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曹賊 作者:庚新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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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1-03-23 00:46:00
曹賊 作者:庚新

 三國,又見三國!

不過這一次的主角,可不是那個大殺四方的董肥肥。

好吧,我承認,三國我獨愛曹操,神馬劉皇叔、孫仲謀的最討厭了……

這本書是講述一個小曹賊的故事。

不是曹丕,不是曹植,也不是曹安民……

一如惡漢的熱血,但會嘗試著加入一些新的素材。不再是一味的爭霸,其實望父成龍,也挺有意思。

有點爽,有點白……

希望大家能喜歡這本書,喜歡小曹賊!

正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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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庚新傾力打造,一個小曹賊的故事。

靈魂戰士 於 2015-05-25 08:59:21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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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龍潭

  當晚,鄧巨業趕著一輛馬車,悄然駛入桃園。

  鄧稷帶著曹朋在庭院中相迎,看著從車上走下來的洪娘子,兩人不約而同,上前就是一揖!

  這一揖,不為別的,只為鄧巨業夫婦在曹汲一家危難時,挺身相助。

  人常說患難見真情!

  春風得意時,別人上桿子的過來,捧你,贊你!說實話,當時洪娘子求曹汲,讓鄧范跟著曹朋他們一起習武,曹朋心里還有些看不上洪娘子。但如今,他一家落難,沒有人再去理睬。可洪娘子這一家人,仍幫他,助他……上到鄧巨業洪娘子登門,下到鄧范在棘陽臥底。

  這一家子的恩情,曹朋不知道該如何報答。

  想當初,他也只是應付一下鄧范而已。可現在,看人一家子的表現,曹朋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阿福啊,你可千萬別擔心。人這一輩子,就是起起伏伏。嬸子相信,你是個做大事的人,一定不會出事。曹兄弟一家都是有大造化的,肯定會渡過今天的磨難,到那時候一定時來運轉。」

  洪娘子一手拉著曹朋的胳膊,一手攫住鄧稷的手臂。

  「承嬸嬸吉言!」

  曹朋和鄧稷相視一眼后,再次躬身,深施一禮。

  「剛大熊讓人帶了話,說明天一早,馬玉會押解曹兄弟三人上路。縣衙也要派個人隨行,所以大熊就報了名,今晚就留宿城里,明天一早出發。他說有他在,也能護著你爹娘周全。」

  「大熊隨行押解?」

  曹朋和鄧稷相視一眼,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感激對方。

  這一家,都是實誠人啊!

  鄧巨業甕聲道:「叔孫,你丈人留在我那里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

  「東西?」

  鄧稷一愣,和曹朋上前,掀開車簾往里面一看,就見一個風箱,靜靜的擺放在車上。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包裹,看上去好像是洪娘子一家的行囊。

  「嬸子,你們這是……」

  洪娘子露出一抹羞澀,輕聲道:「阿福,我聽大熊說,你們救出你爹娘以后,不打算再留在棘陽了?」

  曹朋點了一下頭。

  不管救不救得出曹汲三人,他們都不可能繼續留在棘陽。

  洪娘子說:「大熊這孩子得有個人帶著,我聽他說,你們這邊有貴人,所以就想著……能不能帶上我家大熊一起走呢?他留在這邊,也難混出頭來,倒不如跟著你,碰碰運氣。」

  古時,曾有孟母盼子成龍,三遷居所。

  這天下父母的心思,都是一樣。洪娘子夫婦的意思很清楚,是希望能跟著曹朋,離開棘陽。

  棘陽縣,太小了!

  雖然不是很明白,洪娘子為何會這么信任自己。

  但就是這份沉甸甸的信任,足以讓曹朋無法拒絕。他看了一眼鄧稷,卻見鄧稷,正看著他。

  那意思,分明是要曹朋自己拿主意。

  「嬸子,蒙你看得起我兄弟,愿意隨我一家顛簸流離,曹朋感激不盡。我不說廢話,不管將來如何,只要曹朋在,定不會虧待了大熊。」他鄭重其事,朝著洪娘子一揖,做出了承諾。

  洪娘子的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

  也許,在許多人眼中,洪娘子是個很市儈的女人,而且還很強勢。只看鄧巨業被她收拾的服服帖帖,就能看出她的手段。但實際上,洪娘子很聰明!她擁有很多女人都不具備的眼光。當初洪娘子嫁到鄧巨業家里的時候,鄧巨業家徒四壁。而今,鄧巨業的家業雖說不上有多好,可至少在鄧村,已算得上中等之家。出現這樣的變化,正是因為洪娘子的機靈勁。

  洪娘子了解鄧稷!

  這是個有本事的人……

  只不過運氣不好,沒有機會去施展才華。

  而后,曹汲一家的到來,讓洪娘子更看到了希望。曹朋,一個垂髻童子,居然能得到鹿門山龐家的青睞。鹿門山龐家有多恐怖?洪娘子不知道。可她卻看到,蒯縣令對曹朋一家的客氣。

  從那時候起,洪娘子就知道,曹汲這一家子人,將來必有大出息。

  她是個認準了,就不會改變主意的女人。哪怕前一陣子曹家落難,許多鄧村人想要落井下石,洪娘子卻始終保持沉默。鄧稷不死,曹朋不死……曹家就不會沒落,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洪娘子年紀隨不算大,可也看到了不少起起落落的事情。

  在這一方面,她雖然不是一個男人,卻有著比許多男人更敏銳的直覺。

  如今,鄧稷還活著!

  曹朋也回來了……

  不但回來了,還帶著幾個伙伴。洪娘子下車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典韋。別看典韋一身奴仆的裝束,可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卻非普通人所擁有。畢竟,那是能和呂布交鋒,身經百戰,殺人無數,為曹操宿衛的武猛校尉。如果計較起來,那也是秩真兩千石的朝廷大員。

  就算典韋自己沒留意,但那氣度,終究不凡。

  這是個大人物!

  老曹家,要發達了……

  洪娘子更堅定了她的主意,聽曹朋這番承諾,讓她一下子變得非常舒心。

  「好了,咱們該準備一下,好好休息,午夜出發。」

  典韋洪亮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點頭。

  曹朋說:「嬸子,叔父,我們現在要去做一樁大事,你們恐怕也沒法子插手。不如這樣,你們先休息,午夜后和我們一起出發。渡河之后,你們一直往東走,大約四十多里,有一座鳳凰嶺,你們就在那邊等我們。待我們把事情做完了,就和你們匯合,然后去謀求大富貴。」

  一句話,令洪娘子更心安。

  ————————————————————————

  鳳凰嶺,后世又名戰臺寺。

  夜色已深,鳳凰嶺下一座破落道觀中,王猛正坐在篝火旁,靜靜聆聽一個黑面虬髯大漢的匯報。

  「……渠帥,按照左丘的說法,明天一早,官軍會押解曹大哥一家去九女城。從棘陽縣城出發,必經過龍潭。那邊地勢開闊,適合咱馬隊沖鋒。到時候咱們從兩下伏擊,打他娘地就是。」

  虬髯大漢一口關中腔,不過言語清晰。

  王猛說:「老周,打打殺殺,咱從來都不會害怕。可問題是,我得保住我那兄弟一家人的性命。伏擊,雖說也可以,風險卻有點大了……我有個想法,既然是官軍押解,咱們何不扮作官軍?到時候假裝和他們匯合,混到隊伍里,在突然出手。如此不但可以降低兄弟們的傷亡,也方便我保護住我兄弟一家的性命。老周,左丘,你們覺得我這個主意,怎么樣?」

  虬髯大漢一聽,不禁一拍大腿。

  「好主意!」他敬佩的看著王猛,「渠帥果然厲害,這樣正可以把那些官軍殺一個措手不及。」

  「渠帥,這官軍的衣甲……」

  「咱們現在就出發,走一趟育陽縣。那邊夜間有不少巡邏馬隊,到時候搶了他們衣甲就是。」

  「那我這就下去安排。」

  左丘是個三十出頭的精壯男子。

  說話做事,頗有些雷厲風行的味道。他在道觀外,集結了一幫子人,跨上馬,趁著夜色離去。

  王猛站起身來,慢慢走出大雄寶殿。

  虬髯大漢緊隨他身后,輕聲道:「渠帥,你別擔心。在縣城里,我看狗官對唐大哥一家還算周全。等明天咱們救出他們,就回土復山去。到時候天高任鳥飛,勞什子黃家有算個甚?」

  王猛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阿福,你說過會回來……可為什么,到現在也沒有消息呢?

  ——————————————————————————

  馬玉和鄧才喝了一夜酒,第二天便到棘陽城門口等候。

  卯時,棘陽城門開放,老管家帶著曹汲一家三口,從城里走了出來。曹汲夫婦看上去,精神還算不差;可曹楠明顯有些萎靡,俏麗面龐略有些慘敗,有點憔悴。三人都是一身褐色囚衣,在五名鄉勇的看護下,走出城門。

  「鄧才,你也隨著一起去吧。」老管家淡然道:「縣令說,九女城大營正是用人之際,你才能卓絕,就去那邊做事吧。」

  鄧才連忙上前,恭敬的說:「鄧才尊令。」

  說著話,他偷眼打量了一下曹汲三人,臉上露出一抹陰森笑意。

  「蒯伯,那我們就先啟程了!」

  老管家蒯伯顯然不想和他們寒暄,冷冷的應了一聲之后,調頭就走。

  「這不是大熊嗎?」

  馬玉一眼認出,五名鄉勇之中的鄧范。

  想當初,鄧范游手好閑,馬玉也是縣城里的青皮地痞,故而也算有些交情。

  鄧范連忙諛笑道:「馬大哥,小弟給您問安了……呵呵,這一路上,還請馬大哥多多關照。」

  「好說,好說!」

  馬玉得意的大笑,見鄧才正準備把曹汲三人上鎖,連忙喊道:「姐夫,不用這么麻煩……小弟有個辦法,用繩子套住他們的腰,系死一頭之后,另一頭就系在我馬上,他們跑不了。

  這里有五十多個人,若還讓他們跑了,豈不成了笑話?」

  馬玉說著,催馬就到了曹汲的跟前,手中馬鞭敲著曹汲的腦袋,「姓曹的,這法子可是你兒子想出來的,沒想到今天會用到你的身上。放心,咱這一路上,我一定會好生招待你們……」

  當初,曹朋為防止馬玉他們逃跑,就想出了一個連環繩套的法子。

  馬玉現在得了勢,自然要想辦法還回去。

  曹朋和鄧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那就只有還給曹汲一家。

  一個軍士上前,用繩子套在三人身上,繩索的一頭,就落在馬玉的手里。

  馬玉用力一拉扯,曹汲三人就是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上。馬玉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走,咱們上路!」

  說著話,他縱馬就走,曹汲三人身不由己跟著小跑,看上去非常狼狽。

  鄧范一蹙眉,下意識握緊了長矛。他緊跑兩步,看似無意的攙扶了曹楠一把,壓低聲音道:「姐姐,忍耐一下,馬上就結束了。」

  曹楠一只手輕輕護著微微隆起的腹部,聽到鄧范這句話,下意識的抬起頭,眼中流露出希翼之光。

  鄧范點點頭,大聲吼道:「看什么看,還不走……」

  伸出手推了一下曹楠,但實際上,卻是扶著她,令她不至于跌倒。

  馬玉得意的笑聲,更響。

  鄧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兄弟,讓我也來過過癮。」

  他從馬玉手里接過繩索,縱馬疾馳。曹汲差一點就被帶翻在地,幸好他常年打鐵,體格還算不差,很快便穩住了身子。

  「鄧大哥,慢一點……」鄧范忍不住開口道:「您是四條腿,弟兄們可是兩條腿,跟不上啊。」

  鄧才這才勒住馬,笑瞇瞇的把繩索交給了馬玉。

  「哥哥,別急……咱們這半天,有的戲耍,慢慢來就是。」馬玉把繩索系在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大手一揮,「走了,咱們回九女城!」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4 19:4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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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 惡來兇猛

  離開棘陽縣的一路上,馬玉和鄧才輪流戲弄曹汲一家人。

  或是縱馬小跑,讓曹汲一家人不得不小跑著才不至于摔倒,或是突然加速,把曹汲等人摔翻在地……

  馬玉和鄧才是開懷大笑,還有隨性而來的九女城官軍,也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曹汲咬著牙,竭力的護著張氏和曹楠。一身褐色囚衣在無數次摔倒拉扯中,變得破爛不堪。

  身上,臉上,四肢,傷痕密布,一道道血痕子,更觸目驚心。

  也幸虧曹楠才兩個多月的身子,如果再久一些,弄不好就會流產。鄧范雖然一腔怒火,卻只能咬著牙忍耐。暗地里,或多或少的給予曹汲三人方便,只是看鄧才馬玉的目光,卻變得格外陰冷。

  曹汲一直保持著沉默!

  他已經知道,兒子和女婿都沒有死,他們就在前方等候。

  心里面,有了希望。讓這個雄武的漢子,變得格外堅韌。他一只手攙扶著女兒,不時還伸出手,扶一下妻子。

  等著吧,我家朋兒會為我報仇!

  他不清楚曹朋目前是什么狀況,但他知道,曹朋也好,鄧稷也罷……特別是鄧稷,絕不是莽撞之人。

  ——————————————————————————————

  從棘陽到九女城,要走兩三個時辰。

  似乎連老天也不作美,快到辰時,突然下起了濛濛細雨。

  一開始,馬玉等人還戲弄曹汲一家為樂。不過一個游戲玩兒的久了,他們也就失去了興趣。

  「走快點,他娘的你沒吃飽肚子嗎?」

  馬玉不停責罵曹汲三人,身上的衣服,被雨絲潤透。

  鄧才縱馬過去,就要抽打走的最慢的曹楠。不想被鄧范攔住……

  「鄧大哥,別打了。你看她挺著個肚子,能走多快?您要是打傷了她,豈不是走的更慢嗎。」

  鄧才小眼睛一瞪,「老子殺了她,反正到了九女城,他們還是死。」

  話是這么說,可鄧才還是收了手。

  黃射要殺曹汲一家,那是易如反掌。可如果他們動手,可就不太一樣了。他嘴巴里雖然說沒什么,天曉得黃射會不會怪罪?鄧才也知道,他昨天惹怒了蒯正。哪怕他和蒯家有一層拐著彎兒的關系,蒯正真要收拾他,蒯家絕對會站在蒯正一邊。與其這樣,呆在棘陽也沒什么意思。

  鄧才覺著,倒不如和馬玉一起投奔黃家,哪怕去江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正因為這樣,他就更加小心。

  催馬到了馬玉身旁,鄧才小心翼翼的問:「小玉,你說黃兵曹,真能收留咱們嗎?」

  「肯定會……」馬玉小聲道:「其實我覺得,留在南陽郡已沒什么意思。且不說如今南陽郡一分為二,那張繡別看打贏了曹操,可曹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南陽郡肯定是保不住……」

  「我也這么認為。」

  「既然如此,留在這邊也沒什么意思。江夏那邊還算太平,說起來也不比南陽郡差。咱們只要跟好了黃兵曹,將來肯定能出人頭地。總好過留在這邊,看別人臉色,還受那窩囊罪。」

  鄧才連連點頭……

  「怎么回事,為何停止不前?」

  馬玉和鄧才說著話,突然間發現前面的人,停了下來。

  天下著雨,人被淋得濕透,馬玉的心情就有些不太好,立刻開口叱問,同時縱馬往前面走。

  「都伯,前面倒著一輛車,擋了道。」

  有士兵連忙跑過來,向馬玉和鄧才稟報。

  馬玉鄧才坐在馬背上,自然也看到了前方的狀況。別看他兩個官兒不大,可這譜兒卻不小。

  一輛雙馬牽引的馬車倒在路上,兩匹劣馬希聿聿不停嘶吼。看樣子,是想要把馬車拉起來,但由于一個轱轆折了,車廂斜倒著,任由那兩匹馬使足了力氣,可馬車卻依舊倒在泥濘中。

  趕車的馬夫,是個青年。

  看模樣,也就是二十出頭。手里拿著一根馬鞭,不時的呼喝,可是作用卻不太明顯。

  而在馬車旁,還有一個魁梧壯碩的漢子,雙手捧著車架,似乎想要把馬車扶起來。那大漢身高九尺,膀闊腰圓。黑面,短髯,透著一股子威武雄壯的氣概。馬玉不禁一蹙眉,縱馬上前。

  「兀那漢子,趕快把車挪開,讓出通路。耽誤了軍情,小心要你的狗命。」

  大漢聞聽頓時怒了,雙手一松,哐當車架子就摔在地上,泥水四濺。他回身罵道:「老子不正在這邊挪嗎?**的瞎了狗眼,吠個什么?有本事,你過來挪,就知道在哪里亂叫。」

  馬玉一聽,勃然大怒!

  老子怎么著也是堂堂都伯,你這家伙居然敢罵我?

  「賊廝,作死嗎?」

  大漢環眼一瞪,「老子就是作死,你他娘的能奈我何?」

  「我殺了你!」

  「哈,我怕你不成……」

  馬玉氣得拔出刀,就要過去和大漢交手。

  鄧才皺了皺眉,一把拉住了馬玉。然后笑呵呵的說道:「這位兄弟,我等軍務在身,實在是有些耽擱不起時間。這樣吧,我讓人幫你一下,把馬車先挪開,先讓我們通過,怎么樣?

  你這車子擱在路中間,也著實有些麻煩……實在不行,我們回營之后,找個匠人過來幫你修理馬車?」

  大漢聞聽,不由得有些躊躇。

  青年馬夫卻走過來,看似勸說大漢一樣,而后猛然提高聲音,「君明,人家也是軍務在身,你就別生氣了。這位老兄,那就麻煩你們一下,請幫忙抬一下車子。呵呵,都是我不好,趕路趕得急了,以至于車輛……辛苦各位,辛苦各位。」

  說著話,他朝鄧才馬玉拱手。

  馬玉也不是真想和對方交手,看那大漢的個頭,顯然是個莽漢。

  打贏還好說,如果打輸了……

  「過去幾個人,把車子挪開。」

  他在馬上一擺手,七八個軍士立刻走向馬車。

  車夫笑呵呵的從車上取下一個虎皮兜囊,遞給了大漢。立面撞得應該是防身兵器,馬玉也沒有在意。

  這年月出門,若不帶防身的家伙,肯定是找死。

  反正距離九女城已不遠了,馬玉也不是很在意,只看了大漢一眼,便轉過頭,和鄧才說話。

  「典將軍,等他們過來后,你就出手!」

  馬夫在大漢身旁低聲說道。

  「不是說先殺馬玉嗎?」

  「那家伙挺機靈,不靠過來,怎么殺?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搶先出手,末將設法纏住那幾個人,你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攔住馬玉幾人。咱們這邊一動手,文長他們,也會跟著動手。」

  大漢看了一眼幾個走過來的軍士,嘴角陡然間,浮現出一抹酷戾笑容。

  「有勞,有勞幾位。」

  馬夫,正是夏侯蘭。

  他笑容可掬的拱手道謝,卻在不經意間,繞過馬車,走到了另一邊,悄悄摘下了藏在車架子另一端的丈二銀槍。

  幾個軍士上前,一個個臉上帶著不情愿的表情,嘴里還嘀嘀咕咕的咒罵著。

  大漢腳下慢慢的向前移動,探手向腰間的大帶摸去。那大帶下,藏著幾支小戟。眼見著軍士越來越近,走到馬車旁,伸手向車架子搭去。說時遲,那時快,黑臉大漢突然間動起來。

  只見他腳下生風,呼的沖向馬玉。

  同時在告訴奔跑當中,身形猛然回轉,口中發出一連串巨雷似地暴喝,三支小戟,脫手飛出。

  走在最前面,已經搭住車架子的軍士,在這時候也感覺到不對勁。

  看大漢剛才搬動車架子的模樣,這馬車的份量應該不會太輕。可用手一搭,明顯感覺到馬車并沒有那么沉重。正疑惑間,耳邊傳來大漢的怒吼聲,身后緊跟著一連串慘叫,撲通撲通,三名軍士倒在血泊中,后腦處,各插著一支小戟。軍士心知不妙,連忙撤手想要后退。

  也就在這時,眼前一道銀光閃過,噗……丈二銀槍,沒入軍士的哽嗓咽喉。

  夏侯蘭手握銀槍,一合陰陽把,雙臂一震,撲棱棱將那軍士的尸體甩出去,撞翻了兩個軍卒。他一腳踩在車架子上,腳下一用力,騰空而起。丈二銀槍在細朦朦的雨絲中,猶如一道長虹貫日,呼嘯著就撲向幾名軍士。

  「啊!」

  馬玉正扭頭和鄧才說話,哪料到前方風云突變。

  不過,他好歹在軍中也干了些時日,還參加過夕陽聚的伏擊。這本能的警覺心,還是有的。

  反手一把抽出長刀,口中高喝:「敵襲,敵襲,攔住他!」

  說實話,馬玉還真不害怕。自己這邊五十多個人,而對方只不過兩個人而已,有什么可怕?

