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仙凡道 作者:仙人【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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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4 07:19:00
前傳───楔子 契 子



  「揍他。」



  「胖子,加油。」



  「小胖子,用腿踢。」



  「死胖子,連陳凡都打不過,真丟人。」



  「太可惜了,只差一點點,再用些力就贏了。」



  七、八位十三、四歲的少年圍成一圈七嘴八舌地叫嚷著,不停地揮舞著拳頭,情緒非常激動,起先加油聲不斷,接著開始謾罵,最後齊聲歎息。人群中有一位高瘦的花衣少年最為緊張,兩眼盯著圈中打架的倆人,雙手握緊拳頭。圈中倆人與他們年紀相仿,不過一位又高又胖,足有一米六,另一位乾瘦矮小,不到一米五,他們就像鬥雞一樣對瞪著眼,手腳之間還擺著架勢,衣服有些凌亂,很顯然剛才打了個平手。



  聽到圍觀的幾人粗話不斷,胖子漲紅了臉,為剛才的一次交鋒沒能打倒對方感到後悔,而對面被稱為陳凡的瘦小少年卻面露笑意,似乎在嘲諷道:小樣,剛才是讓你的,這次要你好看,不信試試,來啊。



  胖子有些惱羞成怒,再次猛撲過來,氣勢極為兇猛,但陳凡並沒有驚慌,也沒有再躲閃,而是伸出雙手、蹲著弓步頂住他的衝擊。胖子見狀大喜,抓住他的肩膀使勁壓下去,試圖將他摔倒。見此情景,圍觀的眾少年又開始起哄,花衣少年也興奮起來。



  「胖子,使勁。」



  「這小子不自量力,找死。」



  「胖子力氣大,這下陳凡輸定了。」



  「何成,胖子肯定贏了,等著請客吧。」



  這位叫何成的花衣少年眼看胖子勝利在望,非常得意,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說道:「小意思,不就是吃頓飯。我要陳凡叫聲大哥,以後乖乖地聽話,不要搗亂。」



  何成的父親在南鄂倒賣服裝,是這個西部小山城裡的第一批富翁,而且是十萬元戶,在縣城小有名氣。而近年來描寫黑社會的錄像剛剛在夏國流行,那裡面威風凜凜的老大們成了許多不良少年模仿的榜樣,一時間校園裡也「老大」聲不斷。何成受此影響,也想嘗嘗老大的滋味,就憑著每月花不盡的零花錢糾集了幾個不愛學習的學生稱王稱霸,先是欺負同學,後來發展到收取保護費,學校裡的老師們也頭疼不已



  面對這些小太保,許多同學能躲則躲,躲不開只好交上幾毛錢。只有陳凡看不過去,每次見到這種情況都打抱不平,所以雙方衝突不斷。可以前的衝突均由何成一夥挑起,今天則不同,放學後陳凡主動邀戰,並說好勝負的條件,如果陳凡輸了就認何成做老大,何成輸了從此不再欺負同學。



  何成聽了當然願意,以前雖然憑著人多勢眾贏了,但面對這頭犟;驢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畢竟年紀小,沒有達到傷人或殺人的地步,今天若是贏了,再也沒有人在學校裡挑戰自己,所以不僅爽快地答應,而且大方地說己方輸了給予陳凡十塊錢的補償。



  聽到同伴們的加油聲,胖子心中高興,他憑著人高馬大漸漸佔了上風,將陳凡的身體慢慢壓過去,陳凡拚命抵抗,但體質瘦弱,開始不支,眼看就要摔倒,眾少年的納喊聲更加熱烈。忽然形勢突變,只見陳凡來了個「霸王卸甲」,身體象泥鰍一樣擺脫了胖子,閃到一邊,胖子莫名其妙地失去重心,面朝下直摔在地,來了個狗啃泥,這一系列動作都在瞬間完成,其他人全愣住了。



  「我贏了,今後在學校裡老實一點。」陳凡走到何成的面前笑嘻嘻地說,手一伸:「十塊錢,拿來。」



  「你使詐,不算。」何成心有不甘,紅著脖子叫道,他沒想到最厲害的胖子會輸。



  「何成,說話不算數還當什麼老大。」撣去衣服上的灰塵,陳凡揚眉不屑道:「胖子是個膿包,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大家剛才都看得清清楚楚,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睜著眼睛說瞎話不是男子漢。我現在就等你一句話,遵不遵守承諾?」



  何成臉上火辣辣的,抬頭看到已經站起來但耷拉著腦袋的胖子,心中直冒火,正想發怒,又見其他少年盯著自己,目光中還帶著鄙視,只好咬咬牙,掏出一張十元的人民幣扔過去,狠狠地說:「好,這次算你贏,過幾天再比,找回場子之前學校算你的地盤。」



  「下次比就不是十塊了,最起碼二十。不過我只有星期六放學後有時間,其餘的不奉陪。」陳凡接過錢吻了吻,然後揚長而去,留下何成及一干圍觀少年。



  小心翼翼地將錢放在貼身的口袋裡,陳凡興沖沖地趕往菜場,心想:「十塊錢相當於自己撿六、七天破爛、賣三天菜,哈,沒想到我有史以來賺得最多的錢竟然是打架贏來的。今天應該買點好菜,豬肉?魚?雞?算了,就買點豬肉吧,明天再買一條魚,好長時間沒有吃葷了,犒勞一下自己。另外也感謝老瘋子,他教的功夫確實厲害,我只學了幾個月就不一樣了,其實今天第一個回合就能取勝,可惜瘋子不允許露出真正本領,才拖了那麼長時間,不過這樣也好,何成這小子肯定不甘心,以後多耍他幾次,不愁他不主動送錢來,哈,今後吃飯有人發補助費,真是個好事。」



  提著半斤豬肉,陳凡邁著輕鬆的步伐向家裡走去。他的家在小山城的西郊,步行十分鐘就到了,那是一座破舊的小院落,有兩間三十多平米的房間和一個十平米的院子,雖年代久遠,但還能避風遮雨,它是爺爺留下來的棲身之所。



  陳凡是孤兒,沒有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地球歷一九七五年冬天的一個早晨,一位陳姓孤寡老人在大街上撿到他,剛剛出生幾個小時的嬰兒裹著破舊的棉襖,皮膚還皺巴巴的,小臉凍得通紅,發出陣陣啼哭聲,善良的老人知道這是亂世中常有的事,雖然殘酷但純屬無奈,就毫不猶豫地抱回了家,並取名陳凡,沒有深奧的含義,只希望他能夠平平凡凡地過著日子就行。



  老人也是一貧如洗,靠著微薄的退休金維持生活,動亂的年代還經常拿不到,日子過得非常清苦,但陳凡頑強地活了下來。幸運的是,第二年動亂就結束了,社會秩序慢慢恢復,各行各業也有了生機,幾年後又開始革新開放,退休金能夠正常發放,生活才稍有好轉。



  古語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餓其體膚,勞其筋骨」,就是陳凡的真實寫照。他從小就很懂事,不貪玩,記事後就能幫助幹點家務活。十歲時,老人因病去世,只留下這座舊房子,他失去了經濟來源。此時政府的救濟機制很不完善,給幾百元錢後就沒人管了,陳凡不想沿街乞討,萬般無奈下開始撿破爛維持生活,,稍大一點就每天早晨販點菜到市場去賣。幸好學校知道後免去了所有的費用,否則早就輟學了。因過早承受生活的壓力,他長得又瘦又矮,但是比同齡人早熟得多,而且磨練出其堅忍不拔的意志。



  「老瘋子,看看,這是什麼」。一回到家,陳凡就晃了晃手中的豬肉,儘管知道他此時神志不清,還是忍不住地炫耀起來:「何成今天可慘了,本以為那個小胖子肯定能贏,沒想到我現在是個武林高手,搞定他太輕鬆了,只不過耍耍他而已」。



  見到瘋子呆滯的目光,陳凡拍拍自己的腦袋,自嘲道:「現在跟你說了也沒用,簡直是對牛彈琴。還是先做飯、燒肉,等你半夜醒來時看到紅燒肉口水都能流下來。」



  一想到這個老瘋子,陳凡心中就暗暗稱奇,自己無意中撿了個寶,看來真是好人有好報。



  那是去年夏天的一個早晨,他賣完菜準備回家,看到瘋子髒兮兮地躺在市場的門口,一頭亂糟糟的白頭髮,幾個布條掛在身上,身材極高,卻又醜又瘦,像電線桿一樣,其他人都摀住鼻子繞道而行,滿臉厭惡。陳凡不由想起自己也是被撿來的,心中一軟,不顧他人恥笑將瘋子帶回了家。



  第一次給瘋子洗澡費了很大的勁,用了十幾大盆水,拿出爺爺留下的衣服給他換上,雖小一點還能將就。洗完後發現他清瘦中似有一股莫名的氣質,以前應該不是尋常人,可惜神志不清,成天傻傻地坐著,用空洞無物的眼神看著前方。從此,家中多了一個成員,也多了一張嘴,可陳凡並不在乎,一個人太孤獨了,現在總算有一個伴,平時能聽自已說說話,自己每頓少吃幾口就行,況且瘋子個頭雖大,飯量卻極少,也不挑食,喂起來很容易。



  如果不是幾個月前的那一場病,他也許一輩子都不知道瘋子居然還是個武林高手。陳凡雖瘦小但體質很好,極少生病,偶爾病了也沒錢去看醫生,熬幾天就過去了。那一次也是如此,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夜裡迷迷糊糊醒來時,感到好像有人在給自己按摩,那手上傳來陣陣灼熱,一股氣流在體內運轉,渾身有著從未體味過的舒坦,出了一身汗,覺得病已經全好了。



  睜開眼後,陳凡看到瘋子坐在一旁關心地看著自己,目光如一潭清水般柔和又深邃。他什麼都明白了,瘋子已經清醒,而且給自己治病,頓時欣喜若狂。可瘋子聽不懂陳凡講什麼,比劃半天也稀里糊塗,很快又神志不清了。即便如此,陳凡也很高興,他既然能清醒一次,也能清醒第二次,以後會慢慢好轉,更讓其興奮的是瘋子會武功。幾年前,電影《少年寺》紅遍全國,所有青少年都有過成為武林高手的夢想,陳凡也不例外,曾經想去少年寺拜師學藝,可年紀太小,不認識路也沒有路費,只好等長大點再說,如今竟然撿回來一位奇人,自己也不敢相信。



  果然,從那以後,每天半夜瘋子都會醒來一次,開始只有幾分鐘的時間,後來漸漸變長,現在已經達到半個小時。令陳凡驚奇的是,瘋子特別聰明,兩、三個月就學會講話,雖然吐字生硬,但畢竟能夠相互交流了,他不肯說出自己的來歷,只同意傳授功夫。



  陳凡如今每天夜裡跟瘋子學練氣,整個功法共分五階段:引氣、養氣、煉氣、化氣、合氣,每一個階段又分為初、中、後三個時期。



  引氣是築基階段,就是在體內練出氣機、產生真氣,據說只有天生擁有一種特殊氣脈的人才能練成,但這種人極少,一萬個普通人中也難尋到半個,而且必須在十六歲前開始修煉,否則氣脈會阻塞,很難再通。



  養氣,是讓產生的真氣按照一定的路線在經脈中流動。先是小周天,然後是大周天,等所有經脈都打通,也就到了三花聚頂的境界,此時已是內功高手。



  前兩步都是修煉體內之氣,而煉氣則是吸納外界的天地元氣煉化成自身真氣,使體內真氣更為雄厚。天地元氣是很玄奧的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游離於宇宙之中,不但各個星球上有,就連太空中也有。



  煉氣後期為五氣朝元境界,達一代宗師水平,可這些還是後天真氣,再進一步就是將其轉化成先天真氣的化氣階段。從後天轉為先天極為困難,這是一個回歸胎狀的過程,真氣經過質變後,可生生不息,沒有枯竭之憂。



  所謂胎狀,就是指人在母胎中由先天之氣孕育,沒有一絲後天之氣的狀態。胎狀是練氣者的理想境界,可出生後受環境影響,後天濁氣逐步占主導,原生的先天之氣藏匿於各個細胞之中,支撐著生命的延續,若有一天它消耗完畢,就意味著人的自然死亡。



  合氣階段,就是將轉化後的先天真氣與原生的先天之氣合而為一。融合成功後不但功力大漲,而且細胞的新陳代謝也減緩,可增壽百年以上。



  這五個階段練起來一個比一個難,大部分人只練到運氣與煉氣階段,修成先天之氣的極少,合氣之境更罕見了。陳凡並不過分追求太高的境界,只要能自保就行,在瘋子的幫助下,他一個月內練成引氣部分,如今處在養氣初期。



  懷著喜悅的心情,陳凡很快做完飯、寫完作業,然後入定練氣,連續運轉十八個小周天,醒來時已是將近深夜十二點了。幾分鐘後,瘋子準時醒來,他高興的說:「今天你有口福了。看,紅燒肉,快來嘗嘗。」



  瘋子並沒有吃飯,而是用悲傷的眼光看著他,說道:「我不行了。」



  「不行了?什麼意思?」他大吃一驚,稍一思考,黯然失色道:「你要死了?」



  「是啊,我已經預感到。」



  「怎麼會呢?你有那麼高的武功,不可能的。」陳凡心中難受,不敢相信,含著眼淚喃喃的說。



  「唉,這不是人禍,而是天意。」瘋子撫摸著他的頭,神色淒涼,歎道:「天要我亡,不得不亡。」



  「天意」?陳凡疑惑地問。



  「現在你還不能理解,等修到一定境界後會明白的」。瘋子有些傷感,似乎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猶豫了片刻,然後除下一枚戒指戴在陳凡的手上,那戒指形如一個白色的鐵環,戴上後突然消失了。



  「這枚戒指是個寶物,不但能防身,裡面還有許多東西,它已融入你的手指內,等你煉出靈身後可用神識取出來」。見陳凡驚訝的模樣,他解釋道。



  「什麼是靈身」?陳凡更加不解。



  「其實你練的不是普通功夫,而是一種功法的初步法門」。瘋子知道時間不多,簡單的說:「它共有氣道、丹道、靈道、真道四個境界。氣道法門你已學會,到合氣後期可將真氣凝結成內丹,就進入了丹道,丹道分虛丹、實丹、煉丹、化丹、金丹五個階段,每個階段又有初、中、後三期。到金丹後期又可進一步修出靈身,是為靈道。我現在傳你丹道的法門,靈道和真道法門放在戒指裡面,以後自己看。」



  陳凡的疑問更多了,但已沒有時間,開始聽丹道法門,幸好他如今的記憶力驚人,只聽了一遍就記住了。瘋子講完後再次長歎一聲,沉默了半刻,好像在回憶過去,最後鄭重其事地吩咐道:「千萬要記住,今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這種功法,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要露出真實功夫。你好自為之」。



  看到陳凡點頭,他放下心來,嚴肅地說:「現在就開始入定,我把功力注入你的體內,隨著境界的增長,它會與你自身功力逐步融合,加快修煉速度,不然再過一百年也很難修到丹道」。



  陳凡正欲拒絕,一道凌厲的氣息從瘋子身上發出,他不由自主地入定運氣,朦朧中感到一股龐大無匹的真氣衝入體內,然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日讀仙凡道,夜飲五糧醇,仙凡奇妙事,雲空任我行———————————

迷戀 於 2015-05-25 17:07:06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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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八節 赤血門主







  三師弟的鐵棍氣勢極盛,十丈範圍內勁氣縱橫,橫掃一切,黑皮早已力竭,根本無力躲閃,唯有向前撲倒在地,連滾數丈,仍然被鐵棍的末端擊中後背,「轟!」同樣飛出了十幾丈遠,撞擊在一棵大樹上,落回地面後軟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經變成一個血人,口鼻中的鮮血更是如同噴泉一般止不住地流淌。







  三師弟右手使勁一頓,「咚」的一聲巨響,將鐵棍狠狠地插在地上,得意洋洋,放聲大笑道:「狗奴才,還想跟三爺鬥?哈哈!三爺早就知道你藏在這裡,剛才只是耍耍你。」黑皮血糊糊的臉上恐怖可怕,彷彿一個來自地獄的厲鬼,目光中卻沒有絲毫痛苦,只有沖天的仇恨與怒火。







  三師弟不禁火冒三丈,忽然聽見二師兄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扭頭一看,二師兄滿臉污血,奮起餘力舉起顫抖的右手,艱難地指向黑皮,嘴唇微微抖動,似乎在說:「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三師弟卻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拍拍手說道:「二師兄,感覺怎麼樣?嘿嘿!聰明絕頂的二師兄,居然栽在一個狗奴才手裡,天下奇聞,不知是咱們赤血門的恥辱?還是你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哈哈!你放心,我當然會殺了他,不過第一個要殺的卻是你。哼!成天指手畫腳,自以為聰明過人,別人都是傻瓜,我早就看你不順眼。」說著拔起鐵棍走過去。







  來到二師兄面前,看著他驚恐的目光,三師弟覺得心情非常舒暢,長笑一聲:「二師兄,下輩子好好做人吧!」舉起鐵棍正欲砸下,突然停在半空一動不動,好像被點中穴道似的,全身僵立,好半天方才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鐵棍,臉上堆滿了笑容:「二師兄,別害怕,嘿嘿!小弟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來!小弟給你療傷。」正欲取出懷中的丹藥,忽覺後心劇痛,隨即失去了所有知覺。







  踢開三師弟的屍體,陳凡搖頭歎道:「邪門歪道!看來他們師徒都是一路貨色。嘿嘿!好險,好險!」剛剛隱蔽不久,陳凡發現遠處出現了一位丹師高手,氣息特別強大,已經修至化丹初期,比莫季子厲害百倍,此人並沒有靠近叢林,而是停留在數十里外,用神識監視三人的一舉一動,所以陳凡不敢輕舉妄動,立即收斂氣息,晉入心鏡通明,眼睜睜地看著黑皮被擊倒在地,雖然心急如焚,卻是無能為力,三師弟準備殘害師兄時,此人傳音制止後迅速離去,由此可見,此人肯定是二師兄兩人的師父,也就是赤血門主。







  陳凡首先察看黑皮的傷勢,發現他後背的骨頭幾乎全部碎裂,內臟也全部已經破裂,瞳孔渙散,氣若游絲,奄奄一息,正常情況下早已氣絕,只是憑借一股極其強大的精神力量支撐到現在,臉上的鮮血如同一個紅色的面具,遮蓋住真面目,但嘴巴微動,眼中露出深深的感激。







  陳凡的心裡極為沉重,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身形一閃,片刻之後拎著那兩人的頭顱放在黑皮的面前,黑皮的眼中閃出一絲神采,似乎感到非常欣慰,緊接著又露出深深的悲哀,不知是為他們的死亡還是為自己的命運。







  看著他漸漸暗淡的目光,陳凡心中一動,迅速取出續命草,摘下一片針葉連嚼幾下,在他嚥氣之前強行塞入嘴巴,緊接著輸入一道真氣催動藥力,針葉轉眼間就散發出一道祥和的氣息,瞬間擴散到全身,將所有受傷的部位全部包裹起來。







  緊張地觀察他體內的變化,陳凡眼中充滿了深深的憐憫:「難怪他始終一聲不吭,唉!好一個可憐人!厚土的奴隸千千萬萬,不知是否都是如此悲慘?」剛才餵藥時發現黑皮的嘴裡只有兩顆向外突出的虎牙,其它牙齒都被連根拔起,而且沒有舌頭,根部有一道整齊的傷口,顯然早已被利刃割去。







  不一會兒,黑皮體內的血液開始循環,心臟開始重新跳動,不過,神智也開始模糊,進入昏迷狀態。陳凡長舒一口氣,喜悅中帶有一絲擔憂:「看來命是保住了,續命草確實名不虛傳,但願不要出現老七那樣的副作用。」扒下二師兄兩人的長袍,將黑皮全身擦拭一遍,卻見他頭頂烙著一個「奴」字,被染成白色,整個腦袋也是傷痕密佈,相貌非常恐怖。







  「唉!」陳凡又是輕歎一聲,取出一瓶補骨膏,將所有的外傷塗抹了一遍,並用長袍將他緊緊包裹,環顧四周的戰場,正欲清除痕跡,猛然一驚:「他又來了!」抱起黑皮瞬間飄出數百米,隱藏在一棵大樹的枝葉間。







  不到一分鐘時間,一條身影急射而至,此人身高體胖,白白淨淨,身穿血紅色的長袍,背插一把兩尺半的寶劍,站在兩具赤裸裸的屍體前面,看著眼前的慘狀,不由目瞪口呆,渾身冰涼,揮舞著雙手,仰天怒吼:「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是哪個狗雜種?」聲音傳出數十里,整個森林好像都在顫抖。







  此人原本慈眉善目,轉眼間變得異常猙獰、目露凶光,咬牙切齒,狠狠地說道:「老二、老三,不管是誰幹的,竟然惹上了赤血門,為師一定會為你們報仇血恨。」







  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下來,彎腰摸摸地上的鮮血,尚有一絲餘溫,察看所有的傷口,似乎若有所思,立即挺起身來,躍上一棵樹頂四周張望,兩道凌厲的目光有如實質,迅速向叢林深處掃視,神識擴展到極限,搜索方圓數十里範圍內的所有地區。







  陳凡還是老辦法,將黑皮包裹在真氣罩裡,收斂氣息,晉入心鏡通明,如同兩段枯枝毫無生氣,只是赤血子的眼光太過凌厲,全身皮膚被刺得稍有疼痛。







  許久之後,此人大失所望,神情沮喪,但怒氣更盛:「王八蛋,殺了人一走了之,我就不信,哼!一會兒功夫你就能跑出赤血嶺?」寶劍憑空一揮,光芒四射,耀眼奪目,萬道劍氣噴薄而出,發出「絲絲」的輕響,隨即向北飄去。







  陳凡雖然距離劍氣有數百米遠,但已經感到其威力極為驚人,赤血門主飄出三十多里之後,原地傳來陣陣「轟轟」的巨響,上百棵參天大樹應聲而倒,只剩下一墩墩半人高的樹樁。







  陳凡驚駭不已,此人手裡是一件寶器,這一劍最多使用了五成功力,若是全力施展,威力還會增加數倍,他不敢輕舉妄動,依然屏住氣息趴在樹枝上,心中有些疑惑:「赤血嶺與赤荒嶺只有一字之差,難道他與赤荒殿有什麼淵源?」







  沒多久,極遠處隱約傳來那人的嘯聲,滿含極端的憤怒,說明他還是一無所獲,嘯聲連綿不斷,從東到西,從南到北,並且傳來一陣陣巨響,他已經狂暴到極點,不顧一切地毀壞森林。







  過了半個時辰,西面出現數十個氣息,其中六人是先天高手,他們分成三組,從南、北、西三個方向進行拉網式搜索,而赤血子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凡暗暗叫苦,他們都是赤血門弟子,搜查得特別仔細,每一棵樹都要從上到下察看一遍,雖然極其緩慢,但非常有效,那赤血門主肯定也收斂了氣息,躲在暗處監視林中的變化,好像一條隱匿的毒蛇,稍有異動立即發出致命的一擊。







  太陽漸漸西下,陳凡「看」到幾個弟子越來越近,距離自己不足千米,赤血門主耐心十足,依然沒有出現,知道一場惡戰已經不可避免,雖說幾乎沒有勝算,但絕不能束手就擒,心中開始謀劃脫身之計。







  天色越來越暗,其中一組弟子們已經近在眼前,陳凡將心一橫,正要暴起發難,突然間遠處傳來陣陣號角聲,急促而慌亂,很快就嘎然而止,那些弟子立即停下了腳步,回頭四顧,不知所措,其中一人大喊道:「不好,山上出事了!」另一人尖叫道:「天啦!那是動亂的信號!一定是那些下賤的奴隸正在暴動!」







  所有人都開始驚慌失措,七嘴八舌地說道:「山上好像只留下五個人。」「羚師弟他們只有引氣期,肯定完了。」「天啦!千萬不要再出現第二個黑皮!」「那些狗奴才很厲害,咱們快回去鎮壓,再晚就來不及了!」眾弟子的聲音開始顫抖。







  「住嘴!」一位合氣初期弟子匆匆趕來,大吼道:「誰敢再吵?擾亂軍心者斬!」眾人驚若寒蟬,立即鴉雀無聲,此人語氣冰冷:「黑皮是一個特例,上師只想拿他做試驗,其他狗奴才都不會修煉功法,雖有數千人之多,卻是不堪一擊。」然後一掃眾人,厲聲叫道:「上師有令,停止搜索,立即回山殺光那些狗奴才,一個不留!」







  所有弟子頓時興奮起來,目光瘋狂,揮動長劍齊聲叫道:「對,全部殺光,那些狗奴才現在膽子越來越大,絕不能心慈手軟。哈哈!咱們走,比一比誰砍下的人頭多?」一轟而起,帶著渾身的殺氣向東奔去。







  森林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陳凡還是一動不動,因為他沒有感應到赤血門主的氣息,說明這個老狐狸依然隱藏在附近,現在就是比雙方的耐心,誰堅持到底,誰就能笑在最後。







  天上群星閃爍,密林中卻是漆黑一團,時不時傳來陣陣鬼叫聲,偶爾有一些動物來回奔跑,夜間覓食的貓頭鷹掠過一條條黑影,寒風吹過,讓人心驚肉跳。







  半夜時份,陳凡心中一動,數里外出現一條身影,很快就來至白天的戰場,一道寒光閃過,十幾隻正在飽餐兩具屍體的野獸輕嗚一聲,血肉橫飛,看到已經殘缺不全的弟子,赤血門主輕歎一聲:「唉!看來他真的跑了!」隨即飄然而去。







  陳凡依然如故,不動聲色,果然不出所料,不到半個時辰,赤血門主又飄然而至,這一次極為狂暴,揮動寶劍吼叫道:「你到底是誰?***,老子即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你碎屍萬段。」連吼數聲之後,忽然靜立不動,沉默良久,咬牙切齒地說道:「大師兄,這幾天好像是你的壽辰吧?哼!你的恩德小弟終生難忘,小弟前去給你一個驚喜,哈哈!送給你一個天大的壽禮。」語氣陰毒,笑聲悲憤慘烈,似乎滿懷徹骨的仇恨,然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凡疑惑萬分:「壽辰?難道他說的是赤霞子?但是魏老哥哥與羅秀生介紹南疆各門派時,從來沒說過有一個赤血門,難道他們從來不在修士界走動?不對,他應該是一位成名以久的老前輩,但是為什麼默默無聞呢?」陳凡越想越糊塗,只好不去想它,又等待了一刻鐘,確信赤血門主已經遠去,小心翼翼地收回真氣罩,卻是猛然一驚,黑皮全身滾燙,溫度高得驚人,黝黑的皮膚變成了深紅色,五臟六肺基本癒合,碎裂的骨頭也開始粘合,血液流動極其緩慢,心臟每一分鐘輕輕地跳動一次,體內瀰漫著一種既祥和又怪異的氣息,似乎浸入了每一個細胞。







  陳凡百思不得其解,這種症狀與華方元幾乎完全一樣,暗自歎道:「只能聽天由命,唉!是禍是福看他自己的運氣。」神識一展,摟著黑皮向北奔去。







  為了盡快離開赤血嶺,陳凡使出全部功力,陰陽兩氣同時運轉,速度幾乎到達極限,不知翻過幾座高山,穿越幾座大森林,直到筋疲力盡,在一座小湖邊停下了腳步。







  此時,太陽剛剛升起,上百隻野鹿早早佔領了湖畔,四周密林薄霧繚繞,飛鳥齊鳴,聞著清新無比的空氣,陳凡心情非常愉悅,躍上一棵大樹,神識擴展到極限,方圓數十里之內沒有人類的氣息,長舒一口氣,將黑皮放在身邊,服下丹藥,就地入定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陳凡出定醒來,全身舒爽,左手抱住黑皮躍至湖畔,右手微抬,一隻野鹿悄然倒下,鹿群一轟而散。







  輕掬一口湖水,涼透心頭,將黑皮全身清洗一遍,道道傷痕更加顯目,慘不忍睹,讓人心酸,久久不能平靜,重新塗上補骨膏,包裹妥當之後點上一堆篝火,開始清理野鹿。







  聞著裊裊香味,陳凡一邊撥弄著烤肉,一邊思考下面的行程,明天就是赤霞子大壽之日,最遲今晚必須趕到赤荒殿,半夜奔跑了不下上千里,此地距離赤荒嶺應該不會太遠,猛然心中一跳,就在剛才略一出神的瞬間,數十里外出現了三位修士,而且發現了自己,正向湖邊快速趕來,已經來不及躲避。







  陳凡驚駭失色:「難道是赤血門主追上來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隨即又緩緩地坐下,心中大定,來人中一位是實丹後期的丹師,兩位是合期初期的高手,應該是師徒三人路過此地。







  片刻之後,三人飄然而至,見到陳凡悠然自得地啃著烤肉,那位丹師拱手說道:「這位道友,老夫有禮了!」舉止優雅,聲音非常柔和。







  陳凡抬頭一看,此人眉發花白,眼角皺紋隱現,但面如冠玉,目光炯炯,後背一口三尺寶劍,身穿一件嶄新的藍色道袍,一絲不苟,氣度非凡,另外兩人身材魁梧,闊面大耳,腰插寶劍,威風凜凜,恭恭敬敬地站在後面,神色嚴肅,不苟言笑,只是眼角露出一絲笑意,目光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野性。







  陳凡不敢怠慢,放下烤肉,連忙起身作一長揖,朗聲說道:「不知前輩駕臨,晚輩失禮。」見他臉上露出矜持的微笑,於是繼續說道:「晚輩華中生,不知前輩是哪一派的宗師?」







  此人神色稍稍傲然,點頭說道:「老夫秦陽子,乃秦門門主,他們是老夫的兩位弟子秦河生與秦水生,不知道友何門何派?令師何人?」







  陳凡微微一笑:「晚輩無門無派,逍遙自在,不過,現為羅門監事。」忽然面露喜色,拍手大笑道:「原來是自己人,真沒想到,哈哈!太巧了!」







  秦陽子一愣,疑惑地問道:「咱們好像以前從沒見過面,就連道友的道號,老夫也是初次耳聞,何出此言?」







  陳凡擺了擺手,指著地面的岩石說道:「秦老前輩,先請坐,待晚輩慢慢道來。」秦陽子長袖一拂,撣去上面的塵土,緩緩地坐下,兩眼緊盯著對面的陳凡,目光凌厲,秦河生兩人依然站在他身後,神情戒備,彷彿是兩個盡忠盡責的保鏢。







  陳凡微微一笑,拱一拱手:「晚輩與令徒秦湖子,以及魏梅子等五人已經結為生死兄弟,晚輩是老六,此外,魏目子稱晚輩為老弟,晚輩叫他一聲老哥哥,如此說來,咱們豈不是自己人?」







  三人滿臉驚訝,秦陽子還是感到不解:「湖兒,不!嗯!老夫知道秦湖子道友與其他四人結義之事,不過,好像只有五人,哪來的老六?道友又如何與魏老哥相識?」







  聽了他對秦湖子的稱呼,陳凡立知秦陽子為人比較方正,不由說道:「有緣千里來相會。嘿嘿!五位兄長結義在先,晚輩剛剛加入,與老哥哥也是一見如故。」接著從頭到尾詳細講述了事件的經過,只是隱瞞了桑公千虹的身份和赤血嶺的事件。







  三人頓時信了十分,態度立即大變,秦陽子眼中精光閃爍,滿臉笑容,拱手說道:「魏老哥沒事就好!老夫...在下...嗯!秦某方才失禮,請華道友見諒!」然後招呼兩位弟子:「你們過來,見過華師叔!」







  秦河生兩人也是喜上眉梢,咧開大嘴,拱手作一長揖,恭恭敬敬地說道:「晚輩見過華師叔!」陳凡見秦陽子連換三種自稱,心中暗暗一笑,連忙起身挽起他們的手,說道:「兩位師弟不必多禮,咱們以兄弟相稱即可。」







  秦陽子搖了搖頭,語氣堅決:「道友不必客氣,修士界老規矩,達者為先,境界為先,只要脫離了氣道,從前的關係一律無效,只能以境界劃分輩分,即便是父子也是如此,道友也不必稱我為前輩,叫一聲道友就行。」







  陳凡並不爭辯,拉著他們的肩膀強行按在兩側石頭上,呵呵笑道:「好!就按前輩...道友,不,秦老哥所言。兩位賢侄,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拘束,來!坐下吃點鹿肉。秦老哥,小弟剛剛烤熟,咱們一起吃。」給他們每人遞上一隻鹿腿。







  秦河生兩人拿著黃燦燦的鹿腿,一陣肉香撲鼻而來,心裡癢癢卻不敢動口,眼巴巴地盯著師父,秦陽子微微一頓,點頭說道:「好,咱們吃吧,謝謝道...華老弟。」帶頭吃了一口,兩弟子喜形於色,緊接著大嚼起來。







  秦陽子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文雅,細嚼慢咽,不慌不忙,氣質高貴,而兩弟子卻截然不同,這一頓如流星趕月、風捲殘雲,當陳凡吃完鹿腿之後,他們已將其餘的鹿肉一掃而空,陳凡看得目瞪口呆,秦陽子臉色微變,似乎有些尷尬,嘴巴動了動始終沒有吭聲。







  秦河生兩人拍拍肚皮,感到心滿意足,秦陽子輕咳一聲,放下僅吃了幾口的鹿腿,吶吶地說道:「劣徒無知,有傷大雅,老弟見笑了!」陳凡大笑道:「兩位賢侄食量驚人,在下佩服!老哥哥不要多心,想吃就吃,想說就說,方為男兒本色!」







  秦河生師兄弟如見知音,咧開大嘴笑出聲來,秦陽子瞪了他們一眼,兩人縮了縮脖子,一溜煙地跑到湖畔喝水,秦陽子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說道:「老弟好快腳程,半夜急行千里,一口氣跑到了南赤荒,這裡距離天荒城只有三百多里。嗯!老哥我也是前去拜壽,咱們正好同行。」







  陳凡一怔,不由喃喃自語:「這裡是南赤荒?」突然一拍大腿,大笑道:「太好了,小弟正愁無人指點路線,當然求之不得。嘿嘿!幾位兄長都在擔心魏老哥,小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趕到赤荒嶺給他們報個平安。」







  秦陽子取出手絹仔細擦乾嘴巴,點頭說道:「咱們現在就走,中午時份肯定能趕到天荒城。」







  陳凡當即起身,拎起黑皮,扭頭看看湖邊的秦河生師兄弟,大聲招呼道:「兩位賢侄,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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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九節 小人擋道







  無意中碰到自己人,而且距離天荒城僅有三百多里的路程,大家的心情都非常輕鬆愉快,秦河生師兄弟一溜煙地跑在前面,相互打打鬧鬧,說說笑笑,時不時回頭瞧瞧師父的臉色,又偷看陳凡手中的黑皮,秦陽子飄動的姿勢還是那麼優雅,不緊不慢地與陳凡走在一起,只是兩人都沉默不語,氣氛有些沉悶。







  陳凡知道他們早就對黑皮感到特別的好奇,雖說用道袍緊緊包裹,可是依然能夠看出裡面是一個人。秦陽子修養極佳,不會管別人的私事,陳凡不主動說他絕對不會過問,兩位弟子卻是心中癢得難受,如果不是師父在此,他們肯定是一見面就大聲追問,現在只能帶著滿腹疑惑,將湧到嗓子眼的話強行嚥下。







  陳凡考慮再三,始終猶豫不決,他當然知道無法隱瞞黑皮的存在,但此事非同小可,赤血門主修為太高,在黑皮清醒之前盡量不能讓更多的人看到其真面目,更不能透露其真實來歷,否則人多嘴雜,一旦事件敗露,所有人都將受到牽連,而且秦陽子等老前輩的經驗極其豐富,見多識廣,眼光銳利,如果見到黑皮的狀況,也許立馬就能判斷出他已經服下續命草,無論怎麼解釋也很難自圓其說。







  數十里之後,大家走上了官道,寬達五、六丈的路面使用厚厚的青石板鋪蓋,平緩舒坦,可容數輛大車並排同行,路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除了商旅之外,還有大量奴隸,他們衣不避體、骨瘦如柴,都被繩索串在一起,奴隸主乘坐豪華馬車在前快速奔跑,一些地位較高的家奴騎著馬匹來回跑動,揮舞長鞭大聲斥責,有一位奴隸因為左腳受傷而影響了速度,家奴毫不猶豫地抽出鋼刀砍下他的腦袋,將屍體拋棄於路旁之後繼續前進,所有人包括秦陽子師徒在內早就司空見慣,對此視而不見、無動於衷,那些奴隸自己也是兩眼空洞無光,似乎已經麻木不仁。







  這裡的凡人與其它地方一樣,見到修士異常崇敬,無論是什麼身份都行禮讓道,一些奴隸主甚至於恭恭敬敬地邀請四人上車同行,秦河生師兄弟頗為心動,秦陽子卻婉言拒絕,又擔心兩位弟子惹事生非,傳音讓他倆停下來與自己一起趕路。







  官道兩側還是群山聳立,森林茂密,河流眾多,許多河谷、山坳上建立了不少凡人村鎮,大的有上萬人的規模,小的只有幾戶人家,越往北越是密集,規模也越來越大,有些集鎮估計不下於十萬人口,相當於一座中小型城市。







  但是,其時正逢百年難遇的乾旱,沿途幾乎所有的中小河流均已見底,大量的農田被拋荒,一些小型村莊只剩殘亙斷壁,雜草叢生,空無一人,村民們早已集體逃荒、遠走他鄉,餘下的平民也是面黃肌瘦、神情憔悴不堪,添著乾裂的嘴唇,有氣無力地盯著天空,祈禱老天開眼,憐憫萬物生靈,趕快下一場及時雨,哪怕是幾滴小雨點也行。







  將近正午時份,官道穿越幾座高峰蜿蜒而過,眾人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一座雄偉壯觀的城池遙遙雄矗,城牆如帶,黝黑如鐵,高達一、二十丈,迤邐延伸上百里,城頭箭樓林立,旌旗飄飄,獵獵招展,下面共有一正兩偏三座城門,雖說還有十多里遠,但四人眼力驚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中間正門頂部刻有三個剛勁有力的大字——天荒城,城下是一條百十米寬的護城河,聽說它由一條天然河流改建而成,此城四面八方完全被群山包圍,山峰層層疊疊,連綿不斷,這裡是一座面積龐大的山谷。







  陳凡流落厚土這麼長時間,第一次來到鼎鼎有名的大都市,心中充滿了期盼,扭頭看了看秦陽子,他也轉頭正欲說話,兩人對視一笑,秦陽子首先開口說話:「華老弟,前面就是天荒城,萬山客棧坐落於城西的通商大街,在南疆頗有名氣,諸位道友應該正在裡面等候。」







  陳凡微微點頭,曾經聽羅秀生介紹過天荒城,此乃南疆第一大雄城,方圓百里、人口百萬,其規模在整個厚土也能排在前三位,出了北面的城門向西北方向七、八十里即為赤荒山,赤荒殿就坐落於其中,周圍千里範圍內又統稱為赤荒嶺。







