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盜

瀏覽: 7676
回覆: 66
共5頁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24 09:35:00
上了馬車,瑞博小心翼翼在四周搜尋了一遍,凱爾勒曾經教給自己怎麼預防暗殺陷阱的知識現在真正派上了用場。

  瑞博連瑪世克老師送給自己的那枚戒指都用上了,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看來馬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進了城之後,瑞博密切得主意著兩邊的動靜。

  那個車夫確實有些可疑,雖然方向沒有什麼差錯,確實是朝著大教堂去的。

  但是,明明有一條筆直而又寬敞的大道,他不走,偏偏往旁邊一條擁擠的小路上趕。

  凱爾勒曾經教給他的那些設局暗殺的知識,在瑞博腦子里面一點一點得浮現了出來。

  一眼望去,很多原本並不會引起人們主意的小地方,在瑞博眼里成為了暗藏殺機的所在。

  瑞博心中默默計算著那些殺手們動手的時刻。

  每過一個路口,他的警惕性便提高一層,因為他知道,最好的動手地點,無疑是鄰近大教堂的所在。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警惕心最弱的時刻。

  大教堂的圓形大天頂漸漸出現在自己眼前,還有兩條街就要到達教堂前的廣場了。

  正如,瑞博預料的那樣,剛才一直在身後一左一右跟蹤自己的兩輛馬車,慢慢的向這里靠攏過來。

  那個車夫漸漸得放慢了馬車行進的速度。

  那兩輛馬車將自己夾在中間的時候,應該是他們動手的時刻,瑞博很清楚這一點。

  從插兜里面抽出魔杖,瑞博小聲念起了神秘的咒文,等到魔法準備完成之後,瑞博拿著魔杖隨手一指,一滴液珠便無聲無息得飄落在右邊馬車的那個車夫的臉上。

  迷幻粉的效用確實稱得上立竿見影,只見那個車夫歪了兩歪,從車上栽倒下來。

  早已經做好準備的瑞博,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輕輕打開車門,跳落到地上,對于曾經接受過凱爾勒高難度的逃亡訓練的瑞博來說,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穩穩得站在地上,瑞博向身後那輛馬車走去,那輛馬車上的車夫既然倒在地上,車上的人也不可能逃得了,更何況就算他們逃了,還有那個暈倒的車夫呢,他想必連爬都爬不起來了吧。

  正如瑞博預料的那樣,另外兩輛馬車上的車夫看到行動失敗,立刻駕著馬車拼命狂奔,轉了個彎就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

  對于,那兩輛馬車,瑞博根本不敢興趣,逃了就逃了吧,反正還有一輛呢。

  瑞博向那輛馬車走去,馬車旁邊早已經圍著一圈人,還有兩個人往馬車車廂里面探頭探腦張望著。

  瑞博走到近前一看,他驚呆了。

  眼前是多麼血腥恐怖的一幕啊!

  在馬車車輪前面一點的地方,橫臥著一具尸體,致命的傷口並不是來自于從馬車坐位上摔下來時,額頭上的那處傷痕。真正奪取了他性命的是那根深深插在他後腦的弩箭。

  和自己擅長使用的手弩完全不同,那是一根拇指粗細,一尺來長,用笨重的軍用弩弓發射的弩箭。

  在這種威力恐怖的武器面前,騎士身上穿著的鋼質鎧甲,簡直就像是薄紙板一般脆弱。

  那支弩箭從尸體的後腦釘了進去,箭頭在眼楮和鼻梁之間,穿透了出來,為了增加殺傷力,箭頭上面布滿了尖銳的倒刺,臉部的肌肉完全給撕碎開來,血紅色的傷口翻卷著露出了白色的骨頭,巨大的貫穿力甚至將眼珠都拉了出來,被一根帶血的筋腱牽著掛在眼眶外面。

  從那可怕的傷口往外股股得冒著的,除了鮮紅的血液之外還有乳白色的腦漿,這真是一幅恐怖的場面。

  在馬車車廂里面還有一具尸體。

  一個三十多歲商人模樣的大胡子坐在那里,一支一摸一樣的弩箭從他的下巴處射人,箭頭貫穿顱骨後牢牢得釘在馬車車廂後面的木板上。

  鮮血順著那一部絡腮胡子流淌得整個胸口都是。

  在尸體的腳邊地板上橫臥著一張重型軍用弩弓,正是這種威力強勁的凶器,在剛才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面結束了兩條性命。

  看到這把重型軍用弩弓,瑞博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要一想到,這原本是用來對付自己的凶器,瑞博便感到渾身膽戰。

  瑞博絕對沒有想到,為了保守秘密,馬車上的這個刺客竟然在射殺了那個車夫之後,又射殺了他自己。

  倒底是什麼人策劃了這一切,又是怎麼樣的一個殘忍的家伙在指揮著這一切呢?

  能夠令手下如此視死如歸的人,倒底是何方神聖?瑞博已經不敢再繼續想像下去了。

  他感到自己這一次實在是過于冒險了。

  一向以來,他對于冒險便充滿了憧憬和向往,在他腦子里面那些冒險家的生活是無比豐富多彩而又充滿刺激的。

  那些冒險歷程就像小說中描寫的那樣浪漫而又動人。

  事實上瑞博一心希望自己能夠和海德先生一樣,成為一個優秀的探險家。

  海德先生的經歷對于瑞博來說,無疑是一個令人向往的精彩故事,雖然,海德先生告訴他,在那場冒險經歷中,大多數同伴失去了寶貴的生命,能夠活下來的只有海德先生自己和那位道芬先生。

  但是,瑞博怎麼會去注意在冒險旅程中死了多少人呢?

  只有勝利者能夠引起人們的注視,死者完全被人們忽略掉了。

  正因為如此,一切冒險故事都是精彩的引人人勝的。

  瑞博現在總算知道,真正的冒險並不是那麼浪漫,冒險往往伴隨著死亡,冒險是挑戰死亡的游戲。

  直到這個時候,瑞博才發現,他雖然已經身處于這個游戲之中了,但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迎接死神的擁抱。

  一種極度疲憊的感覺向他襲來,瑞博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遠處的大教堂走去。

  在他身後那輛馬車旁邊,人越圍越多,遠遠得听到警務馬車那急促而又尖銳的鈴聲向這里傳來。

  對于這一切,瑞博都毫無所覺,他獨自一人向大教堂走去。

  兩條街區轉眼就到,當他踏上教堂前的台階時,從他身後無聲無息得伸過一只手來。

  “剛才,你干得不錯。”那是凱爾勒的聲音。

  瑞博並沒有回答,不知道為什麼,他說不出話來。

  穿過大教堂那人山人海的大殿,瑞博跟著凱爾勒來到教堂後面那些修士們住的地方。

  一條長長的將近一百米的走廊兩邊,每隔五六米開著一扇門。

  按照門于門之間的間隔算來,房間窄小得很,不過想想也是,人間的享樂原本就不是這些修士們關注的事情。臥室對于他們來說僅僅是休息的場所。

  從長廊的一邊穿出去,有一個天井,天井中央安放著一座光明之神的雕像。

  從教堂高高的玻璃屋頂上投射下來的陽光正好映照在這座雕像上,一切顯得那麼的莊嚴肅穆。

  天井一側開著一道小門,凱爾勒走上前去拉了拉門上掛著的連接門鈴的繩子。

  一串悅耳的鈴聲過後,門板上的觀察孔被打開了,里面的人看到是凱爾勒,連忙撤去門閂。

  瑞博跟在凱爾勒身後走進小門,後面是一條長長的斜向下方的台階。

  台階大概有二三十級,盡頭還有另外一扇小門。

  這倒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在里面干任何事情,外面也不會有人知道。

  下了樓梯,走進小門,瑞博看見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正坐在那里。

  看到凱爾勒和瑞博進來,海德先生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身邊的沙發。

  對于瑞博來說,能夠坐下來那是再好也不過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腳始終有些微微發軟。

  “海德先生,您有叫瑞博過來嗎?”凱爾勒問道。

  海德先生皺了皺眉頭,他好像想到些什麼似的回答道︰“不錯,是我派赫斯去將你們接來的。”

  “赫斯可能有麻煩了。”凱爾勒面無表情得說道。

  听到這個消息,海德先生好像並不感到驚訝,他看了瑞博一眼點了點頭問道︰“瑞博遇到刺客了,是嗎?”

  “排場還很大呢,連軍用弩弓都用上了。”凱爾勒說道。

  “看來有人越來越等不及了。”海德先生自言自語得說道。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這才轉過頭來對埃克特說道︰“赫斯家里面有什麼人嗎?”

  “老婆和一個四歲大的兒子。”埃克特回答道。

  “給他老婆送五千金幣過去,再給麥爾那里打個招呼,他會照顧她們母子倆的。”海德先生吩咐道。

  “埃克特,事情查得怎麼樣?”海德先生又問道。

  “那個管家確實漏掉了很多東西,很多重要的東西,那個拜恩迪特男爵確實是個糜爛頹廢的家伙,那個家族絕對是個不正常的家族。”埃克特嘆了口氣說道︰“我將那個管家叫進來,您自己問他就明白了。”

  說著埃克特從沙發上面站了起來,打開右側的另外一道小門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帶著一個中等個頭花白頭發的老人回到大廳。

  瑞博瞧了那個老頭一眼。

  怪不得有那麼多人相信,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始終在這個老頭的嚴密保護之下。

  這個老頭樣子看上去確實很老實可靠。

  一張方方的臉稜角分明,目光柔和而又慈祥,嘴唇很厚顯得端莊可靠,果然是一幅老好人模樣。

  那個管家顯得頗為恭順,他微微彎著腰,兩腿緊緊得並攏著站在那里。

  “把你漏掉的東西,再跟海德先生說一邊。”埃克特回到剛才那里坐下來說道。

  “我該死,我蠢蛋,我白痴。”一邊說著,那個老頭一邊 里啪啦得給了自己幾個巴掌,然後這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得說道︰“海德先生,請您原諒我這個糊涂蟲,我真得把那件事情給忘得一干二淨了,哦,不,我是習以為常,所有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了不起的,所以就忘了說了。”

  “別廢話。”海德先生顯然有些不耐煩。

  “是是是,我忘了告訴您,真正的瑞博少爺是個下流胚,拜恩迪特家族都是下流胚,而我們的老爺更是所有下流胚中,頂下流頂下流的一個。”

  “您不知道,我們的夫人剛剛被老爺騙上手的時候,還是個天真純潔的天使一般的小姑娘呢,和老爺結婚的時候,夫人好像才十八歲,對了,肯定錯不了,是十八歲,那時候,夫人真像一位天使。”

  “但是,自從嫁給了我們老爺,夫人愣是讓老爺折騰得不成模樣,您不知道,有很長一段舊子,老爺不許夫人穿衣裳,也不許夫人下床,雖然,老爺和夫人在床上做什麼事情,我們不可能看得到,但是,夫人苦苦求饒的聲音,卻鑽進我們的耳朵里面。”

  “老爺興趣上來的時候,常常整日整夜待在夫人的臥室里面不出來,那時候,可就是夫人遭罪的日子了,從早晨到晚上,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而且據那些女僕們說,老爺折騰女人的花招多著呢,很多手段我們連想都想像不到……”

  “……”

  管家叨叨絮絮得說著,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老爺是怎麼怎麼下流無恥,但是,看他臉上的神色,看他津津有味得談論著這一切,好像滿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看樣子,他對這個話題頗為津津樂道。

  管家自顧自得說得起勁,瑞博在旁邊听得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

  “好了,你可以稍微停一停了,我想問你,那位瑞博少爺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海德先生打斷了管家的興頭。

  “啊,瑞博少爺,對了,我正想提到瑞博少爺呢。我們老爺是這樣一個下流胚,瑞博少爺從小耳聞目睹,還能夠不跟著學壞嗎?您不知道,老爺對我們這些下人可嚴了,他在臥室里面折騰夫人的時候,下人們別說不能夠進入臥室,連臥室所在的整個三樓都不許靠近,這條規矩不但對男僕有效,對女僕也是一樣的,但是,唯獨少爺是例外。”

  “您絕對想不到,瑞博少爺還沒有完全懂事的時候,就經常看老爺和夫人做那件事,久而久之,少爺也成了一個下流胚,而且而且還听說,老爺甚至讓少爺踫過夫人,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不過,這些猜測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您不知道,我們的老爺喜歡繪畫,他畫得很好,老爺畫的都是女人,各種各樣的女人,夫人是老爺畫得最多的一個,這些畫雖然並不涉及男女之間的那件事情,不過我總覺得這些畫比那種事情更加下流,下流得多,其中,有幾幅就是夫人和少爺在一起時畫的。”

  听到管家所說的一切,瑞博感到胃里面有些不舒服起來。

  “海德先生,我將那些畫也全部帶來了,真是好。險,幸好暴徒們並沒有查看過這幾張畫,有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的這幾幅被壓在比較底下的地方了。”埃克特說道。

  “你肯定沒有人翻動過嗎?”海德先生問道,他同樣沒有想到還有這樣巨大的危險始終隱藏在那里沒有被發現,這只能說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我敢肯定,畫框上厚厚得積著一層灰,這些灰能夠證明那幾幅畫沒有被移動過,很幸運,只有頂上十幾幅畫被人翻動過,那些凶手顯然也想從畫中找到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和我們一樣,凶手看到全是那種東西,便也放棄了進一步搜尋。”埃克特說道。

  “將畫拿來讓我欣賞欣賞。”海德先生說道。

  瑞博瞧了海德先生一眼,看到他始終皺著眉頭的樣子,因此知道頭並不是真得對那些下流繪畫發生了興趣,海德先生可能有其他企圖。

  埃克特答應了一聲,再次離開坐位走出房間。

  這一次等了很久之後,埃克特才回到大廳,他拖著一輛高高得疊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框的小平板車,將油畫從小平板車上卸下來後,埃克特再一次拖著空車走出房間。

  來來回回總共四次之後,大廳里面早已經堆滿了油畫。

  眾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這堆油畫旁邊。

  海德先生一幅又一幅得翻看著,那個管家站在海德先生身後,時不時得解釋幾句。

  這位管家先生記憶力倒很不錯,這些畫里面最早的幾幅,還是那位下流胚先生年輕時候畫的,管家居然仍舊能夠說得出畫上的那個模特兒倒底是哪一位貴族小姐。

  埃克特顯然早就看過一遍了,因此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凱爾勒對這種東西從來不感興趣。

  唯有瑞博在一邊看得面紅耳赤,血脈膨脹。

  不得不承認,那位拜恩迪特先生確實有非凡的繪畫天賦,畫上的這些美女不僅僅栩栩如生,更稱得上是生動傳神。

  每一位美女就猶如有血有肉的真人一樣躍然在這畫布之上,甚至每一個人的性情脾氣都能夠活脫脫得表現出來。

  這些畫每一幅都毫不掩飾得將那位拜恩迪特的繪畫天賦表現得淋灕盡致,同樣也將這個花花公子荒淫頹廢的那一面顯露得極為干淨徹底。

  這些畫充滿了露骨的煽情和挑逗,華麗精美的絲綢,潔白細膩的羊毛毯,蓬松柔軟的駝絨,鮮艷動人的花束,作畫的人巧妙並且成功得運用虛實遮掩的手法,挑逗起人們想要進一步看得更加清楚一點的欲望。

  雖然不知道這種挑逗,對于埃克特和海德先生有什麼樣的作用,不過瑞博卻清楚得感覺到這種誘惑對他來說是難以抵抗的。

  事實上,有好幾次,瑞博沖動得想要拿起一幅油畫,將它舉到眼前好好得仔細查看一下那似露非露,永遠是朦朦朧朧的方寸之間。

  除了這些之外,另外還有一些東西,更令瑞博感到心癢難熬。

  那些美女身上大都穿戴著奇怪的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飾品……一串極為稀疏的珍珠項鏈或者精致細巧的鏈條沿著修長的玉腿垂落下來。

  一根如同黃蜂刺一般銳利的金色長針從臀縫間露出來。

  這在那些油畫中經常出現,幾乎成為了通用的飾品了。

  看著這些飾品,瑞博莫名其妙得感覺到渾身燥熱。

  他的臉脹得通紅,臉頰洌洌得發著燒。

  “是這幾幅嗎?”海德先生指著九張疊成一疊的油畫問道。

  “是的,是的。”那個管家點頭哈腰得連聲答應著。

  瑞博偷眼觀瞧,他只能夠看得到第一幅油畫,下面的都被那幅畫蓋住了看不見。

  和所有其他美女裸體畫不同的是,這幅畫上除了那位莉薩。梅丁小姐之外,旁邊還多了一個八九歲大的孩童。

  畫中那位莉薩小姐赤裸著身體斜靠在一道山坡上,她用右肘支撐起上半身,腰部騰空抬離地面,整個身體形成一條完美無缺的曲線,緊崩的背部使得那對豐滿的乳房顯得格外尖翹,高高抬起的縴細腰部凸現出優美的臀部曲線,左腿完全放直緊貼在草地上面顯得格外細長,右腿高高抬起縴秀的玉足繃直著指向天空。

  莉薩小姐一頭微微卷著波浪的金發披散在身後,映襯著那片碧綠的草地,猶如碧波蕩漾的湖面上那細碎的陽光。那尖翹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雪白縴細的脖頸,一雙晶瑩靈動的大眼楮配上筆直細巧的鼻梁,真是神靈完美的杰作。

  在莉薩小姐身旁半跪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孩,有著一頭同樣飄逸微微彎曲的秀發,只不過顏色不一樣罷了。從小孩的眉毛眼楮和鼻子的搭配來看,他和莉薩小姐長得確實很像。這應該就是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那個在七年前的瘟疫中死亡了的領主繼承人。

  畫中那個小孩一只手緊緊得環抱住莉薩小姐那條高高抬起的長腿,另一只手拎著一串長長的稀疏串著的珍珠項鏈,項鏈的另一頭消失在莉薩小姐兩腿相交的地方。

  看到這幅畫,瑞博感到心跳突然間加快了很多,胸口悶得發慌好像要立刻爆炸開來一樣,嗓子眼里面也是火燒火燎的,好像不小心吞下了一塊燒紅的木炭,更令瑞博感到難受的是,他的小腹脹痛得厲害。

  突然間瑞博發現自己褲子前面明顯得突出來一塊,他的臉變得更加通紅了,瑞博連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也許,這對于自己實在是太刺激了一點。

  “這是瑞博少爺八歲生日那天,老爺送他的生日禮物。”管家在旁邊解釋到。

  “這樣的禮物倒是聞所未聞,真正的禮物恐怕不是這副畫吧。”海德先生說道。

  “海德先生,您看,我可以將這些極度危險的畫徹底處理掉嗎?”埃克特問道。

  海德先生沉吟了半晌,轉過頭來問旁邊那個管家︰“你的主人曾經讓什麼人看過這些畫嗎?”

  “看過,看過,貝爾福萊子爵和安尼姆子爵都是主人的好朋友。,”管家回答道︰“不過,這幾幅有沒有露過面,這就不是我所能夠知道的了。”

  “這兩位子爵都有什麼樣的背景?”海德先生問道。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倆在首都佛朗士相當吃得開。”管家說道。

  “他們見過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嗎?”海德先生進一步問道。

  “不,夫人雖然對主人相當順從,但是,她一向不願意見外人,甚至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事實上,原本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根本就不知道,夫人竟然是領主大人的女兒。主人在這些方面始終很體貼夫人,而少爺一直跟在夫人身邊,在我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夫人的身邊,老爺有客人來拜訪的時候,少爺就和夫人一起躲在房間里面不出來。”管家說道。

  “埃克特,你再讓特德回南港去一趟,讓他將考比帶到這里來。”海德先生吩咐道。

  “考比?您是打算利用這幾幅畫?”埃克特當然相當清楚,海德先生要他將考比帶來的意思。

  考比是他們這一伙人中專門負責將偷竊來的名畫、珍貴古董,制作出贗品偷偷販賣出去,以騙取巨額金錢的藝術騙子。

  考比仿造的不少贗品,逃過了最精明的藝術鑒定家的眼楮,並且被鄭重其事得珍藏在那些豪門貴族或者是國王,主教們的私人收藏室里面。

  海德先生將考比叫來,肯定是要他仿造這幾幅畫,當然,畫中的主角肯定得換成眼前的這個瑞博。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埃克特答應道。

  海德先生將那一疊油畫隨手翻看著,瑞博雖然也很想偷偷瞧兩眼,不過他又有些害怕,至于倒底害怕些什麼,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這幾幅都是一次畫成的嗎?”海德先生問道。

  “不,大概每隔幾個月,老爺才會替少爺畫一幅。”管家說道。“”為什麼背景大多數是野外?“海德先生問道。

  “這個,我沒有太主意,還真是這樣的呢。”管家撓了撓頭說道︰“老爺在南港城外有一座小屋,很簡陋的小屋,我想這些畫都是在那附近畫的。”

  “那座小屋在哪里你知道嗎?”海德先生問道。

  “知道,我去過幾次。”

  “埃克特,還是得麻煩你跑一次。萬一那里藏著些什麼東西,可就麻煩了。”海德先生吩咐道。

  “哦,我想起來一些東西,不過,不知道有沒有用處。”管家突然間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

  “是什麼事情?”海德先生問道。

  “平時主人和夫人做那種事情總是將房門和窗戶緊緊得關閉起來,而且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臥室,不過,每個月總有一兩天,夫人的臥室會和平常完全不一樣,不但窗簾全部拉開,連門都整個敞開著,不過,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早已經養成習慣了,沒有主人的吩咐,我們是絕對不會靠近夫人的臥室的。”管家說道。

  “我明白了”海德先生點于點頭︰“管家,你也和埃克特一起趕回南港,除了那座山間小屋,你的主人還有什麼曾經待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有一條船,一條小船。除此之外,好像就沒有了,自從認識夫人之後,老爺就定居在南港,在我記憶中老爺之後再也沒有去過其他地方,那條小船是老爺釣魚用的,夫人從來對釣魚不感興趣。”管家說道。

  “以防萬一,還是查清楚為好,你下去吧。”海德先生說道。

  管家答應了一聲後,恭恭敬敬的倒退著走出了房間。

  “埃克特,你把芙瑞拉叫來。”海德先生吩咐道。

  “只怕有點困難,芙瑞拉說她一路上又髒又累,她要先洗個澡輕松輕松,只怕現在還泡在浴缸里面呢。她的脾氣您又是知道的。”埃克特無奈得回答道。

  “那麼先把派姆叫過來吧,我有事情要吩咐他。”海德先生說道。

  埃克特點了點頭走出門去,過了一會兒,他領著派姆回到大廳里面。

  “芙瑞拉已經從浴池里面出來了,她正在化妝,可能還需要半個小時。”埃克特對海德先生說道。

  “頭,我按照您的意思,已經將您需要的人手和探子們帶來了,總共是一百一十四個金手指,兩百三十八個探子,我暫時安排在城外了。我已經吩咐過他們,這段日子別做生意了。”派姆報告道。

  “誰是他們的頭?”海德先生問道。

  “每一撥人馬都有自己的頭,法英哥負責總調度。”派姆回答道。

  “很好,你讓當地的小子們,每一個人帶上一兩個外地的同伴,在這幾天時間里面將瑟思堡的地理弄熟,順便,讓他們打听一件事情,就在剛才,我派赫斯去接瑞博,但是,到了瑞博那里的並不是赫斯本人,在回來的路上,瑞博差點遭到伏擊,幸好他機靈逃出一條性命。不過,赫斯恐怕凶多吉少,我要你查清楚,倒底是什麼人布置了這一切,還有,赫斯倒底是死是活。”海德先生吩咐道。

  “是的,我馬上去做。”派姆答應了一聲。

  “頭,您打算怎麼處置這件事情?”埃克特問道。

  “一個游戲,就得有游戲規則,既然有人替我們定好了這個游戲規則,那麼就讓我們也照著這個游戲規則一起玩吧。”海德先生陰沉著臉說道。

  “既然別人能夠殺我們的人,我們也可以將他們的羽翼剪除干淨,是不是這樣?頭”埃克特問道。

  “你說的不錯,更何況,我擔心在這樣縱容下去,那些家伙會以為他們掌握著一切,恐怕他們的膽子和胃口會更大。”海德先生說道。

  “頭,我的工作是什麼?”站在一邊始終沒有開過口的凱爾勒問道。

  “你暫時仍舊在暗中保護瑞博,需要你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吩咐你的,對了,菲斯已經將瘋子弄出來了,你去見見他。”海德先生說道。

  說到這里,海德先生突然間想到些什麼,他向凱爾勒問道︰“其他那些殺手現在怎麼樣了?你聯系上了嗎?”

  “他們還沒有回應,不過,再過一個星期應該就有消息了,頭,實際上您根本用不著叫那些人來,有瘋子幫忙,我可以搞定任何目標。”凱爾勒說道。

  “不,有些事情並不適合你去做,你出手太干淨了,我現在需要的是血腥,比那些人更加血腥的手段,這樣才能夠震懾住那些人。”海德先生解釋道。

  正當海德先生尋思著,這件事情倒底交給誰去辦才更加妥帖的時候,門外傳來陣陣敲門的聲音。

  “是芙瑞拉嗎?進來吧。”海德先生喊道。

  門輕輕得被推開了,從門外走進一個絕色美女來。

  看到這個女人走進來,瑞博莫名其妙得感到心中一陣狂跳。

  瑞博並非沒有見過美女,那位深深喜歡上他的芬妮小姐就是一個美人,梅丁老小姐身邊的那位和藹可親的蘭蒂小姐也是一位美女,再加上只看見過畫像,從來沒有見到過真人的莉薩,梅丁小姐自己的“媽媽”,同樣絕代風華。論美貌,她們四個人難分上下,各有各的美麗動人的地方。

  但是,芙瑞拉小姐給自己的感覺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瑞博總覺得她的一舉一動,眼神表情,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中都帶著一種誘惑,強烈的誘惑。

  這種誘惑對于海德先生和派姆這樣的老頭子顯然是毫無作用的,至于凱爾勒就更加沒有反應了,甚至連埃克特也好像無動于衷。“但是,對于瑞博就完全不是這樣,這種誘惑是極為致命的,瑞博連忙將臉轉過去,他不敢再盯著這位芙瑞拉小姐看。

  而他的臉早已經紅得像一只熟透了的隻果一樣。

  瑞博的反應,在那位芙瑞拉小姐看來是極為正常的,她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為了讓每一個動作都盡善盡美,為了讓一顰一笑都能夠勾魂攝魄,自己下了多少苦工。

  單單是為了擁有一幅完美無缺的軀體,她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痛苦和折磨,美味可口的食物成為她永遠不可能享受的樂趣,臘月寒冬還得用冰水洗澡只是為了讓皮膚更加細膩光滑。

  雪白粉嫩的肌膚又有誰知道是用燙手的熱毛巾和刺骨的冷毛巾給自己帶來的巨大痛苦中換來的。

  而最終得到的就是眾人側目。

  事實上芙瑞拉最感到驕傲的一件事情就是她根本用不著依靠裸露身體和用話語挑逗,便可以讓男人死心塌地得听從她的擺布。

  當然,一切事情都有例外,眼前的這幾個人是絕對不在會受到誘惑之列的,芙瑞拉原本也不打算白費這個心思,不過,多年的習慣令她就算沒有刻意得去誘惑別人,她的一舉一動仍舊對普通人具有極大的殺傷力,更何況,她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真好處于青春精力旺盛時期,情竇初開的少年,而且,在此之前那幾幅畫還深深得刺激著他的心靈、情感以及每一根神經。這個少年原本就積聚著滿腔的情欲無處發泄,如何能夠抵受住她那致命的誘惑呢?

  這個少年,確實讓她感到很有趣,簡直可愛極了。

  以芙瑞拉那豐富的閱歷,她當然一眼就可以看出瑞博還只是個沒有開竅的雛兒,雖然,按照頭的吩咐,經過自己的調教,這個少年肯定也會成為那種以折磨女人為了樂的小淫棍,但是,現在至少他還是一個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少年。

  芙瑞拉走到瑞博身邊,她用那雙玲瓏縴細的手輕輕得撫摸著瑞博的臉頰。

  細長縴巧的玉指搔弄著瑞博那微微卷曲的發鬢和耳側的皮膚。

  那陣陣搔癢的感覺再加上那極具技巧的手指的挑逗,以及這位小姐因為剛剛洗完澡,身上散發出的淡淡令人心醉的香味,這一切讓今天屢受刺激的瑞博實在有些忍受不足。

  “頭,這個就是你讓我教的學生?他還只是一個娃娃。”芙瑞拉咯咯得笑著,她那尖銳細長的指甲輕輕得刮著瑞博的下巴,因為以前的生活相當貧困,缺少足夠的食物,更別說是營養了,瑞博的發育並不好,和大多數窮人家的孩子一樣,他的身材矮小縴細,下巴上也還沒有長出髭須。

  芙瑞拉小姐的話對于瑞博來說同樣是一個給他極大震驚的消息。

  瑞博從來沒有想到,海德先生說過給自己找一個新的老師,老師竟然是這樣一位美女。

  瑞博並不笨,他當然猜測得出,芙瑞拉小姐能夠教給他些什麼東西。

  那位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是個小下流胚,自己這個冒牌貨當然絕對不能夠一本正經得像個高尚的修士一樣了。

  芙瑞拉小姐恐怕就是來教給自己那些下流東西的老師。

  如果是在從前,瑞博肯定無法接受這一切。

  在南港和貝蒂阿姨在一起的時候,生活雖然很貧困,但是,他的心靈自認是純潔的。

  和南港大多數窮人一樣,瑞博堅信靠自己的努力和高尚的品格,再加上虔誠的信仰,生活對于他來說將會越來越美好。

  事實上當初老東家看上自己,瑞博將這一切都歸功于好人有好報,是他毫無瑕疵的人品換來了這一切。

  但是,自從和海德先生他們待在一起之後,瑞博隱隱中感到,想要成功太高尚可不行。

  再加上從埃克特那里學會了欺騙之後,瑞博霍然發現,顯得高尚,有時候比真正高尚更加有用,而且,做一件高尚的事情,很多情況下,所使用的手段同樣是不高尚的。

  就像這一次,海德先生幾乎賭上了他的一切,他正在進行的這個計劃,其目的無疑是極為高尚的,但是,所用的手段除了欺騙之外,就是暗殺。

  而全力協助他的埃克特,凱爾勒,甚至自己本人算不算得上高尚呢?

  對此,瑞博根本找不出正確的答案。

  再加上剛才從管家和海德先生的對話中听到的一切。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一種生活方式。

  這種生活方式絕對談不上高尚,甚至是瑞博所完全不能夠理解的,也許活著的時候享受這種淫彌頹廢的生活,死後將會在地獄的最底層忍受痛苦的煎熬吧。

  不過,這種生活方式對于別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傷害,事實上,在瑞博所知的資料中,拜恩迪特夫妻在普通人眼里是高尚仁慈和富于同情心的好人,在南港,拜恩迪特家族對于慈善事業一向極為慷慨大方,這樣的人算是高尚還是邪惡。

  更何況,那位拜恩迪特先生在外人看來是一位絕對忠實于妻子的好丈夫。

  雖然他擁有花花公子的名聲,但是,自從娶了莉薩。梅丁小姐之後,他絕足于那些煙花柳巷,如果不是因為梅丁老小姐提到的那些事情,海德先生根本不會知道那些內幕。

  這個花花公子倒底是沉溺于爛淫的肉欲之中呢?還是真得是一位情深義重的痴情人呢?

  答案可能永遠沒有人能夠知道。

  正因為如此,瑞博對于原本深信的一切都開始迷惘起來。

  他不知道什麼是真正正確的,什麼又是錯誤的。

  高尚是什麼?有沒有真正的高尚存在?

  除此之外,瑞博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他這個年紀正好是人生最美妙的時光,充滿了旺盛的精力。

  瑞博原本就是一個對于一切都充滿強烈的好奇心的少年,只不過原本他被他認為的高尚束縛住了,現在,沒有了束縛只有迷惘,瑞博又怎麼能夠抵擋得了這種致命的誘惑呢?

  事實上,剛才他看著那些淫彌的油畫的時候,在內心深處,他深深得羨慕著那個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

  那真是一種美好而又充滿刺激的生活。

  也許嘗試這種荒淫頹廢的生活,並不是一件很蚜的事情。

  也許,自己真得成為那個被稱為小下流胚的瑞博少爺也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

  “芙瑞拉,你最好先和那個管家談一談,弄清楚,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的喜好,如果,我沒有猜測錯誤的話,他的喜好是相當特別的,在這方面你是專家。

  那個管家馬上要出發回到南港去,你的時間可並不多,對了,那個管家還有一些東西要交給你,那是拜恩迪特先生以前最喜歡的寶物。“海德先生說道。

  “那些東西,埃克特在路上就已經交給我了,您放心吧,這種東西我手里有得是,而且絕對比那些更加豐富多彩,拜恩迪特先生畢竟只是一個業余愛好者而已。”芙瑞拉說道。

  “我只需要你盡快教會瑞博你所知道的一切。”海德先生說道。

  “真是一個無趣的工作,這不就等于讓我拼命折磨我自己嗎?”芙瑞拉小姐顯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那就辛苦你了。”海德先生不動聲色得說道,他清楚芙瑞拉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如果她不願意接這個工作,她根本不會來瑟思堡的。

  果然,芙瑞拉小姐輕輕得摟住瑞博,那迷人的嘴唇慢慢湊到瑞博的耳邊說道︰“我可愛的學生,你記住,我教給你的一切,既能夠給女人帶來巨大的快樂,也可以讓女人感到極為痛苦,我希望你能夠給我帶來快樂。”

  說完這些,那柔軟而又嬌巧的嘴唇在瑞博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留下一個完美的鮮紅的唇印。
 第十六章

  馬車載著瑞博向郊外梅丁家族的別墅駛去。

  和去大教堂的時候完全不同,回來的路上,瑞博身邊多了一位美女。

  在馬車頂上的行李架上滿滿得堆著大大小小的畫框,不過,那幾幅會引起麻煩的油畫並不在這里面,要等到海德先生仿造出完美無缺的贗品之後才會送到自己手里。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內心深處頗為期待那些畫早一點被制作好。

  和來的時候,那驚心動魄的感覺完全不同。

  現在沒有危機重重的生死相搏在等待著自己,現在也沒有虎視眈眈的刺客伏擊在暗處,卻有一位美艷動人的小姐坐在自己身邊。

  不過,瑞博心中仍舊充滿了緊張和不安。

  他畢竟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對于女人、女人的身體,以及和女人之間的那件事情,瑞博並非從來沒有過好奇,他也曾經想要探個究竟。

  只不過,以前和貝蒂阿姨住在一起,每當他產生這種念頭的時候,瑞博總覺得,這實在是一種罪孽,實在是相當不應該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對不起貝蒂阿姨。

  除此之外,瑞博也不是一個有錢或者是有閑工夫的人。

  在南港的時候,他整天忙于糊口,為了能夠吃飽,他早早得便要到店里面去,晚上很晚才回到家里,每天掙來的那些工錢,剛好能夠填飽肚子。

  那些年紀輕輕就嘗到男女間的滋味的同齡人,不是家里面相當有錢,或者對女僕下手,或者在妓院里面懂得了一切,就是雖然貧窮但是男孩和女孩們從小就玩在一起,稍微長大一點,情竇初開,自然而然得便玩起這各種大人們的游戲來了。

  對于瑞博來說,這兩種條件他都不具有。

  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幸運的事情等待著自己。

  更何況,芙瑞拉小姐慢那樣的美麗動人。

  瑞博充滿了緊張,同時又十分興奮。

  “放輕松一些,我的學生,我有很多東西要教給你,你也有很多時間和我在一起,你我之間有很多有趣的游戲需要慢慢玩。”芙瑞拉小姐輕輕得捻動著瑞博的耳垂說道。

  這充滿誘惑的語語和極具挑逗性的親昵舉動,讓瑞博渾身一緊,他的心髒跳動得更快了。

  幸好芙瑞拉暫時放過了瑞博,她並沒有進一步作出更加刺激的舉動。

  馬車平穩而又飛快得向郊外別墅駛去。

  穿過一座兵營,別墅近在眼前。

  這座兵營是最近才建立起來的,一隊兩百多名士兵分成四組守衛在別墅一里外的曠野上。

  其中一組士兵正好扼守住通往別墅的道路。

  看到那些無精打采,意志消沉的士兵,瑞博並不以為一旦發生變故,這些士兵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畢竟瑟思堡和佛朗士其他的幾個領地不同。

  當年佛朗士五世建造瑟思堡就是為了將這塊地方變成源源不斷出產軍糧的大後方。

  瑟思堡身處佛朗士王國縱深地帶,除了內亂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什麼戰事。

  而佛郎士南方的每榮也只不過是最近一百多年的事情,在此之前,這里的大片土地仍舊是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

  因此駐扎在瑟思堡的領主私人軍團,真正的責任只不過是維持治安、抓搏逃犯而已,打仗這種事情,他們是干不了的。

  在別墅門前,馬車停了下來。

  瑞博扶著芙瑞拉小姐從馬車上下來,這是作為一個貴族應有的禮節。

  下了馬車站在平地上面,瑞博這才發現,芙瑞拉小姐身村高挑,至少比他整整高出一頭。

  馬車上面堆著的那些畫,當然不可能讓女士來搬運了別墅里面的女僕們也不是自己能夠吩咐得動的。

  瑞博只得作起搬運工的工作。

  雖然車夫也一起幫忙,但是,那些畫的數量也實在太多了一點。

  正當瑞博抱著一疊油畫往自己房間走去的時候,樓上傳來陣陣腳步聲。

  從腳步聲中瑞博听出是蘭蒂小姐下樓來了。

  走到樓下,蘭蒂小姐和芙瑞拉小姐對望了一眼。

  芙瑞拉連忙轉過頭去,臉沖著門外站在那里。

  “瑞博上來一下好嗎?姑婆婆要見我。”蘭蒂小姐說道。

  瑞博正要將手中的油畫放下,只听到蘭蒂小姐又說道︰“你拿著那些一起上來吧,姑婆婆剛才從窗口上已經看到了。”

  瑞博不知道梅丁老小姐為什麼葉見他,又為了什麼想要看那些油畫。

  這個老處女應該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吧。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瑞博手里抱著那疊油畫走上二樓。

  和往常一樣,老梅丁小姐端端正正得坐在中間的沙發上臉沖著窗外遠眺著。

  “姑婆婆,瑞博來了。”蘭蒂小姐走到老小姐身邊低聲說道。

  “去的時候,你有沒有遇到意外?”雖然這是一句關心的問候,但是從這位老小姐口中說出來有一股說不沮道不明的冷冷的感覺。

  “讓您掛心了,雖然出了意外,但是,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嗎?”瑞博盡可能顯得輕松得說道。

  “你用不著當我是一個一無所知的老太太,剛才賴維伯爵已經來過這里了,他雖然沒有明說你的事情,不過,他告訴我街上死了兩個人,一個車夫和一個商人,那個商人是用軍用重型弩自殺身亡的,在臨死之前,他還將那個車夫殺人滅口。賴維伯爵的意思,我相當清楚,而且,他也希望你今後盡可能少離開這里,這會讓他少很多麻煩。”老小姐說道。

  “今天是海德先生有事找我……”瑞博連忙解釋道。

  “你可以讓你那位海德先生這里來,我可以向他保證,這里絕對沒有任何人會探听他說些什麼,作些什麼。”梅丁老小姐冷冰冰得說道。

  “是的,我會告訴海德先生這一切的。”瑞博簽應道。

  “你手里拿著的那些畫,是那個下流胚畫的嗎?拿來我看看。”老小姐吩咐道。

  瑞博不知道應該如何推脫,他很擔心這個老處女會將這些畫付之一炬。

  “拿過來。”老小姐的語氣變得嚴厲了起來。

  瑞博只得乖乖得將畫遞到老小姐眼前。

  蘭蒂小姐從旁邊的茶幾上拿起一幅金絲邊、邊框很細窄的眼鏡遞到老小姐手中。

  戴上眼鏡老小姐拿起那些畫,一幅一幅翻閱起來。

  瑞博站在旁邊始終提心吊膽,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老處女就會怒火中燒,也許還會遷怒于自己。

  再怎麼說,他現在也是那個下流胚的“兒子”,父債子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瑞博真想遠遠得躲到一邊去。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老小姐不但一言不發,而且看上去好像頗為傷感的樣子。

  “姑姑是不得已的。”蘭蒂小姐在一邊勸解道。

  “這倒未必。”老小姐聲音第一次沒有那種冰冷的感覺︰“你說的話,也許能夠騙得了布雷克,但是絕對騙不了我,當年我就看出來了,莉薩很愛那個下流胚,只要那個下流胚喜歡的東西,莉薩一定也會迫使自己喜歡的,這孩子的性格就是這樣的,你應該看得出來,莉薩對于這一切很滿足,絕對不像是委屈的樣子,嗨,你不要以為我和布奮克是一樣的看法,在我看來,只要莉薩自己感到幸福美滿就可以了,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姑婆婆,我一直以為……”蘭蒂上姐欲言又止。

  “以為我是一個不通情理的古板老太婆?”老小姐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原本以為,不將瑞博少爺接過來,是您和老太爺的意思。”蘭蒂小姐解釋道。

  “不錯,這是我的意思,不過,我並不因為那個小孩的品行而不願意接受他,我不希望那個孩子卷入到這個糾纏不清的大漩渦里面,想必,莉薩也是這樣考慮的,至少有一點,那個下流胚比布雷克他們要聰明得多,他懂得什麼是生活。”梅丁老小姐頗為傷感得說道。

  “您難道原本並不願意讓梅丁家族再掌管瑟思堡的一切?”瑞博忍不住問道。

  “掌管一切有什麼好的?對于梅丁家族來說,繼續綿延下去,要比坐在瑟思堡領主位子上更加重要,如果要我選擇,我寧願拱手讓出領主的位子,以換取梅丁家族血脈的延續。”老小姐說道。

  “剛才,和你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人,是那位海德先生替你安排好,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和拜恩迪特家族世世代代的子孫一樣的下胚的嗎?”老小姐再一次變回了那個冷冰冰的老處女。

  對于這個問題,瑞博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為好。

  不過,老小姐顯然並不需要他的答案,她繼續說道︰“瑞博,你記得曾經答應過我,我需要一個真正的領主繼承人嗎?”

