土變成焦炭。





  「寧老鬼,果然好厲害!」金光追擊的速度太快,陳凡只好使出全力,圍繞著幻陣逃竄。





  兩人雖說都是金丹中期,但是寧長老功力深厚得多,而且有靈劍在手,將幻字訣發揮得淋漓盡致,最起碼增加了三、四倍 的威力,相當於幾個寧長老同時出手。





  沒過多久,外圍的幻陣全部被摧毀,第二層幻陣還是一片森林,而且更加茂密,桑公世家三百多位丹師以九人為一隊,組 成上清宮的九星陣,三十多個劍陣將四周團團包圍,既阻止陳凡進入,又防備百草堂出來救援。





  此時,陳凡外有大火、後有追兵、前有劍陣,形勢非常危急。





  寧長老見他已經陷入困境,大叫道:「九九歸一!」





  九個劍陣突然移動,八十一人迅速攔在陳凡前方,彷彿布開一張天羅地網,八十一把靈劍同時大放光明,劍氣直衝雲霄。





  陳凡猛一加速,瞬間與寧長老拉開了數百米,運起無影神覓,身形化著虛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迷戀 於 2008-08-07 18:49: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7 18:50:00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七節 決戰山谷(上)

  

  眼睜睜的看到敵人突然神秘消失,寧長老大吃一驚,隨即將神識擴展到極限,卻沒有發現任何氣息,一下子愣住了,驚疑 萬分:「難道他會隱身術?對,既然能在這裡布下幻陣,肯定是一位幻術高手,難怪能一次次逃過我的搜索,如此說來,他應 該還在附近,只是使用幻術隱藏了身形。」





  「撲通!」幾聲輕響將他驚醒,抬頭一看,九星陣中倒下了十幾個長老,有的腦袋摔出數米,血流如柱,有的胸口出現一 個大洞,鮮血像噴泉似的流淌一地,五臟六肺也清晰可見。





  周圍的長老驚慌失措,份份躲閃,個個神色惶恐,臉無人色,連連驚呼,聲音極其顫抖:「有鬼,寧長老,那個傢伙有鬼 ,他不是人……」





  「住嘴!」寧長老心裡也在發毛,這樣的幻術太可怕了,來無影、去無蹤,無論想殺誰都是輕而易舉,簡直是防不勝防, 想到這兒,不由毛骨悚然,全神戒備。





  不過,他畢竟是金丹師,很快就鎮定自若,揮起靈劍指著第二層幻陣,怒吼道:「敵人全部躲進了森林,他們已經無路可 逃,咱們現在就破陣。」





  「寧老鬼,爺爺我在這兒呢,有本領過來啊,哈哈,爺爺這裡有酒有肉,一個人喝太孤單。」森林裡傳來一個笑聲。





  寧長老目光閃爍,死死地盯著森林,忽見陳凡露出一個腦袋,晃了晃手裡的鐵棍,做了個鬼臉,輕蔑地瞥了瞥其他人:「 兔崽子們,你們來吧,爺爺我喝酒去了。」隨即一閃消失。





  眾人見他如此囂張,勃然大怒,齊聲罵道:「王八蛋,咱們進去宰了他……」說著向林中奔去。





  「站住!」寧長老輕喝一聲,面色凝重,緩緩地說道:「大家不要衝動,那裡還是一座幻陣,裡面肯定有埋伏,而且非常 厲害,他想引我們進去。」





  「幻陣?」眾人恍然大悟,傳說中的幻術神奇莫測,威力無窮,連忙問道:「寧長老,他們躲在裡面不出來,咱們又不能 進去,怎麼辦?」





  寧長老兩眼金光四射,渾身殺氣騰騰,咬牙切齒:「不要著急,哼,別看他們那麼囂張,其實被大火圍困,已成甕中之鱉 ,插翅難飛……你們先在四周布好劍陣,三陣合在一起,全力戒備,老夫想一想破陣方法。」





  「對,咱們困死那些王八蛋,呸,什麼狗屁幻陣,寧長老只需一劍,立即土崩瓦解。」寧長老剛才威風凜凜,勢如破竹, 打得敵人倉惶而逃,眾人都充滿了信心。





  寧長老冷笑一聲,在三座九星陣之間盤坐下來,面對森林,當即服下一枚丹藥,雙眼微閉,全身隱現金光。





  此時,四周的大火越來越旺,已經蔓延到數十里外,百草山以東、原來的封閉線之內,所有的森林都在燃燒,幻陣第一層 的空地濃煙滾滾,伸手不見五指,溫度極高,而且滿天灰燼飄舞,幸好眾人個個修為深厚,否則無法生存。





  陳凡見敵人停止了進攻,迅速在第二層幻陣裡走了一圈,檢查了所有的佈置,所有機關一切正常,心中大定。





  百草子始終跟在後面,滿臉憂色,不安地問道:「夏前輩,那個寧長老太厲害了,咱們能不能頂住?」





  「放心吧!」陳凡神態自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此陣非同小可,如果在從前,肯定擋不住他的靈劍,現在有了萬 石陣,放心吧,保證讓他吃不兜著走……百草門主,死傷多少丹師?」





  百草子面色黯然,長歎一聲,默默地說道:「三十五人死亡,三十七人受傷,其中二十六人傷勢極重,估計很難恢復,不 僅功力大損,甚至於還會落下終身殘疾。」





  短短的幾分鐘時間,百草堂傷亡達到六成,可見寧長老的戰鬥力如何強悍。





  兩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沉默不語,陳凡更是自責,輕歎道:「損失如此慘重,責任在我,我指揮錯誤,不該讓他們潛伏 ,寧長老已是金丹中期,外圍陣法沒有防護功能,根本擋不住他的進攻,應該讓他們及時撤回谷內。」





  百草子搖搖頭;「前輩不必如此,如今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只要能取得最後的勝利,保全大部分族人,即便所有的 丹師拼光也在所不惜,只要有一口氣,大家也要爬起來戰鬥。」





  陳凡點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多少化丹師、煉丹師可以戰鬥?」





  百草子想了一下,小聲說道:「包括晚輩在內,只有五名化丹師、六名煉丹師沒有受傷,另外有三名化丹、四名煉丹傷勢 較輕,可以勉強上陣。」





  「敵人暫時不會進陣,咱們靜觀其變,讓大家休整一下。」陳凡揮揮手說道:「走,我們趁此機會回谷一趟,看看傷員的 情況,再安定一下人心,關鍵時刻不能自亂陣腳。」





  思鄉谷內戒備森嚴,數百位先天弟子在入口排成幾十座劍陣,金長老與幾位虛丹師居中指揮,不過,他們都帶著滿腹沉重 ,還有一絲悲傷。





  議事堂成了急救室,地上躺滿了傷員,大部分昏迷不醒,全部是被寧長老的劍氣所傷,經脈斷裂,五臟六肺受到劇烈震動 ,嚴重的還在大出血,有的胸骨粉身碎骨,有的大面積燒傷,幸虧百草堂煉術一流,靈藥極多,傷勢基本上得到控制。





  剩下的幾十位丹師盤坐在一旁,不停地向傷員輸送真氣,連接經脈、疏導氣血,讓他們的真氣自由運轉,能夠自動療傷。





  陳凡見他們全神貫注,不敢打攪,很快就退了出來,沉吟半晌,對百草子說道:「通知所有的化丹師和煉丹師,立即趕到 幻陣,將所有的玉符帶過來,其餘人不得出谷。」





  百草子精神一振,毫不遲疑地說道:「晚輩遵命!」





  陳凡先到自己山洞,拎著幾大箱玉石回到幻陣,就地盤坐,開始現場製作玉符。





  不多久,百草子帶領十八名丹師趕來,傷勢較輕的草飛子也在其中。





  陳凡站起身來,神色嚴肅:「各位,敵人很快就要發起進攻,這一戰比剛才還要殘酷,關係到百草堂的存亡,也就是說不 是咱們死,就是他們亡,你們是百草堂僅存的有生力量,希望你們拿出最大的勇氣,堅持到最後一刻。」





  眾人目光堅毅,齊聲說道:「請前輩下令,人在陣在,絕不後退半步。」





  「好!」陳凡滿意地點點頭,指著四周的巨石:「萬石陣威力巨大,但是有一個弱點,裡面的玉符只能使用一次,必須迅 速將它們補全,你們的任務就是在陣內巡視,一旦發射完畢就補上,速度要快,不能讓敵人發出第二招……因為現存的玉符有 限,我在這裡製作,百草門主負責給大家發送……嗯,閒話少說,大家各就各位。」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寧長老睜開眼睛,精神抖擻,慢慢地站起身來,喝道:「各位長老,九劍合一。」





  「九劍合一,化!」周圍的二十七人同時怒吼,二十七支靈劍同時大放光明,每九劍的劍尖合在一起,吐出一道巨大的、 直徑達一尺半的劍氣。





  「去!」三道劍氣同時向幻陣射去。





  「轟!轟!轟!」三聲巨響同時響起,威力前所未有,地動山搖,整個幻陣都在劇烈震動,就連大地也在不停地顫抖。





  幻陣裡的大樹搖搖欲墜,似乎被劍氣劃開一道缺口,寧長老大喜過望,正欲進陣,突然間,無數道氣流從缺口處洶湧而來 ,速度更快,威力比劍氣更為強大,頓時大驚失色。





  「轟!」密密麻麻的氣流如同箭雨一般,瞬間與劍氣相撞,彷彿無數只火藥桶同時爆炸,所有的靈劍脫手而出,飛向高空 ,三組劍陣的二十七位長老如遭雷擊,憑空飛出百米,狂吐鮮血,軟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寧長老目瞪口呆,慌忙飄到眾人身旁一看,他們體內經脈全斷,內臟移位,大部分骨骼碎裂,雙臂折斷,已經奄奄一息, 心中驚駭不已,連忙給他們服下靈藥。





  幻陣的威力完全超出他的想像,寧長老頓時束手無策,木然地看著幻陣苦思苦想,不一會兒,咬牙說道:「老夫不信這個 邪,哼,只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再厲害的陣法也能破。」隨即大喝道:「九九歸一!」





  「九九歸一!」八十一長老趕來,布下了九座九星陣,





  「化!去!」八十一支靈劍同時大放光明,彙集成一道更加耀眼、粗大的劍氣,威力是剛才的九倍。





  粗達三尺的劍氣射向幻陣,如同一束巨大的激光柱,又像一枚巨大的核彈,相當於十個寧長老同時出手,足已摧毀一座小 山,甚至於毀天滅地。





  寧長老的心情極其緊張,陳凡也有些不安,所有人都在注視著驚天一擊。





  「轟!」彷彿發生了一場九級強震,天地在搖晃,空氣在劇烈的攪動,百米範圍內的黑煙與灰塵形成一個漩渦,轉眼間飛 向天空。





  所有人的心臟都在劇烈跳動,血氣翻湧,難受之極,就連寧長老、陳凡也不例外。





  八十一位長老同樣受到重創,渾身血淋淋的,氣游一絲,口鼻間血流如柱。





  陣內的百草堂眾人也被波及,一道鮮血直湧嗓門,忍不住狂吐幾口,神情萎靡不振,一下子坐在地上。





  幻陣持續顫動,大樹漸漸稀少,部分巨石粉身碎骨,寧長老喜出望外,一邊衝進陣內,一邊怒吼道:「你們暫時不要進來 ……哼,百草堂的兔崽子,去死吧!」靈劍躍至半空,吐出無數道火光。





  陳凡急忙大叫道:「百草門主,快撤!」一躍而起,甩出十幾枚玉符,背後的寶劍也擊向空中。





  「轟!」玉符擊中靈劍,火光一滯,但有一部分火焰射向百草堂眾人,一聲聲慘叫不絕於耳。





  陳凡怒火沖天,三枚玉符射向寧長老,緊接著鐵棍砸向靈劍。





  寧長老反應極快,一閃數丈,躲過了玉符的攻擊,靈劍卻被鐵棍擊中,一聲巨響之後,隨著一聲哀鳴,劍光立即暗淡下來 ,橫飛百米。





  寧長老心疼不已,幾乎與靈劍失去聯繫,慌忙向靈劍飄去。





  陳凡叫道:「門主,你怎麼樣?快跑!」





  百草子渾身是血,掙扎起身痛哭道:「他們全完了,那個狗雜種,我跟他拼了……」





  陳凡將他推向谷口,怒道:「糊塗,兩萬族人還在,他們還在等著你,快滾!」





  百草子打了一個激靈,立即清醒過來,轉身而去。





  寧長老已經拿到靈劍,大喝道:「狗東西,哪裡逃!」一道劍氣橫掃而來。





  陳凡怒目圓瞪:「寧老鬼,爺爺在此,咱們在此分個勝負。」兩枚玉符脫手而出,鐵棍緊緊跟上。





  寧長老知道玉符的厲害,劍光連閃,兩道火焰急射而出。





  靈劍已經受到重創,威力大減,與玉符相撞後更是一陣顫動。





  三丈長的鐵棍正中靈劍,火花四濺,劍氣消失,寧長老右手發麻,連退數步。





  陳凡雙臂欲裂,鐵棍差點脫手,心中大駭,知道靈劍依然非同小可,自己依然不是他的對手,毫不遲疑地調頭就跑。





  「王八蛋,還想跑?老夫不殺你誓不為人。」寧長老窮追不捨。





  靈劍的速度最快,瞬間就到達陳凡的頭頂,化成一片火雲,噴下一道道火焰。





  陳凡運起無影神覓,身形化著虛影,直奔萬石陣。





  寧長老看到見敵人又突然消失,猛一發力,渾身金光閃閃,靈劍也變成金劍,吐出金黃色的火光,將方圓數百米範圍內籠 罩在裡面。





  金光之下,陳凡的身形若隱若現,情急之下,一段咒語脫口而出,手指一點空中,眼前隱現一面無形的盾牌,這就是無影 神盾。





  無數道金光射向神盾,猶如憑空炸響了一道驚雷,神盾消散,金光在空中頓了頓。





  寧長老見靈劍受挫,冷哼一聲,重新發力催動。





  陳凡輕喝道:「啟!」殘存的萬石陣猛然發動,四周變成一座石林,漫山遍野,一望無際,每一根石柱都是高不可攀,而 且距離極遠,好像相隔數里,又像遙不可及。

迷戀 於 2008-08-07 18:50: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7 18:52:00
(前傳)第九篇 冰原風雪 第十七節 決戰山谷(下)

  

  周圍景色突變,寧長老大吃一驚,立即停下了腳步,顧目四盼。





  滿眼的石柱不僅高聳入雲,而且奇形怪狀,有的一柱擎天,直上直下,有的傾斜而立,似乎搖搖欲墜,隨時都可以倒下, 有的如萬仞高峰,巍峨壯觀,有的似大鵬展翅,正在向獵物猛撲過去,石柱間煙霧繚繞,隱隱感到一絲蕭殺之氣。





  靈劍仍然懸在半空,可是忽然變得非常遙遠,似乎在虛空中漫無邊際地飄蕩,無論怎麼飛行也不可能靠近石柱,所有的樹 木消失不見,噴出的劍氣、火焰再沒有從前的威力,好像只是一個兒童玩具。





  這是一個寂靜無聲的世界,而且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時間也已經停滯,天上無 月無日,卻是一片明亮,亮得陰森、詭異,不由其來的,讓人心生恐懼,彷彿置身於一個奇妙的、空蕩蕩的夢幻世界。





  「幻陣!」寧長老知道其中的厲害,不敢輕舉妄動,首先呼喚靈劍,更是驚駭不已,靈劍平時隨心所欲、召之即來,現在 只剩下一絲微弱的聯繫,彷彿遠在萬里之外。





  看到他驚慌失措的樣子,陳凡放聲大笑:「寧老鬼,爺爺的幻陣怎麼樣?哈哈,讓你嘗嘗爺爺的厲害,去死吧!」口念大 段咒語,右手連揮。





  幻陣劇烈搖晃,所有的石柱都在移動,速度快到極點,幾乎化成一個個影子,讓人頭暈目眩,似乎是天動山搖,天地為之 變色,陣中迅速暗淡下來,完全變得漆黑一團。





  寧長老大驚,急喝道:「回!」渾身金光大盛,立即與靈劍恢復了聯繫,劍尖吐出一道熊熊大火。





  「哈哈,晚了!」陳凡一點拍身邊的巨石,輕斥道:「疾!」





  無數石柱從空中轟然而倒,齊刷刷地砸向寧長老,鋪天蓋地,將四面八方,連同頭頂的天空全部封死,沒有絲毫縫隙,與 此同時,一枚枚玉符也緊接著急射而出,密集如雨。





  寧長老嚇得魂飛魄散,心知已經到了生死存亡關頭,毫無保留地使出所有的功力,一邊加快催促靈劍,一邊發出更強的金 光,變成一個巨大的光團,身形化著虛影,以最快的速度來回飄舞,躲閃石柱與玉符。





  石柱倒下只是幻覺,不過,確實有一道道強勁的氣流洶湧而下,威力巨大,寧長老艱難地躲躲閃閃,地面傳來一聲聲巨響 ,留下了很多細長的深坑。





  玉符接踵而至,從所有的角度彙集到一點,好像下了一場瓢潑大雨,全部準確無誤地擊中光團,如同一顆顆手榴彈,幾乎 在同一時間發生劇烈爆炸,巨響聲震耳欲聾,整個石陣煙霧瀰漫,五顏六色的火花四處飛濺。





  數百枚玉符的威力不可想像,爆炸之後,耀眼的光團開始暗淡、進而龜裂,如同扒下一張張金黃色的盔甲,寧長老一聲淒 厲的慘叫聲,所有的金光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凡得意地笑道:「這麼多玉符在一起,比十把靈劍還要厲害,就連金丹後期也受不了,寧老鬼應該差不多了吧?」





  煙霧消散,卻見寧長老半跪在地上,衣袍和頭髮都化為灰燼,原本雪白的肌膚全部燒成黑炭,不過,他已經遍體鱗傷,渾 身上下噴出一道道鮮血,似乎成了一個黑紅相間的厲鬼。





  「天啦,竟然還沒死,乖乖,寧老鬼真厲害,生命力太頑強了,簡直比程老鬼還要強悍。」陳凡瞠目結舌,暗讚他的修為 確實深厚,距離金丹後期已經非常接近。





  「狗雜種!」寧長老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聲音極其嘶啞,兩眼紅彤彤的,目光瘋狂而陰森,雙手舉向天空,狂吼道:「以 我之血,捨我血魔,天下無敵,殺!殺!殺!」





  話音剛落,張嘴噴出一口血箭,出口後變成一股鮮紅的血霧,飄而不散,濃得有如實質,而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擴散,轉 眼間就籠罩於全身,寧長老已經被血霧所包裹。





  「他在幹什麼?難道是一種邪術?」陳凡暗自心驚,不由分說地射出兩枚玉符。





  玉符擊中血霧,只發出幾聲輕響,血霧安然無恙,這時靈劍也飛到寧長老的頭頂,他伸手一抓,血霧向上飄舞,迅速將整 個劍體包圍。





  僅僅一眨眼的功夫,靈劍重新飛入空中,它不再金光閃閃,而是鮮紅如血,紅得刺眼,紅得詭異,劍尖噴出的火焰也是無 比鮮紅。





  「天啦,他瘋了,居然敢使用逆通,血劍出世,天下大亂!」陳凡心中一跳,渾身冰冷,毫不遲疑地轉身就逃。





  靈器通靈有心通和血通兩種方法,心通需要漫長的歲月,但沒有任何風險,血通特別快捷可是險象環生,又稱邪通,最主 要的危險就是被靈器發噬,其結果就是精盡人亡,成功之後,主人一般都能夠控制靈器,威力不在心通之下。





  血通稱為邪門歪道,不僅僅是太過危險,主要是因為它有這幾種邪惡之極的功法,「逆通」就是其中一個,也就是說,主 人可以將自己的精氣神與靈器進一步融合,人器合為一體,人就是器,器就是人,威力增加十倍以上。





  不過,逆通後的主人已經完全入魔,失去了所有的人性,變為一個嗜血的怪物,更有甚者,神智很有可能被靈器控制,成 為一個純粹的殺人機器。





  南荒樓裡有一本《器術秘訣》的註解,記載了五萬年前,曾經有一位化丹師入魔,橫行天下整整五十年,上百位丹師死在 他手裡,煉氣士更是不計其數,最後玉清宮、南荒殿、紫荒殿三個金丹師聯手,大戰兩天三夜才將他擊斃,寧長老入魔絕對是 天下無敵。





  「殺!殺!殺!」寧長老眼中射出兩道紅光,沒有任何生氣,聲音冰涼而陰冷,好像是一塊萬年寒冰,週身血霧繚繞,殺 氣沖天,又似來自地獄的神魔,神色傲然,不可一世。





  血劍瞬間到達陳凡上空,吐出漫天的火焰,威力果然增加了很多倍,猶如在方圓數百米範圍內布下了一張血網,所有的一 切,無論是巨石還是樹木,全部被燒得粉身碎骨,地面也留下了一道道深坑,滿天灰塵激盪。





  血網之下,陳凡頭皮發麻,氣血翻湧,每一個地方都疼痛不已,無法施展無影神覓,只好繼續向石陣深處逃竄,一路上啟 動陣法,一枚枚玉符如同閃電一般擊向頭頂,接二連三,源源不斷,每一次只讓血劍微微搖晃,速度稍稍放緩,卻沒有造成絲 毫傷害。





  寧長老露出一絲殘忍的冷笑,彷彿一縷輕煙在飄動,不慌不忙地跟在血劍後面,似乎在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不多久,所有的巨石化為烏有,血劍依然在上空緊緊相逼,寧長老猛喝一聲:「幻!」





  血劍化著一片碩大無比的火雲,直徑達到七、八百米,遮蓋了整個天空,如同泰山壓頂一般向陳凡當頭罩下,無堅不摧, 萬物俱毀。





  陳凡猛一發力,兩氣同時運轉,渾身金光閃閃,速度前所未有,直奔思鄉谷的小山,接近山體時正好脫離了血雲的範圍, 寧長老氣急敗壞,急忙催動血劍,火雲突然擴大一半。





  一股灼熱的氣浪席捲而來,掃中陳凡的後心,他強忍著巨痛一躍而起,飄至山坡,快速登上山頂後,立即軟癱在地上,大 口的鮮血脫口而出,精神萎靡不振,渾身動彈不得。





  「堅持住,千萬不能鬆懈。」憑借鋼鐵般的意志,陳凡移動著手臂,抖抖嗖嗖的掏出飛昇丹,服下後閉目調息。





  入魔後的寧長老功力劇增十倍,估計已經超過金丹後期,隨手一擊都是雷霆萬鈞,若不是陳凡身具兩隻金丹,而且有防彈 衣護體,早就被燒成灰燼,即便如此,他的傷勢也是極為嚴重,所有的內臟和骨骼幾乎被震碎。





  幻陣消失後,眼前出現了一座高峰,直衝天際,高不可攀,令人望而生畏,巖壁光滑得好像經過刻意打磨,寸草不生,彷 彿一座巨大的城堡。





  外面的長老們沒有看到寧長老,卻見一個通體鮮紅的怪物站在山下,頓時慌作一團,份份大喝道:「又出來一個,咱們宰 了他!」





  「一群廢物!」寧長老轉過身來,眼中閃爍著妖異的紅光,眾人心中顫抖,立感大禍臨頭,嚇得臉無人色,連連後退。





  寧長老指著山峰,厲叫道:「你們,所有人,立即九九歸一,把這裡的幻陣打開。」





  眾人怔了怔,依稀可以聽出是寧長老的聲音,其中幾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問道:「您是寧長老?」





  一道紅光閃過,幾顆腦袋飛出數丈,無頭屍體仍然站立不倒,汩汩的鮮血如同噴泉一般。





  「他瘋了?」眾人倒吸一口涼氣,手腳微顫,相互對望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駭之色,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寶劍。





  寧長老身上血霧快速飄蕩,聲音陰冷,讓人如入冷窟,一字一頓:「九九歸一!」





  眾人咬緊牙關,強自控制心中的恐懼,擠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小侄遵命!」





  餘下的二百多名長老圍成一圈,布成二十五座九星陣,所有的靈劍舉向山峰,每九個劍尖連在一起。





  寧長老眼中的紅光越來越盛,殺氣越來越強,厲叫道:「九九歸一,給我殺!」





  所有的劍尖大放光明,每一座劍陣吐出一道強大的劍光,二十五道劍光在中途合而為一。





  上次是九座劍陣摧毀萬石陣,這一次的威力更加巨大,劍光的直徑超過一丈。





  「轟!」這一聲巨響前所未有,空氣在劇烈震動,迅速向四周擴散,強大的震盪波遠及數十里,正在燃燒的森林應聲而倒 ,大火全部熄滅,只剩下余煙裊裊。





  山腳的震源更為厲害,瞬間化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個巨大的龍捲風,直徑不低於百米,數十位長老被席捲進去,很快飛 上半空。





  山峰處湧來一股大力,其他人被震得東倒西歪,狂吐鮮血,個個身受重傷,幸有龍捲風消去了大部分勁氣,否則肯定是當 場死亡。





  眾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龍捲風,驚叫道:「寧長老,快救人……」喊聲嘎然而止,因為寧長老已經不 見蹤影。





  寧長老措手不及,也被捲入龍捲風裡面,從頭到腳都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幾乎將他撕得粉身碎骨,骨骼陣陣脆響,經脈 扭曲,似乎即將斷裂,氣血倒流,五臟六肺劇烈搖晃,每一寸皮膚都在流血。