  兩弟子興奮不已,秦河生忍不住得意洋洋地插話:「弟子等十年前一起來過三次天荒城,嘿嘿!真是太熱鬧了,簡直是人山人海,第一次感到特別好奇,咱們花了一整天時間將所有街道逛了一遍,看得眼花繚亂,回去時還差點迷了路,哈哈!華師叔,壽禮結束之後,弟子陪同您在城裡玩幾天。」







  陳凡輕笑道:「謝謝兩位賢侄,為叔求之不得,不過,這一次來去倉促,時間太緊,恐怕要等下次了。」兩人大失所望,正欲繼續吹噓從前的經歷,忽見師父瞥了他們一眼,慌忙縮起了脖子一聲不吭。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師徒三人性格截然不同,走在一起相映成趣,兩弟子性格粗獷,野性十足,率意行事,秦陽子卻是極有耐心,循循善誘,但是無論如何教誨,他們表面上唯唯諾諾,骨子裡還是一切照舊,陳凡心中一樂,想了片刻,對秦陽子說道:「小弟初來咋到,進城之後,還得靠老哥哥指點。」







  秦陽子卻是滿臉歉意:「老弟,不好意思,老哥哥有要事要辦,進城後必須分開,不能與你一起前往萬山客棧,望老弟見諒。」陳凡一愣,隨即笑道:「無妨,小弟詢問其他人即可。」







  說話間,眾人已經來到護城河邊,卻見凡人都是從左側的偏門通行,中間的正門冷冷清清,百十名全身武裝的士兵也分成兩隊,都是頭戴鋼盔,身穿戰甲,一身全黑,刀劍出鞘,左側的一隊正嚴密查問進城的凡人,吆三喝四,威風凜凜,殺氣騰騰,另一隊則無精打采地站在正門外,一位身材矮小的修士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







  穿過護城河上的橋樑,秦陽子則帶領大家走向正門,那位修士睜開眼睛,目光混濁陰暗,白多黑少的眼珠不停地轉來轉去,他大模大樣地站起身,漫不經心地拱了拱手,神情倨傲,臉上堆出一絲假笑:「晚輩?寇元,不知前輩是否前來拜壽?是哪一派宗師?」







  秦陽子拱手回禮道:「在下是秦門秦陽子,因門中事務纏身,以至於姍姍來遲,望道友見諒。」接著左手一擺,介紹其他三人:「這位是羅門監事華中生,羅門家主已經在萬山客棧等候,嗯!這兩位是小徒秦河生、秦水生。」







  ?寇元眼中精光一閃,尖笑一聲:「桀!桀!原來是秦門主,兩位爺昨夜還在叨念著,到目前為止,南疆幾乎所有門派均已到齊,就差秦門主一人,大爺擔心您事務太忙,也許不能親自到場,因此正考慮是否需要再行派人邀請,二爺卻說您是南疆的老前輩,德高望重,絕對不會缺席如此盛事。哈哈!果然不出所料,秦老前輩確實是日理萬機,不過,來了就好,來了就是客。」







  ?寇元有煉氣中期修為,距離先天相差甚遠,在赤荒殿只是一名不入流的外門弟子,但滿臉驕橫,不可一世,話中滿含諷刺與威脅,根本就不把秦陽子放在眼裡,秦河生師兄弟氣得渾身發抖,怒目圓瞪,如果不是師父抓住他們的肩膀,早就當場發作。







  秦陽子面不改色,神態自若,依然彬彬有禮,似乎從來不生氣:「道友說笑了,殿主六甲子大壽是南疆千載難逢的盛會,秦某早就翹首以盼,哪有不參加之理?」







  ?寇元陰陰一笑,扭頭叫道:「麻子,快快準備車馬,送秦老前輩師徒進迎賓館。」一名士兵收回大刀,神色極為恭敬:「謹遵寇爺之令!」然後向秦陽子師徒拱手說道:「三位爺,馬車在城門裡面,請跟小人一起過來。」







  秦陽子和風細雨,說話非常客氣:「多謝小哥!」當即跟隨此人進入城門,臨走時向陳凡使了個眼色,傳音道:「小人擋道,小鬼難纏,老弟盡量忍耐,千萬不要在此生出事端。」陳凡輕輕地點頭,表示心中有數。







  ?寇元上下打量著陳凡,眼中充滿了不屑,態度更是囂張到極點:「你就是那個什麼...羅門監事?叫什麼華...華中生?嗯!你們家主叫羅秀生吧?他好像是昨日到達天荒城,你怎麼今天才來?嗯!對了,空口無憑,你怎麼證明自己的身份?還有,你手裡是什麼人?是不是在咱們赤荒嶺行兇擄人?打開讓寇爺我瞧瞧!」







  晃悠悠的轉了片刻,他又扭頭詢問眾士兵:「咱們天荒城乃南疆第一重鎮,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大家說對不對?」眾士兵轟然大笑,份份說道:「寇爺說得極是,這小子來歷不明,行蹤詭異,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寇爺目光如矩,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底細。」







  陳凡微微一笑,一掃眾人問道:「你覺得華某應該如何去證明自己的身份?」?寇元歪著腦袋瞥了他一眼,帶著一絲狡猾的笑意:「很簡單,寇爺我就辛苦一趟,去萬山客棧詢問一下羅秀生即可,嘿嘿!不過,你小子識相一點,出點辛苦費吧!」







  陳凡神定氣閒,輕笑道:「好商量,要多少?」?寇元張開左手,得意洋洋:「不多,五百兩黃金即可,嘿嘿!這麼多兄弟在此,只夠咱們晚上喝一頓酒。」士兵們也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陳凡暗自一笑:「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六口平民之家一年所得也不過五兩黃金。」一個箭步走上前去,坐在太師椅上蹺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說道:「好,咱們就說定了,華某在此等候。」







  ?寇元一怔,隨即厲聲叫道:「快掏黃金,不然你今天的麻煩大了。」陳凡悠然自得,神情輕鬆:「華某有的是黃金,可惜今天沒帶,先欠著吧!下次來天荒城時連本帶利一起還給你。」







  ?寇元臉色一變,勃然大怒,暴跳如雷,指著陳凡大罵道:「好你個華中生,既敢耍弄寇爺,哼!那個破羅門早就在修士界除名,若不是我們殿主寬厚為懷,哪能讓你們苟延殘喘?呸!寇爺我也不稀罕你的黃金。孩兒們,此人行跡可疑,非奸即盜,肯定想冒名頂替混入天荒城,破壞殿主大壽,快快稟報幾位爺...」







  陳凡手指一伸,一道勁氣點上?寇元的穴道,全身無法動彈,更是痛苦萬分,大汗淋漓,很快就大聲哀叫道:「唉吆,疼死我了!華...華爺爺饒饒命!小...小人有眼無珠,鬼迷心...心竅,華爺爺大人大量,原...原諒小人這...這一次,下...下次再也不...不敢了!唉...吆!」其餘士兵嚇得躲在一邊,左側偏門的那隊士兵和往來凡人卻停下腳步,圍成一圈看熱鬧,指指點點,幸災樂禍,不停嘲笑,此時更是笑得前俯後仰。







  陳凡解開他的穴道,大聲怒斥:「好你個狗奴才,狗眼看人低,居然在此狐假虎威,不僅對秦老前輩狂妄自大,還藉機勒索華某,無用置疑,平時更是無惡不作,赤荒殿的臉都讓你丟光了,若是那幾位爺知道此事,哼!肯定會砍你的腦袋。」







  ?寇元被他的氣勢嚇的渾身顫抖,趴在陳凡腳下伏地不起,痛哭流涕,磕頭求饒:「華爺爺,小人一時糊塗,小人該死,該死!」不停地扇著自己的耳光,只是狠狠地舉起,輕輕地落下,連扇幾十下臉皮還是一片蠟黃。







  陳凡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知道他確實是一位小人,心胸狹隘,現在是好漢不吃眼前虧,今後肯定會挖空心思報復羅門,不由露出神秘的笑容:「華某也是通情答禮之人,辛苦費還是應該拿的,五百兩確實太少了,嗯!給你五千兩吧!」







  ?寇元連忙搖頭:「華爺爺,小人不敢!這個......五千兩?您...您說的可是真的?您剛才說過沒帶黃金。」說到最後兩眼放光,垂涎三尺,心中暗暗得意:「嘿嘿!寇爺我還以為你有多麼厲害,哼!咱們赤荒殿的威名可不是吹的,無論你在外多麼威風,到了赤荒嶺只能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







  陳凡微微一笑:「華某確實沒帶,但別人可以替我支付,嗯!?虎生回來沒有?」?寇元一愣,臉色突變,小心翼翼說道:「三爺前天已經回殿,負責壽筵期間的安全,您與三爺是朋友?」圍觀人群一聽?虎生的名字,不約而同地露出驚恐之色,隨即一轟而散。







  陳凡輕歎一聲:「唉!這個臭老虎竟敢在華某面前吹牛,說什麼到了赤荒殿一切都由他安排,沒有人敢找麻煩,華某現在就去找他,這五千兩黃金嗎,嘿嘿!他肯定是乖乖的送過來。」







  還沒等他說完,?寇元已經軟癱在地,臉無人色,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連滾帶爬地抱住陳凡的大腿,說話語無倫次:「華...華...華爺爺,祖爺...爺,您饒過小人吧!小...人糊...塗,是個大混...蛋,不,是該...死,該死一...萬遍,您千...千萬不能告訴三...爺,三爺知道後肯定會扒...了小人的皮...皮。」聲淚俱下,聲嘶力竭,好像是一個準備押往刑場的死囚,所有的士兵也齊刷刷地跪下,哆哆嗦嗦地哀求:「華爺爺,小人罪該萬死,您放過小人吧!」







  陳凡慢悠悠地說道:「唉!華某心腸太軟,看你們這麼可憐,算了,都起來吧!待會見到老虎我就不提此事。」?寇元大喜過望,連磕幾個響頭,然後爬起身來,舉起長袖抹去鼻涕眼淚,擠出滿臉的媚笑,點頭哈腰道:「華爺爺是真正的大英雄,小人早就知道您不會和我們計較。」士兵們也份份起身,阿諛之詞不絕於耳:「華爺爺心寬如海,天下第一。」「咱們殿主是天下第一高手,華爺爺肯定是第二高手,只比殿主差那麼一點點。」...







  陳凡輕咳一聲,所有人立即渾身一抖,現場鴉雀無聲,他將黑皮放在地上,說道:「這是華某給老虎的見面禮,你們剛才不是想檢查一遍?好啊,打開吧!」







  ?寇元慌忙鞠躬打揖,哭喪著臉說道:「華爺爺,小人不敢,您老人家大仁大義,饒過小人吧!」陳凡兩眼微閉,慢吞吞地說道:「既然如此,華某就不為難你了。不過,有件事還得麻煩你一下。」







  ?寇元喜出望外,拍了拍胸膛,忙不迭地說道:「華爺爺請講,無論什麼事件,小人都會盡心竭力辦到,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為華爺爺辦事死而無憾。」接著得意洋洋地炫耀:「六爺現在負責迎賓館,他老人家對小人言聽計從,嘿嘿!小人可以讓羅門入住迎賓館,那裡面要什麼有什麼,比外面的破客棧強多了。」







  陳凡心中一動,不由輕笑道:「沒什麼大事,華某的這份見面禮比較特別,嗯!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招人耳目,你去找一隻同樣大小的木箱,表面不需要好看,越舊越好,明白嗎?」







  ?寇元似乎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小人明白,嘿嘿!三爺修為高深、神武過人,但樹大招風,肯定有不少壞人心懷嫉妒,哈!您放心,許些小事手到擒來。」扭頭大叫道:「黃三,你們軍營裡好像有一隻木箱,快給華爺爺拿來,要快!」一名士兵急忙轉身進城。







  ?寇元走到陳凡身後,一面慇勤地給他捶背,一面陪著笑臉:「華爺爺,您稍等片刻,黃三很快就能回來。」陳凡瞇著眼睛享受服務,不經意地問道:「這一次盛會前所未有,很多方面與從前有所不同,嗯!那個迎賓館的接待規格好像也有了變化,是不是這樣?」







  ?寇元連連點頭,說道:「您說得太對了,迎賓館是咱們赤荒殿檔次最高級的賓館,平日能夠入住的都是身份非同一般的高人,最起碼要到達實丹境界,而且必須是一派宗師。但是,這一次殿主格外開恩,只要是丹師都可以入住,嘿嘿!還可以帶著門中弟子一同入住,每個門派一座獨門小院、兩名奴僕,既方便又舒服。只是,羅...羅門...」偷偷地看了陳凡一眼,吱吱嗚嗚地不敢講下去。







  陳凡擺了擺手,大笑道:「但說無妨,哈哈!羅門已經衰落,家主修為太低,沒有資格入住,嘿!整個南疆路人皆知,何必遮遮掩掩?」?寇元乾笑幾聲:「華爺爺心胸開闊,小人佩服,您如果不嫌棄的話,小人立即與六爺打招呼,讓羅門搬進去。」







  陳凡搖了搖頭,輕蔑一笑:「華某的事無需你費心,哼!我要?虎生親自邀請,否則華某就一直住在客棧裡。」?寇元陪笑道:「那是,那是!華爺爺當代高人,與三爺關係非同一般,嘿嘿!三爺如果知道您來了,肯定會出城迎接。」







  陳凡暗自一笑,接著問道:「看來你的能量不小,是個消息靈通人士,嗯!壽宴什麼時候正式開始?」?寇元看了看四周,將嘴巴貼在陳凡耳邊,細聲說道:「華爺爺,小人聽六爺說過,各門派明早寅時統一前往赤荒山,過時不候,具體程序有專人負責,小人也參加接送。」







  就在此時,黃三拎著一隻木箱氣喘噓噓地跑來,說話上氣不接下氣:「華...華爺...爺,您...試一試,如果您不...滿意,小人再...找一隻。」







  陳凡接過木箱,雖說外表破舊,但非常結實,大小基本合適,含笑誇道:「很好,辛苦你了。」黃三頓時受寵若驚,點頭哈腰,不停地說道:「不辛苦,這是小人應該做的,為華爺爺辦事是小人的榮幸。」







  陳凡將黑皮裝入木箱,起身拍了拍?寇元的肩膀:「水平不錯,非常舒服,看來你平時經常給幾位爺捶背。」?寇元滿臉紅光,得意洋洋:「嘿嘿!不是小人自我吹噓,六爺最喜歡小人侍候,只是小人的地位太低,沒有資格服侍三爺。」轉頭吩咐道:「黃三,快備馬車,我要親自送華爺爺去萬山客棧。」黃三點頭應諾,又跑回城內。







  ?寇元滿臉媚笑:「華爺爺,小人在前帶路。」陳凡也不客氣,拎著木箱微微點頭,跟著他進入城門。







  城門裡有一條百十米長的高大通道,中間開有一扇鐵門,門後有一座數百平米的圓頂大廳,應該是戰時的藏兵洞,洞中停留著一輛豪華馬車,從頭到腳全部漆成金黃色,車廂邊緣鍍著一層真金,四匹雄壯的黃毛公馬靜立不動,顯然是訓練有素,?寇元小心翼翼地打開車門:「請!小人替您駕車。」待陳凡上車後輕手輕腳地關上門,自己又爬上車伕的位置。







  車內非常寬敞,即便是七、八人坐在裡面也不顯擁擠,地上鋪有一層黃色地毯,兩側長座上也蓋著一條厚厚的黃絨毯,細膩柔軟,極為舒坦,陳凡半躺半睡,腦子裡卻浮想聯翩:「?虎生既然已經回殿,壽筵上就應該能見到,華英元等人估計也在赤荒嶺,唉!是禍是福明日便知...。」







  ?寇元駕馭水平竟然是一流,平穩舒適,幾乎感受不到絲毫顛簸,不知不覺中,外面傳來他的聲音:「華爺爺,到了!」車門隨即被打開,陳凡身形一閃,發現已經站在一個精緻的獨院中,此院約有兩、三百平米,四角各有一隻小花壇,百花盛開、奼紫嫣紅,異香撲鼻,沁人心脾,北面是正堂,東西兩側為廂房,裝飾雖不豪華,但清新素雅,幽靜宜人。







  院中還站著三人,一人是老闆打扮,另兩人是奴僕,他們正對著?寇元行禮做揖,神情緊張,顯得非常害怕,陳凡微一招手,幾人都小跑過來。?寇元狠狠地瞪了老闆一眼,躬腰說道:「華爺爺,這裡就是羅門的客房,不過這小子胡說八道,說什麼羅門今早已經搬走,好像去了迎賓館,不可能,沒有您出面,誰敢...」







  陳凡擺了擺手,制止其胡言亂語,示意老闆說話,老闆見他和顏悅色,臉色稍緩:「神仙爺爺,小人沒有撒謊,一大早確實有一輛迎賓館的馬車停在小店外,沒過一會兒,羅門的三位爺爺就上車走了,臨走時留下一個月的房錢,吩咐小人在此等候您,如果您今天能來,神殿明早就會派人接您前去神山。」







  陳凡感到非常奇怪,此事有些蹊蹺,不知是何人安排,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嗯!我知道了,另外幾門現在何處?」老闆一臉茫然,猛然一拍腦袋:「爺爺莫非指他們?對了,昨日幾位爺爺住店時,還有八、九位爺爺陪同,後來他們一起去了迎賓館。」







  陳凡點頭笑道:「好,我知道了,今天就住在這裡。?寇元,你先回去吧!」?寇元一愣,但見陳凡臉色不豫,慌忙躬腰說道:「小人遵命!」隨即駕車離去。







  陳凡看著欲言又止的老闆,說道:「華某先休息片刻,你們準備一下洗漱用品既可。」老闆吶吶地說道:「神仙爺爺,那您的晚飯...?」







  陳凡微微一笑:「半夜子時。」在場三人均一臉驚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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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節 赤荒神山







  子夜時分,陳凡按時出定醒來,全身流淌著說不出的舒爽,此時此刻,整個萬山客棧乃至大部分天荒城都是萬籟俱靜,每一個器官的感應都達到最敏銳的高峰期,精力、氣息與功力也調整到最佳狀態,隨時準備可以應付突發事件。







  門外傳來幾下輕輕的敲擊聲,陳凡知道老闆帶人送飯了,隨即起身,整了整衣衫說道:「門沒鎖,進來。」果然不出所料,老闆帶領那兩個奴僕開門進入正廳,每人手裡都提著兩隻食盒,將飯菜一一擺放於餐桌上,泡好一大壺茶,點上三根大蠟燭,然後小心翼翼地出門。







  走出房門,看著滿桌熱騰騰地飯菜,聞著滿屋的芬香,陳凡不由食指大動,一陣狼吞虎嚥,不到半刻鐘就一掃而空,拍拍圓鼓鼓的肚皮,暗自點頭稱讚:「萬山客棧難怪如此有名,它的廚師水平確實很高,當然價格也高得出奇,嘿嘿!一晚五兩黃金,羅秀生出手大方,一口氣支付了一個月。」







  懶洋洋地躺在太師椅上,慢悠悠地喝著茶水,陳凡兩眼微閉,享受晚餐之後帶來的愉悅,不過,平靜中卻隱含一絲憂慮,甚至於有點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從跨入城門第一步開始,陳凡心中突然冒出一絲不安,那是一種不由其來的直覺,此次壽辰似乎隱含著一絲詭異,那一步彷彿跨進了鬼門關,進入萬山客棧之後,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雖說直覺不需要理由,但他還是找到了三點蛛絲馬跡。







  首先是那輛豪華馬車,它是專門接送各門各派的拜壽門主,但其車廂經過特製,沒有一扇窗戶,關上門後就完全封閉,而且能夠阻礙神識,無論多麼高的修為只要上了車,立馬成為聾子、瞎子,對車外的任何變化無從知曉,如果不是心懷叵測,怎麼可能使用這樣的馬車?







  其次,按照老規矩,入住迎賓館必須達到實丹境界,很顯然,赤荒殿是一個完全憑借實力說話的地方,隨著門主的修為不同,各門派的待遇也不一樣,也許他們的眼界太高,認為虛丹師的修為太低,不值得一提,可這一次壽辰居然打破常規,破天荒地向所有丹師開放,甚至於讓各派弟子同時入住,與赤荒殿從前的作風迥然不同,估計還帶有強制性,沒有人認為赤荒殿突然大發慈悲,變得和藹可親,其中的用意值得深思。







  羅門入住迎賓館更是莫名其妙,到底是誰在幕後安排?赤蓮子??龍子??騰生?絕對不可能,羅門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沒有任何地位,若不是獻上極重的壽禮,肯定是無人理睬,更沒有資格參加壽筵;最大的可能就是?虎生,不知他有何用意,如果是善意所為,確實是一個好現象,若是包藏禍心,也許就是以羅秀生三人做人質,逼迫自己交出續命草,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華英元等人肯定出事了,否則他們七人就是最佳人質,何必多此一舉呢?







  種種跡象表明,白天的壽筵也許隱藏著很大的危險,可讓陳凡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赤荒殿到底想幹什麼?猛然間腦袋一震,一個瘋狂的想法憑空出現:「難道想藉機一舉殲滅南疆所有門派?」陳凡全身僵立,良久之後方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居然出了一身冷汗,手中的茶杯也已經被捏成碎片,情不自禁地拍拍腦袋,喃喃自語道:「不可能,絕不可能,太不可思議了,簡直是瘋狂到極點,天啦!我怎麼會有怎樣的想法?」







  赤荒殿與各門派之間既是君臣關係,又是主枝關係,兩者相當於父子,雖說自赤霞子坐上殿主寶座以來,任由赤蓮子胡作非為,引起了各門派的極大不滿,甚至於心懷怨恨,但赤荒殿的實力依然是一枝獨秀,而且領袖了南疆十萬年,可謂根深葉茂,潛在的力量應該比外露的還要強大,短期內沒有哪一個門派能夠挑戰它的地位,即便苦不堪言也會暗自承受,俯首貼耳。







  反過來說,各門派是赤荒殿手裡的一支重要力量,也是它統治南疆的基礎,僅憑一殿之力不可能穩定南疆十萬年,況且紅花還需綠葉襯,若是沒有了其它門派,赤荒殿的末日很快就要來臨,也許被三清宮消滅,也許被其它三殿吞併,赤霞子再糊塗也不可能自斷羽翼,自取滅亡。







  左思右想,陳凡始終找不到一個較為合理的答案,心中一歎:「也許我只是杞人憂天,赤霞子既然能夠登上殿主寶座,除了修為高深外,其智慧也不容輕視,怎麼可能幹出這樣的蠢事?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無論如何,現在必須未雨綢繆,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一旦勢頭不對,立馬逃跑,保命要緊。」







  計策既定,陳凡的心情平靜了許多,走進臥室,拿起那只舊木箱,心中明白不可能帶著它進入赤荒嶺,必須盡快安置好黑皮,思索片刻,忽然點頭笑道:「對,就這樣!」抽出飛雪在牆角挖了一個坑,與木箱的大小完全吻合,開了三個出氣孔之後,小心翼翼地將洞口封死,不過地面還是留下幾道痕跡,默念幻術,手訣連變,洞口憑空升起一股淡淡的白霧,過了幾秒鐘,白霧消失,地面完好無損。







  看看自己的傑作,陳凡非常滿意,經過慶湖變故,他的幻術已經到了一個較高的水平,基本上領悟了萬幻神術的前兩個境界,第三個境界也參透了大半,只是一直沒有機會使用,也沒有時間深入總結。







  回到客廳,陳凡又想起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圓球,上次去黑木嶺時躲在樹洞中偶然得到,一直沒有機會仔細研究。此球大約有雞蛋大小,比雞蛋重一倍,呈現非常規整的球形,表面漆黑一團,光滑無暇,晶瑩剔透,清涼無比,好像是一塊黑色的極品玉,但憑借手感就知道它是出奇的堅硬。







  陳凡手運三分功力,圓球卻毫無動靜,增加到六成也是如此,一咬牙運轉十成,依然是毫髮無損,不由暗暗吃驚:「乖乖!居然比黑鐵木還要堅硬,應該是一個了不得的寶貝,不知道有何用處,也許是黑鐵木的特產。」隨手一拋,圓球飄浮在空中,紅光一閃,「叮」的一聲脆響,飛雪消失,圓球飛向牆壁,陳凡左手一招,重新飛回手中,仔細觀察,基本上安然無恙,只是留下一道幾不可見的印痕。







  陳凡已經不僅僅是驚訝,更是震撼當場,他當然清楚剛才那一劍的威力,不但使出了十成功力,而且通過寶器增加了一倍的威力,即便是初級實丹師也要避開鋒芒,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圓球居然能夠承受,幾分鐘後,忽然開顏大笑:「桑公千虹肯定知道,今後問問魏老哥哥即可。」







  收回圓球,陳凡感到全身輕鬆多了,距離寅時還有一個半時辰,不禁靈機一動:「正好趁此機會總結一下幻術,也許能夠琢磨出更多的實用技巧,如果對敵時使用幻術,其威力豈不是大大增加?」隨即盤坐在木椅上,很快就沉浸於暝思。







  接近寅時,陳凡猛然驚醒,心中感到非常遺憾,剛才的狀態出奇的好,沒過多長時間就有了模模糊糊的想法,被打斷後卻消失得無影無蹤,以後若想重新找回這樣的狀態,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精力。







  不由自主地暗歎一聲,陰陽真氣同時運轉三個大周天,收功後頓覺精神一振,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今天的壽筵似乎與平常的筵席並無不同,神識忽然一動,輕笑道:「原來還是這傢伙,呵呵!拍馬屁有一套。」







  幾分鐘後,院子裡傳來?寇元的輕呼聲:「華爺爺,小人來接您了。」陳凡傳音道:「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到。」起身後想了一會,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遺漏,正欲出門,猛然停下了腳步,隨即收斂了絕大部分功力,只保留了合氣後期修為。







  ?寇元依然是那麼慇勤,早就站在門外等候,大門一開,他的臉上立即堆滿媚笑,滔滔不絕地表功:「華爺爺,本來早就安排了其他人過來,但是小人實在是不放心,那些混蛋都是粗人,笨手笨腳,根本就不懂得侍候人。嘿嘿!小人反來復去想了半天,昨晚找了六爺,讓他老人家調整了名單,您知道咱們赤荒殿做事一向有板有眼,決定下來的事件從不更改,六爺也是猶豫再三,小人足足磨了一個時辰的嘴皮,說得嘴乾舌燥,六爺看在小人服侍多年的面子上,最後總算開恩...」







  陳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誇獎道:「不錯,幹得漂亮,我會在老虎面前為你說幾句好話,嗯!如果有機會的話,讓他今後好好提拔你。」?寇元頓時感激流涕,「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連磕幾個響頭,一個勁地說道:「謝謝華爺爺,謝謝華爺爺!」







  陳凡擺了擺手,說道:「快走,不然會耽誤了大事。」?寇元恍然大悟,起身後跑到馬車旁打開車門,小聲說道:「其他人都在迎賓館統一出發,咱們只需趕到北門即可。」陳凡上車之前瞥了他一眼,不經意地問道:「羅門入住迎賓館是誰安排?」







  ?寇元一臉茫然,搖頭說道:「小人曾經問過六爺,只說是殿裡的指令,具體是哪一位主事,誰也不敢打聽,神殿裡面全是大人物,隨便哪一個都惹不起。」偷偷地看了陳凡一眼,心中忐忑不安:「華爺爺,小人沒用,您生氣了?」陳凡笑道:「怎麼會呢?很好,你已經盡力了。咱們不說這些,走吧!」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大街上,陳凡晉入心鏡通明,觀察四周環境,同時默記往來路線。一刻鐘後,馬車出了北門,卻見護城河外有兩條二十丈寬的官道,一條通向北方,估計是平常使用的道路,另一條向西北延伸,應該是專門前往赤荒殿的路線。







  西北官道有一條長長的豪華車隊,一眼望不到頭,但是馬車的數量卻少得可憐,因為每隔千米才看到一輛,陳凡心中疑惑不解:「怪事,即便是南疆所有門派都在此,至多數十輛馬車,怎麼將隊伍拉得這麼長?難道有什麼深層次的用意?」







  ?寇元是最後一個趕到,所以成了車隊的尾巴,所有馬車的外表都一模一樣,前進的速度也相同,相互保持著固定的距離。陳凡察看最近的幾輛馬車,裡面各有三至四人不等,而且都是煉氣士,不過,每一輛車裡只有一名先天高手,其餘為後天,頓時明白了:「他們與羅門的處境類似,都是一些准門派,車隊是以修為高低進行排列。」







  陳凡有些哭笑不得,又感到高興:「看來?寇元什麼也不懂,迷迷糊糊地將我排在最後,在別人眼裡,功力肯定是最低。呵呵!他無意中做了一件好事,此次壽筵規模空前,赤荒殿群雄彙集,虛丹師的功力顯得太低,實丹師也是一大把,估計煉丹甚至於化丹不在少數,此時不宜出頭,守拙方可保平安。」







  車隊走得很慢,甚至於時走時停,從天色初亮到太陽出山只前進了三十里,按照這樣的速度,到達赤荒殿正好趕上吃午飯。又過十里,道路兩側竟然站立著一排排士兵,黑盔黑甲,全副武裝、戒備森嚴,陳凡感到奇怪:「他們雖說人高馬大、戰鬥力很強,但對付修士毫無作用,只是一個擺飾,赤荒殿想幹什麼?儀仗隊?耍威風?擺闊氣?」







  官道穿梭於崇山峻嶺之中,完全呈直線,坡度依然平緩,馬車依然舒適,赤荒殿為了修建這條路花費了極大的代價,逢山開山、遇谷架橋,其水平之高、難度之大令人瞠目結舌,不亞於的地球上的現代化公路,特別是那些萬丈深淵上的橋樑,最大跨度達到數千米,在這個科技落後的星球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工程,但是它確實出現在眼前,絕對算得上人類一大奇跡。







  車隊又停了下來,過了許久,前面飄來一位虛丹師,逐個車輛進行檢查,好像是核對人員,陳凡懶洋洋地躺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不一會兒,虛丹師打開車門,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滿不屑,隨便關門離去。







  接近正午,前面出現一座數千畝的巨型廣場,四周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北面密林中有一座千米山峰,此山與眾不同,上下直徑幾乎相同,好像是一根巨大的方形石柱,令人吃驚的是,它居然是鮮艷的血紅色,彷彿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一座面積龐大的宮殿佔據了大部分山頂,巍峨壯觀,最高處達到百米,陳凡心有所悟:「這就是赤荒殿。」他感應到整個宮殿都包裹著一層厚厚的黃金,金光閃閃、富麗堂皇,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耀眼的強光。







  車隊緩緩地駛進廣場,每輛馬車依然是相隔甚遠,只是前面的大部分馬車裡已經空無一人,估計下車後進入了赤荒殿,最後面的二十一輛包括陳凡在內停在廣場最南側,大家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車內,等待赤荒殿的指示。







  很久之後,北面叢林中走出十幾條身影,領頭的竟然是?虎生,他指揮其餘弟子搬運桌椅板凳,在廣場中間擺下宴席,與此同時,揮手示意車伕可以讓大家下車。







  ?寇元打開車門,臉上一陣激動,嘴裡說道:「華爺爺,好消息,三爺已經來了,他老人家正好管著咱們,您看看。」陳凡飄至地面,輕笑道:「我看見了,他在忙於公務,暫時不方便講話,待會兒再說。」?寇元關上車門,慌忙點頭說道:「小人明白,咱們現在不能打攪他老人家。」







  不過,?虎生很快就感應到兩人的目光,兩道凌厲的眼光掃視過來,?寇元嚇得渾身顫抖,陳凡知道他沒認出自己的真面目,於是傳音道:「?兄,我華中生!」?虎生大吃一驚,隱含一絲畏懼,緊接著轉而奇怪、喜悅,吩咐手下幾句,隨即向陳凡走來。







  ?寇元的聲音已經顫抖:「三...三爺來...來了!」陳凡瞥了他一眼,哈哈大笑:「緊張什麼?嘿嘿!他不是真老虎,更不會吃人。」說完迎面而去。







  兩人在廣場中間相遇,陳凡首先抱拳說道:「?兄,一向可好?華某覺得你不僅功力全復,甚至大有進展,看來年內修至丹道大有希望,可喜可賀!」







  ?虎生一聽此言臉色大變,嘴唇不停地顫動卻始終沒有出聲,過了很久,方才長歎一聲:「唉!一言難盡,華兄,?某知道你最關心的是什麼,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開宴後咱們坐在一起用餐,可以詳細地向你解釋。」







  陳凡點頭說道:「不著急,時間有的是,華某代羅門謝謝你。」?虎生一愣,感到非常奇怪:「謝我?華兄何出此言?」







  陳凡見他一臉驚訝,立感不妙,連忙說道:「羅門本來沒有資格入住迎賓館,聽說是赤荒殿有位大人物發話,方才和其它門派享受同樣的待遇,華某左思右想,其餘人都是非親非故,應該是?兄所為。」







  ?虎生卻連連搖頭,語氣堅決:「不是?某!自從回殿後,?某就沒離開過這裡,對天荒城的拜壽者一無所知,赤荒殿的殿規極為森嚴,對於其他人的公務,沒有人敢打聽,更不敢干涉,至於迎賓館,讓羅門入住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只有極少數人才有這樣的權力。」







  聽了他的話之後,陳凡陷入沉思,原本清晰的思路一下子變得模模糊糊,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所謂的極少數人應該指赤霞子、赤蓮子、?龍子,整個赤荒殿只有他們三人才能當家,難道確實是壽禮起了作用?」







  ?虎生輕咳一聲將陳凡驚醒,接著說道:「華兄不要著急,能夠被他們重視是一件好事,而且真像很快就會大白。?某剛才就感到奇怪,羅門怎麼跑到殿裡去了呢?原來如此,華兄更是出人意料,唉!一切都顛倒了,該上的不上,不該上的卻上去了,不可思議。」







  陳凡擺了擺手,輕輕笑道:「你們赤荒殿的臭規矩太多,無論幹什麼都必須分出等級,剩下的二十個門派與羅門的遭遇完全相同,他們只能在廣場上曬太陽...」







  「噓!」?虎生連忙做了個禁言的動作,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傳音道:「華兄,到了赤荒殿不能亂講話,整個赤荒嶺到處佈滿了耳目,稍有不慎就大禍臨頭。」







  陳凡見他眼中露出很深的恐懼,知道所言非虛,沒想到一個堂堂的三爺,平日威風凜凜,不可一世,在自家門口卻被嚇成這樣,看起來比較滑稽,非常可笑,甚至於透著深深的詭異。







  ?虎生仰頭凝視著赤荒殿,說道:「華兄,拜壽儀式馬上開始,委曲你一下,等一會排成一列向神山參拜,估計很快就會結束,接下來是宴會,華兄隨便挑選一張餐桌。」







  陳凡搖了搖頭:「一樣的飯菜,還挑什麼座位?」忽然心念一動,輕笑道:「咱們坐在最北面吧,嗯!能不能再往北面靠近?最好安排在樹陰下,現在已經是正午,在太陽底下吃飯很不舒服。」?虎生點頭,招手喚來一名弟子,重新安排一桌。







  陳凡回頭一看,?寇元眼巴巴地盯著自己,充滿了焦急,又充滿了無限期盼,暗自一笑,隨後說道:「?兄,麻煩你一件事。」?虎生奇道:「華兄請講,?某盡力辦到。」







  陳凡指了指?寇元,講述了事件的經過,?虎生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小子功夫雖說不怎麼樣,但能說會道,見風使舵,小人一個,曾經換過三、四個主子,就連老六也不信任他。華兄放心,此等小事,我會處理好。」突然神情嚴肅無比,轉頭說道:「拜壽儀式開始了!」

迷戀 於 2008-08-06 16:5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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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01:00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一節 群丹拜壽







  ?虎生話音剛落,赤荒殿裡飄出一陣悅耳動聽的鐘聲,它們是那麼輕柔,洋溢著濃濃的喜悅,每一聲又各不相同,高低轉換自然流暢,好像是同時敲響了數十口巨鐘,所有的音節匯聚成一段天籟之音,所有人的心情頓時為之一振。與此同時,一個宏亮的聲音傳入每一人的耳內:「現在開始拜壽,眾人各就各位!」







  廣場上近兩百人迅速排成一個大型方陣,每個人都相距三十米,大家朝北靜立,個個神色肅穆,?虎生站在方陣的最前面,腰桿挺得筆直,如同一座巍然屹立的鐵塔,散發出凌厲的威嚴之勢,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赤荒山頂,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過了一刻鐘,耳邊又響起那宏亮的聲音:「吉時已到,請殿主入座,接受眾人賀拜!」又是一刻鐘之後,那人繼續喝叫道:「殿主已上座,眾人跪拜!」鐘聲也隨之變得更加喜氣洋洋。







  ?虎生帶頭跪倒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個響頭,高聲說道:「恭祝殿主萬壽無疆!」,所有人也緊跟著跪下磕頭,跟隨著他異口同聲地高呼。







  眾人雖說只是煉氣士水平,但一、兩百人同時呼喊,而且都運足了全部功力,可謂聲嘶力竭,合起來的威力非同小可,整個廣場如同炸響了一顆驚雷。震耳欲聾,與初級虛丹師相比並不遜色多少,巨大的聲波猶如排山倒海般向四周擴散,外圍的密林微微一顫,頓時落葉滿地,十幾個門派的弟子因為功力太低,瞬間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差一點軟癱在地上不能動彈。







  磕第二個頭時,眾人接著齊呼:「恭祝殿主早日修至靈道,飛昇仙境。」







  陳凡卻感到非常疑惑,因為他只聽到周圍這一批人在叫,山頂上居然沒有任何動靜,全南疆的丹師與更多的先天高手都進了赤荒殿,其聲音絕對比現在強大萬倍,說它驚天地、泣鬼神並不為過,震塌一座小山不在話下,合氣高手如果沒有預防措施肯定當場重傷,可現在怎麼會如此平靜呢?難道赤荒殿的隔音效果如此顯著?