  十幾名校刀手蜂擁而上,撲向那黑面大漢。

  這些校刀手,可都是從義陽武卒跟過來的人。魏延下落不明,唐吉戰死,魏平被殺,那些反叛的義陽武卒,就變成了沒人要的孤兒。陳就是看不上,其他人覺得這些人連自家主將都敢反叛,不值得信任。于是乎,就便宜了馬玉。不但當上了都伯,還接收了參與的義陽武卒。

  細雨之中,刀盾兵悍勇爭前。

  而黑面大漢,卻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土雞瓦狗,也敢前來送死?陳留典韋在此,正好送你們上路!」

  只見他反手一把掀開虎皮背包上的黑布,露出一對明晃晃的雙鐵戟。大戟抽出,迎著那些刀盾兵,兇猛劈落。只聽砰砰兩聲悶響,沖在最前面的兩個刀盾兵,手中鉤鑲被劈成碎片。巨大的勁力扭斷了他們的手臂,身體呼的騰空而起,飛出一兩米遠,撲通一聲便落在泥濘之中。

  口鼻中,涌出黑血。

  身體在泥水里抽動兩下,便再也沒有動靜。

  馬玉手中的鋼刀才剛拔出來,正想要縱馬上前。可看到這幅景象,那到了嘴邊‘殺’字,竟生生咽了回去。

  這家伙,好厲害……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4 19:4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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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1-03-24 19:47:00
第063章 武卒已死

 如果換做張繡……不,哪怕是黃射、陳就在這里,一定清楚典韋是什么人!

  也許,張繡會上前和典韋一戰,而黃射陳就之流,則會調頭逃跑,而不是與典韋發生沖突!

  惡來之名,對于這些居于上層,或者說中上層的人來說,無疑有著巨大的威懾力。

  可馬玉和鄧才?

  一個本是棘陽的混混,另一個雖為胥吏,卻也沒聽說過典韋的名字。

  典韋雙鐵戟翻飛,戟云重重,整個人好像都被包裹在一團烏光之中,水潑不進。義陽刀盾兵根本無法靠近,更沒有一個人,能抵擋住典韋一招。大戟快如疾風暴雨,罡風撕裂空氣,發出刺耳銳嘯。站在一旁,可以清楚的發現,典韋所過之處,竟逼得雨絲飄飛,無法靠近。

  沉甸甸的雙鐵戟,一擊必殺。

  那蘊含在其中的詭譎勁力,讓刀盾兵們,叫苦不迭。

  另一邊,三名軍士被夏侯蘭擋住。一桿丈二銀槍如同怪蟒出洞,槍槍致命。別看夏侯蘭在典韋和魏延跟前算不得什么,但對于普通的武卒而言,那絕對是一員猛將。碗口大的槍花在雨水中不斷幻現,每一次槍花出現,必有一人喪命。轉眼間,三名武卒,倒在血泊之中……

  夏侯蘭擰槍,健步上前!

  一個典韋,已經讓那些武卒心驚肉跳,再加上一個夏侯蘭,刀盾兵頓時無心再戰。

  與此同時,從路旁的林中,又沖出一員大將。龍雀大刀舞動,刀云偏偏,只殺得官軍措手不及。

  「馬玉小兒,還認得魏延否!」

  大漢一聲暴喝,震得馬玉耳根子嗡嗡直響。

  他忙扭頭看過去,一眼就認出那手持龍雀大刀,如同兇神惡煞般的男子,赫然正是義陽武卒的首領,魏延魏文長。

  「魏延,你沒死?」

  魏延朗聲大笑,身隨刀走,將一個軍卒砍翻在地。

  「你還沒死,老子又怎可能喪命?」

  事到如今,馬玉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一伙人的目的……

  鄧稷,或者曹朋,必有一人活著!

  「姐夫,看好犯人,弟兄們,隨我殺敵。」

  魏延徒步前行,大刀正劈在一個軍卒的鉤鑲上。只見他猛然頓足發力,大吼一聲,將那軍卒震翻在地,上前一腳,就落在對方的胸口上。胸骨碎裂的聲音,在細雨中清晰可聞。那軍卒大叫一聲,一口鮮血噴出,當時逼命。

  「魏大哥?」

  被典韋殺退下來的一名武卒,正攔住了魏延的去路。

  他忍不住一聲驚呼,聲音顫抖,似帶著無盡的恐懼之意,還夾雜著淡淡愧疚。

  魏延認出,這武卒正是當年義陽武卒的成員。面頰一抽搐,魏延橫刀旋身橫掃,厲聲喝道:「武卒已死,今日之魏延,已非昨日之魏文長。哪個敢阻我做事,就是魏延的敵人……殺!」

  鋒利的刀口,撕裂武卒衣甲,把那武卒,開膛破肚。

  看著昔日和自己并肩作戰的兄弟,如今卻死于自己的刀下,魏延心里并不輕松,隱隱有一種刺痛。

  他仰天一聲吼叫,「魏延在此,誰敢攔我?」

  刀光迸裂,幻出無數星芒。

  魏延就被包裹在這星芒之中,如同瘋虎一樣撲出。所過之處,殺得官軍血肉橫飛。刀口撕裂肌肉,斬斷骨頭的聲音,在這蒙蒙細雨之中,更透出幾分詭譎之意……

  曹朋和鄧稷,慢慢走出樹林。

  兩人都是一副漠然表情,冷冷看著戰場。

  鄧才撥馬,沖向了曹汲一家。

  他也看清楚的狀況,這肯定是曹汲的兒子女婿,來劫人的。只要拿住曹汲三人,就有了依持的本錢。身后,典韋的咆哮聲震耳欲聾,身旁,魏延渾身浴血,殺得官軍抱頭鼠竄……

  不過沒關系,曹汲還在我手中。

  鄧才咬牙切齒的撲向曹汲,眼見著戰馬就要到了曹汲的身前,眼角余光突然閃過一抹寒光。

  有人要殺我?

  鄧才下意識的勒馬,一桿長矛,兇狠的貫入了胯下坐騎的脖子。

  那戰馬希聿聿悲嘶不停,噗通就摔倒在地上。鄧才慘叫一聲,一只腿被壓在馬身下,竟折成兩段。只疼的鄧才哀嚎不止,抬眼望去,就看到鄧范面色陰冷,從馬脖子上拔出了長矛。

  「鄧范,你要造反?」

  「蠢貨,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的上我造反二字?路見不平有人踩,老子就是踩你的人……」

  說著,鄧范上前一步,一腳踩在鄧才的另一條腿上。

  咔嚓一聲響,鄧才那條好腿,被鄧范生生踩斷。鄧才疼的直翻白眼,口中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險些昏死過去。

  「虎頭哥,給我拿下馬玉……我要活的!」

  路旁,曹朋突然厲聲高喝。

  站在他身邊的王買露出獰笑,鐵戟蛇矛一擰,縱身就撲入戰場。

  「馬玉,還認得你家老子嗎?」

  馬玉這時候已被嚇得是魂飛魄散。

  該死的,一個都沒死,還冒出來了兩個兇神惡煞似地殺神。自己的手下,被典韋和魏延兩人一沖,早已潰敗而逃。而馬玉自己,則被夏侯蘭纏住。雖說他騎著馬,可是在夏侯蘭的槍下,早已抵擋不住。夏侯蘭的功夫再不好,那也是受過名師指點。槍槍奔著馬玉的要害……

  夏侯蘭沒有坐騎,可他這丈二銀槍的長度,足以彌補戰馬的缺憾。

  馬玉被殺得是衣甲歪斜,披頭散發……

  王買一出現,就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夕陽聚一戰,王買獲益匪淺。加之在桃園養傷時,也沒有落下功夫,這一桿大槍,已登堂入室,邁入了易骨的階段。鐵戟蛇矛的份量,比夏侯蘭那桿丈二銀槍更重。如果說,夏侯蘭是槍法精妙的話,王買也就是勢大力沉。

  蛇矛挑飛兩個軍卒,就到了馬玉跟前,二話不說,分心就刺。

  馬玉剛躲過夏侯蘭的丈二銀槍,王買的鐵戟蛇矛,掛著一股罡風,就到了他的近前。

  匆忙間,他連忙擺刀想要磕擋。可他那功夫,又如何擋得住王買的鐵矛。只聽鐺的一聲,鋼刀就脫手飛出。馬玉見形勢不妙,撥馬就走。這時候,他也顧不上他親愛的姐夫,正哀嚎不止,也認不清楚方向,究竟該往何處逃竄。典韋殺得興起,雙鐵戟上已不知沾了多少人的性命。

  眼見馬玉要走,他猛然暴喝一聲,抬手將鐵戟騰出。

  大戟在空中打著旋,啪的就拍在了馬玉的背上。把馬玉身上的札甲,啪的粉碎……馬玉噴出一口鮮血,卻拼命的抱住馬脖子,才算是沒從馬上落下。逃出去,只要逃出去,老子還有報仇的機會。他心里面嘀咕著,卻沒有看到,解脫了束縛的曹汲手里拿著繩子,猛然朝他甩了過來。繩套正好落在馬脖子上,戰馬長嘶,正要發力,就聽曹汲大吼一聲,雙膀一用力,猛然往懷里一帶。

  常年打鐵,曹汲的力氣,可是不小。

  戰馬吃力之后,噗通就翻到在地。曹汲快走兩步,沖到了馬玉跟前,手中繩索一抖,就套住了馬玉的脖子。那匹馬摔倒之后,旋即便又站了起來。剛才摔了那么一下,把它也驚到了……希聿聿暴嘶不止,仰蹄狂奔。馬玉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被狂奔的戰馬一帶,噗通又摔在地上。戰馬狂奔,拖著馬玉就走。馬玉不停的在地上哀嚎,慘叫,聲息卻越來越弱……

  「爹!」

  曹朋攙扶著鄧稷,來到曹汲跟前。

  兩人不約而同的喊了一聲之后,就再也說不出話。喉嚨里,好像賭了什么東西一樣,曹朋和鄧稷噗通就跪在了曹汲跟前。

  官軍,被殺得七零八落,早已潰不成軍。

  王買和鄧范自動靠攏過來,一邊攙扶著張氏和曹楠,一邊警惕的向四周查探。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官軍哪里還有半點斗志,被典韋魏延和夏侯蘭三人,殺得抱頭鼠竄,亡命而逃。

  曹汲伸出手,把曹朋和鄧稷拉起來。

  他看了看曹朋,又看了一眼鄧稷,目光落在鄧稷那只空蕩蕩的衣袖上,鼻子一酸,淚水混合著雨水,奪眶而出。

  「苦了你們,苦了你們啊……」

  他不知道曹朋和鄧稷在過去的半個月里,究竟經歷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知道,兩個孩子肯定是經過千難萬險,才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管自己受多少苦,都算不得什么……曹汲張開手臂,用力的抱住曹朋和鄧稷,輕聲道:「沒事了,回來就好!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曹汲深吸一口氣,松開兩人。

  「去,看看你媳婦,還有你娘吧。這幾天,可把她們嚇壞了。」

  鄧稷向曹楠走去,張氏更跌跌撞撞走過來,一把抱住曹朋,「我的兒,你總算回來了!娘快擔心死了……」

  兩個女人,痛哭失聲。

  曹朋摟著張氏,鄧稷則伸出他的獨臂,用力抱住曹楠。

  戰場上,到處都是死尸。

  典韋三人閑庭散步般走上前來,曹汲緊走兩步,「三位壯士救命之恩,曹汲沒齒難忘。」

  「老哥,使不得,使不得。」

  曹汲上前行禮,典韋卻把他攔住。

  「阿福是我救命恩人,我幫他那是天經地義,可勞不得老哥這般大禮。」

  這時候,曹楠和張氏也止住了哭聲。

  張氏拉著鄧范的胳膊,「孩兒啊,你做了這般大事,可怎么回去啊。還有你爹娘他們……」

  「娘,你放心吧,洪家嬸嬸和巨業叔已決定和我們一起走。他們如今就在鳳凰嶺下歇腳,咱們這就趕過去和他們匯合,然后一起去許都。」

  「去許都?」

  張氏不由得驚呼一聲。

  曹汲也奇道:「阿福,咱們去許都,可是什么都沒有。」

  曹朋笑了,走到典韋身旁,拍了拍典韋的胳膊,「怕什么,到了許都,自然一切水到渠成。」

  曹汲看了看典韋,頓時明白了。

  這位典壯士,怕不是普通人啊……

  「叔叔,嬸子,咱們快點走吧。這里距離九女城不算遠,萬一被他們發現,那可就麻煩了!」

  王買從戰場上,牽來幾匹無主的戰馬。

  典韋也說:「是啊,咱們得盡快離開這里,否則后患無窮。」

  曹朋,向曹汲看去。

  卻見曹汲一把扯掉身上的褐色囚衣,從一具尸體上扒下一件札甲,套在了身上。抄起一支鐵矛,他從王買手中接過一匹馬,「孩兒他娘,這里不是說閑話的地方,咱們先離開再說。」

  「那這家伙呢?」

  夏侯蘭突然開口,丈二銀槍,指著躺在泥濘中,裝死的鄧才。

  鄧才快疼死了……先前強忍著斷腿之痛,不敢吭聲,想裝死混過去。

  哪曉得,卻被夏侯蘭看出了端倪。

  他睜開眼,顫聲哭喊道:「饒命,饒命啊……叔孫,咱們可是同父所出,是兄弟啊。我知道我從前對不起你,可我現在后悔了,真的后悔了。看在咱死去的老爹面子上,饒我,饒我!」

  也許,這一輩子,鄧才從沒有像現在這么害怕過。

  他也知道,自己早先得罪鄧稷,怕是得罪的狠了……可現在,能救他的人,似乎也只有鄧稷。

  至于其他人?

  包括那最瘦小的曹朋,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樣。

  「姐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曹朋把張氏攙扶上馬,而后坐在了張氏身后,縱馬到鄧稷身旁。

  而鄧稷,猶豫了一下后,好像沒有聽到鄧才的哭號聲。他先是默默的讓曹楠上馬,而后翻身跨坐馬背上。

  「哥哥……」鄧稷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我這是最后一次叫你哥哥,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我不殺你。」

  「啊,謝謝,謝謝……」

  鄧才趴在泥水里,強撐起身子,帶著哭音。

  只是,他話音未落,卻見魏延縱馬從他身邊沖過去。龍雀大刀帶著一抹寒光,從鄧才頸間抹過。

  人頭骨碌碌落在泥水中,一腔子鮮血,噴出去老遠,把地面染成紅色。

  「叔孫不殺你,我殺你!」

  魏延說罷,收到一笑,「叔孫,我們快點走吧。這雨看樣子要下大了,弟妹的身子怕受不得!」

  鄧才的腦袋,孤零零落在泥水中,眼睛瞪得溜圓。

  雨越來越大,落在他的臉上,洗去了臉上的血污……他似乎仍在詢問:你說過不殺我,為何又說話不算數呢?

  鄧稷冷冷的看著那具扔在噴血的尸體,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

  「哥哥,我真沒有殺你!」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4 19:4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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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老君觀里話前程

  雨,越下越大。

  大道上橫七豎八的倒著二三十具死尸,在大雨中,顯得格外凄然。瓢潑的雨水擊打在地上,發出噼啪不絕的聲響。飛濺的雨星四射,混著地上的血水,使得被鮮血浸透的地面,更加泥濘。

  一隊騎軍頂著大雨,飛馳而來。

  當先一匹馬上,端坐著一個大漢,身穿斜襟黑襦,外罩紅漆札甲。所有人都披著一個雨篷,遮掩了大半張面孔。大漢從馬上跳下來,快步走到尸體旁邊,掀掉了雨篷,瞇著眼睛四處打量。他看到了一顆人頭!就在不遠處,孤零零的浸泡在雨水中。大漢上前,將那顆人頭拎起來,抹去上面的泥水,眼中陡然閃過一抹精芒。緊抿著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抹笑意。

  「阿福,回來了!」

  他呢喃著,臉上的笑意更濃。

  「渠帥,這是哪路英雄所為?」一個虬髯大漢走上前,低聲的詢問。他好奇的打量著戰場上的尸體,從那幾具完整,但七竅流血的尸體上,他看出了一絲端倪,「這伙人可不簡單啊!」

  「是啊,不簡單!」

  大漢眼中,也露出一抹疑惑之色。

  因為他同樣看出,出手劫人的這些人里面,恐怕都不是等閑人。

  阿福,是從哪里找來這么多的好手呢?

  「渠帥,在前方林中還發現一具尸體,好像是個官軍。」

  「帶我去看看。」

  大漢立刻大步走過去,不多時就看到在路旁,有一匹戰馬正靜靜站立。馬身后有一具尸體,脖子上套著一根繩索,另一頭則系在馬脖子上。尸體顯然是被勒死的,不過在死之前,被戰馬拖著狂奔,以至于此刻已面目全非。尸體的許多部位,露出森森白骨,還有明顯的骨折跡象。

  大漢不認得這個人,但他身邊的虬髯大漢,卻認出了尸體的來歷。

  「這家伙好像就是昨天在縣城牢房外鬧事的那個人……渠帥,你這朋友找來的幫手,可真夠狠啊!這家伙雖然是被勒死,卻也受了不少苦。若沒有深仇大恨,恐怕一般人也不會這么做。」

  大漢,點了點頭。

  阿福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人!

  當初在中陽鎮,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成紀,然后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如果不是自己抓了一個現形,估計那孩子不會露出半點破綻。

  他見過馬玉,但只是匆忙一瞥,哪里會看清楚馬玉的長相?

  且不說馬玉被拖得面目全非,估計就算他完好無損的站在大漢面前,大漢也不見得會認識。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悶雷似的馬蹄聲。

  「渠帥,有官軍過來了!」

  虬髯大漢跑上前,在大漢耳邊低聲稟報。

  「撤!」

  大漢二話不說,立刻跑過去,翻身上馬。不過,跨坐馬上,他猶豫了一下,扭頭對虬髯大漢道:「老周,看著戰場的狀況,老曹他們應該沒走太遠。咱們想辦法領著官軍繞一圈,給他們一些逃命的時間吧。這樣,我和左丘帶幾個人往北,你帶幾個人往東,咱們把官軍分散開來……甩脫了官軍之后,咱們就在老君觀里集合。如果天黑時我沒回來,你就趕回復陽。」

  「渠帥……」

  「休得贅言,咱們分頭行事。」

  大漢說完,帶著十幾個人,朝棘陽方向縱馬疾馳。

  虬髯大漢猶豫了一下,撥轉馬頭道:「弟兄們,咱們走!」

  一伙人在大雨中,兵分兩路,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大約一盞茶后,一隊騎軍出現在戰場外。

  為首之人,赫然正是陳就。

  他在九女城大營中得到了消息,便立刻點齊人馬,趕奔過來。

  從大營里抽調出一曲騎軍,足足三百余人。按道理說,一曲當在五百人上下,可騎軍的性質,和步軍又不相同。且不說荊州治下本就缺少馬匹,就算是不缺,九女城大營也不可能承受太多騎軍。畢竟,這騎軍的花費實在是太過驚人,能湊足三百騎軍,對九女城大營而言,已算是極限。

  陳就的臉色陰沉,看著戰場里的尸體,眼中閃過一抹怒焰。

  「絕不能放過這些賊人,忒張狂……如若傳揚出去,豈不讓他人笑我荊襄無人嗎?」

  說句心里話,陳就并不想勞神追殺。可他知道,這曹汲一家是黃射勢在必得的人。雖然到現在,他也不清楚黃射為什么會對這一家人懷有深仇大恨。可端人家的飯碗,他就必須為人家效力。曹汲一家,似乎也沒什么出奇之處。只聽說那曹朋得鹿門山龐德公看重,有意收為弟子。但又能怎樣?他鹿門山難不成還會為了這么一個小小的曹朋,與江夏黃氏反目?