  「幻!」寧長老猛吼一聲,靈劍化出一片火光,威力發揮到極限,龍捲風竟然頓了頓,寧長老與其他長老脫離風力的範圍 ,迅速落回地面。





  眾人凝神一看,那些長老已成一堆堆血肉,氣絕身亡,寧長老也成了一個血人,全身血霧暗淡,踉踉蹌蹌退後百米,好容 易才穩住身形。





  大家僵立不動,手腳冰涼,他們都是久經沙場,殺人如麻,今天的戰鬥卻是從未有過的殘酷而詭異,讓所有人心驚膽寒。





  寧長老顧不得調息,立即觀看進攻的效果,地面出現無數條網狀的深溝,高峰出現一個缺口,而且出現了一顆顆大樹。





  「笨蛋,廢物!」寧長老冷眼瞥了眾人一眼,眾人遍體透涼,連忙忍痛爬起來說道:「寧長老,小侄等再布一次劍陣,」





  看到他們站立不穩,搖搖欲墜的樣子,寧長老冷哼一聲,頭不回地向山峰走去。





  眾人長舒一口氣,「撲通!」份份摔倒在地,服藥療傷。





  巨響聲剛起,山體不停地顫抖,陳凡從入定中驚醒,驚駭不已,他的傷勢並沒有痊癒,但此時已經顧不上那麼多,強行起 身啟動幻陣,然後奔下山谷。





  谷內站滿了人群,他們都聽到了剛才的那聲巨響,個個惶恐不安,看到陳凡出現,猶如見到救命稻草,七嘴八舌地問道: 「夏前輩,是不是敵人攻進來了?」





  陳凡搖搖頭,安撫眾心:「大家不要慌,沒事的,快回到洞內,千萬不要出來。」





  眾人面面相覷,半信半疑,悄悄地回到各自的山洞。





  不一會兒,百草子走出議事堂,他全身包紮著繃帶,腳步飄浮不穩,目光惶恐,急促地問道:「夏前輩,怎麼樣?」





  陳凡神色凝重,緩緩地說道:「寧長老已經入魔,可能會攻入思鄉谷。」





  「入魔?」百草子臉色慘白,驚恐失措,喃喃道:「這可怎麼辦?咱們能頂住嗎?」





  陳凡眼中寒光閃爍:「門主不必如此,讓他進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這裡就是他的墳墓!」





  百草子精神一振,眼睛一亮:「咱們還有希望?」





  「那當然!」陳凡微微一笑,語氣輕鬆:「請你下達門主令,無論出現多大的動靜,任何人不得出洞。」





  百草子拱手道:「晚輩遵命!」





  寧長老站在缺口,冷笑連連,靈劍化著一道血光,帶著鮮紅的尾巴直擊山坡山的樹木。





  「轟!」一顆顆樹木齊根折斷,樹幹滾落山底。





  血光不停地轟擊山體,巖壁開始崩塌,大量的巨石份份落下,寧長老很快就到達山頂,俯瞰山谷,狂笑道:「狗雜種,哈 哈,彫蟲小技,不堪一擊……百草堂的餘孽,老子要殺!殺!殺!!」





  谷內傳來陳凡的笑聲:「寧老鬼,哈哈,應該叫你寧老魔,來啊,爺爺在這裡等著你呢!」





  「哼哼,死到臨頭!」寧長老紅光一閃,身形化著一股血霧,直墜山谷。





  陳凡冷笑道:「寧老鬼,應該是你死到臨頭,哼哼,再嘗嘗爺爺的厲害!」





  「轟!」尚未落到谷底,四周的小山發出一連串巨響,所有的巖壁同時射出一道道閃電。





  足足上千枚玉符在空中飛舞,形成一張天羅地網,幾乎在同一時間擊中寧長老,聲音比二十五座劍陣更響,山谷上空出現 一道耀眼的強光。





  「啊!」血霧迅速暗淡,寧長老剛發出慘叫聲,一百零八塊萬斤巨石躍入高空,同時向他頭頂砸去。





  「轟!」巨石落下地面,堆成一座小山,寧長老已經深深得埋在裡面。





  「結束了?」陳凡站在山頂,凝視著思鄉谷,谷內一片狼藉,面目全非,大片的山體坍塌,幾乎所有的樹木全部折斷,幸 好沒有波及山洞,心中一鬆,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下來:「真的結束了,這場戰爭終於結束了,唉,幻陣也完了。」





  許久,許久,四周的煙霧已經淡了很多,火熱的太陽掛在西山,忽然耳朵一動,遠處傳來幾十聲長嘯,不由大吃一驚:「 難道桑公世家的援兵?天啦,兩個金丹師,三十六名化丹師、五十三名煉丹師。」





  「轟!」就在此時,谷內的傳來一聲巨響,無數塊巨石粉身碎骨,碎石飛濺,一片鮮紅的血霧飄至半空,大聲狂笑道:「 哈哈,老子現在是不死之軀,老子已經成仙了,哈哈,老子天下無敵,老子要殺遍天下,殺!殺!殺!」聲音隱有金鐵之聲, 冷酷無比,整個山谷瀰漫著濃濃的殺氣。





  陳凡更是駭然。失聲叫道:「寧長老,他還沒死?天啦,已經與靈劍初步融合。」毫不猶豫地一躍而起,舉起鐵棍向血霧 砸去。





  陳凡知道寧長老剛遭重創,正是最虛弱的時候,絕不能讓他有絲毫喘息的機會,一旦完全融合,無人可制。





  鐵棍正中血霧,一股大力傳遍全身,陳凡渾身一顫,飛出數百米,落在原地,一口鮮血直湧嗓門,差點脫口而出,急忙強 行嚥下。





  血霧也在劇烈顫抖,輕飄飄地飛至另一座山頭,寧長老尖叫道:「狗雜種,老子宰了你!」整個人化成一大片火光飄向陳 凡。





  雖然相距千米,但陳凡感到一股炙熱的氣流洶湧而來,令人窒息,立即轉身下山,向思鄉谷外逃竄。





  血霧緊追不捨,陳凡長嘯一聲,反手一記無影神盾,使出全身功力加速遠去,忽然放慢了腳步,卻見兩條身影急馳而至, 暗暗叫苦:「天亡我也!」





  血霧輕而易舉地將神盾摧毀,速度不減反快,轉眼間就到了陳凡身後。





  「逆通?天啦,竟然有人入魔!」前面的兩人驚叫道。





  「是禹賢弟嗎?我是夏孤子,快幫為兄幹掉他。」陳凡大喜過望,重新加速,瞬間飄出千米,躲過了血霧的一擊。





  兩人已經到了眼前,他們都是金丹初期,其中有一人正是禹谷子,他也喜出望外,大聲說道:「兄長不要擔心,小弟來也 ……九弟,咱們一起上。」





  兩人站成一條直線,兩把靈劍同時噴出兩道寒氣,同時擊中血霧。





  靈劍被反彈半空,兩人連退數丈,狂吐一口積血,血霧也微微一抖。





  陳凡也沒閒著,緊咬牙關,一口氣打出五枚玉符,玉符爆炸後,血霧抖動得更為厲害,鐵棍接踵而來。





  血霧一聲哀鳴,兩道寒氣緊跟著而來,陳凡又連擊上百棍。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血霧幾乎要全部消散,體積縮小了一大半,似乎滴下了大量鮮血,猛的一閃,躲過了三人的聯 手攻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飄然遠去,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飄來一聲音:「三個狗雜種,老子饒不了你們。」





  「哈哈,痛快!」三人放聲大笑,同時軟癱在地上。





  陳凡喘著大氣,斷斷續續地說道:「禹賢弟,幸虧你來得及時……否則為兄難逃他的魔爪……咦,你怎麼到這裡來了?還 帶了那麼多丹師?……北疆戰事如何?」





  禹谷子滿面喜悅,深吸一口氣,激動地說道:「大哥,我們勝利了!」

迷戀 於 2008-08-07 18:52: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6:16: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一節 夜談隱密



  



  「勝利了?」陳凡一愣,他離開思鄉谷時,局勢還是岌岌可危,王城危在旦夕,桑公世家已經勝利在望,怎麼可能在短短十天之內急轉直下,扭轉乾坤呢?







  「真的勝利了,北疆已經收復,大軍正全速向南推進……」禹谷子太過激動,臉漲得通紅,連咳三下,張嘴吐出一大口鮮血,臉色蒼白,萎靡不振。







  陳凡見那位九弟也是傷勢較重,連忙說道:「有話待會兒再說,快快調息。」其實他自己也筋疲力盡,渾身巨痛,只是功力較深,強行支撐著。







  說話間,禹谷子帶領的數十名丹師陸續趕到,看到他們躺在地上,均大驚失色。







  其中一位化丹後期老者最為急切,飛快地問道:「谷長老、書長老,敵人在哪裡?這位是道友誰?」







  禹谷子嘴角流下了一絲鮮血,艱難地取出一枚丹藥,小聲說道:「敵兒跑了,這位就是我大哥夏孤子,咳咳,青長老,你臨時指揮一下。」隨即與書長老盤坐下來,服藥調息。







  藍荒殿眾人個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而粗糙,滿臉風霜,風塵僕僕,兩眼一張一合間,精光四射,掩飾不住濃濃的殺氣,粗獷而威武,氣宇軒昂,遠遠就覺一股豪氣撲面而來。







  青長老也不例外,只是白髮飄飄,臉上堆滿了密密麻麻的皺紋,大約有六、七十歲,他經驗豐富,老誠持重,立即吩咐眾人散開,在五十里範圍內布下三道警戒線。







  陳凡暗讚道:「好一群鐵崢男兒,雖不細膩但豪情滿懷,充滿了陽剛之氣,也許北疆的環境極為惡劣,鍛煉了他們強壯的體魄,堅強的意志。」







  迅速安排妥當之後,青長老轉而向陳凡拱手,神色極為恭敬:「夏前輩,您放心入定吧,晚輩等給您護法。」瞥了瞥地上的鐵棍,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似乎有些悲憤。







  陳凡含笑點頭:「辛苦你了……對了,不少桑公世家的長老還在思鄉谷外,好像有二百多人,不過,他們都身受重傷,沒有任何抵抗能力,千萬不要讓他們跑了……嗯,還有,不要活口,逐一仔細搜身,所有的物品都不要放過!」







  「那麼多人?」青長老怔了怔,緊接著眼睛一亮,眉飛色舞,殺氣騰騰:「夏前輩說得對,哼,這些兔崽子罪大惡極,應該千刀萬剮,扔在荒野喂野狗,呵呵,晚輩保證完成任務。」







  「快去快回!」陳凡心中稍安,服下飛昇丹入定。







  許久,陳凡睜開眼睛,傷勢痊癒,發現天色已暗,彎彎的月牙掛在頭頂,時隱時現,三兩顆星星眨著眼睛,四周漆黑一團,萬籟俱靜。







  青長老與十名化丹師站在百米之外,圍成一個警戒圈,他們紋絲不動,全神貫注,神識擴大到極限,搜索四周的任何動靜,不敢有絲毫大意,看來藍荒殿的殿規極其森嚴。







  禹谷子與書長老仍然在入定,渾身金光四射,頭頂最為明亮,耀眼奪目,在黑夜中尤其醒目,他們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







  陳凡靜靜地坐著,暗自想道:「此戰結束,百草堂雖然損失慘重,但是全族得以保存,乃不幸中的大幸,而且兩殿已經取得勝利,桑公世家無暇顧及,可以安心地搬回百草山,以他們的人力、財力,很快就能重建家園,只是丹師的損失很難彌補,也許百年之後才能恢復元氣。」







  想到這兒,不由陷入沉思:「我也該走了,從此以後,與百草堂毫無干係,唉,去哪裡呢?上清宮?找白雲子?藍雲子?不,應該先去找桑宮千虹,尋找黑皮的下落,桑公世家風光不再,覆沒在即,最好在暗中加一把火,哼哼,落水狗最好打,不能讓他們得到任何喘息的機會,必須斬草除根,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大哥!」禹谷子兩人醒來。







  陳凡含笑道:「禹賢弟,可喜可賀,呵呵,不知你們打到哪兒了?」







  「大哥別急!」禹谷子喜逐顏開,指著書長老說道:「介紹一下,這是我九弟,一母所生,九弟,我兩次為大哥所救,如同再生父母。」







  書長老的面貌與禹谷子有九成相似,身材同樣魁梧,虎背熊腰,但性格似乎比較方正,不苟言笑,忽然一磕到底:「小弟禹書子見過大哥。」







  陳凡連忙將他扶起,笑瞇瞇地說道:「書賢弟不必如此,咱們都是好兄弟。」







  禹書子卻執意不從,連磕三個響頭:「您是我三哥的救命恩人,三哥每天嘮叨您,小弟敬慕已久,從今天起,也是我的大哥。」







  陳凡緊握著他的雙手,大喜道:「好,又多了一位生死兄弟,哈哈,天從喜降,今天是五喜臨門。」







  禹谷子奇道:「何為五喜?」







  陳凡扳著指頭算道:「兄弟重逢為一喜,結交書賢弟為二喜,兩位賢弟修成金丹為三喜,藍荒大勝為四喜,擊退強敵、百草堂安然無恙為五喜,不多不少,正好五喜。」







  「對,五喜臨門,大吉大利!」禹谷子拍手笑道:「小弟與九弟五日前剛成金丹,知道大哥形勢危急,立馬趕過來想為大哥解圍,沒想到大哥一人就解決了問題,呵呵,不知大哥是如何對付三十萬大軍?」







  陳凡簡要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晃了晃鐵棍,說道:「禹賢弟,這就是桑公程的兵器,你們看看,那傢伙真是個大狗熊,可不是一般的凶悍,任何人都感到非常棘手,為兄寡不敵眾,為了不打草驚蛇,呵呵,不好意思,只好在背後下手。」







  兩人早就看到鐵棍,此時更是咬牙切齒,禹谷子大聲叫道:「青長老!」







  青長老拎著兩隻大包裹,快速跑了過來,放地後拱手施禮:「谷長老有何吩咐?」偷偷地看了鐵棍幾眼。







  禹谷子將鐵棍扔過去:「那個桑公程已經死於夏前輩之手,這是他的傢伙。」







  青長老雙手顫抖,輕輕地撫摸著鐵棍,忍不住悲從心來,老淚縱橫,一片悲切,久久不語。







  禹書子默默地說道:「大哥,桑公世家都是窮凶極惡之徒,而桑公程是最凶殘的一個,嗜血如命,殺人如麻,罪行纍纍,死在他手裡的兄弟不下八、九十人,青長老的兩個弟弟、三個兒子、五個侄人都被他所害,咱們都恨之入骨,稱之為頭號劊子手,數十次圍剿都功虧一簣,沒想到他竟然死在這裡,真是大快人心。」







  「咚!」青長老突然扔下鐵棍,跪倒在地上,邊磕頭邊痛哭道:「晚輩與這狗雜種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扒他的皮、喝他的血,夏前輩除去此賊,恩重如山,晚輩……」







  「青長老請起!」陳凡知道他最起碼有四、五百歲,應該比禹谷子還長一輩,急忙將他攙扶起來,安慰說道:「此賊已經碎屍萬段,青長老節哀!」







  青長老抹去兩道淚痕,連連點頭:「為了家族的事業,成千上萬的族人前赴後繼,晚輩等沒有私仇,只有公利,但是一想起那些死去親人,還是忍不住心裡難受……」







  陳凡心中一歎:「還是家族利益高於一切,唉,其實與桑公世家、百草堂沒有什麼區別,太可怕了,今後不能於藍荒殿交往過密。」







  青長老平靜了許多,輕「哦」一聲,說道:「夏前輩,共計三百六十九個兔崽子,其中有二百二十八個活口,全部當場擊斃,這裡是繳獲的丹藥和靈劍,請您驗收。」







  「好,幹得好!」陳凡看也不看一眼,輕笑道:「都交給你處理吧,我用不著這些。」







  「這……?」青長老看了看禹谷子兩人。







  禹書子擺擺手:「拿著吧,我大哥並非常人,區區物品還不放在心上。」







  陳凡忽然一拍腦袋:「對,差點忘了!」抬頭看著兩雙明亮的目光,不由笑道:「兩位賢弟,百草山可能還有部分余逆,咱們現在去掃蕩一下,呵呵,百草堂如今實力大損,無力自保。」







  兩人哈哈大笑:「咱們帶了這麼多人,目的就是尋找他們的蹤影,好,一舉二得,咱們走!」







  大隊人馬直奔百草山,浩浩蕩蕩,氣勢極盛,進入山中就分開行動,三個金丹師各帶一隊,從東、北、南向深處搜索。








  百草山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靜,一座座山峰、一個個山谷都安靜得讓人心顫,而且了無生氣,就連飛禽走獸也完全絕跡。








  不到半個時辰,三隊在靈芝島祖師堂匯合,果然有五名化丹師、九名煉丹師留守,禹谷子哈哈大笑,大手一揮,眾人一擁而上,瞬間就剁成肉泥。







  凝視著破破爛爛的祖師堂,空蕩蕩的廣場,陳凡徘徊許久,感慨萬千,沉默不語。







  禹谷子兄弟見他面顯憂色,相互使了個眼色,默默的站在一旁。







  陳凡略一轉頭,輕輕說道:「兩位賢弟,為兄覺得那個寧長老是個大麻煩,他已經入魔,假日時日,必成大患,修士界無人能敵。」







  兩人臉色微變,沉默片刻,禹谷子忽然開顏一笑,眨眨眼睛:「大哥請寬心,一切交給咱們藍荒殿,嘿嘿,逆通雖然厲害,但也有致命的弱點,殿主有辦法對付他。」







  陳凡見他目光神秘,估計涉及到藍荒殿的秘密,也就不想追問下去,隨即轉移話題:「兩位賢弟,你們是如何扭轉局面?呵呵,為兄好像做夢似的,至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奇跡,快說!」







  兩人對視一笑,禹谷子略顯得意:「大哥所言極是,咱們損兵折將,危在旦夕,可以說大勢已去,確實是不可能逆轉,可是世事無常,總有出人意料之處,哈哈,賣個關子,先問問大哥,小弟上次為何前去南疆?」







  陳凡心中一動,若有所思,緩緩地說道:「為兄曾經思索很久,卻百思不得其解,如今看來,應該是策反某一位重要將領,而且地位崇高,手握兵權,能夠左右大局,不過,桑公世家只有三、五人有此資格,都是他們的核心人物,絕對忠心耿耿,怎麼可能背叛自己的家族?」







  看到他們嘴角含笑,更加得意,突然悚然一驚:「莫非是你們暗藏的棋子?而且人數眾多,從小就被桑公世家收養,也許連他們自己也茫然不知,賢弟的目的就是揭穿他們的身份,臨陣發戈?」說到這兒,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禹谷子放聲大笑,豎起了大拇指:「大哥果然不凡,舉一反三,基本上全部正確。這些都屬於最高機密,以前只有殿主與兩位大長老知道,半個月之前,小弟接到殿主的命令,才瞭解到整個事件的真相,呵呵,如今已經路人皆知,請聽小弟詳細道來。」







  禹族與桑公世家暗中爭鬥了數千年,各有優勢,桑公家人多勢眾,實力強大,禹族人數較少,但是極其神秘,完全躲在暗處,在修士界無跡無痕,卻又無孔不入,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根據地,甚至於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五百年前,禹族開始滲入藍荒殿,足足用了近三百年才完全控制北疆,現任族長禹皇子深謀遠慮,兩百年前,陸續選擇了數百位初生的嬰兒,通過各種巧妙的手段,甚至於使用掉包計,讓桑公世家最低層的家庭收養。







  這些嬰兒資質極高,受到桑公世家的重點培養,不過,絕大部分死于飛升丹,只有不到半成生存下來,都是修為深厚的化丹師,成為桑公世家的長老。







  當然,在他們在成長過程中,禹族又在南疆潛伏了大量間諜,唯一的任務就是通過各種途徑與他們正常接觸,建立良好的關係,甚至於成為摯友,並且給予了極大的幫助,使他們在桑公世家一帆風順,擁有了很高地位。







  這些沉睡的棋子從來沒動用過,也沒有暴露,現在到了最關鍵時刻,禹谷子前去將他們喚醒,但是風險也極大,這些人已經完全融於桑公世家,也許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真正身份,禹谷子通過間諜逐個見面,整整花了三天三夜,只有九人認宗歸祖,其他人被一一擊斃。







  說到這兒,禹谷子停了下來,輕笑道:「他們利用靈山五門,我們就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他們一到前線,呵呵,效果一模一樣,轉眼間就發生大逆轉。」







  「兩軍對壘,各施其能,無所不用其極。」陳凡感歎連連,心中想道:「桑公世家極其排外,防備森嚴,沒想到這種計策也能成功,不可思議,看來禹族確實厲害,神出鬼沒。」







  過了一會,認真地說道:「禹賢弟,事件不會這麼簡單吧?為兄覺得他們九人並不能統帥大軍,能量極其有限,只能影響局部戰場,肯定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人物,呵呵,若是為難,不說也罷。」







  兩人面面相覷,猛的暴出一聲大笑,禹谷子轉頭問道:「九弟,大哥怎麼樣?」







  禹書子露出由衷的佩服,連連點頭:「厲害,大哥智慧通天,任何珠絲馬跡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禹谷子笑道:「大哥,確實還有一人,他在桑公世家的軍隊中排在第二位,掌握了最精銳的三百萬鐵騎,九成以上的軍官只聽他的命令,嘿嘿,一聲令下,全部臨陣反水,僅僅兩天時間,將另外兩百萬軍隊全部殲滅。此人名叫……」







  「羅秀生!」陳凡脫口而出。







  兩人一愣,齊聲問道:「大哥認識他?」







  陳凡心情一陣激盪,久久不能平靜,強自鎮靜道:「為兄曾經在南疆待過幾天,久聞他的大名,雖然不是出身於桑公世家,但深受桑公千虹的賞識與寵信,稱之為第一名將,難道是你們族人?」







  「那當然。」禹谷子神色傲然,又有一絲遺憾:「聽說數千年前,因為某種原因,家族被迫分為十二支,各奔東西,漸漸遍佈天下,目前只知道九支的下落,還有三支不知所蹤,呵,許多著名的門派其實就和我們一家,咱們藍荒只是其中一支,大家雖然沒有密切的往來,但始終保持著良好的關係,甚至於暗中相互扶持,唉,如果九支聯合起來,實力不在桑公世家之下,羅秀生的師父也是……唉,羅老前輩的往事非常離奇,又讓人心酸,咱們做晚輩的不該談論此事。」







  陳凡震撼不已,暗忖道:「難道羅門的歷任門主都是禹族人?那麼百慧生呢?他與羅秀生又是什麼關係?如果是一家,為什麼到了蒼山門?難道……?不,應該不會!」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







  禹書子盯著陳凡,輕聲問道:「大哥還有什麼疑惑?咱們知無不言。」







  陳凡眼珠一轉,嘻笑道:「你們和玉清宮是盟友,嘿嘿,難道他們也是你們的族人?」







  禹谷子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微笑道:「具體是哪些門派不能講,大哥最好不要追根究底。」







  陳凡點點頭,立即岔開話題:「桑公世家只是失去了前線的凡人部隊,但是他們還有大量丹師,還有數萬里的縱深,還有面積龐大的後方,實力依然強大,你們和玄荒殿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嗎?」







  兩人神色一凜,變得異常凝重,沉默不語。







  做了數千年的對手,他們對桑公世家的實力一清二楚,每一脈都非常強大,十八脈合起來更是恐怖,否則也不會在短短半年內橫掃天下,滅門無數、收服上清宮,將兩殿打得幾乎滅亡。







  經過十年的戰爭,桑公世家雖然損失了大量有生力量,但是年輕的丹師又源源不斷的出現,也許整體實力不降反增,而兩殿已經大大削弱。







  這一次的勝利確實幹得漂亮,猶如一記重拳,打得他們措手不及,但是桑公千虹絕非等閒之輩,很快就會反應過來,組織力量發起猛烈的反撲,特別是丹師,也許還有隱藏不露的高手。







  由此可見,下面的戰爭更為殘酷,可以想像,桑公世家的反攻是如何瘋狂,不惜一切代價,規模遠勝從前,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前功盡棄,一敗塗地,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許久,禹書子抬起頭來,目光炯炯,昂然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咱們兩殿的實力也不差,呵呵,殿主智慧如海,一向算無遺策,肯定已有詳細的計劃,咱們無需杞人憂天。」







  「九弟言之有理!」禹谷子拍拍他的肩膀,信心倍增,語氣更為堅定:「幾年來,咱們一直在外作戰,對殿中之事不是很瞭解,但小弟曾經聽聶叔說過,咱們也有殺手鑭……哼,他們狗急跳牆,咱們就痛打落水狗,最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沒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與他們同歸於盡。」







  「說得好!」陳凡連連鼓掌,忽然神色一凝,想起了一件事,小聲問道:「為兄想請教兩位兄弟,湯禍是什麼意思?」








  「湯禍?」兩人面顯怪異,異口同聲地說道:「知道此事內情的人很少,哈哈,大哥肯定詢問了許多人,可是沒有人敢說,對不對?」







  陳凡點頭:「沒錯,就連幾個生死之交也避而不談,不知其中有何隱情?嗯,看你們的表情就應該知道,呵,看來我問對了人。」







  兩人卻沒有回答,而是猶豫不決,似乎有什麼顧忌,陳凡感到非常好奇:「難道又涉及到藍慌殿的機密?難道,呵,就是你們搞的鬼?」







  禹谷子搖頭否認:「我們跟湯禍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嘿,他們現在是咱們的朋友,殿主早有嚴令,任何人不得向外洩露,請大哥見諒。」