  第三個頭的聲音更響:「恭祝神殿萬代興旺,南疆永世平安。」







  連磕三個頭之後,眾人依然直挺挺地跪在原地,個個紋絲不動,就連眼皮也不敢眨一下,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崇敬,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虔誠,在火熱的陽光照耀下,鮮紅的赤荒山更加耀眼、更為妖異,山頂的赤荒殿更是金光閃閃,直衝雲霄,天空的雲彩好像被染成金黃色,眼前的一山一殿瀰漫著濃厚的神秘感,準確地說是詭異感,但在南疆修士界眼中卻是神跡,絕對神聖不可侵犯。







  陳凡卻感到很是無聊,傳音給?虎生:「?兄,我剛才仔細看了你們的赤荒殿,果然名不虛傳,讓華某大開眼界,天下最豪華的建築非它莫數、最富有的門派也非你們莫數。天啦!究竟需要使用多少黃金?二十萬噸?三十萬噸?還是五十萬噸?即便全天下的黃金湊在一起來恐怕也不夠吧?」







  ?虎生一愣,傳音苦笑道:「華兄居然還有心情開玩笑,?某佩服!實話告訴你吧,南疆是厚土有名的產金區,天下的黃金十之三、四來自於南疆,不僅十萬年來各門各派進貢所得堆積如山,神殿本身也有數十座大型高產礦區,不過,價值最高的並不是這些,而是上面的鑽石。」







  陳凡奇道:「還有鑽石?華某怎麼沒見到一粒?」







  ?虎生緩緩地說道:「不但有,而且數量極多,每一粒都是世所罕見的極品,聽說從創派伊始,每年增加一粒,絕對是萬中選一,至今已經超過十萬粒,它們被鑲嵌在殿裡與屋頂,白天看不出來,一到晚上卻如同群星閃爍,個個爭奇鬥艷,璀璨奪目,整個神殿與神山頓時五光十色,完全籠罩於一片霞光之中,其光芒甚至於直衝天空,方圓百里範圍內看得一清二楚,凡人將它稱之為神光。」







  陳凡輕笑道:「神光?嘿嘿!神殿也會糊弄凡人,有意思!不過,華某只對一事感到好奇,不知?兄能否為我解惑?」







  ?虎生沉默片刻,有一絲猶豫不決:「華兄但說無妨,只要不涉及神殿的機密,?某知無不言!」







  陳凡脫口問道:「華某觀察了很長時間,卻沒有發現任何通道可以登上神山、進入神殿,難不成在山腹中特地開鑿了一個山洞?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多此一舉?」







  ?虎生考慮許久,最後咬牙說道:「華兄,此事關係重大,恕?某不能回答,但有一點可以明確指出,神山乃天生神物,自有靈性,關於它的來歷眾說紛紜,據傳來自於上古時期的仙魔大戰,由一件流落厚土的仙器變成,也有人說是一件魔器,甚至於認為是一隻仙獸或魔獸,但無論如何,它絕對不是凡間之物,修士界沒有一件兵器能夠動它一根毫毛,至於最厲害的靈器,唉!只能說不堪一擊。」







  他雖然語出驚人,但陳凡更加迷惑不解:「既沒有道路,也沒有山洞,難道他們是爬上赤荒山?對於修為高深的丹師來說,雖然千米高度如履平地,但每一次進出家門都這樣麻煩,常年累月,天天如此,無疑是活受罪,門下弟子更是困難重重,況且,這麼龐大的赤荒殿又是如何修建?」







  這一跪足足用了半個時辰,山頂方才傳來一個聲音:「拜壽儀式結束,眾人入席!」幸虧大家都不是常人,否則早就頂不住了,即便是這樣,也有七、八人搖搖晃晃,好容易才得以站穩身形,赤荒殿弟子除了?虎生留下陪客之外,全部靜悄悄地退場,拜壽者則井井有條地走入宴席。







  ?虎生確實詭計多端,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將整個宴席向北移動了數百米,而且餐桌之間的距離拉長了一倍多,最北面的那兩桌自然而然地排到了廣場邊緣,正好處於樹陰之下,他與陳凡各佔一桌。







  這些餐桌的外表一模一樣,形狀也非常特別,長達三丈、寬只有三尺,兩頭有一個上翹的弧度,四隻圓角,從頭到腳呈現天然的金黃色,似木非木,質地堅硬,大家都端坐在明黃色的蒲團上,面對同一個方向——赤荒山。







  入席之後,眾人挺直了腰桿等候酒菜,整個廣場寂靜無聲,陳凡見?虎生沉默不語,傳音問道:「?兄,什麼時候開飯?」卻沒有任何回音,扭頭一看,發現他兩眼緊盯著赤荒山,神色特別緊張,心中大感好奇,不禁集中全部精力,仔細觀察這座怪山。







  陳凡要求坐在最北面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有其深意,因為他剛進入廣場時就發覺這一山一殿都充滿了怪異,它們彷彿是擁有生命的生物,散發出一股特殊的氣息,神識在千米之外就無法再進一寸,而且赤荒山看似很近,其實距離較遠,如果站在廣場中間,心鏡的感應極限只能到達赤荒殿的外圍,根本無法進一步深入。







  此時,在陳凡眼中,赤荒山似乎有了一絲變化,但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再看看赤荒殿,依然金光閃耀,正欲進一步深入,耳邊傳來?虎生的聲音:「華兄,很抱歉,剛才有些心不在焉,估計馬上就要上菜,今天吃飯時間應該很長,咱們可以慢慢聊,但是必須通過傳音,否則會引來麻煩。」







  陳凡傳音道:「嘿嘿!華某還以為你睡著了。咦,好像有人來了!」片刻之後,密林中果然出現一個身影,飄至?虎生面前,拱手行禮,但沒有出聲,陳凡卻看到他的嘴唇微動,顯然正在傳音。







  果然不出所料,?虎生隨即起身,毫不猶豫地跟隨此人離去,臨走時暗中叮囑陳凡:「華兄,?某有急事要辦,暫時不能相陪。希望你能夠記住我的一句忠告,赤荒殿非比尋常,是真正的龍潭虎穴,小心謹慎為上策,好奇心千萬要不得,這裡藏龍臥虎,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嚴厲監控,稍有不慎就是大禍臨頭,也許立馬橫屍當場,沒有人能夠救你,即便是師父也不行。」







  看著他漸漸消失的背影,陳凡暗生警惕:「魏老哥哥與秦老哥曾經說過同樣的話,他們雖見多識廣,但對赤荒殿的瞭解肯定不如?虎生,因為?虎生本就是其中的重要人物,由此可以看出,這裡確實殺機重重,只是隱藏得太深,讓人很難察覺。」







  廣場上只剩下數十位客人,他們孤零零地坐在蒲團上一動不動,忍受著烈日的煎熬,赤荒殿再也沒有派人作陪,不用說酒菜,就連茶水也不見一杯,顯然對眾人根本不屑一顧,大家卻不敢表示出絲毫不滿,個個不動聲色,耐心十足。







  陳凡也是如此,外表靜如石像,卻暗中將心鏡擴展到山頂,很快,赤荒殿的大部分佈置一一印入腦海,裡面的每一個人、每一個動作也瞭如指掌。







  赤荒殿的結構非常怪異,與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它有一個巨大的圓弧形屋頂,覆蓋面積超過千畝,中間突起,形成十幾道高聳的屋脊,赤荒殿的四面沒有常見的圍牆支撐,每隔百米豎立著一根金黃色的巨柱,每一根巨柱都有五丈粗、百米高,承受著屋頂的大部分壓力,表面雕刻著密密麻麻的野獸、怪物,有的三頭六臂,有的人頭獸身,有的獅頭魚尾,總之,個個青面獠牙,面目猙獰、凶神惡煞,地面也是鮮艷的血紅色,讓人觸目驚心。







  整個赤荒殿被隔成三個部分:最北面有一堵牆壁將三分之一的地方完全封閉起來,它也承受了屋頂的另一部分壓力;西南豎立著無數根密密麻麻的立柱,流光異彩,薄霧繚繞,好像是一座深奧的陣法,形成一個半封閉的空間;最後一個東南方的壽筵現場,這才是陳凡目前最為關心的,況且前兩個部分都已經處於心鏡的邊緣,無法再行深入。







  筵席同樣分為三塊,其實就是三個高低不等的巨大平台。外圍的平台最大,緊貼著赤荒殿邊緣的石柱,距離陳凡也是最近,它長達五、六百米,寬也有三、四百米,面積超過兩百畝,稀稀朗朗地放置了六十六張大餐桌,每桌坐著一至五人不等,上面空無一物,同樣鴉雀無聲。







  這些餐桌的中間有一個百米寬的空地,分成左右兩個不同的陣營。令人詫異的是,左側二十桌竟然都是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個個肥頭大耳、體胖如牛,但衣服華貴、有一種長期養尊處優的氣質;右側三十六桌全是修士,陳凡很快就看到羅秀生三人,他們佔據了其中的一桌,隨即恍然大悟:「肯定是按照門派入座。」緊接著挨個察看,果然不出所料,魏梅子、秦湖子、凡武子、鐵中子、胡靈子,一個都沒少,心中一陣激動,又有些奇怪:「魏木生與魏林生呢?難道是因為老哥哥失蹤而無法拜壽?他們師兄弟仍滯留在天荒城還是已被打發回山?」







  北面有一個高達六丈的百級台階,上面又是一個平台,雖說面積較小,但也有一百多畝,最上面的一級台階有一排三十六根圓柱,每一根的高度都為三丈,上面同樣雕滿了怪物野獸,平台上擺放了十八張餐桌,每個人面前放著一杯熱茶,不過,誰也沒有動一口,整個場面同樣冷冷清清,個個滿臉嚴肅,目光中露出一絲惶恐不安,陳凡略一掃視,立馬看到了秦陽子師徒,他們坐在最裡面的一桌,暗自點頭:「這裡安排的是實丹師門派。」







  再向北還有一個百級台階,上面同樣是一個平台,大概有五、六十畝大小,邊緣同樣有三十六根圓柱,中間有一個主位,左右兩側各有兩排十張宴席,上面擺滿了茶點、水果,主賓之間談笑風生,氣氛熱烈,和諧輕鬆,四角放置了幾座巨大的爐鼎,飄出裊裊輕煙,異香撲鼻而來,宴席外的空地上有一大一小兩套編鐘,大的像一棟房屋,小的如同一隻瓶蓋,它們樣式極其古樸,形狀千奇百怪,兩位老者不停地敲擊,發出陣陣天籟之音,說明這裡才是真正的壽宴,其它地方只是陪襯,也是一種恩賜。







  這個平台最裡面就是那堵牆壁,牆壁中間鑲嵌著一個碩大無比的「壽」字,金光閃閃,一看就知道是用黃金打製而成。「壽」字下面就是主位,一張三丈長的黃金餐桌,每個邊都鑲嵌著幾粒鑽石,一張坐北朝南的黃金椅,寬敞得可同時坐下五、六人,高達三米的後背呈圓弧形,上面同樣鑲嵌了數十顆璀璨奪目的鑽石,盡顯主人的權勢和富貴,很顯然,它的主人就是此次壽宴的老壽星——赤荒殿殿主赤霞子,與羅秀生介紹的絲毫不差,此人果然是身材矮小,大約四尺半高,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頜下無須,頭髮與眉毛完全烏黑,目光柔和,滿臉笑意,身穿一件金色長袍,胸前刺繡了幾隻怪獸,從外表看絕對是一位年僅二十歲的英俊青年,







  左右首二十張宴桌上共有四十八人之多,個個氣息強大,絕大多數修至實丹以上境界,陳凡一掃眾人,立即大吃一驚,竟然發現了意想不到的四個熟人,首先是桑公千虹,她與十幾位藍袍丹師坐在右首後排,每個人都沉默不語,低頭喝茶,似乎也收斂了功力,咋一看都是實丹至煉丹修為。







  另外三人更是出人意料,竟然是上清宮的藍雲子、丁方子、天師兄,陳凡心中充滿疑惑:「上清宮怎麼會來給赤荒殿殿主拜壽?若是傳出去,肯定在修士界引起軒然大波,他們是早有勾結?還是為我而來?」







  當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右首前排的一位女人,身高近兩米,骨骼粗壯,皮膚黝黑、黃毛細眼,大鼻闊嘴,大嘴一張露出滿口黃牙,陳凡立即滿身泛起了雞皮疙瘩:「難道她就是赤蓮子?天啦!赤霞子怎麼與她搞得如此複雜?唉!天下奇談,若是不知其中的內情,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是事實。」







  赤霞子正與左首一位鬚髮俱白的丹師說話,他聲音非常柔和:「化師弟,咱們已有一甲子沒有見面了,為兄經常念叨著你與玄師弟,本想親自上門看看你們,只是俗務太多,無法脫身,只好派遣弟子邀請你們前來做客,唉!從西漠到南疆行程不下四、五萬里,辛苦你們了。」







  化師弟拱手說道:「赤師兄客氣了,咱們兩殿從來都是親如兄弟,您與大師兄更是情如手足,他早就惦念著您的壽辰,六甲子乃人生大壽,非同小可,那些壽禮雖不貴重,但每一件都由他親手挑選,望霞師兄不要嫌棄,至於小弟和狄師侄,足有二十年沒有離開玄荒殿一步,正好來南疆散散心,談不上辛苦。」







  赤霞子微微一笑,喝一口茶說道:「好!好!你們在南疆多住一些日子,說到壽禮化師兄客氣了,壽禮不在輕重,而在於情義是否深厚,為兄心領了。玄師弟的修為百年前就在我之上,如今肯定是更上一層樓,不知是否修成金丹?」







  化師弟搖頭說道:「金丹大道困難重重,大師兄連續閉關數次,耗費百年光陰,卻無法走出這一步,唉!難啊!小弟見赤師兄的功力比從前深厚一倍不止,應該距離金丹不遠了。」







  赤霞子略一搖頭,慢悠悠地說道:「為兄也有同感,功力增加但境界停滯不前,也許是修行不深、悟性不夠吧!」語氣依然輕柔,神態依然自若,目光中沒有絲毫遺憾之色,接著說道:「化師弟也了不得,短短一甲子,竟然連破兩關,跨入化丹境界,厲害!」







  不等化師弟謙虛,赤霞子很快轉向他身旁的一位年輕虛丹師,含笑問道:「狄師侄不簡單,跨入丹道僅僅十年時間就修至虛丹中期,奇才!今後的成就必能超過玄師弟,玄荒殿一代勝過一代,真讓人羨慕。」







  那狄師侄年齡雖輕,但滿臉枯黃,體形較瘦,他一聽此言連忙起身,恭恭敬敬的拱手說道:「赤師伯過獎了,小侄愧不敢當,天下誰不知道龍師兄,千年難遇的修行奇才,小侄差的太遠,還得向他請教。」







  一絲得意在赤霞子眼中一閃而過,他嘴裡叫著:「龍兒!」坐在左首前排的一位虛丹師站了起來,只比?虎生矮半頭,皮膚則白淨了許多,兩眼精光四射,他拱手說道:「師父有何吩咐?」







  赤霞子又閃一絲慈詳的目光,然後說道:「狄賢侄與你年紀相仿,此次遠來南疆極為難得,也許一輩子沒幾次機會,你們要好好親近,以兄弟相處,全程陪同,盡好主人之道,若有怠慢,拿你是問。」







  ?龍子點頭說道:「請師父放心,弟子與狄師弟一見如故,早就結為生死之交,昨晚還相互切磋半夜,他到了咱們赤荒殿當然要好好招待,否則豈不是讓外人笑話?」







  赤霞子非常欣慰,連連叫好,示意他坐下,對著另一桌的來賓舉了舉茶杯:「歐道友不遠數萬里,從東海趕來,在下感謝不盡。」







  歐賢侄是一位實丹初期的丹師,身材粗獷,皮膚黝黑粗糙,兩眼炯炯有神,他起身拱手說道:「小侄奉師命來向赤師叔祝壽,臨行前師父還再三叮囑,望赤師叔近期務必去紫荒島一趟,他老人家有事件和您商量。」







  赤霞子有些驚訝,說道:「紫師兄既出此言,絕對非同小可,肯定是極其重大。奇怪,為何不順便來南疆玩一趟?以他金丹師的實力半日即到,而且紫兄最喜歡熱鬧,從前每一次聚會,只要不閉關從不缺席,現在居然已有百年之久沒到南疆,是不是轉性了?」







  歐賢侄瞥了瞥赤蓮子一眼,嘴角含笑:「師父如今閉關得少了,主要在外遊玩,不過他老人家的興趣早已轉移到海上,常年累月乘船出海,哪裡熱鬧、哪裡危險就去哪兒,搞了很多新玩意兒,非常有趣,甚至於曾經去過魔鬼海,呵呵!聽說沒進去幾里路,就落荒而逃。」







  赤霞子恍然大悟,第一次笑出聲來:「哈哈!當代修士界中我最佩服的就是紫兄,不僅修成金丹,而且豪情不減當年,年紀越大越會享受生命,一輩子活得自由自在,門下的弟子也個個爭氣,除了歐道友之外,還有三位弟子已經修至丹道,另外幾位也快了。」緊接著輕歎一聲:「唉!紫兄授徒有方,越玩弟子越厲害,他的境界太高了,已經高不可攀,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差距所在。」







  歐賢侄神態自若:「赤師叔過謙了,小侄等年齡較大一點,修行時間較長,與眾位師弟無法比較,況且龍師弟確實天資過人,修行進展已經極快,騰師弟、虎師弟、躍師弟等幾位也是潛力驚人,人人都是人中之龍。」







  赤霞子擺了擺手,顯得毫不在意:「歐道友坐下說話!你無須自謙,進入丹道六十年就跨入實丹,距離實丹中期也不遠,我只有高興。紫荒殿雖說在咱們四殿中人數最少,但實力最強,幾乎每一代都會有一人修成金丹,可以說是四殿生存的保證。四荒與三清抗衡的關鍵是什麼?不在於有多少虛丹師、實丹師,就連煉丹、化丹也無關大局,最關鍵的就是有金丹師支撐,唉!所謂的十大高手都是浪得虛名,十人聯手擋不住紫兄三招。好啊!估計下一代就是你了。」







  歐賢侄的臉上毫無表情,因為赤霞子的評價太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片刻,只好拱手說道:「赤師叔過譽了,小侄修為尚淺,不敢狂妄自大。南疆人傑地靈、赤荒殿得天獨厚,自古以來從不缺少金丹師,赤師叔也許很快就跨入金丹。」







  赤霞子哈哈一笑;「歐道友,不要哄我開心,我現在已經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再也不敢有這樣的奢望。」忽見另一桌的一位丹師面有不快之色,心中暗自一笑,不由說道:「寒師弟路程最遠,從遙遠的冰原穿越整個厚土來到南疆,行程將近十萬里,為兄慚愧,更是發自內心的感激,等會為兄要好好敬你一杯。」







  寒師弟不僅臉色蒼白無力,就連眉須、頭髮也白得發亮,似乎因常年不見陽光,是一位煉丹後期的丹師,他拱手說道:「赤師兄大壽,我們藍荒殿義不容辭,當然要來,不過小弟三天前已經到達天荒城,多次求見赤師兄,卻被告知你正在閉關,無暇接見,直至今日方才見得金面,不知赤師兄宴後有無空餘時間?小弟帶來大師兄的重要信件,想與你單獨談談。」







  赤霞子有意無意地瞥了瞥赤蓮子一眼,然後面不改色,含笑道:「好,宴席結束後,咱們一起去靜室,如何?」寒師弟面露喜色,連連點頭:「太好了,看來赤師兄還是赤師兄,並沒有任何改變。」







  赤霞子淺淺一笑:「呵呵!寒師弟說笑了。」目光投向藍雲子一桌。


迷戀 於 2008-08-06 17:0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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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02:00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二節 殿主親政







  其實,藍雲子三人剛一現身就引起全場震動,一個是白雲子的師弟、兩位是她的得意弟子,都為上清宮的重要人物,在修士界大名鼎鼎,無論到了什麼地方都會引人矚目;更何況居然在赤荒殿主壽宴上出現,若是傳將出去絕對是轟動一時的特大新聞。







  雙方自從創派起就是不共戴天的死敵,從十萬年前一直打到現在,不管是明爭還是暗鬥,從來沒有停歇過,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對方無數鮮血,仇恨已經深入大家的骨髓,代代相傳,甚至於成為一種本能、一種文化、一種生存和發展下去的動力,不用說給對方祝壽,平日偶爾一見也是怒目而視,稍有苗頭立即大打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大家感到極為怪異,面面相覷,目光中充滿驚愕,幾位南疆高手更是滿腹疑惑,不敢在壽宴上發作,心裡卻轉了無數個念頭:「上清宮想幹什麼?一群偽君子,不安好心,肯定在耍什麼陰謀詭計,白雲子這個臭女人,準備介入南疆事務?哼!有咱們在,不可能讓你得逞。」琢磨散宴後的行動,如何給三個偽君子吃點苦頭。







  能夠列席的都是南疆最頂尖的狠角色,互使幾下眼色,很快就會心一笑:「干!既然到了我們的地盤上,爺爺就不客氣了,哼!南疆不是那麼好欺負,這些偽君子來一個死一個。嘿嘿!居然有三個大人物,他***,送上門來的肥肉,傻瓜才不吃,神不知鬼不覺,白雲子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三千多年來,正邪兩派雖說沒打過大仗,暗地裡偷雞摸狗的事件誰也沒少做。







  藍雲子等人當然心肚知明,坐在左首後排的邊緣沉默不語,位置很不顯眼,而且前排一桌的四個灰衣人身材魁梧,擋住了大部分挑釁的目光。







  藍雲子修為最高、經驗最為豐富,雖說脾氣暴躁一點,但是膽子極大、毫無畏懼,悠然自得地端坐在蒲團上,時不時瞥一瞥赤霞子,對其他人似乎不屑一顧,嘴裡也沒清閒,不停地享受南疆特產。







  丁方子剛剛跨入丹道不久,目光中更多的是好奇,偶爾看看四周,這些魔頭平日只聞其名、難得見到真人,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夠共聚一席,天師兄神情有些緊張,不住地喝茶,深入魔窟,群狼四顧,按照上清宮的說法,他們都是喪失人性、卑鄙無恥的魔鬼,每一個眼神都不懷好意,若是魔性大發,根本就沒有任何逃跑的機會。







  赤霞子心裡有數,眼角露出一絲笑意,緩緩地說道:「赤某今天大感意外,受寵若驚,區區賤壽居然驚動了上清宮的朋友,領隊的還是大名鼎鼎的藍雲子道友,稀客!不知是我的面子太大,還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不過,既然來了就是我的客人,赤霞子感謝諸位光臨,一定盡好主人之道。」







  藍雲子略一抱拳,微微一笑:「殿主不必客氣,咱們兩家雖說道不同、不相謀,平日刀槍相見也是家常便飯,可畢竟都是修道之人,是厚土修士界的一份子,上清宮雖然清貧,也懂得什麼叫禮尚往來,百年前宮主四甲子大壽,殿主曾經派人送過一紙墨寶,禮雖輕,宮主卻銘記於心,一直想尋找合適機會還清這份人情,今天正是殿主的吉日,我等奉宮主之命前來了卻心願。」







  赤霞子一愣,想了片刻,猛然放聲大笑:「原來如此,赤某當年只是開個玩笑,想看一看白宮主的反應,沒想到她還是個有心人,居然在百年之後還以一報,好!好!不愧是正派領袖、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其魄力、胸襟赤某自歎不如,坐上宮主寶座僅僅兩個半甲子,上清宮已經壓過玉清宮,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宮,若是再有兩個半甲子,也許能夠一統三清、甚至於征服四荒、一統厚土,成為修士界唯一領袖。」







  藍雲子似乎受到了白雲子的指點,依然神閒氣定,一臉正氣:「殿主說笑了,上清宮從來沒有自稱什麼領袖,至於『一統』、『征服』之類的幻想,更沒有考慮過,唯一的心願就是如何堅持自己的理念,如何上應天理、下體人心,如何剷除人間不平、挽救億萬生靈,值得慶幸的是,十萬年來一直沒有動搖過,即便是最困難的時期也堅持不渝。」







  赤霞子見他義正詞嚴、句句冠冕堂皇,不禁啞然失笑:「藍門主是白宮主師弟,上清宮赫赫有名的猛將,沒想到竟然有這樣好的口才,佩服!藍門主,此次興師動眾,是否專為赤某賤壽而來?還是另有指教?」







  藍雲子面色一怔,頓時猶豫不決,吶吶地說道:「藍某一行以拜壽為主,不過,確有須些小事打攪殿主,宴席之後能否單獨會談?」







  赤霞子一掃眾人,搖頭說道:「白宮主不動則已,動則驚人,能夠派遣藍門主親自前來,肯定是非同小可,但在座的都是赤某的至親好友,並無不方便之處,也無秘密可言,藍門主無需擔心,但說無妨!」







  「殿主說得極是!」右首一名煉丹師嘿嘿一笑,大聲說道:「殿主光明磊落,從來不做鬼鬼祟祟之事,上清宮號稱正人君子,怎麼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呢?似乎是小人行徑吧?藍門主如果覺得無從齒口,鹹某認為不說也罷!」此人滿臉凶悍,已有化丹初期修為,遠在藍雲子之上,是南疆的頂尖高手。







  藍雲子見赤霞子面帶微笑,並不阻止此人插話,不由沉吟片刻,點頭說道:「竟然如此,藍某就恭敬不如從命,否則大家都覺得藍某心中有鬼。此事乃上清宮家醜,無需大張旗鼓,望各位見諒!」







  那人更加得意:「藍門主開什麼玩笑?上清宮家醜關咱們南疆什麼事?難道上清宮準備臣服於赤荒殿了?哈哈!你說說看,咱們且聽一聽。」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地射向藍雲子,若是膽識不夠,早就嚇得軟癱在地。







  藍雲子的聲音非常低沉,吐字清晰:「數十年前,宮主偶然路過臨城,忽見一座村莊大火沖天,撲滅大火後發現所有村民早已化成灰燼,唯有一名八歲的男孩尚存一息,全身皮膚均為焦炭,宮主心生憐憫,當即帶回宮治療,使用了無數靈藥,總算挽回他的生命,又收他為徒,賜號『苦』字,但他面目全非,性格孤僻,不願意與別人相處,只想遠離人群,宮主便安排他在白雲峰獨自修行,並對外界嚴格保密,就連三清宮內部知道此事的人也是極少。苦師侄修行刻苦,天資極高,心無旁鷲,前年已跨入合氣,本以為他會在白雲峰呆上一輩子,沒想到還是出事了,唉!苦師侄命苦啊!」







  那人拍手笑道:「好啊!藍門主不僅口才了得,故事也編得不錯,上清宮竟然將一位內門弟子隱藏數十年,呵呵!難怪這麼厲害。如果有人告訴我,有十名金丹師在白雲峰隱居了三百年,哈哈!鹹某認為不足為奇。」







  藍雲子兩眼微紅,不理會他的諷刺,停下來低頭擦乾眼淚,喝口水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一年前,黃師侄到白雲峰送飯,兩人發生了幾句口角,黃師侄性情暴躁,口不責言,戳到了他的傷心之處,苦師侄一氣之下當夜離山,宮主聞訊趕來已經晚矣,當即派人四處尋找,可是搜索了半個厚土卻不見蹤影,唉!宮主日思夜想,心急如焚,不知道苦師侄躲在何處,所以向殿主求援...」







  「停!停!停!」那人連連冷笑,目光犀利:「藍門主這是何意?那個子虛烏有的道苦生關南疆什麼屁事?難道是咱們藏起了?哼!上清宮滿嘴假仁假義,最善於無中生有,哪一次不是編造借口惹事生非?咱們南疆不吃這一套,想打就打,鹹某第一個奉陪,誰不服氣?宴席之後咱們倆比一比,他***,不死不休,藍門主如果想當縮頭烏龜,就從赤荒山爬回去。」







  眾人轟堂大笑,只有桑公千虹那一批人不動聲色。







  一人叫道:「鹹老哥說得對,上清宮的狗雜種竟然打咱們的主意,***,南疆不是小崑崙山,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嘿嘿!竟然跑到這裡撒野,打死了活該,放心吧,咱們也慈悲為懷,肯定會把你們的屍體送回去,大家說對不對?」







  「對!」眾人齊聲吼叫,另一人嘻笑道:「不過,無法保證完好無損,也許腦袋沒了,也許不小心摔斷了手腳,也許被野狗吃得只剩一根骨頭。呵呵!南疆野蠻之地,咱們都是粗人,沒那麼多臭講究,死就是死。嗯!仝爺爺替你燒成灰燼算了,攜帶也方便,藍門主覺得如何?」







  藍雲子毫不理睬,只盯著赤霞子,一人說道:「幾位老哥哥,這傢伙膽子不小,竟然不怕死,好漢子!不過,他為什麼不怕死?哈哈!莫非是白雲子的姘頭?那小子是你們的私生子?唉!好一個為情而死的癡情漢!好一對為子奔波的有情人!太感人了!」說到最後故作感慨,滿臉敬意,眾人一愣,又是轟堂大笑。







  丁方子臉色雪白,緊咬牙關,天師兄兩手緊握,怒目圓瞪,藍雲子目無表情,置若罔聞,無動於衷。赤霞子輕咳一聲,現場立即鴉雀無聲,他厲聲說道:「放肆!上清宮雖說是咱們的敵人,可藍門主等人今天是赤某的客人,怎麼能如此無禮呢?」







  那些桀驁不遜的高手立即閉上了嘴巴,心裡雖不以為然,但還是恭恭敬敬地說道:「小弟等知罪了,望殿主...」







  赤霞子一擺手,怒氣未消:「赤某閉關多年,未能好好管束手下,藍門主莫怪!哼!既然知道有罪就認罰吧,鹹老弟,你帶頭辱罵客人,罪加一等,快給藍門主道歉,還有,所有人罰金十兩,宴後交給藍門主作為補償費,怎麼樣?你們不服?」







  眾人聽得目瞪口呆,看到赤霞子眼角含笑,個個一點就通,忙不迭地點頭:「服!小弟等心服口服。」鹹老弟首先拱手,鄭重其事地說道:「藍門主,鹹某誠心道歉,從今往後,對上清宮的每一句話都不懷疑,即便說白宮主突然變成了男人,鹹某也深信不疑。」







  一人神情嚴肅,緊跟著說道:「藍門主不要見怪,昊某是個粗人,剛才說錯了話,日後還是給你們留個全屍吧,絕對不會少一根指頭,如果缺胳膊少腿昊某想辦法補齊,人腿不夠就用狗腿,實在沒有就用一根木棍代替,無論如何也要確保完好無損。」







  另一人滿臉愁容,唉聲歎氣道:「藍門主,仝某失言,在此糾正一下,以視正聽!藍道友怎麼可能是白宮主的姘頭呢?絕不是,應該稱為情同意合的神仙伴侶,不!小弟還是說錯了,該打!白宮主的眼光怎麼會這麼差呢?呸!仝某糊塗,又說反了,應該說藍道友神武英勇,實乃我厚土第一美男子,眼光怎麼會這麼差?天啦!仝某今天怎麼啦?說話顛三倒四,不說了,只好認罰一倍黃金。」







  藍雲子三人氣得滿臉鐵青,渾身顫抖,又不敢發作,天師兄更是雙目盡赤,若不是丁方子點上他的穴道,已經撲過去送死。







  陳凡早就聽明白了:「好傢伙,上清宮為了抓捕我,絞盡腦汁,挖空心思,這麼卑鄙的手段都能想出來,更沒想到藍雲子竟有這麼大的本領,以前小看了他,面對赤霞子撒下彌天大謊,臉不紅、心不跳,幾可以假亂真,他們既然來了,絕對是胸有成竹、志在必得,肯定已經想好了與赤霞子談判的條件,赤霞子最終還是會屈服於赤荒殿的利益。反過來說,即便不同意藍雲子的要求,雙方也會追查此事。無論如何,必須馬上逃離赤荒殿,盡快離開南疆,否則他們一旦反應過來,根本就無路可逃。」







  陳凡偷偷觀察四周,廣場上眾人依然坐立不動,周圍的森林一望無邊,來時的大路寂靜無聲,一切都平平靜靜,沒有任何可疑之處,甚至於看不到赤荒殿的一個人影,越是如此,他越是心存疑慮,不敢輕舉妄動,思索良久卻束手無策,只好將心鏡重新擴展到殿內。







  藍雲子似乎剛剛冷靜下來,喝口水清了清嗓門,說道:「赤殿主,上清宮沒有懷疑其他人刻意隱藏苦師侄,只是苦師侄自己到處躲避,宮主擔心他年少無知,惹出事端,釀成大禍,若是引起大家的誤會,也許就是正邪大戰的導火線,必須防患於未然。」







  赤霞子連連點頭,笑瞇瞇地說道:「宮主深謀遠慮,才智高絕,世所罕見,赤某佩服,藍門主請繼續說。」







  藍雲子心裡感到很彆扭,頓了片刻說道:「我們的尋找範圍很廣,連凡人界也到處排查,一個月前,有位商人偶然在南疆看到一個修士,雖說只見到了背影,但其神情、舉止和特徵與苦師侄一模一樣,所以冒昧打攪,厚著臉皮請殿主幫忙,我們找回苦師侄,南疆也消除一個隱患,雙方各取所需,望殿主三思。」







  赤霞子依然笑容可掬,說道:「偌大的南疆縱橫數萬里,大山深澤數不勝數,小的數百里,大的千里無人煙,藏匿百年不為人知也是稀鬆平常,真正排查起來比大海撈針還難,藍門主有何高招?」







  見他一臉假笑,藍雲子頓生無力之感,只好說道:「其實查起來很簡單,苦師侄肯定是戴著假面具,而且混入了某一門派之中,殿主派人將那些弟子排查一番即可,甚至於下一道命令,讓南疆今年的新內門弟子集中於赤荒殿,這種方法更省事,藍某覺得苦師侄肯定是其中一個。」







  赤霞子一掃眾人,制止了又一次騷動,緩緩地問道:「藍門主不簡單,這麼繁瑣的事件一句話就解決了,天才!不知道還有什麼指教?」







  藍雲子摸不清他的真實想法,咬牙說道:「此事利人利己,對於殿主來說是舉手之勞,不過,畢竟是上清宮引出來事端,所以殿主若有何要求,請直言不諱地談,如果不算過分,藍某可以當場拍板,若是要求過高,只能請示宮主。」







  赤霞子微微一笑,詢問眾人:「你們認為如何處理此事?」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不一會兒,那鹹老弟小心翼翼的說道:「大哥,您怎麼說小弟就怎麼辦,這些事情還得您拿主張,小弟無不遵命。」其餘高手也點頭稱是。







  赤霞子輕笑道:「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你們都是南疆的一方之主,偌大的門派都管得井井有條,區區小事不在話下。這樣吧,宴會之後,都隨我一起去議事堂,咱們幾個好好商量一下。藍門主,麻煩你等待半天,赤某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藍雲子立覺希望大增,連忙說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殿主確實應該好好考慮,藍某有耐心,不急於一時。」







  鹹老弟等人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個個驚喜萬分,興奮地叫道:「大哥,您要親政了?」







  赤霞子放聲大笑:「幾位老弟此言差矣,大哥我一直都是殿主,只是前些年閉關日久,無暇管理具體事務,現在出關了,當然需要處理殿務。」







  仝老弟神情激動,老淚縱橫:「大哥,您總算出關了,小弟千盼萬盼,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否則南疆就被折騰光了,小弟死不瞑目。好!好!不過,大哥要當心,有些人不會那麼輕易交權,肯定會垂死掙扎。」大家的眼光時不時看看?龍子、赤蓮子以及?騰生,三人卻是神態自若,毫不驚慌。







  赤霞子動情地說道:「各位老弟受苦了,放心吧,大哥心明如鏡。」緊接著臉色一板,全身煞氣,宴席中氣氛立即變得極為壓抑,空氣好像已經凝固,他冷冷地說道:「龍兒!」







  數十雙眼睛全部彙集到?龍子身上,他卻視而不見,起身拱手:「師父有何吩咐?」







  赤霞子說道:「你雖然已經修至丹道,但功力尚淺,從現在起辭去監事之職,宴席結束立即進入赤血洞,修至實丹後方可出關,明白嗎?」此言一出,大家均全神貫注,甚至於神情戒備。







  ?龍子面不改色,毫不遲疑地說道:「弟子遵命!」







  見他如此爽快,眾人大感意外,心中卻是一鬆。







  赤霞子點頭說道:「鹹老弟,大哥聘請你為客卿,暫時擔當起殿中監事,從現在起生效。」







  鹹老弟大驚,慌忙搖頭:「大哥,小弟無能無德,不堪當此重任,您還是另選賢才,今天有這麼多弟兄在座,哪一個都是才高八斗,都比小弟強上三份。」







  赤霞子笑道:「鹹老弟過謙了,鹹門是咱們南疆第一大門派,傳承三萬年而不衰,在你掌管之前已有衰弱之勢,僅僅一百五十年,實力增強了一倍不止,超過兩萬年前的全盛時期,怎麼能說無能無德呢?要說無能無德只有為兄了。」







  眾高手也勸道:「鹹二哥,為了赤荒殿咱們連命也不要,許些小事還猶豫什麼?大哥是知人善任,只要你坐鎮監事堂,那些小毛賊個個老老實實,沒有一個敢惹火燒身,快快答應,不然大哥生氣了,咱們老哥幾個也不答應。」







  鹹老弟沉吟半刻,點頭說道:「既然大哥看得起小弟,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不過,小弟才智有限,門中事務也需有人打點,只能以一年為期,否則...」







  赤霞子打斷了他的話:「老弟無須多言,大哥心中有數,不會讓你吃虧的。」然後叫道:「?騰生!」







  赤蓮子身旁一人起身說道:「弟子在!」他與?龍子同樣高大,滿臉鬍鬚,目光炯炯,是一位合氣後期高手。







  赤霞子語氣冰冷:「你也辭去議事堂之職吧,與龍兒一同去赤荒洞,不到丹道不允許出關,明白嗎?」







  ?騰生早有準備,並不慌張:「弟子明白!」







  赤霞子冷哼一聲:「議事堂由我親自兼任,幾位老弟暫先留在殿中幫忙,大家有何異議?」







  眾人都是喜氣洋洋,齊聲說道:「大哥英明,小弟等求之不得,願效犬馬之勞。」







  赤霞子看著赤蓮子,眉頭緊皺,語氣變得很輕柔:「蓮師妹,師兄希望你也能好好潛修一段時間,最好更上一層樓,不知你意下如何?」







  赤蓮子桀桀一笑:「好啊!你想怎麼辦都行,小妹與龍兒一起去赤荒洞,滿意了吧?」聲音粗獷,讓人難受之極。







  赤霞子卻是如聽天籟之音,長舒一口氣,滿心高興:「太好了,還是蓮妹識大體,顧大局,為兄感激你一輩子,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赤蓮子眼珠一轉,露出兩顆黃板牙:「既然如此,那小妹就不客氣了。我要好好想一想......到底需要什麼......,哈哈!不要那麼緊張,不會吃了你,算了,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在騙我,不提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赤霞子對她無可奈何,只好吶吶地說道:「蓮師妹不要誤會,這是師兄肺腑之言,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更是為了赤荒殿的基業...」







  赤蓮子不屑道:「行了,小妹也是赤荒弟子,什麼事不知道?不要在我面前裝模作樣。龍兒,咱們同病相憐,都是待罪之人,還坐在那兒幹什麼?過來吧!」?龍子笑道:「小侄遵命!」昂首走到對面,在她身邊坐下,視赤霞子為無物。