  陳就表示,沒有任何壓力!

  現在的情況是,黃射對曹家和鄧稷是必除之而后快。

  陳就如果連這個都無法做到,以后別想在江夏立足了……所以,他親自帶隊前來,誓要將曹家誅殺。

  「給我追,不殺掉這些賊子,難消我心頭之恨!」

  陳就咬牙切齒,在大雨中,厲聲咆哮。天邊,傳來一陣悶雷聲,雨似乎越來越大,厚重的云層中,醞釀著雷電之氣。

  ————————————————————————————

  鳳凰嶺下的道觀,又名老君觀。

  它坐落在一處偏僻峪谷邊緣,地勢相對較高。站在道觀中,可以鳥瞰大路,視野非常清晰。

  但道觀的香火并不好。

  特別是在黃巾起義時,由于老君觀曾作為黃巾軍的一處落腳點,遭受了官軍的掃蕩。如今,道觀早已破敗,山墻倒塌,幾乎成了一座廢墟。不過,雖然破敗,遮風避雨還可以堪堪做到。

  曹朋一家在老君觀里,和鄧巨業洪娘子匯合。

  洪娘子拉著張氏和曹楠的手,忍不住好一陣子的哭訴。

  「他嬸子,可苦了你!」

  洪娘子和鄧巨業,把老君觀的大雄寶殿打掃的很干凈,還找來了厚厚的枯草,作為床榻。

  有道是,三個女人一出戲。

  洪娘子、張氏和曹楠坐在一處,這話嘮子一打開,可就再也收不住了。特別是張氏和曹楠,這些日子來擔驚受怕,精神已處于一個極限。別看她們表面上看去很堅強,可實際上,快承受不住了。特別是親眼目睹了一場聲勢雖不算浩大,但卻極為慘烈的殺戮之后,兩個女人的神經,都快要崩潰了。如今坐在干爽的草垛子上,聽到熟悉的聲音,忍不住放聲大哭。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才算是逐漸穩定下來。

  鄧稷坐在曹楠身邊,緊緊的摟抱著妻子。曹楠哭罷,笑罷,竟倒在鄧稷的懷中,睡著了……

  另一邊,曹朋取出金創藥和止血散,為曹汲療傷。

  曹汲身上的傷勢,都是些皮外傷,并不是太嚴重。他自己也不在意,但卻不忍拒絕曹朋的這份孝心,老老實實的坐著,任由曹朋為他處置。

  「老哥,你可真有福氣啊!」

  典韋忍不住一聲感慨,讓曹汲心里,陡然升騰起一股驕傲。

  「阿福,這些日子以來,你們怎么過的?叔孫的手臂……」

  曹朋壓低聲音,把夕陽聚之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曹汲。

  他有些羞愧的說:「都是孩兒招惹來的禍事,若非我和黃家小姐走的近,家里也不會遭此劫難。」

  曹汲微微一蹙眉,許久后輕輕嘆了口氣道:「這也怪不得你。只是這么一折騰,咱們現在可說是一窮二白,什么都沒了。連帶著你巨業叔和你洪嬸子一家三口,也要隨著咱們顛簸流離。朋兒,你可想過,咱以后該怎么辦呢?還有你猛伯,到現在也沒消息,不知怎生狀況。」

  典韋旁邊聽了,大笑一聲。

  「老哥,你這又有什么好操心呢?你們隨我去許都,某家雖算不得什么人物,卻也能保你們衣食無憂。再者說了,你一家都是有本事的人……叔孫遇事沉穩,小阿福也非池中之物。我家主公求賢若渴,曾私下里與我說過許多次,只恨身邊無人可用。到時候某家愿做那引薦之人,為老哥你一家,謀個前程。大富貴咱說不好,可總比呆在棘陽這小地方,強百倍。」

  許都雖說比不得洛陽、長安那種老牌帝都歷史悠久,可畢竟是漢帝遷都之地,遠非棘陽可以相提并論。而且,黃巾之亂時,南陽郡也算是重災區,匪禍不絕。而許都所地處的豫州地區,由于當時陳國王劉寵的強力抵抗,使汝南地區的黃巾軍最終未能北上與波才等部匯合。

  所以,豫州的重災區,也僅止于汝南和潁川郡南部。

  許都相對而言,沒有被波及太深,所以還算是保存完好。就這一點而言,許都比之屢遭戰亂的洛陽、長安,倒也差不了太多。

  曹汲到現在,還沒有弄清楚典韋的真實身份。

  聽他這么一說,忍不住問道:「典兄弟,敢問你在許都,做什么?」

  他一個升斗小民,當然不可能知道典韋的名號。

  曹朋一旁輕聲回答:「典大哥官拜武猛校尉,是曹司空的宿衛,甚得曹公寵信……」

  「啊?」

  曹汲這一次,被嚇了一大跳。

  武猛校尉?那又是多大的官職?

  「阿福,典兄弟這個什么校尉,比蒯縣令如何?」

  曹汲這一句話,使得周圍眾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鄧范和曹汲的情況差不多,也不知道這武猛校尉究竟是多大的官兒。可看別人笑,他也跟著笑。反正,隨大流總歸是沒壞處。

  這時候,鄧稷把曹楠放到了張氏的懷里,慢慢走過來。

  「爹,武猛校尉和棘陽縣令,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差別太大了!」他笑著坐下來,解釋道:「典大哥這個武猛校尉,其實算不得實職,而是一個爵位。他是宿衛曹公,負責保護曹公安全。臨戰時,他憑此爵位,可為將軍,能獨領一軍;棘陽是個下縣,蒯縣令不過秩比三百石,而典大哥這個爵位,秩真兩千石。二者性質不一樣,也不好做比較。不過單從俸祿上來說,典大哥這個武猛校尉,比南陽郡太守的俸祿還高一籌。南陽郡太守,秩比兩千石。」

  秩比和秩真,雖然一字之差,但區別還是不小。

  「比太守還大?」

  一旁側耳聆聽的張氏和洪娘子,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我的個老天,比太守還大,那又是什么官兒?至于鄧稷前面解釋的那些,她二人一句也沒聽進去。

  「我就說,阿福洪福齊天,你看他這些朋友,都是有本事的人……他嬸子,你可真有福氣!」

  至于張氏,腦瓜子已經空白了!

  一個月之前,她還被一個中陽鎮的土豪欺辱,最后不得不背井離鄉。

  可現在,她居然和一個比太守還大的大人物同處一室?這聽上去,怎么感覺是在做夢啊……

  兩個女人有點傻了!

  曹汲和鄧巨業父子,也有點發懵。

  好在,他們總算是沒有失態,不過很明顯,他們看上去有些不太自在了!

  「爹,你別緊張,典大哥……」

  不等曹朋說完,曹汲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這孩子,怎能如此沒有規矩。典兄弟……哦,不對,是典校尉是什么人物,你怎能稱呼大哥?」

  典韋渾不在意,撓撓頭,「老哥,您這又何必呢?阿福怎么說也是我救命恩人……」

  「不成的,不成的!」曹汲的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一樣,正色道:「這孩子不懂事,不知道輕重。且不說別的,論輩分,他至少也得喚你一聲叔父才是,哪能大哥長大哥短的,讓人家笑話。」

  叔父?

  曹朋和鄧稷,同時咳嗽起來。

  是啊,典韋稱呼曹汲老哥,曹汲喚典韋兄弟,而曹朋又叫典韋大哥……聽上去,似乎有點亂。

  可是,好端端的叫典韋‘叔父’?

  曹朋和鄧稷,還真就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爹,不用吧。」

  曹朋偷眼看了一下典韋,卻見典韋在愣了一下之后,咧著嘴嘿嘿直笑,一雙環眼,正看著他。

  操,不至于吧!

  「怎么不用?難道你還要和老子平輩。」

  魏延正蹲在旁邊,津津有味的喝著雜面餅子湯。聽了這話,他忍不住被嗆得‘噗’一口餅子湯,噴到了在他旁邊夏侯蘭的臉上。那一口雜面餅子掛在夏侯蘭英俊的臉上,夏侯蘭滿面通紅,一雙眼瞪著魏延,心里面嘀咕著:錯非老子打不過你,今天定要把你揍成一個豬頭!

  「老魏,咱平輩論交,以后你也要對你典叔父,多有尊重。」

  鄧稷和魏延好歹也算是合作了一些日子,對他也有些了解。看魏延放下碗,想要說話,他便立刻開口,壞了魏延的小算盤。這時候,能拉一個墊背的,就拉一個墊背的。典韋這輩分提高,看起來是不可阻擋。鄧稷斷然不會允許再蹦出來一個‘魏叔父’,否則可真要悲劇了。

  典韋,忍不住哈哈大笑……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4 19:4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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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曹汲的憂慮

 雨一直下。

  雨水順著房檐低落下來,連成了一面水幕……水珠擊打在灰色石頭上,水花四濺。曹朋一個人靜靜坐在大雄寶殿的門檻上,看著外面模糊的世界,神魂卻早已經離體而出,不知道跑去何方。

  一只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曹朋一激靈,抬頭看去,只見曹汲不知何時,坐在他身旁。

  「想什么呢?」

  曹朋回過頭去,往大雄寶殿里看了一眼。曹楠還在熟睡,張氏和洪娘子在一旁,竊竊私語。典韋、魏延和夏侯蘭三人,坐在神像下閉目養神。鄧巨業正在燒水,而鄧范和王買則坐在一起。鄧范羨慕的看著王買手中的那支鐵戟蛇矛,很是眼饞。王買呢,正默默擦拭槍傷血跡。

  鄧稷,也走了過來。

  三人并排坐在門檻上,看著雨中模糊的世界。

  「沒想什么。」

  「可是覺得,我不該讓你們自降身份?」

  曹朋一怔,倒是沒有說話。其實,讓他稱呼典韋做‘叔父’也沒什么。畢竟典韋的年紀在那里放著,叫一聲‘叔父’,也不會死人。不過鄧稷卻點點頭,覺得這樣做,有些掉身份。

  「咱們到了許都,除了典兄弟,還認識別人嗎?」

  鄧稷搖搖頭,「不認得。」

  曹汲把聲音又降低了一些,「叔孫你是讀書人,我知道你們講求風骨。可這世事不由人啊……咱們到了許都以后,人生地不熟,除了典兄弟,再也不認得其他人。朋兒與典兄弟,有救命之恩。我不知道這恩義能維持多久,但我覺得,那不可能像你猛伯那般的長久……」

  鄧稷眉頭一蹙,雖不太愿意承認,但也只有點頭。

  「這世上,沒有什么恩義能維系永遠。典兄弟可以幫咱們站住腳,可以給你們一個前程……可以后呢?當他把這份恩義都償還了,還會一如既往的幫助咱們,維護咱們嗎?阿福年紀小,叔孫你這身子……咱比不得那位魏兄弟。他一身好本事,只需引薦,總能夠出人頭地。

  朋兒,還有叔孫……你們要記住,這人情帳,很難持久。你若是存著挾恩求報的心思,再大的恩情,也抵不住咱們這一大家子使用啊。」

  細想一下,自家拖家帶口,好像人確實多了些。

  曹朋鄧稷這五口人不說,還要算上鄧巨業一家三口,再加上王猛父子,這可就是十個人。

  曹汲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

  這十口人吃喝拉撒,一開始還真的要靠典韋扶持。

  沒錯,曹朋對典韋有救命之恩。可人家典韋同樣,也有解救曹汲一家三口的恩情。再算上安置十個人,典韋未必欠曹朋的恩情。弄不好,曹朋還要反過來,欠下典韋的情義……這人情債欠的多了,人情也就沒了。老曹家上下這么多人,一旦沒了典韋的人情,又如何生存?

  曹朋一下子,明白了曹汲的心意。

  這是一種底層社會,小人物的聰明。

  別小看曹朋那一聲‘叔父’,有這么一個稱呼在,將來曹朋鄧稷遇到事情,典韋不會袖手旁觀。

  事實上,連曹朋也不清楚,典韋究竟是怎樣的性格。

  他對典韋的了解,更多還是源自于三國演義。而真實生活中的典韋,又是怎樣一個人呢?

  曹朋也說不準……

  是啊,別看自己這一家子人多,可真比不上魏延一個人來得輕松。

  他那一身好武藝,不說別的,典韋把他安排進近衛軍,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可自己這些人,又該如何安置?鄧稷少了一只手臂,曹朋年幼體弱。王買倒是能有好前程,問題是,自家能一直依靠著王買嗎?曹汲通過一個稱呼的變化,卻讓典韋和曹朋一家,有了長久的聯系。

  誰說曹汲不懂得變通?

  誰說曹汲,只是一個莽漢?

  這個時候,曹朋覺得,老爹真聰明極了!

  「爹,你怕什么?」雖然明白了曹汲的心意,可曹朋還是要安慰一下曹汲。否則的話,曹汲這心里的壓力,會很大……他輕聲道:「爹,你也是有本事的人。只不過你的本事,和魏大哥他們不一樣。魏大哥他們可以上陣殺敵,可爹你卻可以打造出品質優良的兵器……說穿了,他們將來還得求你呢。咱們在許都安定下來,也不需要再去麻煩典……叔父。你有這手藝,害怕餓了站不住腳嗎?再者說了,孩兒這一路上,還想出了一些小玩意兒,一定可以讓咱們站穩腳跟。」

  「小玩意兒?」

  「什么小玩意兒?」

  鄧稷和曹汲,忍不住露出好奇之色。

  「嘿嘿,一些說不定能讓爹飛黃騰達的小玩意兒。」

  曹汲對曹朋,還是比較信任的。

  只是聽了他這番話,忍不住笑了,「朋兒,爹這點本事,就不想什么前程了!你要真能想出什么好法子,倒不如幫幫你姐夫。他讀書多,有見識,總好過我一個不識字的打鐵漢吧。」

  鄧稷少了一臂,終究是一樁麻煩事。

  曹朋聞聽,卻搖了搖頭,扭頭看著鄧稷說:「姐夫,你要我幫忙嗎?」

  鄧稷呵呵笑了,「你顧好你自己就行,到了許都,別再招惹麻煩。我自己的事情,能自己解決。」

  經過這一連串的變故,鄧稷雖然少了一只手臂,卻多了幾分自信和沉穩。

  曹朋一歪頭,「爹,你看,姐夫不要我幫。而且我相信,姐夫不需要我幫忙,也能搏出前程。再說了,我想的辦法,只對你有用,對姐夫嘛……呵呵,爹,你其實也不必妄自菲薄。打鐵漢又怎么了?沒有打鐵漢,魏大哥也好,典……叔父也罷,還不是得赤手空拳上陣殺敵?而且,你打得刀確實很好。那支龍雀,雖說之前底子不錯,可沒有爹你的妙手回春,估計也就是一塊廢鐵。魏大哥也說了,你修理的那支龍雀,就算不是神兵,也追得上寶刀。」

  「可那還不是你……」

  「爹,我只是給你出了一個主意而已,卻沒有那種本事。

  別的不說,咱手里有風箱,還有那雙液,憑這兩樣,爹就能當個少府監作……姐夫,你說呢?」

  鄧稷連連點頭,「阿福這話倒是不差。」

  曹汲一臉的迷蒙,看著曹朋,結結巴巴的問道:「那啥,那個什么府……作的,做啥的?」

  「是少府監作!」鄧稷笑著解釋說:「少府,是九卿之一,掌管宮中御衣、寶貨,珍膳以及山海地澤收入,還有手工制作等事務。其下轄五署三監。其中諸冶監,就是專門打造兵農之器。監作,就是諸冶監下的一個官職,一共設有四人,秩真百石。」

  曹汲,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那不是和你之前當的佐史,一個樣子?」

  鄧稷笑道:「爹,那怎么可能一樣?我是秩比一百石,監作卻是秩真一百石。而且一個是縣城里的小吏,一個屬于朝廷九卿之下的屬官。爹,你的分清楚,監作是官,佐史是吏啊。」

  曹汲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朋兒,你讓我去做官?」

  「不可以嗎?」

  「我這本事……」

  「爹啊,誰敢說你沒本事,我就抽死他。猛伯也說過,你本事有,只是有時候太固執,太小心了些。做什么都瞻前顧后,哪能搏出前程?爹,我希望你將來不僅僅是做監作,還要做監丞,監令,少監甚至于少府……這世上,只要你去想,有些事情,就可以做到……

  等那時候,爹貴為九卿,孩兒也能沾點光,至少也能搏一個好出身,你說是不是?」

  道理,的確是這么個道理。

  可曹汲卻感覺著有些發懵!

  少府,九卿?

  如今自己這些人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這孩子居然要我去做少府?

  連鄧稷也忍不住笑了……可他也不得不承認,曹朋為他謀劃了一個甜美的未來。想想曹楠肚子里已經兩個多月的孩子,鄧稷覺得,自己有必要奮發努力一下。至少,要為他那還未出世的孩子,搏一個出身,搏一個未來!

  「孩兒啊,你沒生病吧。」

  曹朋聞聽頓時怒了,撥開曹汲的手,站起身來,「爹,有志不怕不計出身。你連這點志氣都沒有,將來如何能做的大事?」

  「不,我只是……」

  曹汲結結巴巴的想要辯解一下,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曹朋的聲音,也驚醒了其他人。

  鄧稷見大家的目光都往這邊看,連忙說:「好了好了……爹,阿福也是一番好心意,你也別怪他。不過,我覺得阿福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有些事,若你連想都不敢想,又怎能成功?」

  曹汲搔了搔頭,沒有再去辯解。

  他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懦弱了……

  是啊,想想也不犯罪,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至少這也表明了朋兒對我的一番期望。我雖然只是一個打鐵漢,可有些事不試試,又如何知道結果?

  一粒小小的種子,就這樣在曹汲心中栽下。

  至于將來生根發芽,能結出什么樣的果子來?甚至包括曹朋在內,也很難做出估計……

  典韋,驀地長身而起。

  抄起雙鐵戟,大步走出大雄寶殿。

  看他的臉色,似乎很凝重。魏延、夏侯蘭等人也紛紛起身,大踏步走到了殿外的臺階之上。

  「典……叔父,怎么了?」

  曹朋緊隨起來,來到典韋的身邊。

  只見典韋站在臺階上,舉目眺望連天雨幕,眼中流露出一抹森冷殺意。

  「馬蹄聲……好像有人,正朝這邊過來。」

  一句話,所有人都露出緊張表情。王買夏侯蘭,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槍矛,而魏延則瞇起了雙眼!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4 19:5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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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歷史,還是演義

 轟隆!

  醞釀了許久的驚雷,終于炸響。

  漆黑的蒼穹,烏云密布。銀蛇閃沒,唰的一下子把天地照映一片慘白,如同要將天空撕破。

  雨,更大了……

  山門外,來了一群人,大約在八九個左右。

  清一色騎著馬,一副荊州兵的裝束。紅襦紅甲,手持兵刃。當先一個大漢從馬上跳下來,邁步就走進了道觀。

  「什么人!」

  黑面大漢走進道觀的一剎那,便覺察到了不正常。

  看得出,他很警惕,而且身手也不差。一只腳剛落地,另一只腳還在半空中,身體陡然間原地回旋,唰的就拽出了七尺長刀。刀在手,橫于胸前,黑面大漢一副警覺之色,如臨大敵。

  他的這個反應,立刻感染了同行眾人。

  其他人紛紛拽出兵器,相互依持著,凝視著大雄寶殿。

  「荊州人,還真有不怕死的!」

  隨著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典韋和魏延,大步走出大殿。兩人神色淡漠的看著山門口的那些荊州兵,典韋冷笑一聲,扭頭對魏延說:「文長,看起來這荊州,非你義陽一地出好漢嘛。」

  魏延倒拖龍雀,傲然道:「一群土雞瓦狗,當不得什么。」

  黑面大漢勃然大怒,「你說誰是土雞瓦狗?」

  「除了你們這些將死之人,某家還能說誰?」魏延大笑著,邁步就走下臺階。雨水擊打在他的身上,可他卻好像全無感覺。依舊是一派傲然,冷聲道:「既然你們想死,那就讓某家,送爾等上路吧。」

  那副目中無人的表情,直接就激怒了黑面大漢。

  只見怒吼一聲,「也不知誰才是將死之人。」

  刀光一閃,黑面大漢話音未落,就健步沖上前來。典韋紋絲不動,而魏延依舊倒拖龍雀,站在原處。眼見黑面大漢沖上前來,魏延才嘿嘿一笑,龍雀在手中滴溜溜一轉,激起一蓬雨水飛濺。在雨水中,一道匹緞般的寒光唰的飛出,迎著黑面大漢手中長刀,鐺的一擊對斬。

  兩人的刀,都非常快!