  瑞博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怎麼可能忘記呢?

  “這件事情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從今往後,蘭蒂就跟在你的身邊,她將會成為你牢牢控制住瑟思堡的最有力的助手,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她懷孕,你和她的孩子將是瑟思真正的領主繼承人。”老梅丁說道。

  听到這些,瑞博一下子驚呆了,他愣愣得看著梅丁老小姐,完全可以確定老小姐並沒有在開玩笑,瑞博又轉過頭去望著蘭蒂小姐,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蘭蒂小姐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有的只是微微的一絲羞澀。

  看來蘭蒂小姐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姑婆婆,其實……其實……其實……”瑞博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好了,他支支吾吾得答不上來。

  “我清楚你想說些什麼,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這原本是只有我和蘭蒂知道的秘密。”老小姐慢慢說道︰“蘭蒂並不是一個沒有真實身份的孤女,她的身上流著梅丁家族的血液。”

  “瑞博,我的親生父親是迪亞哥。梅丁,梅丁老伯爵的長子,我的母親是侍奉父親大人的貼身侍女,因此,我是一個沒有任何名份的私生女。”蘭蒂小姐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瑞博。

  瑞博當然完全能夠理解這是怎麼樣一回事情了。

  蘭蒂小姐正是通常所說的那種,貴族少爺享樂過後的意外產物。

  少爺們完全用不著對此負任何責任的。

  “你現在懂得我的意思了嗎?我需要一個身上真正擁有梅丁家族血統的繼承人。”老小姐平靜得說道。

  “您是說讓蘭蒂小姐和我結婚?”瑞博小心翼翼得問道。

  “不,你們不相配,蘭蒂比你整整大六歲,更何況到了適當的時候,按照我和海德先生之間的協議,你必須交出手中的權力,蘭蒂是最合適的接手者,她需要留在瑟思堡。”梅丁老小姐說道。

  “瑞博,我不能成為你的妻子,但是,我會像一個真正的妻子一樣服侍你。”蘭蒂小姐略帶羞澀得說道。

  “你可以下樓去了,同時也將這些東西帶走。”梅丁老小姐冷冷得吩咐道。

  瑞博听從吩咐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所有的畫都已經在車夫一個人的努力下搬進了自己的房間,靠著牆壁高高得疊放在那里。

  自己的房間原本就不大,現在就顯得更狹小了。

  房間里面窗簾完全被拉開,雖然已經是秋季,下午時分的陽光仍舊是那樣晃眼。

  芙瑞拉小姐坐在床頭,彎著腰側著身子正在翻著她帶來的那個皮箱。

  “你快過來。”芙瑞拉頭也不回說道。

  瑞博將手中的畫放在那一疊油畫的最頂上之後,走到芙瑞拉小姐的面前。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芙瑞拉小姐翻弄著的皮箱里面放著的並不是衣物和日常用具。

  皮箱里面塞滿了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東西,其中最多的是各種棍子,有長有短,有粗有細,還有一些微微彎曲著。

  那些毛茸茸的圓環不知道是派什麼用處的,數量也不少。

  瑞博唯一認得出來的只有那幾串間隔極為稀疏的項鏈,不過和畫上不同並不是用珍珠串起來的,只不過是一顆顆木珠子罷了。

  除此之外的其他東西,瑞博就更加弄不明白用處了。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瑞博問道。

  “玩具,男人最喜歡的玩具,不過,使用得巧妙的話,它們也是我們女人最享受的玩具。你給我收拾出一個空抽屜。”芙瑞拉小姐解釋道。

  瑞博連忙拉開衣櫥,他的衣服原本就不多,上面幾隔抽屜一直是空著的。

  將東西放人抽屜,芙瑞拉小姐隨手將皮箱扔在房間的角落里。

  搞定所有這一切,芙瑞拉小姐站起身來,她輕輕解開腰間系著的絲帶。

  芙瑞拉小姐身上穿著的那條長裙有些不同,那優雅得垂著的蓬松柔軟的裙擺竟然能夠和上半身完全分開。

  群擺軟軟的滑落到地上,露出芙瑞拉小姐那縴細迷人的長腿。

  一雙乳白色半透明的絲襪若隱若現得映襯出那雪白粉嫩的肌膚。

  一道輕輕貼在臀部上的絲綢短裙將那最迷人,最引人人勝的所在,遮蓋了起來。

  這條粉紅色的短裙實在是相當短小,剛剛能掩蓋住芙瑞拉小姐的大腿根部。

  那條緊緊得裹住上半身的原本長裙的一部份因為失去了吊掛在下面的裙擺,因此縮了上去,露出腰間的緊身衣。

  這副情景實在是太誘人了,瑞博已經有些忍受不足了,他的心髒再一次狂跳了起來。

  突然間,他想起門還沒有關,窗簾也還沒有拉上,要是那些女僕們看到這副情景,那怎麼辦?

  “我,我去關門。”瑞博結結巴巴得說道。

  還沒有等他動身,芙瑞拉小姐一把拉住了他︰“不,不需要關門,你必須適應這件事情,因為,這是你原本的興趣愛好,一種奇特的品味。現在,閉上眼楮,讓我教給你第一課,那就是如何適應情感上的沖動和如何忍受住強烈的刺激,你只有能夠絕對得控制住自己的一切感覺,才能夠在這場游戲中掌握主動權。現在,緊緊得閉上你的眼楮。”

  瑞博遵從吩咐閉上了雙眼。

  失去了視覺,身體的其他感覺變得異常靈敏。

  瑞博清楚得感到芙瑞拉小姐縴細而又靈活的手指拂過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隨著手指輕輕拂過,瑞博感到整整酥麻的感覺,他的腳漸漸發軟好像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瑞博好像感到天花板在旋轉著,翻滾著,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平衡,好像一下子顛倒了過來。

  瑞博膝蓋一彎,差點坐倒在地,突然間在他尾椎上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那是一種鑽心刺骨的疼痛。

  劇烈的疼痛讓瑞博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真是一個沒用的小子,一個沒有的家伙,也許你還只是一個小娃娃,這一切對于你來說,實在太困難了,我親愛的學生,你的忍耐力實在是太差了……”

  芙瑞拉小姐在瑞博耳邊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她用最令人感到難堪,最令人感到羞辱的話刺激著瑞博。

  “如果,你準備好了,如果,你還算是一個男人,如果你還有勇氣的話,那麼我們再來一次。”說著芙瑞拉又用她那充滿魔力的手指在瑞博的身上游走起來。

  對于瑞博來說,這是又一次天地旋轉的感覺。

  當然最終的結果同樣是再一次的劇烈刺痛。

  太陽漸漸西下,整整一個下午,瑞博都生活在這天堂和地獄的夾縫中。

  不過和那劇痛無比的針刺比起來,芙瑞拉小姐那毫不留情的譏諷更加令瑞博難以忍受。

  說實在的,埃克特和凱爾勒教自己的時候,雖然同樣相當嚴厲,瑞博至今都忘不了埃克特的鞭打給自己帶來的痛苦,至于凱爾勒就更不用說了,他的訓練法簡直只能夠用殘忍來表達。

  但是無論是埃克特還是凱爾勒都不會像這樣侮辱自己。

  瑞博從小就不喜歡別人侮辱自己,因為他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有個媽媽可以訴說委屈。

  挨打挨罵反倒是他能夠忍受的事情,因為那雖然激烈卻不傷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和店里面的那個駝子一直合不來,因為駝子很喜歡侮辱他,說他是讓他父母相繼死亡的克星,說他來了之後店里面的生意就變得不好起來,甚至說他一臉苦相讓顧客沒有購買的欲望,甚至,他還侮辱自己是貝蒂阿姨的私生子,要不然貝蒂阿姨也不會對自己這麼好。

  瑞博最難以容忍的就是這種侮辱,但是,他只能夠忍氣吞聲,因為他知道駝子一直在找他的茬。

  芙瑞拉小姐又是為了什麼這樣侮辱自己呢?

  瑞博實在是猜測不出來。

  他只能夠忍受著劇痛的針刺和傷人的侮辱,他只能夠忍受著這一切。

  當女僕采通知瑞博,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的時候,女僕看到眼前這荒淫刺激的一幕讓她完全驚呆了,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驚叫聲,那個女僕飛也似得跑了開去。

  並沒有完全從迷迷糊糊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瑞博任由芙瑞拉小姐拉著自己往外走,事實上,一個下午的持續高度興奮和強烈的精神和肉體上的刺激以及從那尾椎骨傳來的整整刺痛,使得瑞博甚至快忘記應該怎麼走路了。

  “在哪里吃晚餐?”芙瑞拉小姐在瑞博耳邊小聲問道。

  “別墅後面的花園客廳。”瑞博迷迷糊糊得說道。

  從瑞博的臥室到花園客廳並不遠,轉過一道樓梯便到了,剛才車夫搬運那些油畫的時候,芙瑞拉小姐就一個人逛過一圈了,因此她知道花園客廳在哪里?

  瑞博被芙瑞拉拉著來到客廳。

  和往常一樣客廳里面的長條形餐桌上只坐著蘭蒂小姐一個人。

  花園客廳是半敞開式的,秋風雖然不能夠直接刮進來,但是空氣遠比室內要流通得快得多,瑞博感到陣陣寒意。

  他這才漸漸清醒過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外衣和長褲早已經被芙瑞拉小姐脫掉了,身上只留下一件薄薄的絲質襯衫,以及一條小短褲。

  這身裝束無論如何太失禮了,瑞博禁不住臉上一紅,他想要回到臥室里面將衣服穿上。

  “瑞博,你快過來坐下。”蘭蒂小姐好像視若無睹一樣她吩咐道︰“把晚餐端上來吧。”

  站在旁邊的女僕們听到召喚立刻低著頭紅著臉朝廚房走去,雖然她們早已經听主人和蘭蒂小姐吩咐過,從今往後,對這種事情不許少見多怪,但是,她們畢竟沒有蘭蒂小姐那樣好的涵養,完全能夠無動于衷。

  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瑞博尷尬得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蘭蒂小姐。

  沒有想到蘭蒂小姐朝著芙瑞拉小姐微微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便轉過頭采向瑞博說道︰“明天你有什麼預定好的安排嗎?”

  “安排?”瑞博看了一眼芙瑞拉小姐。

  “沒有,瑞博整天有空。”芙瑞拉小姐代為回答道。

  “那麼瑞博,明天我帶你去拜訪幾個在瑟思堡很有影響力的家族。”蘭蒂小姐說道。

  “情感聯絡?”瑞博問道,對于這一套他還是比較熟悉的,埃克特給他上過極為系統的有關外交方面的課程,那些外交手段,他再熟悉不過了。

  事實上,埃克特曾經不止一次稱贊過他具有外交天賦。

  “不僅僅是聯絡一下感情,明天需要拜訪的家族大多數和梅丁家族世代交好,即便你不去拜訪,他們也會站在你一邊,拜訪是出于禮貌,同時,也是讓你熟悉和認識瑟思堡各個家族之間的聯系,雖然,那位海德先生肯定事先已經讓你對這方面有所了解,不過,資料上的東西永遠比不上你親自去了解,不是嗎?”蘭蒂小姐微笑著說道。

  那種笑容讓瑞博感到無比親切。

  “明天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需要做什麼樣的準備?”瑞博問道。

  “放心吧,時間很寬裕的,我們最多拜訪三個家族,我會幫你準備好一切的。”蘭蒂小姐說道。

  “是不是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將這些家族一一拜訪過來?”瑞博問道,對于這些他並不陌生。

  蘭蒂小姐滿意得點了點頭︰“不錯,拜訪瑟思堡的豪門家族,和瑟思堡大多數重要部門的官員交談,出席一兩場宴會,就是你在這一個月里面的主要工作,費司南伯爵和姑婆婆商量好了,你的身份確認儀式在一個月之後舉行,那時候,屬于瑟思堡管轄的瑟思堡,巴特,皮頓,萊而,南港的所有貴族,他們每一個人手中都捏著一張決定你命運的選票,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一個月中拉攏住瑟思堡的十幾個大家族,這些家族擁有最有力的發言權,他們支系龐大,佛朗士南方半數以上的貴族都和這十幾個大家族有著很深的聯系。”

  “那里面會不會有反對我們的家族存在?”瑞博問道。

  “情況不容樂觀,我們的支持者並不是很多。”蘭蒂小姐嘆了口氣。

  “為什麼?梅丁家族據我所知很得人望啊。”瑞博不解得問道。

  “瑟思堡最重要的部門就是財政署以及和財政有關的那些分支部門,而財政署早已經落到了馬蒂爾伯爵的控制之中。”蘭蒂小姐解釋道。

  “就是在大教堂的時候,最反對我的那個老頭?”瑞博問道。

  “是的,馬蒂爾伯爵的家族世世代代掌管著瑟思堡的財政。”蘭蒂小姐說道。

  “如果,那些貴族們全都投票反對我,怎麼辦?”瑞博有點擔心起來。

  “那將會變得極為麻煩,雖然貴族們可以反對你,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否定你的血統,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一般來說會請求教會對你的身份進行認定,讓神靈來決定這件事情。不過,派遣誰,用什麼辦法來確認身份,就成為了一件相當奧妙的事情,但是,這卻是由國王陛下決定的。”蘭蒂小姐說道。

  “因此我必須獲得大多數家族的支持,這是避免麻煩的最好方法。”瑞博順著蘭蒂小姐的意思說道。

  “是的,姑婆婆同樣希望如此。”

  “蘭蒂小姐,一旦我的身份被確認下來之後,我就是領主能夠執行領主的職權了是嗎?”瑞博又問道。

  “你現在十六歲,法定的成人年齡是十八歲,如果國王陛下有意拖延你執掌權力的時間,可能要等到你二十二歲才能夠當上真正的領主。”蘭蒂小姐說道。

  “也就是說最壞的情況下,我得等到六年之後,才能夠執掌權力,但是這樣作對于國王陛下又有什麼好處呢?”瑞博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六年的時間,足夠發生許多意外,比如你意外死亡,這是最理想的情況,或者,你被發現是個冒牌貨,當然,必須有足夠的證據才能夠指證你,如果沒有辦法迫使你從領主的位置上面下來,他們也能夠架空你的權力,有六年時間,瑟思堡沒有一位真正的領主大人,那麼,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瑞博猜想海德先生肯定早已經考慮過這些事情了。

  “別人能夠架空我們,我們也可以反過來架空別人,如果,存在名義上的領主,那麼國王陛下就不能夠直接插手瑟思堡的政務,誰真正掌握瑟思堡,就得看各自的實力了,馬蒂爾伯爵雖然掌管著瑟思堡的財政部門,但是,財政部門所有的官員不可能都是這個家族的成員擔當,特別是那些比較低的職位,馬蒂爾伯爵家族的成員是不感興趣的,因此,真正控制住財政署的是那些中小散碎貴族,在加上瑟思堡的主要事物是由費司南伯爵,賴維伯爵和馬蒂爾伯爵三個人一起掌控的,如果他們三個人意見不統一,那麼就得由所有貴族投票解決,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嗎?”蘭蒂小姐詳詳細細得解釋道。

  “我明白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非出面不可,是嗎?”瑞博心中終于明白,為什麼當初海德先生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試練。

  隆那男爵雖然並沒有什麼勢力,但是,他和財政部門很多下級官員有著密切的聯系,同隆那男爵進行接觸,無疑為自己在底層貴族群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看來海德先生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策劃好了。

  瑞博將前前後後發生的那麼多事情,串在一起聯想了一遍,很多原本模模糊糊的印象現在變得清晰了起瑞博想得正起勁,女僕們已經將晚餐端上來了。

  雖然,比原先已經好得多了,但是,當她們看到芙瑞拉和瑞博的樣子,仍舊滿臉通紅,羞愧難當。

  女僕們一放下晚餐的菜肴便飛快得逃回廚房里面去了。

  瑞博將盤子端到自己面前,舉起刀叉正要動手,突然間芙瑞拉小姐阻止了他的行動。

  只見她拿著一個瓶子,從瓶子里面傾倒出粘稠稠的像辣椒醬一樣的東西。

  這些東西和瑞博盤子里面的食物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一股很濃很濃的腥味。

  瑞博皺著眉頭疑惑不解得問道︰“這是什麼?”

  “一種能夠讓你精力旺盛並且使你盡快變成成年人的藥劑。”芙瑞拉神神秘秘得微笑著說道。

  瑞博將鼻子湊近過去聞了一聞,那股沖鼻子的腥氣,實在令他感到難以下咽。

  “有必要這樣做嗎?”蘭蒂小姐問道。

  “既然要做一件事情,就得將這件事情做好。”芙瑞拉小姐說道。

  “那種藥有沒有什麼副作用,據我所知,這種用處的藥,多多少少對人的身體都會有某些不好的影響。”蘭蒂小姐問道。

  “只有一點點而已,這種藥劑很有效,能夠迅速得促進瑞博身上某些部份的成長,不過卻會抑止他身材方面的長高,他會生長得比平常人緩慢。”芙瑞拉小姐輕描淡寫得說道︰“在我們那里,有的時候按照特殊客人的要求,需要提供特殊的服務。”

  “我明白了。”蘭蒂小姐點了點頭。

  “但是,我並不明白,芙瑞拉小姐,你剛才所說的倒底是什麼?”瑞博急切得問道。

  “瑞博,你應該不會猜不到我原本是干什麼的吧。”芙瑞拉的嘴角露出她那一貫的嘲弄的表情。

  瑞博這下呆住了,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才好。,反倒是芙瑞拉自己毫不在乎得說道︰“你知道南港是一個相當繁榮富裕的地方,住在那里的富人數量很多,有了錢之後,男人們難免想要漂亮的女人供他們享樂,而我就是那種提供他們這種享受的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妓女,我是南港價位最高的妓女,也許你並不知道,一個漂亮的女人只要她願意出賣肉體,金錢就會迅速得聚攏到她的手里來,有了錢之後,我當然就用不著再隨意出賣自己的肉體了,組織那些沒有錢,但是急需要錢的女孩子,出賣她們的肉體,要比我自己去干那些事情容易得多,當然除了男人需要發泄之外,女人同樣也是需要情欲方面的安慰的,特別是英俊的少年,相當受女顧客們的歡迎,不過,少年往往並不擁有取悅顧客的雄厚本錢,到我那里去的女顧客,可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這種藥劑不但能夠讓他們成為那種方面的超人,而且抑止身體的成長,也令他們賺錢的青春歲月延長很多。”

  “過多使用這種藥劑,會不會令那些少年將來無法使得女孩子懷孕?”蘭蒂小姐小心翼翼得問道,問完這個問題,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紅。

  不過幸好這一切,芙瑞拉小姐根本沒有注意,她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據我所知,效果正好相反,那些人組成家庭之後,大多數情況下會因為子女太多而煩惱。”

  听到芙瑞拉小姐如此一說,蘭蒂小姐輕松了一口氣。

  如此解釋,瑞博當然也明白了這些藥劑是什麼樣的東西了。

  不過,相比這些莫名其妙的藥劑,瑞博更加在意的倒是芙瑞拉小姐的身份。

  雖然,他早就猜測芙瑞拉小姐是個妓女,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居然是那種吸女孩子們的血為生的老鴇二自古以來對于妓女,人們也許還會同情,同情她們的遭遇。

  但是對于老鴇,就完全不是這樣子的了。

  老鴇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一個職業。

  雖然,盜賊、騙子、小偷、殺手同樣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但是和老鴇比起來,她們實在是高尚多了。

  如果說,原本芙瑞拉對自己的冷嘲熱諷,無情的侮辱令瑞博微微有些不滿的話,那麼他現在心中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在他眼里,芙瑞拉小姐美麗動人的身姿再也不顯得那麼具有誘惑力了。

  瑞博的看著芙瑞拉小姐的目光漸漸冷漠了下來。

  對于這種反應,芙瑞拉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她並不在乎這些,別人的看法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並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

  晚餐在冷漠的氣氛中結束,瑞博左思右想之後,最終還是將那盤子混合著那種藥劑的晚餐吃了下去。

  吃完晚餐,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回到房間,和一開始的時候完全不同,沒有了沖動和好感,瑞博冷漠得看著芙瑞拉小姐。

  “好吧,不管你怎麼想,我的工作就是把你教成一個精通所有玩弄女人的技巧的色狼,這是海德先生交給我的任務,我會盡力將這件事情做好。”芙瑞拉小姐同樣面無表情得說道。

  說完這些,她仍舊像剛才那樣輕輕得摟住瑞博。

  雖然對于芙瑞拉小姐的身份瑞博相當不恥,但是,芙瑞拉小姐高明的挑逗技巧,畢竟不是他所能夠忍受得住的,剛此,並沒有經過多少時間,他就再一次嘗到了針刺的痛苦

北大叔 於 2015-05-25 08:35:38 修改文章內容


商業贊助
發文數:1
發表時間:2025-10-17 08:44:49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1 09:13:00
那位狂風騎士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王子殿下早已經關照過他身邊的所有人,一旦發生意外情況,如果佛朗士王國的特使突然間有什麼發現或者有所命令,必須像面對王子殿下本人那樣去執行。

  “前方幾公里之外,有幾艘沉沒的船只,其中的一艘上面應該隱藏著那個想要謀害我們所有人的魔法師,我希望你能夠盡快趕到那里。”說到這里,瑞博稍微猶豫了一下,皺了皺眉頭,湊到那位狂風騎士的耳邊,壓低了嗓音說道︰“搜尋出所有的幸存者,將他們救援起來,然後秘密處決,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位騎士微微一愣,不過最終仍舊點了點頭。

  第八十七章

  泊安的清晨永遠那樣恬靜祥和,被陣陣薄霧所籠罩的這座城市,此刻顯得異常秀氣。

  和往常一樣,那位身份高貴的老者穿得如同一個再平凡普通不過的老頭一樣,在河邊悠閑散步,他在那張坐慣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遠處那平靜的灑滿了金色陽光的河面。

  不一會兒另外一個小老頭走了過來,他的身上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邋遢。

  “我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你失敗了?”巴世蒙大公問道,語調顯得異常平靜和淡然。

  “你不是也一樣?而且你的損失好像遠比我大得多,還搭上那個目空一切的家伙。”小老頭徑直坐了下來說道。

  “我原本打算從你這里得到一些指點,但願你此刻糟糕的心情不至于讓我一無所獲。”巴世蒙大公說道。

  “是的,我承認,昨天晚上我的運氣確實不佳,不過也並非毫無收獲。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那個小老頭問道,他顯得有些興奮。

  “我不喜歡對毫無頭緒的東西運用我的大腦,這顯然沒有什麼效率。”巴世蒙大公笑了笑說道。

  “我找到了開米爾迪特創造完美生命體的真相,沒有想到你當年委托我秘密研究的東西,居然和我一直渴望找到的答案如此接近,這實在是令人無奈的巧合。”小老頭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守護靈?難道那能夠散播瘟疫的基因,同樣也是某種不為人所知的守護靈?”巴世蒙大公小心翼翼地問道,雖然他非常清楚有老朋友在旁邊,沒有人能夠听到他們正在說些什麼。

  “守護靈?或許應該說是異世界的力量,開米爾迪特做的顯然遠比我們的祖先更加徹底,他制作了一種非常容易接受那些力量的容器,那便是所謂完美生命體。我相信佛朗士五世的存在僅僅只是一個意外,或許那個時候佛朗士王室迫切需要一個繼承人,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位最強的魔法師在自己的這個作品之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可惜沒有人知道最終發生了什麼,但是毫無疑問,開米爾迪特並沒有留下完善完美生命體的方法,那些原本用來接受異世界力量的容器,成為了佛朗士王國的普通人。我那位固執的老朋友顯然弄錯了一件事情,那定期發生的瘟疫並非是開米爾迪特作的手腳,會做出如此錯誤的判斷,或許是因為他太多確信人性邪惡黑暗的說法。”

  小老頭侃侃而談道︰“我受到他的影響同樣也鑽進了死胡同,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尋找那致命的基因,但是現在看來,那致命的基因僅僅只是迎接異世界力量的招牌而已。只不過非常不幸,異世界的力量之中最容易出現的便是某種極為特殊的死亡方式,我相信存在一條通道,以至于每隔二十年時間,那條通道便會敞開到最大。或許是因為開米爾迪特沒有完善那種完美生命體,或許是因為只有那種死亡是不需要任何儀式便能夠為完美生命體所擁有,正因為如此,佛朗士王國才沒有出現擁有守護靈的傳聞。”

  “你是怎麼發現這件事情的?”巴世蒙大公問道。

  “這很簡單,只是我一直沒有發現。值得慶幸的是,為了對付奧格的預感,你所采取了那種措施,而你要對付的人里面有一個我非常熟悉,而另外一個又令我極為關心,他們倆都和我那位老朋友,以及我研究了一輩子的課題有著緊密聯系。在極為偶然的巧合之下,我突然擁有了靈感,不過更直接的靈感來自另外一個地方,我清楚地記得那個魅靈覺醒的時候,正是佛朗士王國再一次發生大範圍瘟疫的年頭,雖然那一次控制得相當不錯,沒有死多少人,不過那確實是一次周期性的大瘟疫。”

  小老頭說道︰“同樣那個令我格外關注的實驗體的力量的覺醒,也是在周期性大瘟疫的時候,那一年,可以說是我最成功的一年,正因為如此我記得格外清楚。我查找了一下資料記載,佛朗士王國周期性的大瘟疫,確實和記載之中守護靈擁有者的覺醒時間相互吻合,八成的守護靈是在同一個周期覺醒,例外僅僅只佔一成,還有一成是無法確定,不過我相信其中的大部份仍舊吻合那個周期。”

  “你研究了一輩子的課題總算有了眉目,此刻想必非常高興吧。”巴世蒙大公訕笑著問道。

  “你這個家伙,好不容易能夠找到一個可以用來挖苦我的話題。沒有想到我研究了一輩子,最後牽扯到了異世界的秘密,那可是魔法世界最深奧,也是最為高超的秘密,我恐怕沒有時間繼續研究下去了。”那位小老頭突然間露出無比蒼涼的神情。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不過在此之前我始終相信你絕對不可能回答我,你到底為了什麼對完美生命體如此感興趣,甚至令我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感覺,但是你這個家伙怎麼看都不是那種聖賢仁愛的人物。”巴世蒙大公興致勃勃地問道。

  小老頭看了老朋友兩眼,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說道︰“你死心吧,我仍舊不會告訴你這個秘密,不過能夠讓你知道的是,這個我對于另外一個人的承諾。”

  巴世蒙顯然對于小老頭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感到有些訝異,不過他從小老頭的眼神之中好像讀到了些什麼似的。

  “對了,我的那個失敗是否同樣在你的預料當中?”巴世蒙大公問道。

  “難道不曾在你的預料之中?我並不認為你真的信任那個自大狂,更何況,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活著對你還有些用處,至少能夠讓他和那個‘屠夫’斗個兩敗俱傷。”小老頭說到這里,發出了嘻嘻嘻的陰笑。

  “不過我確實沒有想到他會被殺,說實在的,我原本還期待著能夠讓他從失敗中得到一些教訓。”巴世蒙大公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難道會在乎這點損失?你手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個魔法師。”小老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巴世蒙大公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你應該已經看過沃特臨死之前記錄下的景象,對于那場爆炸你有什麼看法?”巴世蒙大公問道,這是他此刻真正的意圖。

  “先說說你的那些魔法師顧問們的看法,我想听听他們有什麼高見。”小老頭微笑著問道。

  “他們告訴我,能夠造成如此可怕的毀滅和爆炸,必須是個魔力很強的魔法師才能夠做到,要不然便是某種不太為人所知的強烈爆炸物質,那想必是佛朗士王國煉金術士們的杰作。考慮到那位少年特使的老師,正是佛朗士王國當代最為杰出的煉金術士,後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巴世蒙大公神情凝重地說道。

  “屁個不為人知的強烈爆炸物質,看那火焰的顏色,還有爆炸之後形成的雲團,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只不過是普通的猛火油而已,頂多里面加了一些添加劑。”小老頭用鄙視的語氣說道,他所鄙視的顯然不是那些“可敬的敵人”。

  “令我難以置信,我曾經用過猛火油,無可否認那是最合適的攻城武器之一,不過在我的記憶之中猛火油用來縱火確實不錯,當然偶爾也會發生爆炸,不過爆炸威力並不怎麼樣,有很多爆炸物品的威力要比它猛烈許多,只不過那些爆炸物品的成本遠比猛火油要昂貴許多。”巴世蒙大公說道。

  “我相信給你一把用熟鐵打造的長劍,你會寧願用一把青銅短劍防身,但是熟鐵經過精心打造能夠成為鋼,同樣的材料,內部構造不同,性質也完全不同。如果猛火油和空氣均勻混合在一起,毫無疑問將會引發最驚人的爆炸威力,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那樣,真正令我感興趣的是,那個小家伙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同時精擅風的力量,甚至領悟風的奧妙的魔法師,才能夠馴服飄搖不定的風的精靈,並且將它們和暴烈的火元素均勻地揉和在一起。”

  小老頭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如果讓我說,那個小家伙並不具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不過他恐怕擁有著無窮的潛力,不過我相信無論此刻他是否厲害,還是將來可能成為你最大的威脅,都沒有什麼差別,反正你都會傾盡全力去對付的,不是這樣嗎?”

  “對了,你身邊的人是否提議過,在那些無辜遇難的人身上打主意?”小老頭突然間問道。

  “有。”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

  “你認為呢?”小老頭笑道。

  “我難道那樣愚蠢嗎?我為什麼去和那些最擅長謊言和欺騙的專家,比試誰更精通詆毀和誹謗的本領,那一向都不是我的強項,他們不是已然給了我一個極好的教訓了嗎?”巴世蒙大公苦笑著說道。

  口口口

  此刻在遠方,浩浩蕩蕩的南方軍團封鎖了附近的城鎮,而王子殿下正和他最信任的人站立在河邊。

  一片茂密的樹林遮擋住所有人的視線,樹林里面整整齊齊地躺滿了尸體,這些尸體大部份支離破碎,不過也有一部份顯得格外整齊,致命的傷口在喉嚨和心髒,他們的神情全都充滿了驚詫和難以置信。

  “我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說道。

  “王座腳下鋪著的紅地毯上永遠充滿了無辜者的血跡,古往今來哪位聖賢君王沒有殺錯過無辜的人。大智慧家甘頓不是曾經說過,王權的獲取是以正義的喪失作為代價。一個真正賢明的君王會在得到至高無上的王權之後,盡可能地補償當年為了爭奪王權而擁有的罪孽。”老魔法師緩緩說道。

  “毫無疑問我們的盟友擁有著絕對冷靜的判斷和最為準確的決定,不過手段之毒辣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那位王子殿下長嘆了一聲說道。

  “殺人滅口這件事情本身並沒有錯誤,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一旦被巴世蒙大公抓到把柄,他能夠輕而易舉地讓整個得里至王國的子民成為我們的敵人,我們將背上冷血惡魔的罪名。”老魔法師說道。

  “是的,我知道這確實是最為正確的選擇。”亨利德王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河面,河岸邊的水面上張著數十張巨網,這些巨網原本是用來搜救落水人員的,不過此刻卻成為了令所有幸存者喪失性命的羅網。

  在這巨大的羅網之中漂浮著無數木板的碎片,士兵們正小心翼翼地駕著舢板,用漁網和鐵鏈清理著河道。

  這同樣也是為了不令任何一個幸存者得以逃離,細心的搜捕隱藏著罪惡的目的。

  佛朗士王國年輕特使的細致和謹慎同樣也令這位王子殿下感到深深憂慮,突然間他感到渾身乏力,因為他想到在不久的將來,此刻的盟友或許便將成為死敵。

  “好可怕的力量,整艘船只都被炸成了碎片,我實在感到非常幸運,如果我們的敵人也用這種辦法來對付我們,我們恐怕早已經粉身碎骨。”那位王子殿下嘆了口氣說道。

  “幸好能夠領悟到風的真髓的魔法師並不是很多,而且那些存在于猛火油之中的添加劑,恐怕具有著獨特的配方,不過我相信如果再有人派遣魔法師擔當殺手,恐怕就不會像這一次一樣保留實力。魔法師實在擁有太多辦法能夠令人在瞬息之間死亡。”老魔法師說道,神情之中充滿了憂愁。

  “此刻我已然有些擔憂,或許我們手里所擁有的魔法實力太過薄弱。”王子殿下同樣滿懷憂愁地說道。

  “現在或許是我們應該考慮真正增強實力的時候了,我們的盟友毫無疑問是謀略方面的專家,不過他們同樣也擁有著致命的弱點。你應該非常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並非自己一手培養和控制的力量絕對不會相信和放心。當初在那場千載難逢的黑暗世界大對決之中,你就可以看得出來,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他那位對手,雖然也借取別人的力量,不過他們真正信任的只有自己的部下。但是你可完全不同,雖然擁有狂風騎士團的忠誠,還掌控有南方軍團,但是你的實力仍舊顯得太過單薄,凱恩家族的結盟畢竟不能夠太過信賴。我們的盟友雖然成功地令你脫穎而出,成為了爭奪王權最具有競爭力的人選之一,不過無論是他想方設法將南方兵團歸並到你的掌握之中,還是牽起和凱恩家族的聯盟,都只是當作壯大聲勢的舉措而已。”那位老魔法師說道。

  “大師,我對于您無比信賴,您是否能夠指點我應該如何去做。”王子殿下連忙說道。

  “殿下,你首先得獲取更多魔法師的支持,不過這並不容易,我相信大多數魔法師更願意選擇中立,因為無論誰成為君王,對于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一旦他們站在任何一方,他們就不得不準備作戰,只有魔法師才能夠對付魔法師。除此之外,你還要盡可能爭取豪門世家的支持,特別是那些雖然沒有多少實權,但是受到當地人尊崇和敬仰的世家更是你必須結交的對象,這些人或許在乎奪勢力的時候幫不了你太多的忙,但是他們卻能夠令你迅速鞏固自己佔領的土地。只有受到當地人的認可,佔據的勢力才會真正為你所有,就像此刻的南方,雖然各州、郡、省都听命于你,但是真正願意服從你命令的,恐怕就只有兩三個郡省而已。”老魔法師壓低了聲音說道。

  “您是否能夠更加具體地給予我指點?”那位王子殿下問道。

  “這我恐怕做不到,如何具體施行全在于你自己的把握,不過我倒是可以為你和魔法師們牽起一條聯系的途徑,主持陶葛蘭實驗室的盧福,克拉丹進修學院的院長沙米爾頓,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除此之外馬扎勒魔法師曾經擔任過宮廷魔法師,他對于王室擁有好感,或許你能夠打動他。”老魔法師一邊數著一邊說道。

  “這些是否要告知我們的盟友?”王子殿下問道。

  “我相信沒有這個必要,事實上我甚至建議,我們和佛朗士王國的特使暫時分開行動。此刻有不少人將你當作是必須鏟除的目標,而那兩位公主殿下卻顯然不應該陷入如此的險境,正因為這樣,我建議你暫時離開隊伍隱藏自己的蹤跡,我和福斯特會跟隨你左右,不過也只需要我們三個人同行。同樣我們的那位盟友或許也應該單獨行動,他十有八九可能已經成為了目標,單單教導者這個名頭,就會令很多人產生殺機。特別是擁有一定成就的魔法師們,我相信沒有一個得里至魔法師會願意放過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的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老魔法師說道。

  王子殿下稍稍思索了一下說道︰“毫無疑問您所說的完全正確,我立刻和那位少年特使商量一下他的行程。”

  通過驛站馬車,瑞博一行整整花費了一個星期時間才到達帕琳,這一路之上大部份時間都花費在了通過關卡之上,或許是因為內亂即將到來的威脅,因此過往的盤查越發顯得嚴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一行之中有艾黎俊絲小姐,她那女伯爵的頭街令所有人避免了許多麻煩。

  順理成章那位女伯爵成為了此行的名義上的首腦,瑞博是她的貼身小侍僕,而芙瑞拉小姐自然是女僕,唯一看上去不太像的就只有凱爾勒這位管家,他那張呆板的面孔倒是和那些一本正經的管家有些相似,不過那凶厲的眼神卻令人不敢靠近。

  串好在得里至王國貴族們的女眷出門在外,雇佣一個身手不錯的保鏢,兼職管家,以便在一路之上負責一些采買工作並不少見,正因為如此,也沒有人對瑞博一行產生懷疑。

  這一路之上瑞博倒是了解了不少得里至王國的人土風情,特別是和得里至人打交道的辦法,整天跟在那位女伯爵的身邊,瑞博還學會了得里至人說話的方式,還有那些公開和私下場合必須注意的禮儀。

  和佛朗士王國比起來,得里至人的禮儀並不繁瑣,不過瑞博發現得里至人顯然非常注重等級,每一個等級都擁有每一個等級的說話方式,和下級,和上級,和地位非常高的人,無論是說話還是表示敬意都擁有著截然不同的方式。

  最令他感興趣的是,他甚至發現,一個得里至人如果獲得提升,不但會搬出原來的住所,搬到更符合身份的地方,還會更換全部服裝,甚至聘請專門的禮儀專家來指點自己的言行。

  除此之外瑞博還發現,和南方那些州比起來,越居住在北方的得里至人脾氣越發暴烈,用決斗來解決問題顯然非常流行,這一路之上他已然欣賞了六場決斗,最多在一天之內看到了連續三場決斗,那三場決斗全都以一方死亡作為結束。

  看著遠處一匹垂老的黑馬拖著一輛上面放著一副棺材的平板車,瑞博猜測那里面或許躺著的又是一位決斗場上的失敗者。

  不過此刻他可沒有什麼空間去管這種閑事,手里拎著一個巨大的皮箱,瑞博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小侍僕那樣跟隨在那位女伯爵的身後。

  看著四周那顯得有些過于簡潔的建築物,看著那稍稍有些狹窄的街道,瑞博感到微微有些失望,這里顯然比不上佛朗克的恢宏和氣派。

  這是一座位于帕琳西南側的旅店,挑選它作為落腳的所在是那位女伯爵的選擇,她曾經來過帕琳,以前就是住在這里的。

  令人驚訝的是,這里的招待和侍者竟然仍舊記得這位女伯爵小姐,這樣一來也避免了許多麻煩。

  這座緊靠著大街的旅店並不以奢華著稱,所有的布置和陳列顯得有些老舊,唯一嶄新的只有地上鋪著的紅地毯,令瑞博感到有趣的是,這里的地毯顯然鋪滿了每一個角落,而不像其他地方那樣僅僅只是鋪設在走廊當中。

  唯一令瑞博感到滿意的是,這里的每一層樓都有大廳,大廳的布置雖然簡樸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不過從聚攏在這里的客人看來,這里的人氣倒是很旺。

  每一層樓的大廳角落里面都擺設著櫃台,供應從最廉價的麥酒到昂貴的茶葉,幾乎所有能夠想到的飲料。

  看著這一切,瑞博感到這家旅店的主人設想得倒是相當周到,或許舒適和簡樸便是他所追求的效果。

  侍者將他們帶到了三樓,最靠近里面的那兩閭房間便屬于他們所有。

  稍稍看了一眼房間的布置,瑞博越發確信旅店主人是個相當精細的人物,外側的那間布置得極為簡樸,只有直通的一間房間,房間里面也只有一張床鋪。

  但是另外一間房間便完全不同,那是一個擁有大廳和兩個臥室的套房,靠近另一側牆壁的地方還有一個極為窄小的儲藏室,不過牆壁上那能夠翻轉下來的簡易單人床,同樣也表明這里只是貼身僕佣睡覺的地方。

  這樣的設計顯然除了讓僕人服侍起來方便之外,同樣也有助于保密,那被小房間和儲藏室夾在中間的大廳和臥室,顯然適合用來做任何事情。

  不過瑞博對此仍舊不太放心,他一放下手中的皮箱,立刻從右側口袋里面掏出了幾枚神符,這是臨分手的時候,他請求奧格大師幫他一起做的,以他原來的能力,雖然可以隔絕內外,但是同樣這也會讓別人知道,有魔法師在這里。

  而這幾枚神符雖然沒有他原來的那種隔絕內外的方法來得可靠,不過卻能夠避免被別人發現。

  既然已經隱藏行跡,沒有人刻意來注意他們,那麼需要防範的便只是並曰通人而已。

  一手拿著直尺和鏡子,一手拿著神符,瑞博花費了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小心翼翼地將每一枚神符放置在正確的位置。

  輕輕吟誦起神秘的咒語,那幾枚神符緩緩地沉沒入了牆壁之中,就彷佛牆壁只是柔軟的淤泥,當咒語完成之後,那些神符的位置已然變成了一個刻痕在牆壁上的不起眼的符文。

  “現在總算是安全了。”瑞博輕輕地踢了一腳旁邊放著的皮箱,布置完這一切他再也不用扮演小侍從的角色。

  舉起手里的那枚戒指,凝神冥想了片刻,瑞博確信此刻並沒有任何魔法力量在搜尋這里。

  “我們總算到了帕琳,不知道其他人此刻怎麼樣了。”瑞博說道。

  “進城的時候,我們始終沒有听到南方軍團已然到達的消息,想必他們還在路上。”芙瑞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

  “需要我去查探一下嗎?”殺手之王板著那毫無表情的面孔問道︰“我原本就要去找皮特。”

  瑞博點了點頭,此刻如果他想要知道帕琳的情況,最好的辦法確實是去找瘋子皮特。

  瘋子皮特並沒有和他們同行,他甚至比他們更早離開佛朗克,而且是通過海路繞到英格,然後在得里至北部某個海港以英格商人的身份進入這個國度。

  這條路看上去好像有些繞遠,但是其實要遠比他們一行輕松和迅速許多,想必他早已經在帕琳住了很久,肯定了解很多當地的情況。

  唯一令瑞博感到猶豫的是,他不知道這個瘋子是不是會暴露目標,甚至因此而遭至麻煩。

  瘋子皮特的的確確是個瘋子,他的神智有些問題,雖然大多數情況下他總是能夠保持清醒,不過一旦發起瘋來只有凱爾勒能夠阻止得了。

  正因為如此,無論是埃克特還是瑞博本人,都有些不太放心這個家伙,不過同樣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瘋子皮特擁有許多非常有價值的能力。

  最令人看重的便是他的耳朵,他就像是一只蝙蝠能夠听到別人听不到的東西,瑞博遠比埃克特更加清楚這是多麼有價值,畢竟作為一個由殺手之王親手訓練出來的刺客,瑞博對于黑夜有著遠遠超過埃克特的了解。

  “找到皮特也好。”瑞博說道,此刻的他顯然已經真正成為了此行的首領。

  “你打算干些什麼?”瑞博轉過頭來朝著芙瑞拉小姐問道。

  “我只想好好休息,旅行絕對不是我們女人喜歡的事情。”芙瑞拉小姐輕輕伸了個懶腰說道。

  “你們是否想過房間如何分配?”那位女伯爵問道。

  “這首先得考慮是否會有人前來拜訪。”瑞博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隔壁的房間肯定是凱爾勒的,芙瑞拉,委屈你一下睡在儲藏室里面,既然要演戲就得演得像一點。”

  “那麼你自己呢?”芙瑞拉問道。

  “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天堂。”瑞博笑著說道。

  對于瑞博和芙瑞拉的打情罵俏,那位殺手之王顯然絲毫不放在心上,說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出去找皮特了。”

  “你是否能夠在下午五點之前回來?晚上我打算出去一趟,看看帕琳的夜景,順便探探這里的虛實。”瑞博說道。

  “好。”凱爾勒的回答永遠那樣簡單和直接,說完這些他徑直打開了房門。

  “現在好像還很早,距離五點鐘還有許多時間,你難道沒有什麼打算嗎?”芙瑞拉看著房門關上之後用極盡挑逗的聲音說道。

  “你不是很累,想要好好休息嗎?”瑞博打趣著說道,不過他自然不會將這句話當真。

  事實上就連那位艾黎俊絲小姐也知道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將會如何度過,她已然開始解開自己的鈕扣。

  憋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欲望全部發泄出來的感覺顯然非常美妙,此刻瑞博就在回味著剛才的那番瘋狂,不過他同樣也感到從所未有的疲憊和虛弱,芙瑞拉和艾黎俊絲都不是容易征服的女人,芙瑞拉擁有著絕妙的技巧,而艾黎俊絲的體力令他感到驚訝。

  輕輕地揉搓著艾黎俊絲小姐那豐腴的身軀,那柔嫩的肌膚之下居然能夠感受到肌肉那強健彈性的感覺,這令瑞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這位女伯爵小姐英姿颯爽的模樣︰“你用的武器倒是相當特別,據我所知雙劍的技藝遠比普通武技更加難以掌握,還有那一對護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難道你的武技極為高超?”