  「朋友?」陳凡喃喃自語,心中已有所悟,扭頭笑道:「為兄不讓你們為難,今後不再詢問此事……嗯,我去思鄉谷取回隨身物品,你們在此等候片刻。」

迷戀 於 2008-08-08 16:16: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6:21: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二節 圍剿(上)



  



  東方漸漸發白,大地開始甦醒。







  北疆的清晨異常涼爽,空氣新鮮,吸一口清涼無比,甚至於甜美可口,似乎可以看見絲絲元氣在四周飄過,微風吹過,渾身每個毛孔都透著說不出的舒暢。







  唯一讓人掃興的是,腳下的森林已經毀於一旦,滿眼都是小山一般高的木炭,就連裸露的地面也是黑糊糊的一片,只餘縷縷輕煙在空中繚繞,一望無垠的蕭瑟而蒼涼。







  陳凡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思緒萬千,人說戰火無情,不僅人類承受著痛苦,無數生靈也跟著遭殃,這片森林生長了數千年,自古以來就是飛禽走獸的天堂,如今卻被一把火燒個精光,破壞容易建設難,也許需要千年之久才能恢復從前的生氣。








  看了看身後的眾人,個個坦然自若,視而不見,也許他們已經司空見慣,習慣了毀壞和殺戮,也許北疆的戰場更為殘酷,已經麻木不仁,也許他們對待敵人同樣殘忍、同樣不擇手段,甚至於變本加厲。







  本想讓他們在靈芝島等候,禹谷子卻非要同去,陳凡略一思索,也就沒有堅持,他心裡還有許多疑團,也許從藍荒殿中能夠找到答案,另外,他估計桑公世家的丹師已經包成一團,不妨與眾人一起行動,若是效果不佳,可以隨時離去。







  禹谷子見他神情怪異,不由問道:「大哥,想什麼呢?」







  「朋友?敵人?唉,善惡很難以敵友來分辨。」陳凡暗歎一口氣,搖搖頭:「沒什麼。咱們走吧!」







  到了思鄉谷外,陳凡讓眾人在此等候,自己一人進谷,禹谷子笑了笑,點頭應諾。







  谷內面目全非,狼藉不堪,到處是戰鬥的痕跡,四周的巖壁幾乎坍塌了一半,地面佈滿了大小碎石和折斷的樹幹,已經完全成了一座廢谷。







  百草堂眾人依然躲在山洞裡,陳凡卻怔了怔,緩緩地飄進山洞。







  「夏師叔!」草重生傻愣愣地坐在地上,看到陳凡一躍而起,投入了他的懷抱,淚流滿面,嚎啕大哭:「父親死了,嗚嗚,重兒該怎麼辦?……」







  陳凡緊摟著他,拍拍他的肩膀,默默地說道:「孩子,這場浩劫不但讓你失去了父親,百草堂失去了更多的精英,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堅強,今後要學會招顧自己,照顧你的母親,不僅如此,百草堂更需要你們。」







  草重生立即掙脫懷抱,抹去所有的淚水,昂首挺胸:「父親沒了,但母親還在,弟弟還在,族人還在,小侄已經在祖師爺面前發誓,從此以後,小侄已經不屬於自己,只屬於百草堂,決心為百草堂奉獻一生。」







  凝視著他堅毅的目光,陳凡微微一笑:「重賢侄,噩夢結束了,一切又歸於平靜,為叔也該走了,若是咱們有緣,也許還能相見,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草重生雖然早有預感,但還是大驚失色,大叫道:「夏師叔,您不能走,重兒還需要您的教誨,百草堂還需要您的指點…
…」







  陳凡擺了擺手,制止他講下去,端詳著他的臉龐,緩緩地說道:「你我本就屬於兩個不同的世界,只是咱們前生有緣,所以能夠偶然相識,結下深厚的情誼,但是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為叔也不例外,如今此事已了,我應該繼續自己的行程。」







  草重生默默地站著,滿眼的不捨,一臉的悲痛,還有滿腹的惆悵。







  陳凡開顏一笑,隨手將鐵棍扔過去:「幫我拿著,我整理一下行裝。」







  「夏師叔,等等。」草重生卻放下鐵棍,從地上捧起一迭衣服,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這兩套道袍是母親親手縫製,她老人家不敢見您,望您不要嫌棄。」







  陳凡毫不遲疑地接過衣袍,微微一笑:「為叔收下了,呵呵,從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只有寬容才有快樂,若是事事斤斤計較、一輩子也不會開心,希望你們也是如此。」







  行李非常簡單,只有一隻包裹,裡面有數十瓶丹藥、一百多塊玉石,以及二十幾塊靈玉、兩件衣袍。







  收拾妥當後,陳凡將包裹背在身後,扛起鐵棍,略一招手:「重賢賢,再見!」







  「夏師叔!」剛走到門口,草重生實在忍不住了,一下子跪在地上,伏地大哭道:「重兒不能在您身邊伺候,您多保重!








  陳凡也是一片傷感,百草堂所有人之中,唯一掛牽的就是草重生,回頭將他扶起,長歎道:「重賢侄,為叔臨行前只有一句話,希望你能記住。」







  草重生使勁點頭,哽咽道:「夏師叔的教誨,重兒不敢忘懷,此生銘記於心。」







  陳凡神色嚴肅,語氣柔和,又隱含一絲厲色:「賢侄,百草堂的利益雖然重要,但不是唯一,人生中還有很多東西更值得珍惜,希望你不要重蹈上一輩的覆轍。」話音剛落,轉身而去,只留下滿臉茫然的草重生。







  禹書子正在小山頂張望,看到陳凡出洞,連忙飄下來緊跟著出谷,盯著陳凡的包裹,欲言又止。







  出谷之後,陳凡的心情迅速平靜下來,禹谷子迎面而來,神色有些焦急,飛快地說道:「大哥,咱們走吧!」







  「難道他們已經發現了敵蹤?或者接到了另外的任務?」陳凡心裡有些奇怪,卻也不想多問,揮揮手:「好,客隨主便,賢弟有令,為兄遵命就是。」







  禹谷子輕笑道:「大哥說笑了,小弟豈敢在您面前放肆。」







  一行人浩浩蕩蕩向東奔去,在前開路的是六名化丹師,由青長老領隊,左右兩側各有五名化丹師、十五名煉丹師,其餘丹師綴後,陳凡和禹氏兄弟走在最中間,與他們相距五、六十米,隨時準備應付突發事件。







  也許桑公世家在此活動頻繁,大家奔跑的速度並不快,一路上全神戒備,保持高度警惕,不過,陳凡注意到他們的隊形非常怪異,似乎是一種神奇的劍陣,可攻可守,威力不在上清宮的九星陣之下,應該是藍荒殿的不秘之傳。







  百里之後,走出原先的封鎖線,翻越兩座高山,來到一座廣闊的森林,極遠處群峰連綿不斷,黑壓壓的一片。







  禹谷子瞥了瞥陳凡:「大哥,裝著什麼寶貝?難道是百草子贈送的靈丹妙藥?」







  陳凡挺了挺胸膛,扭頭看了他一眼:「除了續命丸之外,百草堂還有什麼了不得的寶貝?」







  禹谷子認真地說道:「不要小看百草堂,他們的靈藥數不勝數,續命丸只是其中一種,那些回元丹、補氣丹等等,每一種都在修士界大名鼎鼎,咱們雖然也能煉製,但是功效差得太遠。」







  陳凡放慢腳步,點頭贊同:「百草堂的煉術確實了得,無人可及,不過,你即便知道丹藥的配方也無法煉製,因為那些天材地寶天下難尋,他們卻有秘法大量栽培。」







  禹谷子由衷地歎道:「百草堂八萬年來只鑽煉術,所以到了前無古人的境界,稱得上修士界的一大奇跡,可敬可佩,但是有得必有一失,其它五藝停滯不前,沒有絲毫進展,以至於偏居荒野,實力太弱,很容易被人欺凌。」







  禹書子沉默許久,忽然開口說道:「大哥,放心吧,只要有藍荒殿在,百草堂不會有事的。」







  陳凡知道他在山上等待了許久,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搖了搖頭:「賢弟差矣,百草堂歸百草堂,從今天起,為兄已經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禹氏兄弟驚訝不已,陳凡歎道:「各派自有生存之道,無需別人的施捨,為兄救得一時,卻救不了一世,若是缺少最起碼的自保能力,百草堂乾脆閉門封山、永遠退出修士界。」







  禹谷子先是一愣,隨即大笑道:「大哥所言極是,人說修士應該清心寡慾,遠離紅塵,修煉飛昇,可是事實證明,修士界與凡界並無區別,各門派如同一個個小王國,十萬年份爭不斷,不知多少門派興盛一時,又不知多少門派曇花一現,傳承至今的只有三清四殿,百草堂能夠延續八萬年已經極為難得,肯定有它獨到之處。」







  禹書子不屑一顧,冷笑道:「三清宮?哼,今後只剩下兩清了。」







  陳凡有些不解,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上清宮?呵呵,你們準備對它動手?」







  禹谷子咧開大嘴,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右手做了一個砍的動作:「只要是桑公世家的爪牙,無論他們是誰,必須趕盡殺絕。」







  禹書子眼冒金光,渾身殺氣騰騰,嘴角掛著猙獰的笑容:「還有那靈山、陰山等五門,他們膽大包天,簡直活膩了,哼,居然甘作桑公世家的走狗,害死了咱們上千名兄弟,哼哼,從丹師到弟子,包括所有支脈、親屬、他們管轄區的凡人,一個也不能留。」







  看著他們充滿殺意的目光,陳凡從心頭冒出一絲寒氣:「自古以來,成者為王敗者寇,失敗者總被斬草除根,唉,這一個殺字,落地的人頭不下於百萬。」







  禹谷子瞇著眼睛,精芒四射,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幾圈嘴唇,悠然自得地說道:「大哥乃絕世高人,一向隱居深山,不問世事,呵呵,不要怪小弟心狠手辣,桑公世家侵入北疆僅僅百天,軍民死亡超過千萬,那些爪牙更是囂張之極,其行徑令人髮指,只有以牙還牙方能解心頭之恨。」







  陳凡默默地點點頭,暗自說道:「商滅夏、周滅商,他們三家確實是累世冤家,循環往復,從地球打到厚土,在厚土的數千年間更是錯綜複雜,外人根本無從理解,也許連他們自己也扯不清,仇恨已經深入每一人的骨髓,也許會永遠延續下去。」








  忽然心中一動:「夏商應該是怨家,他們現在卻成了盟友,奇怪!嗯,對了,世上沒有絕對的敵友,只有絕對的利益,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在強大的壓力之下,為了自己的生存才走到一起,也許桑公世家滅亡之時,就是他們的反目之日。」







  天色越來越亮,天邊出現了片片彩霞,燦爛而輝煌,遼闊的的森林一望無際,如同一條巨大的綠色地毯,一直向遠處延伸,腳低下薄霧繚繞,令人心曠神怡,飄飄欲仙。







  到達森林的盡頭,登上一座高山,禹谷子笑容滿面,大聲說道:「各位,休息半個時辰……青長老你帶十位弟兄負責警戒,在四周佈防……寒長老,你去搞點野味,讓大家填填肚子。」







  兩位長老領命而去,其他人盤坐在山頂,圍成一圈運氣調息,陳凡與禹氏兄弟神態自若,坐在一塊巨石上,觀看太陽出山








  不多久,地平線上霞光四射,憑空躍出一個碩大的圓弧,紅彤彤的,鮮艷奪目,萬物為之呼喚,為之激動,三人精神一振,但覺豪情滿懷,神清氣爽。







  半刻鐘後,寒長老送來了烤肉,陳凡也不客氣,隨手抓起一隻野獸的大腿,埋頭狼吞虎嚥,他已經有一天兩夜沒有進食,確實飢餓難當。







  禹谷子兩人更是飢不擇食,一陣風捲殘雲,三人幾乎在同一時間扔下骨頭,相視一笑。







  抹去嘴邊的油漬,禹書子問道:「三哥,這兒距離百草山已有千里,應該不遠了吧?」







  禹谷子點點頭:「咱們走了一千三百多里,大約還有七百里的路程,嗯,不要急,一個時辰之內肯定趕到,不會耽誤半點時間。」







  「聶叔和韓叔應該已經到了。」禹書子想了想,眉頭微皺,遲疑地問道:「馬五哥和冷七弟的路程較遠,不知道能否安時匯合?」







  「放心吧!」禹谷子搖頭輕笑道:「殿主一聲令下,誰也不敢遲到。」







  陳凡見他們行蹤神秘,忍不住問道:「你們究竟要對付誰?」







  兩人眨眨眼睛,小聲說道:「上清宮!」

迷戀 於 2008-08-08 16:21: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6:43: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二節 圍剿(下)







  「上清宮?」







  陳凡恍然大悟,暗責自己糊塗,從百草山向東二千里正是小崑崙山,自己早應該想到,除了上清宮之外,還有哪個門派值得藍荒殿如此大動干戈?







  「怎麼?大哥,是不是感到意外?」禹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陳凡驚訝的樣子。







  「有一點!」







  陳凡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其實很正常,北疆已經全部收復,桑公世家全軍覆沒,你們的大軍肯定正向南快速推進,上清宮近在咫尺,說不定已經成為孤島,被你們重重包圍,絕不會容忍它逍遙法外,否則會成為後方的巨大威脅,只是為兄沒想到這麼快就下手。」







  禹書子揮起碩大的拳頭,猛的一捶地面,「咚」的一聲輕響,大塊石頭粉身碎骨,他渾身殺氣騰騰,抓起一把石屑舉在半空,微一吹氣,滿眼屑末飄舞,獰然一笑:







  「白雲子是最不要臉的臭女人,卑鄙無恥之極,咱們兵敗後,她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派遣了數百名弟子潛入北疆,殘害了我上百名弟兄,充當桑公世家最忠實的走狗,哼,咱們反敗為勝,大軍逼近,她又見風使舵,派人乞和投降,哼,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咱們豈能饒得了她?」







  「投降?」







  陳凡啞然失笑,情不自禁地搖了搖頭,感到不可思議,無論如何,上清宮是三清之一,領袖了正道十萬年,實力非同小可,白雲子也算得上一代宗師,沒想到朝秦暮楚,竟然是一個牆頭草,這麼快就屈服了。







  「大哥,不要感到奇怪,桑公世家兵敗如山倒,自顧尚且不暇,幾乎所有的丹師都與殘兵敗將連夜後撤數千里,哪有精力管這些走狗的死活?」







  禹谷子得意洋洋,瞇著眼睛笑道:







  「上清宮的根基在小崑崙山,白雲子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其他弟子呢?如果是這樣,她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即便能苟活於世,也無顏在修士界立足,對於桑公世家來說,也失去了利用價值,呵呵,不要小看了這個女人,她的算盤打得很精,妄圖憑借現有的實力與咱們講條件,等待時機東山再起。」







  陳凡凝視著燦爛的東方,迷惑不解道:「上清宮以前是狐假虎威,如今沒有了桑公世家的保護,白雲子已經是喪家之犬,在你們面前,還有什麼資格談條件?」







  禹谷子神情嚴肅,一字一頓:「飛昇丹!」







  陳凡心中一跳,下意識地轉頭看著禹谷子。







  「飛昇淡丹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特別是對於大哥。」禹谷子的右手輕輕地搭上陳凡的肩膀,盯著他一動不動,目光炯炯。








  陳凡心念急轉,表面上神態自若,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禹谷子嘴角掛著一絲笑意:「大哥的事小弟不敢追問,但小弟心裡明白,您的功力能夠修至金丹中期,絕對服用了金丹丸,我和九弟也是如此。」







  陳凡心知這是無法隱瞞的事實,但還是一聲不吭,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







  禹谷子神色變得極為嚴肅,緩緩地說道:「桑公世家給上清宮提供了大量飛昇丹,據說白雲子早已修至金丹,門下弟子以及各支脈也是丹師眾多,整體實力增長了數百倍,所以說並不好對付,她想憑此得到喘息的機會,混水摸魚,哼,不僅殿主洞察到她的如意算盤,就連小弟也心肚自明。」







  陳凡微微點頭,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上清宮雖然是一個硬骨頭,但更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它像一顆定時炸彈似的,隨時都會在後方爆炸,後果不堪設想,即使面臨著再大的困難,也要下決心將它拔去。







  當然,白雲子絕非等閒之輩,肯定在上清宮做好了迎敵的準備,憑借強大的實力作困獸之鬥,給藍荒殿以巨大的殺傷,前線戰事緊急,若是僵持不下,或者死傷過重,藍荒殿或許會妥協和談。







  「半個時辰到,大哥,三哥,咱們該走了!」禹書子一躍而起,顯得迫不及待。







  禹谷子見所有人都站在一旁,精神抖擻,疲倦之色盡去,揮了揮手,大聲說道:「好,出發!」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躍出了地平線,變成了一隻碩大的火球,億萬金光照射著大地,彷彿一道道熊熊燃燒的火焰,氣溫急劇升高,樹林裡、草地上的露珠迅速蒸發,空氣漸漸乾燥,炎熱而漫長的白天開始了。







  接下來都是莽莽群山,這裡是小崑崙山脈的東段,山峰連著山峰,連綿不斷,地勢越來越高,越來越險峻,大家在峭壁之間奔跑,一側是光滑如鏡的岩石,另一側是千丈深淵,幸好眾人的修為都非常深厚,速度並沒有減慢。







  小崑崙山不僅佔了一個「險」字,景色也非常宜人,到處是奇樹異石,千奇百怪,有的剛勁有力,突兀奇特,有的柔順下垂,姿勢出人意料,如同一株株精心培育的盤景,山峰間溝壑縱橫,森林密佈,古木參天,谷底溪流、湖泊眾多,彷彿一條條白玉帶婉延纏繞。







  越向東走,山峰越來越高,七、八千米比比皆是,山頂白雪皚皚,隱隱有絲絲雲霧繚繞於山腰,飄過其間好像騰雲駕霧,時而有一隻隻不知明的飛鳥插身而過,羽毛艷麗、姿態優美,彷彿身處仙境,吸一口但覺元氣充沛,令人心曠神怡,似有飄飄欲仙之感。







  陳凡暗自感歎道:「小崑崙山,不愧是洞天福地,山清水秀,難怪三清久負盛名、傳承十萬年而不衰,人才輩出,這裡絕對是修行寶地,除了赤荒殿的琅琊仙境和慶湖的兩大幻陣之外,也許整個厚土無出其右。」







  前面出現一座萬米高峰,禹書子異常興奮,輕呼一聲:「到了!」猛一加速越過眾人,一馬當先,如流星一般奔向山頂。








  禹谷子也是情緒高漲,大笑道:「此山叫天梯嶺,為小崑崙山的最高峰,聶叔與韓叔已經來了,兩位老人家最喜歡結識隱世高人,大哥,你們肯定會一見如故。」







  陳凡感應到山頂有兩個極其強大的氣息,其中一個非常熟悉,應該就是聶叔,這一側山坡上也潛伏著兩百多名丹師,化丹與煉丹各佔一半,其它山側應該不少於此數,不由微微一笑:「但願如此。」







  天梯嶺的冰蓋十分巨大,向山下延伸五、六百米,滑不溜楸,到了山頂,滿眼都是白茫茫冰雪,氣候特別寒冷,空氣稀薄,而且風力極大,彷彿一股股寒潮吹過,永無休止,普通虛丹師很難站穩身形。







  頂部中間有一塊巨大的冰石,隱隱看到一幢三丈高、十丈寬的房屋,圓圓的頂部,整齊的牆壁,完全用冰塊堆成,白花花的,晶瑩剔透,在陽光的照射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幾乎與四周的環境融為一體。







  禹谷子飛快的說道:「韓師叔常年隱居在極北的冰原,最喜歡冰屋。」







  屋門外站立著兩位化丹師,禹谷子一個箭步走上前去,摟著他們的肩膀,大喜道:「稜師弟、霜師弟,你們也來了?」








  兩人輕噓一聲,壓下心頭的激動,耳語道:「谷師兄,兩位師叔在裡面等著呢,你與夏道友先進去,其他人交給小弟安排。」







  「好,等會兒再聊!」禹谷子一拍兩人的後背,率先走進冰屋,步伐矯健,臨進門時,陳凡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帶著滿腹的喜悅、滿臉的期盼,還有一絲緊張。







  禹谷子感應到他的目光,堅毅地點點頭,緊張之色消失得無影無蹤。







  跨入大門,最先躍入眼簾的是禹聶子和另一位老者,他們盤坐在最裡面,背後有一堵高大、潔白的冰牆,右牆角有一大塊白布,凹凸不平,下面似乎覆蓋著什麼東西,右首坐著禹書子。







  他們兩人的目光如同四盞明燈,開始非常柔和,看了著禹谷子,緊接著又轉向陳凡,瞬間變得無比銳利,好像有如實質,又似四道利箭直透他的胸膛。







  陳凡感到皮膚稍稍生疼,不由暗暗吃驚,禹聶子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威風凜凜,氣勢極盛,只是功力深厚了許多,也蒼老了一些,那位禹韓子同樣身材魁梧,白髮飄飄,雪白的長鬚足有一尺,眼角有幾道深深的皺紋,好像刀削斧鑿一般,皮膚雪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極厚,雙眼金光四射。







  禹書子盤坐在一旁,急忙說道:「聶叔、韓叔,夏大哥是小侄的……」







  禹聶子擺了擺手,制止他講話,兩人紋絲不動,只用眼神將陳凡死死的罩住。







  冰屋內寂靜無聲,一股強大的氣流在四周激盪,禹書子呼吸一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禹谷子站在門口無法前進一步。








  陳凡感到壓力漸漸增大,心知他們都是寧長老之流的人物,目不轉睛的直視兩人,深吸一口氣,迅速平靜下來,兩氣以閃電般的速度流轉全身,一步一步地向屋內走去,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







  距離越來越近,壓力越來越大,氣氛越來越緊張,三人都是金光大盛,變成了三個金人,禹谷子兄弟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六神無主。







  陳凡的速度越來越慢,體內氣血翻湧,但還是咬牙堅持到底。







  「哈哈!」三人距離還有五尺時,禹聶子兩人忽然收斂功力,同時放聲大笑。







  陳凡也及時收回金光,渾身大汗淋漓,疲憊不堪,略一調息,很快就恢復正常,然後抱拳說道:「兩位道友修為深厚,在下佩服!」







  兩人一愣,相互對望了一眼,露出古怪的神情,禹聶子眨眨眼睛,拱手說道:「久聞夏道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請坐!」







  陳凡見他們的目光有些神秘,心中暗自警惕,表面不動聲色:「謝道友賜座!」毫不客氣的坐在他們下首,鐵棍放在身下。







  禹氏兄弟見氣氛緩和,長舒一口氣,禹谷子上前一躬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小侄見過聶叔、韓叔!」







  兩人滿意地看著他,禹聶子微微點頭:「谷賢侄,咱們已有三個多月沒見面,嗯,聽說你幹得不錯,功勳卓著,殿主與幾位大長老都對你讚不絕口,呵呵,如今已經修成金丹,了不起。」







  禹谷子抬頭說道:「小侄不敢居功,這次大捷全靠殿主和各位長老、兩位叔叔指揮,小侄能有今天也蒙殿主之恩!」







  禹韓子似乎對禹谷子非常疼愛,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捋了捋長鬚:「谷賢侄不要謙虛,咱們藍荒殿功過分明,你的功勞咱們心裡都有數,呵呵,這位夏道友乃當代高人,交得好啊!」







  禹谷子笑容滿面,挺直了腰桿,看了看陳凡,高興地說道:「小侄兩次遇險都為大哥所救,所以結為生死兄弟,能夠有他這位大哥是小侄一輩子最幸運的事。」







  禹書子急忙補充道:「小侄也認了他為大哥。」







  禹聶子轉向陳凡,聲音洪亮:「夏道友大仁大義,在下不勝感謝,藍荒殿一向恩怨分明,以誠待人,從此以後,你就是咱們忠實的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陳凡不亢不卑,微微笑道:「區區小事,無足掛齒……在下只是山野之人,不知禮數,但與兩位賢弟今生有緣,若能此生有苦同當、有福同享已經足矣,別無它求。」







  禹谷子兄弟開心不已,異口同聲地說道:「對,大哥說得天好了,小弟願與大哥同生共死。」







  禹韓子笑呵呵地說道:「聶老弟,他們確實情同手足,甚為難得,頗有你當年之風,哈哈,年輕人應當如此,咱們不該過多的干涉。」







  禹聶子連連點頭,深為贊同:「志同道合,一生不棄,這才是男兒本色,嗯,夏道友,在下將兩位侄兒就交給你了。」








  「在下不敢當!」陳凡微微一笑。







  禹氏兄弟面面相覷,似乎覺得不可思議,禹谷子坐到陳凡身邊,沉吟半晌,小聲問道:「聶叔、韓叔,馬五弟、冷七弟怎麼還沒到?」







  禹聶子眉毛一揚,輕哼一聲:「還有一刻鐘,哼,兩個小兔崽子絕不敢遲到。」







  陳凡心中一動,禹韓子笑道:「說到就到,他們來了!」







  遠處飄來無數身影,他們迅速接近天梯山,其中兩個金丹初期,與禹谷子的功力相差無幾,另有六十八名化丹師、一百一十五名煉丹師,足有一百八十五人,陣容強大,剛到山腳就感到一股濃濃的殺氣洶湧而來。