  一刀交擊過后,叮當連續數聲脆響,雨水在灑向兩人的時候,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阻擋,在空中一副詭異的景象,四散開來,嘩啦灑落旁邊。魏延和黑面大漢,噔噔噔同時后退。

  不過看得出,魏延略占上風,因為他退出三四步后,便站穩身形。

  而黑面大漢足足退了十步還要多,站穩之后,拿捏大刀的手,微微顫抖著,眼中露出駭然之色。

  曹朋和鄧稷站在大殿門口,看著魏延和對方交手。

  王買在他二人身旁,夏侯蘭則沒有出現,奉命留在大殿中,守候張氏等人。

  「這家伙,不差啊!」

  曹朋忍不住輕聲贊道。

  他功夫不行,但眼光明顯高出王買等人。

  在王買的眼里,黑面大漢明顯被魏延壓制,似乎不足為慮。

  然而曹朋卻看到,魏延背在身后,那只握刀的右手,也有些不太穩定的跡象。

  典韋扭頭看了一眼曹朋,咧嘴一笑,「阿福這眼力價不差……這家伙和文長在伯仲之間,略遜色幾分而已。」

  易筋!

  這黑面大漢,也是個正處于易筋階段的好手。

  曹朋突然覺得,他對這個時代,似乎還少了很多認知。自以為已熟知這個時代的英雄豪杰,可沒想到……

  之前在張家桃園中遇到的茂伯,明顯是個高手。

  而這黑臉大漢,能和魏延不分伯仲,難道也是個牛人不成?

  正思忖間,卻聽魏延大喝一聲,「黑鬼,老子倒是小覷了你,沒想到這小小棘陽,還有這等人物。你是誰,可敢通報姓名?老子這口寶刀之下,不死無名之輩……某家,義陽魏延。」

  其實,魏延也覺得奇怪。

  看這些人的打扮,明顯是荊州兵。

  而在這附近出沒的荊州兵,似乎只有九女城大營……

  黑面大漢的裝束,明顯不是什么高級將領,甚至可能只是一個什長之類的軍官。按道理說,九女城大營中的好手,就算是不認識,但至少也會有點印象。魏延在九女城大營,就是個喜歡爭強斗狠的家伙。大凡是厲害一點的人物,他都會有印象,哪會像現在,根本不認識?

  而且,這黑面大漢的同伴,一看就知道不是未上過戰場的菜鳥。

  無論是他們站列的隊形、間距以及他們做出戰斗的姿態,都能夠看出,是身經百戰……至少也是上過戰場,殺過人,而且是經歷過苦戰的戰士。對于典韋和魏延這些人來說,那些人上過戰場,那些人是菜鳥,他們可以一眼看出。就這一點來說,曹朋還遠遠比不得。

  魏延詢問對方的名字,也是一種試探。

  黑面大漢愣了一下,顯然不太習慣這種先交手,后通報姓名的方式。

  不過不習慣歸不習慣,他心里面對魏延,還是很敬佩的。畢竟,魏延的身手,比他要厲害。

  「某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土復山周倉就是我。」

  「土復山?周倉?」

  從這極為奇特的通名方式,便可以知道,這周倉絕對不是什么善茬子。

  山賊……

  這是劫徑山賊們,最常用的切口。

  不過,土復山不是在復陽嗎?怎么回跑來棘陽?

  就在魏延疑惑的時候,大雄寶殿門口的曹朋,則陷入了一陣迷茫!

  周倉?

  這家伙是周倉?

  對于這個名字,曹朋簡直在熟悉不過。

  關二爺馬前的扛刀將,相傳兩臂有千斤之力,堪稱三國時期的一員猛將。說是扛刀將,可實際上在當時,屬于關羽的裨將。這周倉應該是黃巾余孽,和同伴落草臥牛山,后來歸順了關二爺。

  可是,在真實的三國中,并沒有周倉這個人物……

  怎么出現了?

  關于三國演義中的古城會,后世有諸多說法。有的說是在汝南,有的說是靠近東郡。但更多的說法,則是認為古城會中的古城,就位于南陽郡中,葉縣西南。如果古城是在葉縣西南,那么周倉落草的位置,最有可能是魯山,或者潁川郡境內。但這家伙,怎跑到了棘陽?

  曹朋有些懵了!

  這究竟是歷史?還是演義?

  亦或者是因為我這只小蝴蝶的到來,所產生的蝴蝶效應?

  此前曹朋知道王猛是渠帥,是黃巾軍。可是他卻沒有把周倉,和王猛聯系到一起。

  土復山……

  「魏大哥,先別動手!」

  曹朋突然高聲叫喊,喝住了準備出手的魏延。

  他上前一步,大聲道:「周倉,可認得王猛嗎?」

  「你是……」

  周倉這一猶豫,曹朋立刻確定了他的來歷。他也不理睬那一臉疑惑之色的周倉,轉身招手,示意王買上前。

  「我爹就是王猛,你們是我爹找來的幫手嗎?」

  「你是……渠帥的公子?」周倉瞪大牛眼,張大嘴巴。

  「我叫王買,我爹在哪里?」

  「你,真是少渠帥?」

  周倉在遲疑半晌后,突然間歡喜的把手中大刀往旁邊一扔,「我是周倉,是渠帥帶我們來的。」

  知道這時候,曹朋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典韋一把攫住了曹朋的胳膊,「阿福,這家伙也是咱們的人?」

  「恩,是我猛伯找來的救兵……當初我和姐夫去九女城大營的時候,就擔心會發生什么意外,所以拜托猛伯去找他當年的老部下。只不過,我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家伙,呵呵,是自己人!」

  說著話,曹朋心里突然浮現出一個疑問。

  如果我現在把周倉帶走的話,不曉得將來,又是哪個來為關二哥扛刀呢?

  每一個三國迷,都存有一個收集命人的惡趣味,曹朋也不例外。只不過,他沒那個本事招攬對方。但他招攬不到,不代表別人不能招攬啊!要知道,此時的關羽,聲名并不太顯赫。

  虎牢關,沒有三英戰呂布;汜水關,也沒有溫酒斬華雄!

  沒有斬顏良,誅文丑!沒有千里走單騎……這樣的一個關羽,想必還不足以讓周倉去敬佩吧。

  說句不好聽的話,關羽現在還仰仗著曹操的鼻息,算不得什么大人物。

  可在曹朋身邊,卻有一個未必就比關羽遜色的大人物,典韋!

  在這個時候,曹操剛迎奉天子,正為天下人所稱頌。而典韋,身為曹操的武猛校尉,不僅僅是官位不凡,還與那天下第一猛將,有虓虎之稱的呂布交鋒,并且不分伯仲,聲名遠揚。

  曹朋的眼珠子滴溜溜打轉,已生出一個主意。

  王買,則沖下臺階,跑到了周倉跟前,一把握住了周倉的胳膊,「我爹呢?我爹他,在哪里?」

  周倉說:「少渠帥,你莫擔心。渠帥為了掩護你們,帶著一些弟兄,與我兵分兩路,引開追兵。你不知道,渠帥本來已做好準備,在龍潭下手,劫走曹家大哥。沒想到我們在龍潭等了半天,卻不見官軍的蹤影。后來我們抓到了一個逃兵,才知道你們竟然在前方動手了……

  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你們已經走了。

  當時有官軍趕來,渠帥害怕被你們被追上,所以就帶人掩護你們。」

  「那他現在……阿福,我爹他,不會有事吧。」

  別看王買平時很穩重,可聽到這些話,也不禁急了眼,扭頭朝著曹朋喊道:「我爹去引官軍了,他,他不會被官軍追上吧。」

  周倉笑了,「少渠帥放心,那些官軍,又豈是渠帥的對手?想當年,我們隨渠帥縱橫南陽郡,幾萬官軍被我們生生拖垮,也奈何不得我們。渠帥的經驗比我都豐富,斷然不會有事……」

  「可萬一……」

  周倉說是這么說,可王買哪能放下心來?

  他連忙走到曹朋跟前,急切說道:「阿福,要不然咱們去找我爹吧!」

  曹朋突然間,感覺非常愧疚。在聽到周倉的名字以后,他竟然忘記了王猛的事情……人家可是為了幫忙,才帶著人過來。可自己……曹朋覺得,自己重生以后,似乎改變了許多。要是在前世,他絕不會這樣子只為自己考慮。可現在……曹朋認為,他好像變得自私了……

  「虎頭哥,你別著急!」曹朋拉著王買的胳膊,沉吟片刻后說:「猛伯應該不會有事!咱們現在就算出去找,恐怕也無處下手。不如這樣,等雨停了,猛伯還沒有回來,咱們再去找他。那時候視線會清楚一些,找起人來,也方便一點,總好過咱們這樣子,好像沒頭蒼蠅。」

  曹汲也走出來,拉著王買輕聲安慰。

  「周頭領!」曹朋朝著周倉一拱手,「你和猛伯分手的時候,猛伯可留有什么交代?」

  周倉說:「渠帥只說,若天黑時他沒有回來,讓我們別再等待。」

  「那豈不是說,我爹他……」王買又急了,焦急的叫喊道。

  曹汲眉頭緊蹙一起,沉聲道:「阿福,這樣等下去,恐怕也不是個辦法,咱們還是去找一下吧。」

  「不用了!」

  「啊?」

  典韋突然開口,「有人正往這邊來,人數不多,應該就是你們說的那些人。」

  話音未落,山門外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4 19:5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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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 重逢

 馬蹄聲越來越清晰,伴隨著一連串極為奇特的口哨聲傳來,周倉長出了一口氣。

  「老周,你們回來了!」

  山門外,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緊跟著一個魁梧壯漢走進道觀。雨很大,道觀里的景象一目了然。乍見有陌生人的存在,王猛立刻停下腳步,下意識攥緊手中長矛,并且向后一退。

  「爹!」

  一個人影從臺階上沖下來,撲向王猛。

  那一聲呼喊,讓王猛激靈靈打了一個寒蟬,手中長矛鐺的一下子脫手,跌落在泥水中,水花飛濺。

  「虎頭!」

  王猛緊走兩步,一把抱住了撲上來的王買。

  在大雄寶殿門前,曹汲曹朋和鄧稷,靜靜的站立,看著眼前這父子重逢的一幕,都笑了……

  算算日子,今天是正月十五。

  父子分別整整十五日!可在這十五天當中,又發生了多少變故?

  心里的牽掛,不足為外人道。王買也從沒有表露出過思念,然則在這一刻,隱藏在王買內心中的感情一下子爆發了。一直自以為了解王買的曹朋,也不禁微微動容。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一個白發蒼蒼老人的容貌。此生,也許再也無法父子團圓。

  一只大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曹朋扭頭看,卻見曹汲一臉慈祥笑容。

  心里一暖,他緊緊握住了曹汲的手臂:上輩子,我沒能照顧好老爸,可這一輩子,絕不會再有閃失。

  王猛父子激動過后,王猛也看到了曹汲。

  兩個老兄弟,在大雄寶殿門口擁抱一處,千言萬語,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在鄧稷的提醒下,曹汲把大家都讓進了殿內。本來挺空曠的大雄寶殿,涌進來二十多個人,一下子顯得有些擁擠。

  周倉先把他的人安頓下來,鄧巨業則端來了煮好的雜面餅子湯。

  這一伙平日里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漢們,奔波了一整天,也都餓了。顧不得這面餅子湯簡陋,一個個津津有味的吃起來。王猛和周倉也喝了一碗面餅子湯,這才打開了話匣子。

  「渠帥……」周倉問道:「情況如何?」

  王猛笑呵呵的說:「一幫子蠢材,能奈我何?我帶著他們在棘陽附近兜了一圈之后,便撤了出來。這會兒,估計那些蠢材還在夾皮溝子里打轉,一時半會兒的,恐怕是追不過來。你那邊情況怎樣?」

  「和渠帥的狀況一樣,那些蠢材根本就追不上我們。」

  說完,兩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伯父,這位周英雄……」曹朋忍不住開口詢問。

  周倉連連擺手,「小兄弟,這英雄二字,我可是當不得,當不得啊……當年若非渠帥救我性命,周倉早就成了冢中枯骨。只可惜渠帥后來隱姓埋名,否則那輪得到我在土復山做主呢?」

  聽得出,這周倉對王猛很敬服。

  王猛在一旁,露出赧然之色。

  「老王,你接下來,怎么打算?」

  「接下來……」

  不等王猛回答,就聽周倉說:「打算?當然是回土復山,過咱的快活日子去。曹大哥,依我說你們都過去,這幾位兄弟,一看都是有本事的人,咱們在土復山上,也樂得逍遙。」

  王猛說:「棘陽咱們呆不下去了,眼下也只有去土復山,暫且落足……老曹,要不然你和我一起走吧,你那性子,到哪兒都被人欺負。老周那邊的情況不差,手下也有二三百個弟兄,周圍的官軍,也奈何不得他們。咱們現在土復山落腳,等將來時局好了,再做打算,如何?」

  王猛和周倉的言語,惹惱了一個人!

  典韋怒道:「大丈夫生于世上,當報效國家。爾等都是有本事的人,為何卻要做那偷雞摸狗之輩?」

  王猛和周倉頓時怒了!

  「你又是何人?」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陳留典韋,就是某家。」

  兩邊言語中,都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兒。

  曹汲連忙想勸說,卻被曹朋一把拉住了胳膊,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哪知,典韋報名之后,王猛和周倉卻愣住了。

  「你,是典韋?」

  「正是!」

  「可是曹公帳下武猛校尉,典韋典君明?」

  典韋巍然不動,傲然頷首。

  只看那范兒,就足以令曹朋暗自點頭。恐怕也只有典韋,才敢在這種情況下,面無懼色,報出自己的名號。

  「久聞典君大名,未曾想今日才得以相見,周倉冒昧了!」

  周倉連忙上前行禮,而王猛也拱手,微微一欠身。同時,用疑惑的目光向曹朋等人看去,卻得到了曹朋等人肯定的點頭。

  「我等聽人說,典君在宛城……」

  典韋老臉一紅,但卻爽快的回答說:「沒錯,典某在宛城遭遇伏擊,險些丟了性命。若非阿福和文長相救,如今也早已成了死人。你們兩個,恁不痛快!我還是那句話,大丈夫練得一身本領,當憑三尺劍,建不世功勛才是。可你二人,怎能只想著去做山賊,毫無志氣呢?」

  王猛和周倉相視一眼,無奈苦笑。

  周倉說:「典君,非我等無大志,實在是……你也知道,我等原本效力黃巾。張曼成將軍死后,我們便被官軍打散,四處流浪。早年間,我們也動過依附朝廷的心思……可是后來……」

  王猛則更簡單,「我們是賊,一日為賊,一輩子是賊。不管我們怎么做,朝廷總是提放著我們。

  老周他們當初也想歸附,可險些被官軍所害……那個人叫什么來著?老周,你跟我說過的。」

  周倉苦澀道:「南郡司馬文聘。」

  魏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脫口道:「我想起來了,你們莫非是那綠林山盜?」

  周倉一愣,旋即點了點頭。

  「一開始,我們是在綠林山討生活。劉表入主荊襄后,便開始清剿各路英雄。當時就是那個叫文聘的家伙主持,先把我們騙下山,然后……我們那一戰,損失慘重,最后只好逃到了土復山。」

  「原來如此……」

  魏延恍然大悟。

  典韋一蹙眉,「劉景升乃自守之賊,當不得什么大事。他不要你們,你們為何不去投曹公?」

  周倉說:「非是我等不想,實無引薦之人。再者說,曹公那時候還沒有奪取豫州,我們就算是有心投奔,只怕連豫州都無法通行過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汝南潁川世族,對我等恨之入骨。」

  想當初,黃巾之亂時,潁川汝南的確是重災區。

  特別是當地世族豪門,深受黃巾之饒。以至于長社之戰以后,黃巾式微,豫州門閥對黃巾余孽的打擊,可謂兇殘。加之當時陳國王劉寵,同樣是對黃巾賊大肆打壓,使得當地黃巾賊,不得不遠離他鄉。周倉看似莽撞,卻也是個知道輕重的人。他這么一說,典韋倒是理解了。

  「既然如此,何不隨我同行?某家不才,可在曹公面前為你們引介一番,他日也能搏個功名,總好過當一輩子山賊,連娃兒們也要受你們牽連,被他人恥笑。」典韋瞪大眼睛說道。

  周倉眼睛一亮,但猶豫了一下之后,向王猛看去。

  王猛則看向了曹朋……

  「老王,咱們去許都吧!」曹汲看出了王猛的擔憂,「典兄弟既然開口了,也是一條出路。咱這一輩子,估計也就是這樣子了,到哪兒都無所謂。可咱們得為孩子們想想,總不成一輩子做盜匪,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以前,咱們在許都沒人,怕受欺負。可現在,有兄弟在,也算是有了依靠……虎頭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許都,在歷練一下,說不得將來也能做個將軍。」

  曹汲這一番話,說中了王猛的心事。

  當初,他為什么離開黃巾軍?一方面是因為看出,黃巾軍已不成氣候;另一方面,也是為王買的將來考慮。

  「如此,可就要拜托典君了!」

  典韋咧開大嘴,哈哈大笑,「好說,好說。」

  他拍著胸膛打包票,也讓王猛等人,更加放心。

  「渠帥……」

  「老周,既然咱們決意投奔曹公,渠帥二字,以后切莫再提了。叫我一聲大哥,足矣!」

  周倉連忙點頭,道:「大哥,我山里還有些弟兄……」

  「一起來,一起來。」典韋笑道:「曹公立志興復漢室,如今正需人手相助。待我回去之后,為你們引介就是。」

  周倉說:「我寨子里還有些瑣事,恐怕一下子也不能過去。而且,我雖然想投奔曹公,可寨子里的弟兄,未必都愿意……不如這樣,大哥隨典君先去,我和左丘回寨子,把事情處理一下。待安排妥當之后,我帶著兄弟們前去投奔曹公……典君,你以為這樣子,如何?」

  典韋倒是無所謂,輕輕頷首。

  還是曹朋提醒說:「叔父,周倉他們到時候去了汝南,總需有個信物,來證明身份。不如你留下一件東西,到時候他們也省了麻煩,而且回去以后,也能讓寨子里的人,安下心來。」

  「如此……你就持我大戟回去吧。」

  典韋想了想,把雙鐵戟取出一支,交給了周倉。

  大家圍坐一起,又詳細了商議一下細節……外面的雨,漸漸變小了!

  王猛說:「雨停了,咱們也盡快上路吧!這里雖然隱蔽,但終究不太安全……老周,你給我留下十個人,你和左丘帶其他人趕回土復山。到時候,咱們兄弟在許都見,一起做番大事業。」

  周倉答應一聲,點了十個人留下,然后帶著其他人,便告辭離去。

  而曹朋等人則收拾了一下,讓鄧巨業趕車,張氏洪娘子和曹楠坐在馬車上,其余人騎馬,踏著雨后的斜陽,離開了老君觀!

  ————————————————————————

  九女城大營里,黃射有些木然的坐在正中央。

  陳就跪在案前道:「少將軍,末將無能,被那些賊人跑了!」

  黃射看了陳就一眼,擺了擺手說:「跑就跑了吧……反正那些賤民,也折騰不出什么風浪。」

  「少將軍……」

  「咱們該回家了!」黃射起身,輕聲道:「龐老頭把咱們告了!沒想到那老東西居然為個賤民……家父派人說,江夏那邊有點不太平,讓咱們立刻回去。明天一早,鄧濟回過來交接。」

  他說著,繞過長案,走出了軍帳。

  雨后的空氣,格外清新。黃射深吸一口氣,突然嘴角一翹,自言自語道:「曹朋,算你好運氣!」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4 19: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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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郎陵

 涅陽,桃園。

  十五過后,天氣漸暖,放眼望去,滿山桃紅。

  張仲景正坐在滿園桃紅下,苦思冥想的撰寫著一部醫書。書名《傷寒論》,早在他還是長沙太守的時候,便生出了這樣的念頭。在經歷了南陽大瘟的災難之后,他終于可以放下心,來編寫這部在后世醫學史上,有著巨大影響力的醫學巨著。但顯然,這并不是一樁易事。

  老管家茂伯佝僂著身子,走上前來。

  「老爺,黃射走了!」

  張仲景的筆一顫,抬起頭來。

  「如此說,曹家小兒果真劫走了他的父母?」

  茂伯說:「應該是成功了!昨日棘陽縣全城戒嚴,鄉勇四出,足以說明所有的問題。剛才大爺過來,說龐德公親上襄陽,當面責問劉荊州,使得劉荊州這個新年,也過得不太舒坦。」

  張仲景聞聽,卻笑了!