  艾黎俊絲小姐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在普通女人之中我的武技確實算得上不錯,不過絕對無法和那位希婭公主相提並論,畢竟教導她劍術的教練是得里至王國數一數二的高手。而我的武技和其他得里至貴族家庭的女孩一樣屬于家傳,我的身體條件令我比其他女孩更加適合學習武技,而我的父親平生最遺憾的一件事情便是他沒有一個兒子作為繼承人,正因為如此,我從小就被當作半個男孩來養育,和真正的男孩一樣接受訓練,從騎馬到擊劍。”

  瑞博越來越感興趣起來︰“你的家傳劍技想必非常厲害。”

  “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強。說實話,大多數所謂的家傳武技,象征性的意義要遠比真實作用大得多,父親傳給兒子,兒子再傳給孫子,將獲得家傳武技作為某種獲得賞識的象征,這已然成為了得里至人的傳統。那些商賈世家不是將兒子安插在自己的店鋪之中進行實習,並且以管理帳目來表示對于他們的認可嗎?這同樣也是為了讓自己的繼承人盡快適應家族的產業,想必這樣的解釋能夠令你更加容易理解。”艾黎俊絲女伯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每一個得里至貴族家庭的女人都是這樣嗎?”瑞博好奇地問道。

  “差不多,在這里一個家族想要站住腳跟,僅僅依靠土地可不足夠,得里至王國鼓勵開墾荒地,因此擁有足夠的良田,所以幾乎沒有什麼貴族世家能夠依靠將農民限制在自己的領地之上盡情壓榨來賺取金錢。從土地之上獲取的收入並不豐厚,只有租種貴族土地的租金小于國家稅收,才能夠吸引農民耕種土地,至于那些較為固定的佃戶,吸引他們的大部份原因是在荒年他們也能夠擁有固定的收入而已。”

  艾黎俊絲詳細地說道︰“得里至貴族家族所擁有的財富大多數來自家族成員所擔任的公職,而想要擔任公職必須在軍隊服役,公職的地位高低不僅僅和爵位有關,還關系到在軍隊之中服役的軍階或者功勛,更何況得里至王國對于軍功的賞賜無比豐厚。正因為如此得里至王國的貴族家庭非常希望繼承人能夠在軍隊之中得到較快的提拔,成為騎士自然是首選,而想要成為騎士必須的金錢對于貴族家庭來說並不成問題,不過沒有高強的武技也不行。所以就出現了許多在像你這樣的外國人眼里非常有趣的現象,父親傳授兒子家傳武技,如果沒有兒子,女兒便成為了代替晶,而我將來也要交給我的後代這些武技,並且將那兩柄長劍以及一對護盾作為祖傳寶物繼承下去。”

  瑞博突然間問道︰“你的長劍和護盾不是在船沉沒的時候失落了嗎?”

  “這沒有什麼關系,買一對長劍或許會有所破費,畢竟這樣的武器並不常見,不過那對護盾實在是非常好弄,很多騎士團都有更換下來的舊護盾,誰能夠真正看出來它們到底傳承了幾個世紀還是只用了十幾年?重要的並非是家傳武技,更不是所謂的傳家至寶,對于得里至人來說,真正重要的是成為強者的決心,然後便是服役于軍隊的榮譽感和競爭心。得里至人的榮譽、利益和責任就這樣一代接著一代被傳承延續了下來,通過男人、女人和小孩,得里至人變得越來越強盛。”

  說到這里,艾黎俊絲小姐的臉上居然顯露出一種剛毅而又自豪的神情,此刻的她看上去絲毫都不像是一個為了令家族得以保存而寧願供人恣意玩弄的奴隸。

  看著此刻的艾黎俊絲,瑞博顯然有些驚訝,或許這便是那所謂的得里至人驕傲的由來,或許得里至人確實是等級的奴隸,不過他們同時也充滿了對于榮譽的驕傲和自豪。

  雖然擁有這樣的認知,不過瑞博並不喜歡看到這高高在上的神情。

  正因為如此,他輕輕地將艾黎俊絲的雙腳抬起,而他自己則翻身壓了上去。

  艾黎俊絲小姐顯然知道將會發生些什麼,輕輕地將臉轉到一邊。

  “看著我,你沒有顯示高傲的權力,別忘了為了你的家族,你現在是我的奴隸。”瑞博冷冷地說道。

  “我出賣的只是肉體,而並非尊嚴。”令瑞博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艾黎俊絲小姐居然回敬道,他記得這位倔強剛強的女伯爵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那已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你好像已經忘記了那段日子的經歷,或許我應該讓你重溫那段記憶。”說著瑞博輕輕地拉開了床邊矮櫃的第一格抽屜。

  口口口

  獨自一個人行走在帕琳的街道之上,瑞博的腦子里面始終在想著剛才芙瑞拉小姐對他說的那句話,你或許能夠徹底征服一個人的肉體,但是想要征服靈魂和意志卻並不容易。

  說這番話的時候,艾黎俊絲小姐已然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不過他的心中並沒有因此而顯得充實,反而更加空虛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當瘋狂的發泄停息之後,瑞博看著那淚流滿面的艾黎俊絲小姐,他突然間感到這一切是如此熟悉,艾黎俊絲小姐的身影和芙瑞拉彷佛重疊在了一起,他同樣也曾經這樣對付過芙瑞拉小姐。

  瑞博記得那時候,是蘭蒂小姐將自己從瘋狂和無知的深淵拯救出來,不過真正阻止他的是,芙瑞拉小姐當年對他的恩情,以及幼時記憶之中那天使一般的身影。

  瑞博非常清楚,同樣的奇跡不可能發生在艾黎俊絲小姐身上,他和艾黎俊絲小姐並不存在能夠化解一切怨恨的恩情,反倒是還糾纏著佛朗士人和得里至人世世代代無法化解的仇恨。

  瑞博並不清楚,得里至人是如何看待佛朗士人,不過他卻知道,在佛朗士人眼里,得里至王國是一片荒蠻,充滿貪婪和暴虐的土地。

  順著街道緩緩而行,瑞博看著兩旁那星星點點的燈光,無可否認帕琳和佛朗克比起來要蕭條和簡陋一些。

  這里的夜市並不繁華,大多數店鋪居然已經關門,而這在佛朗士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情,無論是京城佛朗克還是南港和瑟思堡,晚上九點以前永遠是最為繁忙的時刻,只有那些做大宗生意的店鋪會早早關門。

  看著那在燈光下晃動的人影,听著那嘈雜的講演和說話的聲音,此刻帕琳還開著的店鋪大多是酒吧和餐廳。

  在佛朗士和南港同樣有許多酒吧和餐廳,不過佛朗克人相對來說比較喜歡清靜,即便在工作之余小飲幾杯也絕對不會一大群人眾攏在一起,如此狂呼亂叫。

  佛朗士人的熱情只會表現在舞會上面,但是喜歡熱鬧,性情狂放的得里至人所舉辦的舞會反倒極為拘謹。

  瑞博不知道這些差別是否令佛朗士人和得里至人之間互相誤會的原因。

  在喧鬧嘈雜的聲音之中,瑞博走過好幾條街區,突然間他眼前二兄,前方顯露出一片光明,那是一座廣場,無論是規模還是布置絲毫不亞于佛朗克的任何一座廣場,四周的建築同樣稱得上美輪美奐,到處是精美的雕塑。

  瑞博感到自己彷佛身處于另外一個世界,他回轉頭來看了身後的街道一眼。

  身後的街道微微顯得有些幽暗,就連街道兩旁的路燈也排列得遠比這座廣場稀疏許多。

  他朝著兩旁掃視了一眼,總算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只見和這條街道交叉的另外一條街道,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那條街道的繁華和喧鬧絲毫不亞于佛朗克城里的大多數商業街,兩旁的店鋪門口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招牌,這些招牌極盡吸引路人目光之能。

  和佛朗克有所不同的是,顯然沒有人限制什麼樣的馬車可以行駛在那條大道之上。

  貴族乘坐的裝飾奢華的私人馬車,簡樸實用的公共出租馬車,拉著貨物的平板拖車,甚至還有輕便小巧的雙輪拖斗馬車,所有這一切,使得那條街道顯得繁忙而又有些雜亂,正因為如此車流行進的速度頗為緩慢。

  瑞博朝著前方且行且走,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令他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這里和他的故鄉南港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繁華熱鬧沒有太多的限制,還有乎等和繁榮的感覺,兩者顯然擁有著極為相似的特征,唯一有所區別的便是,南港要比這里更加注重秩序,那幾條主要商業街道之上甚至不允許私人馬車行駛。

  另一個有所區別的地方便是,南港繁榮和貧窮的差距顯然遠比這里大得多。

  瑞博永遠不會忘記,在南港的那幾條最為繁榮的商業街的隔壁,便是一排排簡陋的房屋,在他的故鄉,最繁榮的街道上用來鋪路的石板也必須是同樣的顏色,但是和它相交叉的或許是一條用散碎石子鋪成的道路。

  而這里,繁榮的地方確實喧嘩美妙,不過繁榮之外也並非是徹底的貧窮,瑞博轉念想到剛才那位女伯爵小姐對他說的那番話,或許這正是因為得里至王國的制度所決定的。

  讓平民也能夠得到不錯的生活,雖然並沒有徹底消滅貧困,但是得里至王國顯然更加適合窮人居住,或許這便是得里至人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

  喜慕繁榮顯然是大部份人的特征,瑞博同樣也難以避免,他不知不覺地朝著那燈火闌珊的所在走去。

  和南港比起來,這里的店鋪布置得顯然並不高明,而且從陳列的商品看來,這些店鋪所擁有的財富也無法和南港相提並論,不過非常明顯的是,這里的商品全都是供應給普通人日常使用的,正因為如此,價格便宜,物品也五花八門成為了這里的特色。

  到處能夠听到討價還價的聲音,所有這一切令瑞博感到異常熟悉,他不知不覺地走進了一家店鋪。

  同樣沒有人走上前來用殷勤的口吻詢問需要什麼樣的服務,瑞博甚至有些懷疑,這里的一切是否都是和南港的商人們學來的。

  稍稍轉悠了一番,這里顯然沒有什麼吸引他的商品,正當瑞博打算走出店鋪,突然間他听到了一句不經意的話︰“不知道這頂帽子是否能夠配得上我的那件長裙,安塞盧來信說,他很快便要到京城來了,如果不是因為道路被返回帕琳的王家特使堵塞住無法通過,他兩天前就可以來到這里。”

  說話的是個中年婦人,她的身邊站立著自己的丈夫,那是個微微有些上了年紀的紳士,看他的樣子顯然頗有些身家。

  “親愛的夫人,不急著這兩三天的時間,更何況能夠和王室成員同行,這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普通人還求不到呢。反正最遲後天下午,他就該來到你的面前,我們只需要在此之前做好充足的準備,精美而又豐盛的食物比什麼都更能夠打動一個遠道而來的貴客的心,或許你此刻應該開始計劃給予我們的貴賓什麼樣的驚喜。”那位紳士柔聲說道。

  “听說您的表弟安塞盧先生打算在帕琳定居下來?”旁邊的店員顯然對于這個家庭非常熟悉,插嘴問道。

  “是啊!在這個局勢動蕩的時刻,誰不想在帕琳定居下來,以往歷次動亂,都只有這里未曾受到太大的損失,定居在帕琳是最安全的選擇之一,當然除非有人願意隱居到荒山野嶺之中去,那是另外一個安全的選擇。”那位紳士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是啊,我家老板也正打算將他的家人全都遷到這里,只不過想要獲得一張簽署好的居留證明可並不容易,听說現在一張證明已然炒到了一千金元,而且還得有門路才行。”那位店員一邊唉聲嘆氣,一邊說道。

  “非常幸運我有個朋友就在簽證處工作,通過他的關系,我弄到了一張居留證明,雖然為此所花費的代價遠遠超過你所說的那個數字,不過在我看來這非常值得,畢竟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具有價值,只要人活著,財富畢竟能夠慢慢積累起來。”那位紳士微笑著說道,笑容顯得有些得意。

  “噢!像您這樣的上等人物,自然不在話下,不過听說,最近帕琳盤查得非常嚴密。”那位店員小心翼翼地說道。

  “用不著擔心,治安官盤查的範圍只限于旅店,我的表弟如果到達帕琳,肯定和我們住在一起,至少此刻治安官還不至于對每一個家庭進行盤查。”那位紳士笑了笑說道。

  “這一次破天荒的大盤查听說是和王家使節團回歸有關?”店員試探著問道。

  “這種事情我們沒有必要摻和進去,無論是嗜血兵團,還是凱恩大公,抑或是宮廷都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有所影響的。”那位紳士淡然說道。

  “是啊,是啊,您說得還真不錯,只不過最近這段日子護衛隊和治安官到處抓人,弄得人心惶惶。”那位店員說道。

  “這倒並非他們的本意,至少據我所知治安官並不喜歡盤查和抓人的工作,他們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護衛隊倒是有些樂此不疲。”那位紳士先生說到這里連忙閉上了嘴巴,顯然他非常清楚這是個相當敏感話題。

  “對了,听說這一次護衛隊甚至連貴族都敢抓捕。”那位店員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還不是因為在他們的背後有強大的人物支撐著?不過既然使節團即將回到帕琳,而且隨同使節團而來的還有整個南方兵團,想必事態將會有所變化吧。”那位紳士說道,顯然他的耳目非常靈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秘密消息。

  “平心而論,我對于那些家伙頗有些看法,不過我更希望帕琳能夠太平無事。”那位店員微微有些憂愁地說道。

  “是啊,誰說不是這樣,不過那些人如果仍舊能夠橫行無忌,同樣也不是辦法,他們遲早會為帕琳引來滅頂之災,正因為這個原因,或許我更希望能夠趁此機會,將那些最大的麻煩徹底鏟除。”紳士微微有些激動地說道。

  旁邊的店員想了一會兒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第八十八章

  對于瑞博來說,最理想的情況自然是平平安安地和南方兵團匯合,他已然打听清楚,南方兵團此刻離開帕琳只有四十公里左右。

  兵團在那里已然停頓了一天時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帕琳的守備兵團禁止南方兵團繼續前進。

  因為王子殿下的暫時離開,南方兵團原本所擁有的氣勢受到了極大的壓制,這顯然不是瑞博原本能夠預料得到的,事實上他原本以為得里至王國的京城帕琳,牢牢地控制在凱恩家族的手里。

  但是此刻,這一天以來的所見所聞,令他感到無比疑惑,顯然凱恩家族對于帕琳的控制能力並不如嗜血兵團。

  護衛隊和守備兵團顯然听從那位嗜血勛爵的命令,他們此刻耀武揚威,大有壓制南方兵團並且將其一口吞沒的架勢。

  更令瑞博感到煩惱的是,剛才有人來盤查他們的身份,就連艾黎俊絲小姐的貴族血統,竟然也絲毫沒有用處,值得慶幸的是,盤查身份的是管轄這塊區域的治安官,他們詢問了艾黎俊絲小姐的身份,並且讓她做了登記,然後搜查了所有的行李之後便離開了。

  那位女伯爵顯然感到無比的屈辱,不過旅店侍者卻告訴她,這已然是最好的情況了。

  讓艾黎俊絲小姐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大發泄了一通之後,他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即便在房間里面,仍舊能夠听到外邊吵鬧的聲音,顯然想要發泄心中不滿的並不僅僅只有他們幾個人。

  瑞博剛才上上下下走了一圈,看到每一層樓至少有兩三個人在那里怒罵著,而其他客人雖然大多數默不作聲,不過從他們的臉上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對于這樣的盤查,他們並非絲毫不以為然。

  能夠住在這里的,雖然未必個個身份尊貴,不過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地位,而此刻他們所遭受的一切,顯然令他們感到有些屈辱。

  回到房間里面,瑞博將四周的一切完全封閉起來,這里暫時成為了另外一個世界。

  地上仍舊雜亂不堪,五六個箱子翻開著,甚至還有一堆東西散碎地攤在地毯之上,不過沒有一個人理睬這些東西,剛才瑞博的舉動,已然證明即將有重大事情發生。

  那位艾黎俊絲小姐知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廳和臥室也如同兩個世界,在她的天地之中只有她獨自一個人。

  “你是不是打算干些什麼?”芙瑞拉小姐問道,她徑直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此刻我們的處境相當糟糕,南方兵團離開我們僅僅只有幾十公里,但是我們卻偏偏無法和他們匯合。”瑞博說道。

  “王子殿下不在兵團里面,這又有什麼辦法,不過我想,你我都非常清楚,那是極為正確的選擇,如果我們仍舊在兵團的保護之下,反而會令所有人陷入險境,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嗜血團長都很有可能對那里發起進攻,如果可能獲得的利益遠遠大過需要付出的賭注,誰都會下定決心賭一把的。在那艘船上,我們僥幸贏了一場賭博的勝利,不過誰知道下一場是否仍舊那樣幸運,正因為如此,令巨大的利益突然閭消失,這顯然是避免再一次陷入賭局最合適的選擇。”

  芙瑞拉小姐一邊修理著指甲,一邊說道︰“而且我相信,那位王子殿下的離去肯定還有其他原因,想必他已然注意到自己的手里缺乏真正可以信賴和仰仗的力量。我相信,當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十有八九會帶來新的強援,不過此刻卻需要擺乎眼前的困境。我們浩浩蕩蕩帶著龐大的軍團來到這里,如果反倒在帕琳的城牆底下喪失了士氣和氣勢,對于我們今後的每一步恐怕會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

  “你是否能夠給我一些建議?”瑞博問道。

  “為什麼問我,你自己不是已經有所想法了嗎?”芙瑞拉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見,虛心學習是最可貴的品格之一,這不是你曾經告訴過我的事情嗎?”瑞博打趣著說道。

  芙瑞拉顰笑著瞪了他一眼之後,悠然說道︰“治安官顯然並不希望卷進這件事情中來,護衛隊雖然非常起勁,不過他們顯然只是狐假虎威,即便守備兵團在遠比它龐大好幾倍的南方兵團面前,也不會有什麼作用。

  “此刻真正令人忌憚的仍舊是嗜血兵團,雖然嗜血兵團並沒有公然站出來,不過帕琳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從那些氣焰囂張的家伙背後看到嗜血兵團的影子。
  “而凱恩家族的觀望和按兵不動顯得有些曖昧,我相信凱恩家族並非沒有控制局勢的能力,他們只不過是坐看嗜血兵團和亨利德王子爭斗而已,對于他們來說最好的選擇是兩敗俱傷。

  “我甚至懷疑,凱恩家族默許嗜血兵團的壯大,要不然他肯定會牢牢控制住守備兵團,以往他一直未曾放松過對守備兵團的制約和拉攏,此刻守備兵團突然間倒向嗜血兵團這一邊,或許完全是凱恩家族一手策劃的。

  “守備兵團明著是為嗜血兵團服務,暗底之中受到凱恩大公的控制,雖然守備兵團的實力算不得什麼,不過它卻擁有著守衛京城的名義,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南方兵團無法再前進一步,即便王子殿下在這里也絕對不會有說得過去的理由。

  “我知道你原本的計劃之中,是讓王子殿下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用悲痛和憤怒的心情作為蠻不講理的理由,用渴望著洗雪狂風騎士團的屈辱作為踢開阻擋的原因,當然真正能夠起到作用的仍舊是他的王子身份。

  “現在你原本的部署全部被徹底打亂,我相信你肯定會想些其他辦法,守備兵團之所以會投向嗜血的原因,除了凱恩家族在背後搞鬼的可能性之外,還有便是嗜血兵團的強大和恐怖。

  “排除前者的影響,我相信對于制造恐怖,沒有人會比頭兒更加擅長,而此刻你手里能夠拿出的王牌並不多,不過唯獨不少的便是殺手和刺客,你打算親自出手還是和凱爾勒聯手?打算殺掉哪個最礙眼的家伙?”

  芙瑞拉用極為平淡的語調說著這番話,雖然是個女人,不過由海德先生一手訓練的她,對于殺人根本就沒有絲毫感覺。

  “我需要的是極端的震撼,需要一下子令人絲毫不敢動彈,需要無條件的服從,需要沒有任何人敢于跳出來反抗,正因為如此,我需要一種最為強力的措施,在我的記憶之中,海德先生曾經有過幾次先例。”瑞博說道。

  瑞博的話令芙瑞拉微微一愣,顯然這稍稍有些超出她的猜測之外,她並未曾想到,面臨決斷的時候,自己的小情人已然變得如此冷酷和決斷。

  芙瑞拉相信,無論是她還是埃克特都絕對不可能會考慮如此極端的做法,在此之前能夠這樣做的就只有頭兒一個人。

  看了一眼瑞博,芙瑞拉說道︰“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頭兒認為你比埃克特更加適合成為他的接班人。”

  瑞博聳了聳肩膀,對于這個話題他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他實在有太多事情要做,有太多的未來可以選擇,而繼承海德先生的地位,顯然並不是最吸引人的未來。

  “你打算進行一場血屠?目標是誰?”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的殺手之王突然間問道。

  “守備兵團統帥和參謀長、護衛隊總指揮,我相信這三個人擁有著足夠的份量。”瑞博說道。

  “你打算做到什麼樣的程度?”殺手之王問道,此刻他的聲音顯得異常沙啞,不過沙啞之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我記得當初海德先生和他的老對手進行第一次較量的時候,曾經進行過一場血屠。”瑞博說道。

  “明白。”凱爾勒簡短地回答道。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安頓好你們倆。”瑞博說道。

  “你擔心會引起全城搜捕?”芙瑞拉問道。

  “如果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中,甚至不會引起混亂,但是我仍舊不得不以防萬一,到了那個時候,我和凱爾勒兩個人很容易脫身,但是帶著你們就比較麻煩了。”瑞博轉過頭來說道。

  “你打算將我們送到哪里?南方兵團的駐地,還是凱恩大公的府邸?”芙瑞拉小姐連忙問道。

  “你是否還記得,我在迎接那兩位不幸的欽差大臣的時候,曾經結識了一位差不多年紀的朋友,他是凱恩大公的子佷,沒有人會騷擾那里,同樣那里又不屬于凱恩大公的府邸。”瑞博微笑著說道。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去拜訪你的那位朋友?”芙瑞拉問道。

  “馬上。”瑞博的回答非常簡短。

  攔下一輛出租馬車,瑞博只是說了名字,那位出租馬車車夫便已然知道地址。

  當馬車駛離旅店門前的時候,瑞博注意到一輛滿載護衛隊士兵的馬車正緩緩地停了下來。

  他甚至听到那輛馬車上為首的官員朝著這里喝問了兩聲,出租馬車車夫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坐在車夫旁邊的凱爾勒卻已然催動了馬匹。

  瑞博清清楚楚地听到身後喝罵的聲音,不過他根本就沒有將這當作是一會事情。

  馬車飛快地駛過一條條街道,從窗口瑞博清楚地看到兩旁的景色漸漸變得不同起來。

  最初那些簡樸建築狹窄的街道變得越來越少,等到過了那條繁華熱鬧的街道之後,道路兩邊漸漸多了一些綠意。

  越往前走,街道兩旁的樹木變得越發茂密,反倒是建築物顯得低矮了許多,那一片片平整的草坪,和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樹籬,彷佛在告訴他,得里至人多麼喜愛經過修飾的自然環境。

  和佛朗克完全不同,得里至貴族顯然並不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宅邸是否精致優雅、氣派非凡,雖然這些宅邸同樣也用精美的雕塑進行修飾,不過得里至人顯然更加在意雕塑的質量,而並非是它們的數量。

  經常可以看到整座建築只有前廳正中央聳立著一座雕塑,其他地方頂多是一些裝點而已,除此之外,和佛朗克到處能夠看到的雕塑主題完全不同,這里看到最多的便是騎在馬上的勇士。

  同樣瑞博也注意到,越往前行駛,兩旁的建築物越發顯得古老,同樣行駛在街道上的馬車也顯得越發氣派精致。

  毫無疑問,這里已然屬于帕琳的上流聚居區,街道兩旁還可以看到身穿華美衣服,悠閑散步著的先生和女士。

  馬車拐了個彎,進入了一條較為狹窄的街道,街道只能夠同行兩輛馬車,正因為如此,在這里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超越前方馬車的舉動,瑞博不知道這是否正是當初建造這條街道的人真實的目的。

  反倒是街沿相當寬闊,而且每隔十米左右放置著一排長椅,顯然是為了供行人休息。

  這條街道的兩邊全都是別墅,式樣各異的欄桿完全連接在一起,這些欄桿後面的世界完全各異,有的綠樹成蔭彷佛進入了一片叢林,有的建築物高低錯落只是門前有一片窄小的綠地,也有的只是在正中央建造著一座孤零零的建築物,其他地方全都是平整優雅的草坪。

  馬車又朝前行駛了一公里左右,終于駛上了旁邊的斜坡,那座宅邸看上去並不恢宏,三層樓的房間,低緩的斜坡屋頂令它看上去就彷佛是一座郊外別墅。

  宅邸的四周種植著一排排異常整齊的雪松,不過這些原本可以生長得很高的植物,此刻卻被修剪得稍稍有些低矮,瑞博相信,這是為了能夠露出宅邸的屋頂。

  那座宅邸建造得極深,正因為如此從大門到宅邸門前有一條極長的車道。

  出租馬車繞了個圈子終于停在了那座別墅一般的宅邸門前。

  瑞博清楚地看到房門旁邊的一扇小窗戶打了開來,一張充滿疑惑的面孔出現在窗口,正朝著這里張望著。

  從馬車上下來,瑞博擺了擺手,此刻的他雖然仍舊是一副小侍從打扮,但是卻已然恢復了為首者的身份。

  芙瑞拉和那位艾黎俊絲女伯爵緊跟其後從馬車上面下來,車夫殷勤地從馬車上面搬下行李,因為瑞博扔給他了一個金幣,那已然遠遠超過了應得的車費。

  令那個車夫感到極為驚訝的是,拿行李的竟然不是他原本預料之中的小侍從和身邊的管家,而是兩位美麗的女士。

  不過當他一接觸到那位殺手之王冷漠如同冰凍的灰燼一般的眼神,他立刻渾身打了個寒戰,並且立刻扔下這些奇怪的客人,趕緊駕著馬車離開了這里。

  那個在窗口張望的人自始至終看著門外所發生的一切,心中同樣充滿了猜疑。

  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個打扮得像是管家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朝著看上去身份最高的艾黎俊絲小姐微微地鞠了個躬,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這位小姐,您是來找誰?”

  “紐法母雷斯先生在嗎?我是他的朋友,來探望他。”瑞博搶先說道。

  雖然早已經從門房口中听說這一群人看上去頗為古怪,不過這位管家仍舊被如此直截了當的回答弄得有些意外。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應該對那位小侍從說話,還是向那位貴族小姐提問。

  猶豫了好半天之後,他仍舊轉過頭對艾黎俊絲小姐問道︰“請問紐少爺是否知道各位到來的消息?”

  “非常抱歉,這是我臨時起意前來拜訪紐,他在里面嗎?”瑞博問道。

  這一次那位管家再也無法裝作沒有看到那位小侍從,他只得回答道︰“非常抱歉,紐少爺並沒有在家中,他在杜瓦本莊園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13: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1 09:16:00
“你是否能夠派遣一位信使前往杜瓦本莊園,我相信紐會很高興我的到來,我就在這里等他。”瑞博說道。

  那位管家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顯得有些忙亂起來。

  “是否方便讓我們進去,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站立在門口。”瑞博說道。

  那位管家雖然感到越來越奇怪,不過他同樣也不敢得罪這些奇怪的客人。

  “或許各位可以到後面的花園之中休息一下,我立刻派人前往杜瓦本莊園,將各位到來的消息告知紐少爺,不知道各位如何稱呼?又該如何回報紐少爺?”那位管家問道。

  “我叫瑞博,只要告訴他這個名字就可以了。”瑞博笑了笑說道。

  絲毫不理會那位管家滿臉狐疑的神情,瑞博徑直推開房門朝著里面走去。

  花園就在別墅的後面,除了穿過大廳,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便是繞過別墅,不過前者顯然要鄭重其事許多,不過沒有受到主人邀請便這樣做,多多少少有些顯得無禮。

  那位管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實在難以猜測,這幾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

  更令他感到棘手的是,此刻主人全都不在家里,老爺還在辦公,夫人受到邀請參加一個聚會也沒有回來,而紐少爺整天在莊園里面忙碌他的事情。

  或許應該向治安官報告,畢竟這些訪客的身份太過神秘和詭異,萬一他們是一群亡命之徒,自己可承擔不起其中的關系。

  管家不禁想到立刻報告負責維護這一片秩序的治安官,不過他立刻又有些猶豫起來,他突然間想到主人一向不喜歡治安官,事實上沒有哪個貴族願意讓自己的家庭牽扯上官司,這無疑會有損自家的名聲。

  更何況,此刻一點點小事都有可能弄得滿城皆知,治安官和護衛隊氣焰囂張得比往日更加不可一世。

  毫無疑問凱恩家族的每一個成員此刻都不願意和那些家伙有所聯系,如果自己妄自做出決定,恐怕不但不會令自己贏得主人的歡心,還有可能因為擅自做出決定而受到主人的唾棄。

  只要一想到被掃地出門的淒慘景象,那個管家又猶豫了起來。

  冥思苦想了好一會兒之後,這位管家好不容易做出了決定,他一方面派了個僕人騎著快馬往莊園去,找到紐少爺向他詢問那個叫瑞博的少年到底是什麼身份的人物,或許這是最簡單的辦法。

  除此之外為了以防萬一,這位小心謹慎的管家又派出了另外一個僕人向本家的管事通風報信。

  因為夫人和紐少爺的原因,這個家庭總是能夠得到奉家的關注,而得里至王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凱恩家族的武力在整個王國也首屈一指,單單駐守在本家祖宅的由家族之中的年輕人組成的華冠騎士團的實力,在王國之中也算得上是名列前茅的強大騎士團。

  等候對于那位管家來說,無疑是一件相當令人難受的事情。

  不過他同樣也知道一件事情,回應的消息需要時間,往莊園來回一趟畢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而祖宅離開這里雖然較近,不過如果要動用武力的話,一般的人可沒有這樣的權力,正因為如此,那位管家盡管內心焦急無比,但也無可奈何。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門口一陣嘈雜的馬蹄聲響起,幾輛馬車已然拐了個彎朝著這里駛來。

  這一次,那位管家對于停在門前的馬車倒是全都相當熟悉,為首的那輛正是女主人最喜愛的馬車,而後面的那幾輛也全都屬于女主人的小姐妹們所有。

  女主人會這麼早回家,而且還帶來如此眾多的客人,這並不在那位管家的預料之中,如果是在平日,原本不會令那位管家驚惶失措,但是此刻後花園里面正坐著一群來歷不明的神秘客人,萬一出了事情,他可擔待不起。

  想到這里,那位管家連忙迎了出去,他必須在女主人下馬車前,將所有的情況向女主人稟報清楚。

  凱恩大公的那位妹妹——紐的母親听到管家的那番稟告同樣也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不過她卻並不像管家那樣擔心這些不速之客會引來致命的危機,特別是當她听到管家說,那些不速之客是來找紐的,更是多了一個心眼。

  沒有人比她這個母親更加清楚,自從紐從南方回來之後,簡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非常謙遜同時也更為自信。

  她非常清楚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化,事實上凱恩家族的每一個人都知道原因。

  對于得里至人來說,敵國佛朗士出現了一位新的教導者,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不過,如果能夠得到教導者的指點,卻毫無疑問會被看作是幸運之神的眷顧。

  正因為如此,這位夫人一直在為自己的兒子擁有如此難得的機遇而興奮不已,並且整天祈禱著紐能夠繼續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

  所以,當她听到管家提到那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首先想到的並非是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而是幸運之神對她的祈禱的回應。

  “羅爾,你去準備一些點心,今天有許多客人需要招待,你再去收拾一下二樓的大廳。”那位夫人吩咐道,說著她帶著那些客人們徑直走進了自家的宅邸。

  那位管家被弄得一愣,顯然他並沒有想到主人根本就不在乎他剛才的警告,有些不知所措的他,同樣也不敢加以阻攔,他只能夠暗自打定主意,讓宅邸之中的僕人們對那些不速之客多加小心。

  而此刻在後花園之中休息的瑞博一行,同樣也注意到了宅邸門前那一片嘈雜喧鬧的聲音。

  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兩個人腦子里面想到的是同樣一件事情,顯然這並沒有在他們的預料之中,無論是瑞博還是芙瑞拉都未曾想到,會有眾多客人到來。

  不過,此刻已然沒有辦法再變更計劃。

  喧鬧聲從門前蔓延到了房子里面,這同樣有些超出瑞博的預料之外,他繼續側耳傾听著,此刻最有效的收集情報的武器,無疑便是他那受過嚴格訓練的耳朵。

  說笑聲,上樓梯的聲音,打開房門的聲音,所有這一切都顯得如此平常,這根本就是一場女人們的眾會而已。

  其中听得最多的一個名字便是安妮,在瑞博的記憶之中,那是紐的母親的昵稱。對于這個充滿了爭議的女人,瑞博同樣非常感興趣。

  同樣他也早已經從亨利德王子給予他的資料之中得知,這位夫人在帕琳的上流交際圈里面擁有著不小的影響。

  得里至王國的女人無疑附屬于她們各自的家族,正因為如此,這位夫人身為凱恩大公的妹妹,自然成為了站在凱恩家族一邊的豪門世家和政要大臣們的妻女之中的首領。

  當然這位夫人同樣也擁有一些針鋒相對的競爭者,那些競爭者各自屬于其他家族,而其中最強有力的無疑便是當年的得里至王後。

  那位王後是巴世蒙大公的表妹,不過她從小便是由巴世蒙大公一手撫養長大,因此對于那位大公所擁有的感情,遠遠超過了普通表兄妹之間的情感。

  那位王後雖然幸運地獲得了得里至前任國王的青睞,不過她卻在帕琳的上流交際圈的爭奪戰之中徹底失利。

  雖然這很大一部份原因是由于京城帕琳始終牢牢控制在凱恩家族手里,不過,這同樣也和紐的母親頗懂得如何運用策略,以及她拉攏和孤立的手段相當高明有關。

  當初,從亨利德王子那里獲得這些資料的時候,無論是瑞博本人還是那位王子殿下,都沒有意識到這些資料有多少寶貴,更沒有想過要充份利用資料里面的那些東西,不過自從他們從那千絲萬縷的蛛絲馬跡之中發現了那位王後的背叛行徑,瑞博立刻意識到他漏掉了許多非常重要的東西。

  事實上,他非常希望能夠進一步了解那位曾經戰勝過得里至王後的女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同樣也非常希望能夠從她那里了解王後擁有著什麼樣的弱點。

  瑞博一直確信,每一個人都有致命的弱點,這是他從海德先生那里得到的教誨,同樣也是埃克特曾經反覆叮嚀他的事情。

  找到對手的弱點給予全力的一擊,無論是埃克特還是凱爾勒都竭力讓他學會這一點。

  此刻瑞博感到唯一棘手的便是,對于那位得里至王後的資料實在太少,從亨利德王子,從瘋子皮特那里得到的資料,根本就不足以讓瑞博在腦子里面重新構建出得里至王後的所有細節。