  不一會兒,兩條身影閃進屋內,彷彿憑空炸響了兩顆驚雷:「小侄見過聶師叔、韓師叔!哈哈,谷師兄、書師弟好厲害,竟然比咱們的腳程還快。」







  陳凡凝神一看,吃驚的同時又忍不住讚道:「典型的北方男兒,虎將也!」







  兩人的身材極其魁梧,膘悍凶狠,幾乎與桑公世家的程長老相仿,皮膚如同青銅一般,隱隱有一絲光華,均背著一把七尺巨劍,左側那人生相怪異,豹眼牛鼻虎口,目光懾人,右頰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從眉尖一直延伸至脖子,雖然已經癒合,但兩邊的皮肉依然鮮紅,觸目驚心。







  另一人光著腦袋,沒有一根頭髮,頜下卻長著一大把濃密的鬍鬚,兩臂赤裸,強勁的肌肉好像一塊塊鐵疙瘩,隨時都會暴發出毀滅性的力量,露出的每一寸皮膚都佈滿了無數塊傷疤,一看就知道經歷過數不盡的戰鬥。







  他們身上的殺氣不在程長老之下,甚至於還帶有一絲死氣,絕對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手下的冤魂不計其數,好像兩具死神站在那兒,雖然不動,但如怒目金剛,凶神惡煞,讓人心驚膽寒,不僅煉氣士,估計連虛丹師也會倒吸一口涼氣,心裡直打哆嗦。







  禹聶子不經意地點點頭,輕歎道:「唉,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







  兩人咬了咬下唇,對望了一眼,咧開大嘴狂笑一聲,得意洋洋,光頭大漢揮舞著巨大的鐵拳,大叫道:「聶師叔,小侄這些天痛快得很,殺得太爽了,每一劍下去都會死上百十個,有一次只大吼了一聲,那兔崽子就嚇死了幾十個。」







  另一人瞥了他一眼,不屑一顧,嗓門好像一面破鑼,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冷七弟,殺幾個無名之輩還值得炫耀?哼,幸虧這裡沒有外人,否則讓人笑掉大牙。」







  冷七弟臉漲得通紅,怒吼道:「馬五哥,老子前天連殺十八名化丹師、三十四名煉丹師,豈能說是無名之輩?哼,不要在老子面前吹牛,既然你自認比老子厲害,說說你這兩天的戰果。」







  馬五哥神色傲然,向禹聶子兩人略一行禮:「小侄只殺了八名化丹師、十九名煉丹師,不過,還有一名金丹,嘿嘿,雖然只是剛剛修成,但也算金丹師。」







  「金丹師?」冷七弟不由焉了,摸摸光禿禿的後腦勺,氣恨恨的說道:「不就是一金丹師嗎?哼,有什麼了不起,你只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老鼠,老子沒遇到而矣,哼,明天也殺一個給你看看,而且要殺金丹中期。」







  「金丹中期?哼,吹牛大王!」馬五哥白了他一眼,眼珠一轉,指著陳凡說道:「老弟,這位道友就是金丹中期,如果能打敗他,嘿嘿,老哥就服了你。」







  他們一進來就互不服氣,吵鬧不斷,旁若無人,無禮囂張,其他四人既不阻止,也不出聲,似乎已經習以為常,都露出會心的微笑,興致勃勃地看戲。







  冷七弟看了看陳凡,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猶豫不決,禹韓子忽然說道:「夏道友乃前輩高人,修為深厚,冷賢侄不妨一試,只要不將冰屋損壞即可。」







  冷七弟精神一振,瞪著銅鈴般的眼睛,猛的抽出巨劍,粗聲粗氣地說道:「夏前輩,在下打架從不留情,今天你是客,我只砍一劍,如果撐不住就說一聲。」







  陳凡一邊從身後取出鐵棍,一邊輕笑道:「行,儘管來!」接著驚訝道:「咦,你怎麼那?怎麼不砍啦?」







  不僅是冷七弟,馬五哥也目不轉睛地盯著鐵棍,兩人的眼中露出驚愕之色,好像覺得不可思議,又有一絲異樣的神色。








  馬五哥接接巴巴地問道:「夏前輩,這……這好像不是您的……」







  禹谷子眉飛色舞,搶著說道:「五弟、七弟,這是桑公程的傢伙,有印象嗎?呵呵,我大哥稍一出手,那個狗雜種就血肉橫飛,變成一堆肉泥。」







  「真的?那個狗東西死了?」兩人怔了怔,很快就怒氣沖沖,冷七弟收起巨劍,捶胸頓足,摸著臉上的長疤,仰頭長歎道:「老子修成金丹,最想再和他比個高低,沒想到他……天啦……這輩子沒有希望了,老子終身遺憾。」







  馬五哥雙目赤紅,一把搶過鐵棍,咬牙切齒地說道:「老子日思夜想,唯一的願望就是報仇血恨,哼哼,想不到他死在夏前輩手裡。」







  禹谷子將嘴湊到陳凡耳邊,小聲說道:「大哥,三年前,他們聯手擊殺桑公程,卻連續五次大敗而歸,嘿嘿,每一次都差點回不來,視為平生大辱。」







  陳凡心中暗笑:「論凶悍,三人不分上下,這兩人甚至於尤有過之,但桑公程是金丹師,他們能夠五次逃生已經實屬僥倖,也許桑公程拿他們無可奈何。」







  禹聶子忽然輕咳一聲,兩人連忙規規矩矩地坐在禹書子身邊,馬五哥戀戀不捨地摸了摸鐵棍,悄悄地還給陳凡。







  禹韓子一掃他們倆,讚許道:「很好,居然同時修至金丹,老夫也沒想到,了不起。」







  兩人得意忘形,冷七弟搖頭晃腦:「五天之前,三十七人一起服用金丹丸,只有五人成功,嘿嘿,也沒想到咱們也能成為金丹師。」







  馬五哥舔舔嘴唇,大聲問對面的禹谷子:「谷師兄,你們有幾個?」







  禹谷子神色黯然,默默地說道:「四十六人,卻只成了七個,其他師兄弟都……」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低頭不語。







  禹聶子長歎道:「老夫當年的成功率不足半成,現在已經好多了,唉,如今形勢逼人,聽說桑公世家大敗之後,一下子成了二十多名金丹,死去的化丹師足有三百人,所以咱們只好冒此風險,多一個金丹師多一分勝算。」







  「聶老弟,不說了!」禹韓子擺擺手,神情變得極為嚴肅,冷然說道:「各位,這次的任務大家都知道,現在商量一下行動方案。」







  陳凡知道這是秘密會議,連忙起身說道:「兩位道友,你們談,早下先行告退。」







  禹聶子搖搖頭:「夏道友,你是自己人,聽聽也無妨。」







  禹谷子將他按住,輕笑道:「大哥,不要走,小弟還需你壓陣。」陳凡也就順水推舟,安然坐下。







  禹韓子隨手一招,牆角的布塊無風而起,露出一組冰雕,原來是一幅立體地圖,地圖自動落在眾人面前,雕有數十山峰、狹谷、森林、房屋、宮殿,栩栩如生,極為詳盡。







  禹聶子指著冰雕說道:「這就是上清宮的全貌,尺寸非常精確,大家都看好了,牢記每一個地方,千萬不要有疏漏。」








  上清宮有五殿、三十六峰,五十八洞,方圓足有一百八十里,地形複雜,經過十萬年的建設,防備體系異常完善,機關陷阱多如牛毛,就連金丹師也感到非常棘手。







  向北三百五十里是玉清宮,向東三百九十里的太清宮,三宮本來互為倚角,一宮有難,兩宮相助,但現已反目成仇,不相往來,上清宮已經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一個時辰之前,內線傳回消息,白雲子已經將所有弟子,包括各個支脈全部召集與宮內,大約有三千八百六十五人,其中虛丹師三百二十六人,實丹師二百一十八人,煉丹師一百四十三人,化丹師八十一人,金丹師不詳,只知道白雲子、藍雲子兩人修成金丹。







  藍荒殿總共出動了六百八十人,其中三百一十六名化丹師、三百五十八名煉丹師,還有六名金丹師,算上陳凡是七名,從實力上講,佔領了絕對優勢。







  馬五哥握緊拳頭,滿不在乎:「有聶叔、韓叔在,哼,再來兩個金丹師也不再話下,保證雞犬不留……」卻見禹聶子橫了他一眼,立即閉上了大嘴巴。







  冷七弟在旁做著鬼臉,幸災樂禍的怪笑不已,馬五哥氣急敗壞,老臉漲得通紅,卻又無可奈何,急得直翻白眼。







  陳凡若有所思,緩緩地問道:「他們的機關、地洞很厲害,稱得上天下第一,不知摸得怎麼樣?」







  禹韓子從懷中掏出一迭厚厚的圖紙:「基本上摸得清清楚楚,整個上清宮原有二百五十七條山洞,近十年來又挖了一百一十五條,從各個山峰到地底,幾乎是密密麻麻,不下於數萬里,呵呵,這是地道圖。」







  三百多張紙上畫滿了各類山洞,還有一百多張是詳盡說明,幾乎是一部上清宮機關學大全,陳凡逐張查看,仔細琢磨,全神貫注,對身外之事渾然不顧,絕對是大開眼界,收益非淺,對陣法機關的理解更進一步。







  放下最後一張,抬頭看到眾人驚奇的眼光,不禁一拍腦袋,赧然笑道:「不好意思,確實高明,在下有些入迷了,天啦,似乎用了一個時辰,很抱歉,耽擱大家的時間了。」







  禹谷子嘿嘿笑道:「大哥,早就超過一個時辰,咱們也說完了,呵呵,沒想到你還精通機關學,厲害。」







  禹聶子卻異常高興:「太好了,這些地洞太複雜,即便有地圖,在下也只能看懂三成,夏道友正好幫咱們想想辦法,能否破去這些機關。」







  陳凡微一思索,點點頭說道:「在下可以一試,咦,對了,這麼大的行動應該讓玄荒殿與其他兩宮參加,他們怎麼說?」








  禹韓子輕笑道:「夏道友言之有理,呵呵,其實咱們只負責南側和西側的進攻,玄荒殿出動了三百八十六名丹師,其中有五名金丹師,從北側進攻,玉清、太清各出兩百多名丹師從東側出發,估計有四名金丹師,四家聯手將上清宮一舉剿滅,整個戰鬥在今晚亥時同時打響。」







  陳凡瞠目結舌,兩殿兩宮加起來一千五百名丹師,金丹師就有十幾名,規模前所未有,絕對是雷霆萬鈞,志在必得,上清宮在劫難逃。







  禹聶子陰陰一笑:「據可靠消息,白雲子半夜在上清殿召開會議,幾乎所有重要人物都在場,哼哼,正好一網打盡,絕不能有一個漏網之魚。」







  「對,聶師叔英明。」馬五哥兩人摩拳擦掌,殺氣畢露,相互瞪著牛眼,笑容猙獰:「咱們比一比,呵呵,誰能割下白雲子的腦袋,從此以後誰就是老大。」







  禹書子哼哼說道:「就憑你們倆?聶叔和韓叔早就預定了,用不著你們在這兒吹牛。」







  兩人面面相覷,接著又興致高漲,相互對掌,異口同聲地說道:「其他人也行,只要是化丹師、煉丹師,那些無名之輩就留給谷師兄、書師弟。」







  禹谷子兄弟哭笑不得,陳凡火上加油,豎起了大拇指:「好主意!兩位,在下也為勝者準備了一分獎品。」







  「獎品?」兩人眼睛一亮,垂涎欲滴,急不可耐地說道:「夏前輩出手一定不凡,是什麼?」







  陳凡舉起鐵棍,在空中舞了個棍花,說道:「這是桑公程的寶貝,勝者得!」







  兩人一躍而起,興奮得嗷嗷直叫:「太棒了,我要定了……兩位師叔,咱們去準備一下,今夜殺他娘的落花流水!」話音剛落,消失得無影無蹤。

迷戀 於 2008-08-08 16:43: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6:50: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三節 覆沒



  



  夜已深,天際間風起雲湧,烏雲密佈。







  彎彎的月牙瞇成一條縫隙,如同一隻小小的魚鉤,躲躲閃閃地隱藏在烏雲後面,天邊還有為數不多的幾顆星星,閃爍著暈暗的微光。







  大地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刮起了很大的山風,數不盡的樹枝來回舞動,發出「呼呼」的巨響,夾雜著飛鳥的鳴叫、野獸的怒吼,鬼影重重、陰森恐怖,令人心驚膽寒。







  遠處飄來無數條鬼魅般的黑影,悄無聲息地逼近上清宮,他們均穿緊身的黑衣、黑褲,收斂氣息,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聲響。







  到達外圍之後,最前面一人停下了腳步,後面眾人迅速消失,分別潛伏於山腰間、巨石後、大樹中。







  領頭的正是禹韓子,左右兩側是禹谷子兄弟和陳凡,他們率領了三百三十一名丹師,負責南線的進攻,那些丹師又分成十五隊,分佈在百里範圍內。







  上清宮散落在三十六座山峰上,眼前的每一座山都像一隻巨大的怪獸,隱匿在黑幕之中,張開血盆大口,隨時準備吞噬任何來犯之敵。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陳凡心中一動,湧起一絲怪異的念頭。







  「夏道友,咱們開始吧?」







  禹韓子特別客氣,這是一種尊敬,發自內心的感謝。







  形勢非常明瞭,兩殿兩宮佔據了絕對優勢,上清宮滅亡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唯一的變數就是那些機關陷阱,所以陳凡花了整整一個下午,重新將圖紙琢磨了一遍,研究出各種破陣方法,藍荒殿眾人各司其責。







  這些機關稀奇古怪,無所不用其極,讓人防不勝防,若是沒有詳細的破陣手段,今夜肯定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陳凡微一點頭,距離總攻只剩半個時辰,兩人的任務就是破壞所有的機關,為大隊人馬掃除障礙,也防止上清宮眾人借此逃遁。







  禹韓子向禹谷子兄弟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留在原地,指揮眾人隨後跟進,隨即飄然向北。







  兩人身形快捷,向東西兩側同時深入,一路勢如破竹,不管多麼高明的機關,在他們面前如同擺飾,全部被輕而易舉地破去,守候人員也悄然倒下。







  每隔幾分鐘,禹谷子兄弟就帶領人馬推進十里,化丹師在前,煉丹師在後,五十里後又停了下來,東西兩頭已經分別與玉清宮、禹聶子兩路人馬匯合。







  距離清雲山還有二十里時,陳凡首先完成了任務,傳音道:「韓道友,聽說上清殿氣勢非凡,在下先走一步,呵呵,去見識一下。」







  禹韓子怔了怔,卻已經感應不到他的氣息,不由自主地搖頭苦笑。







  清雲山是整個上清宮核心,第一代祖師就在此開山立派,雖然只有三千多米,但是異常陡峭,為了防備外敵潛入,山坡上沒有一塊多餘的石頭,寸草不生,光滑得不可思議。







  陳凡不敢冒然登上頂部,而是隱藏在懸崖絕壁下,晉入心鏡通明,上面的一草一木均印入心頭。







  整個山頂被削成一個巨大的平台,南面是一座碩大的廣場,北面聳立著一座高達十丈的巨大宮殿,紅牆綠瓦,金黃色的大門足有一丈寬,鑲嵌著一隻隻拳頭般的銅釘,門前虎踞著兩尊一人高的金獅,金壁輝煌,巍峨壯觀,氣勢恢弘,它就是上清宮的議事堂——上清殿,也是這裡最為龐大的建築物。







  「確實有領袖風範,雖經歷了十萬年滄桑,但威嚴依舊,可惜略顯奢華,也許是白雲子所為。」







  察看殿內,陳凡不禁暗讚道:「呵,好一個美人,看來她就是白雲子,乖乖,真厲害,已經修至金丹中期,功力不在我之下。」







  清雲殿內燈火通明,上萬平米的大廳座無虛席,最裡側的牆上掛著一副遺像,估計是上清宮的創派祖師,一位中年婦女端坐於下方,她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皮膚雪白,頭上挽了一個細長的髮髻,顯得端莊威嚴,氣質高雅,風韻猶存,散發出一股逼人的氣勢,令人不敢直視,只是眼角隱現一道道皺紋,眉頭緊皺。







  她的左首坐著藍雲子,為金丹初期,右首的青雲子是化丹後期,周圍還有一百八十七名丹師,其中化丹師七十九名、煉丹師一百零八名,德天生等幾名弟子全部是煉丹師。







  東西兩側擺放著一隻隻巨大的燭台,上百隻胳膊粗的蠟燭將殿內照得形同白晝,火苗紋絲不動,眾人也鴉雀無聲,面帶愁容,一片哀色,氣氛極為壓抑,死一般的寂靜,彷彿已經到了世界的末日。







  許久,白雲子抬起頭看,一掃眾人,輕歎一口氣:「各位,上清宮危在旦夕,他們凌晨就會發動進攻,也許這是最後一次會議,也許咱們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她的聲音極為蒼老,滿臉淒涼,悄悄地流下了兩行淚水:「我知道大家心裡在想什麼,當年與桑公世家合作時,就有人出言反對,更多的是暗中不滿,事實證明我錯了。」







  突然轉身向遺像伏地而磕,哽咽道:「祖師爺在上,不孝弟子白雲子罪該萬死,由於自己貪慾熏天,結交邪惡的桑公世家,導致今日的滅門大禍,弟子已無顏面對所有師兄弟,更無顏面對列祖列宗,唯有辭去宮主之職,以死謝罪……」







  「宮主,不可!」藍雲子大驚失色,連忙將她扶起,叫道:「大錯已鑄,可是當時大部分人都極力贊成,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責任。」







  「不,藍師弟,你錯了。」







  白雲子緩緩地調過頭來,彷彿一下子蒼老了三十歲,兩眼無神,臉上出現了許多皺紋,她看著眾人,嘴唇微微顫動,過了好久才說道:







  「我擔任宮主已有一百六十餘年,也許前一百五十年能夠銳意進取,本宮蒸蒸日上,人才輩出,各門實力大漲,在修士界威望日高,但是我也獨斷專行,聽不進任何逆耳之言,而且越來越好高務遠、急於求成,所以與桑公世家一拍即合,將本宮引入歧途,以至於陷入今天的絕境。」







  眾人都垂淚低頭,沉默不語,只聽到她的聲音在空中迴盪:







  「上清宮經歷了十萬年的風雨,劫難不斷,但是這一次前所未有,敵人的實力空前強大,而且玉清、太清也在落井下石,咱們以成眾矢之的,孤立無援,可以說幾乎沒有挽回的餘地,一切後果都是我造成的,唉,我是上清宮的罪人,已經沒有資格擔當宮主。」







  一直不吭聲的青雲子揚起頭來,開口說道:「宮主此言差矣,成者為王敗者寇,當年的形勢逼人,桑公世家如日中天,對於他們來說非友即敵,結盟之事不能說錯,只是沒想到兩殿能夠反敗為勝,所以說世事難料,無所謂對和錯,請宮主不要自責。」







  得天生等弟子立即附合:「師父,青師叔言之有理,您的決定是對的,從古到今都是弱肉強食,如果不與他們結盟,咱們能修出這麼多丹師嗎?更重要的是,玉清、太清投靠了兩殿,實力也是大漲,上清宮遲早被他們吞併。」







  其他人卻默不出聲,顯得不以為然,個別人甚至於暗中露出一絲嘲笑,







  藍雲子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都怪桑公千虹這個臭女人,咱們為他們出生入死,一百多位弟子戰死在北疆,他們卻只顧自己逃跑,讓咱們當替死鬼,老子……」







  「住口!」







  白雲子怒喝一聲,藍雲子急忙打住,吶吶地說道:「宮主,他們背信棄義,竟然隱瞞戰敗真相,如果及時通報,咱們肯定會……」







  「會什麼?逃跑?哼,咱們可以跑了,但是數千弟子怎麼辦?上清宮十萬年的基業怎麼辦?」







  白雲子冷笑連連,咬牙說道:「咱們兩家本就是同床異夢,相互利用罷了,哼,無論什麼結果都怨不得別人,只能怨自己,自作自受,只有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各位,我意已決,現在正式辭去宮主之職,請大家推舉一位新宮主。」







  大廳內寂靜無聲,就連藍雲子、青雲子也不敢吭一聲。







  白雲子眉頭一揚,輕聲說道:「大家不要擔心,新任宮主擁有一切權力,我決不會干涉任何事件,只有一個要求,希望能與敵決戰,即便戰死在這裡也決不後退。」







  足足過了一刻鐘,還是沒有人說話,白雲子微一轉身:「青師弟,你智勇雙全,威望極高,我提名你接任宮主。」







  青雲子連連搖頭,認真地說道:「宮主,大敵當前,應該齊心協力,同仇敵愾,共商對敵良策,此事暫且擱置,否則軍心動搖。況且小弟才疏學淺,不能服眾,只有你才能力挽狂瀾,率眾破敵。」







  「力挽狂瀾?」







  白雲子苦笑不已,精神疲憊不堪,聲音略顯嘶啞:「青師弟,你覺得我還能服眾嗎?一失足成千古恨,世上只有錦上添花,少有雪中送炭,唉,大禍臨頭,各懷心事,咱們還能同仇敵愾嗎?咱們師兄弟也許能不惜此身,玉石俱焚,其他人卻很難說,人心隔肚皮啊!」







  「什麼?有人通敵?是哪個王八蛋?老子宰了他!」







  藍雲子一躍而起,兩眼金光四射,死死地盯著下面的每一個人,殺氣騰騰,大家心中一凜,份份搖頭否認。







  「藍師弟,不要找了,我心中有數。」







  白雲子一把將他按下,看著他驚訝的目光,無奈地搖搖頭:「都是相處了數百年的師兄弟,上清宮覆沒在即,無人能夠倖免,就放他一條生路吧,就當為上清宮留下一條血脈。」







  藍雲子恨得牙齒「咯咯」響,一拳擊向地面,「咚」的一聲巨響,幾塊大青石粉身碎骨。







  「各位,既然你們都不講話,無法推舉新宮主,但是我也無顏指揮。」







  白雲子站起身來,神色肅然,取出一枚玉牌舉在空中,大聲說道:「我現在下達宮主令,藍師弟,你暫時行使宮主的權力,所有人等由你指揮,包括我在內。」







  「我?」







  藍雲子張大嘴巴,覺得不可思議,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對,就是你。」







  白雲子將玉牌扔過去,柔聲說道:「你雖說脾氣爆躁了一些,但修為深厚,已經修至金丹,更重要是,對上清宮忠心耿耿,我相信你能夠堅持到底。」







  藍雲子接過玉牌,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道:「宮主之托,小弟不敢忘懷。」對著後面的遺像跪下,高聲說道:「祖師爺在上,弟子藍雲子生是上清宮的人,死是上清宮的鬼,在此發下毒誓,決心與上清宮共存亡。」







  白雲子輕拍他的肩膀,淚水在眼裡流淌,一掃其他人,厲聲說道:「從現在起,大家都放下所有分歧,一切聽從藍師弟指揮,若有不顧全大局者,一律殺無赦。」首次露出濃濃地殺意。







  眾人渾身一顫,齊聲說道:「遵宮主令!」







  「有敵!」殿外突然傳來怒吼聲,緊接著是一個短促的慘叫。







  大家臉色一變,個個驚慌失措,白雲子愣住了,喃喃道:「這麼快?難道是假情報?」







  藍雲子「騰」的一聲,抽出背後的靈劍,瞬間飄出門外,大喝道:「大家不要慌,都回到自己的崗位。」眾人一窩蜂地緊跟其後,卻僵立在廣場上。







  眼前站著五條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禹聶子,他大笑道:「上清宮的兔崽子,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哈哈,想活命就投降吧!








  說話間,出現無數條身影躍上山頂,將上清殿團團包圍。







  「不好,裡面有山洞。」







  陳凡心中一跳,白雲子並沒有走出大廳,而且感應不到任何氣息,連忙飄入殿內,很快就在牆角發現了洞口,但是已經被完全封死,看來白雲子一面逃跑,一面毀壞通道,根本無法追捕。







  「投降,哈哈,快投降!」







  山上、山下上千名丹師同時大吼,排山倒海似的聲浪起此彼伏,聲勢浩大,驚天動地,上清宮眾人均駭人失色,臉色蒼白,有些人甚至於兩手一軟,「當當」幾聲輕響,寶劍掉在地上。







  「無恥妖孽,上清宮只有戰死的鬼,沒有一個軟骨頭。」







  藍雲子強自鎮定,渾身金光四射,大吼道:「今天反正是死,大夥兒與他們拼了!」







  禹聶子哈哈大笑:「兔崽子們,上清宮已經完了,只剩下你們這些死鬼。」







  陳凡飄出大殿,躍上屋頂,向禹聶子和禹韓子傳音,說明白雲子的情況。







  「哼,狡猾的狐狸。」禹韓子頓感不妙,急沖沖地下山。







  禹聶子眼中寒光一閃,大叫道:「快放下武器,白雲子跑了,那個臭女人已經丟下你們逃走,不要再替她賣命了。」







  眾人四周張望,果然不見白雲子的身影,更是慌作一團,份份向大廳後退,只剩下青雲子一人一動不動。







  藍雲子暴跳如雷,怒道:「一群怕死鬼,宮主不會扔下咱們不管,他們也不會饒過任何一個人。」







  頓了頓,喘著氣對青雲子說道:「青師兄,咱們一起衝出去,不用管他們。」







  青雲子揮著寶劍,點點頭:「好,你是金丹師,為兄在後掩護。」







  藍雲子內心激動不已,隨手抹去眼淚:「拼了!」正欲向前衝去,忽覺後心一陣巨痛,低頭一看,一個劍尖露出胸膛。








  他猛的折斷胸中的劍體,緩緩地轉過身來,死死地盯著三丈之外的青雲子,雙目圓瞪,噴出足以殺人的怒火,嗓子裡擠出幾個字:「為什麼?」







  青雲子感到一股恨意撲面而來,心中一冷,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連退數丈。







  「為什麼?」







  藍雲子一步一步地向前逼去,上清宮其他人也傻愣愣地看著青雲子,覺得不可思議,他與藍雲子同是白雲子最信任的心腹,怎麼可能叛變呢?