  赤霞子有些尷尬,不過他畢竟是一代梟雄,很快就平靜下來,目光銳利:「鹹老弟,你認為目前最迫在眉睫的任務是什麼?不要有什麼忌諱,但說無妨!」







  鹹老弟想了片刻,說道:「大哥,各門派負擔過重,應該削減進貢,讓大家恢復元氣,更重要的是士氣大振,眾心歸一。」







  赤霞子拍手叫好:「鹹老弟言之有理,這樣吧,先將此次壽禮如數退回,從前的賬慢慢算,今後進貢減半,還是五年一貢,怎麼樣?」







  眾人大喜,份份離座跪下磕頭:「多謝殿主恩典,南疆所有門派都會感恩戴德。」







  赤霞子擺了擺手,歎道:「這是我應該做的,雖說晚了點,但還算及時。都起來吧,仝老弟,快快通知廚房上菜,無論裡外都一起上,先讓大家吃飽喝足,不過酒就算了。」







  仝老弟拍了拍肚皮說道:「小弟早餓了,從昨日起就沒吃飯,專等著今天的宴席呢!」







  眾人大笑,份份說道:「仝老五有先見知明,咱們又學會一招。哈哈!快!快!快上菜,咱們都要餓死了!」







  赤霞子也揮手催促,忽然眉頭緊皺,手停在空中一動不動,厲喝一聲:「什麼人敢闖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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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三節 禍起蕭牆







  眾人大吃一驚,份份問道:「殿主,何人膽大包天?」陳凡心中一跳,心鏡一掃,忽覺殿西南的那個陣法果然有異,瞬間噴薄出七彩強光,金星四射,耀眼奪目,白霧騰騰,如同天降祥雲,幾秒鐘後,霧中似乎出現一條模模糊糊的身影。







  赤霞子已經感應到異象,極為震驚,覺得不可思議,喃喃自語道:「到底是誰?外人怎麼會使用神陣?難道有人洩漏機密?」卻見眾人滿臉詫異,茫然不知所措,急忙叫道:「鹹老弟,有人進入神陣,你快去看看,盡量生擒,若遇抵抗殺無赦!」







  鹹老弟驚駭不已,立即應諾道:「小弟遵命!」兩眼連爆精光,渾身殺氣,身形一閃,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人心情一鬆,仝老弟笑道:「鹹老哥出馬,手到擒來,不過全屍是不可能了,咱們稍等片刻,瞧一瞧是哪個狂徒。」







  鹹老弟身法極快,轉眼間就出現在陣法面前,看到滿眼彩霞金星,祥霧繚繞,其中果然有一條身影,而且越來越清晰,心中惡念頓生:「好你個狗賊,居然闖入神宮,老子砍下你的腦袋見殿主。」隨即從背後抽出三尺長劍。







  白霧漸消,彩霞金星猛然一閃,立即恢復原狀,一道紅色的身影從陣中急射而出,鹹老弟長劍一抖,吐出萬道劍氣,暴風驟雨般席捲過去,那人冷哼一聲,似乎早有準備,身輕如燕,猶如一縷輕煙飄出十丈,輕而易舉地躲過劍氣。







  鹹老弟反應極快,一劍落空後,隨手一拋,寶劍懸於半空,強光四射,彷彿一隻小太陽,爆發出億萬劍茫,鋪天蓋地,無堅不摧,氣勢磅礡,發出「絲絲」的輕響,每一聲都令人心驚肉跳,欲將入侵者攪得粉身碎骨。







  化丹高手威力驚人,寶器之利更是驚天動地,那人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左手一顫,一道白光憑空出現,同樣化著億萬劍氣迎面擊去,「轟!轟!轟!」無數聲巨響之後,所有的劍氣全部消失,兩人都悶哼一聲,各退數丈。







  鹹老弟手臂發麻,胸悶氣滯,頓時大驚失色:「哪裡冒出來的高手?功力如此了得,竟然比我還要高出半籌!」還沒喘口氣,忽聽此人怒吼道:「狗奴才,竟敢偷襲老子,老子跟你沒完。」眼前白光一閃,一道極其強勁的氣流呼嘯而來。







  那人怒火沖天,這一劍使出全部功力,志在必得,劍氣一沖十幾丈,如同一道白色閃電,氣勢洶洶地奔向鹹老弟的胸膛,瞬間即至,不把他擊殺當場誓不罷休。







  鹹老弟心中一震,此劍太過凌厲,根本就無從躲避,慌忙咬緊牙關,振奮精神,揮起寶劍布下層層劍幕,矛盾相遇,「轟!」驚天動地,震耳欲聾,此人連退三丈遠,鹹老弟卻是飛出七、八丈,踉踉蹌蹌總算穩住身形,一股熱氣湧上嗓門,「噗!」不由自主地噴出大口鮮血,精神萎靡不振。







  那人略一調息,很快就恢復功力,狂笑道:「狗東西,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仙擋殺仙,神擋殺神,還沒有誰能夠擋住老子的道。哼!小小的赤荒殿更是來去自如,老子割下你的腦袋去見赤霞子。」帶著滿目猙獰走上前來,舉劍就要刺下。







  鹹老弟一臉絕望,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是一位紅袍人,身高體胖,白白淨淨,鼻孔粗大,眉尖上翹,目光狠毒,忽然神情一愣,大叫一聲:「您...您...您是五爺?」







  那人頓了頓,陰笑道:「好眼光,五爺我離開赤荒殿將近三甲子,沒想到還有人記得我,嘿嘿!不管你是誰,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看著越來越近的劍鋒,鹹老弟尖叫道:「五爺,我是鹹乘子,鹹老七,您忘了嗎?」此人停下手勢,仔仔細細凝視著他的面貌,顯得有些遲疑:「你...你就是鹹老七?有點像,不過就是太老了。」







  鹹乘子心中一鬆,輕笑道:「咱們同年跨入丹道、拜過兄弟、遊歷天下,闖過玉清宮、截殺過上清宮兩位丹師,那時咱們倆兄弟年輕氣盛,膽大妄為,什麼事件都敢幹,但現在已經過去兩百年,小弟已經老了,怎麼可能一成不變呢?只是五爺您卻是沒有什麼變化...」







  那五爺收回寶劍,猛地摟著他的肩膀說道:「你果然是鹹老弟,對!對!我糊塗了,哈哈!老弟,剛才沒看清,對不住了,只有你的這雙眼睛和從前一樣狠毒。」







  鹹乘子更是興奮,喜極而泣,哽咽道:「五爺,小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已經失蹤一百六十八年了,小弟日思夜想,起先還抱著希望,後來越來越絕望,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您到底去哪兒了?」







  五爺神色一凜,鬆開手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先別管那麼多,我問你,咱們還是不是好兄弟?」







  鹹乘子抹去淚水,說道:「當然,咱們是生死兄弟,當年對天發過誓,怎麼會...」五爺打斷了他的話,嚴肅道:「無論出現什麼情況,你都會和我站在一起?」







  鹹乘子滿腹疑惑,但還是斬釘截鐵地說道:「那還用說?無論何時何地,小弟相信五爺也是如此。」那五爺長舒一口氣,眉開眼笑:「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等會你就知道了。來!五爺先給你療傷。」取出一枚丹藥塞入他嘴中。







  鹹乘子就地盤坐,很快就丹氣繚繞,五爺臉上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不一會兒,鹹乘子收功醒來,神采奕奕,恢復如初,喜不自禁地說道:「謝五爺,這是什麼靈丹妙藥?立竿見影。」五爺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帶我見赤霞子,我去給他拜壽。」







  鹹乘子笑道:「您先請!五爺,那些老弟兄都在,他們也從來沒忘記您,肯定會大吃一驚,殿主更會欣喜若狂,他老人家剛剛親政,正缺人手呢!」







  五爺一擺手,輕聲說道:「咱們先賣個關子,我跟在最後,你先走一步。」鹹乘子恍然大悟,連忙向宴席奔去,五爺放輕腳步緊隨其後。







  陳凡卻是心念急轉:「他怎麼來了?赤血門、赤荒殿,果然是師兄弟,嘿嘿!看來今天是好戲連台,這傢伙不簡單,赤霞子麻煩大了,不知道他如何收場?」







  眾人正感到奇怪,仝老弟說道:「鹹老哥怎麼啦?已經去了半刻鐘,怎麼還沒搞定,是不是那傢伙太厲害了?」一人輕笑道:「仝老弟,你瞎擔心什麼?鹹老哥是咱們南疆第二高手,除了殿主外誰是他的對手?再厲害的敵人也不在話下。」大家連聲大笑,赤霞子卻是臉色凝重,心神不安。







  「鹹老哥回來了。」隨著一聲歡呼,鹹乘子飄進宴席,仝老弟奇道:「老哥,您怎麼空手而歸?那小子的人頭呢?」鹹乘子滿面春風,直接向赤霞子行禮道:「恭喜殿主,天降祥瑞,福無單至,今天是雙喜臨門,殿主幸甚,赤荒殿幸甚。」







  赤霞子非常驚異,問道:「老弟何出此言?」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鹹乘子神秘一笑,不慌不忙地說道:「一喜,就是殿主親政。」仝老弟點頭說道:「言之有理,二喜呢?」







  鹹乘子轉身讓道,高叫道:「現在是二喜,請五爺回...殿...!」尾音拖得很長,餘音久久不散。話音剛落,那五爺飄然而入,笑吟吟地看著眾人,編鐘同時發出喜悅之音。







  眾人一臉驚詫,愣了片刻,仝老弟舉起顫抖的右手,指著他說道:「五爺,真的是五爺。」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一下子蹦了起來,揮手大叫道:「老天有眼,五爺真的回來了!」眾人恍然大悟,群情振奮,歡聲雷動,份份起身,激動不已:「五爺,真的是您!」







  赤霞子卻是臉色大變,「騰」的一聲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五爺,喃喃自語道:「不!不可能!他怎麼會沒死?」







  五爺擺了擺手,讓眾人安靜下來,緩緩地向赤霞子走去,大家看到殿主似乎神情反常,不由面面相覷,頓時鴉雀無聲,鐘聲也嘎然而止。







  五爺冷冷地看著師兄,目光犀利,帶著刻骨的仇恨,嘴角露出一絲嘲笑:「大師兄,小弟回來你好像很不高興、不歡迎,是嗎?」







  赤霞子打了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立即滿臉堆笑:「怎麼會呢?為兄日思夜想,早就盼望你能回來,剛才是太高興了,有些忘乎所以,望五師弟見諒。」







  「是麼?」五爺神色淡然,猛然大笑道:「哈哈!好一個忘乎所以,大師兄,你好威風,堂堂赤荒殿主,南疆之王,跺一跺腳天下都要抖三抖,哼!可你殿主之位從何而來?天下有幾人知道?」







  眾人見情勢急轉直下,氣氛緊張之極,都是目瞪口呆,就連桑公千虹諸人、上清宮三人、其他三殿來賓也升起同一個念頭:「赤荒殿要出大事!」







  赤霞子惱怒道:「老五,你胡說什麼?快快退下,今天是為兄吉日,不要剛一回來就瘋言瘋語,讓外人笑話。」全身威勢極盛,眼中殺機隱現。







  「胡說?」五爺瞥了他一眼,隨即轉過身來,向左首來賓行禮:「花師兄、寒師兄小弟有禮了!多年不見,老五很想你們。」







  兩人連忙起身回禮:「言師弟,小兄也想你,回來就好,快坐下好好說話。」







  五爺搖頭說道:「話我是要說的,而且很長,可坐下就不必了,你們在此做一個證人。」緊接著轉向其餘幾人,說道:「你們是後生晚輩,咱們沒見過面,不過紫師兄是我最敬仰的同輩師兄,你們也將今天的話帶回去,公道自在人心。」歐賢侄幾人連連點頭。







  五爺一掃其他人,笑道:「確實是高朋滿座,不僅南疆精英俱在,還有桑公世家的這麼多師兄妹,更沒想到的是上清宮的同道也來了,大師兄的面子真大,不過正合我意。」







  赤霞子臉色蒼白,神色緊張,一字一頓地說道:「老五,我警告你最後一次,馬上離開這裡,不然為兄不客氣了。」目光銳如利劍,全身殺氣沖天,在場眾人心中一寒,眼中都露出驚駭之色。







  五爺靜立不動,針鋒相對地說道:「小弟知道你的厲害,上一次殺人滅口,三師兄死了,我卻死裡逃生,可如今四殿兄弟在座,就連上清宮同道也在看著你,我就不相信你敢冒天下之大不惟,當著眾人殘殺師弟。」語氣冰冷,咄咄逼人。







  赤霞子本就心存顧忌,現在更是猶豫不決,他當然知道絕不能讓五爺說話,否則一切都完了,可眾目睽睽之下實在是無法動手,臉色紅白變幻,頓時陷入進退兩難境地。







  五爺向四周行一圈禮,滿臉悲憤:「各位弟兄,我與三師兄為什麼失蹤?大家一定很感興趣,讓我從頭敘來。一百六十八年前,正是大師兄接任殿主之位的第二年,他讓三師兄和我同去淬巖嶺,咱們三人從小關係密切,情同手足,親比兄弟,沒想到剛一到山頂,他竟然在背後暗下毒手,一掌重創三師兄,三師兄五招之後就慘死當場,我重傷在身,只好跳下萬丈深淵,天幸下有寒潭,讓我死裡逃生......」







  「住口!」赤霞子怒喝一聲:「老五,你鬧夠了沒有?快快退下。」見五爺依然冷笑不動,不禁惡從膽邊生,大吼道:「眾位老弟聽令!速將赤言子拿下,死活不論,以一刻鐘為限。」







  鹹乘子等人相互對望,眼前的事實非常明顯,五爺有冤在身,大家不可能動手,殿主心中有鬼,雖有令也不敢從命,況且這是兄弟之爭,外人無法介入,否則越來越亂。







  赤霞子目光一掃,這些手下都在裝聾作啞,個個低頭不語,無動於衷,頓時氣急敗壞,一時間亂了方寸,猛拍金案,破口大罵道:「你們都是忘恩負義的狗奴才,剛才還在信誓旦旦,轉眼間就全忘得一乾二淨。好!你們都給我滾回去,從此以後,再也不要到赤荒嶺半步。」







  眾人愣住了,個個義憤填膺,心中一寒:「咱們為他賣命一輩子,出生入死,從沒有一句怨言,最困難的時候也力在保南疆安定。哼!由此可見,五爺所說句句是實,完全是一個白眼狼。***,老子不幹了,你一個人唱戲。」將心一橫,七、八個人靠在一起,冷冷地看著瘋狂的赤霞子。







  五爺哈哈大笑:「各位老兄弟,你們都是殿中老臣,不要跟他計較,他是個瘋子,已經不能代表赤荒殿。哈哈!罵幾句算什麼,我已經死過一次了,如果有什麼怨氣,事了之後朝我發好了。」







  眾人臉色稍緩,連說不敢,赤霞子也非常人,很快就清醒過來,慌忙說道:「眾位老弟,哥哥我口不責言,請你們......」







  五爺大叫一聲,打斷了他的話:「各位,大師兄為什麼會下此毒手呢?很簡單,殺人滅口!為什麼要殺人滅口?到底有何重大機密需要隱瞞世人?我要一一道來。」







  「絲!」一道劍氣悄無聲息突襲過來,鹹乘子驚呼道:「五爺,小心!」五爺身形一閃,險險躲過劍氣的擊殺,飄至其他三殿諸人的身後,輕笑道:「早有防備!哈哈!果然不出所料。」看看凌亂不堪的紅袍,只剩半截下擺,出了一身冷汗:「大師兄,好厲害,差點又讓你得逞。化師兄、寒師兄,救救我!」







  赤霞子殺氣到達頂點,厲聲說道:「兩位師弟,快讓開,為兄要執行殿規,請不要干涉赤荒殿的內政。」







  五爺叫道:「什麼內政?完全是強盜邏輯。兩位師兄,四殿一體,共榮共衰,什麼時候分過你我?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赤荒殿垮了,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況且我只想說出事實真像,自己給自己伸冤,並無違律之處,請兩位師兄主持正義。」







  兩人頓時猶豫不決,對望了幾眼,隨即拱手說道:「赤師兄,請放下寶劍,自家人好好商量,是非曲直不在於言師弟一人之口,他說錯了你可以反駁,若是真的違反殿規也可以按律辦事,但小弟認為,應該讓他說完再定。」







  赤霞子目光陰鷲,語氣冷漠銳利:「如此說來,你們打算幫助老五了?哼!既然如此,為兄也不客了。」殺氣越來越盛,死死地盯著眼前兩人,全場所有人都被籠罩於其中。







  化師兄兩人不敢大意,全神戒備,抽出長劍,都是頂尖寶器,鹹乘子等幾人知道事已至此,無可挽回,也作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夾擊赤霞子,一時間劍拔弩張,空氣中殺氣騰騰,







  這一邊是十幾位頂尖丹師,最低也是煉丹境界,化丹師就有四位,人手一把寶器,合起來的威力陡增百倍,足以與赤霞子一爭雌雄,大戰一觸即發。







  其餘眾人都後退數十丈,站在遠處作壁上觀,赤霞子卻毫不退讓,面露微笑,頭頂丹氣漸厚,忽然隱現金光,眼中金芒四射,氣勢瞬間陡然增強無數倍,矮小的身材彷彿變成了三丈金身,大家都生出無力抗爭之感。







  一人尖叫道:「金丹師!」眾人驚駭失色,震撼連連,不由自主地後退數丈:「天啦!他真的是金丹師!」赤霞子桀桀笑道:「不錯,老子已經修至金丹,本不想對外公佈,如今顧不了那麼多了。哼!膽大妄為,居然跟老子作對,你們一個都跑不掉。」右手一揮,一絲黑芒急閃即逝,兩位煉丹後期高手悄然倒下。







  鹹乘子怒吼道:「司老弟,程老弟,你們怎麼啦?赤霞子,你殺了兩位老弟!老子跟你拼了!」







  赤霞子輕蔑一笑:「憑你也配?黑羅絲之下無一合之敵,你們這些破銅爛鐵還拿出來顯寶,丟人現眼。」手指微動,黑光微閃,「噹!噹!當!」十幾把寶器全部斷成兩截。







  大家目瞪口呆,個個通體冰冷,面如死灰,平日引以為傲的寶器不堪一擊,一身修為更是如同兒戲,化師兄喃喃自語道:「黑羅絲,不愧是頂級靈器,好厲害!」







  赤霞子好整以暇,緩緩地坐下來,喝一口水,剛才還囂張狂妄的眾人,現在都戰戰兢兢,癡鼻冷笑道:「哼!狗奴才,給你們一點臉色就翹上天,自以為了不得,根本就不把我這個殿主放在眼裡,鹹乘子,你鹹門世受神殿大恩,沒有我的支持你能當上門主嗎?沒有神殿撐腰鹹門能夠發展到今天嗎?哼!不知天高地厚!還有你們所有人,化師弟、寒師弟,對不起你們了,一場內亂,損失慘重,所有拜壽人都死於非命,只有我死裡逃生。哈哈!好辦法,一了百了。」







  所有人包括上藍雲子頓時都明白了,他準備將所有目擊者全部殺光,數十位丹師都是遍身寒氣,頓感大禍臨頭,卻又無力抵抗,金丹師無人可制,除非另一位金丹師突然出現,可是紫光子逍遙於大海,玉清子更是百年未曾下山,不可能奇跡般地出現。







  五爺大叫道:「反正總是死,大家拚一拚。」鹹乘子掀翻餐桌,應諾道:「他***,死就死,有什麼了不得,拼了!」眾人清理出一大塊空地,大部分來賓包括藍雲子、三殿諸人共三十多人圍成一個陣式,正邪雙方共同對抗赤霞子,大家雖說從沒聯手對敵,但修為深厚、經驗豐富,陣法嚴謹,威力更是增加十倍以上。







  赤蓮子三人與桑公世家卻將桌子搬出數十丈遠,依舊不慌不忙地盤坐於地,這場大戰似乎事不關己,鹹乘子連忙說道:「赤蓮子、桑公兄,不要存在僥倖心理,今天誰也無法倖免於難,快過來一起抗敵。」五爺卻是臉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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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四節 金丹對決



  



  桑公世家諸人一聲不吭,赤蓮子三人悠然自得地喝茶,仝老弟急道:「赤蓮子,咱們雖說結怨甚深,但如今必須同舟共濟,共渡難關,赤霞子已經喪心病狂,絕不可能饒過在場的任何一人,你、?龍子與?騰生也是他除去的對象,現在就連上清宮也盡棄前嫌,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多一線希望。」







  另一人緊接著說道:「桑公兄,咱們認識了兩百多年,算得上老朋友,你平日那麼精明,怎麼變糊塗了?赤霞子以前尊重桑公世家,那是因為你們夠強,現在形勢變了,他已經修成金丹師,對我們這些老臣說殺就殺,你們更不可能再逍遙自在,桑公家很快就變成他的家奴,唯有奮起反抗,方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否則一切都為時已晚。」







  那些人卻是置若罔聞,赤蓮子繼續喝茶,?龍子享受著各式水果,?騰生甚至於打起了磕睡,桑公家族諸人面無表情,從頭到尾沉默不語,似乎都是一群沒有感情的動物。







  眾人心中升起一絲怪異之感,但已經來不及多想,鹹乘子叫道:「不管他們,咱們自己幹,金丹師又怎麼樣?鹹某不信赤霞子真有三頭六臂。」揮舞著斷劍,昂首站在最前排。







  仝老弟連忙說道:「老哥哥,你的劍太短,與小弟換個位置吧!」







  藍雲子說道:「還是我來!長劍都在外圍,短的全部到裡面,天師侄、丁師弟,你們倆修為太低,也進去吧。大家記住,踏九星步,挽三花劍,前劍分三星,後劍有四象,一定要統一行動、竭盡全力。」







  大家知道上清宮陣法是一絕,肯定是所言非虛,異口同聲地說道:「藍道友放心,大敵當前,一切由你指揮,咱們都不會擅自行動。」







  歐賢侄幾次使用萬里傳音,卻是毫無動靜,五爺苦笑道:「別費心思了,神殿不是普通宮殿,神秘莫測,幾乎與世隔絕,這裡是其中一個半封閉的小空間,每一個地方互不相通,大家在這兒只能發揮出五成功力,聲音傳不出去,神識也毫無作用,你這個破玩意兒更是如此。」







  仝老弟說道:「歐老弟,這裡好比一個囚籠,無路可逃,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拚命,其他的什麼也不要想。」







  赤霞子並沒有阻止他們佈陣,而是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眼中充滿了譏笑與不屑,好像看到了一群可憐蟲。一群螻蟻,隨時隨地都能將他們捏死,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無謂掙扎。







  五爺忽然叫道:「赤蓮子,她就是赤蓮子。」







  鹹乘子低聲問道:「五爺,您怎麼啦?赤蓮子是您的小師妹,不認識了?」







  五爺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難怪她們不過來?」然後大聲說道:「剛才的故事還沒講完,大家想不想聽?」







  仝老弟笑道:「當然想聽,小弟心裡早就癢癢,很想知道所有的事實真相,就當在臨死聽故事吧!」







  眾人轟笑道:「咱們都有同感,哈哈!五爺快點講,不然聽到一半就死不瞑目。」







  藍雲子說道:「外圍的弟兄打足精神,保護好言老兄,讓他把故事將完。」







  十幾個聲音同時應諾:「放心吧,人在陣在,赤霞子必須踩著咱們的屍體才能進來。」







  五爺開始說道:「大家知道赤霞子的第一個弟子是誰?哈哈!想不到吧?不是?龍子,而是赤蓮子,那是一百七十六年前的事了,見證人就是我和三師兄,嘿嘿!當年的赤蓮子真是麗質天生、貌美如花,沒幾天功夫,他們倆竟然在一張床睡覺,他***,就連肚子也搞大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驚詫萬份,瞧瞧兩位當事人,歎道:「天啦!赤霞子平日道貌岸然,居然還有這樣的本領?第一次聽說,五爺,後來怎麼啦?」







  五爺繼續講述事件的經過,一直到幫助赤霞子登上殿主寶座,憤然說道:「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需要時甘詞厚幣,不用時棄如破履,我與三師兄就是如此,只恨自己為什麼不早一點看清他的真面目,唉!悔之晚矣!」







  鹹乘子氣道:「難怪!他們原來是一家人,赤霞子將殿中事務交付於赤蓮子,她們胡作非為了百年之久,哼!我早就感到不對勁,可是打破腦袋也想不出這一層關係。」







  仝老弟憤慨萬分:「咱們都被他們耍得團團轉,嘿嘿!可憐啊,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個個像傻瓜似的,別人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剛才還傻乎乎地叫她們,我真笨!」







  一人恨恨地說道:「男娼女盜,一對狗男女,哼!還有那兩個狗雜種,赤荒殿成了他們的家天下,老天啦!咱們對不起神殿的列祖列宗,都是千古罪人,赤荒殿就毀在他們手裡,我們卻無能為力。」







  眾人對赤霞子等人的仇恨更增幾分,群情振奮,同仇敵愾,士氣大振,氣勢急劇瘋長,所有人都死死地盯著赤霞子,怒火萬丈。







  一直閉目養神的赤霞子忽然插話,拍手說道:「好,老五講得精彩,不過,你為什麼不講講老二、老四?他們是怎麼死的?」







  五爺臉色一變,立即說道:「為了殿主之位,你是不擇手段,兩位師兄當然也是你害死的。」







  赤霞子哈哈一笑:「老五,不要避重就輕,你與老三暗下毒手,聯手擊斃了兩位師弟,嘿嘿!一個碎屍萬段,一個被砍下頭顱,慘不忍睹,令人髮指,為兄這兒還有兩位證人,要不要傳喚他們出場?」







  眾人一愣,齊刷刷地看著五爺,他大叫道:「不要上他的當,快集中精力。」







  話音未落,赤霞子大笑道:「晚了!」在眾人略一鬆懈的瞬間,黑光連閃,「叮!叮!」幾聲脆響,所有的兵器全部化為碎片,外圍的十幾人飛出數丈,個個狂吐鮮血,臉無人色,踉踉蹌蹌地站立不穩,很快就軟癱在地上,天衣無縫的陣法轉眼間就土崩瓦解,剩下的一半人也是搖搖晃晃,頓時目瞪口呆。







  赤霞子得意一笑:「哈哈!一群廢物,不堪一擊!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緊接著滿臉煞氣,厲聲說道:「鹹乘子,仝友子,本殿主給你們一次回頭的機會,十息之內再不醒悟,後果自負,哼!從此往後,天下不會再有鹹仝兩門。」







  瞥了瞥他殺氣騰騰的目光,兩人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緊咬牙關,默不出聲,五爺說道:「兩位兄弟不要上當,赤霞子輕諾寡信,什麼時候說話算數?」







  赤霞子左手一招,五爺不由自主的飛到他面前,懸掛在半空無法動彈,頓時驚駭失色,滿臉懼色,牙齒打顫,語無倫次:「你...你...你...快放...下,我...我手...手有...有你...你的...」







  赤霞子冷笑道:「老五,你就是一個跳樑小丑,才智有限野心卻不少,從小就想坐上殿主寶座,根本就沒有自知自明。哼!還有,你們合謀害死了老二、老四,居然還想嫁禍於我,幸虧我有所準備,否則早就冤死於師父掌下。你們倆一向自高自大,知道自己無法取得殿主之位,就假惺惺的幫助我,雖然出了點小力,但事成後立即以功臣之居,趾高氣揚、耀武揚威,哼!時刻都拿陳年破事來要挾我,死不足惜。」長袖一摔,五爺飛向平台邊緣,「呯!」撞擊在一根巨柱上,滾落地面變成一堆肉泥。







  五爺算得上眾人當中的第一高手,轉眼間慘死當場,毫無反抗之力,所有人都震撼連連,幾乎鬥志全無,眼中充滿了絕望,赤霞子一掃全場,語氣更加狂妄:「知道什麼是金丹嗎?哈哈!應天而生,隨心所欲,無所顧忌!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同樣給大家十息時間,現在開始計數。」隨即閉上眼睛,躺在太師椅上。







  眾人面面相覷,惶恐不安,剛才的一幕足已說明一個事實:「差距太大了,大家一點機會也沒有。」所有人都在盤算著下一步打算。







  十息雖短,此時卻是極為漫長,氣氛極為壓抑,讓人無法喘息,空氣好像停止了流動,時間彷彿也停滯不前,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似乎可以聽到無數顆心臟在劇烈跳動。







  每一息都像催命鼓似的。敲打著大家的心靈,不知不覺中,眾人均大汗淋漓,全身疲憊不堪,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大戰。







  赤霞子睜開眼睛,冷冷地說道:「時間到!沒有人開口?好啊!看來我真的要大開殺戒,哼!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南疆要大換血了。」眾人通體冰冷,閉目等死。







  「慢!」在此關鍵時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雖說蒼老,但清晰無比,剛勁有力。







  大家如聽仙樂,睜大眼睛,看見一條身影站在赤霞子案桌前,五官清朗,濃眉大眼,高大魁梧,卓爾不群,氣質非凡,只是眼角隱現皺紋,正是桑公世家中人。







  赤霞子眉頭一皺,語氣稍緩:「劍長老有何指教?」







  劍長老聲音柔和:「今天是赤兄的壽辰,不宜手沾鮮血,就此罷手如何?」







  赤霞子略一沉默,然後說道:「此等逆賊留之何用?赤某不會再有婦人之仁,更不會留下後患,劍長老請回!」







  劍長老問道:「如此說來,赤兄非得要大開殺戒?強行堵住天下人的嘴?」







  赤霞子眉頭一跳,冷聲說道:「赤某一向對桑公家寬宏大度,對劍兄尊敬有加,沒有絲毫怠慢之處,希望今後還能保持這樣的友誼,不要逼我改變現狀。」







  劍長老聲音依舊輕柔:「赤兄,咱們是多年的老朋友,老弟勸你不要執迷不悟,一錯再錯,現在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否則後悔莫及。」







  赤霞子目光銳利,帶有一絲瘋狂:「劍長老在威脅我?天大的笑話,以前赤某就沒怕過你,現在更是如此。哼!桑公世家居然想為這些逆賊出頭,難道不怕惹火燒身嗎?」







  劍長老反問道:「赤兄,即便不出頭,難道你今天能放過桑公家嗎?」







  赤霞子放聲大笑道:「哈哈!劍長老一向是聰明人,你認為呢?」







  劍長老輕歎一聲,緩緩地說道:「赤兄,你天質過人、毅力超常,確實是修士界罕見的天才,所以頓悟天道,跨入金丹境界,確實了不起,但是有一句話說錯了,大錯特錯!」







  赤霞子一頭霧水,感到非常奇怪:「說錯了?請劍長老賜教!」







  劍長老說道:「金丹的確是應天而生,隨心所欲,天下無敵,可並不是無所顧忌,否則早就天下大亂。」







  赤霞子一愣,沉思片刻,不由問道:「赤某不解何意,望劍長老直截了當,不要拐彎抹角。」







  劍長老點頭說道:「金丹境界不同於普通丹道,而是通往仙境之道,已經突破修士範疇,身具天人感應,一舉一動自有天理,若是心存惡念、殺戮過多,立馬遭來血光之災。」







  赤霞子臉上露出一絲譏笑:「赤某一生殺人無數,有名有姓的就已經過百,每一個都是名震一方的大人物,間接死在我手下的更是千千萬萬,不計其數,血光之災時時相伴,如今卻安安穩穩地站在這裡,而且照樣修成金丹,嘿嘿!誰來取赤某的性命?你?紫光子?還是玉清子?」







  劍長老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人力不及,必有天譴!」







  「天譴?」赤霞子狂笑道:「好一個天譴,老天啊!我赤霞子等著你,哼!老子遇仙殺仙,遇神殺神,誰也不能擋老子的道,快快滾開,不然老子先拿你開刀!」







  劍長老又輕歎一聲:「每個人內心中都有一股殺氣,都有無法排解的雜念,金丹境界更是危機四伏,步履維艱,天劍高懸,稍有不慎就會神魂俱散,任你修為通天也是枉然。紫光子早年也是殺氣沖天,無奈之下寓情於大海,化殺意為豪情,追尋自己的精神世界,所以能夠逃過天劫,玉清子寓情於山,化慾望為草木,時刻沉浸於其中,所以並無天譴之憂,唉!赤兄金丹初成,雖悟天道,但未通天理,所以殺氣滿盈、鋒芒畢露,卻不知天雷已經在頂,大難臨頭啊!」







  「你?」赤霞子氣急敗壞,怒吼道:「好你個桑公劍,竟然在此信口雌黃,哼!本想讓你多活一刻,看來你等不及了,好!我成全你。」黑光一閃,擊向他的胸膛。







  劍長老右手微抬,一道藍光閃過,「轟!」兩光消失,兩人心中一悶,全身一震。







  赤霞子雖說大感意外,但還是信心十足,大叫道:「桑公世家果然有兩下子,劍長老不愧是第一高手,可惜今天遇上的是我。」目露金光,丹氣繚繞,全身金芒四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極其沉重的壓力,無法動彈一步,呼吸極其困難,似乎即將窒息而亡,體內氣血翻湧,難受之極。







  桑公劍不慌不忙,骨骼發出一陣「叭叭叭」輕響,一道金光從頭頂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眾人心中劇震:「他也是金丹師!」既興奮異常又有些心灰意冷。







  桑公劍的金光氣勢更盛,立即將赤霞子威勢全部壓住,眾人一陣輕鬆,但覺真氣空空,不僅經脈俱損,而且五臟六肺幾乎移位。







  赤霞子也是滿臉驚詫,死死地盯著桑公劍,好半天方才說道:「難怪劍長老有恃無恐,原來你是金丹師。哼!我明白了,桑公家居心叵測,野心勃勃,早就窺視赤荒殿,想取而代之,獨霸南疆,好啊!終於露出了馬腳。」







  桑公劍說道:「憑我們桑公世家的實力,擊潰赤荒殿綽綽有餘,如果想做南疆之王早就動手了,哪還等到現在?赤兄,看在以前的情份上,我最後一次好言相勸,若是現在回頭,一切還來得及,一旦鑄成大錯,赤荒殿的基業真要毀於你手。」







  赤霞子陰陰一笑:「你以為修成金丹就能阻止我麼?嘿嘿!太天真了,只要到了赤荒殿就由不得你猖獗,今天我要用你的人頭來威懾天下!」接著大叫道:「護殿五老何在?」







  眾人感到奇怪:「哪來的護殿五老?難道殿裡還有其他高手?」







  幾分鐘之後,四周卻沒有任何動靜,赤霞子臉色一變,又大叫一聲:「護殿五老,強敵已經入侵神殿,殿主危在旦夕,速來救駕!」仍然杳無音信,他右手一揮,「轟」的一聲巨響,身後的牆壁紋絲不動。







  赤蓮子忽然站起身來,輕笑道:「大師兄,不要妄費心機了。」大家都是一怔,她的聲音不再嘶啞,而是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赤霞子驚愕道:「蓮師妹,你這是何意?」







  赤蓮子沒有回答,而是高聲叫道:「寧長老、費三哥,得手了嗎?」







  遠處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一切順利!」說話間,兩條身影出現在大家面前,一人手拎五顆頭顱,得意洋洋地說道:「這幾個老東西還挺棘手,修為不錯,幸好寧長老及時出手,否則就麻煩大了。」







  赤霞子神色劇變,盯著那幾顆紅白相間的腦袋,聲音變得極為顫抖:「你們殺了護殿五老?」







  那人不屑道:「什麼狗屁五老?寧長老一招全部擊垮,我只要完成最後一刀即可,你自己瞧瞧。」右手微動,腦袋飛向赤霞子。







  赤霞子接住血糊糊的頭顱,目光稍有呆滯,喃喃自語道:「不可能,怎麼可能呢?五老已經修至化丹後期,距離金丹只有一線之差,怎麼會一招致命呢?」







  桑公世家一位中年人輕咳一聲,其餘人拱手行禮:「族長!」赤蓮子、?龍子、?騰生也不例外。







  族長默不出聲,瞥了瞥赤霞子,然後做了個手勢,大家立即行動起來,十二名高手包括桑公千虹盤坐在一起,以族長為核心排成一列,他們都有化丹後期修為,肩插寶劍,氣勢極盛,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人牆,其他人全部躲在後面。







  赤蓮子向鹹乘子、藍雲子等人招手道:「不想死的話就過來。」







  眾人對望了一下,露出一絲苦笑:「沒想到還要靠她保護。」此時已經來不及多想,活命要緊,隨即扶起受傷的十幾人,兩位敲鐘老者將編鐘也拖了過去。







  赤蓮子和顏悅色,鄭重吩咐道:「大家不要出聲,坐下調息即可。」







  鹹乘子吶吶地說道:「我的傷勢已無大礙,只想看看他們的決鬥。」







  仝老弟也輕聲說道:「赤...蓮師妹,能不能讓我們開一開眼界?」







  赤蓮子見數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自己,當然知道他們的心意,大家都是修為高深的丹道高手,卻從沒見過金丹師的對決,現在機會難得,誰也不肯放過,心中有些猶豫不決。







  ?龍子在旁說道:「可以,但是要服下丹藥,緊守靈台,一旦把握不住,立即入定,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赤蓮子輕笑道:「既然龍兒說情,我也無話可說,但是要注意安全,特別是打鬥的聲音,最好用布條將耳朵堵上。」







  眾人連連應諾,對他們倆的厭惡之意完全消失,甚至於升起深深的感激。







  赤霞子很快就從震驚中擺脫出來,抬頭看一看桑公劍,又瞧瞧桑公世家諸人,冷冷地說道:「赤某什麼都明白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你們掌握之中,所有的事件都在你們計劃之內,為了這一天,你們費盡了心血,從赤蓮子開始設局,居然花費了一百八十年,現在總算收尾了,從此以後,赤荒殿以及整個南疆就是桑公世家的天下。」







  頓了片刻,緊接著狂笑道:「好心機,我赤霞子縱橫一生,堂堂的赤荒殿主,傻瓜似的被人擺佈了數百年,好!我不怨天尤人,一切都是自作自受。」語氣悲憤,神情淒涼,猛然大喝道:「事已至此,赤某也豁出去了,不會讓你好過。」一道黑氣從眼前閃過,瞬間變成一片烏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桑公劍湧去。







  烏雲雖說不大,但又濃又黑,似乎異常厲害,桑公劍不敢正面抵擋,連退數丈,然後右手一揮,一片藍雲迎面而去,兩片雲在空中相撞,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是糾纏在一起。







  兩人全身金光大盛,越來越耀眼,兩條身影也越來越模糊,好像已經光質化,他們中間的烏雲、藍雲也完全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而且都在不停地膨脹,很快就覆蓋了百米範圍,平台上的絕大部分空間都充斥著強勁無比的氣流,發出「絲絲」的可怕輕響,所有的桌椅、蒲團化成灰燼,黃金案台、黃金太師椅也已經粉身碎骨,桑公世家的十二位頂尖丹師聯手運氣,發出一堵無形的氣牆,氣流被死死地擋在外面。







  烏雲越來越黑,藍雲越來越藍,已有上千平米的面積,既黑得耀眼,又藍得發亮,它們包成一團,彷彿一個奇怪的生靈在空中翻滾,上達屋頂,下到地面,形態也在不停地變化,







  慢慢地,烏雲似乎有些不支,赤霞子大吼一聲:「爆!」烏雲猛然噴發出一道強光,藍雲頓了頓,立即縮減一半,兩片雲分離,赤霞子金身隱現,抓住這一瞬間,帶著烏雲向人牆席捲而去。