  他是一名醫者,但同時他也是一個官員。

  政治上敏銳的嗅覺,讓他馬上捕捉到了這里面的關鍵。

  此前,他之所以收留鄧稷,甚至不惜幫助曹朋,是出于醫家的本心,同時也是為了當初的一個承諾。黃月英離開涅陽的時候,曾拜托他去看護一下曹朋,還留下了一封書信。不成想黃月英前腳剛走,黃射就把他調去了襄陽。劉表的夫人并無什么大礙,所以張仲景很爽利的便解決了問題。只是當他返回涅陽的時候,卻聽說曹朋隨他的姐夫,前往九女城應征。

  隨后,便發生了夕陽聚之變……

  涅陽張氏,或許算不得什么世族門閥,可也是當地的豪族。

  張仲景更做過秩比兩千石的長沙太守,這其中的奧妙,他焉能看不清楚?

  說穿了,無非是所謂的世家顏面。黃射算計曹朋,從世家的角度來說,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可他后來斬盡殺絕的手段,讓張仲景非常不滿。

  所以,張仲景出手襄助曹朋,但從始至終,也沒有和曹朋照過面。

  甚至連黃月英那封書信,張仲景也沒有送給曹朋。在他看來,這封書信還不如不送,免得將來再有糾葛。畢竟,曹朋不管怎樣,和黃月英都是兩個世界的人……內心里,張仲景還是有一些偏向黃射。醫家悲天憫人,但世族門閥的力量,絕非張仲景這樣的人,能夠抗拒。

  茂伯說:「聽說曹家這次劫人,可是調動了不少力量。」

  「哦?」

  「大爺那邊得來的消息是,九女城大營死傷近百……據說江夏黃氏部將陳就,曾率兵追趕,卻被對方耍了一個團團轉。折損了二十多名騎軍不說,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到……」

  張仲景,放下了手中的筆。

  「看起來,曹家小兒的背后,有人幫忙?」

  「不太清楚,但據大爺打探來的消息,曹家小兒身邊的那個人,好像是曹公帳下武猛校尉,典韋。」

  張仲景的眼睛,頓時閃過一抹冷芒。

  「典韋?不是死了嗎?」

  「張繡那么說,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也許典韋沒有死呢?」

  茂伯輕聲一語,張仲景嘆了口氣,把筆拿起來,想了想問道:「你說,龐德公為何會為曹朋出頭?」

  「這個,我可就說不清楚了。」

  「你和那曹朋也有過接觸,對此人感官如何?」

  茂伯歪著頭,想了想說:「我和他并沒有說幾句話,只是他好像練過一些神仙術,也不知道師承哪位老神仙。他倒是有幾次想和我說話,卻又因其他緣故,一直沒能真正的接觸過。

  以我對他的觀察,這孩子平淡無奇,也看不出什么特別的地方。平日里更多的是他姐夫鄧稷出面……那鄧稷倒是個有本事的人,不過似乎對那孩子很重視,有時候甚至是以那孩子為主。之前我曾經去棘陽打聽過他的事情,但棘陽那邊也說不清楚狀況,只說蒯正對他很親熱……

  老爺,他姓曹,曹公也姓曹……你說二曹是否為一曹呢?」

  張仲景陷入了沉思。

  「老茂,可還能聯絡到當年道友?」

  茂伯說:「聯絡倒是可以聯絡到,只是五斗米僅限于西南,恐怕未必能打聽到其他的事情。」

  「試試看吧!」張仲景說:「如果曹家小兒身邊跟著的真是典韋,那他肯定會去許都。曹公此次宛城雖敗,卻未傷元氣。他奉天子以令諸侯,占居了大義之名,早晚必再取宛城。我看曹公也是個做大事的人,值得關注一下。不如這樣,你想辦法聯系馬真,讓他去許都。」

  「可馬真剛在河北站穩腳跟……」

  張仲景想了想,「倒也是,若這時候放棄了,確是有些可惜。只是張家子弟當中,似難有大作為者,否則……不如這樣,你去和大哥說一下,實在不行,就讓伯陽走一趟,去看看情況吧。」

  張仲景是一個醫者,但同時也代表了涅陽張家。

  他要考慮的事情,不僅僅是醫學上的,還包括了一些政治上的問題。不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不僅僅是世族門閥經常使用的手段,也是張仲景這樣的地方豪族,做出的選擇。

  張仲景說:「錯非我現在編撰醫術,走不開。否則我就親自去一趟許都……」

  茂伯笑了笑,并沒有接口。

  他見張仲景又低下頭,繼續埋首與醫術當中,便佝僂著身子,悄然退下。

  既然修得神仙術,說不定……

  他搔了搔灰白的頭發,臉上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笑容:看樣子,是時候和老兄弟們聯系一下。

  ——————————————————————————

  阿嚏!

  曹朋坐在馬上,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阿福,可是不舒服?」

  曹朋揉了揉鼻子,笑呵呵道:「哪有不舒服?我估計啊,是什么人在罵我呢。」

  王買頓時笑了,兩腳輕輕一磕馬腹,胯下坐騎緊走兩步,就到了曹朋的身邊,「阿福,許都什么樣?」

  「呃,我又沒去過,哪里會知道?」

  「不曉得是不是比宛城大呢?呵呵,我長這么大,還沒有去過那么大的地方呢。以前倒是和我爹去過兩次舞陰縣,人好多啊……不曉得許都是不是比舞陰的人還要多呢?」王買一臉的憧憬之色,話語中帶著一絲期待。也許,對于每一個從小城市走出來的孩子而言,帝都是一處充滿希望之所。

  曹朋倒是沒什么特殊的感覺……許都再繁華,能繁華過后世的城市嗎?

  只不過,他也不會去破壞王買的夢想。十四五歲,不正是一個造夢的年齡……

  「大熊,你到了許都,想做什么?」

  王買突然回頭,大聲的問道。

  鄧范騎術不是太好,所以就陪著他老爹鄧巨業,坐在馬車上。

  鄧范說:「我就想有錢了,在許都買一個大宅子,讓我爹和我娘,能舒舒服服的住在里面……恩,比叔爺的房子還大。」

  叔爺,就是鄧濟的老子,也就是鄧村的族長,一個老奸巨猾,卻又膽小怕事的老家伙。

  聽了鄧范的話,鄧巨業忍不住笑了。

  因為從鄧范的回答中,他感受到了兒子那份濃濃的孝心。

  曹朋笑了笑,催馬追上典韋。

  「典叔父,咱們這要走到什么時候啊。」

  典韋用手向前一指,「繞過前面那座山,就是郎陵治下。到了郎陵,基本上咱們就算到家了!」

  距離離開老君觀,已過去了五天。

  五天當中,眾人曉行夜宿,一路倒也還算順暢。

  黃射沒有繼續派兵追趕,所以大家漸漸的,也就放松下來。走在比水河畔,但見楊柳青青,春意盎然。

  從棘陽到確山,正好是從比陽和舞陰縣中間穿行。

  曹操退出南陽郡,張繡復得舞陰,為彌補和劉表之前的裂痕,雙方決意在兩縣之間,不設關卡。

  關系是否修復?

  天知道!

  不過這卻便宜了曹朋等人,一路下來,暢通無阻。

  郎陵的歷史,非常悠久。在后世,又叫做確山縣,屬河南省駐馬店市所轄。早在遠古時期,這里便有人類的活動。西周時,郎陵北部為道國,東南則為江國。西漢高帝四年,置郎陵,屬汝南郡所轄。

  說起郎陵,最著名的莫過于郎陵罐酒。

  相傳,漢高祖劉邦抱病巡游郎陵,飲當地美酒,心中喜悅,竟病愈而還。

  從那之后,郎陵罐酒就成了當地極為著名的產物,甚至還被作為貢酒,每年向朝廷貢奉……

  那是公元前,西漢初年流傳下來的事情。

  郎陵罐酒是貢酒,確有其事。只是在郎陵縣境內,這貢酒隨處可見,一進入郎陵,就能夠聞到彌漫在空氣里的那股濃濃酒香。

  「喝正宗的郎陵酒,得去獨山李家鋪子。」也許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典韋一路上都顯得很興奮。想想也是,死里逃生一回,兜轉了大半個南陽郡,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地盤……安全了,輕松了,而且回到許都,就可以和家人團聚了!這心里的喜悅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你別看到處都掛著郎陵酒的幡子,都是假的!

  去年我隨主公攻占郎陵后,和許老虎走遍了整個縣城。如果不是當地人告之,肯定會上當。」

  典韋笑呵呵說道:「等一會兒,我請你們去李家鋪子喝酒。」

  王猛曹汲和魏延,都笑著連連點頭。

  曹朋卻突然勒住馬,指著前方問道:「典叔父,怎地前面設有關卡?」

  一條通往縣城的筆直大道上,一個關卡設立在路中央。兩邊車馬行人,排成了長龍……

  典韋一蹙眉,自言自語道:「好端端,這里怎多出這么一個關卡來?」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6 21:5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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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仇人

 確山,是南陽郡和汝南郡的分界線。

  以一道山脈為阻隔,又以一條水相勾連,把南陽郡和汝南郡巧妙的融合為一體,同時又相互獨立。

  哪怕是兩邊交鋒,南陽郡和汝南郡之間的聯系,始終沒有斷絕。

  不過,他們是以另一種方式聯系,那就是經商。郎陵是汝南和南陽郡的中轉站,南來北往客商,通過郎陵將汝南的貨物輸送到南陽郡,又通過郎陵縣,把南陽郡的特產運送至汝南,而后行商天下。

  所以,無論是曹操還是劉表,都特意的維持著這條商路的暢通。

  典韋身為曹操的宿衛親隨,雖然并不負責什么政務,可是卻時常從曹操口中得知外面的狀況。

  郎陵,不能封鎖!

  這是曹操在入主豫州之初,便訂下的規矩。

  可是看這路上的關卡,典韋就知道,曹操的規矩,被人給破壞了!

  「一個人就要十大錢,一車貨物就得五貫錢……這算下來,還有什么賺頭?」

  一個商販嘀嘀咕咕的從旁邊走過去,典韋不由得眉頭一蹙。

  曹朋連忙催馬上前,攔住了那位商販,「這位長者,敢問你剛才說什么一個人十大錢,一車貨物五貫錢,究竟是怎么回事?」

  商販先是一怔,見曹朋一副尋常人打扮,于是看了看四周,見沒人留意,便輕聲道:「這位公子看起來是第一次來這里,這是新任郎陵長定下的規矩,說是過路稅。從十天前,便設立了這個關卡,過往的行人車輛,必須要交納稅錢,才可以從這里通行。一個人,要十大錢,一輛車,需五貫稅錢。如果不交這個錢,就不能從這里通行,弄不好還會被扣押貨物。

  新來的郎陵長說,今戰事雖息,但盜匪肆虐。

  縣衙要剿匪,就必須要支付足夠的糧餉和錢帛。可縣衙現在沒錢,所以就把主意達到了我們的頭上……我不和你說了,若是被人聽到,少不得又是一番刁難。這位公子,你多保重。」

  商販行色匆匆的走了!

  曹朋卻忍不住笑了:這位郎陵長,也是穿越眾來得?居然知道設卡收錢,典型的路霸……而且還是官方支持。

  他扭頭,看了一眼典韋。

  卻見典韋的臉色,格外難看。

  「典叔父,不過是一些跳梁小丑,你又何必生氣?曹公運籌帷幄,卻無法事必親躬。此必為宵小所為,到時候回了許都,你把這里的情況告訴曹公,想來曹公一定會妥善的處置。」

  典韋覺得非常丟臉,同時也非常惱火。

  這一路上,他把曹操夸得好像花兒一樣,似乎在曹公治下人人可以安居樂業,官吏們也盡心盡責。可眼前這一幕,卻是赤裸裸的打臉啊!這讓典韋覺得,自己先前的那些話,變成了笑柄。

  「這郎陵長,該死!」

  「一顆老鼠屎,能壞了一鍋湯。叔父若為了這種事情生氣,那才是劃不來呢!」曹朋笑著道:「對了,你不是說要請我爹他們喝正宗的郎陵酒嗎?呵呵,小侄還等著叔父你來請客呢。」

  「嗯……」

  典韋重重的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于是一行人繼續上路,隨著大路上的人潮,慢慢走向那路中央的關卡。

  關卡前,傳來一陣哭喊聲。

  只見兩個差役把一個商販模樣的男子推倒在地,把他的貨物強行拉到了旁邊。那商販苦苦哀求,可差役卻聽若罔聞。一個差役抬腳,把那商販踹翻在地,惡狠狠的罵道:「你這老兒,好不曉事。過路交稅,那是天經地義……我家老爺也不為難你,想通行,就交稅,如若不然,那貨抵稅。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哭破了天,也無法改變,此乃曹公之命,哪個膽敢違抗?」

  「可是……我的錢都押在這貨物上,你們把貨物搶走了,我一家該怎么活呢?」

  「老子管你怎么活?」

  關卡里,一個軍官模樣的男子大聲喊道:「怎么還不把他趕走?這耽擱了事情,小心成老爺問罪。」

  那嗓門聽上去有點尖亢,曹朋一瞇眼睛,覺得這人有點面熟。

  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何處見過對方,只得皺著眉頭,和典韋一同往前走。

  「兀那黑廝,還不立刻下馬?」

  一個差役上前攔住了典韋,還想破口大罵,可是看典韋那副樣貌,到了嘴邊的臟話,生生咽了回去。

  典韋虎目圓睜,厲聲吼道:「老子好端端的走路,你這家伙,為何攔路?」

  差役被典韋的吼聲,嚇得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我,我……」他突然一挺胸膛,鼓足了勇氣說:「我家老爺有名,即日起,所有自郎陵通行者,都必須繳納過路稅。一個人十大錢,一匹馬五十錢,一輛車五貫錢。哪個膽敢不遵,就是造反,是抄家滅門的死罪……你們,一共十九個人,二十匹馬,一輛車……加起來一共是六貫又一百九十錢。另外,你們攜帶兵器,需繳納平安稅,湊個整數,一共七貫。」

  「平安稅?」

  那差役梗著脖子,大聲道:「就是平安稅!你看你們都帶著兵器,萬一在城里和人起了沖突,我們還要負責維持……怎么,爺們兒的命,難道就不值八百錢嗎?廢話少說,交錢!」

  典韋怒極而笑,「我交你個祖宗!」

  馬鞭掄起來,啪的一下子就抽在了那差役的臉上。

  典韋多大的力氣?

  這一鞭又是怒極出手,只一鞭下去,就把那差役打得是皮開肉綻。

  「打人了,造反了……」

  那差役捂著臉,一邊慘叫,一邊嚎叫。

  一群差役呼啦啦從關卡后面沖出來,為首的男子,生的瘦瘦高高,三角眼,山羊胡,眼珠子略有些發黃。

  「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這里鬧事!」

  山羊胡一襲黑衣,厲聲喝罵。

  曹朋這時候,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瞇了起來。

  「你可是姓程?」

  山羊胡一整,瞪著三角眼,打量了一下曹朋,「沒錯,我是姓程,你又是哪個?」

  曹朋,突然笑了……

  只見他兩腳一磕馬肚子,胯下戰馬希聿聿一聲長嘶,倏地長身竄出,眨眼間就到了山羊胡的跟前。

  「為虎作倀的小人,還記得你家小爺嗎?」

  山羊胡有點糊涂了,「你個小雜種,唬老子嗎?」

  曹朋卻不怒反笑,「虎頭哥,還不過來見見咱們的三老大人?想當初,你在中陽鎮與成紀狼狽為奸,羞辱我娘,害得我一家人背井離鄉。我正想著去哪里找你,沒想到你卻跑來這邊。」

  王買縱馬上前,一眼便認出了這三角眼,正是當初中陽鎮上的三老。

  想當初,曹朋的母親張氏,為去中陽山求取符水,想把自家祖傳的玉佩賣掉,換些錢財。哪知道卻被當地的土豪看上了手中的玉佩,強買不成之后,還勾結了這位三老,誣陷張氏。

  曹朋至今仍記得,這家伙當時是如何助紂為虐。

  只不過因為不清楚他的住處,所以當晚曹朋只殺了成紀,而放過了這個家伙。

  不過,欺辱母親的仇恨,他可是從未忘記過。瘦削清秀的面頰,陡然閃過一抹陰冷之色,曹朋二話不說,也不與那家伙廢話,抬手摘下鋼刀,手起刀落……咔嚓,山羊胡眼中猶自帶著難以置信的神采,便倒在了血泊之中。王買更不客氣,躍馬擰槍,狠狠扎在山羊胡的胸口。

  他誣陷了曹朋的母親,還差一點害死了王買的父親。

  這二小突然出手,毫無半點預兆。

  以至于在旁邊的典韋,有心想要阻攔,還是慢了一步……

  「阿福,你干什么?」

  典韋對這些人惱火歸惱火,卻不代表他可以擅自處置對方。

  魏延笑道:「典校尉,都這個時候了,還問什么‘干什么’?這些人魚肉鄉里,死有余辜。」

  說著話,他縱馬上前,龍雀大刀呼嘯著上下翻飛,戰馬所過之處,留下遍地的殘骸。

  在關卡前排隊,準備通關的那些人,見此情況,立刻一哄而散。

  鄧稷上前,對先前那個被扣留了貨物的商販道:「你這蠢貨,還不帶著你的貨物走?等著傾家蕩產嗎?」

  「啊……」

  商販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多謝幾位英雄,多謝幾位英雄。」

  他連忙招呼兩個伙計,推著車,快步離去。

  而此時,夏侯蘭、鄧范也都動手了!關卡里總共不過十幾個差役,那架得住這么一幫子人的砍殺?

  只片刻功夫,便被殺得干干凈凈。

  魏延猶自不過癮,在那關卡上點了一把火,哈哈大笑。

  「阿福,你們這是……這些人該死,可自有朝廷律法處置。你們怎么可以擅自就動手殺人呢?」

  「害蒼生者,蒼生皆可殺之。」

  曹朋一臉平靜,看了一眼典韋,「典叔父,怎么到了自己的地盤,你卻膽子變小了?想當初,你在宛城,在棘陽,殺人無數,可曾如此啰唆?這些家伙,多留一日,就會對曹公,多一份危害。早一日殺死,早一日天下太平……你常說大丈夫當縱意,怎么這會兒卻瞻前顧后。」

  典韋,被曹朋說了個滿面通紅。

  王猛和曹汲也趕上來,看了一眼地上的死尸,只淡淡一句:「殺得好!」

  典韋苦笑一聲,「小阿福,未想到你這殺性,比我還大……也罷,這些人,殺了就殺了,值不當什么。不過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免得過一會兒,麻煩上身。」

  他自有他的考慮,實在不想耽擱下去。

  典韋雖然是曹操的親信,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便繼續逗留。

  ——————————————————————

  一行人也不耽擱,再次啟程上路。

  只不過,他們想走,卻沒那么容易了!

  走出不過十里地,只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并伴隨著一連串的叫喊聲:「休走了賊人,休走了賊人……」

  典韋勒馬,回頭看去。

  只見大路的盡頭,煙塵翻滾。

  典韋眉頭一蹙,輕聲道:「阿福,你們只管走,我留在這里。」

  曹朋卻笑道:「人是我殺得,又豈能留下叔父一個人?我倒是想看一看,這郎陵長,究竟何許人也?」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6 21:5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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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 霸王三甩

 曹朋不是睚眥必報的小心眼,但絕對也算不上心胸寬廣,宰相肚子里能撐船的大度。

  特別是一些原則性的問題,曹朋看得很重。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則性,前世他也不會像個拼命三郎一樣的做事,到最后卻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重生一世,曹朋試圖將那些原則拋棄。可有些東西一旦刻入了骨子里,融入了靈魂中,絕不是想要拋棄,就能夠拋棄掉……

  姓程的家伙,在曹朋眼中,就是個該死的人!