  「為什麼?哈哈,我倒要問問你為什麼?」







  青雲子放聲大笑,目光瘋狂,嗓門極其尖利:「為了她的宮主之位,我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我得到了什麼?沒有,什麼也沒有。」







  他指著藍雲子,兩眼赤紅:「你有什麼功勞?只不過是一個莽夫而矣,憑什麼讓你服用金丹丸?哈哈,她對你可是情真意切,居然還代理宮主。我呢?棄如破履……」







  「放屁!哇……」







  藍雲子怒火沖天,摀住血流如柱的胸口,張口噴出一道血箭,直擊青雲子的面門,大喝道:「忘恩負義的東西,若不是宮主能有你的今天?當年你被大師兄欺負時,誰幫你打抱不平?你幾次違反門規,幾乎要被師父處死,誰幫你說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救我?」







  青雲子閃出數步,躲過血箭,嘲諷道:「她的心機之深天下無雙,任何人都是她利用的對象,哼,當年只不過妄圖壓過大師兄,登上宮主寶座,尋求幫手罷了,你應該知道,大師兄的那些罪名都是她一手捏造、策劃,但是她只躲在幕後操縱,拿我們當槍使,失敗了與她無關,勝利果實的果實只有她一個人獨享。」







  「你……你……」







  藍雲子氣得渾身發抖,一下子軟癱在地上,鮮血流淌了一地。







  青雲子走到他身旁,瞪了他一眼,又指著目瞪口呆地眾人說道:「我是個大傻瓜,你也傻,還有你們,包括她的弟子,她是天下最無情無義之人,咱們都是一群可憐蟲,拚死拚活為她賣命,可是她十天之前就開始挖地道,一直通到山外,現在早就跑了。」







  眾人都如夢初醒,既絕望又失望,「噹!噹!當!」一陣輕響,所有的兵器都扔在地上,就連德天生幾位弟子也不例外。








  藍雲子喘著大氣,滿嘴污血,奄奄一息,伸出血淋淋的右手指著天空,厲聲叫道:「我恨……」一大口鮮血噴出數米高,手臂落下,氣絕身亡,雙眼仍然睜著,似乎死不瞑目。







  青雲子愣了半晌,「撲騰」一聲跪在地上,痛哭道:「藍師弟,咱們倆同病相憐,被她騙了一輩子,為兄恨不能將她粉身碎骨,即便毀了上清宮也在所不惜,你安心地去吧,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她逃不掉。」







  夜深,風大,山頂漆黑一團。







  所有人都靜靜地站著,默默地傾聽他的嚎哭,只是內心各有不同,有的茫然,有的淒涼,有的後悔,有的高興,還有的自己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陳凡暗忖道:「白雲子確是一個毒羯女人,心機不在桑公千虹之下,嗯,今後是一個大麻煩,想抓住一個金丹師比登天還難。」







  哭了很久,青雲子緩緩地站起來,走到禹聶子面前,用極其嘶啞的聲音說道:「聶前輩,晚輩本沒有資格講條件,但現在已顧不得那麼多了,斗膽請前輩兌現諾言,晚輩保證讓白雲子插翅難飛。」







  禹聶子豪爽之極,大手一揮:「現在就可以走,給你們半個時辰」







  青雲子大感意外,仔細看看禹聶子的神情,不見任何異色。







  眾人惶恐不安,一聽此言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拱手說道:「謝青師兄、青師叔,謝聶前輩。」爭先恐後地下山而去,一轟而散。







  短短一分鐘,眾人走得乾乾淨淨,廣場上空蕩蕩的。







  青雲子又等了半個時辰,極遠處傳來一聲淒厲的聲音,緊接著一個碩大的火花升入天空,在黑夜中猶為醒目,這是千里訊符,說明眾人已經逃出千里之外。







  「前輩果是信人,晚輩佩服!」







  青雲子走到門前的石獅前,轉動左側的獅身,整個清雲山突然劇烈顫抖,山腹中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持續了整整五分鐘。







  「聶前輩,白雲子已經死在裡面,您可以破山查看。」青雲子淚流滿面。







  「聶叔,一百八十七顆腦袋,一個也不少。」馬五哥、冷七弟飄至山頂,同行的還有一名上清宮化丹師。







  青雲子大驚失色,幾乎要癱在地上,顫抖著右手指向那人:「束師弟,你……你……」







  「我什麼?你和白雲子唱得一場好戲,居然想用苦肉計保全元氣,妄圖死灰復燃,哼,老夫早就洞察其奸。」







  禹聶子陰陰一笑,笑容異常猙獰:「斬草必須除根,你也不例外!」







  劍光閃過,一個碩大的腦袋飛下山去,無頭屍體依然不倒,噴出一道數米高的血箭。

迷戀 於 2008-08-08 16:50: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7:10: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四節 玉清子(上)



  



「聶叔,本以為他們會分散成幾十股,向四面八方同時逃跑,乖乖,那些王八蛋很狡猾,居然一窩蜂的全部向南逃竄,不要命地竭力狂奔,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冷七弟吐沫橫飛,眉飛色舞,自我吹噓道:「幸虧小侄聰明絕頂,有先見之明,提前守在三百里外,所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好一個牛皮大王,明明是聶叔料敵如神,卻厚著臉皮獨攬軍功。」







馬五哥面容猙獰,猛的憑空擊出一拳,強勁的拳風「呼呼」作響,青雲子的屍體瞬間飛出老遠,撞擊在門外的石獅上,隨著一聲巨響,滿天血肉橫飛,石獅的上半部分也粉身碎骨。







「跳樑小丑,哼,豈能瞞過聶叔的雙眼。」







他晃晃大腦袋,撇了冷七弟一眼,冷哼道:「某人本領低微,差點放跑三個,哼,若不是老子在場,豈不壞了大事。」







「你……你……」







冷七弟氣急敗壞,正欲怒吼,忽然臉色一變,咧開大嘴得意地笑道:「五哥,今夜收穫如何?呵,我等著你叫一聲老大。」







馬五哥神色傲然,伸出兩隻大手掌,扳著指頭算道:「一個、二個……十九,嗯,化丹師是十九個,煉丹師三十七個,怎麼樣?我是老大。」







冷七弟一蹦三尺高,大叫道:「不可能,怎麼會一模一樣?哼,肯定慌報軍功。」







馬五哥冷笑連連:「眾目睽睽之下,豈能有假?你可以向眾位弟兄查驗。哼,我倒懷疑你弄虛作假。」







「你……你……你血口噴人,老子與你比個高低,讓聶叔做個見證。」







冷七弟氣急敗壞,捋起袖子,揮舞著巨劍就欲開打。







「住手!」







禹聶子厲喝一聲,面帶寒霜,冷眼一掃兩人,他們立即矮了三分,同時指著對方,囁嚅道:「聶叔,是他無禮在先,小侄……」







「兩個王八蛋,老夫在此還敢狡辯。」







禹聶子兩眼金光閃爍,一指山下:「禹冷子,你去南面碧玉嶺,協助韓叔搜索餘孽,禹馬子去西側,聽從禹谷子的指揮,若是再惹事端,決不輕饒。」







「小侄遵命!」兩人苦著臉對望了一眼,又瞥了撇屋頂的陳凡,灰溜溜地飛身而去。







天未亮,大地依然漆黑一團,山風咆哮而過,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味,隱隱看到無數黑影在山下飄動。







陳凡靜靜地隱匿在黑幕中,紋絲不動,風中似乎飄來一縷樂聲,幾不可聞,瞬間即逝,恍如夢幻,卻不由其來的觸動了一絲神智,莫名其妙地,心境頓時劇變。







呆呆地看著兩人消失的背影,再沒有初次見面時的欣賞和驚歎,只剩下一絲悲哀,心裡微微顫抖:「他們也是戰爭的犧牲品,都因戰爭而改變,成了典型的殺人狂,沒有善惡之分,在他們的心中,殺人的一剎那也許非常愉悅,在他們的眼中,血肉飛舞的景色也許最美,他們已經完全沉浸於其中,與桑公世家沒什麼區別。」







緩緩地站起身來,陳凡眉頭緊皺,凝視著腳下的上清殿,再看看四周的山峰,心中沒有任何喜悅,沒有絲毫興奮,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也許是感慨,也許是惆悵。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真是世事無常,風雲變幻。」







十年前他初入厚土,蒼山子大發神威,一舉擊斃白火子,蒼山門人強馬壯,一時間達到極盛,野心勃勃,試圖稱霸修士界,卻被上清宮一夜殲滅。







上清宮傳承十萬年而不衰,始終保持著崇高的地位,近年來的實力更是急劇膨脹,可以說前所未有的強大,沒想到也是一夜之間就煙飛灰沒,化為歷史的塵埃。







三千多弟子,數百名丹師,因為白雲子的貪慾而集體陪葬,十萬年的榮耀也隨之煙消雲散,從今天起,整個修士界的格局又發生了一次改變。







也許是天理循環,因果報應,無論它以前是多麼輝煌,若干年後,它將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記憶裡。







陳凡感到一絲疲憊,不是指肉體,而是精神上,對刺鼻的血腥感到噁心,對滿眼的腥風血雨感到厭倦,瘋狂的殺戮在厚土大陸延續了近十年,生靈荼炭,天怒民怨,而且還將持續下去,不知何時是盡頭。







「人性扭曲,致使人不人,鬼不鬼,修士不是修士,仇恨已經深入了每個人的骨髓,大家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變成了魔鬼,變成了殺人魔王,何談領悟天道?飛昇仙境?」







「也許,我應該收斂殺氣,獨自行動,只要尋找弟子和黑皮,無需動輒殺人。」







不知不覺中,陳凡心力交瘁,萌生退意。







禹聶子的感應極其敏銳,見陳凡的身影有異,抬頭大笑道:「夏道友,多虧你的鼎立幫助,否則今天會……」







陳凡輕飄飄的躍下地面,淡然一笑:「區區小事,不值一提,禹道友深謀遠慮,謀略過人,即便沒有機關圖,也會手到擒來,在下佩服!經此一役,藍荒殿威震天下,各地肯定是望風而降,一統天下指日可待。」







禹聶子老臉一紅,吶吶地說道:「夏道友不要誤會,此事關係重大,只有在下與韓老哥知道,束賢侄忍辱負重,從小就潛伏於上清宮,不得有半點閃失。」







陳凡擺了擺手:「禹道友,這是貴殿的內部事務,在下沒有其它意思,只想提醒你一句,白雲子並非等閒之輩,詭計多端,為人自私自利,絕不會為上清宮赴死,日後必成大患。」







禹聶子神色極為凝重,想了片刻,點頭說道:「據在下瞭解,地道確實是新挖,而且是十天前開始動工,施工人正是青雲子,估計不會延伸太長,所以她並沒有跑遠,應該還在上清宮範圍內,韓老哥正帶人搜索,玄荒殿和玉青、太清兩宮也在幫助尋找出口,即便挖地三尺、剷平整個上清宮也要找出她的蹤跡。」







「剷平上清宮?」陳凡大吃一驚。







禹聶子搖頭笑道:「不是將所有山峰推平,藍荒殿實力再強也沒有這樣的神通,呵,在下雖說不擅長機關陣法,但也知道,再高明的山洞都其局限性,怎麼樣?夏道友若有興趣可前去指點一二,韓老哥已經開始動工。」







「兩殿兩宮高人無數,在下才粗學淺,豈敢指點。」







陳凡搖了搖頭,忽然將鐵棍塞入他的手中,毫不遲疑地飄然下山:「禹道友,鐵棍交於你處理,在下久聞小崑崙山大名,心慕以久,趁此機會前去遊覽一番。」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禹聶子愣住了,握緊冰涼的鐵棍,露出怪異的神色,喃喃自語道:「夏孤子?有意思,果然是個趣人。」轉頭看到那位束師侄睜大眼睛,滿臉迷惘,不禁笑道:「天下最奇怪的人非他莫數,你應該聽說過他的大名,呵呵,具體是誰,現在無需知道。」







陳凡漫無目的地向北飄去,一路上戒備森嚴,每一座山頭就有五名化丹師盤坐在一起,組成一座奇怪的劍陣,攻守兼備,威力巨大,在全神警戒的情況下,即便是金丹師也難以在一招之內全殲。







不多久,登上一座山頂,一棟龐大的建築出現在眼前,規模只比上清殿略小一點,飛簷如林,明黃色的圍牆高達七丈,門前有一排粗大的圓形巨柱,直徑比下於兩米,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金膜,即使在黑夜中也閃爍著一絲微光。







「三祖殿?」







陳凡靜立在殿前,凝視著這金光閃閃、氣勢磅礡的宮殿,久久不動。







聽說上清宮創派之初只有師徒八人,真正崛起於第二代至第四代,三任宮主雄才大略,勵精圖治,主持正義,八百年後壓過兩清、四殿,成為厚土第一大門派,那是上清宮最輝煌的一頁,天下太平,千派來朝。







三位宮主後來都飛昇仙界,當時幾乎所有的門主都親自來此慶祝,在世人的心目中,他們是高不可攀的偶像,是修士界的象徵,無不心服口服,這裡便是所有修士的聖地。







三祖殿歷經滄桑,歷任宮主不斷修葺,裝飾越來越豪華,上清宮卻停滯不前,甚至於日益衰落,時至今日,雖然餘威仍在,但再沒有往日的繁華,沒有了當年的號召力。







陳凡彷彿看到了那一段歷史,空中似乎祥雲繚繞,三位和藹可親的老人飄浮在雲端,手捋白鬚,正向世人微笑著,笑容是那麼慈祥,令人心生敬仰。







「滄海桑田,斗轉星移,人間萬象,物是人非,也許,世界上真的沒有永恆,唉,上清宮沒了,此殿很快就隨之消失,三祖也會漸漸被人們遺忘。」







陳凡長吁短歎,心中沉甸甸的,神情蓼落,緩緩的飄然離去。







連續走過十幾座山峰,山頂的建築有大有小,都奢華之極,也是空空如也,有些已經被藍荒殿摧毀,只剩下殘瓦斷壁,一片狼藉。







出了上清宮範圍,也就遠離了戰場,又有縷縷樂聲一晃而過,陳凡的心情稍稍放鬆,步伐輕盈,悠然自得,沿途欣賞著秀麗的美景。







天邊漸漸發白,大地露出一絲微光,清晨的薄霧繚繞於密林中,露珠如雨,空氣清新,一片清涼。







來到一座無名小山,環顧四周,雖然只有千米高,但是滿眼蒼翠,鬱鬱蔥蔥,早起的鳥兒在空中飛舞,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陣陣獸吼不絕於耳。







北面有一座山峰高聳入雲,一條瀑布奔騰而下,如同一匹白練掛在山體,一直落至萬丈深淵,蔚為壯觀。







山谷寬達十幾里,森林密佈,樹枝間隱現一條細長的白帶,三彎九曲,宛延穿梭,似乎可以聽到孱孱的水流聲。







眼前一片生機盎然,陳凡也感心曠神怡,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滿腹的濁氣,所有



的憂慮、煩惱拋之雲霄,沉浸於大自然的美景之中。







許久,東方出現朵朵彩霞,天際間燦爛輝煌,大地甦醒,萬物沸騰。







「咚咚!」







一串樂聲傳入耳中,隱隱約約,但接連不斷。







「古琴?!」陳凡心中一跳,連忙閉上眼睛,凝神傾聽。







樂聲時而輕柔,好像孱孱溪水緩緩東流,令人心晃神搖,時而高亢,彷彿萬仞高山傲然屹立,讓人心懷開闊。







樂曲很熟,是華夏古曲《高山流水》,但是意境深遠,手法別具一格,彷彿不是人間之樂,而是天籟之音,陳凡聽得如癡如醉。







一曲而終,另一曲又起,斷斷續續,卻又不覺雜亂無章,而是空靈深邃,好像從虛空中緩緩飄來,滿含天道至理,隱有出塵之意。







陳凡心頭一片寧靜,僅存的殺意、雜念消失得無影無蹤,無喜無憂,無悲無仇,渾身如同浸泡在靈氣之中,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說不出的舒坦,彷彿經歷了一次重生。







樂聲不知什麼時間停了下來,陳凡如夢初醒,睜眼一看,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空氣漸漸炎熱,只有眼前的山谷冒出絲絲涼氣。







毫不遲疑地飄然而下,到了谷底,迅速收斂功力,從地面走過。







到處都是百米高的參天大樹,大部分是厚土珍貴的樹木,還有一些卻是地球上常見的品種,地上覆蓋著一層極厚的落葉,散發出濃濃的腐臭味,幾乎每一顆樹頂都有幾個大鳥巢,成群的鳥兒棲息於樹枝。







溪流在石縫中流淌,寬處有三丈,最窄處不足一尺,清澈見底,兩岸的野草超過半人高,五顏六色的野花隨風飄舞,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無數的蜜蜂、蝴蝶滿天飛舞,歡快地採摘花蜜。







沿著溪岸,慢慢地向東走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輕手輕腳,生怕驚擾著四周的生靈。







十多里後,前面飄來一個歌聲,聲音蒼老低沉,歌詞含含糊糊,夾雜著一絲水花聲。







拐過一道溪彎,陳凡停下了腳步,嘴角露出會心的微笑。

night0213 於 2008/8/13 上午 07:45:04 修改文章內容

迷戀 於 2008-08-08 17:10: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7:13: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四節 玉清子(下)



  



  溪邊坐著一位老者,他身穿一件灰袍,破破爛爛,上面沾滿了灰塵,大小補丁一個接一個,花白的頭髮非常稀少,隨意散披在肩上,中間紮著一個小髮髻,鬆鬆垮垮地垂在腦後。







  老者的身後擺放著一具古琴,大約有三尺半長,黝黑的表面油光可鑒,只有琴尾處有幾處駁落,陳凡雖說不擅琴技,卻知道它不是凡品,歷史極為悠久。







  他斜背著陳凡,基本上看不清正面,只見兩袖捋高了一半,褲角捲到膝蓋,嘴裡哼著小調,雙腿不停地蹬著溪水,兩手也在水中輕輕地攪動,激起了陣陣浪花。







  身處幽靜的深谷,呼細著清新的空氣,沐浴在陽光之下,聆聽古樸的小調,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和諧,率意而為,無拘無束,彷彿處於夢境之中。







  陳凡心靜如水,渾身洋溢著喜悅,不由自主的邁步上前,自顧自地坐在老者身邊。







  陳凡看也不看他一眼,不顧滿腿的紅色,迅速脫下布鞋,緊接著捲起褲角,將雙腿浸泡在溪裡,全身心地放鬆。







  兩腳來回擺動,任由柔順的水流從腿間穿過,一股涼氣向上衝去,直透每一個毛孔,但覺渾身舒坦無比,情不自禁地發出幾聲呻吟。







  緩緩地躺在地上,閉上眼睛躲開刺目的陽光,隨手揪起一根枯草含在嘴裡,小聲地哼著自己的歌謠。







  兩人起初各行其是,划水的動作並不協調,哼出的小調也是音律不齊,略顯刺耳。







  漸漸地,陳凡體會到每一絲水流的規律,每一滴水的姿態,每一個水分子的變化,划水就是順其自然,沒有任何逆水動作。







  漸漸地,他領會到小調的奧妙,歌聲就是風聲,每一聲都是隨風而出,跟隨著空氣裡的每一個分子而動,雖說高低變化無窮,但頻率始終相同。







  不知不覺中,水流與微風似乎有了靈性,動作也由生疏變得熟練,配合越來越默契,相映成趣,水聲、歌聲變成了天籟之音,好像合作了無數次。







  漸漸地,忘卻了自己的本性,所有紅塵往事都拋之腦後,沉浸於玄奧無比的世界。







  這就是空靈心境,他已經完全融於水和風之中,融於森林、花草、飛鳥、幽谷之中,與所有生靈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同喜同歌,每一個生命、每一點成長都歡天喜地。







  他非他,水非水,風非風,草非草,花非花,樹非樹,靈非靈。







  眾生平等,無貴無賤,眾生一體,無我無他,自由自在,化身千萬,恆古不變。







  許久,許久,水聲與歌聲嘠;;然而止。







  陳凡突然睜開眼睛。眼前出現老者的真容。







  額頭高聳,佔據了整張臉的一半,光滑得不見一絲皺紋,面部紅潤得像初生的嬰兒,濃密的壽眉延伸至兩鬢,雪白的鬍鬚微微顫動,一直垂到胸口。







  「南極仙翁?」







  剛看第一眼,陳凡就忽然蹦出一個念頭,接著又啞然失笑。







  老者慈眉善目,唯一的缺點就是細長的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縫,目光閃爍不定,帶著一絲促狹、一絲壞笑,絕不是前輩高人所有,好像是一位老玩童,全身打扮更像一位鄉下老農。







  陳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兩人均默不出聲,相互看著對方眼中的笑意。







  不由其來的,陳凡湧起一絲怪異的感覺,老者的眉目間似乎有些眼熟,好像與一位多年老友非常相似,仔細想想卻一無所獲。







  足足過了一刻鐘,兩人猛的同時大笑,老者躺在地上連打幾個滾,陳凡卻閃出一旁,一把將他推開。







  「小兄弟,呵呵,好樣的,不錯!」







  笑過之後,老者豎起了大拇指,聲音極其柔和,令人如沫春風。







  「哪裡,哪裡,還是你強,我只不過學了一招而矣。」







  陳凡眼珠一轉,笑嘻嘻地說道:「不知怎麼稱呼?玉清子前輩?還是老哥哥?」







  老者捋了捋長鬚,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隨便吧,稱謂只是一個記號,想怎麼叫都行,老哥哥最順口,若是叫神仙爺爺,嘿嘿,我也不介意。」







  陳凡懶洋洋地舒展一下四肢,舒服得無以言表:「想得美,下輩子吧,嗯,就叫老哥哥吧,確實順口……咦,對了,你叫我來幹什麼?難道是飛昇在即,弟子們都是酒曩飯袋,滿肚子絕學很快就要失傳,想求我傳承下去?」







  「別自作多情。」玉清子站起身來,將古琴背在身後,光著潔白的腳丫,慢慢地沿著小溪向東走去:「只不過心血來潮,想起你吃頓飯罷了……不要客氣,來吧!」







  「心血來潮?吃飯?」







  陳凡撓撓頭髮,不禁輕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最頻繁,居然有人憑白無故請我吃飯,有意思,呵,不吃白不吃。」一躍而起,拎著布鞋緊跟其後。







  此時,太陽已經掛在西山,不知不覺中,他在這裡躺了一個白天。







  溪岸高低不平,起伏不定,佈滿了無數塊石頭,大如房屋,小如鵝卵,兩人都沒有使用功力,完全憑借體力行走、攀爬,而且走得小心翼翼,不踐踏一草一木。







  落日的餘輝越來越暗,天色漸漸陰沉,兩人步行了三、四十里,四周還是茫茫森林,小溪還是在汩汩流淌,前面的路好像永無休止。







  「到了,那邊就是。」







  玉清子回頭一笑,指著前面的一塊石頭,此石高達二十多丈,像一座小山似的擋住了去路。







  好容易爬到頂部,陳凡向下一看,不由僵住了。







  巨石後面是大片空地,四周紮著一圈低矮的籬笆牆,中間是一排茅草屋,將整個院落分成前後院。







  前院是大片的菜園,有青菜、油菜、大白菜、羅卜、青椒、大算等等,都是地球上最常見的品種。







  不過,屋前有一片更小的院落,熱鬧非凡,數十隻雞、鴨在覓食玩耍,還有兩隻大黃犬、三隻小貓趴在一旁,三棵葡萄樹鬱鬱蔥蔥,枝葉盤跟錯節,在空中形成一個天然涼棚,四邊栽著數不盡的菊花、牡丹等花卉。







  後院更讓人吃驚,那裡是一大塊稻田,足有五、六畝的面積,再後面有一座不大的水塘,一座小型水車不停的翻滾,時時刻刻向稻田輸送水流。







  「這……這……」







  陳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分明是地球上的農家小院,想了半刻,心中已有所悟。







  玉清子得意洋洋,推了推陳凡:「怎麼樣?眼睛已經看直了,呵呵,走吧。」迫不及待地躍下巨石。







  沿著菜園的小徑,一路小跑,匆匆趕到屋前,玉清子將古琴隨手放在地上,輕拍雙手,小聲驅趕著雞鴨:「咯!咯!咯!雞寶寶回家了……嘎!嘎!嘎!天黑了,鴨寶寶回家睡覺……」







  他的神情極為專注,特別溫柔,耐心十足,好像面對著自己的子女。







  黃狗、小貓也跑過來撒嬌,圍著他打轉,親熱地舔舔他的光腳,一時間雞跳狗吠,嘈雜無比。







  陳凡打量著四周,茅屋有五間,建得非常粗糙,牆壁上塗抹著一塊塊泥巴,顏色各異,隱隱露出金黃色的茅草,院內的擺放著一張木桌、五張木凳,其實是一些粗大的木樁,幾乎沒有進一步加工,只是隨手劈了幾劍,表面坑凹不平。







  不過,歪歪斜斜的草門貼了一副對聯,雖然破落,但依稀見辨,龍飛鳳舞,剛勁有力,左聯是「地不在大,夠住就行」,右聯「食不在多,吃飽就行」,橫披「天上人間」。







  陳凡坐在木凳上,搖搖晃晃地穩住身形,笑吟吟地看著玉清子手忙腳亂。







  直到夜幕完全降臨,所有的雞鴨才鑽進牆角的小籠,黃狗與小貓也興高采烈地跑出院外,玉清子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氣。