  而對于一個真正的盜賊來說,缺乏足夠的細節,就絕對不能夠隨意出手,魯莽的代價是非常致命的。

  正因為如此,瑞博一直想要盡可能的了解那位得里至王後,而他所能夠想到最合適的人選,紐的母親無疑便是其中之一。

  世人都說,最熟悉一個人的不是其親友便是其仇敵,瑞博此刻非常希望,這句話確實沒錯。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前來這里讓芙瑞拉和艾黎俊絲小姐暫時棲身于紐的家中,不僅僅是因為這里遠比其他地方更加安全,同樣也是為了替進一步接近那位夫人尋找一個較好的借口。

  瑞博相信,他的到來首先肯定會引起凱恩家族的懷疑,不過他們十有八九會確信,這完全是因為自己對紐有所圖謀。

  但是等到明天早晨,他們就會知道,自己的目的只是為兩位小姐尋求庇護,與此同時也讓凱恩家族和今天晚上即將發生的凶殺案件脫離不開聯系。

  只有將這件事情和凱恩家族牽連在一起,才能夠真正有效地阻止某些人的異常動向。

  瑞博永遠都不會忘記,海德先生告訴過他的那句話,真正令人感到畏懼的不會是恐懼本身,而是恐懼的背後所隱藏的實力,只有當人們確信他們無法抵抗並且逃避恐懼,而並非是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將恐懼徹底鏟除,他們才會願意向恐懼低頭。

  這無疑是他此行真正的目的,瑞博並不認為自己能夠瞞過其他人。

  不過這僅僅只是他最表層的目的,這是他想要讓所有人看到的意圖,而他真正的目的便是能夠借此接近紐的一家,畢竟和他今天晚上要對付的人比起來,那位得里至王後才是更有價值的敵人。

  在後花園之中的這一行人,無疑非常顯眼,芙瑞拉的美貌無可挑剔,而那位艾黎俊絲小姐也是個極其出色的美女,不過真正令她們顯得與眾不同的是旁邊放著的幾個巨大的皮箱。

  每一個看到這些皮箱的人,都可以確信,這些正悠然坐在後花園之中的客人,肯定來自遠方。

  同樣宅邸之中的僕人對于這些神秘的客人的冷漠和提防,也引起了那些女主人邀請來的客人們的注意。

  而得里至王國的女人顯然遠比其他國家的女人,擁有更多的勇氣和好奇,正因為如此,不少夫人和小姐們借口蹈,走出了那座宅邸來到了後花園之中。

  不過始終沒有人開口,那些女人們只是一個勁地瞧著艾黎俊絲小姐和芙瑞拉,顯然是在猜測她們的身份。

  “你是安妮的朋友?”終于有一位夫人忍不住問道,她提問的對象是艾黎俊絲小姐,因為只有她打扮得像是一個體面人,而芙瑞拉的身份無疑更像是一個女僕,雖然她此刻坐的位置顯示出她的身份更為高貴。

  “不,雖然我非常期望能夠和這里的女主人相識,不過我是來拜訪紐的,我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瑞博笑著說道。

  他的插嘴顯然令在座的每一位女士都感到相當驚訝,畢竟瑞博怎麼看都只像是個小侍從,他的身上缺乏貴族的氣質,或者說沒有其他貴族少年那樣的驕傲和自豪的感覺,同樣也沒有那恭謹和謹慎的畏縮感。

  除此之外,他笑的時候也不像貴族子弟那樣含蓄,他甚至露出了牙齒,而這在眾多女士面前無疑是相當不文雅的舉動。

  而他的無禮插嘴,更是顯得沒有禮貌,不過這並沒有令那些女士們產生反感,而是驚訝和好奇。

  正在這個時候,後花園的門打了開來,一位看上去頗為年輕的婦人走了進來,她和其他得里至貴夫人一樣,穿著一件較為寬松的長裙,顯然得里至女人不像佛朗士王國的女人那樣為了美貌會無情地虐待自己。

  她的頭上罩著黑色的紗巾,正因為如此,頭發只能夠盤成一團發髻,這令她顯得頗為成熟,紫色的長裙無疑是此刻得里至最流行的時尚,不過款式卻顯得有些傳統,左側的腰際點綴著一朵精致的玫瑰,從那亮麗的色彩可以看得出來,制作它的材料是最上等的紅色絲綢。

  “安妮,這里有你兒子的朋友。”一位女士立刻叫道,不過看她的神情,好像正等待著一場好戲上演。

  “是否能夠告訴我,您的名字?”那位法母雷斯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問道,她的禮貌顯然令她的朋友們大感意外。

  “瑞博,不知道紐是否曾經向您提到過這個名字?”瑞博微笑著說道,你同樣點了點頭作為回禮。

  “很高興能夠見到您。”紐的年輕的母親立刻說道,眼神之中微微帶著一絲興奮,同樣也略微有些狐疑。

  “非常抱歉,我的突然到來令您受到了打擾。”瑞博說道。

  “您的到來,原本就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情,請原諒我,未曾為了您給予紐的指點,而向您表示感謝。”那位夫人立刻回答道。

  這兩個人的對話,顯然令在座的每一位夫人都感到頗為訝異,畢竟在帕琳乃至整個得里至王國,法母雷斯夫人的身份都堪稱高貴,她所屬的凱恩家族在得里至王國是首屈一指的豪族,她的哥哥凱恩大公的威望和權勢自然用不著多少,而她的夫家法母雷斯家族,同樣也是聞名遐爾的豪門世家。

  正因為如此,能夠令這位夫人如此恭敬的人物,即便在整個得里至王國也沒有幾個。

  突然間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從宅邸門前傳來,雖然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每一個人都能夠感覺到空氣之中存在著某種壓抑和令人窒息的感覺。

  彷佛為了證實眾人的猜測,一隊騎兵繞過宅邸將這並不寬闊的後花園包圍了起來。

  指揮這隊騎兵的是一個年輕的騎士,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二三的年紀,身上穿著薄鋼輕便鎧甲,而他的手里則握著一柄長劍,頂端顯得無比尖銳犀利,劍柄之上瓖嵌著好幾顆寶石,瑞博猜想那或許也是一件傳家寶。

  “法母雷斯夫人,我來保護您的安全。”那個騎士用盡可能雄壯威武的聲音說道。

  “夏克,用不著這樣劍拔弩張的,這里根本就沒有任何危機,你這副模樣只會讓我的客人受到驚嚇。”這里的女主人顯然對于眼前這位騎士並沒有太多的好感,她立刻回答道。

  “您的管家剛剛告訴我們,有不速之客打擾您的安寧,此時此刻,帕琳的局勢非常微妙,很難說是否會有居心叵測的人,想要危害善良的您,以及您所深愛的家人。”那位騎士說道,他的眼楮始終盯著站在一旁的凱爾勒,顯然他已經將這位殺手之王當成了獵獲的目標。

  “我再說一遍,這里沒有你所謂的居心叵測的人,這里只有客人,這里的每一個人的身份都遠比你要高貴得多。”紐的年輕的母親終于顯得有些不耐,措辭也越發嚴厲起來。

  “安妮,分辨某個人的身份並非是你的特長,我可以毫不懷疑地告訴你,站在你旁邊的那位先生肯定是個乎上沾有人命的窮凶極惡之徒,我會保護你免受危險的傷害。”那位騎士繼續說道。

  “夏克,請你對我的客人尊重一些,此刻我非常懷疑,你是出于什麼樣的目的到這里來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誹謗我的客人,到底是為了那口口聲聲的對于我的保護,還是你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最後再警告你一次,立刻退出我的宅邸,此時此刻你是最不受歡迎的人,明天我會向我的哥哥詢問,到底他是如何管教自己的直屬部下。”那位夫人憤怒地說道。

  自始至終瑞博都作為一個旁觀者欣賞著眼前的一切。

  這隊騎兵的到來原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毫無疑問那位憂慮重重的管家肯定會向凱恩家族搬取救兵,不過瑞博卻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

  雖然不知道這位前來救援的騎士和法母雷斯夫人之間曾經有過什麼樣的關系,不過看現在這個樣子,在這位年輕女士的心中,那位騎士給予她的印象,應該是惡劣的成份居多。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突然間想起埃克特曾經告訴過他的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永遠不可能有絕對可靠的布置,因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變化,而其中最容易導致變化發生的,便是人的情感。

  “夫人,無論您對我抱有多麼大的成見,我仍舊得完成我的使命,不讓任何一個凱恩家族的成員以及和凱恩家族密切相關的成員受到傷害,便是大公賦予我的職責。”那位騎士以一副雄壯沉穩的姿態說道。

  “不,你的職責只是訓練士兵,我不相信魯西安或者甦匹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會派遣你到這里來,我猜想此刻你只是自作主張。”紐的年輕的母親針鋒相對說道。

  “保護所有人免受傷害,原本就是我的使命,這是我在成為騎士的儀式上所發下的誓言。”那位騎士理直氣壯地說道。

  看著法母雷斯夫人氣得渾身發抖,瑞博已然知道應該如何去做,不過他唯一有些猶豫的便是,他仍舊沒有把握,這一切到底是純屬意外,還是有人在幕後安排好的陰謀。

  或許紐的母親原本就是一個絕好的演員,或許那位騎士也並非像他此刻所顯露的那樣膚淺和愚蠢。

  打定主意之下,瑞博決定暫時隱藏自己所擁有的真實實力,或許引起某些誤解會對此刻的他更加有力。

  至于引起什麼樣的誤會,瑞博的心里早已經有所打算,作為埃克特最得意的學生,他自然非常清楚,如何令自己在別人的眼楮里面顯得實力強橫和高超。

  而經過殺手之王凱爾勒的嚴格訓練,他更擁有足夠的資格來扮演一個實力超絕的武者,那閃電般的突刺便是最有力的武器。

  而此刻瑞博也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巧妙地控制好他的力量。

  除此之外,那位騎士身上穿著的薄鋼鎧甲也令他有過啟迪,這種錫甲與其說用來防護身體,還不如說是為了美觀和炫耀騎士的身份,更來得合適。

  那薄薄的鋼片頂多能夠阻擋得了細刺劍的攻擊,一柄普通的長劍都能夠令它喪失作用,而瑞博以往所使用的那種弩弓,更是對付這種鎧甲的絕對利器。

  但是那鋼制的鎧甲,所擁有的重量始終是擺在那里的事實,正因為如此,穿著這種東西,在瑞博看來不但起不到防護的作用,反而會顯得礙手礙腳。

  “這位騎士,我們沒有什麼惡意,不過我非常清楚,想要解除成見有多麼困難,正因為如此,我準備用最擁有說服力的事實來表明我的誠意。”

  說著瑞博轉過頭來,朝著凱爾勒說道︰“你是否知道,這位騎士大人帶來了多少人馬?”

  “一個小隊,五十五個人,這里有三十二個,前面還有十五個,另有八人在樓上。”凱爾勒用冰冷而又沙啞的嗓音說道。

  “身為客人,我們應該遵守客人的禮貌,不要讓女士們感到血腥,我記得你有辦法能夠令別人容易說話,又不至于太過傷了和氣。”瑞博說道︰“這位先生以及他身邊的這十幾個歸我所有,其他人煩擾你招待一下。”

  瑞博說著從長椅上跳了下來,彎下腰摘下那柄掛在皮箱旁邊的細刺劍。

  “非常高興,你做出錯誤的選擇,這樣一來我將名正言順地將你拘捕。”那個騎士高興地說道,信手抽出了腰際佩帶著的長劍,那是真正的騎士用來戰斗的武器,而並非是那種攜帶方便的細刺劍可比。

  瑞博右手握住劍柄,往前一揮,劍鞘筆直地飛了出去。

  在場沒有一個人注意到,瑞博的左手早已經在背後搭成一個神秘的手勢。

  幾乎每一個人都被那飛射而出的劍鞘所吸引,那位騎士自然不會在意這樣的一擊,他用極為瀟灑的劍技輕輕地撥開了那飛射而至的劍鞘。

  這位騎士顯然還盤算著如何讓那些夫人和小姐們因為他那瀟灑的劍技而折服的時候,突然間他驚恐地看到那個原本在他看來完全不自量力的對手突襲而至。

  之所以會令他感到惶恐不安的原因是,他的對手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自己的眼楮根本就跟不上對方的動作,完全失去了對手的蹤影。

  等到他看到對手的身影顯露在他眼前的時候,那柄鋒利無比的細刺劍已然徹底穿透了他的右臂。

  劇痛令他徹底將手中的長劍扔得遠遠的,這位騎士正無比驚恐地想著如何進行防御的時候,他的對手已然再一次消失在他的眼前,只留下一串淡淡的蹤影。

  出劍和收劍,瑞博在瞬息之間刺出了十幾劍,對于那位騎士,他耍了一些手段,當他的身形展動之後,他立刻用掉了手里藏著的隱身魔法卷軸。

  當他攻擊那個騎士,隱身的力量自行解除的時刻,瑞博確實有些緊張,他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夠看透他剛才所做的那個小動作。

  在短短三米左右的距離施展隱身魔法,令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接近于殺手之王凱爾勒一般的頂尖高手。

  幸好那一擊極為成功,令他感到有些欣慰,而緊接下來對付那些騎兵的連續突刺,倒是他真正實力的證明。

  最終的效果同樣令他滿意,畢竟對付這些騎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是偷襲,畢竟那些騎兵全都因為他那閃電般的勝利而愣在那里,他們之中的大部份甚至連武器都沒有拔出來。

  他朝著那些騎兵掃視了一眼,從對手的眼楮里面,他所看到的是深深的畏懼。

  包括那位騎士在內,這十幾個騎兵全都用左手搗住右臂,瑞博在瞬息之間重創了他們,並且令他們遭受了終生無法愈合的創傷。

  特別是那位騎士,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右臂或許從此之後將徹底殘廢,因為那一劍從他食指和中指之間直接刺透進去,傷及手腕和前臂。

  他的內心充滿了屈辱和憤怒,不過卻絲毫沒有報仇的打算,這不僅僅是因為剛才對手的實力令他感到震撼,更因為對手的那個同伴所展現的實力,更令他感到恐懼和駭然。

  如果說瑞博給人的感覺是迅疾和強悍,如果他的劍技讓人聯想到閃電,那麼殺手之王能夠讓人想到的便是死神幽靈。

  看著自己的手下在瞬息之間成片倒下,看到那個黯淡的人影在眼前一晃,便是有一個人無聲無息地倒下,那些右手受到重創的人此刻只感到自己實在是幸運無比,畢竟他們還看到對手用細刺劍傷到他們,同時也知道自己的性命至少無恙。

  而自己的那些同伴,或許就沒有那樣幸運了,他們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什麼樣的武器所擊倒,更不知道是否還能夠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一時之間每一個人都徹底喪失了勇氣,而那些女士們的心情,此刻同樣也只能夠用無比震撼來形容。

  要知道得里至王國貴族婦女對于武技從來都不陌生,她們之中的一些或許還是劍術方面的好手,正因為如此,她們非常清楚眼前的這個少年和那個目露凶光的保鏢,是多麼強悍和可怕的武者。

  那超越凡常的實力,同樣也預示著這兩個人是超越凡常的高手,而這樣的高手,為世人所知的恐怕連十個都不到。

  此時此刻,那些女士們總算明白,為什麼法母雷斯侯爵夫人對于這些不為人知的客人,竟然如此恭敬,這樣的人物絕對有資格享受如此崇高的敬意。

  沒有人知道此刻最感到震撼的並非是深受重創的騎士,也不是那些騎兵們,而是宅邸的主人——紐的年輕的母親,她早已經在猜測,那位少年有可能是赫赫有名的佛朗士王國教導者,但是歷代教導者為人所共知的是他們都是那個時代最為強悍和可怕的魔法師,在魔法方面沒有人能夠抗衡他們的力量,倒從來未曾听說過,他們在武技方面擁有什麼樣的成就。

  同樣的惶恐,也存在于另外一個人的心中,他原本靜靜地躲藏在遠處一座別墅頂樓的陽台之上,窺視著法母雷斯家的後花園,但是此刻他卻眉頭緊縮地站在那里,過了好一會兒才長嘆一聲,走下了樓梯。

  第八十九章

  看著眼前那座宅邸,瑞博微微閉起眼楮,此刻他正在回憶著有關那座宅邸的所有情報。

  這些情報全都來自于瘋子皮特,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這個家伙居然在交際應酬,以及收集情報方面絲毫不比菲斯差多少。

  唯一不足的是這個家伙只會打探那些告訴他需要打探的情報,而菲斯卻能夠憑借敏銳的感覺,從各種蛛絲馬跡之中找到有用的線索。

  不過此刻,瘋子皮特的能力足夠派上用場,他已然準確地告訴自己,那些被選定的目標會出現在什麼地方。

  微微睜開眼楮,瑞博抬頭看了一下夜空,從月亮的位置,他大致能夠推算出時間,現在離子夜時分已然沒有多少時間。

  子夜前的帕琳早已經陷入一片死寂,雖然已經是夏季,不過帕琳的夜晚仍舊能夠感覺到陣陣涼意,瑞博將身體再一次蜷縮成為一團,雖然為了保持溫度,同樣也為了防止體味散發,他的渾身上下都涂抹著一種無色無味還能夠預防寒冷的油膏,不過他仍舊按照習慣將身體蜷縮起來,以充份利用體溫。

  讓身體隨時保持最佳的狀態,這是一個優秀的殺手在耐心等待的時候,必然會遵守的準則。

  對于瑞博來說,這是他第一次參與真正意義上的刺殺行動,海德先生和他的那位老對手進行對決那一次,或許說是一場埋伏戰更加合適和妥帖。

  躲藏在街角的陰影之中,瑞博靜靜思索著,此刻他倒是非常期望,那位能夠預知未來的老魔法師就在他的身邊,這樣他便能夠知道,是否會有人破壞這次行動,同樣也能夠告訴他,在那片黑暗之中是否隱藏著危險萬分的圈套。

  瑞博的心里確實有一絲緊張,還有一絲忐忑不安,畢竟他還遠沒有成為像凱爾勒那樣超絕的殺手,他也遠沒有達到那種絕對不為所動的冷漠和平靜的心靈。

  看著前面那座被月光映照著,微微泛起一點白光的宅邸,看著四周那古樸而又凝重,顯示出高貴身份和悠久歷史的雕塑,以及門前聳立的騎著戰馬的騎士塑像,瑞博突然間感到有一絲茫然,不過更為濃重的感覺卻是那深深的寂寞。

  此刻他孤身一人,這樣的機會並不多,事實上他已然習慣了有殺手之王凱爾勒在身邊的感覺,那個冷漠的沒有感情的人,卻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信賴和依靠的保鏢。

  但是現在,凱爾勒必須對付另外一個目標,同樣的重擔也擔負在瘋子皮特的身上。

  瑞博知道此刻的自己最難以做到的便是等待,他迫切地需要一場血腥的屠殺來令他的敵人感到畏懼,因為此刻是他和他的盟友最虛弱,同時也是最需要喘口氣的時刻。

  沒有那位王子殿下的南方兵團只能夠用一盤散沙來形容,雖然這支數量龐大的兵團在瑞博的眼里原本就只不過是點綴而已。

  同樣沒有王子殿下的召喚,此刻在凱恩家族的羽翼之下尋求庇護的狂風騎士團也絲毫不能夠給予他們幫助。

  不過最為糟糕的事情,或許是此刻他們被分割成為三塊,而其中處境最為糟糕的無疑又是自己。

  凱恩家族毫無疑問不可信賴,事實上瑞博即便對于那位王子殿下的信賴也非常有限。

  這一次的血屠不僅僅是做給那些敢于和亨利德王子作對的人看,同樣瑞博也想要借這個機會讓凱恩大公不至于輕舉妄動。

  如果說亨利德王子因為他的處境,而不得不和自己結成同盟,那麼瑞博毫無疑問地相信,凱恩大公隨時有可能在暗中對付他。

  無論是出于保護得里至王國免受災禍,還是為了遏制亨利德王子的實力,凱恩大公都擁有足夠的理由出賣自己。

  瑞博倒並不擔心自己受到暗算,對于他來說各種各樣的陰謀暗算已然成為了生活的一部份,但是他絕對不希望芙瑞拉小姐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而此刻對于他來說,無疑也是最為脆弱的時候,因為芙瑞拉小姐就暴露在可怕的威脅之中。

  突然間一陣極為悠長的犬吠之聲從那深幽漆黑的遠處傳來,這聲犬吠破開那已然籠罩在帕琳街頭的薄霧緩緩飄來,給人一種異常淒厲的感覺。

  這樣的犬吠聲對于其他人來說或許算不得什麼,只有那些夜晚容易失眠的人可能會因此而驚醒,不過對于瑞博來說,那卻是行動開始的信號,他等待著進一步確認的信號。

  又是兩聲犬吠之聲,一長一短,這正是實現約定好的信號,瑞博輕輕伸展了一下身體並且活動了一下手腕和腳踝,令身體的感覺達到最佳的狀態,瑞博朝著遠處的陰影竄了出去。

  從一個陰影進入另外一個陰影,瑞博始終令自己的身體為黑暗所籠罩,雖然對于此刻的他來說施展隱身魔法令自己的身形徹底隱沒或許更加容易得多,不過瑞博仍舊情願用凱爾勒教給他的那些技巧來完成這一次的使命。

  那座宅邸的正前方袒露在月光照耀之下,那里顯然不是瑞博願意嘗試的所在,對于一個刺客來說,光明永遠是最大的敵人。

  從瘋子皮特收集來的情報,瑞博非常清楚,除了月光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對于刺客來說極為討厭的大敵,那便是這座宅邸有兩條獵狗守衛在那里,每天晚上它們都四處巡邏。

  轉到宅邸的背後,瑞博靜靜地等待著闖入的時機,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皮囊,這個皮囊里面盛放有一些味道濃郁的肉湯。

  帶上厚厚的涂滿臘的手套,瑞博輕輕地將皮囊打開,並且將所有的肉湯全部倒在那道欄桿里面的牆角邊上。

  將一切都收拾妥當,瑞博立刻躲到後方遠處的牆角陰影之中,他並不打算用迷幻劑來對付那兩條獵狗,因為獵狗那靈敏無比的嗅覺或許會令他的計劃失敗,除此之外,他所需要的是那兩條獵狗瞬息死亡,它們如果發出狂吠,僅僅只是一聲也有可能令目標警覺。

  雖然這種可能性非常之小,不過瑞博永遠記得凱爾勒的教誨,只有最謹慎最膽小的人才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刺客。

  抽出兩把飛刀,瑞博靜靜地等候在一旁,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兩條獵狗飛快的從宅邸的兩邊繞了過來,顯然那些香味濃郁的肉湯深深吸引住了它們。

  同樣如他所料,這兩條獵狗只是圍在肉湯旁邊不停地打轉,並沒有品嘗一下肉湯的意思,得里至貴族家庭的獵狗全都被訓練得不會隨意踫任何並非主人喂給它們的東西。

  輕輕地一抖手,兩把飛刀無聲無息地飛了出去,和凱爾勒當初送給他的那柄弩弓比起來,顯然飛刀更加適合成為刺客的武器。

  莫納赫的能工巧匠精心打造的飛刀確實不錯,那銳利無比的鋒刃絲毫不受阻擋地輕易切開了那兩條獵狗的喉嚨。

  又是兩把飛刀飆射過去,這一次瑞博瞄準的是它們的脖頸。

  後面的那兩把飛刀其實已然用不著,因為飛刀之上涂抹的劇毒,發作起來異常迅速,瑞博用來涂抹飛刀的劇毒配方,是他從一本魔法典籍之中尋找出來的,一把飛刀上面的劇毒即便對于大象都足以致命。

  看著兩條獵狗已然靜靜地躺倒在地,甚至沒有抽搐一下,瑞博這才小心翼翼地從黑暗之中出來,飛身越過那高高的欄桿。

  拖住兩條尾巴,瑞博將已然死去的獵狗扔到了牆角邊上,他從懷里掏出一把干粉,撒在獵狗的尸體之上,這樣能夠掩去一些血腥的味道。

  看了一眼那座宅邸,前面那些裝飾簡陋,窗戶上掛著白布窗簾的房間顯然是僕人住的地方,如果是在以往,沒有哪個刺客會將這些無足輕重的人物當成是目標。

  但是此刻,瑞博所需要的並非是一次成功的刺殺,而是一場令人震撼的血屠。

  正因為如此,這所宅邸之中的每一條生命都擁有著他的價值,那便是令人感到震撼和恐怖。

  瑞博並不打算破窗而人,映照在窗口的陰影會暴露他的行蹤。

  在他的記憶之中,這排屋子右側第二個房間是堆放雜物的地方,瑞博用戴在食指上的戒指上的鑽石,劃破了窗戶上的玻璃。

  那涂抹著厚厚粘膠的貼布令所有這一切,都得以在悄無聲息之中進行,同樣也令那被切割下來的玻璃,得以整整齊齊地和窗戶分離。

  瑞博從那個窄小的口子里面鑽了進去,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雜物間的房門。

  走廊里面漆黑一片,不過對于瑞博來說,這正合適,黑暗和陰影是刺客最好的朋友,同樣也是他們在行動的時候,最能夠信賴的安全保證。

  僕人房間的門,大多不會裝上鎖,這個規矩無論是佛朗士還是得里至都是一模一樣,正因為如此,瑞博坦然地推開了一扇扇房門,他絲毫不擔心房門打開時所發出的那吱呀聲,同樣也不擔心房間里面的僕人會因此而驚醒。

  因為他有絕對的把握,在那些僕人有所反應之前,將他們變成一具具尸體。

  進行這項工作,瑞博顯得異常平靜,已然認同此刻身份的他,早已經沒有了絲毫的猶豫。

  瑞博重復著那簡單而又有效的動作,推開房門閃身竄到床前,用手中握持的那鋒利無比的匕首,將躺在床上的人的喉嚨割斷,再在他的心髒上補一刀,然後拉過被子將那個人嚴嚴實實地蓋起來。

  所有這些動作是如此輕巧和諧,就彷佛是在表演某種純熟已然達到極至的舞蹈一般。

  就算房間里面睡著的並不只一個人,也絲毫沒有令他感到困擾,他的動作是如此輕盈,不過手法卻是那樣有效,幾乎沒有一個人發出過聲息,同樣也沒有人發覺死亡已然臨近。

  他手中的匕首鋒利無比,而他的殺戮又是如此簡單有效,甚至連鮮血也沒有沾上一滴,便已然奪走了那些僕人們的生命。

  瑞博就像是一個死神一般,輕輕地掠過每一個房間,也在這一片漆黑之中收割著活人的性命。

  將一側走廊的所有房間全都掠過一遍,瑞博掏出魔杖,用最為低沉的聲音吟誦著那風的咒語,在走廊之上布下了一片致命的迷霧。

  當他朝另一側走去的時候,他微微有過那麼一絲猶豫,不過最終謹慎小心戰勝了憐憫。

  另一側的房間按照慣例住的是那些女僕,令瑞博微微感到有些麻煩的是,這些房間之中的幾個或許會裝上門鎖,至少他知道在佛朗士王國確實是這樣。

  不過這並不會對他造成真正的困惑,作為一個優秀的刺客,對于如何打開各種各樣的門鎖,原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

  瑞博從口袋里面拿出了那一串工具,他一邊側耳傾听著四周的動靜,一邊巡視著每一個房門。

  突然間一陣極為細微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時已然是子夜時分,居然還有人未曾睡著。

  瑞博只是看了一眼,便確定那個房門裝上了門鎖,而且里面還扣上了插銷。

  將耳朵輕輕地貼在房門之上,瑞博傾听著里面的聲音。

  “老爺,您答應我的事情別又忘記了。”里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她的語調之中完全可以听得出來,此刻她正在撒嬌。

  “我的心肝,請原諒我的一再忘記,看我的記性已經差到了極點,事實上我曾經許諾過的禮物,早已經放在了我的辦公室抽屜里面。”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聲音之中帶有一絲疲憊的感覺,瑞博完全能夠猜想,是什麼令那個人如此疲憊。

  “對了,前幾天我的弟弟恰克從莊園里面帶信給我,說他在莊園旁邊已然看到了南方兵團的一個騎兵師團,他想讓我問問您,是否會發生戰斗?”

  “寶貝,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這件事情是絕密,就連夫人和兩位少爺,我也不會泄漏,同樣我也希望你,別再一次在我面前提到有關南方兵團的事情,他們已經讓我煩惱了一整天,此刻我最需要輕松一下。”

  “噢,抱歉,我真是萬分抱歉,老爺,你知道我很傻,請你饒恕我的愚蠢和不懂事。”

  “我的寶貝,我無法原諒你的愚蠢,你必須用實際行動來贏得我的原諒,呵呵。”

  房間里面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笑聲,而緊隨其後的是一陣無力的哼哼的聲音。

  “嗅,我的心肝,你真是一個妙人,看你干得多麼出色。”

  “老爺,您不會因此而以為我是一個蕩婦吧?”那個女人膩聲問道。

  “為什麼不?我最喜歡的便是像你這樣的小蕩婦。”那位先生一邊發出牛一般沉重的喘息聲,一邊說道。

  “老爺,和我比起來,你是否更加喜歡夫人身邊的莉迪?”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不是嗎?您對于莉迪的態度和對我們完全不同,更何況,莉迪本人也總是那樣趾高氣昂,絲毫不將別人放在眼里,我甚至覺得,她連夫人也未必瞧得起。”那個女人說道,語調之中充滿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傳來了那個男人低沉的聲音︰“別去和莉迪愜氣,她和我並不是你所認為的關系,就連我都不敢太過得罪她,她是巴世蒙派在我身邊的眼線。”

  這一下子那個女人再也不敢繼續說下去了,她非常清楚和巴世蒙大公有關的事情最好不要太多過問。

  “對了,作為補償,補償我那糟糕的記性,我告訴你一件事情,或許你應該給你的兄弟回一個口信,讓他暫時離開莊園,我只能夠說這麼多,而你可以告訴他的也只允許這麼多。”說到最後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語氣越發顯得嚴厲。

  “老爺,您自己也得保重啊!”

  “我的心肝,此刻我已然身不由己,我倒是非常希望自己能夠置身事外,但是這又怎麼可能?我就連自己家里也受到嚴密的控制,而我雖然號稱是守備兵團團長,所有的權力卻全都掌握在副團長和幾位參謀的手里。但是偏偏被推到前面的是我本人,在世人眼里,我好像已然徹底站在了巴世蒙大公,以及瓦爾德勛爵那一面,好像我的家族已然和那兩個最為強有力的勢力擁有了聯盟關系。”

  那個男人的聲音越發變得低沉︰“又有誰會想到,我早已經失去了對于一切的控制,我曾經最為信賴的部下,已然將我架空,就連我的家庭都受到嚴密的監視,那位大公的手甚至伸到了我的妻子和孩子身邊。除此之外,還有瓦爾德勛爵在一旁虎視眈眈。我可不曾擁有福斯特大人那樣超絕的身手,我的守備兵團更遠不是狂風騎士團可以比擬。”

  房間里面傳來了一陣凝重的嘆息聲,這引起了瑞博的沉思。

  不過他的腦子里面首先在猜測的是,這是否是一個圈套,或許自己的行動早已經在別人的預料當中。

  但是,如果有所陰謀,最直接的辦法或許是借此機會鏟除自己,這樣一來無論是對于佛朗士王國還是那位王子殿下都毫無疑問是巨大的打擊。

  反倒是這種拙劣的借刀殺人的手法顯得無比可笑。

  “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高科伯爵他們會這樣做?他們不是您一手提拔上來的嗎?”

  “我的寶貝,或許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沒有一腳將我徹底踢開。事實上,最為穩妥的辦法並非是控制住我,而是讓另外一個人將我取代,畢竟在守備兵團之中,我仍舊擁有著極大的威信。不過我想,我曾經給予他們的恩惠,也頂多令他們回報到這種地步,畢竟在動亂即將發生的時候,再大的恩惠也比不上保存自己的家族來得重要。我相信高科他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也並非是對巴世蒙大公擁有什麼樣的好感,只不過此刻看來,巴世蒙大公最有希望獲得最終的勝利而已。”

  正當那位守備兵團團長大人躺在床上唉聲嘆氣的時候,突然間房門無聲無息地打了開來。

  無論是那位兵團長大人,還是那個赤身裸體的女人都禁不住大吃一驚,但是他們什麼都沒有看見,房門外面只有漆黑一片。

  正當那位兵團長打算從床上下來,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雙腳被某個人死死壓住,絲毫動彈不得。

  緊接著他看到一個身穿著黑色衣服的少年突然間出現在他的眼前,那個少年一手搗住自己女僕的嘴巴,一手握著一柄漆黑的細刺劍直指他的咽喉。

  “很高興,能夠听到剛才兩位的談話。卡隆伯爵,您是否願意對我進一步解釋一下,剛才你所說的那些事情?”瑞博微笑著問道。

  “應該解釋的是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潛入我的家里?又為什麼用劍指著我?”那位伯爵怒吼道。

  “我知道閣下打算做什麼,您是否希望能夠引來僕人?不過您的希望或許未必能夠成功實現,我不得不為一件事情而感到抱歉,因為原奉我的目的是讓您永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伴隨您一起前往另外一個世界的還有這座宅邸之中的每一個人,你的僕人、女佣,你的妻子,還有你那兩個孩子。如果不是閣下剛才的談話吸引了我,我相信此刻這所房子已然是一片死寂,不過即便如此,我也已經無法挽回剛才的舉動,我只能非常抱歉地告訴閣下,你最勇敢的僕人已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之中。同樣我也要告訴閣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同樣也會繼續我的行動,當然前提是,您沒有理由讓我相信,停止此刻的行動會比繼續行動更加有利。”瑞博用盡可能恭敬的言詞,但是卻極為淡然冷漠的語調說道。

  那位兵團長微微一愣,思索了一下瑞博所說的這番話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因為他听到瑞博提起他的妻子和孩子,這位兵團長或許會毫不猶豫加以反抗。

  “那麼你是否能夠回答我剛才的那些問題?”他用盡可能威嚴的語調問道,不過這一次他的聲音確實輕了許多。

  “好吧,那麼就讓我們互相了解一下,我是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佛朗士王國派往得里至王國的特使,不過此刻我的身份是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顧問,這您是否還算滿意?”瑞博笑了笑問道。

  無論是那位守備兵團統帥還是他身邊的女人都驚詫地睜大了眼楮,因為他們實在未曾想到,此刻站在他們眼前的便是赫赫有名的佛朗士王國新任命的教導者。

  突然間這兩個人雙雙想起剛才那詭異的景象,門無聲無息地打開,就仿佛是一個看不見的幽靈走了進來。

  這毫無疑問是魔法的力量,只要一想到這些,那位兵團長便冷汗直冒,如果說,剛才他還根本不相信所听到的一切,眼前這個少年所說的話只是為了威脅他而已,那麼此刻他已然肯定,他和他的家人就在剛才僥幸躲過了一場劫難。

  “難道只有您一個人?我實在難以相信,會有如此冒險的舉動?或者說,您對于您的實力太過自信?”那位守備兵團統帥盡可能表現出威嚴和鎮定說道。

  “不,我還有另外兩位同伴,不過此刻他們正在其他地方完成同樣的使命,我相信只需要等到明天早晨,您便可以確認這一切。事實上,按照原來的計劃,我應該在完結這里的工作之後,和他們匯合,然後我們將前往你的副手高科伯爵的宅邸,和他進行一場面對面開誠布公的交談。原本我們希望高科伯爵能夠聰明地接過領導守備兵團的職責,不過現在看來這或許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我之所以冒險出現在你的面前,就是想听听閣下的解釋,對于其中的內幕無疑您最擁有發言的權力。”瑞博說道。

  “還有兩個?我非常想知道,誰是閣下所選擇的犧牲品?”那位統帥大人終于露出了恐慌的神情。

  “您的參謀長亞斯,護衛隊總指揮帕特理科,原本我們猜想再加上您,或許會顯得更加有份量,不過此刻看來,得另外更換目標,同樣也非常值得慶幸,能夠讓我們得知,您的副統帥高科伯爵是一個不能夠進行合作的對象。”瑞博淡然地說道。

  “難道閣下原本打算將我們三個人的家庭,全都屠殺血洗干淨?”那位統帥大人渾身顫栗地說道。

  “如果守備兵團和南方兵團發生沖突,並且進而引發帕琳的動亂,無疑會令更多家庭徹底毀滅,也會死更多得里至人,從這方面看來,犧牲有限的生命還是值得的。”瑞博說道。

  “你沒有踫我的妻子和孩子們吧?”那位統帥大人有些焦急地問道。

  “應該沒有,除非她們睡在底樓僕人的房間里面,就像此刻您這樣。”瑞博微笑著說道。

  “您打算怎樣才肯收手?”那位統帥立刻問道,現在他只求盡快打發眼前這位可怕的死神。

  “告訴我所有的一切,告訴我誰站在巴世蒙大公這一邊,誰又是瓦爾德勛爵的支持者,告訴我巴世蒙大公和嗜血兵團是否已然聯手,告訴我凱恩大公在這件事情上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瑞博一連串地問道。

  那位守備兵團團長微微一愣,不過他立刻便明白,如果他無法滿足眼前這個少年的話,毫無疑問,他的家人將會成為冷酷殺戮的目標。

  此時此刻他終于猛醒過來,像他這樣的小角色在這場動亂之中,無論是站在哪一邊都不可能避免滅頂之災降臨在自己頭上。

  即便此刻看上去最弱小的亨利德王子殿下,也擁有足夠的實力,將自己徹底毀滅,而更令人感到恐懼的是,死亡還遠不是最可怕的事情。

  或許高科沒有將自己從兵團長的位置上擠下去,並非是因為以往的情意,只要一想到那些家伙差一點令自己家的每一個人都成為幽冥世界的居民,他便感到怒不可遏。

  那位兵團長的話倒是頗為簡短和精練,瑞博很快便知道了此刻的局面,顯然事情還沒有到他想像之中那樣糟糕的地步。

  無論是護衛隊還是守備兵團都沒有徹底歸附于哪一方勢力,凱恩家族也似乎未曾在幕後做什麼手腳,他們只是觀望而已,頂多在有人詢問他們意思的時候,給予一些模糊而又曖昧的指示。

  最令瑞博感到放心的便是,嗜血兵團顯然始終將巴世蒙大公當作是最大的仇敵,兩者之間的聯盟幾乎沒有可能。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瑞博滿意的事情便是,他從這位兵團長口中得知,帕琳城里的大多數官員仍舊處在搖擺不定的狀態之下,即便他的那位副手高科伯爵也並非全心全意站在巴世蒙大公這一邊,那個家伙是個腳踏兩條船的人物。

  這一次他之所以做得如此賣力,一方面是因為他認為亨利德王子是最弱小和沒有希望的一方,幾乎沒有什麼希望登上王位,而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嗜血兵團的壓力,最近這段日子瓦爾德勛爵顯得越來越焦躁和令人難以琢磨。

  帕琳城里,除了凱恩家族之外,其他人全都對這位嗜血團長感到無比的畏懼。

  當然對于瑞博來說,最大的收獲自然是一份較為詳細的名單,這份名單之上的成員全都是那位兵團長認為較為偏向于巴世蒙大公,並且擁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的人物。

  “非常高興能夠從閣下這里獲得如此眾多的情報,作為回報我將幫您拔除巴世蒙大公安設在您身邊的眼線,是否能夠告訴我,那位莉迪小姐住在哪里?”