  羞辱自己的母親,誣陷自己這一世的娘親,還得爹娘帶著他,背井離鄉,顛簸流離,不是死罪,又是什么?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姓程的在路上設立關卡,當路霸,橫征暴斂,最多也就是讓曹朋怒一下而已。可有了這個原因在,姓程的又正好撞到了曹朋的手里,曹朋豈能對他有半點憐憫?

  王猛和曹汲,都認得姓程的家伙。

  兩人略一交流,便弄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見典韋要獨自迎敵,曹汲正色道:「典兄弟,你這就不對了!是我家朋兒惹出來的禍事,怎能讓你獨自面對?這樣吧,我和老王都留下,其他人護著車輛先走,你看這樣安排,如何?」

  典韋一聽,頓時笑了!

  這一家人,都是有擔待的人……

  典韋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曹朋向曹汲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暗自感慨:老爹,可一點都不傻!以前,他或許因生活的壓迫,而畏畏縮縮。但骨子里,卻有著極其獨特的生存手段……甚至,比他做的更出色。

  這一路上,曹汲沒有去迎合典韋,有的時候甚至會和典韋爭吵。

  換一個人的話,也許會很不高興。但典韋卻不在意……他喜歡粗豪的漢子,認為這樣子才算的好漢。

  而現在,曹汲又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了和典韋的關系,增強了典韋的好感。

  你說曹汲膽子小,也不算什么錯誤;可若說他不懂得耍心眼,動心機,那可就是大錯特錯。

  老爹,也不簡單啊!

  ——————————————————————————

  就在曹朋在心中感慨的時候,遠方馬蹄聲越來越近。

  「休走了反賊,休走了反賊!」

  呼喝聲越來越清晰,漸漸的,就見一隊人馬從遠處飛快趕來。數十騎沖在最前面,隨后是一隊步卒。當先是一個小將,生的倒是眉清目秀,齒白唇紅。只是那眼睛有點細長,嘴唇略顯單薄,讓人能感覺到,這是個刻薄寡恩的家伙。他沖在最前面,胯下馬,掌中一桿長矛。

  遠遠的,就看見典韋等人橫在道路中央,這小將頓時精神大振。

  「賊子休走,郎陵縣尉成莫言在此,爾等還不下馬就縛,更待何時!」

  一個小小的縣尉,口吻卻狂妄的驚人。

  典韋樂了,「小小縣尉,竟張狂若斯?」

  一句話,使得曹朋等人,哈哈大笑……

  成莫言一見典韋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心中頓時怒火中燒。

  他從小習武,練得一手好矛。早先在舞陰縣的時候,便有中陽一條槍的綽號,小有名氣。

  后來,曹操兵發南陽郡,諫議大夫曹洪率部兵臨舞陰,與河南尹夏侯惇合兵一處。成莫言的老子,也就是舞陰縣縣令成堯,一見曹軍勢大,二話不說,舉城獻降。也許是想要安撫人心,也許是其他的原因,曹操對成堯很看重,雖把他調離舞陰縣,卻當上了郎陵縣縣長。

  成莫言隨著老子一同赴任,很輕松的便成為郎陵縣尉。

  如果郎陵是一個上縣,成莫言斷然做不到縣尉;偏偏郎陵是個下縣,也就沒有人什么關注。

  按照曹操的想法:成堯是南陽郡人!

  讓他出任郎陵縣,一來可以保證汝南和南陽郡的商路暢通,另一方面也能吸引一些荊襄人才。

  你看,這么一個人在我手下,都可以主政一縣。如果你真有本事,就只管過來吧,我絕對會重用你們。曹操存的是這么一個心思,可是沒有想到,他前腳剛走,成堯后腳就開始亂來。

  這成莫言,也是個張狂慣了的人。

  見典韋等人對他毫不在意,又怎能不怒?

  他出來的時候,他那老子曾叮囑過:對方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下動手,必然有所依持。最好先弄清楚他們的來歷,再做打算。如果他們沒什么背景,抓住后殺了就是;如果有背景,咱們還要細細商議。

  可惜,成莫言這時候,已經忘記了老爹的叮囑……

  「賊子找死!」

  成莫言其實心里面也很清楚,他父子二人初來乍到,在郎陵毫無根基。能不能站穩腳跟,只看他們身后那人的心意。可要想拉近和那人的關系,就需要大量的錢帛。而這個,也正是他父子目前最缺乏的東西。成堯之所以橫征暴斂,說穿了,就是想要和那個人拉近關系。

  同時,他們也需要展現出足夠的手段,否則就很難震懾下屬。

  眼前這些人,就是他父子立威的最佳對象!

  成莫言想到這里,也懶得再和典韋廢話,躍馬擰槍,分心就刺。他對自己的槍矛,還是頗有信心,一槍刺出,銳風呼嘯。典韋冷笑一聲,剛要縱馬迎上,不想在他身后的王猛,已搶先沖出。

  掌中三十六斤中的鐵矛,掛著風聲呼的就砸向成莫言。

  「典兄弟,殺雞何用牛刀,且讓我練一練手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王猛也不例外……

  如今,他已確定自己的余生,將會在曹營中渡過。雖說和典韋搭上了關系,可如果自家本領不夠,也難以有大成就。王猛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也知道這個時候,是他向典韋展現的最佳時機。

  所以,不等典韋開口,他搶先就沖了出去。

  二馬照面,王猛鐵槍力若千鈞,向成莫言兇狠砸落。

  論槍法,王猛未必比成莫言的槍法精妙。就如同一個科班出身,一個野路子,完全無法相比。不過,他生在身高力大,而且戰斗搏殺的經驗,遠非成莫言可以比擬。想當年在張曼成手下,王猛就是以悍勇而不畏死著稱。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成莫言槍法再精妙,面對王猛這種搏命殺法,也頓時慌了手腳。他那一槍刺出,固然能要了王猛的性命,可王猛一矛落下,也能砸碎他的腦袋。自己大好的前程,怎是一個賊子可以相提并論?

  于是成莫言連忙變招,舉矛相迎。

  可這一來,他就等于掉進了王猛的節奏當中……

  鐺,一聲巨響,戰馬狂嘶。

  二矛交擊,王猛明顯占據了上風。成莫言胯下馬希聿聿暴嘶,連連后退。而成莫言更因為硬接了王猛這一矛,被震得手臂發麻。

  這家伙,好大的力氣!

  成莫言這念頭剛起,王猛已到了跟前。

  剛才那一矛,雖說被崩開了,但實際上,依舊在王猛的掌控之中。

  鐵矛被蕩開之后,王猛并沒有就此停下,反而催馬再次撲出。重達三十六斤的鐵矛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掛著一股罡風,再次落下。呼呼,狂風暴雨般的打擊,令成莫言無處躲閃。

  一個照面,王猛揮擊十數擊,壓迫的成莫言,連連后退。

  「霸王三甩?」

  典韋不由得低呼一聲。

  他認得王猛的打法,是一種以力取勝的妙招。

  所謂霸王三甩,相傳是楚霸王項羽所創。講的是力大,槍快,狠辣……據說當年楚霸王垓下被圍時,眼見漢軍重重包圍,卻毫無懼色。帶著部下殺出重圍,將漢軍殺得是血流成河。

  當時楚霸王用的,就是這霸王三甩。

  漢軍人數雖多,卻無一個人,能撐住一個照面。

  這傳說是否真實,已無從考究。但凡武將,大都知曉霸王三甩,可想要用的好,卻非易事。

  這里面有太多先天條件的限制。

  比如,力氣必須要大;比如,殺法必須要強悍,不畏死……

  所以會霸王三甩的人很多,可能用好的人,卻很少。典韋也會這一招,而且比王猛用的更好。

  但此時見王猛施展出霸王三甩,典韋還是忍不住,眼前一亮。

  王猛已達到易骨巔峰,而且經驗豐富。這搏殺一旦進入了他所熟悉的節奏里,勝負早已分出。

  說時遲,那時快!

  成莫言連擋十三槍,已是汗流浹背,手腳發軟。

  這膽魄,消失無蹤,哪里還敢再打下去。在用力崩開王猛第十三槍之后,成莫言大叫一聲,撥馬就走。

  就在他撥馬的一瞬間,王猛躍馬上前,口中一聲暴喝。

  「小賊,哪里走!」

  鐵矛輪圓了呼的落下,成莫言被他這一聲猶如悶雷般的怒吼,嚇的一失神。大槍落下,再想躲就來不及了。只聽啪的一聲,鐵矛就拍在了成莫言的頭頂。剎那間,成莫言腦漿迸裂……

  王猛取勝的一剎那,典韋也發出了一聲暴喝。

  「爾等不走,作死不成?」

  這一聲爆吼,可說的上是運足了丹田氣,聲如巨雷,在蒼穹回蕩。

  隨成莫言追趕過來的鄉勇們,被吼得頭皮發麻,耳根子嗡嗡直響。更有那騎軍的胯下坐騎,希聿聿嘶吼,再也無法安靜下來。

  「縣尉死了!」

  也不知是誰大叫一聲,一干鄉勇掉頭就跑。

  前面的騎軍,還好一些,畢竟有戰馬代步。可后面的鄉勇剛追上來,就看到自家縣尉被打得腦漿迸裂,氣喘吁吁的掉頭就走。手里的兵器也不要了,往路旁一扔,一個個撒丫子狂奔。

  典韋呼出一口氣,「老王兄弟,別追了!」

  他搖搖頭,苦笑道:「讓大家見笑了……也不知這郎陵長是什么人。滿伯寧素來剛毅忠直,嫉惡如仇,怎容得這等人竊據高位?」

  曹朋問道:「滿伯寧?」

  典韋點頭道:「就是滿寵滿伯寧,汝南太守。」

  說罷,他又搖了搖頭,「看起來,咱們路過平輿時,我需拜訪一下滿寵,問清楚郎陵狀況。」

  平輿,是汝南郡治所所在。

  曹朋微微一笑,「只怕那位郎陵長,不會這么善罷甘休吧。」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6 21: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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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嫉惡如仇滿伯寧

 郎陵,縣衙。

  成堯好像發瘋了一樣,把桌案掀翻在地。

  整潔的書房,此時已變成狼藉。一卷卷竹簡散落在地上,家具擺設,更東倒西歪,傷痕累累。

  「我誓殺此賊,我誓殺此賊!」

  成堯憤怒的咆哮著,俊朗的面容,因扭曲而變得格外猙獰。

  成莫言的尸體,就在擺在縣衙里的臺階上。成堯的老婆在院子里放聲哭嚎,又是跳腳咒罵,又是伏地痛哭。整座縣衙,充滿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差役仆人們,更是一個個,噤若寒蟬。

  不過,成堯咆哮歸咆哮,卻是個冷靜的人!

  成莫言是他的愛子,卻非他獨子。失去了愛子,固然很痛苦,但若因此而失去冷靜,那就是滅頂之災。

  「成整!」成堯在發泄了一陣子之后,終于平復了心中的激動,邁步走出書房。耳邊回響著女人的哭號聲,剛平復的心情,一下子又變得混亂起來。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暴虐殺氣,成堯跑到女人身邊,抬腳把那女人踹翻在地,然后按著她,一頓拳打腳踢,口中猶自罵著:「哭,哭,就知道哭!老子被你哭得晦氣,再敢哭一聲,我就殺了你,讓你去陪兒子。」

  成莫言的老娘,頓時止住了哭聲,蹲在旁邊,駭然看著成堯。

  「都給我閉嘴……成整,給我過來。」

  成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而后整了整衣衫,抬手對一個老家奴說道。這老家奴就是成整,跟隨成堯已有多年。成整這一次,是陪著成莫言追殺典韋,不過當成莫言被殺之后,他是第一個跑路的人……心中不禁忐忑!看到成堯對老婆拳打腳踢,成整的臉都白了!

  不過,怕歸怕,成堯喚他,他也不能不去。

  留下滿院子心驚肉跳的家奴差役,成整整理了一下衣衫,邁步走進書房。

  他知道,老爺對衣裝非常講究。成堯不是世族子弟,也算不得什么豪門出身。但也正因為這樣,他對世家子弟的規矩充滿了向往,甚至一舉一動,都可以要模仿世家豪門的風范……

  連帶著,對家奴下人,要求也格外嚴格。

  成整走進書房,就見成堯那座最為重要的鈕紋貔貅熏香爐,已變成了碎片。那一盒子從西域購買來的昂貴香料,更散落一地。心知此時此刻,成堯一定是無比憤怒,于是連忙上前跪下。

  「和我說說,那伙人的情況!」

  「啊?」

  成堯坐在床榻上,一臉平靜,「敢如此張狂,殺人之后還不急于逃亡,背后一定是有所依持……我已經犯下了一個錯誤,斷不能再犯錯誤。那些賊人,絕對不是什么亡命之徒……」

  「老爺高明!」

  「別廢話,快說!」

  成整見成堯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這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想了想,便把他見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成堯。末了,他小心翼翼的說:「老爺若不提醒,老奴還沒有感覺。您剛才那么一說,老奴也覺得那些人的來路,恐怕不那么簡單。

  那些人顯然是殺過人,見過血的兇殘之徒,而且看他們手中的兵器,也都不是普通賊人可以持有……而且其中一個黑大漢,顯然是他們的首領。從頭到尾,那家伙就沒有出過手,但氣勢卻最盛。」

  「那黑漢,長的什么模樣?」

  「很高,很壯,而且很兇惡,讓人不敢看……」

  成整說的是實話,可又等于什么都沒說。

  成堯眉頭一蹙,沉吟半晌后說:「氣勢不俗,而且還持有兵器,非富則貴,難道是世家子弟?」

  成整想了想,突然輕呼一聲,「我想起來了!那黑漢身邊還跟著一個少年。他和那黑漢幾乎是并立,而且其他賊人,好像都護著那少年……老爺,據說在關卡,就是這少年率先出手。」

  「驕狂,動輒殺人,倒是有些世家子弟的風范。」

  成整是順桿爬,卻把成堯帶進了一個死胡同。他越想,就越覺得典韋這一行人,是豫州某個世家門閥的子弟。在關卡時,可能是被那些差役惹怒了,所以出手就殺人,毫不留情……

  豫州,本就是一個世族林立的大地方。

  汝南世族原本眾多,但因為和袁家關系密切,在曹操奪取汝南時,一個個都采取了不配合的姿態。后來還是曹操派出了滿寵,一個個剿滅,攻破二十余座塢堡,殺得汝南世族不得不低頭。

  而在汝南郡臨近的潁川,更是世族盤踞之地。

  這些世族,與曹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且不說荀彧荀攸叔侄出身的荀氏家族,還有鐘氏、陳氏……屈指一算,潁川林立大大小小門閥數十家,而且在曹操帳下,都占據一席之地。

  如果是這些世家的子弟,那成堯想報仇,可就有點難了……

  「老爺,要不然派人去向曹將軍求助?」

  成堯想了想,「如若那些人是潁川子弟,恐怕曹將軍就算愿意為你我出面,也難討回公道。」

  「那怎么辦?難道小少爺就這么白白死去?」

  「廢話!」成堯眼睛一瞪,而后冷笑道:「就算是潁川子弟,又能如何?曹將軍奈何不得他們,可不代表別人奈何不得。這樣,你立刻去拜會曹將軍,就說潁川子弟欺辱我等,請他為我做主。我會立刻上表平輿,將此事報與滿伯寧。嘿嘿,那可是個嫉惡如仇的強項之人。」

  「滿太守?」

  成堯一笑,「放心,滿伯寧……絕不會心慈手軟!」

  ————————————————————————

  滿寵,字伯寧,年三十有二,兗州山陽昌邑人。

  十八歲的時候,滿寵便坐上了山陽郡督郵。當時山陽郡豪族眾多,而且多有部曲。其中又以一個名叫李朔的人最為張狂,為害鄉里,肆無忌憚。時山陽郡太守便命滿寵前去糾察,李朔等人聞訊,立刻前來請罪,并表示再也不敢作惡……滿寵這剛烈強項,由此可見一斑。

  二十歲時,滿寵出任高平縣令。

  縣中督郵張苞貪污受賄,干亂吏政。滿寵聽說之后,立刻將其人抓捕,并嚴刑拷問,致使張苞受刑而死。滿寵也因為這個原因,而被免去了官職。但他剛硬之名,兗州治下無人不知。

  曹操到兗州之后,便征辟滿寵為從事。

  建安元年,曹操移漢帝于許縣,也就是現在的許都,滿寵出任許縣縣令。

  當時諫議大夫的親戚賓客,在許都治下多次犯法。滿寵將他們抓捕起來后,不理曹洪求情,敢在曹操赦令到來之前,將那些犯人提前處斬。強項之名,頓時在許都人所共知,提起滿寵,莫不感到畏懼。

  后名士養膘入獄,滿寵不顧荀彧孔融等人的求情,嚴刑拷問。

  但楊彪最終沒有認罪,曹操不得不將他釋放。可也因為這個原因,滿寵就得罪了潁川世族。

  楊彪是弘農楊氏子弟,為關中望族。

  對一個名士用刑,在當時看來,是極其不當的事情,而且還削了這些世家的臉面。曹操見此狀況,也知道滿寵不能繼續留在許縣。時曹操征伐楊奉,汝南卻始終不得太平。汝南,是袁紹的老家,其門生賓客分布于諸縣,擁兵抗拒。而袁紹則雄霸河北,暗中資助這些人。

  曹操見此,便命滿寵為汝南太守。

  滿寵抵達汝南后,立刻招募五百人,旬日間強攻二十余塢堡,設計誘殺為首者十余人,汝南隨之平定。

  曹操說:「有滿伯寧,勇而有謀,我可以不必擔心,我的吏政會出現混亂……」

  典韋打算去找滿寵,說道一下郎陵縣的事情。

  沒想到,不等他去找滿寵,滿寵帶著五百親隨,竟找上門來。

  殺了成莫言之后,典韋反倒變得輕松了……

  「似這等貪官污吏,何該被殺。」

  鄧稷卻微微一蹙眉頭,輕聲道:「這郎陵長的確該殺,只是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吧。」

  「叔孫,你這話怎么說?」

  鄧稷笑了笑,揉了揉面頰,「郎陵雖是下縣,卻是汝南郡西南屏障,意義及其重大。一個小小的郎陵長,不管他多大的膽子,居然敢私設關卡,這件事本來就有些古怪。我猜他背后,一定還有人。若非他背后有人,焉敢如此肆意妄為?曹公律法森嚴,他難道就不怕死嗎?」

  「你是說……」

  典韋立刻明白了鄧稷的意思。

  沒錯,一個小小的郎陵長,怎可能有這么大的膽子?

  一個讓他可以無視律法,肆意妄為的靠山,恐怕來路不小啊……

  不過,典韋又怕誰來哉?

  他大笑一聲,「不管是誰,若犯了律法,誰求情都沒用。我聽說,主公為洛陽北部尉的時候,設五色棒,連當時權閹蹇碩的叔叔都敢打。如今他執掌朝綱,更不會放過一個宵小。」

  曹操曾做過洛陽北部尉,打死蹇碩的叔叔,令洛陽治安為之一肅。

  鄧稷當然也聽說過這件事情,事實上,當時他還把曹操,以為偶像,極為敬重。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昔年曹操敢怒殺權閹,如今身份地位都不一樣了,他還能夠如當初剛正不阿嗎?

  只是這些話,鄧稷不可能說出口來,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

  「大哥,前面有官軍攔路!」

  就在眾人邊走邊說話的時候,一個土復山的好漢,縱馬回來,在王猛身前停下。

  雖說王猛要追隨曹操,一行人中,典韋權勢最盛。可在這些土復山的好漢眼里,王猛始終都是他們的渠帥。

  典韋一聽有人攔路,勃然大怒。

  原本以為,回到了自己的地盤會很輕松,哪想到會遇到一連串的變故?