  「忙完了?」陳凡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地說道:「客人上門,快做菜,呵呵,不要太奢侈,我的要求不高,三葷、三素、一湯就行。」







  「我老人家已經是半截土的人了,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不懂得尊老敬師?唉,自己動手。」玉清子唉聲歎氣,捂著胸口咳嗽幾聲。







  陳凡一愣,哭笑不得,連連點頭:「行,今天就當一回伙夫,菜呢?」







  玉清子立即精神抖擻,紅光滿面,挺起了胸膛,對著前面的菜園瞥瞥嘴:「那裡多著呢,隨便摘,廚房裡一應俱全……咳,我休息一刻鐘,你自己幹吧,哎,年輕人利索一兒,我肚子早餓了。」話一說完,隨即撿起古琴,起身走進中間的草屋。








  看著黑洞洞、空蕩蕩的院落,陳凡輕歎一聲,無奈地向菜園走去。







  廚房在最東面,是數十年前的老式土灶,一旁堆放著柴草,另一旁是水缸,菜板、碗筷都是髒兮兮的,好像從來沒洗過,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幸好調料和清水能夠食用。







  陳凡的動作確實麻利,不到一刻鐘時間,五菜一湯就大功告成。







  剛端上木桌,玉清子就推門而出,眼睛放光,大叫道:「太好了,哈哈,真香!」如同餓狼一般猛撲過去,雙手齊動,狼吞虎嚥,鼓鼓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說道:「手藝不錯,有兩下子,多少年沒吃過如此美味佳餚。」







  一陣風捲殘雲,桌上很快就空空如也,玉清子意猶未盡,舔舔嘴唇,油膩膩的雙手向身上一擦,再用長袖抹抹油嘴,眼睛的縫隙笑得更細:「小兄弟,老哥哥與你一見如故,在這裡多住幾天,咱們哥倆加深加深感情,怎麼樣?」







  陳凡不屑地說道:「你想找一個免費廚師嗎?好,我幫你介紹一個,保證滿意。」







  「不,不,小兄弟誤會了。」







  玉清子慌忙搖頭否認:「老哥哥還有很多好東西,咱們倆共享,呵呵,第一件就是好茶,天下第一茶……你等等……」匆匆轉身進屋。







  不多久,右手提著一隻大茶壺回到原地,左手托著兩隻黑乎乎的茶杯。







  淺飲一口,滿嘴生香,陳凡訝道:「這……這是……」







  「知道就行,不可說。不可說!」玉清子擺擺手,美美地喝了一口,心滿意足地說道:「我整整忍了一百二十年,今天才捨得喝。」







  陳凡好奇地問道:「你在這裡住了多久?」







  「自從跨入金丹就來此隱居,距今是一百一十八年零五個月又十七天,中途只出谷三次,嗯,算今天這一次。」玉清子盤坐在地上,似乎感到非常滿足。







  陳凡更加奇怪:「你是堂堂的玉清宮主,領袖修士界正道,應該是日理萬機,怎麼住在這裡?宮裡的事務怎麼辦?」







  玉清子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盛,似乎還帶有一絲嘲弄:「你說說,什麼是領袖?玉清宮領袖誰?是否就是那些小門小派?再想想,什麼是正道?三宮就能代表正義嗎?四殿就一定代表邪惡嗎?」







  陳凡啞口無言,沉默不語。







  「三清四殿本是同源,第一代祖師爺都是生死至交,卻為了雞毛算皮的事反目成仇,十萬年來,徒子徒孫們更是勢如水火,你殺我、我殺你,熱鬧非凡,其實就是爭權奪利,個個想獨霸天下。」







  玉清子滿臉不屑,雙手捂著茶杯,神色一凜,露出罕見的嚴肅:「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而矣。眾所周知,修士本應修身養性,遠離紅塵,通悟天道至理,期待飛昇仙界,身外萬物皆如糞土。」







  輕歎一口,繼續說道:「如果所有門派都安心修煉,何需別人領導?那有正邪之分?生生死死、興興衰衰,天理循環,豈是人力所能挽回?若是更進一步,修行本是個人行為,豈能有門派之分?唉,十萬年來,修士多如牛毛,可真正的修士不超過百人。」







  一口氣說完,玉清子猛灌一口熱茶,歪著腦袋,瞇著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考慮怎麼樣?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強扭的瓜不甜……不過,留在這裡好處甚多,否則會越陷越深。」







  陳凡長舒一口氣,思索良久,使勁點點頭:「就依老哥哥所言,不過,小弟有俗務在身,不能多留。」

night0213 於 2008/8/13 上午 07:50:45 修改文章內容

迷戀 於 2008-08-08 17:13: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7:13: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四節 玉清子(下)



  



  溪邊坐著一位老者,他身穿一件灰袍,破破爛爛,上面沾滿了灰塵,大小補丁一個接一個,花白的頭髮非常稀少,隨意散披在肩上,中間紮著一個小髮髻,鬆鬆垮垮地垂在腦後。







  老者的身後擺放著一具古琴,大約有三尺半長,黝黑的表面油光可鑒,只有琴尾處有幾處駁落,陳凡雖說不擅琴技,卻知道它不是凡品,歷史極為悠久。







  他斜背著陳凡,基本上看不清正面,只見兩袖捋高了一半,褲角捲到膝蓋,嘴裡哼著小調,雙腿不停地蹬著溪水,兩手也在水中輕輕地攪動,激起了陣陣浪花。







  身處幽靜的深谷,呼細著清新的空氣,沐浴在陽光之下,聆聽古樸的小調,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和諧,率意而為,無拘無束,彷彿處於夢境之中。







  陳凡心靜如水,渾身洋溢著喜悅,不由自主的邁步上前,自顧自地坐在老者身邊。







  陳凡看也不看他一眼,不顧滿腿的紅色,迅速脫下布鞋,緊接著捲起褲角,將雙腿浸泡在溪裡,全身心地放鬆。







  兩腳來回擺動,任由柔順的水流從腿間穿過,一股涼氣向上衝去,直透每一個毛孔,但覺渾身舒坦無比,情不自禁地發出幾聲呻吟。







  緩緩地躺在地上,閉上眼睛躲開刺目的陽光,隨手揪起一根枯草含在嘴裡,小聲地哼著自己的歌謠。







  兩人起初各行其是,划水的動作並不協調,哼出的小調也是音律不齊,略顯刺耳。







  漸漸地,陳凡體會到每一絲水流的規律,每一滴水的姿態,每一個水分子的變化,划水就是順其自然,沒有任何逆水動作。







  漸漸地,他領會到小調的奧妙,歌聲就是風聲,每一聲都是隨風而出,跟隨著空氣裡的每一個分子而動,雖說高低變化無窮,但頻率始終相同。







  不知不覺中,水流與微風似乎有了靈性,動作也由生疏變得熟練,配合越來越默契,相映成趣,水聲、歌聲變成了天籟之音,好像合作了無數次。







  漸漸地,忘卻了自己的本性,所有紅塵往事都拋之腦後,沉浸於玄奧無比的世界。







  這就是空靈心境,他已經完全融於水和風之中,融於森林、花草、飛鳥、幽谷之中,與所有生靈融為一體,不分彼此,同喜同歌,每一個生命、每一點成長都歡天喜地。







  他非他,水非水,風非風,草非草,花非花,樹非樹,靈非靈。







  眾生平等,無貴無賤,眾生一體,無我無他,自由自在,化身千萬,恆古不變。







  許久,許久,水聲與歌聲嘠;;然而止。







  陳凡突然睜開眼睛。眼前出現老者的真容。







  額頭高聳,佔據了整張臉的一半,光滑得不見一絲皺紋,面部紅潤得像初生的嬰兒,濃密的壽眉延伸至兩鬢,雪白的鬍鬚微微顫動,一直垂到胸口。







  「南極仙翁?」







  剛看第一眼,陳凡就忽然蹦出一個念頭,接著又啞然失笑。







  老者慈眉善目,唯一的缺點就是細長的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縫,目光閃爍不定,帶著一絲促狹、一絲壞笑,絕不是前輩高人所有,好像是一位老玩童,全身打扮更像一位鄉下老農。







  陳凡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兩人均默不出聲,相互看著對方眼中的笑意。







  不由其來的,陳凡湧起一絲怪異的感覺,老者的眉目間似乎有些眼熟,好像與一位多年老友非常相似,仔細想想卻一無所獲。







  足足過了一刻鐘,兩人猛的同時大笑,老者躺在地上連打幾個滾,陳凡卻閃出一旁,一把將他推開。







  「小兄弟,呵呵,好樣的,不錯!」







  笑過之後,老者豎起了大拇指,聲音極其柔和,令人如沫春風。







  「哪裡,哪裡,還是你強,我只不過學了一招而矣。」







  陳凡眼珠一轉,笑嘻嘻地說道:「不知怎麼稱呼?玉清子前輩?還是老哥哥?」







  老者捋了捋長鬚,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隨便吧,稱謂只是一個記號,想怎麼叫都行,老哥哥最順口,若是叫神仙爺爺,嘿嘿,我也不介意。」







  陳凡懶洋洋地舒展一下四肢,舒服得無以言表:「想得美,下輩子吧,嗯,就叫老哥哥吧,確實順口……咦,對了,你叫我來幹什麼?難道是飛昇在即,弟子們都是酒曩飯袋,滿肚子絕學很快就要失傳,想求我傳承下去?」







  「別自作多情。」玉清子站起身來,將古琴背在身後,光著潔白的腳丫,慢慢地沿著小溪向東走去:「只不過心血來潮,想起你吃頓飯罷了……不要客氣,來吧!」







  「心血來潮?吃飯?」







  陳凡撓撓頭髮,不禁輕笑道:「怪事年年有,今年最頻繁,居然有人憑白無故請我吃飯,有意思,呵,不吃白不吃。」一躍而起,拎著布鞋緊跟其後。







  此時,太陽已經掛在西山,不知不覺中,他在這裡躺了一個白天。







  溪岸高低不平,起伏不定,佈滿了無數塊石頭,大如房屋,小如鵝卵,兩人都沒有使用功力,完全憑借體力行走、攀爬,而且走得小心翼翼,不踐踏一草一木。







  落日的餘輝越來越暗,天色漸漸陰沉,兩人步行了三、四十里,四周還是茫茫森林,小溪還是在汩汩流淌,前面的路好像永無休止。







  「到了,那邊就是。」







  玉清子回頭一笑,指著前面的一塊石頭,此石高達二十多丈,像一座小山似的擋住了去路。







  好容易爬到頂部,陳凡向下一看,不由僵住了。







  巨石後面是大片空地,四周紮著一圈低矮的籬笆牆,中間是一排茅草屋,將整個院落分成前後院。







  前院是大片的菜園,有青菜、油菜、大白菜、羅卜、青椒、大算等等,都是地球上最常見的品種。







  不過,屋前有一片更小的院落,熱鬧非凡,數十隻雞、鴨在覓食玩耍,還有兩隻大黃犬、三隻小貓趴在一旁,三棵葡萄樹鬱鬱蔥蔥,枝葉盤跟錯節,在空中形成一個天然涼棚,四邊栽著數不盡的菊花、牡丹等花卉。







  後院更讓人吃驚,那裡是一大塊稻田,足有五、六畝的面積,再後面有一座不大的水塘,一座小型水車不停的翻滾,時時刻刻向稻田輸送水流。







  「這……這……」







  陳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分明是地球上的農家小院,想了半刻,心中已有所悟。







  玉清子得意洋洋,推了推陳凡:「怎麼樣?眼睛已經看直了,呵呵,走吧。」迫不及待地躍下巨石。







  沿著菜園的小徑,一路小跑,匆匆趕到屋前,玉清子將古琴隨手放在地上,輕拍雙手,小聲驅趕著雞鴨:「咯!咯!咯!雞寶寶回家了……嘎!嘎!嘎!天黑了,鴨寶寶回家睡覺……」







  他的神情極為專注,特別溫柔,耐心十足,好像面對著自己的子女。







  黃狗、小貓也跑過來撒嬌,圍著他打轉,親熱地舔舔他的光腳,一時間雞跳狗吠,嘈雜無比。







  陳凡打量著四周,茅屋有五間,建得非常粗糙,牆壁上塗抹著一塊塊泥巴,顏色各異,隱隱露出金黃色的茅草,院內的擺放著一張木桌、五張木凳,其實是一些粗大的木樁,幾乎沒有進一步加工,只是隨手劈了幾劍,表面坑凹不平。







  不過,歪歪斜斜的草門貼了一副對聯,雖然破落,但依稀見辨,龍飛鳳舞,剛勁有力,左聯是「地不在大,夠住就行」,右聯「食不在多,吃飽就行」,橫披「天上人間」。







  陳凡坐在木凳上,搖搖晃晃地穩住身形,笑吟吟地看著玉清子手忙腳亂。







  直到夜幕完全降臨,所有的雞鴨才鑽進牆角的小籠,黃狗與小貓也興高采烈地跑出院外,玉清子大汗淋漓,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氣。







  「忙完了?」陳凡翹著二郎腿,悠然自得地說道:「客人上門,快做菜,呵呵,不要太奢侈,我的要求不高,三葷、三素、一湯就行。」







  「我老人家已經是半截土的人了,你年紀輕輕的,怎麼不懂得尊老敬師?唉,自己動手。」玉清子唉聲歎氣,捂著胸口咳嗽幾聲。







  陳凡一愣,哭笑不得,連連點頭:「行,今天就當一回伙夫,菜呢?」







  玉清子立即精神抖擻,紅光滿面,挺起了胸膛,對著前面的菜園瞥瞥嘴:「那裡多著呢,隨便摘,廚房裡一應俱全……咳,我休息一刻鐘,你自己幹吧,哎,年輕人利索一兒,我肚子早餓了。」話一說完,隨即撿起古琴,起身走進中間的草屋。








  看著黑洞洞、空蕩蕩的院落,陳凡輕歎一聲,無奈地向菜園走去。







  廚房在最東面,是數十年前的老式土灶,一旁堆放著柴草,另一旁是水缸,菜板、碗筷都是髒兮兮的,好像從來沒洗過,一股霉味撲鼻而來,幸好調料和清水能夠食用。







  陳凡的動作確實麻利,不到一刻鐘時間,五菜一湯就大功告成。







  剛端上木桌,玉清子就推門而出,眼睛放光,大叫道:「太好了,哈哈,真香!」如同餓狼一般猛撲過去,雙手齊動,狼吞虎嚥,鼓鼓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說道:「手藝不錯,有兩下子,多少年沒吃過如此美味佳餚。」







  一陣風捲殘雲,桌上很快就空空如也,玉清子意猶未盡,舔舔嘴唇,油膩膩的雙手向身上一擦,再用長袖抹抹油嘴,眼睛的縫隙笑得更細:「小兄弟,老哥哥與你一見如故,在這裡多住幾天,咱們哥倆加深加深感情,怎麼樣?」







  陳凡不屑地說道:「你想找一個免費廚師嗎?好,我幫你介紹一個,保證滿意。」







  「不,不,小兄弟誤會了。」







  玉清子慌忙搖頭否認:「老哥哥還有很多好東西,咱們倆共享,呵呵,第一件就是好茶,天下第一茶……你等等……」匆匆轉身進屋。







  不多久,右手提著一隻大茶壺回到原地,左手托著兩隻黑乎乎的茶杯。







  淺飲一口,滿嘴生香,陳凡訝道:「這……這是……」







  「知道就行,不可說。不可說!」玉清子擺擺手,美美地喝了一口,心滿意足地說道:「我整整忍了一百二十年,今天才捨得喝。」







  陳凡好奇地問道:「你在這裡住了多久?」







  「自從跨入金丹就來此隱居,距今是一百一十八年零五個月又十七天,中途只出谷三次,嗯,算今天這一次。」玉清子盤坐在地上,似乎感到非常滿足。







  陳凡更加奇怪:「你是堂堂的玉清宮主,領袖修士界正道,應該是日理萬機,怎麼住在這裡?宮裡的事務怎麼辦?」







  玉清子瞥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更盛,似乎還帶有一絲嘲弄:「你說說,什麼是領袖?玉清宮領袖誰?是否就是那些小門小派?再想想,什麼是正道?三宮就能代表正義嗎?四殿就一定代表邪惡嗎?」







  陳凡啞口無言,沉默不語。







  「三清四殿本是同源,第一代祖師爺都是生死至交,卻為了雞毛算皮的事反目成仇,十萬年來,徒子徒孫們更是勢如水火,你殺我、我殺你,熱鬧非凡,其實就是爭權奪利,個個想獨霸天下。」







  玉清子滿臉不屑,雙手捂著茶杯,神色一凜,露出罕見的嚴肅:「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而矣。眾所周知,修士本應修身養性,遠離紅塵,通悟天道至理,期待飛昇仙界,身外萬物皆如糞土。」







  輕歎一口,繼續說道:「如果所有門派都安心修煉,何需別人領導?那有正邪之分?生生死死、興興衰衰,天理循環,豈是人力所能挽回?若是更進一步,修行本是個人行為,豈能有門派之分?唉,十萬年來,修士多如牛毛,可真正的修士不超過百人。」







  一口氣說完,玉清子猛灌一口熱茶,歪著腦袋,瞇著眼睛,意味深長地說道:「考慮怎麼樣?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強扭的瓜不甜……不過,留在這裡好處甚多,否則會越陷越深。」







  陳凡長舒一口氣,思索良久,使勁點點頭:「就依老哥哥所言,不過,小弟有俗務在身,不能多留。」

night0213 於 2008/8/13 上午 07:48:24 修改文章內容

迷戀 於 2008-08-08 17:13: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7:14: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五節 天上人間(上)



  



  看著自己的草屋,玉清子滿臉得意,自我吹噓道:「天下第一,世間無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赤荒殿、紫荒島、上清殿之流不值一提。」







  為此,他還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天上人間!」







  確實是世所罕見,整排茅屋搖搖欲墜,似乎一口氣就能吹倒,幸虧山谷裡的風很小,四周又被森林和巨石所包圍,否則早成一片廢墟。







  廚房的草門已經脫落,後面的牆壁更是厲害,泥巴駁下了一大半,如同一張破魚網似的,裂開了無數條縫隙,拳頭大小的窟窿隨處可見,站在屋外,屋裡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唯一讓人放心的是,屋頂覆蓋著大量稻稈,雨水無法滲入屋內,估計每年收穫之後都會加一層,時至今日已有三米多高。








  「天上人間」共有五間,東面是廚房,然後是倉庫、臥室、書房,最西面一間擺放雜物。







  毫無疑問,玉清子肯定是獨享臥室,至於陳凡如何安排,他眼珠一轉,指著雜物室,語氣豪爽之極:「裡面還有一塊空地,大得很,嗯,足夠睡七、八個人,要麼睡廚房也行,可以蓋上茅草,既舒服又暖和。」







  笑吟吟地起身進屋,忽然將頭伸出門外:「書房裡有很多修行秘訣,想不想學?呵呵,那就拜我為師。」







  「想得美!」陳凡瞪了他一眼。







  雜物室應該叫農具室,面積有三十多平米,堆滿了鋤頭、鐮刀、鐵鍬、小鏟等農具,應有盡有,甚至於還有一副小型耕犁,是人拉的那種,所謂的空地只有桌面大小。







  陳凡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回到院內盤坐在地上,服藥入定了。







  天剛朦朦亮,陳凡睜開眼睛,玉清子也正好推門而出,伸伸懶腰,打了個哈欠,第一句話就是:「小兄弟,給你一個小小的任務,修葺茅屋!」







  理由很充足:他年老體衰,陳凡年輕有為,身強力壯。







  說完後得意洋洋,瞥了瞥陳凡難看的臉色,搖頭晃腦地哼著小調,背起古琴,拎著碩大的雞窩和鴨籠揚長而去,狗貓也歡蹦亂跳的緊跟其後。







  瞧著破舊不堪的茅屋,陳凡大感頭疼,他從來沒有建過茅屋,更重要的是,新建一座新屋倒是簡單,修補破屋卻特別麻煩。







  想了片刻,跑到屋後的水塘裡,挖出大量的爛泥,在院子裡使勁和著,足足花了三、四個時辰才勉強和熟,然後抱出廚房和倉庫裡的茅草,與泥巴摻夾在一起。







  忙乎了一整天,直到太陽掛在西山,所有的工作才全部完成,陳凡疲憊不堪,渾身大汗淋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這時,玉清子邁著方步,慢吞吞地回來了,圍著煥然一新的茅屋轉了一圈,嘖嘖稱讚:







  「還行,只比我差一點點,嗯,當年老哥哥修了三天三夜,嘿嘿,別看它破,卻歷經百年而不倒。」







  放下雞鴨籠,一屁股坐下來,玉清子翹起了二郎腿,一邊逗弄著狗貓,一邊叫嚷道:「小兄弟,快起來,老哥哥餓壞了,唉,老哥哥善解人意,為了不打攪你,在外逛了一天,好可憐啊!」







  晚飯之後,又有了新的任務——管理菜園和稻田,主要是除草和捉蟲。







  除草比較簡單,只需辨清哪些是雜草,直接拔去就行,陳凡的動作極為利索,只用了大半天時間。







  捉蟲卻非常繁瑣,這裡沒有農藥,陳凡頂著烈日,逐個翻看一棵棵禾苗與蔬菜,仔仔細細檢查每一片葉子、每一寸根徑。








  玉清子大部分時間早出晚歸,偶爾躺在樹陰下,悠然自得地喝著熱茶,瞇著眼睛指手畫腳。







  幾天後,陳凡接管了所有的雞鴨,還有狗貓。







  每隻動物都有自己的名字,兩條狗分別叫大黃、小黃,三隻貓為大黑、二黑、小黑,雞鴨更是俗不可耐,要麼是大花、二花、大花,要麼是大灰、二灰、小灰。







  陳凡正欲嘲笑,玉清子兩眼一翻,僅僅說了兩個字:「好記!」







  又一次夜幕降臨,玉清子放下筷子,拍拍肚皮,捋了捋長鬚,笑瞇瞇地說道:「孺子可教也!呵呵,咱們去個好地方!」








  陳凡拖著沉甸甸的雙腿,緊跟在玉清子來到小溪邊,雙腿浸泡在水中,橫躺在草地上,渾身沐浴著月色,享受微風的吹拂,傾聽水流孱孱,聆聽森林的呼吸、草兒生長、蟲兒鳴叫、飛鳥拍翅。







  全身心放開,不一會兒,所有的疲倦消失得無影無蹤,慢慢地,感受所有生靈的喜怒哀樂,慢慢地進入它們的心靈,成為其中一員。







  慢慢地,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感到了大地的厚重與生機,聽到了大地的呼吸,甚至於成為一個小小的分子。







  玉清子盤坐在一旁,彈著不知名的樂曲,哼著無名小調,模模糊糊地,陳凡就進入了夢鄉。







  雖說沒有運功修煉,第二天醒來時,卻覺神清氣爽,耳明目亮,心靈也得到一次淨化,古井不波,寧靜如水,彷彿已經看透了紅塵,世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留戀。







  山谷無日月,生活既勞累、辛苦,又悠閒而安逸。







  陳凡漸漸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所有的修行功法,忘記了所有的恩恩怨怨,忘記了以前的腥風血雨,甚至忘記了往事,如同一個普通的農夫,整天忙於繁重的農活,而且樂此不疲,從中體會到無限的歡樂。







  大約半個月後,兩位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靜。







  一位是禹聶子,另一個也是金丹中期,年紀相仿,功力相差無幾,只是發須花白,蒼老了許多。







  陳凡正在菜園裡幹活,瞥了兩人一眼又埋頭繼續,心裡卻感到好奇,動作稍稍放慢,想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







  玉清子盤坐在牆角,曬著太陽,雙眼微閉,兩手輕撫著大黃、小黃,對他們視而不見,置若罔聞。







  兩人的動作十分輕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慢慢地走到玉清子面前,一躬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見過玉師伯(師父)!」







  玉清子拿起身邊的茶杯,美美的喝了一口,搖頭晃腦地哼著小調。







  兩人面面相覷,神情略顯尷尬,那位老者小聲說道:「師父,徒兒與聶師兄看您來了!」







  「嗯,來啦,稀客!」







  玉清子嘴唇微動,好容易吐出幾個字,眼睛依然閉著,眉頭輕皺,擺了擺手:「隨便坐吧!」







  「謝玉師伯,謝師父!」







  兩人後退兩步,坐在玉清子對面。







  看著玉清子滿不在乎的樣子,禹聶子欲言又止,那老者給他使了個眼色,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報拳說道:「師父,徒兒特來拜見您老人家。」







  「真是難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玉清子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淺笑:「兩位都是當代人傑,統領百萬軍馬、上千修士,可謂日理萬機,怎麼有時間看我這個老頭子?難道厚土已經一統?天下已經太平了?」







  「師父您說笑了。」







  聽到玉清子的譏諷,兩人面紅耳赤,老者吶吶地說道:「徒兒有罪,本應時時刻刻陪伴師父,可是先祖有遺訓,重責在身,不敢懈怠。」







  「責任?」







  玉清子揪著鼻子,使勁嗅了嗅,點頭說道:「好重的血腥味,乖乖,又增加了百十條人命,應該都是化丹師……厲害,確實是我的好弟子,威風凜凜,名揚四海,敵人肯定是聞之喪膽,玉清宮名聲大振,我也是名留千古。」







  老者低下不語,禹聶子更不敢說話,玉清子拍拍大小黃的屁股:「小傢伙,你們自由了,出去自己玩吧。」







  「汪汪!」兩狗輕吠幾聲,搖晃著尾巴,一溜煙地跑了。







  凝視著它們歡快的身影,玉清子露出了一絲笑意,這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緩緩地轉過臉來,又變得極為冷淡,連打幾個哈欠:「宮裡事務我早就撒手不管,你盡可全權作主,嗯,不知今天有何貴幹?」