  “她在這邊第三間房間。”還沒有等到那位統帥開口,旁邊的女佣已然說道。

  “好吧,我會解決這件事情,不過,伯爵大人,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閣下幫忙。我希望閣下明天一早起來的時候,能夠很好地控制局勢,我並不希望帕琳籠罩在恐慌和害怕之中,至少不要讓民眾們感受到那些鮮血的味道。”說著瑞博翻過腕子,在那位統帥的後腦勺上猛擊了一下,並且給予了那個女僕同樣的待遇。

  將兩個昏倒的人並肩放到床上,瑞博輕輕地退出了房間。

  口口口

  按照那位兵團長的名單,瑞博、凱爾勒和瘋子皮特聚攏在一起,這是他們最後一個目標,因為臨時變更計劃,以至于無法得知這些宅邸之中的布置,瑞博為了保險起見,不得不將凱爾勒和瘋子皮特招來。

  瘋子皮特那敏銳無比的感覺,完全可以用來取代地圖,而凱爾勒那神出鬼沒的身手,更是令行動變得簡單無比,瑞博僅僅只需要站在街道的角落之中望風。

  看著瘋子皮特在前方黑影之中做著的那一連串手勢,瑞博知道遠處宅邸之中已然有人醒來,看一眼頭頂漸漸變得亮起來的天色,他微微有些猶豫。

  不過當他看到凱爾勒從自己的身邊消失,隱沒在那一連串的陰影之中的時候,他突然間又放心了下來,雖然亮光是最令殺手感到討厭的東西,不過相對于凱爾勒那神出鬼沒的身手來說,這又算不得什麼了。

  隨著天色變得漸漸明亮起來,霧氣也越發濃重,濃霧同樣也是殺手所喜歡的朋友,只不過這些濃霧無法飄進封閉著的房間里面。

  瑞博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凱爾勒完成最後一項任務,那座宅邸雖然頗大,但是瑞博相信,以凱爾勒的本領完成所有的工作根本用不著多少時間。

  突然間,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尖叫的聲音,那是離開這里兩個街區之外的所在,那里正是他們剛才結束的戰場之一。

  怎麼會這麼早發現那些死去人的尸體,此刻大多數人毫無疑問還在恬美的夢鄉之中,瑞博感到有些疑惑不解,同樣也令他感到非常無奈。

  他再一次想到埃克特曾經告訴過他的那句話,再嚴謹而又完美的計劃,都有可能不得不改變,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止意外的發生。

  此時此刻,瑞博多麼希望能夠擁有奧格大師那看透未來的能力,一雙能夠穿透時光的眼楮,或許是每一個策劃者最希望擁有的東西。

  雖然那聲尖叫離開這里仍舊非常遙遠,不過瑞博仍舊能夠感覺到四周漸漸有所變化,旁邊的房子里面有人打開了窗戶。

  雖然听到這聲尖叫的人並不是很多,不過瑞博仍舊確信,情況很快便會改變,馬上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這聲驚叫聲,同樣治安官也會被驚動。

  瑞博原本打算等到這里的事情結束之後再往那位軍團長的宅邸跑一趟,讓他恢復清醒的意思,並且由他來收拾殘局,這樣一來,既能夠令那些搖擺不定的家伙感到震撼,同樣也可以令帕琳維持平靜和安寧,此刻一個安寧的帕琳對于自己來說顯得非常有好處。

  而混亂毫無疑問會帶來變數,任何變數又有可能引起意外。

  此時此刻瑞博非常不願意看到有任何意外發生,只要是意外便是他沒有辦法想到的事情,而此刻帕琳城里聚攏著凱恩家族,嗜血兵團和他自己。

  無論是凱恩家族還是嗜血兵團,原本都不是瑞博設想中的首要敵人,但是此刻如果一旦混亂發生,最有可能發生沖突的毫無疑問便是他們三者。

  只要一想到真正的敵人那位巴世蒙大公,不僅僅置身事外,還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他所有的敵人一網打盡。

  正因為如此,瑞博更加希望能夠令帕琳城里保持安寧和平靜。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身邊的霧氣微微有些朝兩邊逼開,瑞博知道那是凱爾勒已然回來的信號。

  “結束。”濃霧之中傳來凱爾勒那沙啞而又低沉的聲音。

  瑞博猶豫了一下,此刻前往那位兵團長的宅邸是否還來得及,不過遠處傳來的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毫無疑問,維持這一片街區秩序的治安官已然被驚動。

  緊接著當當的警鐘聲也從迷霧之中遠遠傳來,連護衛隊也已然出動,此刻再想前往那個兵團長的宅邸雖然有凱爾勒在身旁,也並非辦不到,不過畢竟多多少少會冒一些風險。

  那完全是沒有必要的風險。

  想到這里,瑞博決定這一次的行動就此結束。

  瘋子皮特在帕琳考德文區擁有一座宅邸,瑞博並不知道他是怎麼將這座宅邸弄到手的,更不知道這個瘋子又是怎麼弄到那以假亂真的身份,並且能夠令周圍的鄰居絲毫不感到懷疑。

  不過這確實相當有用,正因為如此,瑞博暫時不想讓瘋子皮特的身份被揭穿。

  此刻瘋子皮特多多少少能夠取代菲斯的位置,在得里至、在帕琳他們畢竟沒有安插過眼線。

  雖然瘋子皮特能夠提供的情報非常有限,不過有總比沒有好一些。

  和瘋子皮特在一條靠近他的宅邸的小巷之中分手,瑞博和凱爾勒朝著他們寄居的那個家走去。

  此時此刻最讓他放心不下的無過于芙瑞拉小姐的安全。

  穿行在濃霧之中,刺客的眼楮雖然能夠看透黑暗,不過對于那濃密的霧氣卻並沒有什麼效果,盡管如此,濃霧仍舊是他們的朋友,因為這些霧氣同樣也阻擋住了治安官和護衛隊成員的視線。

  好幾次,街道之上馬車和警鐘連續不斷地在他們眼前疾馳而過,但是瑞博仍舊可以在那空隙之中穿過馬路,而絲毫不用擔心被別人發現。

  沒有乘坐馬車,因為瑞博早已經預料到,帕琳的街道或許會被暫時封閉起來,同樣他也預先設想過護衛隊有可能會在廣場和十字路口設立關卡盤查每一個路人,並且抓捕任何令他們感到可疑的嫌疑犯。

  正因為如此,瑞博早已經計劃好了六條撤退的路線,這些路線全都由一條條小巷連接而成。

  這些小巷並不暢通,有的被一道圍牆所隔斷,有的必須穿過別人的院落,幸好對于瑞博和凱爾勒來說,這些絲毫不能夠阻擋住他們的腳步。

  同樣也正是因為這些小巷並不暢通,因此也沒有治安官在那里把守,雖然有那麼一兩次他們遭遇到來回巡邏的護衛隊,不過這一路之上仍舊稱得上暢通無阻。

  回到那臨時落腳的地方,宅邸之中已然有人起床,瑞博甚至能夠听到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

  瑞博稍微猶豫了一下,他在想著是否需要隱瞞自己的行蹤,不過那僅僅只是念頭一閃之間的事情,然後他的手便自然而然地搭在了門把手上。

  就像是那些喜歡清晨散步的人一樣,瑞博悠然地打開了房門,他在門房和那些早起的僕人們驚詫的眼神注視之下,逕直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二樓最靠近西側的那幾間房間原奉就是為需要留宿的客人而準備的,昨天晚上他們被當作是最尊貴的賓客來款待,雖然臨時布置顯得有些倉卒,不過這幾間臥室仍舊顯得精致豪華,美輪美奐。

  瑞博確信其中的許多擺設,十有八九是從宅邸主人的臥室和書房里面拿過來的,不過,他無從猜測,這是因為自己所擁有的名聲和地位,還是因為他曾經給予紐的指點。

  打開臥室的房門,瑞博看到芙瑞拉和艾黎俊絲小姐仍舊在恬美的沉睡當中,或許她們仍舊還未曾從旅途的疲勞之中恢復過來。

  瑞博躡手躡腳地走進臥室,他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衣櫥,取出一套合適的衣服換上,昨天晚上為了行動方便,他只穿著一件襯衫和一條緊身褲,外面原本罩著的夜行衣,早已經脫下來包成了一團。

  將夜行衣折疊整齊塞進皮箱,瑞博整理起衣服來,此刻的他看上去已然和普通的少年沒有什麼兩樣,甚至更缺乏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

  那柄綿軟的細刺劍仍舊系在腰際上,不過瑞博還是另外配帶了一柄普通的細刺劍,他並不希望自己顯得太過與眾不同,事實上就連那三個水壺也已然不那麼引人注目,它們同樣也是莫納赫的能工巧匠們的心血結晶。

  將一切都收拾停當,瑞博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臥室的房門。

  悠然地享用著早餐,得里至人的早餐內容並不豐富,不過對于瑞博來說,這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他的食譜永遠缺乏變化。

  突然間大門前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沒有過多少時間,原奉始終相當平靜的宅邸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到處都能夠听到急促的腳步聲,樓梯的地板被踩得咚咚直響就彷佛是打鼓一般。

  瑞博仍舊悠然地享用著他的早餐,他非常清楚,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已然在帕琳城里徹底傳揚開來了。

  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宅邸的主人法母雷斯侯爵很快便出現在他的眼前,雖然這位侯爵大人裝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溫文爾雅地朝著這里點了點頭,然後在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並且吩咐僕人們為他準備早餐。

  一切看上去和每一個家庭每天早晨時候沒有絲毫兩樣,但是瑞博卻從這位侯爵大人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一絲猶豫和恐懼。

  “特使先生,不知道閣下是否听說今天早晨發生了一件大事,昨天晚上帕琳城里發生了駭人听聞的慘案,那簡直就是一場血腥屠殺,好幾個家族在睡夢之中迎來了死神。最令人發指的是,那位冷酷無情的死神連幼小的孩子和無辜的僕人都一個不放過,整座宅邸都化為了一座巨大的墳墓,沒有一個人能夠存活。”那位侯爵大人試探著問道。

  “喔?這倒是一個難得的新聞,不過據我所知,真正的慘案不是最近剛剛發生?得里至王國一向信賴和依靠的左右雙手,突然間自相殘殺起來,那強有力的右手毫不留情的砍傷了左手,難道這就不顯得悲哀?更何況,在我看來,您所說的慘案或許並沒有想像之中的那樣淒慘,我相信死神絕對不會去拜訪受到幸運之神眷顧的人,而遭到神靈的唾棄自然有他們的原因,或許諸神並不願意看到更多的死亡和毀滅。如果說用一場小規模的殺戮,能夠阻止一場難以控制的戰爭的話,那麼死神毫無疑問擁有著一顆仁慈的心。”

  說到這里,瑞博淡然地看了那位侯爵大人一眼,令他感到滿意的是,這位侯爵大人畏懼地低下了自己的頭,根本不敢和他對望一眼。

  瑞博微笑著站起身來,收拾好餐具,朝著後花園走去。

  第九十章

  如果說幾天之前,在南方兵團和帕琳守備兵團的角力之中,後者還佔據著絕對上風的話,那麼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徹底改變。

  曾經趾高氣昂的護衛隊,此刻個個顯得倉皇不安,彷佛滅頂之災即將落在他們頭上,事實上幾乎在第三天清晨,將近三分之一的人便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要求休假。

  就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寒流席卷過帕琳的街道一般,每一個居住在帕琳城里的人同樣也感受到了那陣陣難以遏制的寒意。

  畢竟六位曾經顯赫一時的大人物,在一夜之間被人奪走了性命,而且和他們一起走上那無法返回的幽冥之旅的,還有他們的全家,其中甚至包括所有的僕人。

  如果說半個月以前,所發生的那場慘烈的戰斗,令每一個得里至人在感到痛心疾首的同時,更感到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的話,那麼這一次他們所感受到的便是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16: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1 09:19:00
說到這里,他突然間停頓了一下,彷佛在思索些什麼似的,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而我此刻就打算這樣去做。耶婁,從今天開始你讓你的眼線們全力出擊,我需要知道亨利德王子到底前往何方,以及他正在做些什麼,同樣我也需要知道,年輕的佛朗士特使的所在位置,或許我們等不到他們和瓦爾德勛爵進行一場勢均力敵的戰斗,那恐怕會令我們的敵人跳出我們能夠控制的範圍。”

  這番話令書桌前的每一個人感到默然,事實上,他們從來沒有看到過大公顯露出此刻的模樣,一向以來他們都確信,大公的智慧超絕非凡近乎于無所不能的境地,他只需要用計謀便能夠解決大多數問題,而此刻大公卻希望憑借武力上的優勢來獲取勝利,而這原本是大公絕對不會采用的辦法。

  口口口

  同樣此刻在凱恩家族的府邸之中,同樣的憂慮也存在于這個龐大家族的每一個成員心頭之上,事實上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弄不明白,為什麼家主會在此時此刻召開盛大的舞會,同樣也弄不明白,為什麼邀請的對象並非是希婭公主和那些狂風騎士,反而是現在帕琳城里每一個人都視之為惡魔的佛朗士特使。

  同樣的疑惑也存在于瑞博的心中,事實上他原本以為,凱恩大公或許有什麼事情需要和他商談,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在紐的家中豈非更加方便?

  瑞博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他並沒有看到有暗藏危險的跡象,顯然凱恩大公這一次發出的邀請,並非是一個暗藏殺機的陷阱,至少此刻還看不到隱藏其他的目的。

  和幾位差不多年紀的小姐跳了兩三個舞曲之後,瑞博越發感到疑惑起來。

  從交談之中,他已然確定,被邀請到這里的賓客,沒有一個擁有著高貴的身份,但是卻個個和帕琳城里地位崇高,身份尊貴的大人物有著極為密切的關系。

  比如剛才和他跳舞的幾位小姐之中,最年輕的那個正是內閣總理大臣的千金,而另外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則是首席法官的孫女。

  受到邀請的賓客之中,反倒是真正和凱恩家族有關的人並不是很多,就連那位凱恩大公本人也對自己顯得若即若離。

  不過瑞博真正感興趣的還是那些站立在禮堂四周的護衛者,從他們的氣度和神情之中,瑞博感到這些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物,他們給予他的感覺和那些狂風騎士非常相似,不過狂風騎士為什麼願意擔任舞會的保鏢,這實在有些顯得不可思議。

  將和他共舞那位年輕的小姐送回自己的座位,瑞博並沒有興趣詢問她是哪家千金,從周圍的女孩們對于這位小姐的態度,瑞博已然看出來,這位小姐的身份在這里算是較低的一個。
 恭敬地接受了另外一位小姐的邀請,瑞博正等待著下一個舞曲的開始時,突然間他發現凱恩大公正朝著這里走來。

  這同樣也是他未曾預料到的,不過瑞博自然不想令自己顯得沒有禮貌,既是禮貌的寒暄,也是初步的試探,瑞博和那位大公攀談了起來。

  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沒過幾句話,凱恩大公便問道︰“特使先生,閣下對于最近那一連串驚人的事件,有什麼樣的看法?”

  對于凱恩大公的直截了當,同樣也對于他選擇這個時候這個場合提出這個問題,瑞博確實充滿了疑慮。

  是隱瞞和推卸,還是坦然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瑞博稍微猶豫了一下,便有了主意。

  “凱恩大公,我相信一切事情的存在必然有其理由,同樣任何事情的發生也必然有其原因,在我看來與其去在意對于這些事情的看法,還不如去探求這些事情發生的原因更加有用得多,後者會對將來的預測有所幫助。”瑞博不真不假地回答道。

  “那麼依閣下看來,原因又是什麼呢?”大公繼續追問道,這種詢問的辦法極為簡單,不過毫無疑問也非常有效。

  “這些不幸的人所處的位置,還有他們的身份或許便是這一連串事件的原因,不是這樣嗎?”瑞博用極為微妙的辦法回答了這個問題,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他的回答都絲毫沒有差錯,那些人的死亡確實是因為他們的地位以及立場,他們站在嗜血兵團那一面和亨利德王子為敵,正是他們遭到刺殺的原因。

  這樣的理由,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小姐們都心照不宣。

  凱恩大公微微一愣,不過他立刻繼續問道︰“那麼那些僕人呢?他們難道也是因為地位和立場嗎?”

  “難道不是嗎?即便一個乞丐都會擁有他的地位,除非是侍奉神靈的神職人員,大多數人都會擁有自己的立場,而那些在被害人家中幫佣的雇工,顯然他們的地位和立場早已經被確定了下來。就像一個手掌必須擁有五根手指的幫助才能夠發揮作用,一輛馬車需要無數個零件裝配在一起,才能夠行駛一樣,任何一個孤立的人,無論他的本領多麼高強都是沒有什麼用處的。雖然為他服務,同從他調遣的人看上去沒有什麼地位也無關緊要,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這些位置隨時都可以讓任何人取代。不過一旦這些位置全部空閑出來,而沒有一個人願意接替,毫無疑問那個高高在上的發號施令者將一事無成。”

  瑞博微笑著說道︰“我相信,這一連串的事件同樣也是一種警告,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些真正地位尊貴的先生們,反倒不是真正用來警告的對象,因為處于各種不同的目地,必須選擇站在某個立場上的人,始終會站在那里,這樣的警告永遠不會令那位置真正空缺。但是大多數人毫無疑問不會擁有如此堅定的信念,也絕對沒有必要堅持某個立場,而那些警告毫無疑問對于這大多數人極為有效。正因為如此,我得說那些不起眼的人物,才會是真正的目標,因為他們脆弱而且不難對付,但是沒有他們支撐,再有能力的人物也絲毫沒有用處。”

  這番話令周圍圍攏著的所有人都臉色大變,事實上幾乎每一個人都將剛剛發生的那驚天動地的慘案認定是眼前這位少年的杰作,即便不是他親自下手,也是他策劃的行動。

  不過大多數人始終以為,那些僕人的被殺,只是為了加重恐怖的氣氛,完全是殘忍和血腥的表現。

  但是此刻,從這位年輕特使所說的這番話听起來,這些無辜僕人的被殺,竟然是深思熟慮之下有目地的做法。

  如果說前者令人感到發指和憤怒,那麼後者就只能夠用恐懼來形容,事實上這里的大多數人並不害怕一個嗜血殘忍的瘋子,當然像嗜血兵團那樣恐怖而又難以撼動的龐大力量除外,但是一個冷靜而又漠視人命的智慧超絕的策劃者卻令人恐懼。

  絕對沒有一個人希望擁有這樣的敵人,這樣的敵人無疑比死神更加可怕。

  即便那位凱恩大公也未曾想到最終的答案竟然是這樣,原本他只是希望能夠借舞會的機會,澄清這次血腥殘忍的刺殺行動和凱恩家族沒有絲毫聯系,同樣也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凱恩家族並不認同這位年輕特使的所作所為。

  但是此刻,原本用來裁決和審判血腥惡魔的“法庭”,反而成為了這位強悍有力的睿智魔鬼發表充滿震撼力的通喋宣言的演講台。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而更令他感到煩惱的是,這位大公甚至看到那些听見剛才這番話的人全都顯露出畏懼的神情。

  凱恩大公自然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畢竟這些圍觀旁听的先生、夫人、小姐們正是那位年輕特使所說的真正需要警告的對象。

  這些人的身份和地位全都稱不上舉足輕重,但是因為他們最親近的人,他們毫無疑問會被捆綁在某個陣營。

  就像那些在血腥屠殺之中慘死的僕人們一樣,他們同樣會成為殺戮的目標,而最為糟糕的一件事情,無疑便是,正如剛才那位魔鬼一般的少年特使所說的那樣,在他那強有力的血腥恐怖的手腕之下,這里的大多數人都沒有能夠用來自保的力量。

  凱恩大公並不會單純地認為,那位年輕特使所說的一切僅僅只是恐嚇。

  如果在那數百條性命未曾進入幽冥世界之前,他或許確實會將這一切當作是恐嚇,但是此刻,他寧願相信這是絕對會發生的事實。

  正當所有人因為剛才那番話,而感到顫栗和恐慌的時候,突然間門外走廊的盡頭傳來一陣狂放的笑聲。

  听到這聲狂笑,大多數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顯然沒有人會想到,會有這樣一位不速之客出現在舞會之上。

  唯有凱恩大公的神色絲毫沒有變化,他朝著身邊的副官使了個眼色,那位副官立刻迎了上去,同樣迎上前去的還有四周站立著的那些體態威武雄壯的護衛者,從他們那滿懷悲憤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于那個發出狂笑聲的不速之客,擁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很少有人注意到此刻凱恩大公本人已然悄悄地退到了一根柱子底下,不過這並不包括瑞博。

  事實上當那聲狂笑聲響起的時候,瑞博便立刻悄悄地打量著凱恩大公的神情,這位大公的一舉一動,絲毫沒有逃過他的眼楮。

  雖然看不出那根柱子到底有什麼樣的蹊蹺,不過瑞博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一些事情,這根柱子或許是某個難以察覺的通道,能夠讓人迅速逃離危機四伏的境地。

  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想要做到這樣的布置並不困難,而凱恩大公身邊毫無疑問擁有相當數量的魔法師的支持。

  唯一令瑞博有些不明白的是,既然凱恩大公如此精密布置,甚至引來了那位瓦爾德勛爵,為什麼他還要讓那些狂風騎士之中的幸存者擔任護衛?

  難道他打算讓狂風騎士和瓦爾德勛爵進行一場對決,最終以兩敗俱傷的結局收場。

  瑞博確信那位嗜血兵團團長是凱恩大公有意放進來的,要不然這位性情暴躁,野蠻凶殘的強力武者,絕對沒有辦法戰勝那位此刻不知道守候在何方的魔導士。

  所有這一切都令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慮,不過當那位狂暴的嗜血兵團團長站在他面前的時候,瑞博知道此刻他的腦子里面絕對不能夠有絲毫的雜念。

  小心翼翼地將隱身的卷軸捏在手中,讓風的力量充滿了全身,瑞博朝著身邊看了一眼,凱爾勒正站立在他身後右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這令他感到一絲欣慰。

  “閣下便是從佛朗士王國遠道而來的特使?”那位嗜血兵團團長說道。

  這個傳聞之中暴虐殘忍的嗜血之徒居然表現得如此平靜和文雅,令瑞博感到有些意外。

  看著那位漸漸接近的嗜血兵團團長,瑞博微微猶豫了一下,他知道此刻最好能夠和這位超絕的武者保持一段距離,不過這或許會讓旁觀者感覺到,自己已然退縮。

  用如同閃電一般迅疾的速度,瑞博在腦子里面思索了一下,埃克特和海德先生,這兩個對他影響最大的人物,如果處在這樣的情況下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毫無疑問,埃克特會選擇退縮,因為他是個優秀的騙子,而一個騙子總是希望自己能夠遠離危險。

  但是海德先生毫無疑問會選擇進行一場賭博,他會想方設法令自己佔據上風,更會在適當的時候選擇搶先下手。

  之所以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他是一個真正的盜賊,並且是盜賊之中的首領,作為一個黑道君王,他絕對不能夠讓自己喪失威信。

  想到這里瑞博立刻做出了明確的選擇,他同樣超前走上了一步,並且無比友好的伸出了右手。

  在他的右手袖管內側暗藏著那柄從血魔的手里得來的匕首。

  瑞博對于這柄曾經被稱為死神鐮刀的邪惡匕首,有著極為深刻的認識,這柄匕首毫無疑問是為他所知的最強大而又可怕的武器。

  被這柄匕首所傷,哪怕僅僅只是擦破一點表皮也會致命,而且死亡的來臨是如此迅速,因為致死的原因是靈魂直接被徹底毀滅。

  毫無疑問這是一柄受到詛咒的邪惡武器,不過對于瑞博來說,任何武器只要有效便值得運用,而此刻這柄“死神鐮刀”毫無疑問已然成為了他對抗那位嗜血團長的信心根源。

  正如他從海德先生那里得到的教誨,瑞博已然打定主意,在他和那位狂暴的團長握手的那一剎那,讓死神鐮刀從袖管里面飛射出來,劃傷對方的手腕。

  反正嗜血兵團毫無疑問會成為他們的威脅,他們之間的仇恨和紛爭已然達到了無法調和的境地,瑞博相信到了最後他們和嗜血兵團之間肯定會有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既然是這樣,為什麼不趁此機會將一切做一個了結。

  雖然瑞博原本並不打算這樣,在他的心目中最合適的方式自然是,讓亨利德王子手里的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兩敗俱傷,然後整合敗北的嗜血兵團和損失慘重的狂風騎士團,再和巴世蒙大公手里所掌握的那支神秘的擁有著嗜血力量的兵團,做最後的了結。

  這原本是他的滿心盤算,但是此刻卻已然難以做到,因為那位嗜血狂暴的團長正朝著他走來。

  瑞博絕對不打算將自己的生死交給別人去掌控,而毫無疑問,如果他不對那位嗜血團長有所行動的話,一旦他們倆之間沒有絲毫距離,以他們倆實力上的差距,即便凱爾勒就站在身後,也肯定來不及救援。

  到了那個時候,是生是死完全都在那位嗜血團長的掌握之中,而瑞博絕對不會將希望寄托在對手的仁慈和寬厚上面,因為他確信無論是那位嗜血團長還是他本人,都絕對不會擁有這樣的品質。

  正當兩個人快要走到近前,兩雙大小相差懸殊的手掌馬上要握在一起,令瑞博意想不到的是,那位嗜血狂暴的瓦爾德勛爵,突然間退縮了一下,不過他的眼神之中卻暴閃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凶芒。

  旁邊遠遠躲開,但是卻圍成一圈的人們,同樣也微微一愣,顯然這樣的結果確實出乎眾人的預料之外。

  原本在眾人的心目中所猜想的情形是,年輕的佛朗士王國特使找一個合適的借口往後退縮,並且躲藏在那些正圍攏過來的狂風騎士的保護之下。

  至于那位嗜血團長是否會放棄進一步的緊逼,就要看凱恩大公的那位副官,是否能夠平穩住局勢。

  但是此刻的結果,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沒有人會想到退縮的竟然會是以狂暴和無所畏懼著稱的嗜血團長。

  而瑞博本人卻並沒有將心思放在這上面,他將目光投向了那位嗜血團長身後站立著的一位身披長袍,模樣詭異萬分的神秘人物。

  因為就在瓦爾德勛爵停住腳步並且將手縮回去,就在那道凶厲的寒芒猛然將暴閃而起的時候,瑞博同樣也注意到那位嗜血團長朝著身後側了側頭,仿佛是在傾听些什麼。

  正因為如此,這位狂暴嗜血的團長大人身後的人物,引起了瑞博的注意。

  其中最引人注意的自然是那位神秘人,特別是瑞博看到,那個神秘人物的眼楮始終盯著他的袖子的時候,他更加確定,那個神秘人物能夠看透他的企圖,至少能夠看透他隱藏在袖管里面的東西。

  “勛爵大人,是否能夠替在下介紹一下您帶來的貴賓,我非常渴望著能夠知道,這位到底是嗜血兵團的哪只眼楮?”瑞博不等嗜血團長改變策略,立刻問道,此刻主動權已然轉移到了他的手里,他怎麼還會輕易放棄。

  但是令瑞博感到訝異的是,原本顯得太過乎靜的那位嗜血團長,突然間顯露出他暴躁瘋狂的一面,只見他突然間脹紅了臉,彷佛是怒吼一般喝道︰“什麼眼楮,我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閣下最好住口。”

  瑞博微微一愣,這位嗜血團長大人的反應顯然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不過當他看到周圍的圍觀者那彷徨卻充滿疑惑的神情,以及那些狂風騎士們緊皺的雙眉,以及那微微顯得有些憤怒的望著這里的眼神,瑞博隱隱約約猜到,這一次或許是自己的差錯。

  恐怕嗜血兵團擁有左右雙眼這件事情,即便對于得里至王國的貴族來說,也是一個不為人知的機密。

  瑞博歉意地點了點頭,不過誰都看得出來,這種歉意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誠意。

  “勛爵大人,閣下的威名,我在佛朗士王國的時候便已然有所耳聞,事實上我非常渴望能夠見到閣下本人。閣下是舉世公認的武技大師,而本人對于武技同樣喜愛萬分,並且非常有幸得到過和您齊名的福斯特先生的指點。狂風騎士團團長大人精湛而又高強的武技,令我深深嘆服,正因為如此我更加期待著能夠和您見面,同樣也令我無比期待著能夠見識一下閣下的精湛技藝。”瑞博微笑著說道。

  這番話再一次令所有人感到震驚,就連遠處站在柱子下面的凱恩大公也顯露出訝異的神情。

  剛才瓦爾德勛爵的主動退縮已然令他感到極為驚訝,因為沒有人比凱恩大公更加清楚這位嗜血團長的性格。

  這位嗜血團長狂暴而又不懼死亡,正因為如此,幾乎沒有什麼能夠令他退縮。

  而此刻他的表現,唯一的解釋便是佛朗士王國年輕特使伸出的手掌暗藏殺機,而那位狂暴嗜血的團長大人,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夠在發出致命的一擊之前,不會受到同樣致命的傷害。

  雖然這位嗜血團長並不畏懼死亡,不過死亡至少也要擁有足夠的價值,凱恩大公相信,如果此刻站在那里的是亨利德王子,或許瓦爾德勛爵會嘗試一下,但是此刻偏偏只是佛朗士王國的特使,雖然這位特使擁有著一連串光輝燦爛的身份,但是對于得里至人來說,顯然並沒有多少意義。

  凱恩大公剛剛令自己理解了所發生的事情,而瑞博所說的那番話,再一次令他墜入迷霧之中。

  他開始懷疑這位少年特使是否真的具有殺死瓦爾德勛爵的實力來。

  那天他在遠處所窺視到的一幕,確實令他感到震驚,雖然離開太遠以至于他和他身邊的人都難以看清當時的情況,無法確切地估計那位少年特使和他的保鏢所擁有的實力。

  不過至少他和他手下最好的武者,已然確信那位保鏢的身手,絕對不是常人所能夠企及的,或許整個得里至王國,也只有瓦爾德和福斯特能夠和那個保鏢一較長短。

  正因為如此,凱恩大公才布置了這場舞會,他確實想看看,兩者之間的實力較量是否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不過在他原本的計劃之中,應該是狂暴的嗜血團長發起挑戰,而佛朗士特使處于應戰的地位,他毫無疑問會派出自己的保鏢來迎接挑戰。

  到了那個時候,那位少年特使所隱藏的所有實力,將會徹底顯露出來,凱恩大公一直懷疑,正是那位保鏢執行了那場駭人听聞的血腥殺戮。

  但是此刻,凱恩大公和所有人一樣被佛朗士王國少年特使所說的那番話所震懾,因為按照那位少年特使所說的意思,顯然向瓦爾德勛爵發起挑戰的將會是他自己。

  這毫無疑問將是一場豪賭,不過凱恩大公從心底感覺到,這樣的一場豪賭絕對不能夠真正發生。

  此刻他的立場變得無比尷尬,是他一手布置了這一切,原本在他的計劃之中,這次的舞會,對于凱恩家族和他來說,將是一舉多得的大豐收,不僅能夠讓世人看清佛朗士特使的真面目,並且令亨利德王子顯得不得人心,令他背上殘忍血腥的污名,同樣也能夠澄清凱恩家族的名譽。

  除此之外,用瓦爾德勛爵令佛朗士年輕特使所隱藏的所有王牌全部顯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並且順便將那場血案的真凶鎖定在那位神秘而又冷酷的保鏢身上。

  如果事態失去控制,瓦爾德勛爵失手殺死了佛朗士王國的年輕特使,這也算不得什麼,剛剛發生的那場血腥殺戮,毫無疑問是最好的掩蓋一切的煙霧。

  但是此刻,所有的計劃都徹底被打亂。

  他或許確實令亨利德王子背上了污名,不過佛朗士特使那冷酷而又血腥的聲明,卻毫無疑問令那位王子殿下牢牢地確立了強悍不可違抗的形象。

  而以往這種形象只有巴世蒙大公和嗜血兵團才擁有,巴世蒙大公是得里至王國最龐大的勢力,不過真正令世人感到他強悍無比不可動搖的是他已然掌握了嗜血力量,並且用這種力量打造了一支神秘而又強悍的軍團。

  至于嗜血軍團擁有這樣的形象,已然時日久遠,嗜血兵團的瘋狂和嗜血,殘忍和好殺正是擁有這種形象的根源。

  而此刻又一個強悍的魔鬼出現在眾人眼前,令凱恩大公感到無奈的是,普通人或許對魔鬼無比痛恨,但是卻很少有人會站出來違抗他們。

  更令他感到無奈的是,顯然越來越多的人擁有這樣一個想法,那便是得里至王國的動亂是這些魔鬼的游戲。

  而此刻同樣有實力角逐其中的凱恩家族,卻顯然已經被排斥在外圍。

  但是偏偏,凱恩大公絕對沒有勇氣,拋棄家族的榮譽和威望,化身為魔鬼,加入魔鬼玩弄的游戲當中。
  第九十一章

  嗜血團長的頭發蓬亂著如同舞動的群蛇,一雙憤怒的眼楮籠罩著一片血色,那微微抽搐的嘴角令這張原本就已然令人恐懼的臉更顯得猙獰。

  而站在這個令拜爾克人感到無比害怕的瘋狂而又強勢的人物對面的兩個人,卻更令此刻在場所有的人感到不可思議和莫名恐慌。

  如果說此刻那位嗜血團長在眾人的眼中正是一個剛剛從九幽深淵底下爬出來的渾身染滿鮮血的地獄魔鬼的話,那麼和他針鋒相對的無疑是一個深韻黑暗力量的魔王。

  就在此時此刻,在場的每一個看著佛朗士王國少年特使的人,都感到一種發自心底的陰寒籠罩全身。

  那難以形容的高雅神態,那似乎對一切都表示恭敬卻實際上沒有將任何一樣東西放在眼里的高傲感覺,還有那意味深長的微笑,以及掛在微笑嘴角邊上的那一抹冷酷的感覺。

  所有這一切,都令在場的每一個人不由自主地向遠處退開。

  地獄惡魔和魔王對峙,誰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事實上甚至沒有一個人希望看到兩者之間的爭斗在自己眼前展開,那或許會奪走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旁觀者的性命。

  難以遏制的恐懼感在旁觀者之中迅速蔓延開來,甚至有人開始奪路而逃,不過能夠這樣做的就只有那些“脆弱”的女士們。

  雖然在場的男士同樣感到死亡臨近一般的恐懼,但是出于得里至人必須表現出勇敢和堅韌的理念,這些人一個個背靠著牆壁,躲藏在那些負責護衛的狂風騎士的身後。

  在地獄惡魔和魔王的身上來回掃視著,最終所有人的目光停在了那位氣勢洶洶的地獄惡魔身上。

  此刻優雅的邪惡而又充滿智慧的魔王已然提出了挑戰,在那些旁觀者看來,無論是出于得里至人的傳統還是以嗜血團長的狂暴性格來說,都毫無疑問將意味著一場殊死搏殺的開始。

  但是此刻,那位曾經以血腥和狂暴令整個拜爾克恐懼和顫栗的嗜血團長大人,卻始終保持著冷靜,這不由得不令眾人感到疑惑。

  眾人的凝視,同樣也給那位嗜血團長的心頭引來了一股無形卻巨大的壓力。

  他開始有些急迫起來,身體里面的血液彷佛快要沸騰起來一般,一片更加濃重的血光蒙在了他的眼前。

  “別沖動,我敢保證你只要一靠近那個家伙肯定沒命,在他的袖管里面藏著一樣東西,只是我沒有辦法知道,那到底是一樣什麼東西。”突然間一陣警告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這是嗜血軍團之中的眼楮所擁有的獨特能力。

  “管不了這些了,我不相信還有什麼能夠快過我的出手。”那位嗜血團長在心底暴怒地說道,自然這同樣也只有那個始終跟在他身後的嗜血軍團的眼楮能夠听到。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暫時壓抑你的憤怒,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就是我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樣東西上面所攜帶的強大威力。別說是你,我有一種非常糟糕的預感,那樣東西甚至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滅掉整支嗜血兵團。”那只左眼說道,他的語氣異常嚴厲。

  瑞博並不知道,他此刻所面對的這兩個強敵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他已然猜到,這兩個擁有著嗜血力量的人之間,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交談方式。

  同樣從那位莽撞而又暴虐的嗜血團長,那游移不定,同時又閃爍變換的眼神之中,瑞博完全能夠猜到,那始終隱藏在身後的“眼楮”在拚命阻止那位團長大人和自己交手。

  瑞博突然間想起,當初埃克特曾經教過他,如何在兩個有爭執的聯盟者的身上撈取最大的利益。

  他並不打算和那位嗜血團長真的拚死一戰,同樣他也看出站在那位團長大人背後的眼楮也極力希望避免一場戰斗。

  對手之間的爭執正是可以利用的武器,不過瑞博同樣也知道把握好其中的分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直以來,我都對得里至王國的閣下和福斯特團長非常敬佩,只是始終沒有機會見識一下福斯特團長的真實實力。”瑞博微笑著說道,雖然他的話絲毫沒有涉及到眼前這位嗜血團長,不過在場所有的人都非常清楚,佛朗士王國的年輕特使再一次向狂暴的嗜血團長發出了挑戰的邀請。

  這一來,旁觀者們越發感到疑惑起來,在他們的眼里,瑞博顯得越來越自信,同樣那始終站在身後角落里面的保鏢也顯得越發神秘而又強大起來。

  如果說剛才還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凱爾勒的存在,那麼此刻瑞博和凱爾勒的組合,在眾人的眼中已然成為了魔王和他身邊的死神。

  彷佛能夠听到一陣無聲的怒吼,瑞博甚至感到胸口被巨浪拍了一下似的。

  這便是那位嗜血團長所擁有的駭人氣勢,瑞博從來沒有听說過,無形的氣勢居然能夠給予對手以傷害。

  正當他以為自己的挑釁引起了未曾預料到的結果的時候,突然閭一陣同樣無形的如針刺般的心靈的震顫猛然間襲來。

  那無形的力量所攻擊的是精神,正因為如此,瑞博幾乎沒有來得及反應更別說閃避或者化解。

  緊接著一切都恢復了剛才那平靜和對峙的狀態。

  瑞博驚魂稍定,他這才發現對面那兩個敵人此刻正彷佛在爭論之中一般。

  對于瑞博來說的那精神攻勢,同樣也令那位嗜血團長洶涌澎湃渴望著血腥和激戰的血液變得冷卻和穩定了下來。

  就彷佛有一塊無形的冰結晶將這位剽悍暴虐的狂人在瞬息之間凍結了起來。

  瑞博自然不知道這種精神攻擊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這位團長大人卻一清二楚,此刻他的臉上充滿了憤怒,不過這一次的憤怒並非是沖著他眼前的敵人。

  “嗜血之蛇,你們倆居然秘密飼養了這種東西,難道你們打算將我收拾掉?”

  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怒吼著。

  “這並非是我們的真實打算,不過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就只好這樣做。

  最近這段日子以來,你的所作所為太過出格,我和右眼並不希望嗜血兵團毀滅在你的手上。“身後的左眼用異常冷漠的語調說道。

  “因為我對付了狂風騎士團?”狂怒的瓦爾德男爵再一次在心底發出了無聲的怒吼。

  “是因為你在不恰當的時機樹立了太多沒有必要的仇敵,另外一個原因是你太過沖動和魯莽,老是不听從勸告進行極為冒險而且沒有必要的戰斗,就像眼前這樣。凱恩大公這頭老狐狸,召開這一場舞會顯然沒有安著好心,周圍根本就看不到他的人,只有一些狂風騎士和眼前的佛朗士特使,難道你希望自己是一頭沒有頭腦的獅子被別人牽到了角斗場上,居然還興致勃勃地打算進行一場角斗表演,讓別人開心。”

  那位嗜血兵團的左眼非常清楚,怎麼樣才能夠讓瓦爾德男爵平靜下來,只有更多的憤怒才能夠沖淡眼前的憤怒,只有更令人討厭的敵人,才能夠讓他將目光從眼前的敵人身上轉移開去。

  “別再表現得太過沖動,有時候用腦子同樣也能夠解決事情。現在你暫時保持冷靜,讓我來和這個家伙較量看看,至少在我弄清楚他所擁有的底脾和殺手招之前,你最好不要表現得太過盲目和沖動。無論如何知道他藏了些什麼,對你將會非常有用,你總不會希望,用你的性命來換取他的性命吧。”

  給予了那位狂暴的男爵大人一連串安慰和警告之後,那位自始至終未曾發出過任何聲息的神秘人物,緩緩地走到了前面。

  “尊敬的特使先生,我並不知道閣下一次又一次向鄙團的團長大人發出挑釁是什麼道理,同樣令我難以理解的是,閣下雖然口口聲聲宣稱想要和瓦爾德男爵大人進行一場公正的對決,但是卻在袖管之中暗藏了一件詭異而又危險萬分的凶器。如果說這便是公正的對決,那麼我將會很難相信您的祖國佛朗士王國是否存在真正公正的對決,同樣也將會令我感覺到異常困惑,閣下所認為的公正又代表著什麼。”那位左眼說到這里嘴角露出了一絲不以為意的冷笑。

  听到這番話,在場所有的得里至人,無論他們最初站立在哪一方陣營,此刻都感到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事實上,佛朗士王國在得里至人的心目之中,早已經成為陰險狡詐擅長用計謀獲取勝利的象征。

  而所有佛朗士人之中,毫無疑問又是以那幾位教導者最為令得里至人感到痛恨的人物,與此同時,他們也是眾所周知最喜歡和擅長運用計謀的人。

  除此之外,旁觀者們一下子對這位神秘的始終跟隨在嗜血團長身後的人物,所說的這番話充滿了興趣。

  幾乎所有人都希望能夠知道,佛朗士年輕特使袖子里面隱藏著什麼樣的東西,而這件東西竟然能夠令狂暴的嗜血團長忌憚無比。

  看到眾人瞪視的眼神,瑞博小心翼翼地從袖管里面抽出了那柄模樣詭異如同彎彎月牙一般的血腥武器。

  這柄異常輕巧顯得極為單薄的小刀,引起了四周旁觀者的一陣唏噓。

  這柄曾經擁有著赫赫凶名的小刀,看上去確實不太起眼,只有兩個圓環可以將手指套進去,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像是握把的地方。

  刀身又是那樣彎曲,因此顯得很短,甚至比大多數的匕首都更加短小。

  難道就是這樣一件武器,能夠引起那位狂暴的團長如此的恐慌,以至于不敢接受對方的挑戰?