  典韋怒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夯貨,敢攔我的路!」

  說完,他縱馬沖了出去。

  大路上,一隊人馬橫在中央。

  正當中一匹戰馬,馬上端坐一名文士。說他是文士,卻又一副武將打扮。可偏偏,舉手投足莫不流露出儒雅之氣。

  在他身后,一隊悍卒列隊,陣勢森嚴。

  見典韋沖出來,那文士舉目凝神,忽然間臉色大變。

  眸中,閃過一抹狂喜之色。只見那文士縱馬沖出本陣,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可是典君明尚在?可是典君明尚在……山陽滿寵在此!」

靈魂戰士 於 2011-03-26 22:4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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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養成計劃第一彈(一)

 從事,也叫做從事掾,是刺史的佐吏,借由刺史自行辟任。

  滿寵不是最早跟隨曹操的人,但作為曹操的佐官幕僚,絕對是曹操最信任的人。而典韋是曹操的親隨宿衛,同樣甚得重視。所以早在兗州的時候,滿寵和典韋,便有極深厚的友誼。

  滿寵也算是兗州名士,但卻非世家子弟。

  典韋,更是庶民出身,靠著一身勇武,而獲得曹操的青睞。

  走的路雖然不同,但歷程卻很相似。滿寵因為執法嚴苛,性情剛直而被罷官,典韋因為膽氣過人,武力超群而被同僚所嫉妒,甚至差一點丟了性命。所以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倒頗能說得來。曹操宛城戰敗以后,滿寵得知典韋戰死的消息,當時就昏過去,之后大病一場。

  直到三天前,才恢復過來,能下榻行走。

  不成想,剛一病好,就得到了郎陵縣的報告,說有一伙世家子弟在郎陵縣肆意殺人,目無法紀。

  滿寵一聽這些,頓時怒了!

  他性子剛烈,嫉惡如仇。而且從小修習律法,所以為人也格外嚴苛。

  倒也不是說所有的世家子弟都為非作歹,但的確是有那么一幫子人,在敗壞世家子弟的名聲。

  漢末以來,朝綱混亂,律法崩壞。

  對于一個修習律法,以整肅法紀,懲惡揚善為理想的人來說,世家子弟觸犯律法,其害處遠勝于普通百姓。原因很簡單,世族是構成漢末高層建筑的主體,世家子弟往往有著很大的影響力。如若他們敗壞法紀,那么帶來的結果,必然是令更多人,無視漢律的威嚴,肆意妄為。

  所以,滿寵對世家子弟,更加嚴格。

  得到郎陵縣的報告后,滿寵二話不說,立刻帶上兵馬,就來攔截。

  可是他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里,遇到典韋……

  典韋同樣驚喜,剛要縱馬,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提韁繩,勒住戰馬:「伯寧,你是來抓我的嗎?」

  滿寵在經歷過剛開始的驚喜后,也冷靜下來。

  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去。滿寵一雙劍眉,扭在一起,嘆了一口氣道:「君明,莫非真是你所為?」

  他心里很奇怪,典韋在宛城遇險,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

  可為什么,又變成了世家子弟的隨從?是哪一家世家子弟?典韋又為什么愿意助紂為虐呢?

  目光,在不經意間,越過了典韋,向他身后望去。

  只見一輛三匹馬牽引的馬車,靜靜的立于典韋身后十多米處。馬車周圍,十余名手持兵器的壯漢,拱衛一旁。滿寵的目光掃過那一排人,目光最終落在了曹朋和鄧稷的身上。不是因為曹朋和鄧稷有什么王霸之氣,而是因為這兩個人的氣質,和其他人似乎有一些不一樣。

  鄧稷缺失一臂,面色蒼白。

  瘦削的面頰,猶如刀削斧劈一樣,棱角分明,線條粗獷。

  有時候,氣質這東西真的是很玄妙,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有的人,相貌俊朗,卻往往讓人感覺厭惡,而相同長相的人,卻又可能被人敬重,乃至于令人感覺親切。鄧稷的長相,算不得特別英俊,但也不算差。以前鄧稷總讓人感覺著有些柔弱,可在經歷了一系列的變故之后,鄧稷的氣質,和從前大不一樣。身體似乎比之從前,有些羸弱。但氣質上,卻令人不由得為之敬重。

  這是個剛強的人!

  滿寵心里暗自感慨。

  不過,當他目光落在曹朋身上的時候,不由得為之一愣。

  這同樣是一個很有趣的小家伙,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但流露在外的,卻是一種與他年齡不相匹配的沉穩。世家子弟,滿寵也見過不少,可是卻沒有見過曹朋這種類型的少年。

  怎么說呢?

  這孩子的眼中有一種看穿生死的淡漠。

  有點冷,卻又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而是一種讓人忍不住,會生出憐惜和關愛之情的冷。

  滿寵,愣住了!

  典韋臉上,閃過一抹怒色。

  「伯寧,可還記得當年你對我說過的話嗎?」

  「啊?」

  「你說,你要整肅吏政,令天下人恪守律法,不敢輕犯。」

  滿寵目光收回,正色道:「我到現在,也在為此而努力,又何時忘記過呢?君明這話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要整肅吏政,為何你治下,卻又橫征暴斂?」

  「橫征暴斂?」

  典韋怒道:「我記得,主公曾言,務必保證汝南與南陽商路通暢。可是你治下卻有人,在郎陵私設關卡,強收賦稅。伯寧,一個人十錢,一匹馬五十錢,一輛車五千錢,攜帶兵器還要另收稅賦。這就是你的整肅吏政,這就是你的嚴肅律法之道嗎?你莫不是瞎了眼睛?」

  滿寵大吃一驚,「君明,你所言當真?」

  典韋哼了一聲說:「我這身后眾人,皆可證明。你若是不相信,自可派人前去詢問,看可否真實。」

  滿寵面頰抽搐了一下,轉而露出苦澀笑容。

  「此事,我們還是回去再說,如何?」

  這一大幫子人阻住了大路,有些話也著實不太好說。

  典韋還要發作,曹朋卻催馬上前,把典韋攔住:「典叔父,這里人多嘴雜,不如到平輿后再與滿叔父詳細說明。」

  依著滿寵對典韋的了解,這時候肯定會爆發一下。

  典韋不喜歡有人打斷他,除了主公曹操之外,就算是夏侯惇曹仁,也不會輕易在他面前開口。

  哪知典韋卻絲毫不怒,想了想,點頭答應。

  滿寵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曹朋,然后一擺手,喝道:「回城!」

  在他身后的五百健卒,齊刷刷列隊轉身。

  滿寵是個文臣,可看那些健卒的動作,就知道他練兵也頗有一套。魏延不由得眼睛一亮,露出一抹古怪之色。其他人并沒有留意到魏延這幾乎是難以覺察到的微小反應,可是曹朋卻看在了眼中。

  他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似地,看了看滿寵,又看了一眼魏延,輕輕點了點頭。

  ——————————————————————————————

  平輿縣,位于后世河南省東南部兩省(河南,安徽)三市(駐馬店、周口,阜陽)交界處。

  夏商時期,平輿縣叫做摯地,是一個諸侯國。

  周朝時,平輿縣并入沈子國。因文王之母太任歸省家書中有‘平輿抵達’的字樣,而得名平輿。

  這里地勢平坦,土地肥沃,是汝南郡的治所所在。

  滿寵把典韋等人帶回府衙之后,便打發人在外面警戒。他命家人擺設酒宴,為典韋一行人接風洗塵。在酒宴中,典韋把他在宛城死里逃生的經歷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滿寵,并言明要帶曹朋等人一同前往許都安住。

  滿寵聽罷,向魏延和曹朋,深施一禮。

  「君明是我好友,賴得兩位仗義出手,解救其于危難,滿寵感激萬分。」

  言語中,已流露出親切之意。

  曹朋和魏延連忙起身還禮,曹朋問道:「滿太守,在路上的時候,你似乎有什么話要告訴典叔父?」

  典韋立刻想起來了先前的一幕,也連忙探身詢問。

  滿寵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郎陵長在郎陵私設關卡,的確是罪該萬死。此人原本是南陽郡舞陰縣縣令,之前主公征伐宛城,成堯獻關投降,而得到了主公的賞識。但要說主公真有多看重他,倒也不見得。主公之所以用他,一是有千金買馬骨之意,想借此來招攬荊襄士子;這第二點……則是因為有人在主公面前推薦了他。君明,非是我放縱此人的作為,而是……」

  典韋聞聽,不由得臉色一沉。

  「誰?」

  滿寵苦笑道:「便是子廉!」

  典韋頓時沉默了,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

  曹朋忍不住低聲問道:「子廉是誰?」

  夏侯蘭在他身旁低聲道:「便是主公的族弟,當朝諫議大夫曹洪曹子廉……據說,這曹子廉是最早跟隨主公起事的一批人,當年諸侯征討董卓,迫使董卓遷都長安。主公率部追趕,險些被董卓所害。幸得曹洪將軍讓出坐騎,步戰護主公脫離危險,故而甚得主公的寵信。」

  若說曹子廉,曹朋還真不清楚是誰。

  但曹洪的名字,他可是再熟悉不過……

  成堯的背后,是曹洪嗎?

  歷史上對曹洪的評述,除了說他才能之外,還說他貪婪好財。

  成堯如此橫征暴斂,其用意也就不言而喻……什么剿匪,不過是借口。恐怕是成堯想借此手段收斂錢帛,巴結曹洪。成堯也是個外來人,而且在曹營中,沒有半點根基。如果身后沒個靠山的話,憑成堯的本領,未必能站穩腳跟。他不是個有本事的人,但確實擅長鉆營。

  典韋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便是子廉撐腰,難不成就要坐視不理嗎?」

  滿寵,不由得露出尷尬之色,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典韋說明此事……

  他的確是個強項,但也不是不知道輕重分寸。在許縣的時候,滿寵為整肅法紀,已經得罪了曹洪一次。曹洪雖然沒有計較,可若說心里沒有芥蒂,顯然不太可能。如果再用強橫手段,只怕曹洪會顏面掃地。畢竟曹洪是曹操的族弟,到時候恐怕連曹操,也不好調停關系。

  滿寵,也是左右為難。

  見滿寵不說話,典韋更加惱怒。

  「你若是不敢除掉此人,那就讓我來動手。」

  「君明,你這是什么話?」

  「什么話?實在話!」典韋怒道:「主公能有今日基業,并非一樁易事。我可不想看主公的大好名聲,毀于這么一個宵小的手中。你滿伯寧害怕曹洪,我典韋卻不怕去得罪曹子廉!」

  「誰說我害怕曹洪……」

  滿寵怒了!

靈魂戰士 於 2011-04-04 00:1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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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養成計劃第一彈(三)

 「阿福,為何讓文長留在汝南?」

  典韋一肚子的郁悶,扭頭詢問在他身旁,騎在馬上的曹朋。

  他的確很郁悶,而且有足夠的理由去郁悶。憋了一天,這終于等到離開了平輿之后,典韋終于忍不住了!

  在他看來,魏延武藝高強,如果隨他一同前往許都,必然能得到主公的信賴。

  而且此前大家也是這么商議的,哪曉得一眨眼的功夫,曹朋就改變了主意。說起來,典韋和魏延的關系很好。畢竟在宛城的時候,是曹朋和魏延一起救下的典韋。難道說,是曹朋對魏延生出了忌憚之心?亦或者是嫉妒,所以特意打壓?典韋有點想不太明白這其中原因。

  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還是魏延的態度。

  當典韋把這件事告訴魏延的時候,言語中已清楚的表明了一個意思:如果你不想留下,我可以拒絕。

  哪知道,魏延居然興致勃勃的點頭,絲毫沒有不快的表現。

  這曹朋和魏延的喉嚨里,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曹朋笑了,輕聲道:「典叔父,你可是覺得我把文長大哥留下,是出于嫉妒,或者其他緣由?」

  「呃……」

  「呵呵,換任何人,都可能是這樣認為,也沒什么了不得。」曹朋兩腳輕輕一磕馬肚子,戰馬小跑兩步,便追上了魏延。兩人并轡而行,曹朋這才正色道:「典叔父以為文長大哥,是何等人物?」

  典韋一怔,「是條好漢。」

  曹朋哈哈大笑,「文長大哥是好漢,小侄心里也清楚。典叔父,可知這為將者,當如何區別?」

  「不知道。」

  「我認為,為將者,無非分為兩種。

  一種是搏殺疆場,斬將奪旗,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這種人,我會稱之為戰將!他們能打能殺,卻不曉得兵法,不懂得治軍,更無法領軍打仗。典叔父,你就是最出色的戰將……殺人打仗,你毫無問題。可是讓你揮百萬之兵,如韓信那種如使臂轉,兵鋒所指所向無敵,你恐怕就不行了。而這種人,也許不一定比典叔父你勇猛,可是卻能夠統帥大軍,征伐天下。

  這種人,我稱他們為帥才。

  他們不需要多么勇猛,甚至有可能是手無縛雞之力,但卻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此二者相輔相成,再好的帥才,若無戰將,也難以成事;再好的戰將,如果沒有帥才指揮,同樣無法取得勝利。文長大哥的武藝高強,但他真正厲害之處,還是在于他治軍,統帥的才能。

  留在曹公身邊,固然能與曹公親近,甚至獲得很多好機會。但是如此一來,文長大哥就失去了歷練的機會。而留在汝南,有滿太守的看重,文長大哥可以得到足夠的歷練,對他而言,這才是最想要的結果。曹公身邊,猛將如云。有典叔父你這樣忠心耿耿的大將護佑,足矣……」

  典韋聽罷,若有所思。

  「若非阿福你看的清楚,我險些壞了文長的前程。」

  良久,他長嘆一聲,伸手拍了拍曹朋的肩膀。

  「有些事情,你比我看的更長遠。」

  長遠嗎?

  曹朋自己倒是不覺得。

  如果他不是占著穿越眾的優勢,知道魏延的才干,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身邊有一個武力值超高的牛人,那該有多安全!但問題是,如果把魏延留下來,對于他的將來定然沒有好處。一個武力值超高的牛人固然是一個保障,可如果這個牛人還能統領一軍,豈不是更有保障嗎?

  曹朋心下,暗自爽了一把。

  「對了,叔孫留在汝南,能處理好此事嗎?」

  典韋突然想起來鄧稷的事情,不免心里有些擔憂。

  曹朋說:「區區一個成堯,還難不住姐夫。如果他連這樣一個家伙都收拾不得,日后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家里算了。再者說了,滿太守不是給了他決斷之權嗎?典叔父你只管放心好了。」

  典韋,這才不再詢問。

  鄧稷會如何對付成堯?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曹洪從事件中摘出來?

  曹朋并不清楚。

  但他相信,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如果不是因為曹洪摻和在里面,估計滿寵會毫不猶豫的派人將其誅殺。現在讓鄧稷來解決,實際上也是對鄧稷的一次考驗。只要鄧稷能把這樁事情處理的妥當了,自然能得到滿寵的賞識。

  只要滿寵認可,也就算是達到了曹朋的目的。

  ————————————————————————-

  進入豫州之后,曹朋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曹操治下和劉表治下的不同。

  荊襄治下,外緊內松。

  看似守衛嚴密,實際上許多縣城,是控制在那些本地豪族的手里。至少,在南陽郡是這種狀況。

  而豫州曹操治下,則是外松內嚴。

  表面上看去,一派祥和。可實際上,曹操在各地的守御,相當嚴密。

  世族大家雖然聲名遠揚,但明顯處于依附的狀態。曹操得豫州時間并不久,但很明顯,他已經把豫州掌控在手心。

  相比之下,劉表的手段,還真比不得曹操……

  「朋兒,你說的那小玩意兒,究竟是什么東西?」

  這一天,眼見著就要到了汝南郡和潁川郡交界之地,曹汲把曹朋抓到了車上,有些緊張的詢問。

  曹朋信誓旦旦,說要為曹汲謀一場富貴。

  可這富貴,究竟是什么?

  曹朋見老爹那副緊張的模樣,不由得笑了。

  他從車上探出頭,喊了一聲:「虎頭哥,把我馬背上的那個包裹拿來。」

  王買正在和王猛說話,聽到曹朋的呼喚聲,立刻縱馬過去。曹朋那匹馬,正被鄧范騎在胯下。

  夏侯蘭在旁邊輕聲的指點,鄧范則臉發白,小心翼翼的騎在馬上。

  「大熊,你可真笨!」

  王買從馬上取下包裹,見鄧范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忍不住舉起蛇矛,在馬臀上拍了一下。

  戰馬受驚,頓時發出希聿聿一聲暴嘶。

  鄧范的眼珠子瞪得溜圓,在馬上忍不住大吼一聲:「虎頭,你小子想害死我嗎?」

  話音未落,戰馬仰蹄狂奔。鄧范嚇得抱住馬脖子,不時的大聲叫喊。后面馬車上的鄧巨業和洪娘子聽到了動靜,連忙看過去。只見鄧范趴在馬上,口中哇哇大叫,模樣好生狼狽……

  夏侯蘭和兩個土復山的好漢,緊隨鄧范身旁。

  「大熊,直起身子,別趴著……對,慢慢直起腰……不是讓你挺直,含胸收腹,把力量集中在腰胯上……別太用力……不要放松,你太放松了!對,就是這樣,挽住韁繩,別緊張,按照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要領……別去控制,要想辦法安撫,讓馬匹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虎頭,你干什么!」

  王猛氣得大聲呵斥,鄧巨業和洪娘子雖然一臉擔心,卻只能在旁邊勸說。

  王買說:「當初阿福學騎馬,一天就學會了!可你看大熊……他太小心了。那馬不跑起來,他又能學得什么?阿福說,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要是一直那么小心下去,這輩子都別想學會騎馬。你看,至少現在比剛才強多了,他能控住馬匹……若不如此,他又要學到何年何月?」

  經過了最初的緊張之后,鄧范已漸漸的,拋卻了恐懼之心。

  相反,一種馳騁的快感油然而生,讓他逐漸的和戰馬,達成了某種契合。

  王猛氣得,想要抽王買。

  卻聽曹朋道:「伯父,你別怪虎頭哥。若不這樣,大熊就無法克服心中的恐懼。雖說有些兇險,但效果不錯。再者說了,有夏侯他們在,大熊不會有危險。巨業叔,洪家嬸子,你們放心好了。」

  王買把包裹遞給了曹朋,曹朋便縮回車里。

  車廂外,傳來王猛的責罵聲,王買的辯解聲,鄧巨業夫婦的勸說聲,還有典韋那爽朗的笑聲。

  「你們這些孩子……大熊剛開始學騎馬,你們又何苦那么心急呢?

  你巨業叔和洪家嬸子只有這么一個孩子,萬一出了什么差池,到時候看你怎么向他們交代。」

  說著話,曹汲從曹朋手里接過包裹,小心翼翼的打開。

  包裹里面,有一個方寸大的匣子。把匣子打開,里面則是一摞圖紙。

  「這是什么東西?」

  「爹,你看,這個叫做馬鐙,這個叫做馬鞍……和我們現在用的平鞍不一樣,這**鞍,叫做高橋鞍。人坐在馬上,雙腳扣住馬鐙,不但能坐得更穩,交戰時,還能夠提高戰斗力。

  你說,如果把這幾樣東西呈獻給曹公,會發生什么事情?」

  曹汲聞聽,忍不住眼睛一亮。

  他雖說是個鐵匠,但也能看出這些‘小玩意兒’的重要性。

  拿著圖紙,他看了許久,輕聲道:「這東西說實話,打造起來并不困難……朋兒,這都是你想出來的嗎?」

  曹朋笑道:「我哪有這本事!還不是那位老神仙傳授?」

  天曉得當年那個方士是誰,反正如今已成了曹朋最好的一塊擋箭牌。

  不知道名字,不清楚下落……如今這時局動蕩,說不定早就死了。這,就叫做死無對證!

  曹汲,深信不疑。

  「那這個是……」

  曹汲拿起一張寫滿了字的紙張,疑惑的望向曹朋。

  曹朋猶豫了一下,指著上面的簡體文字,低聲說:「爹,這個是老神仙教給我的打刀之法。我害怕忘記,所以用老神仙傳授給我的天書記錄下來……你可一定要保存好,別被人看見。天書文字是神仙使用,如果被別人看到,孩兒恐怕就要……你是我爹,所以你看,無礙。」

  曹汲激靈靈打了個寒蟬,瞪大了眼睛。

  他連忙捂住了曹朋的嘴巴,探頭出車廂,見車夫正全神貫注的駕馭馬車,并沒有留意他們的對話。

  又縮了回去,輕聲道:「朋兒,這東西就放在我這里。等有空了,你就教我這上面的內容。我學會以后,會立刻把它焚毀……這東西,不該是咱這等人所有,傳出去可是殺頭之禍。」

  曹朋,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

  「阿福……」車外傳來典韋的呼喚聲:「咱們恐怕錯過了宿頭,看起來,今天要宿于野外。」

  宿于野外?