  「這……這……」老者吱吱嗚嗚,似乎不敢開口。







  玉清子一臉不耐煩,撇撇嘴:「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直說吧!」







  「徒兒……徒兒……」







  老者猶豫片刻,咬牙說道:「徒兒想調動護殿九老,請師父恩准!」







  「護殿九老?」







  玉清子臉色微變,冷冷地說道:「已經等不急了?難道想提前登上宮主寶座?」







  「徒兒不敢,請師父明鑒!」







  老者嚇得渾身發抖,一下子撲倒在地上,連磕響頭,聲音異常顫抖:「徒兒只是想幫助皇師兄,盡快解絕桑公世家,爭取早日統一厚土。」







  「你的那些鬼心眼,哼,我是一清二楚,不要在我面前裝腔作勢。」







  玉清子看也不看他一眼,仰天長歎道:「利慾熏天啊!你已經迷失了本性,而且越陷越深,無可自拔,桑公世家造孽天下,你們也是如此,都是一丘之貉,罪大惡極。」







  禹聶子手足無措,尷尬不已,不知如何是好,老者更是不敢說話。







  玉清子凝視著老者,喃喃道:「有眼卻不明,有心卻不靜,有腦卻不思,有身卻不潔,不僅妄為修士,更妄為人類。」








  頓了一會,厲聲說道:「修行先修心,修仙先修人,失去了人性,何談領悟天道至理?兄弟相殘、伏屍千萬,血流成河,殘害萬靈,天怒人怨,只能說禽獸不如。世上本是太平無事,就是因為有了你們這些野心家,一群豬狗不如的東西,人間才變得民不聊生,生靈涂炭。」







  逐個指著他們的鼻子,語氣極為嚴厲:「不要自以為天下無敵,更不要太過囂張,天下高人甚多,只是隱居荒野,懶得出世罷了,若是惹惱了其中一個,無論是桑公世家,還是你們,個個都死無葬身之地。」







  一口氣罵完,咬牙切齒,似乎仍不解恨,想了片刻,將頭偏向一邊,揮手道:「玉清宮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決不能跟著你們賠葬,滾吧!」







  兩人被罵得狗血噴頭,低下了腦袋,唯唯偌偌,卻不肯離開。







  玉清子似乎感到一絲疲倦,靠在牆上閉目養神,院內寂靜無聲,只有雞鴨在歡蹦亂跳。







  許久,玉清子連歎幾口氣,語氣放緩:「沖兒,既然來了,就在這裡干一天活吧……後面的風車有些老化,你去將它修好。」







  老者面露喜色,立即起身,拱手說道:「弟子遵命!」忙不迭地向稻田走去。







  禹聶子孤零零地坐著,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等待著老師的訓斥。







  玉清子懶洋洋地說道:「聶賢侄,殿主一向可好?」







  聽到玉清子的語氣十分柔和,禹聶子受寵若驚:「謝玉師伯關心,皇師兄本想親自拜會您老人家,只是前線戰事緊急,他已經跟隨大軍到了鎬京。」







  「哦!」







  玉清子有些吃驚,若有所思,自言自語道:「看來你們進展挺順利,好啊,春風得意,千秋大業指日可待。」







  禹聶子偷看了他一眼,目光閃爍著一絲興奮,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笑容,眉飛色舞,聲音也提高了許多:







  「十二天前,羅賢侄親率三百八十萬大軍,在九羊城布下天羅地網,全殲桑公世家兩百三十萬軍隊,又在七天內擊潰了五路援兵,消滅敵人一百四十萬人馬,經過這兩次戰役,桑公世家的軍隊基本上消耗殆盡,緊接著包圍了鎬京,不到三個時辰就佔領了偽周的王宮……」







  玉清子目無表情,似乎漫不經心,又像全神貫注,禹聶子一瞥他的神情,摸不清真實意圖,心中忐忑不安,小聲說道:「兵敗後,桑公世家的殘兵敗將倉惶南逃,殿主帶領大部分丹師潛伏在五湖地區,前天夜裡襲擊成功,擊斃了他們八成以上的丹師,可惜桑公千虹兵與桑公劍、赤龍子三人突破包圍圈,逃竄至老巢南疆,桑公劍被殿主劈中兩刀,留下一條胳膊。」

night0213 於 2008/8/13 上午 07:56:04 修改文章內容

迷戀 於 2008-08-08 17:14: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7:17: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五節 天上人間(中)







  說到桑公劍受傷,禹聶子太過激動,語氣瞬間變得慷慨激昂,前後院都聽得一清二楚,卻見玉清子依然不動聲色,頓覺無趣,立即自動閉上嘴巴,怏怏不語。







  四周又恢復了平靜,一片沉悶,禹聶子心神不定,那老者也停下了手裡的活,呆呆地看著茅屋,只有那老風車在緩緩地轉動。







  「連戰連捷?乖乖,先是在北疆損失五百萬大軍,現在又是三百七十萬,如此說來,桑公世家的凡人軍隊已經所剩無幾,再經過這次伏擊,更是元氣大傷,已無反抗之力。」







  陳凡瞠目結舌,暗忖道:「形勢一片大好,正是直搗黃龍、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的大好時機,怎麼想起來動用護宮九老?分明是前來求援?難道他慌報軍情?」







  心念一動,情不自禁地笑了:「也許確實取得了勝利,但禹聶子報喜不報憂,桑公世家豈是善於之輩,藍荒殿肯定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以至於實力大降,力不從心……此外,桑公劍更是厲害角色,修為比寧長老還要高一籌,禹皇子不可能輕易得手,也許同樣受了重傷……呵呵,禹聶子想耍小聰明,可適得其反,我能舉一反三,玉清子更是智慧如海,豈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果然不出所料,不一會兒,玉清子撇撇嘴,不屑地說道:「好啊,麻煩你代老夫向殿主祝賀,桑公世家覆滅在即,宏偉目標即將實現,數百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可喜可賀!」







  禹聶子老臉微紅,坐立不安,目光閃爍不定,甚至於不敢和玉清子直視,過了很長時間才冷靜下來,偷看了玉清子幾眼,輕聲說道:







  「羅賢侄確實是一位天才,不僅治軍有方,更是用兵如神,數百萬大軍如臂指使,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算無遺策,無論桑公世家有什麼陰謀活動,他總能料敵於先,而且先下手為強,處處佔據了先機,絕對是厚土有史以來最傑出的軍事家,殿主已經任命他為天下兵馬大元帥。」







  「住嘴!」







  玉清子神色忽然一變,滿臉鐵青,兩眼寒光四射,怒髮衝冠,發須無風自動,嘴唇不停顫抖:







  「什麼狗屁天才?應該是最大的劊子手!不要在我面前提他,這個小畜牲,膽大包天,將來的結局和你們一摸一樣。哼,老夫不想聽到他的任何消息,更不想見到他。」







  玉清子的語氣前所未有地嚴厲,禹聶子知道弄巧成拙,不由垂頭喪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陳凡卻大為奇怪,玉清子修養極深,心志堅如磐石,即便是泰山崩於前也巍然不動,怎麼會對羅秀生如此敏感?如此失態呢?按理說,他們雖然都是禹族成員,但風馬牛不相及,應該屬於不同分支,難道其中還有什麼特殊關係?只是不為外人所知。







  「難道……?」







  想到這兒,陳凡的心臟「砰砰」直跳,腦袋嗡嗡輕響,僵立不動,心裡呻吟道:「天啦,他們居然是一家人,我怎麼如此糊塗?」







  兩人有不少共同點,比如身材不高,長相平凡,體形瘦弱,只是玉清子年紀太大,外貌有所改變,也許再過幾百年,羅秀生也會變成這副模樣,難怪初見玉清子時,感到眉目間有些眼熟,甚至於特別親切。







  那麼,百慧生呢?







  玉清子與蒼山子同出三清,互稱師兄弟,聽白雲子的口氣,兩人私交非同一般,蒼山子被趕出上清宮時,玉清子挺身力保才逃出性命,如果說百慧生與玉清子沒有關係,打死他也不相信。







  眨眼功夫,陳凡心念百轉,許多迷團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卻撥雲見霧,豁然開朗。







  蒼山子有八大內門弟子,百慧生功力最低,卻最為受寵,最大的因素也許就是玉清子。







  那麼,蒼山子呢?







  陳凡不敢妄下結論,不過有一點值得懷疑,蒼山子在三清的地盤上開山立派,不到百年時間就突然崛起,而且肆無忌憚,囂張狂妄之極,沒有受到任何強大勢力的壓制。







  面對蒼山門的瘋狂擴張,三清視而不見,不聞不問,其中必有非常複雜的內情,也許懾於玉清子的威望,不,玉清子早已不問世事,應該是門下弟子牽制了上清宮,白雲子投鼠忌器。







  禹谷子曾經說過,禹族各支都在暗中相互幫助,所以還有一種可能,藍荒殿在暗中支持蒼山子,蒼山門距離南疆很近,既能削弱上清宮的勢力,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赤荒殿。







  至於蒼山子,以平時的言行來分析,也許茫然不知,但是他精明過人,也許一直在裝糊塗,陳凡與他相處太短,一時間無法判斷。







  不過令人疑惑的是,上清宮為什麼在十年前敢於發難,一舉摧毀蒼山門?難道玉清宮、藍荒殿突然置之不理了?或者自顧不暇,或者不宜與白雲子撕破臉皮、暫時忍耐,等待時機報復?即便是這樣,也應提前通知蒼山子,甚至於將他救走。







  「小侄口不責言,玉師伯息怒!」







  禹聶子忽然伏地而磕,連連請罪。







  「滾!」







  玉清子怒氣更盛,大手一揮:「快滾,我不想見到你,不想再見藍荒殿的任何一個人,回去告訴禹皇子,無論他成王成寇,一切與我無關。」







  「師父請勿動怒!







  那老者忽然匆匆趕來,只見他長袍捲到膝蓋,雙腿沾滿了爛泥,渾身濕透,「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聲音微微顫抖:







  「徒兒該死,剛才蒙騙了師父,大捷是真,但兩殿的損失也十分巨大,桑公世家雖說只餘南疆一地,可他們在赤荒山一帶負隅頑抗,戰局相持不下,只要……只要護宮九老出山,立馬能摧毀所有的殘敵……」







  「好啊,畢其功於一役,從此以後天下太平了。」







  玉清子勃然大怒,手指幾乎接近老者的鼻尖,大罵道:「其它都可以交給你,唯有護宮九老不行,他們只是玉清宮的守護者,不是你們戰奪天下、殘害生靈的工具,哼,明確告訴你,不要再白日做夢,癡心妄想,哼哼,都給我滾,從此以後不要再打攪我。」







  兩人戰戰兢兢,幾乎貼在地面,長跪不起。







  「滾!」







  玉清子從牙齒縫裡哼出一個字,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







  足足過了一刻鐘,兩人才緩緩地抬起頭來,相互對望了一眼,同時苦笑一聲。







  禹聶子神色黯然:「沖師弟,為兄說錯話了,不僅沒有消除誤會,反而讓玉師伯對藍荒殿越來越厭惡。」







  老者拍拍他的肩膀,長吁短輕:「家師脾氣耿直,從不拐彎抹角,師兄不要見怪……唉,你先走一步,小弟還沒忙完,明天在宮內匯合。」







  禹聶子搖了搖頭,起身說道:「沖師弟差矣,玉師伯是真正的絕世高人,品行高雅,不染紅塵,與紫光子師伯並稱兩大宗師,能夠被他訓斥是為兄的榮幸,更何況他老人家已經領悟天理,距離飛昇不遠了,若不是戰事緊急,為兄不會來打攪他的修行……玉清伯說得對,既然來了,為兄也幹點活吧,明早一起走。」







  老者愣了愣,無奈地說道:「都是些瑣事,沒什麼大活,師兄可能不習慣。」







  禹聶子輕推他的後背,催促道:「平凡見真義,玉師伯能夠在此隱居一百多年,必有道理,不習慣也得試一試,去吧!」








  老者走後,禹聶子四周張望,看了半天卻是滿眼茫然,不知應該幹些什麼,只好向陳凡走來。







  「禹道友,好久不見。」







  陳凡伸直了腰桿,擦拭著臉頰的汗水,微笑地打個了招呼。







  「夏道友,你倒是逍遙自在,跟著玉師伯收穫不小吧,在下羨慕得很。」







  禹聶子的心情稍稍放鬆。







  「禹道友言過了,在下閒來無事,一向隨遇而安,而且與老哥哥一見如故,做幾天免費勞力而矣。」







  陳凡嘿嘿一笑,擺了擺手:「你來得正好,快幫我捉蟲,在下已經忙乎了十幾天,唉,才完成一半。」







  「行!」禹聶子連連點頭。







  他雖說是一位堂堂金丹師,修為極其高深,但從沒有幹過農活,很快就手忙腳亂,忙中出錯,下手不知輕重,看著幾棵光禿禿的蔬菜,搖頭苦笑不已。







  「不要急,人就怕認真二字,只要功夫深,鐵棒也會磨成針。」







  陳凡笑瞇瞇地說道:「萬物同理,世事相通,農活與修行並無本質區別,若想幹好,必須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有耐心、有毅力,時間一長就會心至手到,輕鬆自如,甚至於心心相印。」緊接著詳細講解除蟲的訣竅,







  禹聶子努力模仿,卻心事重重,始終無法平靜下來,連續毀壞了數十顆白菜,一拍腦袋,唉聲歎氣道:「如果被玉師伯看到它們,肯定又大發雷霆,算了,我本性愚笨,這輩子無法領悟天道,更不敢妄圖飛昇仙境,唯一的願望就是在臨死前消滅桑公世家,一統厚土。」







  陳凡對於他們的宏圖大業沒有絲毫興趣,只是笑而不答,仍然不停地忙碌著。







  禹聶子不禁眉頭微皺,傻愣愣地站著,思索良久,眼珠一轉,輕聲說道:







  「夏道友,在下剛才所說句句屬實,兩殿聯軍已經包圍了天荒城與赤荒嶺,就連黑木嶺也被咱們佔領了,可是五湖一役太過慘烈,規模之大前所未有,數千丹師混戰了一天半夜,咱們的損失超過五成,唉,就連谷賢侄、書賢侄也……」聲音越來越小,似乎非常悲傷。







  陳凡心中「格」了一下,渾身微微一顫,手中的活卻沒停。







  禹聶子當然心肚自明,抹去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







  「他們與馬賢侄、冷賢侄四人,為了掩護殿主擊殺桑公劍,慘死當場,這一仗雖然幹掉桑公世家三十二名金丹師,但咱們也死了十一名金丹師,玄荒殿死了十人,玉清和太清兩宮各死了兩個,其他丹師更是不計其數,那裡才是真正的丹師墳墓。」








  停下來頓了一會,凝視著陳凡的背影,默默地說道:







  「桑公世家總體傷亡比咱們多一半,但他們實力雄厚,實際上是兩敗俱傷,現在的實力是棋鼓相當,誰也不能輕易取勝,每天都在進行殘酷的戰鬥,雙方都在傾其所有、各盡其能相互絞殺。」







  「夏道友,其實想打破僵局很簡單,雙方現在都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如同一架天平,暫時處於平衡狀態,只要有一方加上一塊砝碼,另一方立馬崩潰。」







  陳凡暗自深吸一口氣,心境重新平靜下來,沉默不語。







  禹聶子見他沒有任何反應,頓時大感頭疼,束手無策,閉上眼睛苦思苦想。







  陳凡知道他的意圖,更知道他沒有完全說實話,兩宮或許已經到了極限,但是兩殿謀劃了數千年,不可能如此脆弱,肯定還有後備力量,等待著最後的雷霆一擊,桑公世家也是如此。







  過了很久,禹聶子睜開眼睛,見陳凡已在數十米之外,連忙趕了上去,急促地說道:「夏道友,我門已經找到白雲子的地道出口,不過她五天前在赤荒嶺出現,你……」突見陳凡猛一回頭,立即打住。







  陳凡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紋絲不動,雙眼清澈如水。







  禹聶子心裡一陣發虛,躲開陳凡的目光,吶吶地說道:「夏道友,我沒有別的意思,請不要誤會。」







  陳凡的聲音柔和,但語氣尖銳:「禹道友,冒昧地問一句,當年蒼山門滅亡,你們幹什麼去了?難道對白雲子的行動真的一無所知?還是你們故意放水?請問你們目的何在?不要說你不清楚此事。」







  禹聶子被問得措手不及,臉上連變數色,張口結舌,接接巴巴,語無倫次:「我……我確實不知此事,當……當年好像不是我……是殿主直接負責此事……我回去問問殿主……」







  僅僅幾句話就滿頭大汗,抹抹額頭的汗水,說道:「我去幫幫沖師弟。」匆匆轉身離去。

night0213 於 2008/8/13 上午 08:15:50 修改文章內容

迷戀 於 2008-08-08 17:17: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7:26:00
(前傳)第十篇 四海風狂 第五節 天上人間(下)



  



  禹聶子真的去了後院,靜靜地站在水塘邊,看著老者修理風車,整個前後院寂靜無聲。







  兩人表面上沉默不語,但嘴唇微微顫動,應該在私下裡商量著什麼。







  陳凡心知他們使用了傳音,防止自己與玉清子偷聽,心中對兩人的印象立馬改變。







  無須禹聶子明說,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藍荒殿肯定因為某種原因,對蒼山門的政策突然發生一百八十度拐彎,從扶持到放棄,甚至於視為眼中釘,借上清宮之手將蒼山子除去。







  為了自己的利益,出賣骨肉同胞,兄弟之情蕩然無存,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代價,心狠手辣,薄情寡意,世間的親情、友情在他們眼裡一錢不值,可以說與桑公世家一般無二,







  因為禹谷子兄弟的原故,陳凡以前對禹聶子、對藍荒殿還保存著一絲好感,現在也隨之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暗歎道:








  「玉清子不愧是前輩高人,心如明鏡,許多年前就把他們的本性看透了,不抱任何幻想,也許唯一的聯繫就是同宗共祖,難怪隱居避世近一百二十年,至於那護宮九老,應該都是修為極深的金丹師,也許不在禹聶子之下,九人齊出無人可敵,確實能夠左右目前的戰局,所以藍荒殿垂涎欲滴。」







  陳凡浮想連翩,傻愣愣地站了很久,搖頭歎息,最後苦笑不已,自我安慰道:







  「無論是桑公世家,還是兩殿兩宮,縱然罪惡滔天,萬夫所指又能怎麼樣?即便玉清子修為通天,也是無可奈何,無力阻止,只好避世不出,估計紫光子也是如此,更何況他們的輝煌只是曇花一現,誰也難逃飛昇丹的毒害,只不過有早有晚罷了,退一步講,蒼山子的所作所為也無區別,罪不容赦,並不值得同情。算了,一切順其自然,隨他去吧!」







  想到這兒,拋棄所有的雜念,心情平靜了許多,重新開始幹活。







  下午時分,老者修完風車,與禹聶子回到院內,盤坐在牆角閉目養神。







  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暗,陳凡累得腰酸背痛,隨手採摘了一些蔬菜,慢慢地走回院內,那老者一躍而起,強行接過菜籃子,臉上堆滿了笑容,慇勤地說道:「夏老弟,你忙了一天,休息片刻,晚飯交給我了。」







  陳凡淡然一笑,微微點頭:「不要客氣,咱們一起做吧!」







  老者與禹聶子不同,清洗快捷,切菜的刀功熟練之極,炒菜的姿勢與大廚一般無二,比陳凡還要利索,顯然是個中老手。








  陳凡看得眼花繚亂,心中大吃一驚,忍不住稱讚幾句,隨即蹲在灶後生火。







  禹聶子悄悄地跑了進來,不過他什麼也不會,老老實實地坐在柴草上沉默著。







  因為玉清子不在,老者一邊炒菜,一邊侃侃而談,滔滔不絕,好像相識多年的老友,無話不說,提起玉清宮就滿臉自豪,對師父更是充滿了由衷的敬佩。







  這一代弟子都以「虛」字打頭,他自稱虛沖子,今年已有三百七十一歲,為這一代的大師兄,六歲拜師入門,那時玉清子剛剛跨入丹道。







  玉清子崇尚艱苦樸素,講究清靜無為,一舉一動均順應天理,毫不勉強,一切言行都符合道門宗旨,是一個標準的修士。








  對於弟子同樣嚴格要求,除了正常修煉之外,人人自力更生,常常教誨弟子「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四肢不勤、五穀不豐。」







  在玉清宮,幾乎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能自給自足,種地、紡織、製衣、建房、打造傢俱,甚至於每年到海邊曬鹽,只要是宮中所需,弟子們無不精通,虛沖子做為掌門大弟子,不僅沒有任何侍者,每個月還要給其他弟子做一天飯。







  據虛沖子介紹,他們是禹族最小的一個分支,起初四處流浪,居無定所,人數越來越少,二千三百年前只剩二十九人,無奈之下遷至玉清宮附近,九十七年後才有兩位兒童被玉清宮看中,這就是他們滲透的開端。







  因為出身貧寒,兩童修煉極其刻苦,加上天質聰穎,很快就脫穎而出,成為最傑出的弟子,一百二十年後陸續修至丹道,又過了一百多年,一人繼任宮主,另一人出宮開山立派,從那時開始,進入玉清宮的族人越來越多,不知不覺地掌握了大權。








  禹族一開始並沒有任何意圖,唯一的想法就是讓家族暗中延續下去,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漸漸融入了玉清宮,將自己視為其中的一部分,其中還有幾代宮主不是禹族人擔任。







  事件在五百年前發生了改變,另一支禹族千年前已在北疆站穩了腳跟,正計劃滲入藍荒殿,並與他們取得了聯繫,上一代宮主也是禹族人,立即受了到啟發,開始刻意排斥異己,扶植族人。







  經過兩百多年的努力,幾乎在北疆禹族控制了藍荒殿的時候,他們也完全控制了玉清宮,無論是本宮弟子還是各個支脈,都變成了自己人,就連管轄區內的凡人也不例外,甚至於臨終前立下族規,非族人不授徒、不能進宮、更不能擔當宮主,與藍荒永結同盟,整個玉清宮就成了純粹的禹族組織。







  玉清子繼任初期,同樣非常熱心征服厚土,與藍荒的禹皇子關係密切,可是在一百二十多年,因為發生了一件事,一夜間就性情大變,可是族規森嚴,無力反抗,只好將宮務交付虛沖子,自己隱居山谷。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虛沖子避而不談,滿臉苦澀,也許是一件突發事件,也許只是一樁小事,總而言之,對玉清子影響深遠,陡然改變了所有觀點,說到這兒,虛沖子感歎道:







  「夏老弟,我知道你對禹族有成見,這不怪你,可是你瞭解咱們嗎?先祖留有遺訓,任何一個族人從小就被告之,無論他是哪一支,無論身在何方,都必須以天下為己任,這是禹族人的驕傲,也是一種悲哀,想躲也躲不掉,師父儘管不參與,卻也不能阻止。我、聶師兄、皇師兄,包括師父都是身不由己,生為禹族人,只有盡到自己的義務,不惜此身。」







  氣概一時沉悶下來,三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想著心事,只聽到火苗的「呼呼」聲、炒菜的鏟鍋聲。







  炒完最後一道菜,虛沖子放下鏟勺長歎一聲,然後愣了很久,默默地說道:







  「禹族十二支,雖有三支下落不明,現有的九支卻個個實力強勁,可惜九龍牌遺失,否則九支合一,咱們早就一統天下,哪會如此辛苦?這樣的戰爭太殘酷了,即便能最終擊潰桑公世家,藍荒與玉清的實力也消耗殆盡,日子更難過,也許會很快陷於絕境,甚至於為人作嫁衣。」







  陳凡始終沒有吭聲,坐在灶膛火前一動不動,飄動的火苗映紅了他的臉,心裡頗不平靜,暗忖道:「以天下為己任?言辭非常漂亮,難道祖訓真的高於一切?為了家族的野心可以逆天行事?你們憑什麼左右別人的命運?凡人哀嚎遍野,億萬生靈陷入水深火熱,整個厚土屍體如山、血流成河,難道這些都不重要嗎?」







  禹聶子一直愁眉苦臉,目不轉睛地盯著陳凡,似乎有許多話,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虛沖子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你們聊,我收拾一下飯桌。」端起菜盤出了廚房。







  陳凡面無表情,語氣平靜:「禹道友,有話但說無妨。」







  禹聶子面顯尷尬,囁嚅道:「夏道友,蒼山門的事很抱歉,這是一個意外,當年局勢非常緊張,桑公世家正欲起事,咱們無暇顧及……」







  陳凡擺了擺手,制止他繼續辯解:「禹道友無須向我解釋,生死皆有天數,蒼山門已成歷史,蒼山子也已經被人遺忘,一切與我毫無關係。」







  禹聶子低下頭來,吶吶地說道:「蒼山子是我們的兄弟,白雲子是罪魁禍首,咱們不會放過她的,無論是誰,只要殺害一個族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我們也必須將他繩之以法。」







  陳凡撥弄燒火棍將火苗熄滅,緩緩地轉過臉來,冷笑道:







  「你們可以肆無忌憚,別人卻不能動你們一根毫毛,這就是你們的強盜邏輯。數百年來,死在你們手裡的冤魂不下千萬,他們找誰報仇?去何處申冤?難道禹族天生比其他人高貴?哼哼,在你們的眼裡,實力就是真理,天理良心如糞土。」毫不遲疑地起身離去。