  這一招快如閃電,桑公劍根本就來不及救援,眼看烏雲以泰山壓頂之勢衝向眾人的頭頂,鋪天蓋地,黑壓壓的一片,聲勢浩大,勢不可擋。







  族長忽然高呼道:「眾靈聚,金丹退。」十二名高手齊喝道:「起!」肩頭的十二支寶劍躍入空中,共同擊向烏雲。







  寶劍瞬間變成大放光明,彷彿十二隻小太陽,又像十二隻生有靈性的大火球,排列成一個深奧的陣法,好像天上的星辰變幻無窮,極短的時間內就化出了無數的陣勢,最後變成一片火海,熊熊大火,炙熱難當,似乎可以融化所有的一切。







  「轟!」烏雲與火海相撞,火海消失,寶劍飛回,眾人前俯後仰,遭受重創,嘴角溢血,臉色蒼白。







  烏雲也被擊退,赤霞子頓了片刻,正想趁熱打鐵,後面傳來強大的壓力,桑公劍已到,只好轉身迎敵。







  兩雲又一次相撞,「轟!」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空氣劇烈波動,兩人都後退數丈,赤霞子惡念頓起,怒吼道:「赤某與你拼了!」振作精神,催動烏雲連續進攻。







  他每一擊都使出全部功力,完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不顧一切地硬打硬衝,接二連三,永無休止。







  桑公劍毫不示弱,全力以赴,十幾次巨響之後,兩人都有些力竭,人牆也被氣浪震得東倒西歪,岌岌可危,後面的眾人更是全身劇痛,口鼻溢血,可是誰也捨不得眨一下眼睛,唯恐錯過難得的精彩場面。







  「轟!」赤霞子鼓起餘力,烏雲擴大一半,再次衝了過去,人牆後面忽然金光一閃,一條身影飄升半空,與此同時,一道白色閃電襲向赤霞子後心。







  赤霞子感應到一道勁氣破空而來,並沒有在意,長袖隨手一揮,卻覺勁氣強勁無比,穿越層層氣幕到達後背,驚駭失色,可惜為時已晚,勁氣入體,全身劇痛,五臟六肺皆碎,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大口鮮血噴射而出,很快就變成一個血人。







  那人正是擊潰護殿五老的寧長老,他隨手一招,白光飛入袖中,然後飄回原地,閉目盤坐於地,似乎也耗費了大量功力。







  赤霞子看著寧長老的身影,舉起顫抖的左手,斷斷續續地說道:「原來如此,卑...鄙!你...你...也...也是金...金...丹...師...,噗!」一口鮮血噴出十丈遠,立馬軟癱在地,氣息微弱。







  桑公劍站在數丈之外一動不動,既沒有趁火打劫,也沒有坐下調息,而是冷冷地看著奄奄一息的赤霞子,眼中好像不含任何感情,無喜無憂,無愛無惡,古井不波。







  「赤蓮子!」赤霞子忽然精神一振,吐出嘴中的污血,大叫道:「你出來,我有話要問,不然我死不瞑目。」







  赤蓮子在人群後笑道:「大師兄,有話快說,我在這裡聽著。」







  赤霞子說道:「你...你...你說實話,是不是從來沒愛過我?」







  赤蓮子沉默片刻,幽幽地說道:「你說呢?」







  赤霞子叫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就像水中月、霧中花,一直讓人捉摸不透。我強迫你,你也計算了我,大家算是扯平,我早就知道你包藏禍心,可是捨不得你。咳!」一聲劇烈的咳嗽,幾塊內臟碎片脫口而出。







  赤蓮子輕歎一聲:「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還是不要問為好!」







  赤霞子掙扎地向人牆爬去,聲嘶力竭的問道:「龍兒、海兒是不是我的兒子?」







  赤蓮子沉默不語,赤霞子叫道:「你說,快說,快說,說啊!龍兒,我的兒子,你過來,你一定是我的兒子,讓為父看你最後一眼。」







  ?龍子卻是冷笑連連,默不出聲,桑公世家一人大笑道:「赤霞子,你這個三寸半,怎麼能有龍兒這樣的兒子?死了這條心吧!」







  赤霞子一愣,頓時怒火攻心,指著赤蓮子叫道:「你...你...你...我死也...不會放...噗!」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從七孔中急射而出,立即氣絕而亡。

迷戀 於 2008-08-06 17:0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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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05:00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五節 南疆一統







  一代梟雄、赤荒殿主、南疆之主、堂堂金丹師就這樣橫屍當場,全身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只餘一雙眼睛依然睜開,大如銅鈴,滿含著悲憤、絕望與不甘,完全是死不瞑目。







  一時間,全場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沒有歡呼,沒有喜悅,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味,氣氛極為壓抑,大家的心中都有說不出的感覺,不由其來的一絲沉重。







  受傷的十二名桑公世家丹師沉默了片刻,隨即服下丹藥,就地入定,族長坐在原地盯著那大片鮮血,眼中露出一絲憐憫之色,似乎感到十分可惜。







  赤蓮子表情非常複雜,呆呆地看著赤霞子的屍體,緊咬下唇,強忍著內心的波動,好半天都沒動彈,眼中似乎閃出一絲淚花。







  ?龍子也無言以對,目光中有悲傷,也有迷惘,好像回憶起從前的往事,雖說不是親身父親,但他畢竟給了自己父愛,童年的點點記憶歷歷在目。







  鹹乘子等人驚喜交加,剛才距離死神祇是一線之間,沒想到能夠死裡逃生,而且親眼目睹大逆轉,修至金丹的赤霞子僅僅囂張了半天,轉眼間就命歸黃泉,桑公世家成為最後的勝利者,無可置疑,傳承了十萬年的赤荒殿徹底完了。







  很快,眾人都是渾身一震,幾乎在同時想到一個問題:南疆已經成為桑公家的囊中之物,他們比赤霞子更為狡猾、手段更為毒辣、實力更為強大,眼前暴露出來的高手已經天下無敵,僅憑這些人完全可以橫掃天下,不知道還隱藏了多少金丹師、化丹師?若想一統厚土修士界,無論是三清宮與其它三殿都無力抵禦,用不了一個月時間,所有的門派都將臣服於腳下。







  所有人心中都湧起了一絲苦澀,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赤霞子死了,也許下面就輪到我們,大家的命運掌握在他們手裡,要死要活就在一念之間,在他們的眼中,也許我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陳凡也是心潮澎湃,原來認為赤荒殿雄霸南疆十萬年,已經是深不可測,沒想到桑公世家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修士界的一根支柱就此轟然倒下,「一山更比一山高,強中更有強中手」確實是至理明言,更為高明的是,他們並沒有迷信武力,而是耐心等待了一百八十年,利用赤蓮子、?龍子、?騰生將赤霞子完全架空,不僅弄清了赤荒殿的所有的機密,而且掌握了所有的權力,赤霞子一死,可以名正言順地接收赤荒殿,輕而易舉地李代桃僵,南疆所有門派盡入轂中,不知道他們如何處置在場的外人,特別是上清宮三人,因為這些人目堵了事件的經過,知道了許多不應該知道的隱密,估計馬上就要見分曉。







  太陽已經開始偏西,其它兩個平台的賓客依然盤坐不動,沒有察覺到絲毫異樣,這一系列驚天動地的變化好像遠在天邊,赤荒殿果然神秘莫測,雖說近在咫尺卻似相隔萬里,那些石柱應該都有其特殊作用。當然,山下眾人更是不敢動彈,四周數十里範圍內還是毫無氣息。







  陳凡知道赤荒嶺已成龍潭虎穴,必須盡快逃此地,但是,如果就此獨自離去,也許今後很難再見?虎生一面,如何尋找華英元七人?心中又生疑慮:「?虎生一去不回頭,神情詭異,舉止神秘,難道他已經預知殿中的變故?甚至於他本就桑公世家的一員?或者已經被桑公世家清除?」不禁浮想連翩,舉棋不定。







  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十二丹師出定醒來,劍長老打破了沉寂,身形飄動,右手一招,一道黑光從血泊中飛入他長袖,身形飄動,來到族長面前,聲音依然輕柔:「族長,我們先走了!」







  族長點了點頭,沒有出聲,劍長老叫道:「寧九弟,咱們回去!」一直盤坐不語的寧長老一躍而起,與劍長老飄向西面的神陣,







  桑公千虹忽然開口說道:「劍長老,能將赤霞子的黑羅絲送給我嗎?」







  劍長老一愣,隨即笑道:「你已經有青虹靈劍,要黑羅絲有何用處?難道想再花費數十年通靈嗎?」話雖如此,右手一揮,飛出一道黑光,兩人轉眼間出現在神陣之中,隨著七彩強光閃爍,金星白霧四起,兩位金丹師消失得無影無蹤。







  桑公千虹將黑羅絲納入懷中,見大家的眼光非常怪異,齊刷刷地盯著自己,淡然一笑,神色一冷,開始閉目養神。







  族長做了個手勢,兩位丹師起身打掃戰場,另一人飄然遠去,其餘幾人依然靜坐。







  赤蓮子轉過身來,面對鹹乘子等人,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說道:「各位,小妹有話要說,希望上清宮道友和化師兄、寒師兄等三殿朋友迴避片刻。」







  眾人見她和顏悅色,放心不少,連忙說道:「此乃神殿家事,咱們不宜參與,本該如此。」相互攙扶著走到平台的另一角。







  留下的七人都是南疆高手,看到他們忐忑不安的神情,赤蓮子輕歎一口氣,說道:「如今赤霞子已經死了,但是赤荒殿乃南疆領袖,不能一日無主,否則天下大亂,小妹認為當務之急是選出一位新任殿主,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大家都是驚魂未定,更被桑公世家的霹靂手段嚇破了膽,況且事已至此,只好順水推舟,份份點頭說道:「蓮師妹言之有理,一切都由師妹做主。」







  赤蓮子眉頭一展,笑道:「如此甚好,小妹以為龍兒乃赤霞子首徒,早已修至丹道,理當繼續大位,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暗中長舒一口氣,神色放鬆了許多,連聲說道:「龍道友確是繼任殿主的不一人選,我等心服口服,沒有任何異議。」







  赤蓮子拍手道:「各位不愧是殿中老臣,南疆精英,個個深明大義。不過,龍兒年齡尚幼,經驗尚淺,威望不足,日後還望諸位師兄盡心輔佐。」







  大家一愣,齊聲說道:「龍殿主雖然年青,但天質聰穎,舉一反三,才智高絕,蓮師妹更是天下無雙,我等老朽愚鈍,不堪大用,能夠終老山門足矣。」







  赤蓮子搖了搖頭,鄭重其事地說道:「各位師兄不要誤會,更不要心灰意冷,小妹與龍兒雖說是桑公世家中的一員,借助家族勢力剷除了赤霞子,但是並不代表桑公世家取代赤荒殿,成為新的南疆之主,神殿還是神殿,還是南疆的主人,各位不要將兩者混為一談。」







  眾人非常吃驚,相互對望了一眼,鹹乘子吶吶地問道:「如此說來,桑公世家今後不干涉神殿內政?南疆各門派還是一如從前?」







  看著他們疑惑的目光,赤蓮子笑道:「桑公世家是咱們最有力的後盾,經此變故,神殿實力大減,上清宮與其它三殿都會蠢蠢欲動,如若沒有他們的支持,神殿很快就要土崩瓦解。龍兒,你現在是一殿之主,一切由你做主,為娘就不多嘴了。」







  ?龍子走上前來,先向七位高手作一長揖:「各位師叔,?龍子年幼無知,以前多有得罪,希望你們不要放在心上。」







  鹹乘子等人慌忙扶起他的雙手,說道:「殿主請起,屬下等擔當不起,還望殿主不要計較我們往日失禮之處。」







  ?龍子點了點頭,挺直了腰桿,一股威嚴之勢油然而生,眾人份份拜倒在地:「屬下等見過殿主,殿主英明神武,必能領導神殿強盛興旺,征服三清,一統厚土。」連磕三個響頭。







  ?龍子說道:「快快請起,不必多禮!」







  眾人起身後對視了幾眼,鹹乘子拱手說道:「殿主,現在天色已晚,是否招集其他門主?」







  ?龍子搖了搖頭,微笑道:「暫時不需要,咱們先勾通一下,不知各位對神殿的未來有何想法?」







  大家面帶疑色,份份說道:「神殿後堂刻有祖師爺遺訓,希望後人奮發圖強,有朝一日君臨天下,成為整個修士界領袖。」







  ?龍子笑道:「太對了!我早已下定決心,爭取在有生之年完成祖師爺遺志,各位可願放下所有的包袱與我共同奮鬥,徹底改變修士界的七分局面?開創一個嶄新的厚土?」







  眾人怔了怔,隨即興奮地說道:「殿主有此雄心壯志,屬下當然求之不得,願效犬馬之勞,竭盡全力,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鹹乘子說道:「咱們都是老臣,一輩子盼望赤荒殿能夠獨霸天下,只要您一聲令下,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即便是拼上性命也再所不惜。」大家都緊跟著連連點頭,個個熱血沸騰,好像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不快。







  「好!」?龍子拍了拍手,讚許道:「不愧是南疆精英,神殿的忠臣,赤荒殿能夠傳承十萬年而不衰,一半靠歷任殿主領導有方,另一半就是你們這些忠臣盡力輔佐。從今往後,你們就是神殿長老,真正成為神殿的一個份子,日後供奉於祖師堂。」







  眾人一陣激動,「呯」的一聲同時跪下,哽咽道:「殿主大恩無以為報,只有盡忠盡職報效神殿,不負殿主厚望。」







  「快快請起!」?龍子將他們一一扶起,和風細雨地說道:「本殿主有事與各位長老磋商,關係重大,望大家能夠暢所欲言,不吝賜教。」







  鹹乘子說道:「只要為了神殿,屬下等無不從命!」







  ?龍子神色嚴肅,問道:「神殿雖說歷史悠久,實力強大,但三清宮與其它三殿也是如此,十萬年來只能保持七派兩方的微妙平衡,各守本土,相安無事。神殿歷屆祖師爺都曾痛下決心、積極謀劃征服大計,可惜均無功而返,始終無法一統厚土,甚至於沒有向北擴張一寸,各位長老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眾人沉思片刻,鹹乘子說道:「殿主,七派兩方實力相當,相互牽制,在當地都是根深葉茂,牽一髮而動全身,只要有一派出頭,其餘七派立馬聯手壓制,一方有所騷動,另一方很快就強硬反擊,每一次正邪大戰都是因為矛盾激化到極頂,其結果就是兩敗俱傷,重新恢復平衡。」







  ?龍子點頭說道:「鹹長老言之有理,問題的關鍵就於『實力相當』四個字,沒有哪一派能夠同時擊敗兩派聯手,所以只好維持現狀。可是我也發現了七派的最大弱點,若是神殿率先克服缺點,短時間內實力立馬增強數倍,君臨天下輕而易舉。」







  大家眼睛一亮,鹹乘子急促地問道:「殿主有何妙計?」







  ?龍子目光炯炯,信心百倍:「若想征服天下,必先一統南疆。南疆實力雖強,但絕大部分高手分散於各門派,大家各自為政,都有自己的小算盤,每一次的正邪大戰各派私心太重,只能發揮出五成威力,數次形勢佔優的情況下均功虧一簣,所以我覺得必須拋棄狹隘的門派之見,打破常規,拋棄那些不合時宜的老傳統,將整個南疆合併成一個真正的超級門派。」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石破天驚、震撼人心,所有人都倒吸一空涼氣,瞬間明白了桑公世家的真正用心,腦袋一片空白,只聽到?龍子的聲音在耳邊迴盪:「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南疆各門派全部解散,所有的修士都是神殿直屬弟子,各派丹師集中於赤荒嶺,按照修為高低給予不同的職務,所有的內外門弟子也統一修行,神殿發放修行靈藥,讓他們盡快提高功力。」







  ?龍子滔滔不絕,神采飛揚,講述其宏大理想:「神殿只有數名丹師、二百多名弟子,內門二十多人,但合併之後立馬增長數十倍,加上尚未開山立派的虛丹師,總計有七十餘名丹師、四百多名先天高手、五千餘名外門弟子,如此實力足以橫行天下,咱們還有桑公世家在後面默默支持,神殿所到之處,任何一個門派只有望風而降,即便是三清宮也不例外。」







  說話間,?龍子全身霸氣畢露,他雖說只是一名虛丹師,但是眾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與此同時,桑公世家幾位高手殺氣隱現,讓人心驚膽寒。







  ?龍子最後斬釘截鐵地說道:「此計絕對可行,只要各門派萬眾一心,齊心協力,何愁大業不成?現在需要各位長老帶頭實施,為其它門派做出表率,不知道你們能否為神殿的大業貢獻全部力量?」







  眾人心中一歎,久久不語,酸甜苦辣味味俱全,雖然心有不甘,但知道形勢比人強,無論願不願意,誰也無力反抗,只有無可奈何地接收現實。







  鹹乘子拱手說道:「殿主請放心,咱們現在都是神殿長老,所有的身家性命,包括門下一切人財物都是神殿的一部分,均供殿主任意調遣。」







  仝老弟擠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殿主之才經天緯地,我等自愧不如,一切遵從殿主之命。」







  大家強行嚥下苦果,緊跟著說道:「殿主深謀遠慮,此乃神殿之福,南疆之福,一統厚土指日可待。咱們已經是神殿弟子,不應該再有門派之見,整個南疆都應歸於神殿之下。」







  ?龍子高興地說道:「各位長老識大體、顧大局,我要的就是你們這句話。七位長老代表了南疆六成門派勢力,有了你們七門的支持,其餘各派更是不在話下。」







  一人遲疑地問道:「殿主,此計絕妙,立竿見影,但其它三殿、三宮可以效仿,它們的整體實力不在神殿之下,如此說來,還是一個平衡的局面。」







  看著他們疑惑的目光,?龍子笑了:「黨長老言之有理,可是各派情況不一,你們覺得三宮三殿能合併成功嗎?」







  眾人面色尷尬,滿嘴苦澀,輕輕地搖了搖頭,道理非常簡單:每個人都有一份私心,沒有人願意放棄自己的門派,若不是桑公家在側,他們早就集體反抗。







  大家沉默許久,仝老弟有些猶豫不決,不過還是壯膽問道:「殿主,數十個門派原有的基地怎麼辦?若是無人看守肯定會留下隱患,一旦被敵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而且南疆地域太過遼闊,不能放任各地諸侯胡作非為,否則必生大亂。」







  「此事無需擔心,我自有安排。」?龍子左手一揮,笑吟吟地說道:「南疆歸一之後,殿主下面將會設立一個長老會,處理神殿的具體事務,各位長老都是各司其職,還望大家密切配合,精誠團結,不要心存芥蒂。」







  眾人連忙說道:「不敢,神殿大業最為要緊,屬下會不遺餘力,執行殿主所有命令。」







  鹹乘子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主,您打算何時開始征服修士界?先是三清宮還是其它三殿?」







  ?龍子神秘一笑:「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六派實力不可輕視,絕對不能硬拚,否則即便是勝了,也是元氣大傷。什麼叫征服?嘿嘿!該征就征,能服即服,何須真正動武?」







  大家都是一頭霧水,均相視苦笑,但是心明如鏡,?龍子比赤霞子更為精明,有了桑公世家的支持,沒有誰敢再有二心、陽奉陰違。







  此時,戰場已經打掃完畢,所有的血跡被擦乾,幾具屍體用白綾包裹得嚴嚴實實,牆壁前方居然出現了一張黃金太師椅和黃金案台,與赤霞子的一模一樣,兩側也放置了數十隻蒲團,只是少了餐桌。







  赤蓮子一臉笑意,走過來說道:「龍殿主,請上座吧!」







  ?龍子呵呵笑道:「娘,您在取笑孩兒?」







  赤蓮子開心道:「兒子長大了,為娘只有高興,怎麼會取笑呢?」緊接著擺了擺手,說道:「是否讓三殿代表前來見面?」







  ?龍子想了想,點頭說道:「四殿一體,其情可用,先穩住他們,暫時保持友好往來。」







  鹹乘子自告奮勇地說道:「屬下與他們幾位很熟,願意前去傳喚。」







  ?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語氣婉轉一點。仝長老,你準備幾桌酒席!」邁開大步向寶座走去。







  不一會兒,化師兄等人來到案台前,一揖到底:「恭賀龍殿主!」







  ?龍子從容不迫,和顏悅色:「現在是非常時期,無需多禮,請坐下說話。」







  眾人齊聲說道:「謝殿主!」隨即坐在右側蒲團上,十幾雙眼睛仰視高高在上的新殿主,充滿了期盼與焦急,又有一絲不安。







  ?龍子感慨萬千:「咱們四殿能夠傳承至今實屬不易,不是內亂就是外患,大風大浪接連不斷,一路坎坷,幾乎沒有風平浪靜的時候,今天的變故只是其中的一個片段,希望各位能夠理解。」







  化師兄代表眾人說道:「殿主,您敬請寬心,四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咱們心中有數,幾位殿主更會守口如瓶。」







  ?龍子非常欣慰,滿臉笑容:「四殿同祖同宗,十萬年前本是一家。本殿初逢大變,但是無論誰當殿主,咱們十萬年的友誼並沒有改變,而且永遠也不會改變,請大家回殿之後向三位殿主解釋清楚,不要有任何擔心。?龍子鄭重發出邀請,希望能夠與他們盡早見面,最好是四位殿主齊聚一堂,共謀大業。」







  眾人心中大定,異口同聲地說道:「殿主放心,四殿友誼不是一朝一夕,而是經歷過十萬年的風風雨雨考驗,咱們不會干涉貴殿的內政,只要四殿同心,三清宮就無計可施,萬年基業必能永固。」







  ?龍子拍手叫好:「各位所言極是,這是四殿共同的心聲,赤荒殿更是如此。」然後一臉歉意,拱手說道:「不好意思,事件剛剛平息,有些手忙腳亂,大家先行用餐如何?」接著大叫一聲:「仝長老,酒席準備得如何?」







  仝老弟小跑過來,躬腰說道:「殿主,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宴。」







  ?龍子喜道:「好,各位先行一步,我稍等片刻即到。」







  眾人起身說道:「殿主初登大位,諸事繁忙,我等先行告退。」跟隨仝老弟遠去。







  打發了三殿眾人,?龍子收起笑容,面露威嚴之色,躺在天師椅上等候上清宮來賓。







  幾分鐘後,藍雲子三人來到金案前,齊聲說道:「恭賀道友容登殿主大位,可喜可賀!」神情異常平靜,不卑不亢。







  ?龍子冷冷地說道:「今天的事你們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各位有何打算?」







  藍雲子不動聲色,反問道:「殿主何出此言?三清四殿雖說是世敵,但天分陰陽,人有善惡,咱們是互為依托,正邪共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也離不開誰。自從那場驚天動地大戰之後,咱們已有三千五百多年前未曾發生大的衝突,因為大家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合則兩利,對則兩害,保持克制、維護平衡符合雙方共同的利益,殿主心胸寬如大海,不至於如此狹隘,為了許些小事大動干戈吧?」







  ?龍子神色一凜,氣勢逼人,渾身殺氣:「你太高看我了,本殿主寶座未穩,權威未立,正想借你們三顆人頭一用,振奮南疆士氣。」







  天師兄臉色慘白,怒目而視,丁方子死死地抓住他的肩膀,暗中傳音,讓他保持冷靜,不過自己也是緊張萬分,全神戒備。







  藍雲子強忍著內心的恐慌,深吸一口長氣,問道:「我們不是普通修士,若是殿主一意孤行,其後果可想而知,殿主難道希望天下大亂嗎?」







  ?龍子目光冷漠,不屑道:「上清宮能有多大的能量?以前也許能夠喚風呼雨,但是面對桑公世家能有多大的勝算?哼!即便是三清聯手也是不堪一擊,本殿主認為白雲子是個聰明人,識時務,顧大局,絕對不會莽撞從事,拿十萬年的基業作賭注。」語氣凌厲,咄咄逼人,殺意滿懷。







  藍雲子沉默不語,目光連閃,神色變幻不定,內心在做激烈的鬥爭,很久之後方才說道:「桑公世家確實天下無敵,藍某承認不是他們的對手,不知殿主有何要求?藍某可以從中協調,宮主深知變通之道,應該會給殿主一個滿意的答覆。」







  ?龍子微微點頭:「本殿主早知白宮主雄才大略,乃當代人傑,上清宮能夠壓過玉清宮,取得如今的地位實屬不易,她居功至偉,所以一直心存敬仰,希望在半個月內與她見得一面,不知藍道友能否幫助本殿主完成這個心願?」







  藍雲子驚愕當場,吶吶地說道:「殿主高深莫測,藍某愚昧,不知......」







  ?龍子大笑道:「藍道友,世上沒有絕對的正邪之分,也許咱們兩家是最好的盟友,白宮主其實和我是同一類人,她肯定會大感興趣,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丁道友兩人可以留下來搜索那位德苦生,本殿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無論是南疆還是整個厚土,只要他還活在這個世上,即便挖地三尺也要將他找到。」







  三人頓時喜出望外,藍雲子一揖到底:「殿主虎威,深不可測,藍某佩服。」







  丁方子忽然說道:「殿主,能否先搜索一下所有的來賓,特別是那些同行的內門弟子?」







  ?龍子點頭說道:「可以,好像只有一百多人,我讓古長老陪同。」







  陳凡立知大事不妙,此時不走更待何事,隨即收回心鏡,神識一展,方圓數十里並無修士的氣息,他不敢從大路逃脫,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飄至東面的森林。


迷戀 於 2008-08-06 17:0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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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06:00
(前傳)第六篇 南疆風急 第十六節 逃脫險地







  進入森林,陳凡稍稍心安,但是仍然不敢有絲毫鬆懈,速度不是很快,神識隨之擴大到極限,最大範圍內搜索修士的氣息,他沒有從樹頂飄過,而是在樹枝間跳躍,不停地變換路線,步步小心謹慎,防止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陳凡知道桑公世家的厲害,不僅高手如雲,更重要的是心機慎密,行事滴水不漏,不可能毫無防備,肯定已在赤荒嶺布下嚴密的封鎖線,現在逃走冒著巨大的風險,可是絕不能坐以待斃,兩者相害取其輕,當務之急必須搏一搏,盡快遠離此地,一旦被他們發覺,悔之晚矣。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彩霞盡散,天色漸漸灰暗,僅有的幾顆星星眨著眼睛,如同幾盞暈黃的油燈在風雨中飄搖,隨時都會熄滅。







  赤荒殿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根深葉茂,暗淡無光,遠處升起陣陣薄霧,幾聲鳥鳴獸吼傳入耳中,讓人心驚肉跳,一絲陰氣寒徹入骨,鬼影憧憧、陰森可怕。







  十多里後,陳凡又折向南方,穿過大森林,翻越幾座大山,一口氣跑出數十里,心情大定:「也許桑公世家的注意力集中在赤荒殿,全力解決各派丹師,忽略了對門下弟子的監視,也許他們沒想到居然有人獲悉殿中變故,嘿嘿!百密必有一疏,不可能面面俱到。」







  翻過一座小山崗,前面隱隱看到天荒城的城牆,飄至山腳,陳凡躍上樹頂,準備全速前進,猛然心中一跳,兩名修士正向此地急馳而來,對方也在同一時間發現了自己的蹤跡,頓時愣住了:「好傢伙,桑公世家確實名不虛傳,看來他們是外鬆內緊。」那兩人都為虛丹師,分別是初期和後期,他心念急轉,已經來不及躲閃,只好硬著頭皮迎面奔去。







  不一會兒,兩條身影出現在眼前,陳凡搶先大喝道:「何方道友闖入赤荒嶺?速速離去。」







  兩人一愣,立即叫道:「咱們是桑公世家,你是何人?」







  雙方同時停下了腳步,相隔二十多米,他們倆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穿藍袍、背插寶劍,面部冷漠,神情戒備,目光炯炯,隱含殺氣。







  陳凡一臉驚愕,連忙拱手道:「大家是自家人。哈哈!小弟奉劍長老之令進城辦點急事,剛才有些魯莽,兩位兄長莫怪!」







  兩人神色一鬆,還禮說道:「原來是長老堂的執事,難怪有些面生,失禮!失禮!小弟桑公陸友,這位是桑公屈塵,奉族長之命在此巡山,不知赤荒殿那裡的情況如何?」







  陳凡沉吟片刻,吶吶地說道:「長老早有嚴令,事關重大,小弟不便透露,望兩位兄長見諒!只能說幾大長老與族長親自出手,一切順利。」







  桑公陸友年紀稍大,生性穩重,點頭說道:「這是家族最高機密,小弟失言。」







  桑公屈塵異常興奮,開心地說道:「太好了!小弟早就說過,赤荒殿不堪一擊,哈哈!如今南疆已成為咱們桑公家的地盤,不要再躲躲閃閃,那些門派平日趾高氣揚,小弟一見就來氣。」







  桑公陸友臉色一板,怒斥道:「塵弟不要得意忘形,小小的南疆算什麼?族長說過,咱們的目標是整個厚土,其它三宮三殿實力非凡,不可輕視,稍有不慎就會功虧一簣,兩百年前的湯家就是前車之鑒。」







  桑公屈塵一驚,慌忙作揖說道:「兄長教訓得極是,小弟一定銘記於心,下次不敢了。」







  桑公陸友神情稍緩,擺了擺手說道:「勝不驕敗不餒,方為致勝之本,咱們桑公家實力雖強,但一向低調行事,否則早成眾矢之的,稍一露頭即被赤荒殿扼殺。」







  陳凡滿臉微笑,拱手說道:「兄長之言與族長有異曲同工之處,確為金玉良言,小弟佩服!無奈公務在身,不能停留,只好下次再向兄長請教!」







  桑公陸友兩人舉手還禮,和顏悅色地說道:「自家兄弟無需客氣,請!」







  陳凡剛越過兩人,耳邊忽然傳來桑公陸友的怒吼聲:「好你的狗賊,竟敢冒名頂替。」緊接著一道強烈的勁氣奔襲而來。







  陳凡早有準備,一飄數丈,兩手齊揮,一道寒光擊向桑公屈塵,飛雪和藍電同時飛向桑公陸友,嘴裡哈哈大笑道:「桑公世家不過爾爾,大爺我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桑公陸友為了確保一擊成功,一直在不動聲色與陳凡周旋,並沒有暗示桑公屈塵,所以桑公屈塵毫無防備,避之不及,況且距離太近,他功力較低,頓時被寒光擊中胸膛,隨著一聲慘叫聲,立即摔倒在地面,一動不動。







  陳凡的主要進攻對像是桑公陸友,兩件寶器一陰一陽,以最快的速度向敵人殺去。飛雪在半空中與桑公陸友的寶劍相遇,「轟!」發出一聲巨響,迸出滿天金星,腳下的參天大樹隨之倒下,變成無數碎片。







  桑公陸友全身一震,右臂發麻,氣血翻湧,連退數丈,剛剛踏上另一棵數頂,又一道紅光迎面擊來,慌忙奮起餘力舞動寶劍,布下一層厚厚的劍幕。







  「叮」的一聲脆響,紅光飛回,劍幕消失,桑公陸友感到一冷一熱兩道真氣入體,雖說數量很少,但極為難受,五臟六肺寒暑相交,嗓門一甜,一口鮮血噴射而出,頓時萎靡不振。







  陳凡也是飄後數丈,胸口一悶,真氣遲滯,連運兩個大周天方才平靜,心中讚道:「這小子功力不凡,恐怕距離實丹不遠了。」







  桑公陸友以最快的速度服下一枚丹藥,精神一振,臉色陀紅,大叫道:「塵弟,你怎麼樣?」卻聽不到任何回音,立知大事不妙,怒目而視,狂吼道:「狗雜種,你竟然殺了塵弟,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右手連揮,寶劍躍入半空,劍尖大放光明,噴薄出萬道劍氣,發出「絲絲」的聲響,向陳凡當頭罩下。







  陳凡長笑一聲:「又是一件寶器。哈哈!來得正好!」飛雪化著一道血光,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劍氣中心奔去,「轟!」劍光消失,兩人均為之一震。







  陳凡再接再厲,竭盡全力,藍電飛雪一上一下,同時到達桑公陸友面前,藍電懸在頭頂,暴出無數道寒氣,飛雪停在胸前,化著千萬劍芒,將所有的方向全部封死。







  桑公陸友感到了巨大威脅,他知道敵人使用的也是寶器,自己只能擋住其中一種,兩器齊擊威力更是倍增,即便是實丹師也會避讓三分,心中惡念頓生,不由大喝道:「陸爺和你拼了!」滿臉通紅,一口熱血脫口而出,如同一支利箭擊向飛雪,寶劍急掄,劍氣沖天,與藍電劇烈相撞。







  「呯!呯!」兩器竟然被一一擊退,陳凡感到血氣奔騰,搖搖晃晃,急忙運氣站穩身形,兩氣迅速一轉,很快就恢復元氣。







  桑公陸友卻是張嘴狂吐,口鼻中的鮮血彷彿幾道噴泉噴射而出,似乎永無休止,立馬成了一個血人,不過他已將顧不得這些,舉起左手,強行運起最後的功力,長袖中冒出一道火光,夾帶著一個淒厲的鬼叫聲飛向天空,緊接著半空中出現無數朵耀眼奪目的煙花,而且在不斷升高,很快就升到上千米的高空,久久不散,方圓百里範圍內都看得一清二楚,在黑夜中顯得尤為醒目,也尤為驚心動魄。







  「不好,百里音符!」陳凡大驚失色,可是已來不及阻止,桑公陸友眼中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語氣更加狠毒:「小子,等著吧,桑公世家是不會放過你的。」一頭栽下樹頂,氣絕而亡。







  陳凡暗歎一聲:「又捅了一隻馬蜂窩,惹下奇禍,殺了他們兩人,與桑公世家的仇恨已經不可調解,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敵明我暗。唉!桑公家正如日中天,三宮三殿也是望而生畏,從今往後,必須徹底隱姓埋名,一旦暴露出行蹤,肯定會引來瘋狂的追殺。」身形一閃,轉眼間就將兩具屍體堆放在碎木之中,方圓數丈範圍內點上火種,揀起兩把寶劍,在熊熊大火中奔向山頂。







  剛到達山腰,四面八方傳來陣陣長嘯,與此同時,數十里外冒出十幾個強大無比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向火光接近,當機立斷,揮動飛雪,巖壁上很快出現一個簡陋的山洞,直徑一尺半的小洞只能勉強容納一人,默念幻術,手捏法訣,用石塊封閉洞口,巖壁憑空升起一股淡淡的白霧,幾秒鐘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外表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縫隙。







  陳凡收斂全部氣息,如同一塊毫無生命的石頭,與巖壁融為一體,只餘心鏡通明,觀察四周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長時間,一條身影率先到達山腳,緊接著又有十三人飄然而至,看著沖天大火,陣陣焦糊味撲鼻而來,其中夾雜著肉香,不由面面相覷,他們都是心智甚高的修士,心中一涼,瞬間明白了事件的經過:「桑公陸友兩人完了,敵人焚屍毀跡,抹去了所有的線索。」







  陳凡更是暗自心驚:「乖乖!一個化丹師、三個煉丹師、五個實丹師、五名虛丹師,桑公世家傾巢出動,好險,幸虧我反應及時,否則沒到天荒城就被截下。」







  那位白髮蒼蒼的化丹師眉頭一皺,冷冷地說道:「他們出事了,哼!膽子不小,竟敢動桑公家的人。」殺意立起。







  一位煉丹師想了片刻,拱手說道:「伍老,百里音符剛起,咱們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一路上沒有發現任何痕跡,說明敵人非常狡猾,是不是已經逃走?」







  另一名煉丹師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林三哥,小弟認為敵人並沒有逃遠,肯定還躲在附近地區,咱們應該仔細搜索。」







  最後一名煉丹師連連點頭,表示贊同:「滬六哥言之有理,從音符升空至今不到半刻鐘,敵人根本就來不及逃遁,況且每一個方向都有人防守,除非他具有化丹師的修為,否則立馬被發現。伍老,必須盡快搜尋,遲則生變。」







  伍老神色一凜,輕喝道:「好,大家並分四路,林賢侄向東,滬賢侄向北,柳賢侄負責南方,錦賢侄往西,各帶兩人,以百里為限,明白嗎?」







  眾人表情嚴肅,異口同聲地說道:「伍老請放心,咱們心中有數,即便挖地三尺也要將那個狗雜種找出來,為兩位弟弟報仇血恨。」







  伍老咬牙切齒,白髮抖動:「居然在咱們眼皮底下殺人滅口,太囂張了!無論他是哪一個門派,殺無赦!哼!即便是三清三殿弟子也不能放過。」揮了揮手,讓眾人立即行動。







  眾人群情憤怒,個個面目猙獰,略一施禮,帶著滿身殺氣悄然遠去。







  伍老右手微動,寶劍飛入半空,萬道劍氣噴薄而出,發出陣陣「絲絲」的輕響,燃燒的樹木轟然倒下,漸漸擴大的火勢越來越小,很快就完全熄滅,上千平米的森林化為灰燼,只有裊裊黑煙在空中翻滾,桑公陸友兩人早就屍骨無存。







  伍老面露哀色,雙拳緊握,站立良久,喃喃自語道:「陸賢侄、塵賢侄,你們死得好慘,老夫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兩位老弟,只有用兇手的人頭來安慰你們的在天之靈。」







  剩下的一位實丹師輕咳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伍老,兇手到底是什麼人?是不是羅門的華中生?」







  伍老思索片刻,搖頭說道:「應該不是他,華中生雖說可疑,但他只是一名合氣後期的煉氣士,而此人在極短的時間內幹掉兩位虛丹師,最起碼有實丹師修為,天下有此功力者不會超過百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三清三殿高手,也許一直潛伏在此地,準備接應進入神殿的同門,被陸賢侄兩人發現後起了歹意。」







  那人猶豫了一會,還是繼續問道:「小侄覺得那位華中生非常神秘,估計就是上清宮的德苦生,不過,小侄認為上清宮的行為疑點甚多,聽說白雲子是一位薄情寡意之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弟子付出這麼大的代價?莫非...」







  伍老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白雲子雖然狡詐,但族長和殿主更是目光如矩,對她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嘿嘿!上清宮聰明反被聰明誤,此舉暴露出白雲子的真實意圖,族長已經得知了所有的真像,明天將會向全家族宣佈,以長老之位、百種靈藥、黃金萬兩懸賞此人。」







  費賢侄頓時瞠目結舌,吶吶地說道:「此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族長需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







  伍老神秘一笑:「具體什麼身份不能透露,你也不需要知道,只能說那位華中生的身份極其神秘,事件比咱們想像的還要複雜,他已經成為修士界最重要的人物,不僅是上清宮,天下各大門派都在尋找他的蹤跡,當然,咱們桑公世家也不例外,無論誰找到他,都是一件天大的功勞。不過,只要活人不要死屍,而且不能傷他一根毫毛,最好讓他心甘情願地與家族合作。」







  費賢侄躊躇滿志,興奮地說道:「不就是一個煉氣士嗎?生擒他太輕鬆了,不管願不願意,先抓過來再說。咱們桑公家很快就要一統天下,財富、地位、靈藥、靈器、美女,應有盡有,每個人都有弱點,只要不惜代價投其所好,不愁他不動心。」