  曹朋從車廂里走出來,「典叔父,全憑你安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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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章 養成計劃第一彈(二)

  「阿福,你怎么看?」

  就在典韋和滿寵爭吵的時候,坐在曹朋另一邊的鄧稷,突然開口詢問。

  說實話,如果不是典韋的因素存在,曹朋也好,鄧稷也罷,都沒有資格坐在這客廳的席榻上。

  饒是這樣,如魏延曹汲等人,也只能坐在靠門口的位子。

  而曹朋鄧稷和夏侯蘭的位子相對靠前,則是別有緣由。夏侯蘭官職不高,但好歹也是曹軍陣營中的人,而且還是一個軍侯。軍侯這官職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地位卻擺放在那里。

  曹朋鄧稷,看上去好像是讀書人,滿寵相對重視。

  若非是這個原因,他二人恐怕要和曹汲他們的情況一樣,坐在下首位置。

  曹朋正津津有味的吃菜。雖說這年月的飯菜滋味沒有后世那么鮮美,卻別有一番滋味在里面。后世發明了味精,以至于飯菜里面似乎滋味很足。而東漢末年,富貴官宦人家多以高湯提味。大戶人家招收廚子,首先就問你是否會做高湯。如若不會,則沒有資格成為廚子。

  滿寵身為汝南郡太守,家里自然不會缺少廚子。

  曹朋聽到鄧稷問話,放下刀筷,看了一眼好像斗雞一樣,你盯著我,我盯著你的滿寵和典韋,不由得笑了……

  「法不外情與理,滿太守有滿太守的苦衷,典叔父有典叔父的主張,說不上誰對誰錯。」

  作為后世的一名執法者,曹朋說出這番話來,也是出于無奈。

  什么執法必嚴,違法必究……到頭來卻落得家破人亡,成了鏡花水月。

  這世上,需要法,但永遠也不可能完全依靠法。

  人是自私的動物,有欲望,有野心……哪怕是執法者,就真的能一碗水端平?曹朋不相信。

  熟讀三國,曹朋知道曹洪是何許人。

  同時,他還知道曹洪和曹操的關系,也清楚到后來,曹洪在曹魏集團中的地位。想要在曹魏集團站住腳,有些人是絕對不能夠招惹。就比如曹洪,那是曹操的族弟,而且還是救命恩人。

  曹朋還知道滿寵同樣不可小覷。

  在三國演義中,滿寵并不算特別出彩的人物。

  文比不得郭嘉荀彧這些人,領軍打仗也不如五子良將之流。可是每當曹魏戰事膠著,滿寵一定會被排出來。特別是在對東吳的對抗中,孫吳好像從未占到過滿寵的便宜。后來滿寵還做到了太尉,被封為景侯。在曹魏集團當中,絕對是一個能排的上號,能文能武的牛人。

  所以,無論是曹洪還是滿寵,非但不能得罪,還要盡力和他們搞好關系。

  「姐夫,我記得你好像也是修律法,對嗎?」

  「嗯!」

  「如果換做你在滿太守的位子上,你又會怎么做?」

  鄧稷斬釘截鐵道:「郎陵長橫征暴斂,已觸犯律法,若不追究,則律令再無任何威懾力,于曹公大業有虧。」

  這時候,典韋和滿寵也留意到了曹朋和鄧稷的對話。

  典韋頓時笑逐顏開,看了滿寵一眼,似乎是在說:你這家伙的膽子已經變小了,連個白身都比不得。

  哪知,鄧稷又道:「然則諫議大夫雖舉薦郎陵長,卻與郎陵長毫無關聯。于私,諫議大夫身為曹公族弟,代表著曹公的顏面。滿太守早先在許都就曾削過諫議大夫的顏面,若再有動作,勢必會遭受曹公族人不滿。若如此,滿太守就會陷入窘境,恐怕是很難在許都立足。

  于公,諫議大夫屯兵葉縣,責任重大。

  郎陵長的所作所為,與諫議大夫當沒有太大的關系。既然如此,又何苦讓諫議大夫也牽扯進來呢?畢竟曹公早晚會再次征伐張繡。如果這時候諫議大夫被牽扯進來,只怕會破壞了主公在南陽郡的安排。」

  還是那句話,法不外情與理。

  鄧稷這一番話,正說到了滿寵的心坎上,不由得輕輕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

  滿寵突然發問。

  鄧稷連忙站起來,態度卻顯得不卑不亢,正色道:「學生鄧稷,原本是棘陽縣佐史。因得罪了荊襄權貴,不得已隨家翁舉家逃離……幸得典叔父幫助,所以才會前往許都安置家業。」

  「得罪了豪門?哪家豪門?」

  「江夏黃氏……」

  滿寵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他對世族沒好感,對鄧稷這種寒門士子,更看重幾分。

  「鄧稷,我問你!」滿寵猶豫了一下,沉聲道:「若你來處置此事,又會從何處著手呢?」

  「只問犯官,何需追責?」

  「呃?」

  「郎陵長成堯原本是舞陰縣縣令,當年在舞陰時,就以貪鄙而著稱。他幾乎一手壟斷了中陽山的商路,令其族弟肆意妄為,百姓怨聲載道……如今到了郎陵,他所作所為皆為個人主意。成堯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所以做出什么事,就必須要承擔什么罪責,此天經地義。

  若學生處置此事,當取成堯首級……而后以守土不利之名,淡化其私設關卡的罪名。如此一來,即可以還百姓朗朗乾坤,嚴肅我大漢律法,又不至于將諫議大夫牽扯其中,使其可安心坐鎮葉縣,為主公效力。總之,成堯不可不罰,但卻未必一定要以私設關卡之名責罰。」

  人,要會變通。

  有本事,而不會變通的人,未必是真本事。

  沒本事卻懂得變通的人,卻能夠鵬程萬里,一帆風順。

  前世,曹朋就是個不會變通的人,所以對這變通之道,極為看重。

  典韋就是要殺成堯,未必是真想去得罪曹洪;而滿寵不是不想處罰成堯,卻擔心因此而牽連曹洪。

  「鄧稷,我若把此事交給你來處理,你是否能做的妥妥當當?」

  鄧稷一愣,剛想要拒絕,卻感覺身旁曹朋拉扯了他一下。低頭看去,見曹朋朝他,點了點頭。

  「取成堯首級,于學生而言,若探囊取物。

  如果太守要把此事交與學生來處理,不出三日,必獻上成堯首級。」

  「可需我出兵協助?」

  「滿太守,如若出兵,只怕會打草驚蛇。郎陵位置重要,如若成堯得到風聲,說不得會把事情鬧大。學生不需太守費一兵一卒,但望太守,于學生處置之權,必可以將此事辦妥當。」

  滿寵,笑了!

  「既然如此,我就許你這決斷之權!」

  典韋聞聽,卻一蹙眉頭。

  「伯寧,難不成你要我在這里逗留三日嗎?」

  滿寵笑道:「我知你心系主公,恐怕未必會愿意留在這邊。你若要返回,只管走就是……我已命人快馬趕赴許都,估計用不了多久,主公就會得知你活著的消息,必然會非常高興。」

  典韋起身,看了看鄧稷,又看了看曹朋。

  「叔孫要留下來幫伯寧,我不阻攔……不過我要盡快返回許都,阿福你們又是如何打算呢?」

  曹朋看了一眼鄧稷,笑了笑說:「自然隨叔父前往許都。」

  「若如此,就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動身。」

  曹朋之所以把鄧稷推出來,并不是突然興起。鄧稷的落腳點,還是在許都。不過到了許都,單憑一個典韋,鄧稷未必能得到認可。所以,若想要讓鄧稷上位,還要一個更強力的人物。

  這個強力,不是說武力。

  鄧稷走的是文臣路線,修的也是漢律刑法。

  典韋雖然得曹操的喜愛,可他畢竟是個純粹的武將。若是論武力,曹操可能會相信典韋的眼光。可若是說治世吏政,曹操斷然不會聽從典韋的言語……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雖然滿寵并非曹魏集團中的頂級文臣,可是在曹魏集團中,卻有足夠的話語權。

  對曹朋而言,這足夠了!

  鄧稷留下來處理成堯的事情,只不過是向滿寵展露一下才華。

  當時機到來的時候,滿寵順理成章,可以向曹操推薦鄧稷……這個舉薦人,可是非常重要。

  滿寵也站起來,命人下去安排曹汲等人的住所。

  眼見著滿寵就要離開,曹朋卻搶先站出來,攔住了滿寵的去路。

  「滿太守!」

  滿寵一愣,疑惑的看著曹朋,「小友,可有什么事情?」

  另一邊,典韋也好奇的向曹朋看去。

  曹朋說:「學生素聞滿太守剛直忠勇,且能文能武。汝南郡,乃豫州重地,于曹公的意義,不需言表。滿太守才能出眾,可畢竟這一個人的力量,非常有限。學生老家有古諺曰: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故學生斗膽,想要為滿太守推薦一個人。此人武藝出眾,且熟知兵法,治軍嚴謹。只可惜,他寒門出身,在荊襄一直不得重用……此次同樣是受江夏黃氏所迫害,隨學生一家投奔曹公。學生見滿太守即要整頓吏政,還要操演兵馬,實在是太過辛苦。太守乃曹公心腹重臣,更需保重身體……魏延若能得太守提攜,必能為太守分憂。」

  見過膽大的,卻沒見過曹朋這么膽大,公然向滿寵推薦自己人,頗有些舉賢不避親的味道。

  換個人,滿寵可能老大的耳光子就抽過去了。

  但是對曹朋,滿寵還是很好奇。

  不僅僅因為曹朋是典韋的救命恩人,還因為鄧稷,以及曹朋自身那種與眾不同的獨特氣質。

  「魏延?」

  滿寵疑惑的向典韋看去,似乎是在問:此人如何?

  而典韋,卻蹙起了眉頭……看了看滿寵,又看了看曹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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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賭

 自平輿出,溯意水而行,大約兩天時間,就抵達汝南和潁川交界。

  由于錯過了定穎縣縣城,所以典韋一行人只好夜宿黑閭澗。這黑閭澗,同時也是意水的源頭所在,故而被人稱之為意水河畔。雖說黑閭澗距離定穎縣并不遠,可典韋卻不愿意繼續趕路。

  以前他隨同曹操,倒還不覺得什么。

  可如今典韋獨行,就發現在縣城里的紛擾實在太多。

  由于身份曝露,以至于從平輿出來后,所過之地,地方官員都會出縣城迎接。哪怕典韋不愿意和那些人接觸,也只能耐著性子和對方寒暄。畢竟同朝為官,這場面上還要照顧得過去。可一兩次他還能耐得住性子,次數多了,典韋就有些不耐煩了……不說別的,就著迎來送往的寒暄,哪怕典韋是繞城不入,也要耽擱許多時間。典韋歸心似箭,實在不想再耽擱下去。

  錯過定穎的宿頭,對曹朋來說,并沒有什么大不了。

  披星戴月又不是沒有經歷過,露宿荒郊,也不算什么新鮮事。

  而且滿寵還派了一隊人馬隨行,專門負責照顧典韋的衣食住宿,典韋并不需要為此而操心。

  入夜后,一行人在黑閭澗旁邊安頓下來。

  典韋拉著王猛,在篝火旁說話。這兩個人,都類似于草莽人物,所以時常可以說到一起;鄧范則被王買拉著,在一旁練武。夏侯蘭笑呵呵的看著,不時還會過去,指點兩人一下……

  夏侯蘭的武藝不算出眾,但也算是經過名師指點,眼力價不俗。

  曹朋教給鄧范王買的東西,說實話有些太過于超前。以至于王買二人刻苦修煉,但有時候還是不太明白。同樣的問題,曹朋會讓他們去領悟,而夏侯蘭則會盡力把道理講解個清楚。

  都是練槍的人,在這方面,夏侯蘭絕對屬于權威。

  其他人則在旁邊,看著兩個毛頭小子在那里練槍。鄧巨業忙碌不停,和洪娘子幫著生火燒飯。偶爾聽到旁邊的叫好聲,夫婦二人都會露出欣慰之色。在他們看來,他們的兒子,正走在一條康莊大路上!

  曹朋拉著曹汲,躲到了帳篷里。

  他拿著那一摞所謂的‘天書’,非常盡心盡責的與曹汲講解。

  以東漢末年的科技力量,特別高明的打刀之術,曹朋也沒法子講解出來。特別是在后世,隨著科技發展,大機械時代的到來,市面上的刀劍大都是用機器鑄造出來,而傳統的制刀鍛打技術,則漸漸不為人知。雖有一些人打著復興傳統工藝的幌子,說什么按照古法鍛造,也不過是掛羊頭賣狗肉,華而不實。曹朋講解的這些東西,大都是平時從書上學到的東西。

  他自己也不懂,只能說一個大概。

  可曹汲卻是這方面的專家,往往一個簡單的想法,就會在他腦海中生出詳細的操作過程……

  曹朋講解的,其實就是灌鋼法,宿鐵刀。

  在三國后二百年,炒鋼法逐漸被灌鋼法所取代。南北朝時,有鑄兵大家綦母懷文結合古傳秘法,造出極為著名的宿鐵刀。據說這宿鐵刀,可以斷三十札,其鋒利程度,在當時屬于翹楚。

  雙液淬火法,曹汲已經掌握。

  而風箱的提前出現,又使得爐溫得以大幅度的提高。

  將生鐵和熟鐵合練一處,數宿則成鋼。

  「以柔鐵為刀脊,浴以五牲尿液,淬以五牲油脂……」曹朋非常耐心的,把宿鐵刀鍛造的基本程序,向曹汲一一解釋。而曹汲則是一副聚精會神的模樣,時候輕聲低呼,時而沉思不語。

  「朋兒,你說的這個法子,的確是大有可為。

  只不過想要完全掌握,沒一兩年的時間,恐怕很難成功。按照你的說法,這種打刀之術打造出來的兵器,可斷三十札。我不是很清楚,這斷三十札能否做到,不過十札當問題不大。」

  曹朋笑了,「爹,你不必著急……我想曹公一定能給你充足的時間。但是到許都之后,你務必要盡快打造出三十把同等水準的鋼刀。只要有這三十把鋼刀,孩兒可保你入主諸冶監。」

  「三十把……」

  曹汲露出為難之色。

  說實話,一把好刀沒有幾年的功夫,很難打造出來。

  一個月的時間,別說三十把宿鐵刀,恐怕三把都難成功。曹朋的要求,著實有些超出曹汲的能力范疇。

  「爹,孩兒不求你打出神兵利刃,能斷三札,即可!」

  「三札……倒是可以試一試。只是想要一個月打出三十把,還是比較麻煩。三個月,至少要三個月的時間,才有可能做到。朋兒,你手中既然有這馬鐙,馬鞍的神器,何故非要打造出三十把鋼刀呢?我是覺得,憑借這兩樣寶貝,曹公也不可能怠慢了咱們,你說呢……」

  「有這兩樣寶貝,的確是可以進入諸冶監。」曹朋正色道:「可問題是……諸冶監不可能只有爹你一個人,其中定然會有能工巧匠,以爹你現在的本事,有把握震懾住那些人嗎?」

  「恐怕不行!」

  曹朋點點頭,「那就是了……爹,你可別忘記了,曹公如今是什么官職。大司空,直轄少府,諸冶監就是在曹公執掌之下。不管曹公是否真的紙張諸冶監,但有一點可以確定,曹公對此,非常重視。若爹能在一個月……不,三個月中打造出三十把同等水準的鋼刀,至少也能算得上一個宗師吧。是一無所有的進入諸冶監,還是頂著宗師之名進入諸冶監?

  爹,你應該能分辨出這二者的區別。」

  這是一個連傻子都能分辨出來的問題……

  就好像在后世,同樣的水準,一個什么都沒有,另一個頂著無數名頭,帶著許多證書過來,領導們又會重視哪一個人?

  曹汲沉吟許久,而后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

  「爹,你要去哪兒?」

  「要想在三個月里打出三十口好刀,我一個人肯定做不到。此事還需要你典叔父從旁協助,借用他的名頭和人脈,否則根本就不可能成功……朋兒,我去找你典叔父商量一下,你去陪陪你娘還有你姐姐。叔孫不在,你姐姐有些不穩……你也知道,她懷著身子,在所難免。」

  曹朋答應了一聲,和曹汲一起走出了小帳。

  這時候,營地里顯得非常熱鬧。一大群人圍坐在篝火旁,大聲的呼喊,氣氛是格外的熱烈。

  正中央,鄧范和王買正在角力。

  這兩人一個是天生神力,一個是技巧出色,以至于不分伯仲。

  曹汲徑直去找典韋商議事情,曹朋正準備去陪母親張氏和姐姐曹楠說話,就聽身后有人喊道:「阿福!」

  扭頭看去,卻是夏侯蘭。

  火光中,夏侯蘭俊面微紅,似乎喝了不少酒水。

  「聽虎頭和大熊說,他們的本事,是你教的?」

  曹朋對夏侯蘭還是挺有好感,于是點點頭,詫異問道:「是有這么回事,怎么了?」

  「我不信!」夏侯蘭大聲說:「你要真有這等本事,大王崗又何至于被我所敗?我不相信!」

  說這些話的時候,夏侯蘭看上去,有些猙獰。

  他的確是有足夠的理由郁悶!

  這輩子,他一直都不太順利。早年拜師學藝,跟著他最好的朋友找到了童淵,不成想卻因為資質不好,差一點被童淵拒絕。資質是什么?夏侯蘭到今天也沒弄明白。為此他也曾刻苦練習,但明明是同樣的時間,他的兄弟進步神速,而他卻好像蝸牛一樣,進步非常緩慢。

  下山后,他陪著他的兄弟,投奔了公孫瓚。

  憑著一身武藝,夏侯蘭成為白馬義從,而且是先鋒營。

  當時,夏侯蘭認為這是他時來運轉的機會。哪知道初戰就遇到了袁紹軍最精銳的先登營!

  先登營的主將麴義,顯然不是夏侯蘭可以對付。

  一場惡戰,夏侯蘭殺出一條血路,卻得知公孫瓚準備拿他當替罪羊……

  沒辦法,夏侯蘭只好背井離鄉,投奔曹操。宛城之戰,本來和他狗屁關系都沒有。但隨著曹操戰敗,青州兵突然做反,以至于在慌亂中,夏侯蘭和大隊人馬失散。身為軍侯的他,和自己的部下失散了,也就等于是告訴別人,他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殺了大半夜,好不容易脫離危險,又遇到了曹朋……為此,夏侯蘭最心愛的戰馬,被典韋一拳轟殺!

  夏侯蘭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郁悶了……

  可他能找誰訴說?

  典韋?

  夏侯蘭招惹不起。

  魏延?

  似乎也比他高明許多。

  從南陽郡脫險出來,緊繃的心弦總算放松下來。

  夏侯蘭喝了點酒,又聽說王買和鄧范的一身本領,都是曹朋教出來,這心里就更加不舒服。

  大家同時庶民,憑什么你曹朋走到哪里,都被人看重?

  我十年學藝,到頭來卻像個喪家之犬一樣,到處裝孫子,總是被人看輕?

  借著酒勁,夏侯蘭把曹朋攔住。

  他倒是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羞辱一下曹朋,發泄一下心中的郁悶而已。因為他知道,曹朋的武藝并不是很強,和他根本就是兩個層次。他不相信王買和鄧范所言,認為王買鄧范,不過是抱曹朋的大腿。

  夏侯蘭覺得,曹朋斷然沒膽子,和自己交手。

  哪知曹朋一蹙眉,上上下下打量了夏侯蘭一番之后,突然笑著問道:「夏侯,你若是輸給我呢?」

  「我會輸給你?」

  夏侯蘭忍不住放聲大笑。

  「阿福,不是我小看你,只需三招,我就能讓你趴下。」

  「好啊,那我們可以來試試……不過,如果你輸了,又該怎么辦?」

  二人的爭執,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王買和鄧范也停下手,急匆匆的跑上前來。

  「夏侯,你干什么?」

  這原本只是一句極為普通的言語,卻讓夏侯蘭火冒三丈。

  憑什么,憑什么大家都向著你呢?

  「我干什么?」夏侯蘭厲聲吼道:「阿福,我若是輸給你的話,這輩子就給你為仆為奴,絕不后悔。」

靈魂戰士 於 2011-04-04 00:16:00 修改文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