  禹聶子臉漲得通紅,心中又氣又怒,想起身趕過去爭辯,卻覺無話可說,一下子躺倒在柴堆上,目光時而迷惘,時而清晰,喃喃自語道:







  「強盜邏輯?難道我們錯了?不,即便沒有我們,還有桑公世家,還有湯族,他們會造成更大的災難,殺死更多的人,我們只是以殺止殺罷了……」







  滿桌的菜餚熱氣騰騰,清香在院內飄蕩,虛沖子坐在地上,向陳凡嚕嚕嘴,示意他坐在一起。







  陳凡見他面色古怪,有些詫異,毫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天空明月高懸,雞鴨早已回到各自的老窩,偶爾發出幾聲輕叫,微風吹過,四周的樹林「呼呼」輕響,給寧靜的黑夜增添了幾分生氣。







  兩人既不吃飯,也不說話,雖然明知玉清子不會回來,還是耐心地等待著。







  許久,虛沖子瞥了瞥廚房,盯著陳凡看了一會,小聲說道:







  「夏老弟,你說得很有道理,天生萬靈,人類為長,真正的修士就是眾生平等,可是古往今來能有幾人做到?因為人生總是無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我們是這樣,你也如此,生存的過程就是傷害其它生靈……即便是傳說中的夏聖人,我估計也不例外,否則他不可能活下去。」







  「夏聖人?呵,那是你們的老祖宗。」







  陳凡暗自一笑,起身說道:「虛道友,各人立場不同,越辯越糊塗,乾脆不說了……嗯,你們先吃吧,我去陪陪老哥哥。」







  經過半個月的相處,陳凡對玉清子非常瞭解,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找到他。







  果然不出所料,玉清子橫躺在溪邊的草地上,紋絲不動,凝視著天上的圓盤,神色如常,目光平和,顯得若無其事,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但陳凡感應到他的氣息略有波動,原本平靜如水的心境隱現一絲波瀾,彷彿一面鏡子出現一道裂縫,儘管十分細微,但修為越高影響越大,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重新圓滿,否則無法再有寸進。







  陳凡默默地躺在他身邊,兩腿在水裡緩緩地攪動,嘴裡輕哼得小曲。







  很快與大自然融為一體,水花有節奏的響動,歌聲隨風而飄,周圍瀰漫著一股祥和之氣。







  漸漸地,玉清子不由自主地跟著歌唱,雖說五音不全,但配合默契,合成一股天籟之音,彷彿在虛空中飄逸,迴盪在夜幕之中,







  兩人沐浴在月光之下,沉浸於天籟之音,渾身洋溢著玄奧之氣,好像心意相通,也與萬物生靈、蒼茫大地息息相印。







  漸漸地,玉清子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進入了夢鄉,嘴邊掛著一絲笑意,白鬚微微顫抖。







  陳凡依然在划水,在歌唱,只是變成了下意識的行為,也許成了一種本能,也許他的心境真正發生了某種改變。







  一抹紅霞出現在東方,成群的鳥兒歡快地飛舞,一隻隻野兔走出樹洞,一縷縷薄霧在枝葉間繚繞,又是一個斬新的清晨。








  兩人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相互對望了一眼,都看到對方清澈的目光,同時會心一笑。







  懶洋洋地躺著不動,默默地享受著和煦的陽光,傾聽鳥蟲的歡唱,伸出舌頭舔乾嘴邊的露珠,心情輕鬆無比,舒暢之極。








  太陽越升越高,溫度也急劇上升,兩人緩緩起身,不慌不忙地向「天上人間」走去。







  沿途觀賞四周的美景,樹上的每一片新葉、地上的每一隻新芽都讓他們欣喜不已,溪邊的每一塊奇石都帶來一陣興奮,水中的每一朵浪花也開心得哈哈大笑。







  一路上,每一步都留下滿心的喜悅,孩童般的笑聲,無慮的歡樂。







  到了大院,禹聶子兩人已經不見,所有的飯菜原封不動,只是屋裡屋外收拾得乾乾淨淨。







  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如同生活中的一個小浪花,如今風去波平,一切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







  陳凡繼續自己的農活,只是隨心所欲,想幹就干,一旦興之所至,就與一起玉清子滿山谷散步,在小溪邊歌唱,與狗貓玩耍,或者乾脆曬著太陽睡覺。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漸漸涼爽,不知不覺到了收穫的季節。







  整整忙碌了三天,將稻田收割完備,接著又栽下了麥種,甚至為過冬做好了準備。







  又是一個傍晚,秋高氣爽,氣候宜人。







  兩人坐在院中,吃著熱騰騰的飯菜,眼睛時不時飄向倉庫,那裡堆滿了新收的稻穀,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愜意,這是豐收的喜悅,更重要的是,它們都是自己辛勤勞動的成果。







  「哈哈,一起幹!」以水代酒,味道前所未有的甜美,笑容是那麼的燦爛,笑聲是那麼的爽朗,心中是那麼的滿足。







  酒過三巡,玉清子眨眨眼睛,擺手說道:「你等會兒。」起身去了書房。







  不多久,手拎一隻小木箱回到飯桌,笑呵呵地說道:「吃完飯看看這些。」







  陳凡打開一看,箱中有十幾本書籍,不禁一愣。







  玉清子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搖頭說道:「修行之道,在於心悟,天道為本,六藝為輔,修身為本,技藝為輔,世人卻重藝輕悟,本末倒置,以致修士多,丹師少,飛昇更是鳳毛麟角。」







  盯著陳凡含笑不已,捋捋白鬚說道:「修行之道,師法自然,而六藝來源於修行,兩者相輔相成,並不矛盾,只有借鑒前人而不拘泥前人,跳出修行而修行、跳出六藝而修煉,才能修得正果,否則永遠停留在丹道……許多門派都因一藝而著名,玉清宮卻不然,講究六藝均衡,雖然沒有哪一項聞名於世,但照樣人才輩出,飛昇者甚眾。」







  「確實如此,桑公製器、赤荒劍,上清陣法、百草藥,玉清的實力卻毫不遜色。」陳凡沉吟不語,閉目沉思,想了很久,若有所得,忽然眉頭一皺,輕輕地歎息一聲。







  「小兄弟,不要急,我知道你的心病。」







  玉清子目光閃爍,神采奕奕,似笑非笑,小聲說了三個字:「飛昇丹!」







  陳凡不經意地點點頭,突然眼睛一亮,急促地問道:「你有辦法?」







  「它是修士界的惡夢,無藥可解。」







  玉清子搖搖頭,話鋒一轉:「不過,經過我百年苦思,也許有一種辦法能夠解毒。」







  「什麼辦法?」陳凡心中一跳,既興奮又緊張。







  玉清子慢悠悠地問道:「你來此已經有三個多月,毒性發作過嗎?」







  陳凡有些迷惑不解,除了第一夜曾經服藥入定,至今沒有修煉過一次,甚至於忘記了運功調息,怎麼可能發作呢?







  玉清子心知他的心思,笑聲不斷:「這就對了,修行先修心,修心先修人,修人先修體,我在此一百多年,從來沒有刻意修煉,但境界年年有增,呵呵,你自己察看一下,也許會有驚喜。」







  陳凡立即運氣調息,很快就又驚又喜,功力居然有所增加,雖然微不足道,但這是一個天大的奇跡。







  道門功法講究日日修、時時修,將天地元氣煉化成自身真氣,每一天的進展都是幾不可察,只有勤煉苦修,長年累月才能有所寸進,每一次修煉也是領悟天道、提高境界的過程。







  他沒想到,不需修煉、不煉化天地元氣,而且長達三個多月,竟然也能增長。







  心念一動,將神識擴展到極限,更是喜不自禁,自從服用了飛昇丹,一直停滯不前,現在同樣有了進步,最為可貴的是,一草一木清晰了許多,很顯然,境界無形中有了提高。







  「修行先修心,修心先修人,修人先修體?!!!」陳凡自言自語。







  看著他喜出望外的神情,玉清子滿臉笑意,輕笑道:







  「孺子可教也!修等於不修,不修等於修,世有千功萬法,來源只有一個,那就是大自然……我雖然不修功法,卻是從本源做起,殊途同歸,優點是沒有任何風險,只要有恆心有毅力,總有一天會修至靈道,弱點就是速度極慢。」







  頓了頓,露出期盼的目光:「你有金丹中期的功力,卻停留在煉丹師的境界,若能在此生活百年,不僅丹毒盡去,而且有望修成靈身。」







  陳凡知道他所言非虛,心中十分感動,點頭說道:「一切聽從老哥哥吩咐,只是以前陷入紅塵太深,牽扯了不少恩恩怨怨,其它的到也罷了,其中的幾件俗務必須處理,否則內心難安……」







  玉清子臉色一黯,歎道:「老哥哥心裡有數,唉,修心先修人,做人應該善始善終,不能留下終身遺憾,若是心有所掛,難成正果。」







  陳凡心中一動,輕聲問道:「老哥哥,你的境界深不可測,似乎超過了丹道,不知為何沒有飛昇?」







  玉清子搖搖頭,舉起茶杯淺飲一口,默默地說道:「心存雜念,雖是一步之差,卻遙不可及,這最後一著,唉,難啊!」








  沉默半晌,慢慢地抬起頭來,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小兄弟,你的遭遇就是老哥哥當年的翻版,唉,一言難盡,老哥哥也曾被飛昇丹所害。」







  陳凡驚呆了,急忙問道:「難道同樣服用了金丹丸?這……這……」猛的靈光一閃,脫口而出:「禹皇子?」







  「對。就是他!」玉清子仰望天空,凝視著閃爍的群星,緩緩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







  一百二十年前,禹皇子剛剛得到飛昇丹和金丹丸的配方,煉製了少部分進行試驗,可是藍荒殿只有他一位化丹師,不敢冒此風險,於是想出了一個損招,騙玉清子服用。







  禹皇子將金丹丸的功效與風險如實告之,只隱瞞它的毒性,又以先祖遺訓、復國大計不斷鼓動,玉清子頭腦一熱,毫不遲疑地當場服用。







  玉清子當年已修至化丹後期,非常順利的修成金丹,起初高興不已,特別感謝禹凰子,並且將飛昇丹引入玉清宮,僅僅一年時間,玉清宮的實力就大大增漲。







  時間一長,玉清子感到有些不對勁,功力雖長境界卻停滯不前,情急之下追問禹皇子,禹皇子很爽快的告訴了真相。







  玉清子如遭雷擊,本想與禹皇子決裂,可是為時已晚,玉清宮所有弟子都已經服用了飛昇丹,需要藍荒殿定期供應。







  逢此大變,心灰意冷,玉清子在靜室枯坐了一夜,髮鬚俱白,看透了紅塵,決心放下一切,來此等死,沒想到居然活了下來,不僅丹毒漸漸消失,功力境界也日益增長。







  說到這兒,玉清子神情極為複雜,有喜有憂,輕歎道:







  「有得必有一失,我因禍得福,可是玉清宮已經與藍荒殿同流合污,弟子們已經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許距離覆沒不遠了,我就是罪魁禍首,無顏面對仙界的各位祖師。」首次流下了兩行熱淚。







  陳凡心中一片沉重,修煉較易,心障難破,若不是掛念弟子,玉清子早成靈身,飛昇仙境。







  兩人靜靜地坐著,誰也不吭聲,只有陰涼的月光照耀著大地。







  很久之後,玉清子忽然說道:「記住,看完後銷毀……嗯,你明早就走吧,老哥哥不送了。」隨即起身進屋。







  這些書都是手抄本,六本是功法,另外六本是六藝,紙張發黃但保存完好,應該是百年前帶入山谷,一直沒有動過。







  陳凡逐本翻閱,它們都是玉清宮十萬年來的精華,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既有原文,又有歷任宮主修煉心得,極為詳盡。








  陳凡將它們與南荒樓、以及其它門派進行對比,發現各有千秋,







  各派修煉原理相同,但玉清宮別具一格,特別注重個人品行,注重心靈的修煉,注重與大自然的溝通,玉清子百年來更是登峰造極。







  至於六藝,以陳凡的眼光來看,沒有任何突出之處,只能說當代中流,不過,六藝均衡發展也是一大特點,在修士界極為少見。







  最後一本是幻術,陳凡大略翻了幾頁,更是興趣大減,隨手扔在一邊,忽然怔了怔,其中一頁露出一角,連忙拿起翻看,頓時僵住了。







  「天啦,《萬幻神術》?」







  陳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一遍,確實是丟失得最後兩個境界,不由暗忖道:「難道它原來的主人就是玉清子?或者羅秀生偷自它處,準備送給玉清子?玉清子為什麼將它們送給我?難道真的對我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越想越頭疼,拍拍腦袋暗道:「不管什麼原因,先背下來再說。」
night0213 於 2008/8/13 上午 08:19:27 修改文章內容

迷戀 於 2008-08-08 17:26: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8-08 17:30:00
(前傳)第十篇四海風狂 第六節 為義而死(上)



  



  東方剛一泛白,陳凡離開了「天上人間」。







  所有書籍都全部銷毀,玉清子的意圖非常明顯,玉清宮規律甚嚴,非禹族不授徒、不傳技藝,他的行為已經違反了宮規。








  不過,對於傳技的目的,陳凡百思不得其解。







  也許他確實對弟子們大失所望,不想讓其流落到藍荒殿手裡,所以百年前將它們帶入山谷。







  也許他早就預測到藍荒、玉清總有一天會敗亡,盛極必衰,現在距離土崩瓦解不遠了,因此不想讓功法失傳。







  也許他未雨綢繆,等待玉清宮覆沒的那一天,陳凡能救出幾名弟子,將功法傳授下去,為玉清宮留下幾顆種子。







  這些念頭在陳凡心中一閃而過,不由啞然失笑,覺得自己太過敏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許非常簡單,只是玉清子的一片關心,想讓自己早日清除丹毒,飛昇仙界。







  稍有遺憾的是,羅秀生與百慧生依然是一個謎,他知道兩人是玉清子心中的一根刺,玉清子的心境好容易重新圓滿,若是勉強詢問,很有可能再起波瀾。







  想到這兒,陳凡暗忖道:「瞭解此事的人不在少數,禹聶子、虛沖子,包括羅秀生本人,也許從他們嘴裡能找到真相。」








  臨走前,陳凡來到小溪,不慌不忙地洗了個澡,換上了新衣。







  這是他來到山谷之後第一次洗澡,渾身煥然一新,神清氣爽,神采飛揚,哼著小曲。







  心中沒有絲毫留戀,沒有絲毫傷感,帶著滿腔的喜悅,一身的輕鬆,心境寧靜如水,猶如外出遊山玩水。







  出了山谷,陳凡就全力向南奔去,速度極快。







  此行的第一個任務十分明確,趕往赤荒殿,救出黑皮。







  這兩個多月來,虛沖子、禹聶子再沒有出現,玉清宮也沒有任何動靜,說明戰局並沒有實質性的改變,兩殿兩宮還在南疆撕殺,也許還會持續很久,也許到了最後階段。







  有一點可以肯定,桑公世家自顧不暇,正處於最虛弱的時刻,成功的把握性非常大。







  不間隙地翻山越嶺,一口氣狂奔三、四千里,直到太陽完全升起,陳凡才放緩了腳步。







  這裡已經是平原地區,森林稀少,河網密佈,氣候條件與地理環境極好,與五湖地區非常相似,應該是厚土的又一處魚米之鄉。







  可是,沿途走來卻滿目滄涼,超過七成的村鎮空無一人,淪為一片廢墟,到處是殘牆短壁,還有火燒的痕跡,經常是百里無人煙。







  餘下的也是十室九空,絕大部分房屋倒塌,僅存的凡人都是老弱病殘,骨瘦如柴,衣不避體,苟延殘喘,目光空洞,沒有一個青壯男女,甚至於看不到一米以上的兒童。







  幾乎所有的農田都已經拋荒,一望無際的雜草足有半人高,只有數不盡的飛鳥、成群的野獸在四處遊蕩,它們都身強力壯,凶悍殘忍,肆無忌憚地攻擊人類,廣袤的大地成了動物的天堂,似乎回到了洪荒時代。







  不僅農村如此,兩千里內只看到了四座小集鎮、一座城市,昔日繁華不在,四處破爛不堪,一片蕭條,街道上了無生氣,一片死寂,幾乎沒有行人,偶爾遇到幾個也是有氣無力,形如乞丐,滿臉絕望。







  越是向南,陳凡的心情越來越沉重,接近中午時,猛的驚呆了。







  數十個凡人身上只掛著幾根布條,餓得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其中一人忽然倒地,其他人立即精神抖擻,眼冒綠光,一湧而上,很快就將那人活活分屍,緊接著狼吞虎嚥,幾分鐘後,留下滿地的白骨一轟而散。







  不一會兒,遠處傳來一陣獸吼,隨即是眾人短促的慘叫,轉眼間就歸於平靜。







  看著眼前的一幕,陳凡再也無法保持出谷時的心境,淚水止不住的汩汩流下,心裡更是在滴血。







  人說一將功成萬骨枯,現在是十年征戰,整個厚土都成了人間地獄,若是再戰十年,不僅修士界面臨滅絕,就連人類文明也會消失,重新退回原始社會,等待著下一次進化。







  傻愣愣地站了許久,腦袋一片空白,任由炙熱的陽光照射著。







  許久,陳凡回過神來,歎息道:「亂世之人不如狗,易子而食肯定也不奇怪。唉,戰爭使人瘋狂,飢餓讓人性蕩然無存,人類已經與野獸毫無區別。」







  不忍心再看下去了,陳凡抹去眼淚,加快步伐。







  天色漸暗,月上枝頭,馬不停蹄地趕到五湖,又是大吃一驚。







  情況一模一樣,甚至於還要悲慘,所有村鎮都成了廢墟,許多河流消失不見,原來茂密的森林也無影無蹤,所有的樹木砍伐一空,千里範圍內都是齊腰的茅草,整個五湖地區都變成了一個無人區,一片蠻荒之地。







  先來到羅湖禁區,信河上架起了三座橋樑,寬闊得讓人吃驚,能夠並行十人,估計是藍荒殿所為,而且是為了戰爭所建。








  茫茫草地上不見羅山的蹤影,羅湖被填平,羅島的城牆也全部被摧毀,處處是殘磚斷瓦,拔開茂密的雜草,隱現一堆堆白骨,還有數不盡的刀槍、盔甲,殘缺不全,?袑騑陷部C







  岩石和泥土變得深紅,一股難聞的腥味撲鼻而來,很顯然,曾經有過一場殘酷無比戰鬥,無數的生命在這裡倒下,積屍如山,血流成河。







  羅島成了光禿禿的廢島,沒有建築,沒有樹木,唯一令人奇怪的是,漁灣一片狼藉,滅仙大陣卻完好無損。







  陳凡盤坐在一根巨石上,默默地凝視著眼前的羅島。







  當年的羅湖禁區山清水秀,元氣充沛,是一個修行寶地,所以夏後子師父在此隱居,羅門也因此立足數千年,雖說日益衰落,風光不在,卻能傳承至今。







  十年前的羅門在腦海裡閃過,雄偉的議事堂、神秘的幻陣、巨石陣、巨樹陣,還有金黃色的沙灘,以及那一夜的激戰,依舊歷歷在目,彷彿是昨天發生的事。







  可是現實就是如此殘酷,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烏有,除了腳下的巨石,沒有留下羅門的絲毫痕跡,用不了多長時間,羅門將永遠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同樣不留絲毫痕跡。







  「滄海桑田,世事難料,羅門歷經艱辛,一統無湖,本以為從此興旺發達,沒想到短短數年內,同樣步其它四湖後塵,覆巢之下無完卵,時值修士界大劫、厚土大劫,幾乎所有門派都受到波及,羅門只是一個小小的浪花罷了。」







  皎潔的月光灑下大地,陳凡心中一片感慨,下意識地掏出無字天書,隨手翻閱了一下,通體鮮紅,沒有任何損壞,也沒有字跡,搖頭輕歎道:







  「滅仙大陣,這唯一的遺跡也不會長久,夏後子師父學究天人,不能以常人度之,其中必有秘密,可惜再也沒有機會解開,將會永遠成為謎團。」







  捧著天書,情不自禁地想起初見羅秀生的那一幕,兩人互鬥心機,自己不慎被騙入陣中,陳凡心中稍稍溫暖,忍不起笑了:







  「那傢伙狡猾如狐,呵呵,沒想到成了天下兵馬大元帥,不過,他確實是個天才,從前的羅門實力那麼弱小,他就有吞併五湖的野心,現在更是海闊天空,橫行厚土,叱吒風雲,唉,只是苦了天下的百姓。」







  心中忽然一動:「此陣將成絕唱,何不感受一下其中的玄奧?也許是最後一次。」







  毫不遲疑地躍至陣眼,盤坐在空地上,將天書放在前面,閉上眼睛長嘯一聲。







  龍吟之音震耳欲聾,陣內外氣流激盪,回音不絕於耳,久久不散。







  展開神識,四周空無一物,彷彿處於無邊無際的虛空。







  有過上一次經驗,陳凡毫不驚慌,將神識擴展到極限,在虛空中漫無邊際地神遊。







  虛空無日無月,無風無氣,死一般的寂靜,神識搜索的速度快到極點,卻無法尋找到它的邊際,好像是一個尚未開發的宇宙,空蕩蕩的,浩瀚無邊。







  漸漸地,圓月升至半空,突然射出一道月光,細長而潔白無暇,到達石陣上空變得粗大無比,將整個滅仙大陣籠罩在裡面。







  陳凡覺得腦袋一陣清涼,彷彿從頭到腳浸泡於靈氣之中,瞬間一片清明,舒暢無比。







  睜眼一看,石陣成了一個潔白的世界,白得不可思議,令人心顫,雖然稍有寒冷,卻不覺絲毫陰涼,反而給人一種聖潔之感,忍不住頂禮膜拜。







  好奇地張望了片刻,不驚意地向地上一瞥,頓時驚訝不已,天書的封面竟然出現了圖案。







  連忙拿起來翻閱,每一頁都是如此,在月光的照射下異常清晰。







  書中沒有文字,總共有三十六幅圖,每一幅都畫有三百六十一根巨石,不過,排列的順序各不相同,與修士界的陣法原理也完全不一樣。







  陳凡知道機不可失,來不及多想,壓下心中的興奮,以最快的速度逐頁強行記憶。







  不到一刻鐘時間,陳凡合上天書,迅速默念了一遍,忽覺月光一閃,瞬間消失,天書化為灰燼。







  「天意!」







  陳凡不禁讚歎一聲,雖然不明白陣法的具體用途,更沒有理解其中的奧秘,但他知道肯定是非同小可,也許是夏後子師父一生的精華,或者是修至靈身之後的頓悟。







  天書送給有緣人,羅門等待了數千年,沒想到機緣巧合,還是落到隔世弟子手裡,而且被偶然解破,夏後子能夠預測到陳凡的來歷,也許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甚至於就是特意為陳凡而準備。







  「夏後子師父,真是天人也,確實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人。」







  陳凡不由心服口服,湧起了無限敬意,更是為之驕傲,立即起身向西奔去。







  島西也是殘破的城牆,荒蕪的廢墟,遍地雜草,以前的靈墓早已消失,陳凡根據記憶找到了原址,肅然跪地,連磕三個響頭,默默祁禱:







  「師父,徒兒看您來了,對不起,雖然找到了你的部分族人,但是他們正在為禍天下,已經成為厚土禍亂的根源,徒兒空為金丹師,卻無力阻止。」







  「請師父放心,徒兒雖說身中丹毒,但玉清子已經指明了方向,徒兒一定會實現您的第二個心願,一旦俗務了結,立即返回山谷,即使避世百年,甚至於二百年也不會放棄,絕不辜負您的期望,讓您能夠含笑九泉。」







  「師父,徒兒走了!」







  許久,陳凡又磕了三個響頭,緩緩地起身,靜靜地環顧四周。







  羅島寂靜無聲,了無生氣,安靜得有些可怕,微風吹過,萬草齊舞,發出「呼呼」的輕響,如同一片鬼域,鬼影重重,讓人心驚膽寒。







  慢悠悠地飄過大片的廢墟,陳凡正欲離去,突然停下了腳步。







  西面數十里外飄來一條身影,奔跑的方向就是羅島,此人身材極其魁梧,虎背熊腰,手執一把巨劍,是一名化丹後期的丹師,但身上的長袍破破爛爛,鮮血淋漓,而且氣息微亂,身形不穩,速度較慢,顯然身受重傷,臉上的血污遮蓋了他的面孔。








  不一會兒,又有幾人進入神識範圍,先是兩位化丹師,接著有三位煉丹師,他們同樣帶傷,只是傷勢稍輕,揮舞著寶劍大叫道:「猛師兄,快站住,你跑不掉了。」似乎在追捕前面的人。







  前面的那猛師兄充耳不聞,竭盡全力,不要命地狂奔。







  「好像發生了內訌,難道是桑公世家?不對,這兒已經淪陷,他們不可能如此囂張。」陳凡迷惑不解,繼續觀察著。







  後面五人又氣又急,一位化丹師說道:「黃師弟,你帶術師弟向北,我和曹師弟向南,莫師弟,你仍然向前,邊跑邊喊,吸引他的注意力,咱們三面包抄才能抓住他。」







  五人立即兵分三路,形成一個碩大的包圍圈。







  猛師兄似乎感到不妙,不顧傷勢咬牙加快速度,很快就到了羅湖禁區,一頭鑽進草叢裡,彎下腰來悄然潛行,狠狠地罵道:「他***,老子跟你們拼了!」







  陳凡一愣:「他是誰?聲音似乎很熟。」

迷戀 於 2008-08-08 17:30:00 修改文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