  听著這隱隱約約傳來的一片唏噓聲,瑞博微笑著將食指和中指套進了那兩個指套之中,此刻他的樣子看上去更為詭異,那把樣子奇特的月牙形小刀,更給他增添了幾分神秘而又恐怖的色彩。

  “在下原本打算和團長大人比試一下對于武器掌握方面的造詣,我相信這里的每一位都是武技方面的行家,事實上,我早已經听說過,幾乎每一個成年的得里至人都是劍術、刀術和槍術方面的專家,作戰的本領,早已經成為了每一個得里至人必須掌握的技巧。正因為如此,大家想必同樣也非常清楚,在武技方面,存在著偏重于技巧和偏重于力量的區別。毫無疑問,得里至王國非常推崇強大的力量,正因為如此,幾乎每一位突破了力量瓶頸的武者,全都是推崇力量的勇士。

  而各位看到我所使用的這件武器,自然能夠想到,我所擅長的武技,恰好是另外一個極端,我所擁有的是精巧而又富于變化的攻擊方式。“正當瑞博打算繼續在武技的分類方面糾纏下去的時候,突然間那位嗜血兵團的左眼用令人發寒的笑聲,打斷了他的發言。

  “如果僅僅依靠武技,而並不運用那件武器上隱藏的力量,我倒是願意認為這是一場公正的比賽。只可惜,我從這把極為致命的武器上面看到了無盡的死亡和令人恐懼的強悍,反倒是閣下的身上缺乏這樣的感覺。雖然我本人並不擁有高超的武技,不過我仍舊能夠看出,閣下仍舊缺乏向鄙團團長挑戰的資格。”

  嗜血左眼用一連串的冷笑結束了他的發言,不過他剛才所說的那番話顯然已經引起了圍觀者,甚至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的好奇。

  就連凱恩大公也緊緊地盯著瑞博手中的那件武器,他同樣無從知曉,這件看上去銳利,卻失之單薄的小刀,為什麼會令嗜血兵團之中高高在上的眼楮,如此關注和重視。

  他絕對不會認為,這完全是嗜血之眼故作姿態,擁有嗜血力量的人全都和開玩笑沒有絲毫的緣份。

  同樣他也絕對不會認為,眼前這把薄刃小刀並不具有嗜血之眼所說的威力,身邊擁有眾多魔法師協助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魔法師手里的東西是否具有危險,和那件東西的外表並沒有多少聯系。

  就像眼前這把匕首,凱恩大公絕對可以相信,這把匕首真正的可怕,並非是它的犀利,它的可怕毫無疑問來自于施加在它上面的不為人知的魔法。

  “閣下如何能夠如此肯定地說,在下並不具有像男爵大人挑戰的資格?又如何能夠說這將是一場不公平的對決?您是否認識我手中的這件武器?又是否能夠說得出它到底厲害在哪里?”瑞博信口說道,這並非是在替自己辯解,深韻欺騙之道的他,非常清楚此刻是下台階的好機會。

  用手里的死神鐮刀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讓他們去猜測,將話題從原本的對決,引到這方面來,顯然要遠比繼續向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發起挑釁安全許多。

  這個問題一下子將那位神秘的嗜血法師難住了,他雖然非常清楚,眼前這件武器的危險和可怕,但是任憑他苦思冥想,也始終不知道這把小刀到底危險在哪里。

  他雖然擁有著能夠看透大多數物質的眼楮,但是那把詭異的小刀偏偏並不在他能夠看透的東西的範圍之內,那把小刀上籠罩著一層強大無比的力量,正是這種力量阻擋住了他的進一步觀測。

  正因為如此,瑞博的反應在他的眼里成為了咄咄逼人的意思,這更加令他確信,佛朗士王國的年輕特使對于他們這兩位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充滿了敵意。

  “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師敢于聲稱自己了解廣闊無垠的魔法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正因為如此我不得不承認對于閣下的問題,我難以回答,不過我可以毫不懷疑的告訴閣下,閣下手中的這柄奇異的武器,給予我的感覺甚至超過勝利廣場上的那座巨大石像。”嗜血左眼說道,此刻他所說的正是他心中的真實感覺。

  原本寂靜的舞會大廳突然間傳來了一陣驚訝的轟響,此刻每一個在場並且听清楚剛才每一個字的得里至人都盡皆嘩然。

  就像沒有一個得里至人不知道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是得里至王國的驕傲一樣,也沒有一個得里至人不知道,勝利廣場上的那座巨大石像,是曾經差一點令得里至王國滅亡的可怕武器。

  這件強悍得幾乎不可摧毀的武器,是由被稱為有史以來最強魔法師的開米爾迪特所設計,而制造了它們的人,則是另外一位被冠以教導者稱謂的佛朗士人。

  那個人和他制造的巨大石像,至今仍舊是得里至人最大的夢魘。

  不過擊敗了那幾乎不可戰勝的巨大石像,同樣也令得里至人感到無比驕傲,事實上,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最後的一座石像才得以幸存下來,成為了得里至王國永恆的紀念。

  此刻當所有人听到嗜血左眼的比喻,不能不令他們悚然動容,再加上瑞博恰恰又擁有著教導者的頭餃。

  如果說剛才眾人還沒有想起這件事情的話,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然醒悟過來。

  看到圍觀的人顯露出恐懼和害怕的神情,更看到在恐懼和害怕的背後隱藏著深深的敵意,瑞博突然間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妙,這並非是他所需要的結果。

  “我並不知道閣下怎麼會擁有這樣的感覺,或許是因為這柄匕首上所儲存的魔力未曾受到任何遮掩而能夠一覽無余。我相信那座出自于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無窮智慧的巨大石像,在它的內部同樣儲存著龐大的魔力,而且那種力量必然強悍到不可思議,只不過厚厚的阻擋令魔力難以穿透,不過僅僅憑借它穿透出來的這一點點魔力,已然和我手中的這柄匕首一模一樣,就可以看出,那座巨大石像是何等高超的杰作。”瑞博信口說道,他所說的這一切並非謊言。

  不過那夠用來解釋普通的魔偶,事實上,一到達帕琳,他就前往那座聞名遐爾的廣場,瞻仰過那件開米爾迪特的偉大杰作。

  作為煉金術士的他,最擅長的無疑便是魔偶的制造,雖然對于這座巨大石像的奧妙沒有絲毫了解,不過他仍舊能夠看出,普通的方式無法用來解釋這座石像的運作。

  同樣他此刻的解釋對于這座巨大石像也並不適用,畢竟他此刻手中握著的匕首,和他擁有的那枚戒指一樣,同樣充滿了來自于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強大力量。

  瑞博並沒有寄希望于那位嗜血法師能夠相信他的說辭,他解釋的對象是那些參加舞會的得里至貴族,畢竟他並不希望自己因為一些不切實際的虛名和一個頭餃,令自己成為所有得里至人恐慌的對象,那十有八九會令他喪命。

  突然一陣狂風猛然間席卷整座大廳,緊接著對峙雙方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個颶風風眼一般的漩渦。

  一陣劈啪聲響,那是狂風席卷寬大的衣服互相抽擊發出的聲音,一個老邁的穿著華麗魔法長袍的老者,突然間憑空出現在眾人眼前。

  無形的風化作了碧綠的波濤朝著四面八方奔騰咆哮而去,而最巨大最駭人的浪頭筆直朝著對峙著的雙方涌來。

  那位嗜血法師自然知道厲害,維英德能夠令無形的風實體化,一旦被這實體化的波濤淹沒,除了風之外的任何魔法元素全都會受到排斥。

  雖然嗜血的力量並非通過調運自然界中的魔法能量來顯示威力,不過這位嗜血兵團的左眼仍舊不希望讓那碧綠的波濤籠罩全身。

  此刻施展任何魔法都已然來不及,這兩個精通嗜血之力的強者,幾乎同時將純粹的嗜血力量從身體的內部引導出來。

  兩團朦朧的血紅光芒將嗜血團長和那位左眼法師籠罩了起來,碧綠的波濤如同遭遇了兩塊巨大而又堅硬的礁石一般,無數浪花飛濺而起,那滔天的巨浪被擊沉粉碎。

  這一切顯得那樣美妙,四周的旁觀者看到這一切,看到那一團朦朧紅光之外包裹著漫天細碎碧浪的情景,立刻被陶醉了。

  這就是魔法的力量,這個世界上最為神奇和深奧的力量。

  正當眾人感慨失神的時候,突然間另一邊也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那原本將瑞博徹底吞沒的滔天碧浪之中,突然間傳來了一陣劇烈的波動。

  緊接著圍攏在瑞博四周的碧波劇烈震蕩起來,一圈圈的漣漪以他的雙手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那交疊的漣漪組成了一副復雜的交錯如同無數蓮花辦一般的景象。

  這朵沒有實質的蓮花辦漸漸擴散開來,將瑞博的整個身體都圍攏了起來。

  細碎的蓮花瓣變成了一個球形的無比細密的網罩,將他小心翼翼地籠罩了起來。

  “非常了不起,沒有想到我居然能夠看到另外一個人引發風的共鳴,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幾個人擁有這樣的能力,我並不知道,不過我卻非常清楚一件事情,那便是在這里,在得里至,只有我一個人接觸到了風的真諦。”維英德嘆息了一聲說道,他顯得那樣感慨,語調之中充滿了一種無力的感覺。

  這位魔導士臉上無奈的神情,並非完全是故作姿態的表現,不過同樣,也不是像他剛才那番話中所顯露的那樣,是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的力量給予了他極大的震撼。

  雖然領悟了風的共鳴的魔法師擁有著什麼樣的潛力,同樣領悟了這種能力的他最為清楚,不過這位魔導士仍舊擁有自信,僅僅依靠調運風的力量,他絕對能夠取得勝利,力量和天賦或許有關,不過更加有關的是努力積累的實力,這在魔法師的世界絕對是一條永恆不破的真理。

  此刻他感到無奈的原因是,當初他和凱恩大公商議的計劃,此刻顯然已經徹底破滅。

  沒有令佛朗士的年輕教導者成為背負罪孽的凶徒,反而令他在一片驚恐之中蛻變成為了眾人不敢為敵的惡魔,這已然是徹底的失敗。

  而嗜血兵團的狂暴團長以及他那神秘莫測的眼楮,不但未曾壓制住眼前這個天才少年,更隱隱約約顯示出反而被壓制的跡象,這更是無可置疑的慘敗。

  事實上,在召開這場舞會之前,凱恩家族甚至已經為這位少年特使準備好了停放尸體的房間和在那位王子殿下面前的說辭,但是卻絲毫未曾想到過,需要用到那間房間的有可能是嗜血兵團之中最為強悍的兩位人物。

  一切都已然脫離了他和凱恩大公原本的預料,一切都已然不在掌握之中。

  正因為如此,原本應該躲藏在幕後隨時準備應對危機和約束那位狂暴而又嗜血的團長大人將血腥殺戮引向其他客人的他,不得不出現在前面,以便阻止有可能發生的任何沖突和對決。

  不過即便原本的意圖徹底失敗,他仍舊希望能夠給予在場所有人一些暗示——佛朗士年輕的教導者是一個非常強大的魔法師,十有八九會成為得里至王國未來將會面臨的又一個可怕的噩夢。

  而這樣做最容易的辦法便是盡可能地夸大這位少年特使的實力,早已經得知這位少年已然領悟風的共鳴的這位魔導士,立刻選擇了這種氣勢恢宏的出場方式。

  維英德緊緊地盯著那細密網罩一般的保護圈里面的佛朗士王國年輕特使,如果這位少年的臉上顯露出一絲喜色,如果這位少年因為自己能夠和赫赫有名的魔導士勢均力敵而沾沾自喜,維英德或許會感到慶幸,這至少能夠證明,得里至王國未來最強悍的敵人此刻還不太成熟。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他看到了他那極為年輕的敵人緊緊皺起了眉頭,這可不是一個好的征兆。

  正如維英德所想的那樣,瑞博此刻已然徹底明白了這場舞會的目的,同樣此刻他也非常了解,凱恩家族和亨利德王子殿下之間的聯盟能夠信賴的程度。

  擠出一絲微笑,瑞博顯露出一副謙遜的神情,他可絕對不希望自己在此時此刻成為所有得里至人心目中的可怕陰影。

  “如果說大海上憤怒的狂濤和池塘水面上的波紋擁有著同樣的力量,或許我能夠和尊敬的大師勢均力敵,不過這顯然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雖然我僥幸領悟了風的共鳴,不過這僅僅能夠令我對于風的力量的掌握和控制更加容易一些,但是能夠聚集多少力量,仍舊和所積聚的實力有關。天賦並不能夠取代漫長的修練和努力,我學習魔法的時間實在太短,能夠有所成就也非常有限。而此刻我之所以沒有出丑,只不過是閣下沒有施展哪怕一點點力量而已,在閣下真正的力量面前,我仍舊不堪一擊。”

  瑞博謙遜的言辭,令在場的所有旁觀者全都舒服和輕松了許多。

  不過這些旁觀者立刻又變得迷惘起來,因為那位魔導士大人又開始了另一輪吹捧。

  維英德大師的吹捧和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的謙遜形成了有趣的對比,不過這完全的對立卻令在場的眾人越發迷茫。如果這僅僅只是新老兩代魔法師之間互相謙遜的言辭,這些旁觀者或許並不會太過在意。

  但是偏偏說出這截然相反的兩番言辭的人物,擁有著與眾不同的身份,一個是得里至王國最值得驕傲的魔法師之中的頂尖人物,而另外一個卻是他們的敵國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

  幾乎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麼,雖然從心底之中眾人非常希望那位天才少年謙遜的言辭是正確的事實,不過此刻偏偏更多人願意相信後者。

  看著眾人越來越顯得凝重的神情,那位魔導士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然成功,現在正好是轉移話題的時候。

  事實上,剛才佛朗士年輕教導者取出他那隱藏在袖管之中的武器的時候,這位魔導士已然知道事情將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

  嗜血兵團的左眼或許無法得知那件詭異而又充滿了危險的武器的來歷,而這位魔導士自己也只是能夠憑借一點傳聞以及他所感覺到的那件武器上面凝聚的力量,隱隱約約猜到有可能是那件從來沒有人見到過,卻凶名顯赫的可怕魔物。

  不過此刻僅僅只是一些猜測,他仍舊打算用確定的口吻來指認這件武器,因為這會令眼前這位年輕特使顯得更加危險。

  想到這里,這位魔導士將目光轉移到了那柄詭異的匕首之上,此刻靠近到這樣的距離,他越發感覺到那柄匕首上縈繞著的力量是多麼強大而又邪惡。

  “真是沒有想到,我居然能夠從閣下的手中看到這件傳說之中的武器,原本我還以為,赫赫有名的最強大同樣也是最邪惡的凶兵死神鐮刀,早已經隨著那位同樣凶名顯赫的血魔法師的死亡而湮沒了。”維英德說道,他的神情顯得異樣凝重,這倒並非是故意做作,而是這柄匕首確實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死神鐮刀”這個名字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從來沒有听過,反倒是嗜血兵團的成員所使用的死神長矛在得里至王國赫赫有名,而且死神長矛所擁有的同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凶名。

  不過對于維英德魔導士所說的那位血魔法師,能夠來到這里的得里至人大多數倒是听說過這樣一位人物。

  和開米爾迪特以及那幾位教導者不同,這位以血腥和殺戮聞名的血魔法師,在得里至人的心目中倒並不是噩夢一般的存在。

  事實上,在佛朗士王國令人談虎色變的血魔之亂,對于得里至人來說,卻是令人興奮的談論話題。

  不過雖然得里至人說起血魔法師總是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血魔法師的強大和邪惡仍舊為他們所共知。

  畢竟一個魔法師強大到敢于和整個王國作對,並且在孤軍奮戰的情況下,仍舊能夠佔據絕對上風,僅僅憑借這一點,那被殺死的魔導士和聖騎士團的一個中隊,已然成為了點綴。

  沒有人敢宣稱此刻的得里至王國,比當初的佛朗士更加強盛,正因為如此,許多旁觀者甚至開始猜測,擁有著死神鐮刀的佛朗士年輕特使,是否同樣擁有著和那位血魔法師相同的實力。

  那豈不是能夠憑借他一個人的力量,對抗整個得里至王國?

  得里至王國是否同樣也會像當年的佛朗士一樣血流成河,無數無辜者在死亡之中淒慘哀嚎?

  如果說剛才那些旁觀者之中有一些人還在為眼前這個天才少年的教導者身份而感到頭痛,還在猜測作為佛朗士王國教導者的他會給得里至王國再一次帶來什麼樣的噩夢,那麼現在這位教導者很可能化身為第二個血魔,這樣的猜測給每一個旁觀者的心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同樣的陰影也存在于那兩位嗜血兵團的最強者的心頭,事實上,沒有人比他們更加迫切地希望確認佛朗士王國年輕特使手里的這件武器,是否就是那凶名顯赫的“死神鐮刀”。

  嗜血兵團的成員始終保守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那便是佛朗士王國當年的血魔之亂的背後,隱藏著得里至王國插手的陰影。

  那是一個極為冒險的決定,同樣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秘密,現在想來,那或許正是嗜血的秘密泄露出去的原因。原本嗜血力量的核心即便得里至王國的國王也無法得知,但是正是因為那次合作和交換,令嗜血力量的核心被兩個原本並不具有嗜血力量的魔法師了解。

  其中的一個便是佛朗士王國的血魔法師,而另外一個則是此刻投靠了巴世蒙大公的那個老鬼。

  那次合作最終的結果成為了一個不為人知的謎團,無論是瓦爾德還是左眼,都無從得知其中的詳情。

  不過從嗜血兵團並沒有從這一次合作之中撈到任何好處,反而泄露了核心秘密便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次合作最大的輸家正是他們。

  正因為如此,雖然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在嗜血兵團里面始終也只有那麼兩三個人而已,不過這兩三個人全都對此耿耿于懷。

  特別是當血魔法師的威名伴隨著他那血腥暴虐的凶名傳到了得里至王國之後,嗜血兵團那幾個熟知內情的人物,已然確信傳聞中嗜血力量之中那還未曾被徹底發現的另外一部份更為高深奧妙的秘密,已然被那位凶名顯赫的佛朗士王國魔法師所獲得。

  嗜血力量所隱藏的另外一半秘密到底是什麼?無論是那位嗜血團長,還是他身旁的左眼法師都渴望著能夠知曉。

  瓦爾德男爵的腦子里面突然間跳出了嗜血左眼的話語︰“這或許是一場冒險,不過你是否願意和我一起同時全部開啟我們身上的嗜血力量。”

  那位嗜血團長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無論是他所擁有的嗜血之力,還是那一對眼楮所掌控的嗜血之密,最終通向的全都是傳說中的嗜血狂魔的甦醒。

  在嗜血兵團的歷史上,曾經發生過幾次對于這最終力量進行秘密嘗試的記載。

  在記載之中無一例外地證明了那種最終極力量的強悍,不過那同樣也意味著可怕的毀滅。

  正因為如此,在嗜血兵團存在的數個世紀里面,嗜血兵團的每一代團長和左右雙眼,都無不渴望著能夠找到控制這股終極力量的辦法。

  而這便是當初之所以合作的原因,同樣也是瓦爾德和嗜血左眼此刻所猜測的,那柄凶名顯赫的武器之中隱藏著的秘密。
  一旦失去控制,令嗜血狂魔在不受任何控制的情況之下甦醒,會是什麼樣的結局,沒有人比他們倆更加清楚。

  毫無疑問,那將是徹底的毀滅,至少這座大廳和大廳里面在場的所有人都將成為奉獻給那甦醒的異界魔神,用來血祭的禮物。

  就連瘋狂暴虐如那位嗜血團長一般的人物,也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那難以預料的後果,但是令瘋狂的他感到意外的是,他愕然發現身邊的嗜血左眼的心中充滿了難以形容的狂熱。

  這樣的發現,令那位嗜血團長感到意外,他突然間發現,原來嗜血兵團之中最為瘋狂的並非是身為團長的他,而是往日看上去最為平靜,對嗜血力量的控制最為平穩的嗜血法師。

  這種念頭令狂暴的他突然間產生了一種挫折感。

  “好,就讓我們看看,死神鐮刀里面到底藏著些什麼。”瓦爾德男爵在心底發狠地說道。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聲響起,原本籠罩在那兩個人身旁的漫天碧綠波濤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道如同針芒一般的亮麗紅光穿透了碧波,同樣也穿透了那蓮花瓣一般包裹著懸浮在瑞博身邊的細密網罩。

  所有這一切都顯得如此詭異,不過更為詭異的莫過于那兩位精通嗜血之力的強者。

  原本就以狂暴著稱的嗜血團長,此刻變得更加猙獰和可怕,他的頭發全都筆直豎立了起來,看上去就彷佛是一頭憤怒的雄獅。

  他原本布滿橫肉的臉上,此刻爬滿了一根根突起的青筋,而那原本就顯得血紅的雙眼,更是如同赤紅的烙鐵一般閃亮著暗紅色的光芒。

  不過更為詭異的還是那位嗜血法師,瑞博和那位侍奉凱恩家族的魔導士維英德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位嗜血法師左側的眼楮里面彷佛游移著一道紫色的閃電。

  對于嗜血的力量一無所知的瑞博自然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他僅僅感覺到那道游移不停地紫色光芒擁有著某種極度危險的力量。

  而維英德卻深知那東西的厲害,雖然從來未曾親眼見過,不過他從文獻記載之中早已經得知,嗜血法師擁有著一種被稱為嗜血之蛇的絕強力量,那是用嗜血法師自己的靈魂作為餌食,用強大無比的精神力喂養長大的魔靈。

  隱隱約約之中這位魔導士感到大事不妙,因為他同樣從文獻記載之中看到過一段記錄。

  那是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記錄,此刻這位魔導士暗自後悔自己的魯莽,因為他算漏了這兩個擁有嗜血之力的家伙有可能采取的行動。

  這個世界上並非每一個行動都來自于理智的思考,而最令人難以預料的便是突然間產生的街動。

  這位魔導士此刻無比後悔,因為他突然間發現,他剛才那未曾仔細考慮的出場方式,以及明確挑破佛朗士特使手中那柄詭異凶兵的做法,同樣也是欠缺仔細考慮一時沖動之下的結果。

  血紅的針芒終于穿透了一切障礙,半個大廳都籠罩在了一片血光之中。

  那位魔導士此刻夠竭盡全力維持自己身後的那片地方不至于受到血光的影響,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將那些被血光所籠罩,正慢慢滑倒在地上的無辜受到牽累的人,拉進他竭力撐開的保護之中。

  不過此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位實力超絕的魔導士的辛苦努力,大家的目光全被那突如其來的變化所吸引和震驚。

  原本那籠罩在佛朗士年輕教導者身邊的碧綠蓮辦,此刻已然化為一朵徐徐盛開的血蓮。

  那密布的血光只要一靠近這朵妖異而又艷麗的血色蓮花,便立刻凝聚成為實質。

  如同燃燒的火焰,又彷佛是流淌的河流,只不過無論它們像是什麼,全都是一片血紅。

  更為詭異的是,那位站立在血色蓮花中央的少年原本白皙的皮膚,漸漸顯露出一些神秘的魔文。

  沒有人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只知道裸露的皮膚上布滿魔文的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給人以一種非人的感覺。

  雖然從來沒有人真正見到過魔鬼,但是此刻每一個人都幾乎確信,魔鬼就是眼前所看到的這副模樣,雖然沒有人見識過神靈,不過在場的每一個旁觀者都相信,神靈同樣也應該是這個樣子。

  而此刻身處于那血蓮包裹之中的瑞博,卻彷佛喪失了意識一般。

  他根本就感覺不到自己的變化,唯一能夠感覺到的便是原本對于他來說是那樣熟悉的風的共鳴,此刻突然間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以往那些總是喜歡在他耳邊輕聲細語的風的精靈,此刻變成了另外一個仿佛置身于極其遙遠的所在,又彷佛就近在咫尺的虛無飄渺的聲音。

  同樣那些神秘的彷佛不停跳動著的他,根本無法識別但是卻偏偏全都知道意思的風的魔文,也變成了另外一些從來不曾見過,如同飄搖的火焰一般不停變幻著的符號。

  突然間瑞博感到胸口一陣莫名刺痛,緊接著一個極為細微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快點清醒過來,你的意識正在消失,如果你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精神力,將那正在漸漸吞噬你的意識的力量驅逐出去,你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雖然你的肉體仍舊會存在。”

  那極為細微的警告聲,令瑞博猛然一驚,不過他立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街動從他的心底升起,那股沖動是如此清晰而又詭異,彷佛是某種被困鎖在監牢之中的猛獸,渴望著能夠脫逃出來。

  這種強烈無比的沖動,根本就無視他的意志的控制,相反在瞬息之間便幾乎吞沒了他剛剛驚醒的意識。

  就在瑞博感到已然絕望的時候,突然間一股強大無比的精神力從他的手指之上傳遞而來,那股精神力並非屬于他所有,不過卻能夠受到他的控制。

  幾乎在瞬息之間,瑞博憑藉著這股精神力的幫助,終于掙脫了那即將吞噬和控制住他的靈魂的可怕的異樣的意志。

  此刻瑞博已然清楚地感覺到那股想要吞噬他的意志,彷佛來自于另外一個世界,剛才他差一點就被這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徹底控制和取代。

  那徐徐轉動的戒指令瑞博明白,是什麼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拯救了他。

  顯然那位號稱史上最強魔法師的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此刻為他所有的兩個杰作,幸運地拯救了他的性命。

  那個金屬生命體發現了他的異常,而開米爾迪特的強大精神力則成功地驅除了那異世界的意志。

  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便感到有些後怕,但是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他愕然發現,事情仍舊沒有徹底解決。

  此刻他已然發現了身體周圍的變化,發現了那變成血色籠罩身旁的已然成為實質的蓮花。

  魔法能量實質化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能力,但是此刻瑞博卻絲毫沒有欣喜的感覺,因為他感覺到那異世界的大門並沒有被徹底關閉。

  而那個剛剛受到驅逐的意志又開始試圖闖入這個世界並且奪取控制自己身體的權力。

  瑞博並不知道如何關閉那通往異世界的大門。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間听到耳邊傳來陣陣斷斷續續細碎的聲音︰“快,再一次讓你的意識和風產生共鳴,只有來自異世界的魔法能量波動,或許能夠影響另外一個異世界魔法能量的波動。”

  這一次的聲音顯得蒼老而又無奈,而且這段話反反覆覆地傳到他的耳邊。

  瑞博艱難地轉動了一下眼球,他看到遠處那位魔導士正焦急著對著這里念念有詞。

  顯然這番指點來自那位同樣領悟了風的共鳴的魔導士。

  瑞博開始再一次將精神全部聚集了起來。

  往日對于風的共鳴的感悟是如此容易,但是此刻卻顯得異常困難。

  因為此刻在他的精神意志之上,深深地刻痕著兩個截然不同的和異世界的共鳴。

  其中的一個正是此刻籠罩在他身邊的血的共鳴。

  瑞博竭盡全力搜尋著風的精靈,只可惜四周在一片血光籠罩之下,那些弱小的元素精靈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當瑞博感到有些焦慮,有些絕望的時候,突然間彷佛有人撥動了他的心弦一般,一陣陣劇烈的震響,從他的心底升起。

  原本絲毫無法感覺到的風的精靈,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它們彷佛吹著進攻的號角,敲擊著前進的戰鼓,凶悍勇猛地朝著自己涌了過來。

  青色的蓮花和血色的蓮花絞在了一起,“快扔掉你手里的那柄匕首,死神鐮刀是開啟異世界的鑰匙,拿著它的人將會召喚出異世界的狂暴魔王,那無疑便是這個世界的末日來臨。”風和血的激斗之中傳來了那位魔導士焦急的話音。

  這番話令瑞博猛然間醒悟過來,但是他卻無論如何都難以控制住自己的右手,那兩根插在環扣里面的手指,怎麼也無法抽離出來。

  正當他感到焦急萬分的時候,突然間原本激蕩著的青色蓮花和那艷麗而又詭異的血色蓮花在猛烈撞擊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束縛在一瞬間消失,瑞博重新奪回了對于身體的控制。

  幾乎是下意識地,瑞博在奪回控制權的第一刻,便將手里的匕首插回到袖管之中的暗鞘里面。

  漸漸回過神來的他,終于看清此刻大廳里面的景象。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19: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33:00
第九十二章

  沒有人記得自己是如何離開凱恩家族那恢宏奢華的宅邸。

  幾乎每一個人感覺都是恍恍惚惚的。

  那些回過味來的賓客們只記得最先離開的是那兩位突如其來的嗜血兵團的成員,沒有人阻攔他們,甚至連佛朗士王國的年輕教導者也絲毫沒有意思令爭斗繼續下去。

  緊接著離開舞會場的便是這位舞會原本的主角,凱恩大公特意邀請的貴賓。

  他的離去並沒有令在場的客人感到意外,而他離開之後,這些屬于帕琳各個勢力集團的賓客們開始議論紛紛。

  顯然剛才他們所看到的一切,已然遠遠超出了他們能夠理解的範圍。

  無論是血魔法師還是那神秘莫測的共鳴,全都屬于魔法世界之中最為隱秘和深奧的部份。

  不過對于魔法的一無所知並不阻礙他們的議論。

  幾乎是毫無疑問的,佛朗士王國年輕教導者在這些來賓的口中,成為了一個隱藏著無限強悍力量的神秘人物。

  那場震驚所有人的血腥殺戮,在此時此刻已然被每一個人都當作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事實上,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和猜測,這位佛朗士年輕教導者是否會在得里至掀起一場和當初佛朗士王國曾經發生過的一模一樣的腥風血雨。

  但是議論紛紛的人們並沒有注意到,舞會的召開者,原本應該是最為重要的人物之一的凱恩大公,此刻同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人知道,這位大公正耐心地听著他的魔法師們的議論。

  在凱恩家族那氣派非凡,佔地數平方公里的祖宅底下除了地窖和積滿髒水的地牢之外,還有一座極為隱秘的魔法實驗室。

  這座魔法實驗室建造在凱恩家族最為古老的一攤建築物的底下,那個時候,這個輝煌顯赫的豪族剛剛從王室成員的寶座之上掉落下來,成為得里至王國擁有巨大影響的諸侯之一。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侍奉凱恩家族的魔法師,並非像其他家族那樣,是受到吸引和邀請為這個顯赫家族效勞的魔法協會成員,而是那些原本就效忠于當年的王室,而後始終未曾改變過信念的魔法師們的弟子傳承。

  這座建造在兩個世紀以前的秘密地下研究室,擁有著上一個王朝時候那簡潔而又明朗的風格。

  一座座四方的房間牆壁上貼滿了一塊塊的青條石磚塊,厚實的橡木門板上面箍著一圈精致卻顯得極為簡潔的鐵花邊。

  所有的房間面對面一字排開,正中央是一條能夠令兩個人通行的走廊,走廊的牆壁上瓖嵌著用魔法維持的燈盞,燈盞旁邊插著火把,不過從這些火把上堆積的灰塵看來,這些火把從來沒有派上過用場。

  在這條走廊的盡頭是一扇大得多的門,同樣那橡木門板四周的鐵箍也顯得更加精致和華麗。

  門後是一座極為寬敞的大廳,三米多高的頂部令這里絲毫看不出有身處地底的感覺。

  推開那扇巨大的門,凱恩大公和那位維英德魔法師走進大廳,沿著旁邊的一條半彎的樓梯下到底部。

  此刻大廳里面早已經坐著六位魔法師,他們圍攏著一張巨大的橡木圓桌,圓桌旁邊還有三個空著的座位。

  在四周還站立著幾個魔法師,從他們的服飾上可以看出,他們還未曾達到足夠坐在桌邊的資格。

  看著眼前這一切,凱恩大公微微有些自豪,這就是他所擁有的最值得驕傲的力量,這同樣也是凱恩家族最巨大的一筆財富。

  那些魔法師根本就沒有站立起來的意思,他們中的大部份只是朝著這位顯赫的家主點了點頭而已。

  無論是在什麼地方,哪怕是最重視等級,階級最為森嚴的得里至王國,魔法師仍舊是不受到任何約束,不需要對任何人表示尊崇的特殊群體。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這位凱恩家族的最高掌控者,此刻所擁有的也僅僅只是靠背稍微高一些的扶手椅而已。

  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那些魔法師們打過招呼之後,便恢復了剛才的樣子。

  他們之中的幾個人低聲交談著,還有兩個人則閉著眼楮彷佛是在冥想一般。

  “剛才那一幕大家都已然看到了。”維英德魔導士說道,此刻的他顯得極為平靜。

  那些正在交談的魔法師們停止了他們的交談,那兩個始終閉著眼楮的魔法師也睜開了他們的眼楮,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著維英德。

  “各位都說說看各自的看法。”維英德說道,說著將目光轉向了左邊的一位微微顯得有些肥胖的魔法師。

  那個魔法師正打算發言,沒有想到凱恩大公首先打斷了話題,他猶豫了一會兒問道︰“各位大師,是否能夠先告訴我,在各位看來,佛朗士王國的年輕教導者到底擁有著何等實力?”

  眾位魔法師互相對望了一眼之後,所有人都看著那位魔導士。

  維英德詳細地說道︰“大公,我必須承認那位少年特使擁有著令人不可思議的潛質,他是我迄今為止所知道,最年輕的領悟了魔法元素共鳴的人物,而我一直到三十五歲那年才擁有了同樣的成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領悟了魔法元素共鳴的人,已然擁有了成為魔導士的資格,在我看來,他所欠缺的就只有力量方面的成長和經驗的積累而已。

  “而這一切對于一個能夠領悟魔法元素共鳴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我在三十五歲的時候擁有了這樣的成就,而我被授予魔導士資格的時候,僅僅只是七年之後的事情。即便算上我之前的積累,我相信十年到十二年的成長和積累足以讓那位天才少年成為又一個魔導士。

  “不過前提是佛朗士王國的年輕特使能夠擁有這十年的在魔法世界的摸索和研究,此刻的他還不足以在操縱風的方面給予我任何威脅。雖然傳聞中他是個非常優秀的煉金術士,不過從他對于風的調控方面的能力至少可以看得出來,他還遠未曾達到能夠自由控制魔法元素的程度。即便對于最為擅長的風的操控,他仍舊處于被動掌握的程度,用我的話來說,此刻的他還夠請求風幫助他實現他的要求,而不是命令風去完成他所希望完成的使命。

  “正因為如此,如果僅僅只談論對于魔法元素的控制和普通意義上的魔法,這個天才少年並不會令我們這里的任何一個人感到犯愁。只要不存在輕敵和魯莽這些負面的因素,我相信包括我們弟子在內的每一個人都能夠給予那個少年致命的一擊。不過正如閣下剛才所看到的那樣,這個少年身上所隱藏的並不僅僅只有普通意義上的魔法。

  “他擁有那柄死神鐮刀,這件事情恐怕誰都不曾想到過,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死神鐮刀的背後所隱藏的那一連串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秘密顯然已經涉及到異世界的力量。我相信除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和那凶名昭著的血魔法師,恐怕沒有一個人敢于宣稱自己對于異世界的力量有所認知,即便我們的前輩,發現了嗜血力量的那些先賢也未曾真正打開過那始終封閉的大門。

  “正因為如此,我無論如何都不敢說自己能夠很有把握地控制住一切,我甚至不敢說,將佛朗士年輕特使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掉,一切都將平安無事,或許那位天才少年的性命正是異世界魔神所渴望的祭品。”這位魔導士說到這里,無奈地重重嘆息了一聲。

  “毫無疑問異世界的力量和那柄匕首擁有著密切的聯系,是否能夠想辦法將那柄匕首從我們尊敬的特使身邊偷走?”身後的一位站立著的魔法學徒忍不住問道。

  維英德輕輕搖頭道︰“那只眼楮最後所說的那番話,我至今無法理解,對于異世界的一切,我始終一無所知,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確信,在今天這件事情發生之前,佛朗士年輕特使身上和異世界力量有關的只是那柄匕首。但是此刻,令我感到懊悔的是一連串的巧合,毫無疑問已然使得那柄匕首變得不再重要。

  “我的沖動和失誤,令這位少年的精神意志正好處于和風進行共鳴的狀態,同樣也是因為我的失誤,使得兩位不速之客做出了異常冒險的舉動。全力開啟的嗜血的力量,在瞬息之間驅逐了我操控的極為精純的實體化的風的能量,就像鑄造工藝之中脫蠟法一樣,突然間被全部排斥的風原本所在的位置和形態被嗜血的力量所取代。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原本是否就擁有嗜血力量的共鳴,但是現在毫無疑問已然存在了一個明顯的例子。更令我感到煩惱的是,這個被強行印刻上去的嗜血力量的共鳴,顯然遠比那個少年教導者自己領悟的風的共鳴要深刻而又強悍許多。

  “大家應該不會沒有注意到圍攏在他身體周圍的嗜血的力量全都已然實質化,我同樣也相信大家都非常清楚,令任何一種魔法能量實質化到底意味著什麼。那是只有達到魔導士程度的人能夠擁有的力量,這顯然同樣也意味著,只需要引起嗜血力量的共鳴,原本僅僅只是擁有無限潛力的少年,立刻便會成為一個堪比魔導士的強大人物。

  “更為糟糕的是,他所擁有的那來自于異世界的強悍無比的力量,根本就不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魔法師所知,我實在無法想像,應該如何面對這樣一個對手。”

  維英德魔導士的話,令所有人陷入了一種異常沉悶的氣氛之中,每一個人都在沉思,無論是絲毫不懂得魔法的凱恩大公還是身邊站立著的那些弱小學徒,抑或是圍坐在桌子旁邊的那些魔法師們,全都緊緊地皺著眉頭。

  沉默了好一會兒,坐在對面的一個看上去兩眼全瞎的魔法師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不知道我的感覺是否正確,我隱隱約約感到除了那把匕首之外,在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的身上還隱藏著另外兩種足以匹敵那柄匕首的強大力量,其中的一種極為奇特,我甚至懷疑它或許存在著自我意識,正是它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喚醒了那位少年特使。至于另外一股力量,我的感覺倒是相當清晰,那股力量來自于他的右手,我甚至能夠進一步肯定,那股力量被封印在他手上的某樣魔法物品之中。”

  這位瞎眼魔法師的話,令在場所有人感到猛然一驚。

  凶名顯赫的血魔法師的出現,以及那來自異世界的強悍力量,已然令眾人感到驚恐和憂慮,此刻突然間又冒出來兩樣足以和這相抗衡的力量,顯然沒有比這更加糟糕不過的消息。

  過了好半晌,維英德魔導士才用異常低沉的語調緩緩說道︰“我相信姆斯所說的一切,擁有著平衡和轉換魔法能量的能力的他,比我們在座的任何一個人,更加容易看透事情的實質。”

  听到維英德的贊譽,那個瞎眼魔法師苦笑了一聲說道︰“謝謝夸獎,我只是一個沒有絲毫能力的家伙,我根本不能夠施展任何一個魔法,也無法像煉金術士那樣將魔力注入特殊的物體。”

  那位瞎眼魔法師雖然如此說,不過沒有一個人顯露出輕視的樣子,畢竟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擁有這位本身雖然沒有絲毫能力,但是卻能夠給予其他魔法師巨大幫助的人物,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情。

  凱恩家族數量並非特別眾多的魔法師之中,幾乎每一代都能夠出現達到魔導士實力的成員,和始終擁有一位願意為別人付出的魔法師不無關系。

  正是因為如此,這位瞎眼魔法師的話,受到了所有人的重視,大家的神情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如果說當初凱恩大公只是希望讓得里至人能夠盡可能高估那位少年特使所擁有的實力的話,那麼此刻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已然徹底看不清,那個少年真正的實力所在了。

  因為沒有人能夠猜到,這個神秘的少年還隱藏著一些什麼,只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全都是他們無法輕易應對的強大力量。

  口口口

  同樣此刻在帕琳最寬敞的中央大道之上,在一輛漆黑的看上去極為簡樸的馬車里面,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和兵團的眼楮正皺緊了眉頭思索著剛才所看到的一切。

  那位狂暴的團長顯然並非是一個擅長開動腦筋的人物,此刻他正不停地揪扯著那亂蓬蓬的頭發。

  他的眼楮仍舊赤紅一片,這既是因為剛才全力開啟嗜血之力所遺留下來的癥狀,同樣也是因為此刻他的心里亂糟糟的如同一團絲毫沒有頭緒的亂麻。

  “那是不是狂魔的力量?全力開啟嗜血之力後,難道不是你我之中的一個人成為嗜血狂魔降臨人間?為什麼我會感到所有的力量全都被抽空了一樣,你看上去也同樣如此。”這位狂暴的團長問道。

  “我不知道,事實上此刻我甚至無法肯定,那個家伙身上的力量就是嗜血,現在想來雖然有些相似,卻並不完全相同。”那位嗜血法師喃喃自語道“這和成為狂魔又有什麼關系,難道這當中的些微不同,令他擁有著成為狂魔的優先權?”