  伍老苦笑道:「費賢侄,你想得太簡單了!華中生雖然修為低微,但並非常人,嗅覺靈敏,機警狡猾,上清宮動用八成人手,搜遍了大半個厚土也沒見到他的影子,無奈之下才求助於神殿。族長也早就關注此人,沒想到他竟然隱藏在羅門,剛才稍一大意就被他搶先逃脫,唉!可惜,絕好的機會,今後再找到他比登天還難。」







  費賢侄點頭受教:「如此說來,華中生絕對是個厲害角色,咱們不能掉以輕心。伍老,小侄有個主意,不知當講不當講?」







  伍老微一擺手,和顏悅色地說道:「但說無妨,即便說錯了也沒什麼,如果被族長採納,肯定是重重有賞。」







  費賢侄神色恭敬,拱手說道:「小侄以為,華中生已成驚弓之鳥,有了羅門的教訓,他短時間內不會在修士界露面,應該化為凡人隱蔽於凡間,因此咱們必須立即封鎖所有邊境,決不能讓他逃出南疆,只要將他堵在南疆範圍內,就可以從容不迫地搜索每一寸土地。」







  伍老沉吟片刻,微微點頭:「此計甚妙,但現在的情況比較複雜,族長與殿主暫時不會考慮這麼大的動作。......嗯!也許用不著這麼麻煩,四位長老、十大執事已經出手,在千里範圍內布下天羅地網,老夫覺得有九成把握......如果連他們也找不到,那個華中生就太可怕了......唉!若是長老、執事無功而返,老夫就向族長進言,立馬採納你的建議。」







  費賢侄小心翼翼地問道:「伍老,為何不雙管齊下,動用大軍配合我們的行動?這樣豈不是更為妥當?」







  伍老搖了搖頭,輕歎道:「『復周行動』昨日開始實施,百萬大軍整裝待發,家族為此籌劃了整整上千年,已經箭在弦上,處於最關鍵時刻,怎麼能為了華中生一人輕易改變呢?半年內只能動用小部分軍隊封鎖邊境,只要復國成功,一切都好辦。唉!華中生,希望能夠早日見到你。」







  「呼!」東面傳來一陣嘯聲,急促而焦慮,伍老喜道:「林賢侄發現了線索,咱們走!」







  四周恢復了往日的平靜,沒有了任何人類的氣息,但陳凡依然一動不動,他知道桑公世家決對不會善罷甘休,附近有許多丹師在同時搜索。







  果然不出所料,每隔一、兩個時辰就有丹師從此經過,他們每三人一組,其中必有一名煉丹師領隊,有些乾脆是化丹師,甚至於就連劍長老、寧長老兩名金丹師也陸續出現,一拔比一拔強大,無數神識掠過小山崗。







  從第二天開始,桑公家動用了數百名修士搜山,既有家族的高手,也有南疆各門派的拜壽者,羅秀生三人、五位結義兄長、秦陽子師徒也在其中,他們搜查得極為仔細,每一棵大樹、每一塊石頭也不放過。







  雖然一無所獲,但桑公家並不死心,似乎認定陳凡就藏在附近,不分白天黑夜,一遍接一遍的梳理密林,恨不得將樹木全部砍光,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







  陳凡暗自冷笑:「我就不信桑公家能夠搜索一輩子,哼!爺爺和你們耗上一個月,看看到底誰的耐心足。」可是沒過一會兒,肚子就開始餓得難受。







  幾位煉丹師與化丹師一直在十里之內遊蕩,陳凡不敢露出任何氣息,只好強忍著飢餓,一天後實在無法忍耐,索性收回心鏡,將全部心神沉入心中,就地入定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陳凡醒來,發覺自己體內發生了一些變化,兩氣更加粘稠,光芒更盛,上中下丹田都隱隱出現一個氣旋,又像是氣球,乒乓球大小,既真實存在又虛無飄渺,它們在緩緩地旋轉,與陰陽真氣緊緊相連,不知是真氣的起點還是終點。







  陳凡疑惑萬分:「難道這就是內丹?我已經正式跨入丹道?」默念丹道功法,似丹非丹,不知道進入了什麼境界,只感到功力大漲,增長了近五成,頓時喜出望外:「哈哈!管它是什麼道,有了實力就是好道。」







  重新心鏡通明,感應範圍擴展了一倍,現在是深更半夜,桑公世家的搜索隊早已不在,焚燬的森林覆蓋著綠油油的雜草,心中一驚:「我入定多長時間了?......天啦!......居然過了三個多月。」隨即破洞而出。







  顧不得全身狼狽不堪,陳凡向天荒城奔去,一路上沒有發覺任何修士,輕而易舉地飄進城內,潛入萬山客棧,原來的小院景色依舊,只是住著一位凡人。







  陳凡悄無聲息地進入臥室,解除幻術後,木箱裡的黑皮傷勢痊癒,但氣息仍然微弱,來不及多想,迅速清除痕跡,拎起木箱立即出城,向南方狂奔而去。



(第六集完)

迷戀 於 2008-08-06 17:0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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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一節 悲慘黑皮







  為了盡快逃離赤荒嶺,陳凡竭盡全力狂奔,陰陽兩氣同時運轉,如今功力大漲,速度比從前快了一倍,風馳電掣,身形如同一縷輕煙,飄過大山、穿越森林。







  桑公世家非比上清宮,實力更為強大,肯定不會放過殺死家人的兇手。無用置疑,三個多月內南疆所有地方都已經搜索了無數遍,特別是赤荒嶺附近,估計還在滿天下尋找自己的蹤跡,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其實最安全」,向北逃離南疆是自投羅網,只有出其不意,躲在他們的大本營才有一線希望。







  天色漸漸泛白,登上一座小山崗,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陳凡啞然失笑:「哈哈!好地方,應該是暫時安全了。」已經到達赤血嶺,前面就是初次遇到黑皮的森林,不過如今是物是人非,五爺死於赤荒殿,赤血門已經名存實亡,估計那些弟子仍舊茫然不知,苦等門主歸來。







  神識一展,沒有發現任何人類的氣息,飄過十多里,陳凡順手牽羊,在森林中抓住一隻正在睡覺的老虎,最後在一座小湖邊停下了腳步,隨即升起了篝火,開膛剝皮,清洗虎肉。







  黃橙橙的虎腿在火中翻滾,發出「叭叭」的輕響,陣陣肉香撲鼻而來,陳凡感到飢餓難當,一百多天沒有吃過任何食物,雖說基本上處於入定狀態,但醒開後還是無法忍受,這一夜不停歇地奔跑了二千多里,更是消耗了大半真氣,現在幾乎是有氣無力。







  一頓狼吞虎嚥,風捲殘雲,兩隻虎腿很快就下肚,陳凡精神大振,拍拍肚皮,沉思片刻,清除痕跡之後,拎起木箱躍上一棵樹頂,開始盤坐調息,恢復功力。







  僅僅一個多時辰,陳凡出定醒來,頓覺神清氣爽,全身真氣奔騰,兩氣光彩耀眼,三隻氣旋時隱時現,神秘異常,似乎是真氣的源泉,蘊含著無窮的力量。







  陳凡躍至湖畔,水中的倒影憔悴凌亂,只有雙眼炯炯有神,精光四射,暗自搖頭歎息。先打開木箱,黑皮的身上更加骯髒,幾乎是臭氣熏天,小心翼翼地將他全身清洗一番,一道道傷痕依然清晰可見,只有頭頂的「奴」字模糊了許多。







  黑皮像一個熟睡的孩子躺在草地上,陳凡心中充滿了憐惜:「可憐的奴隸,也許自從出生以來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厚土的奴隸世代相傳,在主人眼裡連豬狗都不如,唉!真的不如一隻豬值錢,聽說一兩黃金只能買到三隻肥豬,卻可以買五個奴隸。」







  唉聲歎氣之中,陳凡脫衣洗澡,清涼的湖水刺激著全身皮膚,極為舒爽,想起了黑木嶺的那座小湖,魏老哥哥、五位結義兄長、羅秀生等人共聚一堂,熱鬧非凡,情意濃濃,幾天內卻形勢突變,各奔東西,不知他們在桑公世家的情況如何?唉!不用想也知道結果,桑公世家高手如雲,他們的處境也是極為艱難,一旦與三宮三殿發生大戰,南疆的丹師肯定被當作炮灰,死傷越是慘重,桑公世家越是放心。







  想到這兒,陳凡靈光一閃,一下子愣住了:「我知道了,哈哈!原來如此。是桑公千虹,肯定是她,只有她才能讓羅門入住迎賓館。對!她與老哥哥情真意切,絕對會照顧幾位兄長與羅門,嗯!那個劍長老對她非常客氣,說明她在桑公家的地位很高,有她在一切安然無恙,否則無法向老哥哥交代。」







  清理完畢後坐在湖畔,陳凡心情大好,所有的負面情緒一掃而空,此時太陽開始出山,萬道金光照耀著大地,密林中生機勃勃,飛鳥走獸往來不斷,空氣清新宜人,又是一個嶄新的一天。







  拿起繳獲的兩把寶劍,陳凡喃喃自語道:「在厚土修士界,寶器極為難尋,據說有一半丹師只能使用上品寶劍,為了得到一件寶器費盡了心血。桑公世家果然是煉器大家,人手一把,而且都是極品,不比我的飛雪、藍光遜色。」







  兩劍並無奇特之處,劍刃長兩尺,流線優美,刃口鋒芒不露,劍柄有半尺多,灰中帶黑,從外表看樣式普通,樸實無華,與一般寶劍完全一樣,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注入真氣,劍尖光芒四射,劍氣沖天,寒氣逼人。







  「正合我意!」陳凡非常高興,想了片刻,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些龍血,上次回到羅門時,他將剩餘的龍血全部收集起來,總共有三大瓶之多,所有的藥材、種子、丹藥、小冊子也是妥善保管,以備一時之需。







  果然不出所料,龍血所過之處全部染成紅色,水洗不盡,好像是天生如此,無論是刃部還是劍柄,寶劍通體呈現淺紅色,這是因為龍血較淡,裡面摻雜了大量河水。







  陳凡有些得意:「如此改頭換面,桑公世家做夢也想不到。嘿嘿!妙極了,誰也無法認出它原來的真面目。」







  陳凡將兩劍插入後背,伸了伸懶腰,自言自語道:「恐怕要在赤血嶺待上一段時間,必須找一個隱蔽之所......嗯!桑公世家野心勃勃,正在搞什麼『復周行動』,估計人手不夠,近期內不會大規模搜索,......對了!趁此機會考慮一下今後的去處,不能盲目逃跑,必須有一個穩妥的計劃。」







  凝視著眼前的湖水,陳凡心念急轉:「赤血嶺雖說地域遼闊,千里無人煙,但也不是長久之計......按照我現在的功力,估計能夠與實丹師相抗衡,但還是無法面對桑公世家的搜索隊,每一隊裡總有一名煉丹師......不行,小心無大錯,應該繼續向南方跑,躲避一年半載。唉!如果黑皮醒來就好多了,不然一個人太孤獨了。」







  不由自主地扭頭一看,心中一跳,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黑皮全身赤紅,不同於往日的深紅色,而是紅得更加嚇人,讓人心驚肉跳,彷彿一隻煮熟的龍蝦,身手一摸,體溫在急劇升高,將真氣輸入體內,發現心臟在劇烈跳動,一股極其強大的真氣在經脈中流轉,速度快得驚人,好像是一條大河在奔騰,遠遠超過了煉氣士的水平,與虛丹師不分上下。







  陳凡百思不得其解:「續命草藥效完全發揮?還是龍血污染的後遺症?太奇怪了,如此高溫怎麼能存活呢?早應該內焚而亡,這......這些真氣又從何而來?不會是續命草的藥效轉化成真氣吧?有可能,......聞所未聞,續命丸雖說可以增長,但極其有限,最大的功效還是療傷。可......可是怎麼會這樣呢?唉!不知是福是禍,可憐的孩子,希望他能夠挺過這一關。」







  陳凡不敢將他移動半步,目不轉睛地觀察其體內的細微變化,隨時隨地準備救援,一旦情況惡化,不惜再次使用續命草,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如此,死馬當活馬醫。







  黑皮始終高燒不退,接近中午甚至於有升溫的跡象,真氣也越流越快,陳凡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是束手無策。







  火辣辣的陽光燒烤著大地,氣溫酷熱難當,陳凡隨即在附近砍下幾根樹枝,搭建了一個十米高的涼棚,雖說簡陋一點,但遮日避雨,清靜涼爽,







  傍晚時分,黑皮依然不見好轉,陳凡盯著他的臉龐,默默地想著:「續命草與龍血都是世所罕見之物,一個是良藥,一是至毒,混合在一起就變得極其複雜,即便百草堂的名醫在此,也不知道出現什麼樣的結果,更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來,也許明天,也許一個月,也許會突然散功而亡,唉!現在是進退兩難,動一下就可能送命,可是不能這樣乾耗著,三天五天到沒什麼大礙,時間一長就會暴露行蹤,如果桑公世家搜索過來,根本就無路可逃。」







  思索良久,還是左右為難,既不敢輕舉妄動,又捨不得仍下黑皮,抬頭看看四周,忽然靈機一動,一拍腦袋:「有了,只要在此布下一座幻陣,哈哈!無論是煉丹師還是化丹師,都是望洋興歎...嗯!除了羅門之外,好像沒見過誰使用幻術,莫非它已經在修士界失傳了?」







  說幹就幹,陳凡一口氣砍伐了百十棵參天大樹,花費了一整夜時間,第二天清晨方才布下了一個框架,方圓百米範圍內都覆蓋在裡面。







  因為是第一次使用大型幻術,陳凡的手法非常生疏,足足用了三天時間方才最後完工,看著自己的傑作,他心中非常興奮,雖說還是比較粗糙,但效果很好,遠看是一片茫茫林海,外人根本無法靠近半步,即便精通幻術也很難破陣,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陷於絕境。







  更重要的是,這幾天的收穫極大,每一根樹枝的形狀與大小、每一個位置的擺放都費盡了心血,對萬幻神術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特別是在慶湖領悟的前三個境界,基本上已經融會貫通,下次佈陣肯定是更加精細,威力增加數倍。







  唯一令人揪心的是,黑皮的狀況沒有絲毫改變,陳凡暗自歎息:「如今只能聽天由命,也許明天就會有轉機,也許又是一個持久戰。」有了幻陣,他安心不少,吃完烤肉就地入定。







  九天之後,黑皮的體溫忽然慢慢下降,夜裡到達正常溫度卻又開始上升,如此這般反覆數次,一個月後又恢復高溫,體內真氣流轉速度也隨之改變,時快時慢。







  陳凡心急如焚,只能默默等待,起初的大部份時間都在觀察變化,到後來乾脆順其自然,在幻陣裡儲存了大量烤肉,開始安心修煉。







  自從來到厚土,陳凡一直在不停地奔波,第一次長時間修煉就是在慶湖,赤荒嶺三個月的入定雖說是迫不得已,卻是功力大漲,現在他拋下一切雜念,專心修行,一半時間入定,另一半修習六藝,偶爾看一看黑皮的情況。







  黑皮依然是不死不活,高燒不退,也不吃不喝,陳凡本來有些擔心,卻不見他有任何消瘦,彷彿成了一個植物人,歎息的同時抱有一線希望,只要人還活著就有甦醒的可能。







  天氣漸漸轉冷,森林中一片蕭條,也許在北方已經進入嚴冬,除了心憂黑皮之外,陳凡的日子過得平靜又安寧,沉浸於修煉,沉醉於神秘世界,對天道的領悟日漸加深,每一天都是那麼充實,那麼新鮮,洋溢著無限的喜悅。







  一日,陳凡出定醒來,感覺三個氣旋變得越來越明顯,似乎開始實質化,而且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上丹田潔白無暇、清涼無比,中丹田一片湛藍,溫暖如春,下丹田五彩繽紛,色彩斑斕,熱情如火,更為奇特的是,每個氣旋均有九顆小小的星星分佈於四周,均勻有序,如同衛星似的圍繞著氣旋不停地旋轉,個個發出七彩光芒,流光異彩,彷彿二十七顆璀璨的稀世鑽石。







  陳凡心情非常舒暢,經過大半年的潛修,功力增長了一倍有餘,御劍術也日臻成熟,幻術更是一日千里,甚至於將兩者結合起來,摸索出許多奇招,威力倍增,變化無窮,此外,一直沒有進展的《靈符九章》、《千咒語》也有了重大突破,開始正式踏入兩術的大門。







  忽然間,他心中一動,隨即飄至幻陣中心,頓時大吃一驚,黑皮身上瀰漫著一層霧氣,淡而無色,久久不散,好像一個氣罩將他包裹在裡面。







  陳凡慢慢地靠近,發現氣罩有如實質,到達三米範圍內無法再進一步,又驚又喜:「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開始惡化了?不,也許是轉好的跡象......嗯!有動靜就好,估計很快就要有結果,但願是吉祥的好兆頭......老天保佑,千萬不要再拖上半年,否則就大事不妙。」







  陳凡盤坐在一旁,看到霧氣越來越濃厚,半天之後,黑皮的身形已經變得模糊不清,氣罩呈現出淺紅色,似乎隱有風雷之聲。







  陳凡卻是大喜過望:「天啦!是丹氣,變成了丹氣,太好了,黑皮竟然成丹了,哈哈!續命草果然神奇,不,也許是龍血的功效,沒想到誤打誤闖產生了奇跡,不可思議!」







  丹氣在黑皮體內一伸一縮,不停地向四周擴散,顏色也越來越深,到了第二天早晨,重新變成無色無味,漸漸地,丹氣開始消失,一直到正午時分,丹氣完全收回體內,黑皮神情安詳,皮膚恢復成正常的黝黑,隱有一絲光華在流動,全身氣息出奇的強大,陳凡心中高興:「看來內丹已成,嘿嘿!好厲害,似乎跳過了虛丹境界,直接跨入實丹初期。」







  沒過多久,黑皮突然睜開眼睛,兩道精光有如實質,凌厲無比,看到陳凡的笑臉,頓時驚駭失色,一躍而起,一下子蹦出數十丈,神情戒備,眼中露出警惕的目光,又有一絲茫然。







  陳凡輕笑一聲,和顏悅色地說道:「黑皮,不要緊張,我不是壞人,來!過來吧,你還記得我嗎?」







  黑皮一動不動地緊盯著陳凡,眉頭緊皺,似乎在回憶從前的往事,幾分鐘後露出一絲微笑,好像是恍然大悟,忽然奔到陳凡面前,「呯」的一聲跪在地上,連磕三個響頭。







  陳凡知道他已經完全清醒,急忙將他扶起,含笑道:「黑皮,不要這樣,咱們是朋友,哈哈!我叫華中生,你叫我華大哥就行,咱們倆以兄弟相稱。」







  黑皮淚流滿面,連連搖頭,用手指在地上寫道:「您是我的恩人,從此以後,也是我的主人,求求您收留黑皮。」







  陳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瞇瞇地說道:「那個赤血門主已經死了,你現在不是什麼奴隸,而是一個自由人,想到哪裡都可以,沒有人能夠管你。」







  黑皮顯得惶恐不安,嗚咽不已,接著寫道:「您是不是認為黑皮不好?還是覺得我長得太醜?無論如何,黑皮今生今世都是您的奴隸,請您不要拋棄我。」







  陳凡想了片刻,知道他從小就被灌輸主奴思想,如今是根深蒂固,很難一下子改變,不由笑道:「咱們暫時不談這些,先吃點東西吧!你已經有近一年沒吃,肯定餓壞了。」身形一閃,不一會兒,拎著幾塊烤肉和一套長袍、一雙布鞋回來了。







  黑皮一陣激動,接過烤肉狼吞虎嚥,陳凡在旁輕聲說道:「慢點吃,不要急,長時間不吃東西,一下子吃這麼快腸胃受不了。」黑皮置若罔聞,嘴裡沒有牙齒,先用僅有的兩隻虎牙咬下一小塊,然後是牙床顫動,速度極快,很快就一掃而空。







  看到他心滿意足的神情,陳凡將長袍和鞋遞過去,黑皮卻是靦腆地一笑,有些手足無措,連連搖手,在地上寫道:「主人,黑皮不配穿衣服和鞋,自己縫製一件獸皮衣就行。」







  陳凡哭笑不得,故意板著臉說道:「如果想跟著我,就必須穿上,今後不得穿獸衣,否則你自謀出路吧!」







  黑皮慌忙接過衣鞋,卻是一陣發愣,陳凡奇道:「怎麼啦?不想穿?還是嫌它不好看?」







  黑皮臉色微紅,吶吶的「說」道:「主人,黑皮不會穿。」







  陳凡心中一酸:「唉!他也許從來沒穿過衣服、沒穿過鞋。」立即手把手地教導,衣鞋都是由陳凡特製,大小正合適。







  穿上了新衣新鞋,黑皮精神煥發,頭頂的「奴」字與臉上的傷痕已經淡不可見,身材雖然矮小,但短小精悍,精力充沛,眼中精光四射,全身散發出一股凶悍之氣,一看就知道不可輕視。







  陳凡盤坐於地,和風細雨地說道:「黑皮,能談一談你的經歷嗎?」







  黑皮神色突變,滿臉哀色,默默地點了點頭,蹲在地上慢慢地「講述」不幸的往事。







  他是一個奴隸的兒子,世世代代都是低下賤的奴隸,五歲時被賣到赤血門,不知道是幸與不幸,因為資質絕佳,居然被赤血門主看中,當時共有三十二名同年的小奴隸,先是割去舌頭,然後烙上奴印,每天服用不同的丹藥,並得到了一些修煉功法。







  修煉過程極為痛苦,赤血門只是把他們當作試驗品,因為服用的丹藥太多、太雜,副作用時刻威脅著他們的生命,而且那些功法斷斷續續,並不完整,其他小奴隸陸續死去,只有他一人堅強的活了下來。







  赤血門的修煉功法極為殘酷,經常用奴隸作為練功的靶子,一名弟子從入門到修至先天最起碼要死上千個奴隸,黑皮的生命力極為頑強,無數次的重傷都挺了過來,甚至於功力越來越高。







  隨著他功力漸增,赤血門主的手段越來越毒辣,指使門下弟子折磨黑皮,每天都是遍體鱗傷,最後在他修至合氣後期時動了殺機,以練功的名義讓弟子們輪番進攻,黑皮知道大限已到,隨即奮起反抗,殺死五弟子之後逃離山門,後來被陳凡所救。







  「說」到這兒,黑皮嚎淘大哭,陳凡也是淚如雨下,緊摟著他的肩膀,安慰道:「黑皮,不要怕,只要我在,從此以後沒有人敢欺負你,今後要好好活下去,像以前那樣堅強,堂堂正正地做一個自由人。」緊接著講述了這半年的經歷。







  黑皮使勁點頭,目光堅毅,神采飛揚,繼續說道:「主人,黑皮今後不會離開您半步,一輩子服侍您,即便您飛昇仙界,黑皮也要追隨而去。」







  陳凡笑道:「仙界之路困難重重,況且我是仇敵滿天下,一個比一個厲害,現在是到處逃亡,也許明天就會喪命於強敵之手,你好容易活下來,跟著我太危險了!」







  黑皮流著眼淚長跪不起,陳凡無論怎麼勸說也不能動搖他的心志,只好說道:「既然如此,從明天起,我傳授你六藝,如今環境險惡,敵勢太強,希望你能夠刻苦修行,迅速提高功力,日後遇敵方能保全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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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10:00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二節 忽現敵蹤



  



  長舒一口氣,陳凡出定醒來,全身洋溢著無限喜悅,三個氣旋已經有拳頭般大小,幾乎凝聚成實質性的氣球,顏色更加顯目,上面的氣旋好像一輪明月清涼無比,下氣旋猶如盛夏的太陽炙熱而和煦,中丹田的氣旋冷暖適宜,似乎是日月的結合體,又像陰陽交界處,讓冷熱氣旋和諧地共存於一體。







  即便在正常情況下,三個氣旋也自動地以極快的速度在旋轉,每旋轉一次都帶動陰陽真氣流動一個大周天,大量的天地元氣也隨之入體,然後迅速轉化成自身真氣,這樣週而復始,良性循環,功力時刻在增長,不到一年時間已經跨入煉丹初期境界,不知因為喝了大量龍血還是吸收了龍丹的精華,也許兼而有之,也許還有其它方面的原因,總而言之,這種修煉速度在修士界聞所未聞。







  至於陰陽真氣,現在粘稠得幾乎化為實體,卻沒有絲毫遲滯之感,如同兩隻活躍的精靈,又似兩條燦爛的星河眩目耀眼,陰氣白得發亮,隱現無數的金星,好像是明月照射下的月光,從上丹田源源不斷地湧現,陽氣更是氣勢磅礡,五光十色,彷彿億萬道陽光彙集於體內,鋒芒不露,威力隱而不發,兩氣運轉時都經過中丹田,那裡似乎是兩條經脈體系的唯一交匯點。但是,隨著氣旋的變大,四周的二十七顆星星卻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是那麼璀璨,那麼光輝燦爛,依然不緊不慢的圍繞著氣旋旋轉。







  陣陣肉香撲鼻而來,陳凡睜開眼睛,看到黑皮盤坐在湖畔的巨石上,專心致志地烤著野鹿,矮小的身材背著兩把寶劍,雖說顯得有些滑稽,但整個人精神抖擻,異常威武,雄姿英發。







  此時,夏日的夜色極為迷人,天空滿月高懸、繁星閃爍,微風吹過,篝火爆出點點紅星,發出「叭叭」的輕響,幻陣內外杳無人跡,只有覓食的夜鳥掠過長空。







  陳凡心中湧起一股暖意:「可憐的孩子,從記事開始就嘗遍了人間疾苦,沒有得到過絲毫溫暖,卻懂得知恩圖報,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把我當作唯一的親人,甚至於當作自己的父親。......唉!想起來就慚愧,雖然記不清自己的年齡,但他最起碼超過百歲,我卻總覺得他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心靈的創傷依然沒有完全癒合,眼中憂傷時隱時現,他最需要親人的疼愛與呵護,特別是需要父愛。」







  黑皮似乎有所感應,扭頭一看,頓時喜笑顏開,左手揮舞著手中的烤肉,右手做起了手勢,大意為:「主人,您醒來了?太好了,我剛剛打了一隻鹿,很快就會烤熟。」兩人相處日久,基本上能夠心意相通,有時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知道對方的意思,黑皮甚至於發明了一套手語,可以表達一些複雜的情感,再也不需要通過寫字來相互交流。







  陳凡坐到他對面,懶洋洋地問道:「黑皮,雙劍互搏和雙劍合壁練得怎麼樣?」







  黑皮顯得有些得意,打了個手勢:「沒問題,已經功德圓滿,我練給您看一看。」放下烤肉就欲拔劍。







  陳凡擺了擺,輕笑道:「不著急,吃完飯再說。」







  黑皮訕訕一笑,好像有點灰心喪氣:「主人,御劍九訣雖說已經熟悉,但感到同時使用幻術難度很大,經常顧此失彼,不能融合在一起,黑皮太笨了,辜負了主人的期望。」







  陳凡搖了搖頭,讚許道:「你修習御劍術時日尚短,如今已能將九訣完全融會貫通,在修士界算得上是奇跡,我足足用了兩年時間方才習成九訣,所以說你比我強多了。」







  黑皮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對他來說,得到陳凡的表揚是最大的快樂,陳凡的每一句話都極其重要,他現在是為主人而活,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主人為中心。







  陳凡知道他的心意,不由暗自歎息:「十萬年奴隸社會太漫長了,奴性已經深入厚土每一個人的骨髓,短期內很難改變,即便是修士界的高人也覺得非常正常,他們高高在上,根本無從知曉奴隸的痛苦與悲哀,甚至於成為維護奴隸制度的最強有力的後盾,因為每一個門派都使用了大量的奴隸,他們的礦藏完全靠奴隸來開採,他們的收入也基本上來自於奴隸的辛勤勞動,沒有了奴隸制度,也許那些門派十之八、九很快就會破產。」







  黑皮見陳凡沉默不語,神色有些忐忑不安,時不時偷看陳凡的眼睛,擔心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惹得主人生氣了。







  陳凡展顏一笑:「六藝中以幻術為尊,是最為博大精深的技藝,我只是嘗試著將它與御劍術相結合,並不是很成熟,非常粗淺,許多難題連我也感到特別棘手,真正達到大成境界還需要很長時間,何況你這個初學者?」







  一聽此言,黑皮立即眉開眼笑,一手翻弄著鹿腿,一手問道:「主人,您什麼時候教我『化』字訣?」







  陳凡略一思索,點頭說道:「『御』字九訣是『化』字訣的基礎,但修習『化』字訣必須達到煉丹境界,我也只是剛剛修習,尚未熟練運用。而你現在是實丹後期,距離煉丹境界還有一線之差,目前的條件並不成熟。」見他露出一副失望之極的神情,笑著安慰道:「普通修士從實丹初期到後期需要百年修煉,最快的也要一甲子,而你僅僅用了大半年,難道還不滿足?況且以現在速度,也許一個月之內就能跨入煉丹境界,到那時再學不遲。」







  黑皮不禁咧開了嘴,顯得非常興奮,火光映紅了他的臉龐,黑黝黝的皮膚流淌著一絲光華,兩顆潔白的虎牙閃閃發光,頭頂上的「奴」字已經基本消失,只有臉上的疤痕隱隱若現。







  陳凡凝視著紅彤彤的篝火,暗自想道:「他的境界增長如此之快,也許是龍血的餘威尚在,也許是從前服用了太多的丹藥,大量藥力聚積在體內,被續命草煉化......不過,種種跡象表明,近半個月以來藥力似乎所剩無幾,增長速度大為減慢,也許突破煉丹境界後就會開始恢復正常速度......可是,他不愧是赤血門萬中選一的人才,資質確實極佳,算得上是修行天才,任何一種技藝都是一點就通,領悟力驚人,更難得的是毅力超人一等,假以時日,將來的成就不在我之下。」







  「叭叭!」木材爆裂聲打斷了他的思緒,黑皮恭恭敬敬地遞過一隻鹿腿,陳凡聞著撲鼻的異香,忍不住食指大動,毫不客氣地大嚼起來,卻見黑皮有點拘謹,不由催促道:「你也一起吃,等會還得看看你的雙劍互搏與合壁。」黑皮頓了片刻,隨即一起進食,起初小心翼翼,後來禁不住美味的誘惑,開始狼吞虎嚥。







  兩人都是連續入定了好幾天,早就飢餓難當,全力放開肚皮,不到一刻時間,半隻野鹿就一掃而空,陳凡抹抹嘴巴,阻止黑皮收拾殘羹:「不要著急,先試試你的御劍術。」







  黑皮立即飄出數丈,背後的兩劍悄然飛至半空,很快就大放光明,吐出萬道劍芒,方圓百米範圍內都籠罩於劍氣之中。







  劍氣雖然凌厲無比,但不傷及地上的一草一木,兩劍在空中來回飄蕩,井然有序,完全按照深奧的陣法進行排列,陣法不停地轉換,劍氣的威力也在成倍的增長,整個空間都瀰漫著騰騰殺氣,劍光閃爍,劍氣縱橫,無邊無際,漫山遍野,震盪的氣流發出「絲絲」的鬼叫聲。







  忽然間,兩劍開始變化,彷彿兩條蛟龍在空中翻滾,好像兩個平生大敵在決一死戰,招招快如流星,每一招都各不相同,變幻莫測,威力無窮,這就是黑皮的雙劍互搏。







  因為長期與赤血門弟子艱苦格鬥,經歷過無數次九死一生,黑皮的對敵經驗極其豐富,無論是正面對抗還是暗下殺手,他都算得上是絕頂高手,對戰機的把握極為靈敏,就連陳凡也是自愧不如,甚至於無師自通,兩隻手可以輕而易舉地發出不同的招式,學會御劍術之後更是如魚得水,威力奇大,如果陳凡只使用一種真氣與他搏鬥,百招之內只能打個平手。







  黑皮越戰越勇,雙手來回舞動,眼中精光四射,露出一絲凶光,兩劍停止了互搏,卻變得更加耀眼,劍氣漸漸收斂,但劍尖的劍芒長達百餘米,直衝天際,四周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死氣,幸有龐大的幻陣掩護,否則數十里外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陳凡知道兩劍將要合壁,其威力增加數倍,即便是自己也很難正面接下,猛然間大喝道:「黑皮,快停!」







  這一喝使用了龍吟之聲,黑皮一愣,毫不遲疑地收功,兩劍緩緩地落回後肩的劍鞘,正欲詢問原因,見陳凡神色嚴肅,手指西方,神識隨之一展,立即大驚失色,手語道:「有人!」







  陳凡右手一揮,火篝熄滅,黑皮手腳齊動,迅速將黑煙裊裊的木材仍到湖中,兩人盤坐在陣法邊緣,神情戒備,觀察著外界的一舉一動。







  不一會兒,西面飄來三條身影,一人是虛丹師,一人是合氣後期,第三個人是合氣中期,他們好像都受了內傷,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陳凡忽見黑皮神情有異,兩手緊握,躍躍欲試,眼中噴出濃濃的怒火,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立即知道這三人是赤血門弟子,連忙搖了搖頭,示意他暫時忍耐,不要輕舉妄動。







  距離幻陣還有數里時,那位合氣中期弟子軟癱在地,有氣無力地哀求道:「大......大師兄,四師......師兄,小......小弟走不......不動了,你......你們幫......幫我吧!」







  另兩人傷勢較輕,相互對望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虛丹師和風細雨地說道:「六師弟,放心吧,咱們不會丟下你不管......嗯!四師弟,你背六師弟先走,為兄在後擋住敵人。」







  六師弟感激流涕,哽咽道:「謝謝兩位師兄,救命之恩小弟永世不忘。」突然張開大嘴,狂吐幾口鮮血,怒目圓瞪,奮起餘力指著兩人,聲音含糊不清:「你......你們......」剛說了幾個字隨即氣絕而亡。







  大師兄將屍體踢到一邊,陰陰一笑:「笨蛋,敵人馬上就要追來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緊,誰想帶你這個累贅?」







  四師兄卻翻開屍體,一邊搜身,一邊說道:「這小子藏了不少寶貝。好傢伙,這麼多極品鑽石和靈藥,咦,還有師父的器術秘訣。大師兄,這死鬼膽子不小,肯定是從師父那裡偷來的。」起身後將包裹交給大師兄,媚笑道:「您先拿著,小弟根本用不著,今後一切都要靠大師兄照顧。」







  大師兄假惺惺地客氣了幾句,將包裹納入懷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四師弟,這麼多師兄弟中就算你最聰明,前途不可限量,為兄不會虧待你的。」







  四師弟點頭哈腰,神色恭敬:「如果沒有大師兄的提攜,小弟至今還是一名外門弟子,在小弟的心目中,您與師父的地位不相上下,就是小弟的第二個師父。」







  大師兄捋了捋頜下的幾根短鬚,面露得意之色:「知道就好...嗯!倘若日後我開山立派,你就是監事堂主事,替我管管那些不長眼的弟子。」







  「謝謝大師兄!」四師弟作一長揖,瞥了瞥遠處,輕輕地說道:「大師兄,咱們還是走吧,敵人人多勢眾,您雖說神勇無敵,但好漢不敵雙拳,以後再回來復仇不遲。」







  大師兄露出一絲驚慌之色,輕咳一聲,強作鎮靜地說道:「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即便咱們報不了仇,師父回來後也不會放過那些王八蛋。」







  「想走?嘿嘿!沒那麼容易。」遠處飄來一個陰森的笑聲。







  兩人驚駭失色,四師弟撒腿就跑,大師兄更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向敵人仍去,緊接著向東狂奔而去。







  剛跑出百米,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真是赤言子教的好弟子,呵呵!看來師徒都是一個德性,沒一個好東西。」話音未落,一個鬼影擋在面前。







  大師兄異常恐懼,身音變得極為顫抖:「你是誰?」強自抖擻精神,抽出寶劍朝鬼影砍去。







  鬼影隨手一揮,一道寒光閃過,大師兄人頭飛出數丈遠,無頭屍體噴出漫天的血花,好半天方才倒下。







  另一條鬼影飄然而至,將屍體踢出百米,憤憤不平道:「吳三哥,方長老太瞧得起他們了,哼!三個小毛孩還用得著咱們倆出馬?真是大材小用,這一次來了七、八個弟兄,隨便那一個都能輕而易舉幹掉他們。」







  那吳三哥輕噓一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聲如蚊蠅:「柳四弟,禍從口入,千萬不要露出絲毫怨氣,更不能在背後議論長老,他們個個神通廣大,也許派有耳目在後面監聽,付六弟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才......」說到這兒就此打住,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柳四弟竦然一驚,站立片刻,似乎在搜索周圍的動靜,然後小聲問道:「聽說付六弟上個月與湯逆交戰而死,怎麼會是被長老......」







  吳三哥輕歎道:「湯逆實力強勁,他們與夏逆相互勾結,硬生生地將咱們大周堵在小崑崙山一線,割去了一半的領土,這兩年經過三次大戰,雖然重創了兩個逆賊,但我們桑公家也是損失慘重,特別是近半年來,小型衝突不斷,派過去的人十之八、九都是送死,那裡已經成為一條死亡線,人人談虎色變,付六弟就是......咳!」







  柳四弟見他咳嗽了一下,立即心肚自明,滿臉堆笑,大聲說道:「吳三哥,方長老英明,算無遺策,一夜之間赤血門的餘孽全部伏誅,小弟佩服得五體投地。」







  吳三哥大笑道:「長老就是長老,見多識廣,經驗老道,足夠我們這些晚輩學一輩子,兩年前我與幾位兄弟就搜索過這裡,卻沒有發現赤血門的山門,方長老卻是目光如矩,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障眼法,慚愧!」







  柳四弟點了點頭,歎道:「方長老胸寬如海,最體諒晚輩,不會責怪三哥,小弟覺得今後要向他老人家多多請教,為長老們分憂。」







  吳三哥拍手讚道:「柳四弟所言極是,為兄也是如此......嗯!咱們在四周再搜索一遍,防止有漏網之魚,方長老早有教誨,對任何敵人都不能掉以輕心。」







  柳四弟連連叫好:「看來三哥用心良苦,對方長老的每一句教誨都時刻銘記於心,小弟受教了,無不從命。」







  說道這兒,兩人都長舒一口氣,神情既輕鬆,又露出一絲苦笑,吳三哥搖了搖頭,歎息道:「他走了!」







  柳四弟沉默片刻,滿嘴苦澀,喃喃自語道:「是樓二哥,沒想到,唉!真沒想到......」







  吳三哥眉頭緊皺,撓了撓腦袋說道:「沒什麼奇怪,如今的怪事多了,我早就見怪不怪了......算了,不說了,一說就心煩,咱們休息一會兒吧,等會把他們的頭顱割回去交差......哦!我想起來了,那兒有個小湖,到那兒喝口水。」