  那位狂暴的團長怒吼著說道,雖然他並不願意成為失去意志的嗜血狂魔,不過被人比下去的感覺卻更令他怒不可遏。

  “這倒未必,歷代的眼楮之中都流傳著一種極端的看法,那便是所謂的召喚嗜血狂魔進入這個世界的鑰匙,並非某種虛無飄渺充滿神秘的東西,我們每一個人的身上其實全都擁有,那便是血液和靈魂。異世界的狂魔根本不可能通過任何實體的形式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甚至有人猜測異世界的存在根本就是一種意志和能量,無所謂實體形象。而它們進入這個世界,將會吞噬和佔據召喚它們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的身軀,異世界的狂魔毫無疑問擁有著令人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而它們一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毫無疑問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毀滅性的災難。但是那強大到難以遏制的力量,同樣也是深深吸引我們的先輩以及歷代眼楮們的原因,事實上,歷代眼楮都渴望著能夠找到一種辦法,在將異世界的狂魔召喚到這個世界之後,能夠不被嗜血狂魔吞噬和控制。這樣一來,那個召喚出嗜血狂魔的人便擁有了嗜血狂魔的全部力量,對于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他將毫無疑問地近似于諸神一般的存在。”

  嗜血左眼的話,對于那位狂暴的團長大人來說,同樣是第一次听說,此刻他才知道,原來嗜血兵團還隱藏著這樣一個不為他所知的秘密。

  突然間他的腦子里面跳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嗜血兵團之中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領導者?

  或許除了那兩個眼楮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只不過是實驗品而已,或許連這兩個自以為知道所有秘密的眼楮,也只不過是諸多實驗品之中最為特殊的兩個。

  馬車緩緩地駛過魯根特廣場,魯根特廣場是靠近市中心最繁華的廣場之一,這里是帕琳少有的充滿了優雅氣質的所在,沒有太多的奢華雕塑,沒有恢宏的建築物,有的只是成片的綠樹,和一座座極為別致的花壇。

  一排排低矮的兩層樓房建造在廣場四周,那些掛在外面的招牌,顯示出這里不是酒吧便是餐廳。

  沿著街道到處能夠看到圈起來的一排排長椅,長椅背對著街道,將這里天然的隔開成為兩個世界。

  反倒是那些敞開著的窗戶,令房間里面和房間外面融為一體,那是同一個充滿輕松和喧鬧的世界。

  而此刻廣場西側拐角一座門面很寬,巨大的招牌非常氣派,四周圈起的扶欄上栽種著艷麗的粉紅色玫瑰花的酒吧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面,正坐著兩個人。

  他們的打扮幾乎一模一樣,一件黑色的披風幾乎將身體籠罩在里面,桌子旁邊放著他們的帽子,那是帕琳最常看到的式樣。

  不過仔細看,卻立刻能夠發現,這兩個人截然不同,背靠著大街的那個人顯得稍微年輕一些,他擁有著一雙神光奕奕的眼楮,不過那瞳孔之中卻放射出隱隱暗紅色的光芒。

  坐在他旁邊側轉的那個人顯得有些瘦削干枯,那件寬敞長袍下面是一件非常厚實的厚布衣服,從領口甚至還能夠看到翻卷起來的羊毛衫領子。

  此刻是盛夏季節,穿著如此厚實的衣服,這本身便是一件非常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不過看一眼那個人蒼白絲毫沒有血色的面孔,想必所有人都能夠理解這是為了什麼。

  帕琳的傍晚永遠是最為喧鬧嘈雜的時間,而此刻這兩個人坐在這無比喧鬧嘈雜的所在,看著那遠去的馬車,那個瞳孔之中隱隱顯露出黯淡紅光的稍微年輕一些的人,用一種異常冷漠的聲音輕輕嘆了口氣。

  “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剛剛從眼前溜過。”他用遠比寒冰更加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說道。

  “這確實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看得出那位狂暴的團長大人和他身邊的護衛法師此刻都顯得精神不濟,好像他們剛剛經歷過一場戰斗,看樣子他們並沒有討到任何便宜。”那個彷佛重病剛愈的小個子用同樣淡然的語調說道。

  “不過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別忘了,無論是老頭子還是巴世蒙都不喜歡擅自變更已然布置好的行動。”

  “反正機會有的是,或許還有比剛才更好的機會,也許下一次你將會看到瓦爾德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而那一雙眼楮則絲毫動彈不得。”小個子繼續用不以為然的語調說道,不過從他那始終緊盯著馬車消失方向的眼神,卻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內心並非像他嘴里說的那樣輕松。

  “是先對付狂暴的團長,還是以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為優先?”那個顯得有些冷漠的紅瞳低聲問道,他拿起酒杯湊到嘴邊喝了一口。

  “制訂計劃並非你我的擅長,自然有更加合適的人處理這些事情。”那個看上去身體極為虛弱的小個子說道。

  “我原本以為由你來負責這次行動,難道是上一次的失敗令老頭子不再信任你了?”紅瞳男子問道。

  “別忘了,有另外一個人更加適合這項工作,更何況,我現在的身體,實在不太適合操勞。”那個身體虛弱的小個子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我不喜歡遲到的人。”紅瞳男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相信他總會有遲到的理由,你最好稍微表現得尊重一些,畢竟他比我們更早出生,而且為了我們的成功付出了巨大的犧牲。”那個身體虛弱的小個子搖了搖頭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旁邊的座位上一個始終背對著他們默不作聲的人說道︰“巨大的犧牲,同樣也會帶來巨大的收獲。”

  那個人一副紳士打扮,額頭特別突出,腦袋顯得比常人巨大,額頭和太陽穴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布滿了突起的血管,這令他看上去更顯得丑陋無比。

  “我早就來到這里了,只是想讓闊別已久的你們先敘敘舊情。”紳士打扮的那個丑陋男子說道。

  “你是如何听到我們說話的?”那個身體虛弱的小個子忍不住問道,他剛才早已經在四周布下了一個讓聲音無法穿透的結界,這既能夠讓他們的交談不為人所知,也能夠讓外面嘈雜喧鬧的聲音,少傳進來一些。

  另一個讓小個子感到奇怪的原因是,他一直認為自己是這群人之中唯一一個能夠施展魔法的人,事實上就連他們的創造者都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他夠用意外來形容自己的天賦。

  “放心,我並非像你想像的那樣,擁有著打破魔法屏蔽的能力,我們的創造者給了我一件非常有趣的小東西,它能夠讓我穿透一些較為弱小和簡單的魔法屏蔽。”那個樣貌丑陋的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既然你早已經到了這里,剛才我們所說的那些話,你也應該全都听到了,老頭子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有什麼東西需要你轉告我們的嗎?”那個紅瞳男子冷漠地問道。

  “所有的行動計劃全都裝在我的腦子里面,不過在行動之前,有一件事情最好讓你們事先知道,我們所需要對付的人之中,有一個和我們擁有極大的關聯。事實上,他應該比我更加有資格被認為是老頭子的第一件作品。只是他在未曾最終完善之前,被老頭子抓捕來的一個實驗品在逃跑時偷走了。”那個樣貌丑陋的人用極為優雅的樣子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說道。

  “噢?沒有想到,我們一直以為你才是老頭子的第一件作品呢!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個需要我們對付的同類,擁有著什麼樣的能力?”紅瞳男子皺緊了眉頭問道。

  旁邊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個子同樣豎起了耳朵,顯然他對于這件事情也極為關心。

  “能力?非常有意思,他的能力幾乎和你一模一樣。”將酒杯放下,那個樣貌丑陋的人朝著提問者看了一眼說道。

  “另外一個戰靈的擁有者?”

  “是的,他很強,有兩件事情需要告訴你,你的前任曾經多次敗在那第一個不完美的作品手中,而且最終可以算是死在了他和他的弟子的聯手之下,另外一件事情便是那個被老頭子當作模板來完善你的墮落的聖騎士,同樣也是死在他的手里。”

  這個消息顯然令另外兩個人感到極為驚訝。

  “我的前任?你是說那個被派往佛朗士王國的密探?我始終對這件事情感到非常奇怪,為什麼老頭子沒有將他造就成為像我一樣?在我看來,他所受到的訓練,令那天賦的能力被大大得浪費了,擁有戰靈的我們,能夠將戰斗力提高到令人難以想像的地步,但是他所受到的訓練,顯然讓所有的潛力難以被盡數發揮出來。”那個紅瞳男子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任何事情都不能夠說得那樣絕對,老頭子正在為他到底失誤在哪里而感到煩惱,雖然同樣的訓練,而且擁有著同樣的天賦,甚至你的前任和你在被創造之初已然受到了特殊的強化,但是你的前任顯然在很多方面比那個第一個作品要稍遜一籌。要知道當初老頭子始終將第一個作品當作是失敗的作品,因為他所擁有的戰靈,並沒有被徹底喚醒,他不像你們天生便擁有戰斗意識,而且也不具有我們這些後來的作品,所擁有的瞬息判斷和快速分析、計算對策的能力。當初老頭子讓你的前任,前往佛朗士王國原本只是為了調查一下這件事情,他對于第一個作品僅僅擁有一點點好奇而已。第一次的失敗,在老頭子看來,僅僅只是你的前任無法適應那種特殊的作戰方式,不過第一個作品的強悍引起了他的極大興趣。為了進一步了解這曾經被認為是失敗的作品,老頭子讓你的前任偏移了原本發展的方向,成為了專門抗衡第一個作品的行走在黑暗之中的獵手,幸好當初創造擁有戰靈的作品的時候,還有你這個備用者。為了讓你的前任不會受到以往力量的干擾,老頭子甚至清洗了他的記憶,但是這個專門被創造出來的獵手,仍舊難以對付他的第一個作品,這已然令老頭子感到無比奇怪。”

  這番話對于那個身體虛弱的小個子來說,無疑是一個令他警覺的消息,但是那個擁有著暗紅瞳孔的人卻並沒有太過注意。

  他真正關心的只有一件事情。

  “賽爾奧特死了?”擁有著暗紅瞳孔的那個人用極為低沉的聲音問道。

  “死了很久了,那位墮落的聖騎士是和你的前任同時死亡的,當時的情況是,他們倆的組合正好對抗佛朗士教導者和老頭子的第一個作品的組合,令人遺憾的是,當時的具體情況並不為我們所知,不過最終的結果卻是對方的勝利。”樣貌丑陋的那位紳士緩緩說道。

  “真是可惜,我原本還打算和他較量一下。”紅瞳男子用充滿遺憾的語氣說道,他的嘆息聲中充滿了某種寂寞的感覺。

  “這很難說,或許你還有機會。老頭子同樣也感到有些可疑,那個家伙的死亡疑點太多。”樣貌丑陋的紳士給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答案。

  “打算瞞過所有人的眼楮,將不得不露出來的凶器再想方設法重新藏回去?”旁邊那個將身體包裹在厚厚的衣服里面的小個子突然間插嘴說道。

  “那位親王詭計多端。”那位紳士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

  不過無論是那個身體虛弱的小個子,還是自顧自喝酒的紅瞳男子都非常清楚,能夠說出這樣一句話,眼前這個家伙毫無疑問已然用他那奇特的大腦,進行詳盡而又周密的分析之後才得出的結論。

  雖然從來沒有人認為,這個腦袋巨大的家伙擁有著真正的智慧,他只不過相當于幾百個精通復雜計算的高級會計師和分析師而已,和老頭子比起來,這顆碩大的頭顱幾乎沒有任何優點。

  不過這顆腦袋如果計算出了一個確切的答案,倒是沒有人會不相信,細密的分析恐怕是這顆腦袋僅有的勝過老頭子的東西。

  “我只要有機會和賽爾奧特較量就可以了。”那個紅瞳男子淡然地說道,不過他那黯淡的紅色的瞳孔之中卻清清楚楚地顯露出一絲興奮的光芒。

  “那得等到一切都解決之後。”那位紳士立刻警告道。

  “至少現在他們和我們還是同盟關系。不過,看起來也用不著等待太久,從佛朗士傳來的消息,那位臥床不起的國王陛下應該無法支撐過這個月的月底。”那位紳士為了讓自己的同伴絕對听從自己的命令,小心翼翼地將原本並不打算公開的消息說了出來。

  這是他從老頭子那里得知的消息,老頭子告訴他這些,原奉是為了讓他在制訂計劃的時候,盡可能避免發生不必要的差錯。

  “這就是說佛朗士要亂了?”身體虛弱的小個子低聲問道。

  “我們這里不是同樣如此?”紅瞳男子冷笑著說道,他掃視了一眼四周那遠比以往要少得多的客人,局勢的緊張令很多人失去了輕松和悠閑的心情。

  “那麼說來,我們得加快行動?得搶在佛朗士亂起來之前,將這里的麻煩解決?”身體虛弱的小個子問道。

  “是的,這是巴世蒙的意思,老頭子叫我們全力幫助他。”那位紳士點了點頭,不過憑心而論他並不希望計劃太過倉促,畢竟他手里所擁有的資源並不是很多,而他的敵人又個個不能夠小視。

  “巴世蒙自己難道不出些力氣?”那個紅瞳男子用充滿了嘲諷意味的語氣問道。

  “當然不會,他派來了七個魔法師,血魂兵團也隨時听候調遣。”那位紳士連忙說道,這是他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此刻在帕琳,這股力量足以抗衡任何一支他們需要對付的目標。

  但是,如果同時對付那些目標,顯然根本就不足夠,這正是此刻他最感到頭痛的事情。

  “動靜不大,手筆倒是不小。”紅瞳男子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這些魔法師意味著什麼,同樣也知道那支兵團對于巴世蒙大公擁有著什麼樣的意義。

  “老頭子難道不打算親自動手?”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個子問道。

  “他好像顯得異常謹慎,不知道在擔心些什麼,不過這一次我去看老頭子,感到他超脫了許多。”那位樣貌丑陋的紳士皺緊眉頭思索了片刻之後回答道。

  “他太老了,或許老得快要死了。”紅瞳男子毫不客氣地說道,彷佛他對他的創造者沒有絲毫的情意可言。

  “我也擁有這樣的感覺。”那位紳士同樣點了點頭,雖然感受不同,不過在這件事情上的想法,他們卻出奇相似。

  “那麼我們至少該為他做點什麼,什麼時候動手?”那個臉色蒼白的小個子問道。

  “我在制造機會。敵人太多,而且實力很強,如果不讓他們互相消耗一下,我們對付起來恐怕會非常麻煩。”那位紳士再一次皺緊了眉頭,他非常清楚他的同伴之一可能非常不願意听這些事情,不過這卻是作為策劃者的他不得不采取的對策。

  口口口

  瑞博只比那兩位不速之客晚一點點離開那布置奢華卻別有用心的舞會。

  在馬車上的時候,他的腦子里面就始終在思索著一件事情——或許現在應該是他漸漸抽身的時候了。

  剛才在那座精致華麗的舞會場上的時候,瑞博便已然感到注視著他的那些得里至人的眼神和舞會一開始的時候,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甚至包括那些狂風騎士,也清清楚楚地顯露出一絲敵意,要知道,此刻他和那些狂風騎士之間應該是最為緊密的盟友關系。

  瑞博知道,這並非是那些狂風騎士受到什麼人的指使,而刻意做出的舉動,這完全是因為他那教導者的名頭,以及剛才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以至于引起了這些將以往那幾個教導者看作是最可怕夢魘的得里至人的恐懼和猜疑。

  不過這正是最為可怕的一件事情。

  願意付出自己的生命換取勝利的人,在佛朗士王國或許是珍稀動物,但是在這里卻為數眾多。

  得里至土地上那剽悍驍勇追求榮譽的傳統,令這種自我犧牲的行為成為了足以令整個家族受益的榮耀。

  再加上,歷代佛朗士教導者給得里至人帶來的恐懼,瑞博甚至懷疑,剛才那些狂風騎士之中的一個突然間跳出來,將手中的長劍刺入自己的心髒,他將會被當作是不忠于王子殿下,不忠于狂風騎士團的叛逆,還是作為無比忠誠于得里至王國,無比忠誠于狂風騎士團的傳統的英雄來看待。

  正因為心中充滿了這難以回答的問題,同時充滿迷惘和苦悶,瑞博一回到紐的家中,便躺在了芙瑞拉小姐的懷中。

  此刻只有這里,能夠令他感到安寧,只有這里是他唯一安全的歸宿。

  躺在芙瑞拉的懷中,瑞博無精打采地講述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此刻他非常需要芙瑞拉的指點,這倒並不是因為芙瑞拉的經驗和閱歷比他豐富,也不是因為同樣由海德先生一手訓練出來的芙瑞拉小姐,擁有著比他更加細密和嚴謹的思緒。

  而是因為瑞博感到自己已然深深陷入了這團迷霧之中,深陷其中的他根本就難以辨別正確的方向,此刻他最需要的是一個指點,一個超脫于迷霧之外的指點。

  “有必要這樣拚命嗎?那位王子殿下是否能夠登上王位寶座,和我們又沒有任何關系。”芙瑞拉用淡然的語調問道。

  瑞博點了點頭,此刻他也感覺到最近的那一連串舉動確實有些沖動。

  為了替那位王子殿下掃清前進的障礙,他將自己置于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他所做的一切,顯然已經和他當初的意圖有些偏移。

  將那位王子殿下推上國王的寶座,對于他和南港並沒有什麼好處。

  無論是亨利德王子還是巴世蒙大公,任何一個人登上得里至王位,都不會是佛朗士王國的幸運。

  唯一有所區別的僅僅只是亨利德王子可能會令佛朗士和得里至擁有一段平靜地歲月,而巴世蒙大公將會在登上寶座之後立刻吹響戰爭的號角。

  “或許現在我們已然做得太多,應該是稍微收手的時候了。難道你還沒有感覺到,你將你自己置于多麼危險的位置?”芙瑞拉看到瑞博沒有任何反應,輕輕地捋了捋瑞博緊貼在額頭上的那散亂的頭發說道。

  瑞博並不想令芙瑞拉小姐太過擔心,他連忙點了點頭說道︰“你的提醒讓我突然間想起來,維英德將我吹捧到了一個很高的位置,現在每一個得里至人恐怕都會時刻注意著我。”

  他猶豫了片刻,剛才在馬車上便已然想到的一個極為糟糕的問題,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面,他轉過頭來深情地看著芙瑞拉小姐。

  “對于我自己,我倒絲毫不感到擔心,真正令我感到擔心的是你。這一次的事情已然讓我看到,你跟隨在我的身邊令我感到多麼擔憂。當初頭兒和埃克特讓你跟隨著我,是因為當時我們之中誰都未曾想到,得里至會發生如此驚天動地的變化。原本以為得里至王國無論如何都不能夠不顧及外交慣例對特使下手,即便我會有一些危險,作為無關人員的你應該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現在一切都很難保證。”

  瑞博重重地嘆了口氣,他非常清楚如果只有自己和凱爾勒兩個人,敵人將很難把握住他們的弱點。

  無論是那位殺手之王還是他,全都是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好手,而無盡的黑暗將把一切弱點都徹底掩蓋,而這個世界上永遠都不會缺少黑暗存在的地方。

  事實上,這個世界總有一半的時間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瑞博絕對有信心,在夜幕籠罩之下,逃離任何一個在別人看來無比緊密的包圍和封鎖。

  “你打算讓我離開得里至?”芙瑞拉絲毫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情,因為她非常清楚,這是此刻最為正確的選擇。

  “這對于你我來說都是一件好事,至少我用不著為你的安全而擔憂。”瑞博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我知道我跟隨在你身邊是個累贅,你的敵人或許會用我來威脅你,不過你打算如何安排我?”芙瑞拉點了點頭說道,她很清楚此刻自己已然成為了小情人最大,同樣也是最容易受到威脅的弱點。

  “還是回南港,只有那里最為安全,只有那里才真正屬于我們。”瑞博有些失神地說道,突然間他意識到自己也已然離開南港太過長久,對于那個充滿了生機和繁華的小鎮,此刻他的心中擁有著無限的向往和留戀。

  “我會時刻為你擔憂,我親愛的小情人。”芙瑞拉小姐輕輕地吻了一下瑞博的額頭說道。

  “我同樣也會為你擔憂,一離開得里至就給我一個消息,我希望能夠每天從教會的信使那里听到你平安無事的消息。明天我就讓皮特為你找一條前往英倫的船只,只有從海路走才能夠令我稍稍感到安心。”瑞博神情凝重地說道。即將和最心愛的人離別,他的心頭有一種說不清的酸楚,這是他和蘭蒂小姐她們分別的時候,所不曾有過的感覺。

  瑞博非常清楚,芙瑞拉小姐在自己心中,擁有著無法取代的地位。

  “我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不過我最後還是想勸告你一件事情,現在或許該是收手的時候了,或許最好的辦法是你和我一起離開。這一次的出使已然結束,我相信即便你此刻回到瑟思堡,也不會有人認為你放棄了自己的任務。”芙瑞拉突然間說道,這個想法她由來已久。

  瑞博稍微思索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說道︰“我並非是不想此刻離開,也不是擔心被人認為擅離職守,有兩個理由讓我現在無法離開,第一個理由就是,如果我們倆一起離開,肯定會引起得里至人的慌亂,這畢竟是他們的地盤,帶著你或許我們兩個人都別想離開;第二個理由就是,我必須等到那位王子殿下重新露面,要不然我在此之前的努力將前功盡棄。不過你用不著為我擔心,只有我一個人的話,非常容易逃脫。”

  听到這番話,芙瑞拉小姐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原本就是她預料之中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肯定無法說服你,我不會像蘭蒂那樣為你祈禱,當那場瘟疫奪走了我曾經擁有的幸福的時候,我已然拋棄了對諸神的信仰,我所能夠做的就只有為你擔憂,你應該非常清楚,這對于女人來說是多麼致命。”說到最後一句話,芙瑞拉小姐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我知道,擔憂會讓你蒼老,我會盡一切可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回到你的身邊。”瑞博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這個曾經在他心目中如同天使一般的女人,而此刻她已然成為了他生命之中最為寶貴最難以割舍的一部份。

  第九十三章

  盛夏的帕琳猶如一個巨大的花園,而帕琳郊外的曠野更是繁花似錦,到處都充滿了綠色。

  遠處那一座座低緩的山坡灑滿了星星點點的顏色,而此刻一輛簡樸平凡的驛站馬車,正朝著遠方飛馳而去。

  在身後不遠處的山坡之上,瑞博靜靜地站立在那里。

  輕盈的風卷起他的衣角,卻卷不去他眉頭凝眾著的寂寞。

  看著那遠去的馬車,瑞博的心里一陣動蕩,他突然間感到心頭一陣失落和動蕩。

  乘坐在那輛馬車上的並非是芙瑞拉小姐。

  芙瑞拉小姐早在兩天之前已然在一個喧嘩熱鬧的中午,打扮成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商人,混在一群平凡普通的帕琳市民之中乘坐著公共驛站馬車離開了這里。

  芙瑞拉小姐離開的時候,瑞博並沒有前去送行,因為他非常擔心這會給芙瑞拉小姐帶來不必要的危險。

  此刻沒有比不為人所知更加保險和安全,這是當初那位王子殿下的突然間離去,給予他的最好教訓。

  乘坐在那輛遠去的馬車上的是艾黎俊絲小姐——那位倔強而又美艷的女伯爵。

  就像對待芙瑞拉小姐一樣,瑞博同樣也讓艾黎俊絲小姐離開了這個極為危險的地方。

  這是他思索了很久之後才打定的主意。

  當他決定讓那位倔強的女伯爵離開的時候,連他自己也感到驚訝,難道自己竟然有些喜歡上了艾黎俊絲小姐?

  不過和芙瑞拉不同的是,艾黎俊絲絲毫沒有顯露出留戀的神情,看她迫不及待的樣子,瑞博知道她的心中充滿了重新見到情人的焦慮和憂愁。

  瑞博此刻還能夠回憶起昨天晚上,當他告訴艾黎俊絲,她將能夠回到南方重新獲得自由時候的景象。

  令瑞博感到傷感的是,艾黎俊絲小姐無比興奮並且滿口贊頌著自己對她的幫助和寬仁,卻絲毫未曾表露出戀戀不舍的情意。

  站立在山坡之上,瑞博仍舊在回味著艾黎俊絲小姐剛才離開的時候,那對于他從來未曾有過的坦誠的交談。

  或許是因為即將離別,艾黎俊絲小姐沒有再掩飾真實的自己,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這位倔強的女伯爵主動邀請他進行了一場最後的激情纏綿。

  更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位女伯爵如此主動和充滿熱情,此刻的艾黎俊絲甚至比芙瑞拉小姐更顯得放蕩。

  當激情徹底平息之後,帶著一臉的春情和紅暈,艾黎俊絲小姐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必須承認,呆在你身邊的這段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痛苦,同樣也是最為歡樂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像這段日子一樣感受到深深的屈辱,那種屈辱無論是對于肉體還是心靈都令人難以承受,我好不容易熬過來了,但是這地獄般的幾個星期里面,同樣也是我從來不曾有過的輕松日子。用不著為了家族的榮譽而操勞,完全可以甩開地位和那個令人壓抑的圈子的煩惱,這是平時的我絕對做不到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你那令人訝異的強悍和該死的技巧,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已然成為了肉欲的奴隸,你的無情摧殘,甚至令我興奮地發抖,但是卻不得不用憤怒的神情加以掩飾,因為尊嚴已然是我所擁有的唯一的東西。

  “不過,此刻我仍舊為能夠回到南方感到慶幸,雖然已然成為肉欲奴隸的我,或許得再一次忍受地獄一般的煎熬,我的身體遠沒有意志來得堅強。我仍舊期待著盡快回到南方,回到那真正愛我,同樣也是我真正愛戀的情人的身旁。

  “當初我為了拯救家族,為了讓家族的榮譽不至于失落在我的手里,而選擇了忍受痛苦的煎熬,犧牲愛情離開我的戈爾德,所有這一切都是為了家族,但是我絲毫不曾想過,用自己的屈辱,用犧牲尊嚴和愛情,去換取更高的地位,我只需要能夠守護住我的家族,我並不需要讓它變得更加光彩照人。

  “這毫無疑問是每一個得里至女人都會做出的選擇,無論你對我做過些什麼,我仍舊得感謝你,令我保全了我的家族。”

  艾黎俊絲這無比坦誠的話語,令瑞博感到其中包含著無數難以形容的感覺。

  翻身上馬,此刻他所騎乘的這匹馬,是瘋子皮特帶來的那匹海德無生送給他的純種馬。

  艾黎俊絲小姐的馬車已然消失在大道的盡頭,瑞博突然間感到自己從來就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倔強的女伯爵。

  突然間瑞博彷佛想到了一些什麼。

  或許他沒有真正了解的並不僅僅只有艾黎俊絲小姐一個人而已,或許他同樣對芙瑞拉一無所知。

  而艾黎俊絲小姐離去時的那番話,同樣也令他猛然醒悟,對于艾黎俊絲小姐來說,家族的榮譽勝過一切,她為了家族的榮譽能夠做出最可怕的犧牲,但是她從來沒有期望過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家族擁有更加崇高的地位。

  為什麼自己就沒有領悟到這一點?

  一直以來,自己總是以南港的繁榮和平安作為理由,不停地卷入到一場又一場陰謀之中,而且這些陰謀也變得越來越大。

  此刻他的眼前就彷佛是布滿了無數漩渦的河面,但是他仍舊硬著頭皮往前闖。

  但是他所領航的這艘船,早已經不是南港這條小帆板。

  或許原本就應該听從芙瑞拉的建議。

  或許離開這里,離開這布滿漩渦的航道,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或許此刻自己立刻出發還來得及,皮特為芙瑞拉準備的開往英格的船,應該還沒有離開碼頭。

  想到這里,瑞博猛然間撥轉馬頭,他絲毫沒有向遠處藏身于樹林之中某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面的殺手之王打個招呼的念頭。

  如同一道疾射而出的箭矢一般,瑞博將身體緊貼著他心愛的坐騎,自從那場賽馬大會之後,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全力駕著駿馬狂奔過。

  這種被風承托著的感覺,已然顯得那樣陌生。

  不過那匹純種馬彷佛完全了解瑞博的心意一般,放開速度,在大道之上狂奔起來。

  口口口

  清晨初升的太陽,將萬道光芒灑落在水面上,那波光粼粼的一片金色原本應該令人感到生機和喜悅,但是此刻卻顯得讓人有感傷的情懷。

  遠處是一艘艘揚帆啟航的船只,那朵朵風帆以及那一條條拖在身後的泛起白色浪花的航跡,顯得那樣孤獨和寂寞。

  遠處一座尖頂的高塔,斜撐著一面旗桿,清晨從海面上吹來的風卷起了那繡著代表得里至王國的金獅的國旗,那是港口海關的了望哨。
  這座了望哨,和遠處一座孤零零的小島最高處的燈塔遙遙相望,它們是港口最為高聳的建築物。

  開敞式的海港看上去和南港是如此相似,沿著海岸十幾座碼頭如同針芒一般朝著大海延伸出去。

  無數船只擁擠著停泊在碼頭上,它們隨著那輕輕拍擊碼頭的海浪起伏蕩漾。

  不過和南港比起來,這里要規整和嚴謹許多,各類船只分門別類地停泊在不同的碼頭之上,碼頭兩旁的倉庫也是整整齊齊,甚至連堆放在碼頭上的貨物也堆疊整齊地令人不可思議,顯然這完全是因為得里至人那天生將規則和秩序看得重于一切的傳統的最好證明。

  和南港的碼頭一樣,這里充滿了嘈雜喧鬧的聲音,到處能夠看到正在裝卸貨物的工人,衣著光鮮的有錢人也偶爾會穿梭其間。

  在遠處的倉庫門口同樣能夠看到停在那里的馬車,討價還價的貨主和船只老板也總是眾集在倉庫的屋檐底下討價還價。

  在海港的拐角,一大片倉庫的盡頭,有一座外形極為簡樸卻非常寬敞的建築物,那是一幢三層樓的建築物,無論是屋頂還是牆壁都已然被煙燻成了漆黑一片,甚至連玻璃窗都是模模糊糊的。

  和大多數得里至王國的建築物一樣,門廊頂部還有雕刻的人像,不過同樣已然被燻黑,以至于根本看不清雕刻的到底是哪位得里至歷史上的名人。

  從這幢建築物里面不停地散發出誘人的香氣,這里最有名的是黑麥酒和豬肘子,在那一張張長條形的木桌雨邊早已經坐滿了人。

  此刻在大廳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面,一個身穿著灰色旅行長裙,頭上帶著一頂寬沿帽,厚厚的黑色紗巾將整個面孔都籠罩起來的女人正坐在那里。

  她的腳邊放著一個棕色的旅行皮箱,皮箱的底下綁著一塊有拖拽皮帶的滾輪滑板。

  她什麼東西都沒有點,只是側著頭看著遠處。

  隔著那模模糊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碼頭上停泊著一艘船,那是一艘只有兩條帆的輕便運貨小艇。

  在碼頭上到處能夠看到這樣的小船,它們是來往于英格和得里至之間最常見的船只之一。

  此刻一群工人正從旁邊的倉庫里面扛著一個個很大也顯得很沉重的橡木桶往小船上搬運,芙瑞拉猜測,那或許是麥酒,這原本就是得里至的特長,同樣也是得里至和英格之間最大宗的交易商品。

  只有站立在船頭的兩個人顯得異常悠閑,他們倆起勁地說笑著,絲毫不管那些正在拚命搬運著貨物的工人。

  那個穿得花里胡哨彷佛是一個花花公子模樣的家伙就是瘋子皮特,他的眼神顯得有些癲狂,不過和他交談的那個滿臉絡腮胡子的船長,看上去也不像是一個正常人。

  看著那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樣子,芙瑞拉不得不佩服這個奇特的瘋子,他和那個船長是昨天晚上才認識的,此刻儼然已經是非常親密的好朋友了。

  即便菲斯也不曾擁有這樣的本領,菲斯所結交的全都是一些上層人物,畢竟擁有一張白皙的面孔,很難讓那些滿臉風霜,雙手粗糙布滿老繭的平民認同和接受。

  但是瘋子皮特偏偏有這種本事,他總是能夠和任何等級的人迅速變得親密起來。

  或許正是因為他的癲狂,令他擁有這樣的本領。

  對那個絡腮胡子的船長,芙瑞拉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一些他的身份,那一桶桶的麥酒上面雖然看不出任何破綻,不過那位船長寧願花大價錢,讓碼頭工人背著酒桶上船,而不是像其他船長那樣讓自己的水手滾著那巨大的橡木桶上甲板。

  芙瑞拉絕對能夠確信,那些橡木桶里面並不只有廉價的麥酒,和麥酒比起來,得里至的刀劍要擁有更加豐厚的利潤。

  和南港一樣,任何一座碼頭上總是少不了這些為了賺取更多的金錢而甘願冒巨大風險的走私販子。

  而同樣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他們,最喜歡打交道的,也正是這些和他們相類似的人物。

  和盜賊一樣,走私販子當中同樣擁有分隔清晰的勢力範圍,同樣也擁有聚攏在一起的集團。

  事實上,這些行走在海上整天忙于躲避緝私船追擊的海兔子,總是和頭兒那樣的陸地上的黑道君王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芙瑞拉甚至在心中猜測,那個走私船長到底是哪一個家伙,那一臉絡腮胡子根本無法作為標志,因為這些整天行走在海上,偶爾才到陸地上晃悠一下的家伙,幾乎個個都是這樣一副尊容。

  突然間芙瑞拉感到有人在偷偷地窺探她。

  這或許是女人的直覺,她即便背對著也總是能夠捕捉到偷偷瞟來的目光。

  將手臂輕輕伸展了一下,露出了戴在手腕上的一條金絲鏈子,鏈子的一段平整光滑得如同一面鏡子。

  芙瑞拉彷佛不經意地轉動著手腕,那鏡子般的金屬表面,顯露出一張相當清秀的面孔。

  這張臉看上去不像是一個整天在外奔波的商人所擁有,那金絲掐邊的玻璃鏡片,絕對是必須定制的上等工匠的手藝。

  那個時不時瞟自己一眼的人看上去頗為年輕,他和另外兩個人坐在大廳的另外一個角落里面。

  這幾個人全都披著黑色的旅行披風,頭上帶著寬沿的氈帽,不過其中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人的帽檐上瓖著一根蓬松的鴕鳥羽毛。

  雖然這些人全都是一副商人模樣打扮,不過芙瑞拉朝著他們的身邊看了一眼,地上沒有用于旅行的皮箱。

  當然這並不能夠作為懷疑他們身份的證明,芙瑞拉知道有些人旅行確實什麼東西都不帶,這種人總是認為只需要身邊帶著錢袋就足以走遍天下,事實上,埃克特就是這樣一個家伙。

  小心的轉動著那塊鏡子般的金屬牌,芙瑞拉注視著這群顯得頗為神秘的人。

  而此刻那個年紀最長的商人模樣的人,正津津有味地啃著豬肘子,肥膩的油脂掛滿了他那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胡須。

  “拉貝爾,別總是盯著那里看,這會令你徹底暴露,同樣也會引起那位小姐的戒心,我可不打算打草驚蛇。”老者一邊享用著美味,一邊說道。

  “那就是我們的目標?我真想看看那厚厚紗巾底下到底是一副怎樣的容貌。”那個叫拉貝爾的年輕人說道。

  “非常美艷迷人的一個女人,我敢保證大多數男人一看到她的臉,肯定會被她徹底迷住,她所擁有的美艷,正是那種對男人最具有殺傷力的類型。”旁邊的另外一個人微笑著說道,他看上去微微有些發福,同樣帶著一副金絲邊眼楮,兩撇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小胡子配上那特別大的鼻子顯得有些滑稽。

  “她真的如同奧格大師所說的那樣重要嗎?為什麼在我看來,她反而更像是傳聞中用來取悅于那位少年的玩具,無論是她的臉蛋還是那副身材,顯然都是為了取悅男人而存在的,這是我所看到過最為極至的尤物。”那個人繼續說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摩擦著自己的大鼻子。

  “這個女人所擁有的並非僅僅只有漂亮的外表,大師和殿下對她如此推崇絕對不會沒有道理。”旁邊的老者始終沒有抬起過頭,他平靜地給予了同伴一個忠告。

  “我們為什麼不立刻動手?”那個年輕人忍不住問道,他顯然有種沖動,想要揭開那厚厚的紗巾好好欣賞一下同伴口中的絕色佳人到底是怎麼一番美艷迷人。

  “你難道沒有發現?還有另外一群人在虎視眈眈,在未曾弄明白他們的心意之前,我們還是袖手旁觀為好。別忘了,即便船已然駛離碼頭,以我們的能力,也能夠令它寸步難行。”那位老者不以為然地說道,他將手指伸進嘴里吮吸著粘在上面的油脂。

  “不過我更為擔憂的是萬一那些人和我們一樣,因為相同的顧慮而做出同樣的選擇,誰都不願意搶先動手,最終或許會令那艘船離開我們的控制範圍。仔細想來,如果是那樣的話,將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對方的陣營之中同樣擁有魔法師存在,想必無論是他們還是我們都不會希望為了那位小姐,而引起難以收場的爭斗。”一邊說著,那位老者一邊舉起了酒杯。

  “那麼,我們豈不是白跑了一趟?”那個大鼻子同樣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問道。

  “我相信,無論是殿下還是大師,在眼前這種情況下,也會選擇放棄行動,而不是引發爭斗以至于釀成難以收拾的結局。別忘了,我們即便能夠控制局面,對方那里只要有一個人成功逃離,不管他們是凱恩家族派遣而來,還是隸屬于巴世蒙大公,只需要讓我們此刻的盟友佛朗士王國的年輕教導者知道這件事情,那對于我們來說,將是難以想像的災難。”那位老者長嘆了一聲說道。

  “我倒是非常希望知道,那些或許會成為我們的敵人的家伙,到底在哪里?”那個年輕人問道,他雖然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不過卻缺乏能夠看透迷霧的眼楮。

  “二樓樓梯口窗戶邊上坐著一個,從他的位置看上去,這個家伙是負責指揮的核心人物。當然,也有可能,他只是一個聯絡人,在碼頭邊一個木樁上坐著個正在釣魚的家伙,他的能力看上去非常強大,還有一個人始終躲在倉庫里面,這個家伙恐怕最為棘手。”大鼻子微微眯縫著眼楮說道。

  “三對三?”那位年輕人顯得微微有些興奮道。

  “他們的嘍羅比我們的多得多。”老者突然間插嘴說道。

  “真正應該擔心的恐怕不是嘍羅的多少吧!”那個大鼻子搖了搖頭說道。

  無論是那個年輕人還是老者,都非常清楚同伴剛才所說的這番話的意思,為了在這一次的行動之中,盡可能地不露出太多馬腳,那些和佛朗士年輕特使曾經相識的人,一個都未曾參與其間。

  其他人也就罷了,那幾位狂風騎士沒有加入進來,這不能不說是一個非常大的遺憾。

  正當三個人為此刻應該如何采取行動而感到煩惱的時候,突然間那朦朧的玻璃窗上放射來一片刺眼的陽光。

  原本靜靜坐在那里的這三個人,猛然間渾身一震,顯然他們非常清楚,這道反射進來的陽光意味著什麼。

  那位老者將帽檐輕輕地往下壓了壓,那低垂的帽檐遮掩住了他的臉面。

  沒有人能夠穿透那寬大的帽檐,同樣也沒有人能夠看到這位老者正輕輕地閉上眼楮。

  那縷陽光照曬在他的身上,但是此刻這位老者的意識,早已經逆著那縷陽光飛向了遠方。

  大白天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一道筆直的光線,從遙遠的一道低緩的山坡的頂端,射向整座建築物頂樓的玻璃窗,同樣也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道光線原本是從更遠的地方,射到那座山坡之上。

  在那道山坡之上,除了一塊晶瑩剔透的透鏡以及將它固定在這里的精致框架,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穿過一塊又一塊的透鏡,老者的意識在瞬息之間沿著那蜿蜒卻寬闊的通郡大道飛速掃視了一番。

  每一輛疾馳的馬車,都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那道反射過來的陽光,既是遠在帕琳的同伴給他們的警報,同樣也是他們花費了不少力氣,才精心布置好的魔眼密網。

  突然間一道沿著通郡大道狂奔疾馳的身影,闖進了他的視野。

  毫無疑問,那便是他此刻正要搜尋的目標,同樣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雖然奧格大師那能夠看透未來的眼楮,準確地告訴了他們,此時此刻那位佛朗士年輕特使唯一在意和能夠用來要挾他的弱點,將會在此地等待著乘坐船只返回遠方的安全之所。

  雖然大師清清楚楚地預測到了,這位能夠被用來控制局勢的小姐,來到這里的時刻,以及她所聯絡準備逃離的船只。

  但是,對于此刻那騎著駿馬飛奔而來的佛朗士年輕特使,奧格大師那能夠穿透未來的眼楮,也同樣徹底失去了作用。

  正是這個原因,在這次策劃得極為周密細致,近乎于完美無缺的計劃之中,那位擁有著某種神秘力量的少年,成為了可以被預見的唯一有可能出現意外的地方。

  而此刻,那位老者只得接受這樣的事實,最令他們討厭的意外已然發生,而且局勢正朝著最令人無奈的情況發展。

  “看起來行動已然失敗,我們暫時的盟友此刻正在趕往這里的路上。”老者長嘆了一聲,用無精打采的語調說道。

  “對面的那些人,他們是否會在半路上布置了一些人馬?或許我們的盟友未必會如願以償地到達這里。”那個大鼻子用異常平淡的口吻說道。

  “這並非是我們所需要關心的事情,我們仍舊需要借助我們的年輕盟友所擁有的智慧和謀略。”老者搖了搖頭否定了同伴的暗示︰“正因為如此,我們絕對不能夠令他在如此關鍵的時刻對我們失去信任,那將不僅僅只是令一切都前功盡棄,別忘了他對于王子殿下和與之有關的一切都所知甚深,再加上他那充滿邪惡的智慧,此刻如果他反而成為了我們的仇敵,那將是一場難以形容的可怕災難。”

  “當初制訂這個計劃的時候,奧格大師不是已然說過,一旦發生眼前這樣的變故,一切計劃都將立刻為之改變,我們不僅不能夠令那位小姐有任何損傷,而且還得由我們親自護送那位小姐離開得里至。”那位老者緩緩說道,一邊說著,一邊用眼楮的余光掃了一眼樓上那個顯然是另一個陣營的魔法師。

  “以保護的名義掩飾我們原本的意圖?我可不曾擁有這樣高超的表演天賦。”大鼻子聳了聳肩膀自嘲一般說道。

  “這件事情用不著你出馬,由我來完成好了。”老者非常清楚同伴的心思,淡然地說道。

  “難道大師未曾想過,讓我們暫時撒手不管,由對方得到那位小姐?”大鼻子試探著問道。

  “這實在是我所听到過最為可怕的建議,首先不論我們的年輕盟友是否會因此而妥協,一旦他真的放棄了對我們的支持,那毫無疑問將是一個巨大的損失。而此刻我們偏偏還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損失,更何況,一旦我們的年輕盟友追索到我們曾經出現過這里,我相信他立刻會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情。”老者連忙警告道。

  事實上這樣的想法,並非此刻才有人提出,當初在制訂計劃的時候,便听到過同樣的聲音,不過只要一想到這樣做需要冒多麼大的風險,無論是亨利德王子還是奧格大師,都不敢繼續談論下去。

  “難道追索行蹤是那樣容易的一件事情?”大鼻子再一次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

  “身為魔法師的你,難道還不知道我們所探索的那個世界是多麼廣闊和不可思議,誰都不知道我們的年輕盟友到底還隱藏著多少實力,不過至少有一件事情非常清楚,那便是在他的手里掌握著相當數量的血魂珠。你應該非常清楚血魂珠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以及能夠派到什麼用處,即便對亡靈一系的魔法沒有太多研究,擁有血魂珠的人仍舊能夠驅使鬼靈。而幽冥世界有無數眼楮看著這個世界,是否能夠保守秘密,就夠看我們的運氣。別忘了我們的盟友所修練的是煉金術,我相信他對于這種稀有而又強大的物品的了解遠比你我更加清楚。他甚至送了一顆血魂珠給奧格大師,知道血魂珠對于預言師擁有著什麼樣的影響的他,難道會不清楚,血魂珠那最為簡單而且通常的用處?”