  柳四弟奇道:「哪兒來的小湖?方圓數十里沒見到一座湖泊。」







  吳三哥指向東方:「好像就在三、四里外......咦!怎麼回事?那兒怎麼變成森林了?不對,我記得清清楚楚,兩年前我帶隊搜索兇手時來歸此地,曾經在湖邊喝過水。」







  柳四哥笑道:「吳三哥,赤血嶺這麼大的地方,到處是森林,每個地方都差不多,時間一長很容易搞錯,肯定是你記錯了。」







  吳三哥滿臉疑惑,想了一會,斬釘截鐵地說道:「沒錯,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只要走過的地方從來沒記錯,況且那一次在湖邊停留了半天,還烤了一隻野鹿,決不會錯......奇怪,柳四弟,那裡肯定有蹊蹺,咱們去看一看如何?」







  柳四弟毫不遲疑地說道:「行,小弟一向緊跟著三哥,我就不信邪,難道這裡會冒出一位神仙?能夠化湖泊為森林?哈哈!即便如此,咱們兩人也要闖一闖。」







  陳凡知道桑公世家高人甚多,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得到絲毫線索,一場苦戰不可避免,不由咬了咬牙,小聲地對黑皮說道:「準備戰鬥,你對付吳三哥,必須全力以付,雙劍合壁,死命纏住他,不能讓他們發出任何求援信號,等我幹掉柳四弟後回頭幫你。」兩個敵人都是煉丹初期的高手,吳三哥功力略深一些,整體實力遠在己方之上,只有突然襲擊才有一線勝機。







  黑皮卻沒有絲毫緊張,眼中反而露出興奮的神情,緊握著兩把寶劍,移到幻陣最邊緣,等待著敵人的到來,陳凡暗自一笑,不知道是喜還是憂,也許他天生就是一位戰士,血管裡流淌著戰鬥的血液。







  吳三哥兩人走到幻陣外,撫摸著一棵參天大樹,自言自語道:「這些樹木最起碼生長了千年之久,比一路上見到的還要高大......真是見鬼了,前面數百米就應該是那座小湖,柳四弟,必須馬上報告方長老,也許真的有鬼。」







  柳四弟點頭說道:「既然三哥如此肯定,小弟遵命就是。」隨即準備從懷中掏出百里傳音。

迷戀 於 2008-08-06 17:1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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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15:00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三節 連戰強敵



  就在柳四弟的右手即將伸入懷中的一剎那,森林中猛然衝出兩道紅光,一上一下,以閃電般的速度撲向他的腦袋和胸膛,凌厲的勁氣發出淒厲的鬼叫聲,驚心動魄,直鑽耳膜,讓人頭昏目眩。



  柳四弟立感渾身皮膚被刺得生疼,頓時驚慌失措,四周的空檔雖多,但勁氣的速度太快,瞬間即至,根本就來不及躲閃,不過他畢竟是一位煉丹師,苦修了兩、三百年,功力極深,反應也是超人一等,隨即全身後仰,幾乎緊貼著地面,直挺挺地憑空飄出十幾丈。



  紅光的必殺之招雖然落空,但它們並沒有飛遠,而是在空中陡然拐彎,依舊是一上一下,馬不停蹄地向立足未穩的柳四弟殺去,威力不減,速度更加快捷,勁氣仍然凌厲無比。



  柳四弟知道大事不妙,右手拔出肩頭的寶劍,奮力擊向緊追不捨的紅光,嘴裡大叫道:「三哥,快救我......」



  話音未落,寶劍與紅光相撞,「?!」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柳四弟右肩一陣發麻,全身震動,體內血氣翻湧,一股大力傳來,身不由己地飛出了數丈遠,尚未站穩身形,第二道紅光接踵而至,在半空中化著百十道紅光,個個都吐出凌厲之極的劍氣,似乎是雜亂無章,又像排列成一個深奧無比的陣法,彷彿上百把寶劍同時襲來,布下一道天羅地網,將四面八方包裹得嚴嚴實實,不留絲毫空隙。



  柳四哥嚇得魂飛魄散,每一道劍氣都有同樣的威力,如同百十位煉丹師一起出手,即便是化丹師也無法正面抵擋,絕望之下揮動寶劍全力一搏,只見一道劍光閃過,連擊十幾道劍氣,卻是如中虛空,沒有一絲聲響,正當他稍感驚訝的瞬間,剩下的數十道劍氣同時刺中他的胸膛,五臟六肺立即被刺出無數個窟窿,全身血肉模糊,幾乎被剁成肉醬,鮮血像無數道噴泉一般射出七、八米高,另幾道劍氣落在咽喉,整個脖子連同半個腦袋被攪得粉身碎骨,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呯」的一聲摔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陳凡連施絕技,步步緊逼,讓人眼花繚亂,一舉擊斃了柳四弟,不由長舒一口氣,忽覺全身脫虛,體內真氣空空,什麼也來不及多想,當即服下丹藥靜立調息。



  在這生死關頭,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不僅使用了「化」字訣,還將幻術融於進攻之中,雖然威力劇增,但是這兩種技藝並不熟練,剛一出手並感到非常吃力,消耗了幾乎全部的功力,而且柳四弟的修為極高,甚至於比他還要深厚一些,那一記兩劍相交幾乎是兩敗俱傷,若不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佔了先手之利,最起碼需要千招以上才能決出勝負。



  三個氣旋瘋狂地旋轉著,天地元氣瘋狂入體,眨眼間就轉化為自身真氣,陰陽兩氣以極快的速度回復,幾分鐘後,陳凡已經完全恢復了功力,睜眼一看,百米之外劍氣縱橫,響聲震天,不禁又驚又喜。



  黑皮將兩劍合成一處懸於半空,劍尖強光四射,好像一隻耀眼的小太陽,碗口粗的劍氣聲勢駭人,氣勢磅礡,從天空衝向地面,朝著吳三哥橫衝直撞,沒有任何花梢的招式,完全是硬打硬拚,無堅不摧,銳不可當,所過之處飛砂走石,不僅四周的樹木、石頭被擊得粉碎,就連地面也被劃出一道道深坑,沒過多久,整個地表足足矮了五、六米。



  吳三哥的功力雖然比黑皮高出數倍,但是一開始就被打得措手不及,雖然躲過了起初的襲擊,卻失去了先機,一時間被逼得手忙腳亂,狼狽不堪,不僅是被死死地纏住,就連拔劍的機會也沒有,氣得他暴跳如雷,斷斷續續地大喊大叫道:「他奶......奶的......哪裡來的......狗賊......欺......人太甚,老......子饒......不了你......」



  陳凡眼睛一亮,發現他的右手似乎有些僵硬,而且是血跡斑斑,不禁暗自一笑,因為擔心黑皮的功力懸殊太大,很難堅持百招,所以在襲擊柳四弟的同時,曾經用嘴噴出一枚鋼針,看來效果顯著,吳三哥措手不及之下被擊傷右手。



  不過,兩人畢竟不是一個境界,雙劍合壁威力雖然巨大,但是需要消耗大量真氣,以黑皮現有的功力根本無法持久,一口氣連續施展數百招,已成強弩之末,全身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只是憑著一股凶悍之氣支撐。



  吳三哥聽到敵人的喘息越來越粗,很快就心肚自明,立即從慌亂中穩定下來,開始不慌不忙地周旋,在漫天劍氣中來回飄蕩,等待對手力竭之時,發出雷霆一擊。



  黑皮的韌性確實驚人,百十招過後,劍氣的威力依然巨大,甚至於越戰越勇,體內真氣好像是無窮無盡,永無休止,吳三哥暗暗叫苦,右手的疼痛漸漸上移到肩膀,整個右半身似乎都有些麻木,另有一股寒流開始侵入經脈,體內血液一陣冰涼,竟然有停滯的跡象,頭暈目眩,難受之極,這是鋼針上的龍血開始發作。



  吳三哥心知不能再等待下去,當機立斷,運起全部功力,大喝一聲:「呔!」身形快到極點,轉眼間躲過一道粗大的劍氣,後肩的寶劍猛地騰空而起,如同一道閃電襲向兩劍。



  與此同時,黑皮也到了極限,咬緊牙關,臉色漲得通紅,奮起最後的餘力,兩劍發出「丁丁」的脆響,突然一分為二,劍尖光芒劇增,分開的兩道劍氣威力更是奇大,同時向敵人擊去。



  「轟!轟!」隨著兩道驚天動地的巨響,三劍齊折,黑皮飛出十幾丈,又滾出數丈遠,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臉無人色,大片鮮血脫口而出,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吳三哥也同樣遭受重創,全身劇震,狂吐三口鮮血,精神萎靡不振,忽覺一道更加強大的勁氣突襲而來,卻已經來不及躲閃,先是後心劇痛,緊接著自己的胸膛冒出一個大窟窿,眼睜睜地看到熱血如同噴泉一般灑向天空,然後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驚天相撞的威力超出陳凡的想像,波及了方圓百十米,無數樹木、石塊被震得粉身碎骨,甚至於幻陣的一角也經不住劇烈震動,搖搖欲墜,十幾根巨木轟然倒下,從中斷成十幾截,天空瀰漫著厚厚的灰塵,強勁的氣流化著一道旋風,很快就將塵土捲入百米高空,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地面留下一個數米深的大坑。



  陳凡趕緊奔到黑皮身旁,發現他內臟全部移位,而且開始破裂,大片的淤血匯聚於五臟六肺,但神智依然清醒,兩隻眼睛盯著自己,神情亢奮,似乎在盼望著什麼。



  陳凡取出兩枚丹藥塞入他嘴裡,抱著他飄至幻陣中心的湖畔,笑著安慰道:「黑皮,好樣的,幹得漂亮!不要擔心,敵人已經被咱們全部幹掉了,現在什麼也不要想,抓緊時間療傷調息,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此地。」



  黑皮頓時神采飛揚,眼中露出一絲喜悅,在陳凡的幫助下盤坐於地,努力運轉殘餘真氣,煉化藥力。



  黑皮強忍著劇痛,很快就入定了,陳凡放下心來,重新回到戰場,將五具屍體拖在一起,仔仔細細搜身,其他四人都是一無所獲,只有赤血門大師兄懷中的小包裹頗為豐富,內有數十粒璀璨的鑽石,十幾瓶極品靈藥,不過陳凡的注意力全部集中於一本小冊子。



  翻開薄薄的書頁,陳凡喜出望外,喃喃自語道:「《器術秘訣》,好傢伙,『御』字訣、『化』字訣,天啦!還有『幻』字訣?......沒錯,確實是『幻』字訣,雖然只有前三訣,可是......聽說『幻』字訣已經有千年之久沒有在修士界出現,好像只有玉清子與紫光子懂得幾招,赤言子從哪兒偷來的?......」



  思索片刻,隨即恍然大悟:「對了,赤言子師從於赤荒殿,而赤荒殿高人輩出,上一任殿主就是一名金丹師,擁有『幻』字訣不足為奇,一定是他離開赤荒殿前偷來的......嘿嘿!赤荒殿都不是什麼好鳥,我就不客氣了。」毫不遲疑地將包裹納入懷中。



  看著眼前一片狼藉,陳凡眉頭緊皺,考慮如何處理這些屍體,桑公世家的高手就在赤血門,距離此地只有兩百多里,聽吳三哥的口氣,他們還有五、六位高手,領頭的那位方長老估計是一位化丹師,修為應該不在桑公千虹之下,經驗豐富,吳三哥兩人若是久無音信,他肯定會派人察看,甚至於親自前來,必須爭取足夠的時間讓黑皮恢復功力。



  想了片刻,陳凡一拍腦袋:「哈哈!就這麼辦。」將赤血門三人扔進深坑,填上碎石,抹去大部分打鬥痕跡,揀起斷劍、拎著吳三哥兩人的屍體飄進幻陣。



  黑皮全身丹氣繚繞,神色莊嚴,皮膚下的光華隱隱若現,陳凡感應到天地元氣蜂擁而至,他的內傷已經痊癒,真氣卻在快速增長,丹田的內丹也在瘋狂地旋轉,而且在不停地膨脹,不由欣喜若狂:「好一個黑皮,居然因禍得福,破舊立新,馬上就要突破實丹境界,嘿嘿!厲害,果然是個天才!」



  不過,陳凡很快就叫苦不迭:「糟糕,早不破晚不破,怎麼選在這個時候突破?也許只需要一個時辰,也許是一天一夜,也許三天三夜也無法醒來......天啦,桑公世家的高手最遲天亮就會趕來,僅僅一個方長老就抵擋不住......不行,得想個萬全之策。」



  看著殘缺不全的幻陣,陳凡無奈地搖了搖頭,歎息道:「我的幻術水平還是太低,唉!那吳三哥只是一名煉丹師,僅僅一招就被破去一半,面對化丹師更是不堪一擊......算了,事到如今只能聽天由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陳凡隨即在附近砍伐了數十棵大樹,重新將幻陣補全,緊接著又在戰場四周布下了一個小型陣法,因為時間有限,陣法佈置得非常簡單,只是將打鬥現場遮蔽起來,沒有太多的變化。



  環顧四周,陳凡又挖出赤血門三弟子的無頭屍體,將他們拋在陣法之外,想了一會,還是不放心,手訣連動,戰場上冒出一股股白霧,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所有的打鬥痕跡也隱而不見,只看到地面光禿禿的岩石,坑坑窪窪,高低不平。



  回到湖畔,陳凡盤坐在黑皮身邊,將一半神識外放,觀察敵人的蹤跡,同時苦思退敵之策。



  黑皮週身的丹氣越來越濃,而且在劇烈地攪動,形成一個龐大的丹氣漩渦,方圓數丈都籠罩於其中,身形也越來越淡,只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陳凡心中高興,又在不停地禱告:「老天保佑,希望敵人晚一點過來,希望他能夠早點醒來,關鍵時刻一定要挺住。」



  黑皮與吳三哥的三把寶劍斷成十幾截,只有那柳四弟的寶劍完好無損,陳凡拿起斷刃仔細察看,截面光滑,都有一個傾斜的尖端,頓時瞠目結舌:「乖乖,兩人合擊的力量太厲害了,竟然將寶器折斷......也許連我也做不到,這一擊肯定是竭盡全力。」



  沉思片刻,猛然靈光一閃:「若是裝上把柄,不就成了匕首?妙啊!十幾把匕首,全都是寶器,哈哈!正好與黑皮的身材相配,使用起來威力更勝從前......嗯!再佩上一把長劍,長短結合,呵呵!這小子......」



  就在此時,陳凡竦然一驚,西面出現了六道強大的氣息,正以極快的速度急馳而來,心中暗道:「好傢伙,一個化丹中期,兩個煉丹初期,三個實丹後期。桑公世家為什麼出動了這麼多高手?......決不是專門為了剷除赤血門,一個實丹師就綽綽有餘,他們此行大有深意,也許是為了我......不對!以前都是一位煉丹、一位實丹和一位虛丹三名丹師組成一隊,從沒有出現如此強大的陣容......他們肯定有重大任務,否則絕不會讓一位長老帶隊。」



  敵人迅速接近幻陣,陳凡連忙收回神識,晉入心鏡通明,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沒過多久,六人看到了赤血門弟子躺在路邊,立即停下了腳步,其中一名煉丹師說道:「方長老,吳三弟與柳四弟半個時辰前就在此地,這是三個餘孽的屍體,腦袋被他們割去了。」



  方長老是一位鬚髮俱白的老人,肩插寶劍,精神矍鑠,目光如電,聲音如雷:「樓賢侄,他們現在何處?」



  樓賢侄似乎十分害怕,渾身打了個哆嗦,吶吶地說道:「小侄不知,只......只聽他們說很快就回去,沒想到......」



  方長老的脾氣非常暴躁,怒吼道:「一群廢物,膽大包天,竟敢擅離職守。哼!你們也是笨蛋,出了這麼大的事件為什麼不早點報告?如今家族的形勢逼人,夏逆、商逆狼狽為奸,已經有大批高手潛入南疆興風作浪,只要遇到一名煉丹中期的丹師,半個時辰足已讓他們全軍覆沒。」



  其它五人耷拉著腦袋,戰戰兢兢,噤若寒蟬,就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方長老瞪了他們一眼,立即長嘯一聲,震耳欲聾,傳出數十里,幾分鐘後,卻沒有任何回音。



  另一名煉丹師小心翼翼地說道:「方長老,咱們幾個到四周找一找,即便是遭遇強敵也會留下痕跡......」



  方長老沉吟不語,有些猶豫不決,樓賢侄小聲說道:「方長老,小侄以為古二哥言之有理,咱們分成兩組,一旦碰到敵人就發出百里傳音,您老人家可以前去救援,將逆賊一網打盡,為兩位弟弟報仇血恨。」



  方長老輕歎一聲,點了點頭,鄭重叮囑道:「種種跡象表明,敵人實力很強大,估計不是一個人,否則不可能做得如此乾淨利落。唉!你們五個都去吧,樓賢侄與古賢侄各領一隊,一南一東、我在這兒居中接應......記住,千萬不要超出五百里,更不要貪功戀戰,只要勢頭不對,馬上發出百里,不!用千里傳音,我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到。」



  五人神色異常恭敬,拱手說道:「請長老放心,我們會小心謹慎。」



  方長老揮了揮手:「你們多保重,為了桑公世家,盡量保住自己的性命,去吧!」聲音顯得有些蒼老,帶著一絲淒涼。



  五人配合默契,無需多言,東面三人、西面兩人,很快就消失在遠方。



  方長老凝視著地上的屍體,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半刻鐘後,忽然若有所悟,一雙厲眼掃射四周,不一會兒,目光停留在剛才的戰場上,顯然對那簡易的陣法產生懷疑。



  陳凡頓時緊張起來,方長老非同小可,修為高絕、見多識廣,也許能夠識破其中的奧妙,隨即放下斷劍,悄然走到陣法邊緣,緊握飛雪與藍光,全神戒備,準備隨時發出致命的一擊。



  方長老果然不凡,飄至陣法外圍,冷笑連連:「好狡猾的逆賊,哼!碰到老夫算你倒霉。」然後大喝一聲:「化!」肩上的寶劍自動升起,金光閃閃,劍尖噴出無數道耀眼的劍芒,彷彿憑空燃起了一片熊熊大火。



  烈火向陣法席捲而去,發出一聲聲巨響,眼前的森林升起了漫天白霧,短短幾秒鐘時間,白霧消散,幻陣七零八落,數十根巨木化成木屑,所有的幻術全部消失,露出真正的地面,寶劍也隨之自動入鞘。



  陳凡大吃一驚:「方長老的寶劍是一把靈器,湖邊的幻陣也擋不住他的腳步,自己更不是一合之敵,今天莫非是在劫難逃?......唉!黑皮怎麼還不醒來?如果能夠吸引方長老的注意力,他也許會逃離此地。」



  方長老瞥了瞥地上的深坑,毫不遲疑地向湖畔奔去,看到眼前的幻陣,不由輕咦一聲,感到非常驚訝,喃喃自語道:「幻陣?真的是幻陣!修士界還有人修習幻術?看來逆賊不可小視。」隨後神色一凜,厲聲叫道:「裡面的逆賊,老夫桑公方在此,出來受死吧,否則老夫不客氣了。哼!一座不入流的幻陣,不堪一擊。」



  方長老的舉動有些奇怪,並沒有立即破陣,而是不停地威脅利誘:「老夫知道只有你一個人在裡面,哼,你跑不掉了,不想死的話就趕快出來,否則一劍之下陣毀人亡......如果老老實實與桑公家合作,老夫會饒你一條性命,甚至於考慮讓你加入桑公世家......」



  他叨嘮了整整一刻鐘,裡面卻是毫無反應,頓時惱羞成怒,怒火沖天,靈劍飛入半空,一道耀眼的火光襲向幻陣。



  在此生死存亡的關頭,陳凡心念急轉,左手揮動飛雪,右肩濺出一片血花,劍尖浸透著熱血在空中飛舞,畫出無數不規則的圓圈,嘴中唸唸有詞,含糊不清,發音古怪。



  靈劍化出的火光即將到達幻陣時,四周的空間似乎發生了扭曲,陣中猛然噴出濃密的白霧,瞬間瀰漫了方圓數里,與此同時,無數道強大的勁氣憑空出現,彷彿一道道閃電射向方長老。



  方長老頓時陷入茫茫濃霧之中,好像置身於無邊無際的虛空,平日靈敏的神識根本無法施展,與靈劍也暫時失去了聯繫,甚至於沒有了方向感,而且感到一股股激盪的氣流蜂擁而來,心中驚駭不已,當即將全部功力外放,在體外形成一道厚厚的真氣罩。



  勁氣與真氣罩撞擊,發出一聲巨響,兩者的力量懸殊太大,勁氣消失,氣罩紋絲不動。



  但是勁氣密密麻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同狂風暴雨,又像大海中的波濤,前赴後繼,永無休止,轉眼間就出現了成千上萬道,真氣罩漸漸鬆動,開始劇烈震動。



  方長老全身血氣翻湧,一股熱氣湧至嗓門,忍不住狂吐一大口鮮血,立受重創,不過他果然經驗老到,竭盡全力大吼一聲,彷彿在半空中炸響了一顆驚雷,白霧為之一震,扭曲的空間立即恢復了正常,勁氣消失,緊接著感應到靈劍的位置,頓時喜出望外,連忙運功催動靈劍。



  靈劍化成一團烈火,噴出億萬道光芒,所過之處白霧以極快的速度消散,幻陣也支離破碎,所有的巨木搖搖欲墜,大部分齊根而斷,方長老冷笑道:「小賊,竟然在老夫面前賣弄這種小把戲,哼!老夫何許人也?」



  話音未落,幻陣中傳來一聲大叫:「幻!」無數道鮮紅的劍氣接踵而至,這些劍氣更為凌厲,發出「絲絲」的鬼叫聲。



  方長老吼道:「破!」緊咬牙關,雙手齊舞,靈劍強光四射,照亮了幻陣內外,白霧完全消失。



  劍氣劇烈碰撞,「轟」的一聲巨響,飛雪斷成數截,陳凡如遭雷擊,整個人飛向半空,一路狂吐鮮血,方長老也是全身顫抖,惡念頓生,怒吼道:「小賊,老夫宰了你!」靈劍噴出一道十幾丈長的劍芒,直擊陳凡的胸膛。



  陳凡身在空中,根本就無從抵擋,劍芒擊中前胸,又是一聲巨響,他尚未落地又飛出十幾丈,靈劍頓了頓,發出「嗡嗡」的低鳴,光芒短暫熄滅。



  方長老死死地盯著空中的陳凡,眼中噴出足以殺人的怒火,正欲再接再厲,一舉絞殺敵人,猛然間眼前一亮,無數道紅光憑空閃現,道道奔向自己的胸膛,比剛才凌厲數倍,心中大駭,但已經來不及招回靈劍,手無寸鐵,只好施展身形,瞬間飄出數丈,躲過紅光的擊殺。



  方長老身形未穩,卻見另一道劍氣接踵而來,聲勢更加駭人,無奈之下又向後飄去,劍氣陡然化成千萬道劍影,鋪天蓋地,充斥每一個空間,將他的四周封得嚴嚴實實。



  一道血光閃過,方長老慘叫一聲,隨即奮起餘力瘋狂奔逃遁,留下一條右臂落在地上,遠處傳來他的怒吼聲:「小賊,咱們走著瞧,老夫不會放過你的。」



  飛落湖面的陳凡暈暈沉沉,一條身影將他摟住,緩緩地飄至岸邊,勉強睜眼一看,黑皮淚流滿面,嘴巴顫動,似乎想大聲喊叫,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凡強忍著劇痛,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沒事......快......快......快收集......兵器......燒燬所有的痕跡......向北......逃......越快......越好......」話沒說完,立即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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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四節 劫後餘生



  



  四周都是無邊無際的虛空,似乎灰濛濛的一片,又像是一無所有,不過,可以感應到無數看不見的小精靈在歡呼跳躍,密密麻麻、前赴後湧,它們齊聲歌唱,很快就彙集成一個五光十色的火球,火球越來越大,體積在不斷膨脹,溫度也越來越高。







  很久,很久,火球彷彿變成了一顆太陽,噴出億萬光芒,溫度漸漸到達極限,猛然發生劇烈爆炸,太陽很快就成為黑洞,緊接著化著億萬顆微小的粒子,整個宇宙都在震盪,開始一點點地塌陷,毀於一旦,整個世界陷於混沌狀態。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虛空中出現一個微小的亮點,溫度高得不可思議,而且在急劇膨脹,照亮了宇宙的每一個角落,轉眼間,亮點發生更大的爆炸,混沌被打破,慢慢地,虛空中的粒子重新組合,慢慢地,又一顆太陽重新出現,極遠處還有一顆月亮,中間是一團天藍色的龐大星雲,深不可測,其它地方佈滿了燦爛的星河,宇宙恢復了生機,達到一個新的平衡。







  「呼!」陳凡長舒一口氣,好像做了一個怪夢,漫長而奇妙,現在已經從夢中驚醒。







  習慣性地察看體內狀況,頓時愣住了,上下兩個氣旋縮小了很多,似乎變成了有形的固體,一冷一熱,彷彿就是夢中的太陽與月亮,中氣旋則是一片湛藍,體積增大一倍,甚至於將心臟包裹在裡面,陰陽真氣好像化成了濃稠的流汁,一個潔白無暇,一個金光閃閃,只有二十七顆小鑽石依然如故,沒有絲毫改變。







  睜開眼睛,發覺自己置身於一座簡陋的木屋,全身赤裸,就連面具手套和假髮也不見了,露出了真實面目,神識隨之一展,旁邊還有一座同樣大小的木屋,同樣粗糙、同樣堅固耐用,四周是一片原始森林,樹木蕭條,地上佈滿了枯黃的落葉,數十米之外是一條小河,黑皮身背寶劍,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凝視著潺潺的水流,衣服凌亂,滿臉淚痕,神情憔悴,眼中露出一絲迷惘,更多的是深深的悲傷和憂愁。







  陳凡心中一陣感動,傳音道:「黑皮,快進來!」







  黑皮一怔,隨即欣喜若狂,風一般的奔進木屋,傻傻地盯著陳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愣了半刻鐘,「撲通」一聲猛然跪在陳凡的面前,淚如雨下,渾身不停地顫抖。







  喜極而泣,更是無聲的哭訴,每一滴淚珠都飽含著關心和深情,似乎在訴說心中的委曲和痛苦。







  陳凡伸出雙手,將他緊摟在懷中,感受到他發自內心的喜悅,心靈一陣激盪,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淚,全身洋溢著無限溫暖。







  黑皮更是緊貼著陳凡的胸膛,就像孩子看到自己的父親,很快就平靜下來,沒有了彷徨,沒有了孤獨,彷彿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大山。







  兩人均沉默不語,但互相知道對方的心意,心頭共同湧起了陣陣暖流,此時此刻,他們都明白了,從此以後,兩人的命運已經緊緊相連,再也不能分離。







  很久之後,陳凡輕輕地拍打他的肩膀,開心地說道:「黑皮,不要哭,你看看,我已經沒事了,甚至於比以前還好,你應該高興才是。」







  黑皮抬起頭來,抹乾眼淚,打起了手語,說道:「黑皮早就知道,主人肯定會安然無恙,只是一想起您的傷勢,心裡就特別難受。」







  陳凡鬆開雙手,點頭笑道:「快去拿點吃的,我早就餓壞了。」







  黑皮也跟著一笑,身形一閃,幾秒鐘後又回到屋內,左手拎著一大一小兩隻包裹,右手捧著幾塊烤肉,「說」道:「主人,您先穿上衣服,還是吃鹿肉。」







  「當然先吃飯!」陳凡覺得飢餓難當,毫不猶豫拿起烤肉,一陣狼吞虎嚥,很快就一掃而光,抬頭一看,黑皮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情緒非常亢奮,拍拍肚皮問道:「我昏迷了多長時間?三個月?還是四個月?」







  黑皮笑著搖了搖頭,伸手做了個手勢,陳凡驚道:「什麼?整整九個月了?天啦!怎麼用這麼長時間?......」







  說到這兒,陳凡立即想起了方長老的驚天一擊,依然心有餘悸,喃喃自語道:「太恐怖了,好一個化丹師,好一把靈劍,在重傷的情況下還有如此威力,幸虧咒語起了作用,可惜啊,我的咒術修為太低,......唉!修為差距太大了,根本不是一個檔次......記得當時五臟六肺幾乎要爆炸,全身骨頭好像都已經碎裂,真的以為自己完蛋了,沒想到還能活下來,而且能夠痊癒,奇跡,天大的奇跡,也許是防彈衣擋住了大部分劍氣......黑皮,這些天辛苦你了......」







  忽見黑皮耷拉著腦袋,神色有異,陳凡奇道:「怎麼啦?有什麼地方不高興?」







  黑皮慌忙搖頭,沉默片刻,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主人,我......我見您傷勢太重,渾身是血,不知道如何是好,心裡很害怕,所......所以就給您吃下了一片續命草,您......您不會生氣吧?」







  陳凡一驚,頓時恍然大悟,放聲大笑道:「我剛才就感到奇怪,那麼要命的傷勢怎麼能痊癒呢?功力還有長進?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昏迷了九個多月......哈哈!可以想像到當時的情況是多麼嚇人,幾乎成了一堆爛肉,估計只剩下一口氣,隨時都會送命,也許和你以前的情況一模一樣吧?......嘿嘿!沒想到,真沒想到,居然是續命草救了我一命......好,做得好,事急從權,我怎麼會責怪你呢?」







  黑皮神采飛揚,抬起頭來,開心地「說」道:「主人福大命大,有天上的神靈保佑,今後也是神仙之人......對了,那個老壞蛋被我砍了一劍,右臂齊根而斷,嘿嘿!現在成了殘廢,可惜逃得太快,否則黑皮一定殺了他。」







  陳凡雖有預感,但還是吃了一驚,高興地說道:「幸虧你及時醒來,否則,嘿嘿!咱們倆都完蛋。......咦!好傢伙,居然修到了煉丹中期,不簡單,功力已經與我差不多了,當時醒來好像只有初期,看來你這九個月又下了不少苦功......嗯!黑皮,我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







  黑皮斂然一笑:「黑皮不想成為累贅,希望能夠幫助您打那些壞蛋。」解開小包裹,取出長袍、面具、手套和假髮,恭恭敬敬地「說」道:「無論您變成什麼樣子,在黑皮心目中,始終是我的主人。」







  「黑皮!不要這麼拘束,咱們隨意一點。」陳凡邊笑邊穿衣,很快就收拾妥當,長袍洗得乾乾淨淨,防彈衣完好無損,所有的物品都在,只有那黑色的圓球有些奇特,不僅隱隱看到一絲血跡,而且裂開了一條細長的縫隙,中間有一個較深的凹槽,撫摸著變得坑窪不平的表面,不由滿腹疑惑。







  黑皮在旁解釋道:「主人,它當時沾滿了您的鮮血,奇怪的是,大部分血都沿著縫隙滲透到裡面,進去了很多很多血,卻沒見它流出來一點點,好像有什麼喝血的怪物藏在裡面。」







  陳凡撓了撓頭,輕聲說道:「難道是它擋住了那一劍?......對,應該是這樣,先是防彈衣,然後是它,沒錯,靈劍的威力太過巨大,通過兩層阻擋後,只有少量的劍氣進入體內,否則死上十次八次也是綽綽有餘......不過,它到底是什麼寶貝?莫非真有一個妖怪藏在裡面?」琢磨良久,卻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納入懷中。







  黑皮解開了大包裹,取出一把短劍、十幾把匕首,喜笑顏開:「主人,都是黑皮揀來的,您看看這個,就是那個老壞蛋丟下的那把寶劍。」







  陳凡接過一看,正是方長老的那把靈劍,刃部只有一尺六,劍柄卻長達一尺,似金非金,似木非木,黑得發亮,應該是黑鐵木,靈劍的外表與柳四哥的寶器並無太大差別,運足眼力仔細觀察,劍面流淌著淡淡的金光,時隱時現,嘗試著注入真氣,卻無任何變化,甚至於沒有發出一絲劍氣,不由歎道:「唉!靈器雖好,但是咱們的功力不夠,而且需要數十年時間通靈,否則與普通寶劍沒什麼區別,唯一的好處就是堅固耐用。」







  黑皮捧著匕首,眼巴巴地「說」道:「它們都是寶器,威力不在寶劍之下,最合適做暗器。」







  陳凡隨手拿起兩把,後端重新安裝了木柄,刃部磨成了尖銳的三角劍頭,長短基本一致,看來他費了不少心血,立即滿口交讚:「好,做得好,這兩把歸我了,其餘的都由你使用。」







  黑皮喜氣洋洋地收起匕首,不過神情一變,吞吞吐吐地「說」道:「主人,還有...有一件事...沒...沒經過...您的同...同意......黑皮說了,您...您不要生氣......」







  陳凡將靈劍插在腰間,忍俊不住笑出聲來:「你不會做了什麼壞事吧?呵呵!我想不可能,快說,天大的事也不會怪你。」







  黑皮鬆了一口氣,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黑皮偷看了那本器術秘訣,忍不住學了上面的『化』字訣,您...您......」







  陳凡哈哈一笑:「就這點小事?你如今達到煉丹中期,功力早已經夠了,應該學!我想九個月時間肯定已經學全九訣,對不對?」







  黑皮點了點頭,一臉興奮:「『化』訣比『御』訣強多了,不過修習起來的難度也更大,我足足花了半年才能熟練運用,等會練給您看一看?」







  陳凡擺了擺手:「不用了!咱們出去走走,看看這裡的環境。」







  外面的陽光燦爛而溫暖,但四周的氣溫很低,森林裡綠黃相間,許多大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兩人走在小河邊,卻見河水竟有五、六米深,但清澈碧綠,水流平緩,沿岸有一些薄冰,岸邊雜草枯黃,陳凡彎腰喝了一口水,涼徹心頭,腦袋更加清醒。







  走近一塊石頭,緩緩地坐了下來,凝視著遠處的群山,陳凡想起了這幾年的經歷:「山中無甲子,時光如快駒,冬去春又來,一年又一年,不知不覺中已經將近三年了,如今物是人非,天下大變,不僅僅赤荒殿換了主人,厚土也不是從前的厚土了,肯定是翻天覆地,估計就連三清三殿也有了驚人的變化,以桑公世家的野心和實力,也許所有的門派都不能倖免......」







  想到這兒,更是感慨萬分:「記得當年在蒼山門時,百慧生曾經說過,修士界的丹師非常稀少,而且以虛丹、實丹居多,僅有十位化丹師,所以號稱十大高手,金丹更是鳳毛麟角,只有紫光子與玉清子兩人......誰也沒想到,桑公世家一下子冒出這麼多高手,僅僅是金丹師就有兩位,十幾位長老都是化丹師,實丹、虛丹更是不計其數,想不到啊!」







  不過,他又感到非常奇怪:「那夏逆、商逆又是何方神聖?實力如此橫強,竟然能夠讓桑公世家束手無策,也許同樣是隱匿了數千年的神秘家族,也許他們已經暗中爭鬥了很久,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他們太可怕了,隱藏如此之深,瞞過了所有人的耳目,就連三清四殿也是茫然不知,而且有同樣的野心,都是志在天下,準備非常充分,沉睡千年,一朝爆發能量大得驚人,出手便是雷霆萬鈞,轉眼間改變了十萬年的局面。」







  感歎良久,又慶幸不已,自言自語道:「幸虧我有先見之明,當機立斷隱而不出,苦心修煉。嘿嘿!無論在什麼時候,實力總是決定一切,當今天下高人輩出,到處是修為高深的丹師,即便是虛丹師也只能靠邊站,合氣期煉氣士更是不堪一擊,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一切都是誇誇其談,若是逞強好勝,沒有自知自明,只能枉送性命......唉!三年前還有些沾沾自喜,現在想起來真是慚愧,那點功力根本就寸步難行,隨便碰到一個高手只能束手就擒,沒有一點反抗之力......嗯!現在總算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除了幾位金丹師之外,遇到化丹師也有逃脫的希望。」







  又是憂心忡忡,又是高興,陳凡浮想聯翩,心情非常複雜,不知道是擔心天下生靈,還是對前途產生無力之感,也許兼而有之。







  愣了半刻,不由自主地轉頭一看,卻見黑皮緊跟在身邊,滿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似乎在專心致志地傾聽著自己講話,又像什麼也沒聽進去,眼中只有主人,對其它任何事件都漠不關心。







  陳凡眉頭緊皺,歪著腦袋緩緩地問道:「黑皮,你還記得我那些朋友嗎?魏老哥哥、五位兄長,羅秀生,還有羅門、魏門的幾位弟子?不知道他們現在的情況如何?」







  黑皮點了點頭,打起了手勢:「主人想他們了?您以前說過,他們在桑公世家雖說處境艱難,但是有桑公千虹照顧,不會有事的。況且桑公世家正在到處尋找您的蹤跡,您的處境更加危險,千萬不能衝動,否則會連累那些朋友。」







  陳凡點了點,歎了一口氣,苦笑道:「咱們是自身難保,哪有精力管得了其他人?不過,我最擔心的是那七個弟子......當務之急,必須先找到?虎生,否則天下之大,若是盲目尋找,一輩子也見不到他們的蹤影。唉!已經三年了,我每天都在擔心,不知道他們到底身在何方?現在到底怎麼樣?聽老虎的口氣,他們可能出事了。對了,還有那隻老虎,他會不會已經被桑公世家滅口?」







  黑皮想了片刻,搖頭「說」道:「您放心吧,?虎生神出鬼沒,詭計多端,肯定沒死......黑皮總覺得他的背景非常複雜,身後肯定有一個強大的後盾,可能是某一個門派的臥底,從小就安插在赤荒殿,也許就是桑公世家,也許是其它家族,反正這個老虎很不簡單,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謹慎。」







  陳凡連連點頭,心中暗道:「黑皮雖然從來沒有離開過赤血門,但從小就受盡了凌辱,對赤血門弟子的勾心鬥角瞭如指掌,在險惡的環境中生活了百年之久,對人性的醜惡深有體會。唉!見一葉而知全貌,每一個門派都是如此,甚至於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陰暗的一面,在他的眼中,也許我是唯一的好人......」







  「撲通!」小河的上游傳來一聲輕響,一條大魚躍出了水面,然後跳入水中,泛起了一個大大的水花。







  「叮!」黑皮的寶劍騰空而起,劃過長空扎進小河,瞬間又飛回黑皮手中,劍尖連著三條大魚,仍然在活蹦亂跳。







  黑皮咧開了大嘴,一臉興奮:「主人,這裡的魚味道很是鮮美,我烤幾條讓您嘗一嘗?」







  陳凡笑道:「好,我已經有三年沒吃過魚肉,今天嘗嘗你的手藝。」







  黑皮身形一閃,不一會兒,取來一大堆枯枝,搭起了支架,點上了篝火,然後開膛破肚,刮去魚鱗,在河中清洗乾淨,動作非常利索。







  大魚在火中翻滾,飄出陣陣異香,陳凡見他的手法極為熟練,火勢適中,每一個地方都烤得非常均勻,不由問道:「黑皮,大半年來,你是不是經常在這兒烤魚?」







  黑皮搖了搖頭,左手翻弄著三條魚,騰出右手「說」道:「咱們到這裡才兩個多月,以前都是住在山上,那兒的溪流太淺,根本看不到一條魚。」







  陳凡愣住了,連忙問道:「如此說來,咱們已經換了好幾個地方?」







  黑皮連連點頭:「總共搬了五次,桑公世家搜查得太厲害了,所有地方都有他們的蹤影,一、兩個月就必須換一次,他們五人一組,不是煉丹師就是化丹師領隊,像瘋狗一樣到處亂串,有三次差一點就被發現,幸虧我轉移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嗯!我前幾天還在附近看到兩個丹師,當時您正處於緊急關頭,所以沒敢亂動。」說著遞過兩條烤熟的魚,自己吃著另一條。







  陳凡邊吃邊說:「咱們必須馬上轉移,桑公世家的嗅覺非常靈敏,他們不會放過每一條線索,一旦有所懷疑,肯定是全力以赴......對了,咱們在什麼地方?是不是還在南疆?」







  黑皮「說」道:「我只是一直向北跑,距離赤血嶺最起碼有上萬里,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三百里範圍內沒有一個凡人,翻過東面的大山有一座城鎮和幾十個村莊,好像還有一座很大的兵營,裡面住了好幾萬個士兵。」







  陳凡心念急轉,陷入沉思,過了許久,扔下手中的魚骨,緩緩地說道:「即便已經離開南疆,估計也不會太遠,應該還在桑公世家的勢力範圍內,咱們不能盲目逃跑,必須有一個明確目標,否則遲早會被發現......這樣吧,還是向北,到北面的冰原躲避一段時間,藍荒殿的實力稍弱一些,相對而言比較安全,正好打聽一下?虎生的消息。」







  黑皮當然是滿口贊同,打起了手勢:「現在就走?」







  陳凡點頭說道:「對,越快越好,你收拾一下,把木屋全部毀壞,盡量抹去所有的痕跡。」







  黑皮笑道:「除了隨身攜帶的兵器,咱們什麼東西都沒有。」寶劍自動躍至半空,吐出萬道劍芒,木屋悄然倒下,化為漫天的木屑,無風而舞,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凡將岸邊的篝火與魚骨扔入水中,起身說道:「不能再耽擱一點時間,咱們走!」







  忽然間,東面隱隱傳來幾聲長嘯,兩人面面相覷,頓時大吃一驚。


迷戀 於 2008-08-06 17: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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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8-06 17:20:00
(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五節 兄弟重逢

  

  嘯聲非常遙遠,不在神識的感應範圍內,斷斷續續,時隱時現,也許來自於大山的另一面,可以肯定那是一位功力極其深厚的丹師,兩人的眼中同時露出驚駭之色:「難道是桑公世家追來了?他們知道了咱們的蹤跡?」



  他們的耳力非常靈敏,很快就發現嘯聲在向北方移動,並沒有向此地靠近,似乎隱含無限憤怒,而且聲音越來越低。陳凡看了看黑皮,卻見黑皮也是滿臉疑惑,心中一動:「好像是有人在打鬥,走!咱們去暗中探聽一下,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露面。」隨即向東北方向奔去,黑皮當然是毫無異議,施展身法緊隨其後。



  為了隱匿行蹤,兩人不走樹頂,如同兩股輕煙穿越於樹枝,動作靈敏,速度快得驚人,神識也隨之擴大到極限,小心翼翼地察看遠處的氣息。



  七、八十里之後,他們忽然停下了腳步,前面的山頂出現了一條身影,一邊拚命的長嘯,一邊向山腳狂奔,剛剛跑到半山腰,又有三條身影翻越山頂,緊緊地跟在那人的後面。



  陳凡做了個手勢,躍上一棵大樹,黑皮一點就通,身形一閃,隱蔽在另一棵樹頂,兩人僅僅相距二十多米。



  前面那人是一位煉丹初期的丹師,手中的寶劍已經折斷,只剩下小半截劍刃,模樣非常狼狽,衣服破舊不堪,血跡斑斑,似乎受了重傷,他喘著粗氣,步伐越來越沉重,到了山腳,身形開始紊亂,好像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後面的三人修為較低,都是實丹師,一個中期、兩個初期,長袍破破爛爛,但精神抖擻,長劍閃爍,殺氣騰騰,很顯然,他們在追殺那名煉丹師。



  煉丹師奔跑的速度越來越慢,甚至於無力躍上樹頂,踉踉蹌蹌逃了二十多里,距離陳凡還有三、四里時,突然停了下來,迅速服下一枚丹藥,左手扶著樹幹,穩住搖搖晃晃的身形,然後轉過身來,嘴角溢血,盯著越來越近的追兵,眼中噴出足以殺人的目光,不過,他整個後背血肉模糊,汩汩的鮮血很快就流淌了一地。



  不到一分鐘時間,三名實丹師趕了上來,排成一個攻防兼備的三角陣形,將那人緊緊包圍,他們並沒有急於動手,而是站在三十米外,全神戒備,虎視眈眈,死死地看著眼前的敵人,對方雖然已成強弩之末,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煉丹師的修為非同小可,臨死前的反擊更是可怕,不敢有絲毫大意。



  陳凡卻是一陣激動,三名實丹師正是魏梅子、秦湖子、凡武子,心中暗道:「三年沒見,好傢伙,都已經修至實丹,魏大哥更是連跨兩步。嘿嘿!滿臉風霜,渾身殺氣,可以想像他們吃了太多的苦,不知道其他幾人在什麼地方......咦!那位煉丹師是什麼人?怎麼可能被三位兄長所傷?」



  四人沉默了許久,煉丹師面無人色,搖晃了幾下,強忍著劇痛,咬牙切齒,厲聲叫道:「反賊,竟敢以下犯上,桑公世家不會饒了你們......咳!咳!」連咳幾聲,喘著大氣說道:「千虹長老真是瞎了眼,那麼看中你們,居然......讓你們這些反賊擔當領兵重任,哼!她是罪責難逃,劍長老不會放......」張口一吐,大片鮮血噴出數米。



  魏梅子冷冷地說道:「李執事,死到臨頭還在大放撅詞,除了虹姑之外,桑公世家沒一個好東西,在你們的眼中,咱們南疆的修士算什麼?哼!只是你們的奴隸,你想想,哪一次殺敵不是咱們打頭陣?這幾年南疆死了多少丹師?你們桑公世家胡作非為,就連小小的煉氣士也在我們前面作威作福,稍不如意就捏造罪名,僅僅被冤殺的丹師就有十幾個,如果再不反抗,哼!咱們幾個總有一天死在你的刀下。」



  秦湖子兩眼微紅,滿臉悲憤,大聲怒吼道:「大哥,不要跟他囉嗦,殺了這個混蛋,將他千刀萬剮,以解我心頭之恨。」




  凡武子也跟著叫道:「他***,秦門、梅門好幾名弟子都死在他手裡,若不是秦師伯拚死相鬥,咱們剛才就栽在他手裡,秦師伯......」



  「不要急!」魏梅子擺了擺手,瞥了那人一眼,陰笑道:「好威風的李執事,平日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現在動不了吧?嘿嘿!二弟、三弟,也許用不著咱們動手,他的血很快就會自動流光。哈哈!李執事,疼不疼?怕不怕?還有多少血?還剩多少功力?哈哈!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咱們兄弟慈悲為懷,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呸!」李執事吐出一口膿血,目光極其瘋狂,大笑道:「桑公世家君臨天下,橫掃厚土,你們這些反賊算什麼東西?狗屁都不如!哈哈!桑公家沒有一個孬種,個個都是英雄好漢,哼!你們以為殺了爺爺我就萬事大吉?做夢吧!幾位長老馬上就到,你...你...還有你...包括那些弟子,你們所有人,一個個死無葬身之地。」說話間,後心的鮮血流得更快。



  三人心中一驚,相互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動手!」同時舉起三支長劍,一前兩後,吐出三道劍氣,排成「品」字形射向李執事。



  李執事的臉色忽然變得陀紅,猛的張大嘴巴,噴出一口血箭,「?」的一聲擊飛魏梅子的長劍,與此同時,揮舞手中的斷劍,布下一層厚厚的劍幕。



  「轟!」秦湖子與凡武子的劍氣與劍幕相撞,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劍幕消失,李執事搖搖欲墜,後背血流如柱,臉色又變得一片慘白,頓時萎靡不振。



  魏梅子不由自主地退後數丈,臉上忽紅忽白,咬緊牙關招回長劍,轉頭一看,卻見兩位兄弟飛出十幾丈,滿嘴鮮血,一股腦地爬起身來,拿著折斷的長劍,目瞪口呆。



  李執事又服下丹藥,精神一振,兩眼赤紅,閃爍著詭異的光芒,猙獰的狂笑:「一群跳樑小丑,不知天高地厚,哈哈!不堪一擊,統統給我死......」 從頭到腳血淋淋的,彷彿來自地獄的魔鬼,陰森恐怖,說著舉起斷劍,四周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死氣。



  沖天的殺氣瀰漫了整個空間,令人毛骨悚然,三人心中一緊,神情凝重,渾身打了個寒顫,心知他在消耗最後的生命力,威力比平時還要強幾分,三兄弟聯手也擋不住驚天一擊。



  李執事奮起餘力,狂吼道:「去......死......吧......」話音未落,一道紅光穿心而過,胸口露出
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眼睜睜地看到鮮血帶著內臟的碎片噴出數米,「?」的一聲,斷劍落在地上,整個人轟然倒下,紅光消失不見。



  三人愣住了,魏梅子首先清醒過來,抱拳說道:「不知何方道友駕臨?在下梅門魏梅子,感謝道友的救命之恩,他們是我二弟秦湖子、三弟凡......」



  「哈哈!三位兄長,是我。」笑聲中一條身影飄至眼前,拱手說道:「大哥、二哥、三哥,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三人睜大眼睛,又驚又喜,凡武子歡呼一聲,風一般地奔到陳凡面前,使勁捶了他一拳,然後緊摟著他的肩膀,欣喜若狂:「原來是六弟,哈哈!三年來你躲到哪兒去了?想死我了,嘿嘿!六弟,你一點都沒變,還是老樣子,三哥我可老多了......」



  魏梅子與秦湖子也跑了過來,一左一右,抓住他的雙手不停地搖晃,激動萬分,急促地說道:「六弟,幾位哥哥一直擔心你,每天都在念叨著,謝天謝地,哈哈!......」



  四人都興奮不已,抱成一團,個個淚流滿面,又笑又哭,像小孩一樣蹦蹦跳跳,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就連平日一臉嚴肅的秦湖子也開懷大笑。



  兄弟重逢,渾身洋溢著無限的喜悅,雖然分開三年之久,但情誼更深,心意互通,相互感受到對方濃濃的友情,真摯無比,不含任何虛偽,沒有任何隱飾。



  許久之後,四人分開,陳凡哽咽道:「三位兄長,小弟時時刻刻想著你們,總是盼望著重逢的這一天,老天有眼,終於見到幾位哥哥,不知四哥、五哥現在何處?還有秦老前輩,羅師弟?」



  魏梅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含淚說道:「六弟,一言難盡,三年來發生了太多的事件,不過,他們都安然無恙。唉!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到營地說話。」



  凡武子趕忙說道:「對,大哥,咱們必須盡快離開艾勞山,那個混蛋剛才說了,桑公世家的幾位長老很快就到,再晚就來不及了。」



  秦湖子點頭贊同,眉頭緊皺:「大哥,敵人修為高深,每個長老都是化丹師,而家師傷勢頗重,那些弟子也沒有什麼任何戰鬥力,不能耽誤時間,越快越好,否則一個都跑不掉。」



  魏梅子大手一揮:「李執事的話半真半假,不過,還得防患於未然。六弟,走!有什麼話待會兒再說,既然已經匯合,時間多的是,不急這一時,咱們邊走邊說。」



  陳凡微微一笑:「小弟遵命,不過還有一人。」轉頭叫道:「黑皮,出來吧,快來見過我的三位兄長。」



  三人眼睛一花,黑皮出現在面前,他早已收斂了大部分功力,略一施禮,立即躲在陳凡身後,凡武子驚奇地問道:「六弟,他是誰家的小孩?是你剛收的弟子?功夫好像很厲害。」



  陳凡見他們都是一臉疑惑,輕笑道:「算是吧,他叫黑皮,是個啞巴,能聽不能說,身世非常可憐,沒見過世面,不懂禮節,特別怕見生人,幾位哥哥不要見怪。」



  魏梅子若有所思,隨即說道:「六弟,放心吧,你的弟子也是咱們的弟子,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嗯!先把這個混蛋處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凡武子捋了捋長袖,放聲大笑:「我來,小弟最擅長幹這種活。」在地上挖了一個深坑,將屍體扔在裡面,用泥土填平後鋪上大量的枯葉,接著從懷中取出一瓶藥水撒在四周,陰笑道:「我這瓶化骨水非常靈驗,即便是狗鼻子也聞不出任何味道,一個時辰內屍體全部化成清水,嘿嘿!神不知、鬼不覺,他***,桑公世家打破腦袋也想不到。」



  秦湖子神色憂慮,催促道:「快走吧,否則遲則生變。」



  凡武子收起玉瓶,揀起斷劍說道:「走,小弟在前帶路。」身形一晃,已在數十米之外,秦湖子緊緊追上,魏梅子看著陳凡說道:「六弟,咱們一起走。」



  陳凡點頭,兩人連襟遠去,黑皮不聲不響地綴在最後。



  幾分鐘後,五人登上山頂,下面是一望無際的森林,魏梅子介紹道:「兩百里外有一條大河,叫做金魚河,河對岸有一座規模較大的金魚鎮,鎮外有一座兵營,是桑公世家的重要軍事基地,我們就住在裡面。」



  陳凡想了想,邊走邊問道:「大哥,桑公世家搞什麼鬼?聽說有什麼百萬大軍?還有什麼大周、夏逆、商逆,難道他們真想統治凡人界?」



  魏眉子沉默不語,到了山腳加快步伐,追上秦湖子兩人,默默地說道:「六弟,看來你一直在深山老林裡修煉,與世隔絕,什麼都不知道。唉!厚土王朝早就完了......三年前,就是赤霞子壽辰的那一天,桑公世家忽然發難,殺死了赤霞子,控制了赤荒殿,同時利用?龍子控制了整個南疆修士界.....第三天,百萬雄兵一齊出動,兵分十路,同時向其它地方的諸侯發起瘋狂的進攻,僅僅半個月時間就佔領了京城,兩個月內橫掃大半個厚土,......」



  秦湖子接過話題,歎息一聲:「.桑公世家預謀已久,百萬大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所有的百夫長、千夫長都是先天高手,領兵大將全是丹師,當然是無往不勝,起先還有人抵抗,卻沒有哪一個城鎮能夠堅守一個時辰,後來各地都望風而降,三個月後,桑公世家將京城改稱鎬京,立國大周,?龍子就是周王......唉!他們雖然修仙家族,但是野心太大了,不僅要稱霸修士界,還想一統凡人界,妄圖把整個厚土變成家族的私人財產。奇怪,修仙之人沉浸於俗事,天天想稱王稱霸,怎麼會修出這麼多丹師?不可思議,想不通......」搖頭晃腦,滿臉疑惑。



  魏梅子表情怪異,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不一會兒,長吁短歎道:「更想不到的是,立國僅僅半個月,就在他們向北推進的時候,玄荒殿和藍荒殿突然起事,兩家同樣聚集了百萬大軍,埋伏在藍冰河、小崑崙山一帶,出其不意,一舉殲滅了桑公世家四十五萬軍隊,桑公家受到重創後奮起反擊,雙方份份調兵遣將,拚命地擴充軍隊,籌備糧草,連續大戰七個多月,互有勝負,死亡超過兩百萬,一直僵持到現在,這兩年多戰事不斷,又死了百萬以上......六弟,你肯定是無法想像,天啦!那場面真是太慘烈了,太恐怖了,真正的血流成河,聽說方圓千里範圍內都染成了血色,至今寸草不生,藍冰河也是成了血河,那裡已經成為人間地獄,飄蕩著無數的陰魂,沒有人敢跨入半步......」



  一席話說得眾人打了個寒顫,似乎親身經歷了那場前所未有的血戰,漫山遍野的屍體歷歷在目,眼前都是一片血紅,無數陰魂在哭訴著,大家心中沉甸甸的,氣氛頓時變得極為沉悶壓抑,一個勁地埋頭趕路。



  沉默很久,陳凡問道:「桑公世家丹師眾多,高手如雲,甚至於還有兩名長老是金丹師,如此強大的實力足已橫掃一切,怎麼打不過藍荒和玄荒兩殿?」



  凡武子咧開了大嘴,顯得非常開心,幸災樂禍地說道:「桑公世家雖然厲害,金丹、化丹、煉丹一個接一個,層出不窮,可是兩殿也不是善類,他***,那兩個殿主竟然也是金丹師,其餘高手不計其數,桑公世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第一次就被幹掉了十幾個高手,聽說連那兩個金丹長老也受了重傷,三哥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哈哈!痛快,大快人心!死得活該,呵呵,那些王八蛋死光了最好。」



  秦湖子卻搖了搖頭,神情憂鬱,輕歎道:「六弟,桑公家太過歹毒,大戰之後見自身損失慘重,就命令咱們南疆的丹師與兩殿搏殺,兩年多來已經死傷過半,唉!不知有多少前輩高人冤死在小崑崙山?咱們幾個幸虧有虹姑暗中關照,否則早就被派往戰場,也許已經天人兩隔,已經成為小崑崙山的冤鬼。」魏梅子與凡武子也是滿臉傷感,那些戰死的丹師都是南疆的精英,有些還是他們的朋友、長輩,都死得不明不白。



  陳凡無言以對,默哀了片刻,只好安慰道:「各位兄長,亂世之人不如狗,咱們能力有限,無力挽救天下蒼生,只好退而求次,自保平安,如今大家都能倖免於難,這就是最大的喜事,所以說,咱們應該高興才是。」忽然一拍腦袋,輕笑道:「小弟差點忘了,嘿嘿!你們知道魏老哥哥在哪兒嗎?肯定想不到......」



  凡武子搶著說道:「六弟,大家都知道了,虹姑早告訴了我們,嘿嘿!......」三個都露出神秘的微笑。



  陳凡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小弟糊塗,呵呵,否則一見面就會問我......咦,對了,大哥,咱們說了半天,還沒說夏逆、商逆是怎麼回事,快講,小弟等不急了。」



  魏梅子啞然失笑,搖頭說道:「大戰剛剛結束,藍荒殿宣佈原來的藍冰城改稱陽翟,建立大夏國,玄荒殿將黃沙城改為殷,立國大商,殿主就是商王,不過令人奇怪的是,藍荒殿主並沒有稱王,沒有人知道夏王是誰,最為神秘......嘿嘿!堂堂的修士界三大領袖搖身一變,都建立了自己的王國,修凡通吃,天下奇聞,不可思議......呵呵,如今是天下三分,大周佔領東、南、中部,大約有一半的領土,大夏雄居北方,大商位於西面,基本上是相持不下,誰也無法一統厚土......」



  陳凡的心裡卻「蹬」的一下愣住了,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夏、商、周?陽翟、殷、鎬京?怎麼和地球華夏國上古三代一模一樣?不會這麼巧吧?......不對,夏後子師父既然能夠帶領族人來帶厚土避難,商周兩朝的後人也能效仿,如此說來,桑公世家就是周王的後代,玄荒殿、藍荒殿被商夏的後代控制了。天啦,他們一個個都借屍還魂,份份復國了......如果藍荒殿就是師父的後人,我到底去不去藍荒殿?他們還承認九龍玉牌嗎?唉!已經隔了三千多年,人心難測,也許他們早就忘記了古老的傳統,嗯!不能透露九龍玉牌,否則會惹來殺身之禍......」



  三人見陳凡眉頭緊皺,心事重重,相互使了個眼色,魏梅子問道:「六弟,在想什麼呢?哈哈!什麼也不要多想,讓他們狗咬狗,打到最後肯定是兩敗俱傷。他們雖然風頭正勁,不可一世,但是三年來死傷無數,再強的實力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所以為兄覺得其興也速,其亡也速......不看不知道,看了嚇一跳,僅僅幾年的征戰,搞得厚土烏煙瘴氣,民不聊生,大部分青壯男子都上了戰場,只剩下婦孺老人,年年旱澇大災,餓死的凡人不下於千萬。唉!天怒人怨,人神共憤,他們囂張不了多長時間,一旦勢力衰落,修凡兩界肯定會奮起反抗,天下雖大,卻無立足之地。」



  凡武子目露凶光,咬緊鋼牙,恨恨地說道:「大哥說得太對了!他***,別看他們現在如此猖狂,哼!人人都恨之入骨,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他***,咱們哥兒幾個就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一死,哈哈!老子已經反了,桑公家又拿我們怎麼樣?」



  秦湖子輕噓道:「禁聲!前面就是金魚河,咱們到營地再聊!」

迷戀 於 2008-08-06 17: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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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傳)第七篇 厚土風寒 第六節 初進軍營



  



  到了金魚河畔,卻見它是一條南北走向的大河,寬達五、六十米,水流有些湍急,夾雜著大量的浮冰向下游衝去,兩岸森林密佈,只是枝葉枯黃,滿眼蕭瑟,沒有了從前的鬱鬱蔥蔥。







  秦湖子轉頭一笑,興致勃勃地介紹道:「這是艾勞山最長的河流,聽說有兩千多里,除了這一段之外,其它地方都比較平緩,漁業豐富,農業也很發達,沿途有五座城鎮,數百座村莊,養活了數十萬凡人。」







  凡武子搖了搖頭,粗聲粗氣地說道:「二哥,那是從前,現如今那些凡人過的什麼日子?他***,吃不飽穿不暖,個個都是面黃肌瘦,金魚鎮以前是有名的商業重鎮,足足有三、四萬人口,每天人來人往,商舖林立,好不熱鬧,現在破落成什麼樣子?哼!哪一天不餓死幾十號人?***桑公世家,老子雖然從來不關心凡人的死活,但是看到那些可憐的孩子,唉!心裡難受。」







  陳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地說道:「三哥,你是鐵石心腸,高高在上的大丹師,未來的神仙,以前怎麼知道凡人的痛苦?呵呵!現在總算有點印象了,覺得很慘吧?再想想,厚土的奴隸是什麼處境?你們凡門和武門又是如何對待奴隸?」







  聽到此言,魏梅子三人一愣,頓時面面相覷,想了片刻,既感到意外,又有些尷尬,後面的黑皮渾身一抖,緊握雙拳,顯得非常憤怒,眼中噴出足以殺人的怒火。







  凡武子撓了撓頭髮,老臉一紅,吶吶地說道:「六弟,凡人就是凡人,他們與奴隸不一樣,那些下賤的奴隸怎麼能與凡人相持並論呢?咱們是高貴的修士,在凡人眼中就是神仙,嘿嘿!修士就是天,凡人只是地,奴隸連人都算不上,管他們幹什麼?」







  陳凡心中一歎,這些修士個個心氣高傲,自認為是天之驕子,口口聲聲憫天憐地,賑救天下蒼生,通悟天道,其實都自私自利之人,對世間的事務漠不關心,對人間的痛苦置若罔聞,任何時候都是以自我為中心,從本質上來講,他們與桑公世家並無太大的區別,唉!也許自己也是如此。







  魏梅子連忙緩和氣氛,指著對岸說道:「上游十里外就是金魚鎮,咱們先去軍營,那裡駐紮著五萬大軍,六弟,你好像還沒見到那麼多的軍隊吧?呵呵!雖然只是凡人,但訓練有素,有些還是從戰場下來的老兵,人山人海,那氣勢真是了不得,威武雄壯。」







  凡武子大笑道:「大哥說得對,我第一次見到他們也是大吃一驚。哈哈!小弟在前開路。」秦湖子拉著他的手,說道:「咱們不分先後,一起走。」五人隨即踏水而過。







  數里之後,登上一座小山崗,下面是一個面積龐大的山谷,滿眼都是密密麻麻的軍營,四周聳立著一圈三、四米高的木柵欄,外圍還有一排排拒馬、路障,每隔百米就聳立著一座五、六丈高的箭樓,上有幾名士兵正在瞭望四周的動靜。







  黃綠相間的帳篷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頭,上空旌旗獵獵,迎風飄揚,而且是花花綠綠,五顏六色,黃色的旗幟上都是「周」,其餘有「李」、「秦」、「魏」、「凡」等字樣,高大的營門外站立著數十名全幅武裝的士兵,黑盔黑甲,刀槍出鞘,殺氣騰騰,隱隱聽到營中傳來號角和戰鼓聲,似乎完全處於臨戰狀態。







  凡武子顯得非常興奮,一馬當先,第一個奔下山谷,邊跑邊喊道:「小木子、小林子,快出來,他***,三爺回來了,還不出營迎接?」響聲如雷,站崗的士兵來不及施禮,個個被震得東倒西歪。







  話音剛落,兩條身影如旋風般地奔出營門,一左一右摟著凡武子的肩膀,大笑道:「武師叔,你的聲音能不能放低一點,不要那麼大的嗓門,每一次都讓孩兒們叫苦連天。哈哈!怎麼樣?成了?」兩人做了個砍頭的動作。







  凡武子滿臉笑容,得意洋洋,搖頭晃腦地點頭說道:「老子出馬怎麼會不成?他***,老子不行還有你大師兄、二師叔,嘿嘿!你們看看,還有誰來了?」







  兩人轉頭過頭來,三個人站在後面看著他們微笑,立即睜大眼睛,使勁揉了揉,似乎不敢相信,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興奮地叫了起來:「天啦!華師叔?真的是華師叔,哈哈,我們不是在做夢吧?」







  陳凡上前拍拍他們的肩膀,放聲大笑道:「好個魏木生、魏林生,三年不見,都已經是合氣後期高手了,好啊!不簡單。」看了看魏梅子,說道:「大哥,看來是你教導有方,呵呵,老哥哥不在,你是擔當起師父的重任。」







  魏梅子搖了搖頭,滿口交讚:「六弟,你說錯了,兩位師弟修行刻苦,毅力驚人,特別是近兩年,嘿嘿!為兄是自愧不如,慚愧!」







  陳凡關切地問道:「小林子,秦師伯的傷勢怎麼樣?」其他人都看著魏林生,特別是秦湖子,屏住呼吸,目光非常緊張。







  魏林生笑道:「放心吧,秦老前輩正在後帳調息,他老人家吩咐咱們,一個時辰後就能痊癒,現在任何人都不得打攪,呵呵,我讓三位師弟帶領一個千人隊將大帳緊緊圍住,就連一個蒼蠅也飛不進去。」







  秦湖子鬆了一口氣,見營門的士兵都在好奇的盯著眾人,小聲說道:「大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防止有桑公世家的耳目,咱們去大營。」







  陳凡心中一動,一邊緊跟著幾位兄長飄入營門,一邊向魏木生、魏林生傳音幾句,兩人點頭而去。







  高大的營盤連綿起伏,如同一個個小山丘,每五座組成一個梅花狀的圓圈,無數個圓圈排列成一個橢圓形的龐大方陣,每個方陣都相距三十米左右,並用半人高的木柵欄間隔,裡面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如臨大敵,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蕭殺之氣。







  大家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前面出現一座上萬平米的廣場,四周的柵欄更加高大,足有上千名士兵在巡邏,將廣場圍得水洩不通,中央豎立著七座碩大的帳篷,同樣排列成梅花狀,凡武子一溜煙地奔向西面的大帳。







  營帳裡足有上百平米,只有一張狹長的案台和十幾隻蒲團,顯得非常空曠,魏梅子首先坐到案台後面,招手說道:「六弟,這是為兄的帳營,簡陋一點,哈哈,自家兄弟隨便坐。」







  陳凡毫不客氣地坐在他的右首,黑皮緊挨著站在身後,一步不離。







  凡武子早就大模大樣地坐在左側的蒲團上,大叫道:「渴死我了!小重子,你死到哪兒去了?快給幾位師叔上茶,快!快!快......」







  話還沒說完,一位年輕的煉氣士掀開營門走了進來,他的皮膚很白,相貌英俊,手捧一隻托盤,兩隻眼珠不停地轉動,透著一股機靈勁,笑著給大家遞過茶杯,眨著眼睛說道:「三師叔,不要喊,小侄早就準備好了,呵呵!您放開肚子喝,這裡還有一大壺。」







  凡武子接過茶杯一飲而盡,皺著眉頭,苦著臉說道:「小重子,這是什麼茶?這麼難喝,快泡碧玉茶,不要這麼小氣。」







  小重子歪著腦袋,立即給他滿上,伸出一隻手,壞笑道:「三師叔,想喝碧玉茶?可以啊,沒問題,不過......嘿嘿!小侄修為尚淺,正缺幾枚補氣丹......您是不是,呵呵......」







  凡武子氣道:「好一個兔崽子,竟然敢敲詐老子...哼,大哥,你看看,你這個徒弟太不像話,小弟非得教訓教訓他,嘿嘿!小重子,等會兒三叔和你練練,試試你的水平怎麼樣......」







  魏梅子好像對小重子非常寵愛,並沒有生氣,輕咳一聲說道:「重兒,不要胡鬧,來,見過你華六叔,還有黑皮師弟。六弟,這邊是為兄的三弟子魏重生,前年剛剛跨入先天,資質不錯,也很能吃苦。」







  小重子作一長揖,恭恭敬敬遞上一杯茶,笑嘻嘻地說道:「小侄魏重生見過華六叔、黑師弟!嘿嘿!六叔,小侄經常聽師父與幾位師叔說起您,如雷貫耳,心裡仰慕得很,希望日後能多多指點小侄。」







  凡武子叫嚷道:「六弟,別上當,小兔崽子太精了,每天纏得我教他功夫,見到好東西就開口要,唉!我的家底都被他掏空了,剛才大家都看見了,僅有的那幾瓶丹藥也不放過。」







  魏重生瞪了他一眼,撇著嘴不滿地說道:「三叔,小侄與六叔第一次見面,可不能亂說話,嘿嘿!不就是教了幾招劍法、拿了幾瓶丹藥?有什麼了不起?而且小侄可沒少侍候您,每一次都是好茶好酒,讓您盡興而歸。」







  陳凡接過茶杯,掏出一瓶丹藥遞過去,輕笑道:「我是個窮六叔,沒什麼好東西,這瓶補氣丹就當作見面禮吧。」







  「謝謝六叔!」魏重生喜不自禁,接過玉瓶咧開了大嘴,看了看黑皮說道:「黑師弟,咱們兄弟多親近親近,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老哥,呵呵,老哥我最喜歡小弟弟......」







  黑皮緊繃著臉,神情非常嚴肅,忽然向魏重生伸出右手,瞪大眼睛盯著那瓶丹藥,魏重生一愣,迷惑不解道:「黑師弟,你......你......」







  凡武子開心地笑道:「小重子,他是你的師弟,你也應該給一份見面禮,哈哈!好聰明黑皮,小重子,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嘿嘿!這一次要大吐血了吧?」







  眾人轟堂大笑,魏重生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道:「老哥失禮,黑師弟莫怪,來,小小見面禮,不成敬意。」除了手中的養氣丹外,又掏出一瓶丹藥遞給黑皮。







  黑皮毫不猶豫地將丹藥納入懷中,魏重生伸手撫摸黑皮的光頭,嘴角露出狡猾的笑意:「六叔,好可愛的黑師弟,小侄我一見入如故......呵呵,幾個門派的師兄弟都在軍營裡,黑師弟,走,咱們去見見他們,大家相互認識一下,順便切磋幾手......」尚未摸到黑皮的光頭,猛然間傳來一股大力,整個人不由得自主的飛到帳外,黑皮面無表情,紋絲不動。







  眾人竦然一驚,齊刷刷地盯著黑皮,覺得不可思議,凡武子眼睛瞪得老大,喃喃自語道:「好厲害的功夫,天啦,最起碼是個實丹師......」







  秦湖子倒吸一口涼氣,奇道:「六弟,你這個徒弟是什麼來歷?怎麼有這麼高深的修為?好像比大哥的境界還要高,也許不在我師父之下。」







  陳凡瞪了黑皮一眼,然後拱手說道:「幾位兄長,小孩子不懂世事,生性魯莽,出手不知輕重,望大哥莫怪!」







  魏重生掀開帳門,渾身塵土,滿臉沮喪,模樣有些狼狽,哭喪著臉說道:「黑師弟,老哥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你怎麼......」







  魏梅子神色如常,和風細雨地說道:「重兒,黑皮雖然是你六叔的弟子,但也是一名丹師,就連為師也不是他的對手......嗯!從此以後,你就稱他為師叔,不得無禮。」







  魏重生一下子僵住了,表情怪異,好半天方才醒悟過來,訕訕地向黑皮作一長揖,眼中露出一絲畏懼:「黑皮師叔,小侄多有得罪,您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陳凡笑道:「重師侄,你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呵呵,黑皮是一個啞巴,什麼也不懂,今後還得靠你指點。」







  魏重生一愣,然後連連擺手,慌忙說道:「不敢,不敢,小侄不敢......嗯!各位師叔先坐著,小侄去泡一壺碧玉茶。」匆匆出門而去。







  凡武子顯得特別開心,咧開大嘴笑道:「小兔崽子,你也有今天,哈哈,第一次看到你虧,真讓人高興。」黑皮一聲不響地躲在陳凡身後,耷拉著腦袋,似乎不願意和其他人打交道。







  陳凡見魏梅子與秦湖子的笑容有些神秘,不想再糾纏黑皮的事件,立即岔開話題:「幾位兄長,這裡的兵營是你們統管吧?小弟感到奇怪,桑公世家怎麼可能讓外人統領大軍?好像不合情理。」







  魏梅子點了點頭,舉杯喝了一口茶,緩緩地說道:「六弟有所不知,此營已經建立兩年半,主要是訓練騎兵,厚土的好馬大都來自於北方,所以夏國的鐵騎天下無敵,當年藍冰河一戰,桑公世家六十萬大軍對陣三十萬夏國騎兵,結果是慘敗而歸,死亡過半,而夏軍僅僅傷亡不到三萬人馬,從那時起,桑公世家就開始重視騎兵,總共建立了六大訓練基地,這裡就是其中的一個,秦老前輩為總帥,咱們三個是萬人長,不過,桑公世家派那個李執事做監軍,所有的重大決策都必須經過他同意,我們只負責訓練和統兵,沒有調兵權。」







  秦湖子接著說道:「當時我們也感到莫名其妙,後來才知道是虹姑幫忙,否則早就上了戰場,呵呵!步兵和騎兵不一樣,步兵只要訓練半年就可以出戰,而騎兵最起碼兩、三年才能成軍,桑公世家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到處搜羅良馬。咱們也耗費了無數心血,這裡的五萬騎兵已經擁有極強的戰鬥力,應該能夠與夏軍一戰。」







  魏梅子擺弄著手中的茶杯,沉默片刻,輕歎一口氣:「虹姑為了保全咱們幾個門派,盡了最大的努力。南疆其他門派都被全部打散,門主與弟子相隔萬里,誰也不知道對方的音信,斷斷續續地被派往前線,死的死、傷的傷,健在的不會超過四成,唉!咱們幾門甚至於師門都安排到騎兵訓練營,就連那些弟子也一個不少,弟子們現在都是十夫長、百夫長、千夫長。」







  陳凡想了一會,問道:「四弟、五弟、羅師弟現在何處?」







  凡武子哈哈笑道:「四弟、五弟在西北方的落城,都是萬人長,總帥是四弟的師父,我師父與所有師兄弟也在那兒,距離此地有一萬五千里,羅師弟更是威風,聽說回到了五湖,將那裡的監軍哄得團團轉,言聽計從,去年竟然任命他為總帥,呵呵,咱們稱他為羅大帥,佩服!」







  魏梅子豎起了大拇指,跟著笑道:「羅師弟是個了不得的人才,也許是天生的將才,雖然只是一個煉氣士,手底下那些丹師卻個個心服口服,在軍營裡一言九鼎,他訓練的五萬騎兵戰鬥力最強,桑公世家的幾大長老都非常欣賞他的才華,視為軍中新秀,刻意栽培提拔,據說賞賜了很多靈藥,修行進展極快,不知道有沒有修成丹道。」







  陳凡聽了之後很是開心,高興地說道:「羅師弟天資聰穎,才華橫溢,深知人情世故,亂世之中必須隨機應變,桑公世家如今氣焰囂張,正面反抗肯定是白白送死,只有先求自保,方能求得生機,唉!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魏梅子三人連連點頭,深以為然,陳凡正欲繼續詢問羅秀生的事,忽然心中一跳,神色劇變,急促地問道:「大哥,你們殺了李執事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虹姑怎麼辦?桑公世家都知道你們之間的關係,她肯定會受到牽連。」







  此言一出,三人都沉默不語,臉色蒼白,氣氛一下子變得非常沉重,非常壓抑,凡武子耷拉著腦袋,右手狠狠地揪著頭髮,神情沮喪,好像特別難受,又滿腹委曲。







  陳凡看到他們的表情,若有所思,心念急轉,默默地說道:「大哥,小弟知道事出有因,大家不必灰心,車到山前必有路,天無絕人之路,先說說事件的經過,也許能夠找到補救的辦法。」







  凡武子抬起頭來,眼睛一亮,怒目圓瞪,咬牙切齒,破口大罵:「他***,咱們本來不想現在就動手,可是那個混蛋欺人太甚,平日吆三喝四,我是忍無可忍,若不是大哥一直勸我忍耐,早就和他翻臉,***,我一見他就來氣,可是......」







  魏梅子橫瞪了他一眼,凡武子立即收住了大嘴巴,強行嚥下面的髒話,坐在那兒不敢吭聲,喉節卻在不住地抖動,一雙大眼睛緊盯對面的陳凡,好像在求援。







  「還是我來講吧!」秦湖子擺了擺手,輕聲說道:「自從來到營地後,那個李執事一直對咱們懷有敵意,經常找我們的麻煩,甚至於吹毛求疵,每天耀武揚威,目中無人,無論是大事小事都必須經過他同意,師父生性平和,從不與人爭執,可是也無法忍受李執事的無理取鬧,兩年多來總帥、監事幾乎每天吵鬧不斷,若不是虹姑在後面撐腰,我們早就被他害死了。哼!最讓人氣憤的是,為了爭奪百夫長、千夫長的位置,想方設法讓桑公世家的煉氣士取代咱們的弟子,甚至於捏造罪名,殺害了五名弟子......」說到這兒兩眼一紅,流下了眼淚。







  凡武子忍不住叫道:「一個時辰之前,老子帶兵訓練,他在一旁嘰嘰歪歪、說三道四,他***,我的肺都被氣炸了,當即罵了他幾句,這個王八蛋就想殺我,秦師伯見勢頭不對,搶先發難,可惜這小子太狡猾,逃跑時擊中了秦師伯,哼,如果不是六弟出手,咱們都栽在他手裡。」







  陳凡心中一驚,連忙問道:「軍營裡有不少桑公世家的修士,你們有沒有採取措施?」







  魏梅子點頭說道:「放心吧,咱們當場幹掉了桑公世家的兩個萬夫長,緊接著立即全面戒嚴,禁止任何人出營,否則殺無赦。」







  突然間,帳外傳來吵鬧聲,隱隱聽到魏木生大叫道:「快,快追,幹掉那幾個王八蛋......」


迷戀 於 2008-08-06 17:21:00 修改文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