  老者的話令同伴啞口無言,他思索了片刻之後,再一次聳了聳肩膀說道︰“好吧,我只是想知道,現在應該怎麼做?”

  “我也不知道,我並不是一個擅長制訂計劃的人物,我相信現在就連大師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去做,狂風騎士和此刻圍攏在亨利德王子殿下身旁的魔法師,令我們並不缺乏力量。而南方領地的認同,也讓我們絲毫不缺少勢力,我們所缺乏的正是制訂計劃的人,而這正是此刻我們越發不能夠和我們的年輕盟友弄僵關系的原因。”老者猶豫了好一會兒說道。

  “真是一件令人無奈和討厭的事情,得里至王位繼承人卻不得不依靠佛朗士教導者的智慧來奪取王位。”那位年輕人苦笑著說道。

  “這確實令人感到無奈和諷刺,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此刻佛朗士王國的局勢太過微妙,而難以看透未來,而且我們的盟友又是如此年輕,無法知道在他漫長的人生之中是否仍舊能夠對我們保持友好,奧格大師甚至希望能夠和他結成永久鞏固的聯盟。”老者說道,語調顯得頗為無奈。

  “在我看來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賭博,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可從來未曾給我們得里至帶來過什麼好處,教導者的榮耀是用我們得里至人的鮮血寫成的,想必王子殿下和奧格大師不會不知道這件事情。”那個大鼻子用異常冰冷的語調說道。

  “是的,殿下和大師自己也絲毫沒有信心。”對于這件事情,老者夠點頭表示同意,他自己就是最為堅定的反對者之一。

  “快看,有人朝著那位小姐走過去了。”旁邊始終沒有說過多少話的年輕人突然間提高了嗓門說道。

  “不是那個神經有些異常的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33: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34:00
“隱形?對了,是隱形。”那個魔法師猛然間驚叫起來,立刻意識到他的獵物並沒有跑遠,想必仍舊攀爬在那高高堆積起來的木箱上面。

  無數木箱轟然間崩塌,亂七八糟的貨物散亂了一地,混雜其中的還有那斷裂飛散的木板。

  不過此刻根本就無從知曉剛才的獵物是否已然死亡,無論是逃脫還是被埋在這些東西底下,都無法從表面找尋到一絲蹤跡。

  坍塌的廢墟突然間爆炸開來,不過這突如其來的爆炸既沒有轟鳴也看不到火光,只是滿地垃圾朝著四面八方飛散開來。

  又是一次無聲的“爆炸”,接連不斷的“爆炸”終于露出了地面。

  令那個魔法師感到失望的是,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此刻他終于意識到,那令獵物突然間隱形的魔法,是他敵人弄的手段。

  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口袋里面不停地掏摸著,令那個魔法師感到遺憾的是,他並沒有帶著破解隱形的銀粉。

  正當他思索著對策,突然間他感到四周的空氣變得干燥起來,緊接著便是難以遏制的窒息感。

  此刻那個魔法師才想起那個令獵物隱身的對手,他居然會忘記這樣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

  雖然後悔不已,不過他始終不知道,他的對手是如何找尋到他的蹤跡,難道是奧格就在這里,除了他又有誰能夠看透自己的結界?

  那個魔法師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和不甘心緩緩地倒了下去,此刻他已然感到身體漸漸變得冷了起來。

  艱難地扯斷了掛在脖子上的那根項鏈,此刻就連做這件事情都令他感到無比困難。

  “給予我痛苦的人,請和我一起分享痛苦,令我即將死亡的人,請和我同行。”用盡全身力氣,那個魔法師念完了最後一個咒語,手無力地垂落了下來。

  而此刻那個最為年輕的魔法師同樣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他感到無比驚恐又萬分疑惑,因為此刻他身上的情況,正是他自己最為擅長的魔法。

  驚恐萬分地將解毒的藥粉全都倒進嘴里,雖然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藥粉已然在嘴里融化開來,但是仍舊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

  看著那漸漸變得灰黑的皮膚,那個年輕的魔法師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他猛然間舉起了手中的那根法杖,法杖頂端雕刻著的那兩條交錯盤卷在一起的毒蛇,彷佛一下子活動了起來一般。

  一團墨綠色的濃霧在片刻間籠罩了這片碼頭。

  在濃霧之中,鐵釘發出了滋滋聲,轉眼間便銹蝕成為一片黑褐色的東西,而那些木板更是變成一團枯槁的碎屑。

  這令人毛骨悚然的景像一直延伸到碼頭之上,而碼頭的盡頭除了一片殘破零落的木樁在海浪的拍擊之下片片倒塌之外,還看到一些枯黃的殘碎的骨骸。

  “哦,仁慈的父神,沒有必要這樣絕吧,魔法師應該是優雅的智者,不該像刺客那樣冷酷而亡命。”那個微微有些發福的魔法師無力地坐在一根木樁上,他臉色蒼白失神地在那里喃喃自語著。

  “快,快撤退。”突然間一陣蒼老同時又顯得有些慌亂的喊叫聲遠遠傳來,那個坐在木樁上的魔法師猛然間渾身一震,他已然對這完全不應該屬于魔法師之間的對決驚嚇怕了。

  只見他飛快地從披風右側的口袋里面掏出一把青色的粉末往頭上一灑,然後轉身就逃,一邊逃著一邊嘴里念念有詞。

  隨著咒文的吟誦,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而且他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迅疾。

  轉眼間這位魔法師已然消失在了碼頭的盡頭,他爬上了那高高的了望塔,注視著底下那已然變得一片狼藉的所在。

  那里已然看不出曾經是碼頭,只有那一根根豎立著的木樁,以及那些漂浮在海面上的殘破木板能夠證明這里曾經有過建築物。

  在遠處的海面上,在那起伏蕩漾的波濤之中,那位老魔法師正氣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他腳下的那片海面彷佛凍結了一般光滑平整得如同鏡面。

  看著遠處那驚天動地的場面已然平靜下來,看著那只剩下一片殘骸的碼頭,這位老魔法師同樣感到深深的無奈,這同樣不是他所能夠理解的戰斗。

  這樣的殘酷和血腥,原奉不應該出現在魔法師的對決之中。

  第九十四章

  頭頂上那只始終跟隨著他不停盤旋飛舞的飛鳥,引起了瑞博的懷疑,他漸漸放慢了坐騎的腳步。

  彷佛是在捉迷藏一般,那只飛鳥鑽進了雲層,這更加引起了瑞博的疑慮。

  身為魔法師的他自然知道,在魔法師里面有一種人能夠將他所飼養的動物,變成他的耳目和眼線。

  看著那躲藏在雲端之中的飛鳥,瑞博也感到無可奈何,那樣的高度即便手里拿著一把重型軍用弩弓,也根本派不上用場。

  突然間瑞博的心頭一跳,那只躲藏在雲端的飛烏,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秘密地從帕琳逃離,或許確實是較為穩妥的對策。

  但是如果有人時刻監視著他,甚至時刻監視著和他有關的任何人,沒有充份的準備,想要擺脫這樣的監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瑞博突然間想起當初埃克特曾經教過他的那些跟蹤監視的方法,其中的名堂有上百種之多。

  而芙瑞拉離開的時候,僅僅只是更換了裝束和中途換了一趟馬車,這樣的布置想要避開那真正的經驗豐富的監視者的眼楮是遠遠不夠的。

  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的心里便感到一陣恐慌,他立刻催動坐騎朝著遠方駛去。

  此刻他只感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這是一種已然忘記很久的感覺,瑞博只記得當初在那座被下了毒的宅邸之中的時候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對最為親近的人,對于她們的命運感到無比擔憂而產生的恐懼。

  此時此刻,瑞博恨不得自己能夠長出一對翅膀,這樣便能夠讓他用最快的速度到達他所擔憂的人的身旁。

  彷佛能夠知道瑞博那無比焦慮的心情一般,原本躲藏進厚密雲層之中的那只飛鳥,又悄悄地轉了個圈子,從另外一塊雲朵里面鑽了出來。

  憂慮和焦急令瑞博的心頭如同火焰在無情舔噬一般,而那個高高在上的監視者,更是令他感到怒火中燒。

  將手指往袖管里面一插,夾住一片薄薄的飛刀,瑞博隨手一甩,飛刀疾射而出。

  雖然明知道在這樣的高度,他的飛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是此刻的他必須有所發泄。

  突然間瑞博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因為他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已然將裝有飛刀的綁臂轉到了另外一個手臂上面。

  自從那場差一點成為了難以挽救的災難的舞會之後,他右手的袖管里面一直被用來放置這柄死神鐮刀。

  看著那已然消失在天際,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的彎刀,瑞博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雖然死神鐮刀確實是一件不折不扣的邪惡而又血腥的凶器,不過此刻它卻是瑞博得以憑借的最為可靠的護身符之一。

  當初那位氣勢洶洶的嗜血團長以及跟隨他一起前來的嗜血兵團的眼楮,完全可以說是被這把死神鐮刀所趕跑的。

  要不然,瑞博相信即便自己和殺手之王凱爾勒聯手,想要戰勝那一對絕殺的組合,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看著天空,瑞博極力搜索著那不知道被自己扔到哪里去了的死神鐮刀。

  一種莫名的沖動伴隨著那無比焦慮的心情從他的心底涌起。

  突然間隨著一陣刺耳的破空之聲在耳邊響起,一道銳利無比的勁風刮過了瑞博的臉頰。

  令瑞博感到震驚不已的是,那柄死神鐮刀此刻正憑空懸浮在他的面前。

  隨著那微微的震動,死神鐮刀發出了尖銳的嗡嗚,那原本暗紅色的刀身,此刻鮮紅如同涂抹上了一層血液一樣,一團妖異莫名的血霧籠罩在這柄模樣奇怪的彎刀之上。

  從死神鐮刀上散發出來的紅光,將那團血霧映照得宛如從異世界鑽出來的妖魔。

  瑞博始終沒有忘記當初海德先生給予他的第一個忠告,和魔法有關的東西,或許會隱藏著無比致命的危險。

  而此刻眼前這團血霧怎麼看都不像是平安和諧的好東西。

  理智讓他遠離這被濃密血霧所包裹的妖異彎刀,但是瑞博心底的那種沖動卻從不停催促著他將手握在刀柄之上。

  理智和意識劇烈沖突和對抗著,但是當那種為芙瑞拉小姐的平安而無比焦慮的心情摻雜到里面來之後,那種沖動的感覺終于佔據了上風。

  食指和中指輕輕地插進了那兩個環套里面,幾乎在瞬息之間,瑞博感到無數從來不曾知道的東西,突然間從他的腦海之中冒了出來。

  他彷佛已然不再是他自己,而他眼前也不是盛夏季節的得里至平原。

  到處是血色,天地間彷佛被血光徹底籠罩了一般。

  此刻的他手里同樣握著那柄死神鐮刀,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那片血霧遠比此刻更加濃重許多。

  瑞博看著自己將一陣陣如同脈搏一般閃爍著忽明忽暗的紅光的死神鐮刀放在了那座奇特的祭壇之上。

  他看到那濃厚的血霧正漸漸被死神鐮刀吸收回刀身之中。

  所有這一切都是如此詭異,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更令他感到恐懼的是,此刻他終于看清,那座已然失落在崩塌的群山之中的祭壇,並非是從異世界不停抽取能量以提供死神鐮刀力量的源泉,而是將死神鐮刀收割到的生命能量以及靈魂作為交換以便得到更多更加強大的異世界能量的熔爐。

  這柄詭異莫名的妖刀的創造者和前任主人的記憶,在瑞博的腦子里面緩緩流過。

  此刻他只感到自己渾身僵硬,這些從來不曾為世人所知的秘密,令瑞博感到駭然,與此同時又令他感到極度震驚。

  無數人的死亡和那橫掃佛朗士全境的恐怖,所有這一切的背後居然隱藏著這樣的秘密。

  此刻的瑞博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苦笑,還是發出無奈的嘆息。

  從那殘存的記憶之中知道的一切,以及從這段記憶所能夠推斷出來的東西,瑞博突然間感到一切都是如此可笑。

  此刻正在發生的一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不過是幾個魔法師對于魔法世界之中最為深奧不為人知的領域挑戰的結果。

  那令政治格局徹底失去平衡,令整個世界變得異常動蕩的力量,原來只不過是這幾個瘋狂無比的魔法師的副產品而已。

  對于這樣的人物,瑞博已然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加以形容,或許惡魔更加適合用來稱呼他們。

  那突然間涌入腦子里面的記憶,對于他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瑞博甚至確信,即便自己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也不會對有關異世界的力量,了解得比他更加透徹。

  但是令他感到深深無奈的是,他所積累的力量,並不足以運用這些突然間成為他記憶的智慧。

  這是何等的滑稽,瑞博感到自己彷佛又一次站立在了那繼承儀式的教堂大圓頂底下,那個時候,已然擁有了合法繼承人頭餃的自己,雖然明知道在自己的名下擁有著大筆的財富,但是他卻沒有絲毫資格動用其中的任何一部份。

  不過當初自己絲毫沒有感到困惑,因為他原本就不是為了那巨額財富而成為瑞博。拜恩迪特。

  但是此刻,瑞博卻非常渴望能夠擁有力量,特別是當他感到芙瑞拉小姐正處在危險之中,這種渴望的感覺就變得更加強烈。

  瑞博不禁開始回憶起當初,自己是如何從一個名義上的空架子領主繼承人,成為了瑟思堡實實在在毫無爭議的控制者。

  令他再一次感到無奈的是,他絲毫找不到值得借鑒的經驗。

  當初自己之所以能夠得到眾人,特別是那位老小姐的信任,最為重要的原因恐怕是因為那些玻璃工廠。

  自己那小小的完全出自于為自己服務的目地的舉動,最終成為了令他高高在上的資本。

  瑞博迄今為止都清清楚楚地記得,當初是海德先生給了他實驗制作玻璃的第一筆經費,這十有八九是海德先生作為自己完美實現了他意願的報償。

  想必連海德先生這樣目光遠大的人物,也不會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會這樣,事實上自己在瑟思堡的收獲,早已經遠遠超過了海德先生和埃克特原本的預期。

  但是此刻,瑞博卻深深感到無奈,力量是沒有辦法從別人那里借取的,雖然在他的記憶之中,存在著一種用較小的力量召喚異世界強大力量的方法,不過那段記憶之中充滿了難以盡數的警告和恐慌。

  事實上,最終的結果毫無疑問是災難性的,瑞博甚至敢肯定,正是因為這一個近乎于失敗的成功,令那位才智非凡的血魔法師變得失去理智徹底瘋狂。

  正因為如此,這種方法,瑞博連想都不敢去想,他甚至絲毫不打算涉及那異世界的力量,他早已經在這難以計數的記憶之中發現,除了自然之力和諸神的領域,其他異世界的力量多多少少都擁有著某種邪惡的感覺。

  更何況,那個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和異世界力量的共鳴,即便在這把死神鐮刀所蘊藏的大量記憶之中也絲毫沒有提及。

  現在想來,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確實巧合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如果沒有那位同樣精擅風的力量的魔導士,沒有他那能夠令無形的風實質化的能力,顯然不會引起後來那一連串意外。

  同樣,如果那位狂暴的團長和跟隨他一起前來的嗜血法師,將嗜血的力量發揮到了極點,以至于喚醒了自己手中的這柄死神鐮刀,這一切又不可能發生。

  瑞博甚至有些懷疑,異世界的力量是否能夠引起共鳴,因為他突然間發現,異世界的力量和自然之力完全不同,後者充斥著這個世界,而前者卻需要源源不斷地從另外一個世界抽取過來。

  這一連串的巧合最終造成的結果,對于瑞博來說,仍舊是一個難以理解的謎團。

  看了一眼頭頂上的那只飛鳥,瑞博突然間再一次甩手將死神鐮刀飛了出去。

  他用自己的眼楮緊緊盯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監視者,而他的意志卻貼附在那柄疾射而出的薄刃之上。

  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瑞博甚至讓自己的意識隨著那急速旋轉著的死神鐮刀在空中漫天飛舞了片刻,而並非是筆直朝向那令他痛恨的目標。

  那迅疾無比的感覺是如此奇特,自從擁有了那匹純種馬以來,瑞博便對速度擁有著難以形容的追求。

  而此刻那急速的感覺是他從來未曾體會過的,即便他騎在那匹純種馬上風馳電掣般在跑道之上和那兩位絕頂騎手你追我趕時候的情景,也絲毫不能夠和現在相提並論。

  這是真正的迅疾,瑞博甚至感覺到自己能夠任憑自己的意識,想要飛多麼快便飛多麼快。

  不過芙瑞拉小姐此刻或許身處險境的念頭,讓瑞博立刻打消了繼續享受那極至的速度的快感的念頭。

  死神鐮刀無聲無息地滑過了天際,只留下片片飛散的羽毛和漫天飄灑的血雨。

  幾乎沒有任何阻擋,那高高在上的監視者被鋒利的刀刃從正中央輕輕削開。

  再一次感受到血腥,那把充滿邪意的妖刀發出了甦醒之後的第一次嗚嗚,那是一陣輕銳悅耳的驚嘯,驚嘯之中帶著一絲金屬特有的嗡嗚。

  死神鐮刀繞著天空輕嘯著飛舞了一大圈,終于飛回到了瑞博的手中。

  重新撥轉馬頭,此刻的瑞博突然間感到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雖然他同樣也有些擔心,剛才召喚了一些異世界的力量,或許已然令他漸漸走上了當年血魔法師那最終導致瘋狂和毀滅的道路。

  不過此刻的他卻已然根本顧不上了,因為眼前他就需要一大筆額外給予的力量,讓他度過那顯然是難以逾越的險關。

  瑞博輕輕地夾了夾馬鞍,他將身體緊緊地貼附在馬背上,那匹駿朗矯健的純種馬,如同閃電一般地朝著前方的大道飛馳而去。

  口口口

  到處是一片狼藉的景象,靠近一側的港口碼頭全都坍塌。

  此刻整個海面都漂浮著散碎的木板,這些殘骸,正隨著輕輕拍擊的海浪,朝著遠處漂移。

  看到眼前這番景象,瑞博感到渾身乏力,此刻他非常懷疑自己已然來晚了。

  突然間海面上的一個極小的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千真萬確是個人,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而這個老人此刻正筆直地站立在水面上。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個老人的腳下的海面平坦的沒有一絲波紋。

  突然間那個老人飛快地朝一旁跑去,他一邊跑一邊用手里的魔杖,將前方的海面變成一片平坦大道。

  一絲樣子顯得頗為詭異的浪花,引起了瑞博的注意,他凝神觀瞧,水底下好像游動著什麼東西。

  突然間浪花分開露出了一個濕漉漉的腦袋,那漆黑的鱗片以及不停伸縮吐露的蛇信,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瑞博無比確信這是他所見到過最巨大的一條蛇,那兩根細長而又彎曲的蛇牙就彷佛是兩把鋒利的短刀。

  缺乏充裕的時間進行研究,瑞博對于魔法世界的了解仍舊夠稱得上淺薄,不過他對于某些領域,卻出乎別人預料的擅長。

  其中自然以和風有關的魔法為最,畢竟擁有著風的共鳴的他,能夠直接從那些自由自在的風的精靈那里得到所需要的一切。

  而那個意外死在了他的手里的召喚師,也令他有機會接觸到另外一個領域。

  雖然他並沒有能力去駕御和控制那些可怕的魔性生物,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將大多數魔性生物的資料記在自己的腦子里面。

  瑞博將記憶之中所有有關蛇類的魔性生物匆匆掃了一遍。

  蛇或許是和魔法世界聯系最為緊密的生靈之一,這種樣貌猙獰的生物擁有著令人咋舌的龐大分類。

  正因為如此,其中屬于魔性生物的變種也遠在其他生物種類之上,一時之間瑞博根本難以確定,眼前看到的到底是其中的哪一種。

  最令瑞博感到頭痛的是,蛇類魔性生物擁有著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能力,它們之中的一些所運用的甚至不是自然之力,也不是任何能夠解釋清楚的異能。

  其中一些最令人感到恐怖的強悍異類,甚至被認為是來自九幽深淵的魔物。

  看著那位老者拚命在海面上逃竄,卻始終不敢上岸,瑞博不由自主地將那些能夠駕御風飛行和能夠在水面上迅速移動的種類全部分離出去。

  突然間,那猙獰的蛇頭朝著這邊轉了過來。

  和那條巨蛇對望著,瑞博下意識地揚手將死神鐮刀再一次飛了出去。

  死神鐮刀急速旋轉著緊貼著地面滑了過去。

  瑞博期待著能夠看到,那條不知名的巨蛇和剛才那只飛鳥一樣,從正中央劫開成為兩半。

  突然間死神鐮刀停頓了下來,雖然它飛旋依舊,不過卻懸浮在那顆猙獰蛇頭前方一尺的地方不能夠再有任何寸進。

  那條蛇顯然被瑞博的挑釁惹怒了,只見它慢悠悠地往岸邊游動而來。

  小心翼翼地將死神鐮刀收轉回來,瑞博讓這把恐怖而又強悍的妖刀飛旋著懸浮在頭頂上。

  看著那不緊不慢緩緩游上岸來的巨大爬蟲,瑞博從衣服內側的插兜里面抽出了他心愛的魔杖。

  一連串的霹靂轟響,將阻隔在他們面前的一切都化為冒著黑煙的碎片。

  令瑞博感到煩惱的是,那頭巨蛇籠罩在一道無形卻堅韌無比的魔法防御之中。

  劇烈的爆炸所揚起的煙塵終于讓他看清了那道魔法防御的模樣,在那條巨蛇的四周飛舞著六面一米直徑的無形的盾牌。

  就像自己能夠迅速而又自由的操縱死神鐮刀一樣,那條蛇同樣也能夠操縱這些盾牌。

  “小心,那是妖蛇謝爾德。”遠處那位老者用盡力氣吼道。

  就算沒有得到警告,瑞博也已然猜測,眼前這頭巨蛇便是那最難以對付的六種魔蛇之中的妖蛇謝爾德。

  雖然在此之前,瑞博從來沒有看到過活生生的標本,不過他早已經從老師瑪世克魔導士給他的物種典籍里面熟知了這家伙的赫赫大名。

  此刻他總算知道,為什麼那位老者在海面上亡命奔逃,卻就是不敢上岸。

  妖蛇謝爾德既不會飛,也不擅長游泳,但是它在陸地上卻是令人感到恐懼的王尊。

  將左手緊緊地貼在心愛的坐騎的脖頸之上,瑞博猛地展開了手里捏著的卷軸。

  他連人帶馬全都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位老者顯然早就知道佛朗士年輕教導者所擅長的伎倆,同樣經驗無比豐富的他,也立刻能夠猜到接下來將會發生些什麼。

  只見他撒腿往遠方那座孤零零的小島亡命奔逃。

  突然間大地毫無征兆地猛然間劇烈抖動了起來,原本平整的地面此刻變得如同波濤洶涌的海面一般起伏不定。

  詭異的如同池塘之中的漣漪一般的波紋,朝著四面八方伸延開去。

  一路上被這大地的漣漪所波及到的建築物立刻變得支離破碎紛紛倒塌,而那些根系生長得極深的樹木全都東倒西歪,彷佛剛剛經受過颶風的洗禮一般。

  大地的劇烈波動,同樣也傳到了海面之上,從海洋深處緩緩推來的海浪,和這來自地面的波動互相撞擊,一時間原本還算是平靜的海面立刻變得波濤洶涌,那紛亂的浪頭互相撞擊著,將雪白的浪花拍擊到高高的空中。

  那片已然化作戰場的碼頭,除了倉庫倒塌發出的聲響,就只有那不知道從哪里響起的急促而又輕盈的馬蹄聲。

  那條全身漆黑近十米長的巨蛇,卻擁有著出乎人們預料之外的靈巧和迅疾。

  那漆黑如同披著厚重鐵監的身軀,偏偏卻像水銀一般無聲無形卻又極為輕靈地滑過地面。

  隨之而來的自然只有無盡的毀滅,這條巨蛇所到之處,大地的漣漪也卷到那里。

  此刻的地面早已經變得起伏顛簸,到處是縱橫交錯、高低起伏卻顯得亂糟糟的波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里早已經是一片死寂,那些原本還豎立在海面上的木樁,此刻早已經倒了下去,方圓一公里的土地上根本看不到一件豎立著的東西。

  如此令人恐怖和毛骨悚然的景象,令那個高高地爬在了望塔上面的魔法師感到心驚肉跳。

  剛才他同樣也看到了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的出現,不過他可沒有像那位老者那樣給予這位天才少年任何提醒。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這位魔法師靜靜地旁觀著佛朗士年輕教導者和那可怕魔物之間的對決。

  “快走,難道你不要命了?”突然間一個身穿胸盾輕甲的軍官急匆匆地走了上來叫道。

  那位魔法師這才發現,底下的碼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被疏散一空。

  “我叫非特,是個魔法師。”他連忙說道,並且從披風底下抽出了自己的法杖以便證明自己的身份。

  “噢,尊敬的魔法師先生,請寬恕我剛才的無禮和冒昧,您是否能夠告訴我,那里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相信是魔鬼從地底深淵之中跑了出來,而您,毫無疑問是仁慈的父神派遣來收拾這令人恐怖的魔鬼的使徒。”那位軍官立刻換了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說道。

  “是的,或許說,那是兩頭來自于九幽深淵的魔鬼正在廝殺爭斗,在它們分出勝負之前,我們還是躲在這里遠遠旁觀或許更加安全一些。”那位魔法師喃喃自語道。

  “兩個魔鬼?我只看到其中的一頭。”那個軍官睜大了眼楮極力遠眺,但是他仍舊什麼東西都沒有看到。

  “另外一頭魔鬼隱藏了自己的身形,不過我敢保證,他絕對比你此刻所看到的那頭魔鬼,更加可怕和充滿危險。”那位魔法師說道。

  仿佛是為了證明他所說一切完全正確,遠處傳來了一陣刺耳而又狂亂的嚎叫聲。

  一條塵土化作的長龍沖天而起,雖然那正在激戰的戰場離開這里頗有一段距離,但是仍舊令躲藏在了望塔里面的那兩個人感到心驚肉跳。

  滾滾的煙塵如同奔騰的潮水一般,朝著四面八方洶涌而去。

  片刻之間,了望塔所在的這片碼頭,也被褐色的煙塵所籠罩。

  “到底發生了些什麼,魔法師大人?”那位軍官訥訥地問道。

  “我同你一樣,什麼都沒有看清,只知道其中的一個魔鬼取得了勝利。”那個魔法師用充滿疑慮的語調說道。

  而此刻那個已然站立在燈塔之上的老者,神情顯得有些落寞。

  他或許是唯一一個能夠看清一切的人物,不過他同樣也無法解釋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剛才那一幕就彷佛是一攤黑水銀,踫上了另外一攤白水銀,那銀白色的水銀立刻變成了一蓬細碎卷曲的飛絲,將不停滑動著的魔蛇緊緊纏住。

  這位老魔法師根本無從猜測,那到底是一件什麼樣的東西,不過他完全可以確信,能夠將妖蛇謝爾德徹底制服,絕對是一件非常厲害的魔法物口叩。

  要知道,這可怕的妖蛇,不但能夠激起大地的震蕩,更擁有著能夠抵擋一切攻擊的魔法屏障。

  除此之外,那堅硬的鱗片和強壯幾乎沒有窮盡的巨大力量,同樣也是令這種魔性生物,有資格被稱作為最強等級的地獄魔物的原因。

  不過此刻這位老者卻偏偏沒有心思探求佛朗士年輕教導者取得勝利的原因,他必須在這位暫時的盟友發起質問之前,找尋到能夠應付的對策。

  將眼楮緊緊地閉了起來,這位老者用右手手掌緊貼著自己的額頭,此刻他正極力開啟著那敏銳無比的心靈的眼楮。

  和奧格大師一樣,他同樣是以眼楮作為最為強有力的武器,只不過他的眼楮所能夠看透的是細微,而並非是虛無飄渺的未來。

  對面的了望塔上傳來了一陣微弱的波動,那是僥幸逃生的非特。

  只要一想到一同出來,此刻卻已然犧牲了生命的拉貝爾,他便感到無比悲哀,這個年輕人是如此擁有天賦,所欠缺的僅僅只是成熟而已。

  令心頭的悲傷稍稍乎復,這位老者繼續四下搜索起來。

  那片廢墟只是匆匆掃視了一遁,此刻老者根本就不認為,那里還有僥幸活下來的人存在,而那位年輕的教導者所擅長的隱身魔法又是如此神奇,老者同樣也不認為自己能夠找到他的蹤跡。

  將搜索範圍朝著遠處伸展開去,老者感覺到了無數擁擠在一起的人的氣息,那是圍觀的人群,對毀滅性災難的恐懼,顯然敵不過對未知事物的好奇。

  在朦朧的人群之中能夠看到幾絲暗紅色的亮點,那是來不及增援的擁有著嗜血力量的士兵。

  此刻那位老者顯然已經明白,另一方人馬到底是誰派遣而來的。

  從那些擁有著嗜血力量的人匆匆趕到,以及最好的監視位置全都被自己一方佔據看來,對方的行動多多少少顯得有些倉促,顯然他們並沒有想到佛朗士年輕特使會讓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悄悄離開。

  不過那頭妖蛇的出現,卻引起了他極大的懷疑,這東西可不是隨意能夠搬動的,或許附近隱藏著他們的基地。

  突然間兩點微弱的魔法波動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光線穿透術散發出來的魔法能量。

  光線穿透術、迅疾之風是菲特最擅長的保命魔法,想必是因為剛才菲特感到情況萬分危急,因此將光線穿透術扔在了目標的身上。

  這確實是在紛亂而又充滿危機的時刻,令目標盡可能安全的辦法。

  那位老者開始祈求自己的猜測完全正確,要不然,他便得為如何面對憤怒甚至瘋狂的佛朗士教導者而煩惱。

  一切終于平靜了下來,漢莎港的治安官將那已然變成一片廢墟的碼頭區域圈了起來。

  那些受到了驚嚇散去的工人們有些已然回到了碼頭,此刻最顯得焦急的是那些船主。

  看到那漂滿了斷折木板的海面,幾乎每一個船主都認定這座港口受到了惡毒的詛咒。

  此刻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離開這座海港越遠越好。

  幾乎每一個船主都四處搜尋和雇佣夠膽量的船長還有水手,想要讓自己的船只盡快揚帆啟航。

  反倒是漢莎港的平民百姓,遠遠地眾攏在碼頭附近的高大建築物上看熱鬧。

  雖然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已然過去,不過那條巨大的橫躺在碼頭上的巨蛇,仍舊深深地吸引著這些好奇的得里至人。

  更何況,即便沒有親眼目睹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也絲毫沒有關系,反正每一堆聚攏在一起的人群之中總會有人在那里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剛才那番景象。

  雖然對于那場激戰的描述不盡相同,不過那些看熱鬧的市民原本就不在乎這些,真相對于他們來說並沒有多少意義,看著遠處那地獄末日突然間出現在人間一般的景象,再听著那令人熱血沸騰的描述,許多人甚至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此刻反倒是以往最為繁忙喧鬧的靠近了望塔的停泊豪華客船的碼頭區,稍微平靜一些。

  那座裝飾優雅的三層樓候船大廳,此刻冷冷清清,只有一群人圍攏成一圈坐在靠近東側窗戶的角落那里。

  剛剛死里逃生的芙瑞拉顯得頗為平靜,反倒是瑞博的神情有些緊張,至于瘋子皮特居然還顯得有些意猶未盡。

  在座的人里面最顯得拘束的便是那位軍官。

  此刻他已然知道坐在這里的人都是一些什麼樣身份的大人物。

  他是那位魔法師邀請坐在這里的,原本這位軍官還以為,以他身為漢莎港治安督察員的身份,想必僅次于那位魔法師能夠算得上一號人物。

  但是此刻他卻感到如坐針氈,在得里至王國這個等級森嚴的地方,坐在一群地位遠比自己高許多的人中間,絕對是一件非常受罪的事情。

  “兩位是否能夠解釋一下今天所發生的事情?”瑞博看到芙瑞拉小姐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這才轉過頭來問道。

  “非常高興,能夠有幸見到赫赫有名的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閣下如此年輕便擁有這樣的實力,實在令我感到驚訝,那條妖蛇可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目標。”那位老者平靜地說道,他並沒打算先說有關自己的事情,此刻心情平靜下來,這位老者越發希望知道剛才那個令他困惑的答案。

  “這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妖蛇謝爾德雖然強悍,不過再強悍的魔物也夠憑借本能作戰,而我們卻擁有智慧,能夠按照不同的對手制訂不同的對策。”瑞博故作謙遜地說道。

  “這確實是至理名言,不過妖蛇謝爾德即便缺乏智慧,也絕對不容易對付,意念之盾令它不用擔心任何武器的進攻,厚實而又堅硬的鱗片令它難以受到傷害,大地的波動,讓人沒有辦法從地面靠近它的身旁,以往想要捕獲或者殺死謝爾德,只有依靠大範圍縱火或者用寒冷和冰凍來對付它。”那位老者立刻說道。

  瑞博知道如果不給出一些正確的回答,這位老者絕對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我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贈送給我一個強力魔偶作為防身的武器,那個魔偶能夠化為無數金屬飛絲,原本是用來對付其他強力魔偶或者實力強悍的武者的利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條妖蛇正是這種類型的敵人,和其他幾種魔蛇比起來,妖蛇謝爾德不會飛行,雖然爬行速度驚人,不過也遠沒有達到瞬息即至的程度,它真正令人感到頭痛的只是強悍的身軀和幾乎完美的防御,與能夠噴射毒霧的珀森,如同閃電般飛舞逃竄的拉斯比起來,妖蛇謝爾德簡直就是一個光明正大從前方發起進攻的騎士。”瑞博淡然地說道。

  那位老者微微地點了點頭,他倒是听說過煉金術士用這種辦法對付擅長近身攻擊的魔偶,而且這樣的解釋也確實和他所看到的一切相互吻合。

  他說道︰“我們現在可以算是盟友,在下隸屬于克拉丹進修學院,我們的院長和奧格大師交情深厚,正因為如此,我們決定幫助奧格大師支持亨利德王子殿下。王子殿下一直在關注著閣下的行動,而奧格大師也無時無刻不在未來的時間之中游蕩搜索,搜尋每一條有可能對我們有所幫助的事情。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感覺到了芙瑞拉小姐從閣下身邊離開,但是當她一來到這里,便再一次被無盡的迷霧所阻擋。

  “只有強大的力量和刻意的干擾能夠蒙蔽奧格大師的眼楮,正因為如此,當奧格大師在兩天前,確認閣下未曾離開帕琳,他立刻意識到芙瑞拉小姐或許會遇到麻煩,因此請我們暗中保護芙瑞拉小姐。但是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會遭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除了我們倆之外,其他人幾乎損失殆盡,我們的一位年輕同伴也為此犧牲了性命,這毫無疑問是難以彌補的損失。這可以說是因為我們事先缺乏充份的準備,這絕對不是我們原本以為的屬于魔法師之間的戰斗,如此血腥,如此暴虐,我們的對手顯然原本就是以殺戮作為目的。”

  無論是那位老者還是旁邊的大鼻子魔法師,都顯露出深深的疲憊和無奈。

  “那麼兩位接下來有什麼樣的安排?”瑞博追問道。

  “按照原本的計劃,如果芙瑞拉小姐沒有任何意外,我們將回轉克拉丹進修學院向院長和奧格大師覆命,但是現在,如果閣下需要的話,我們將保護芙瑞拉小姐前往她原本打算去的地方。”那位老者緩緩說道。

  瑞博和芙瑞拉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之中,他倆同樣看到了一絲猶豫。

  對于這位老魔法師的話,瑞博始終有些半信半疑,埃克特教給他的第一堂課便是作為一個騙子必須為任何一件事情,設想每一種可能。

  而此刻有好幾種可能性令瑞博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最穩妥的辦法,毫無疑問便是自己陪伴著芙瑞拉一起離開,不過有這兩位魔法師在這里,瑞博非常清楚,這條路顯然無法暢通。

  此刻他和亨利德王子顯然已經僵持住了,他無法按照原本的計劃抽身離開,同樣那位王子殿下也別想從中搞鬼將芙瑞拉小姐當作人質。

  對于如何在一路上加以防範,瑞博早已經有所打算。

  他甚至考慮過萬一那位王子殿下通過那位對他充滿愛慕的英格公主,請求那島國的國王扣留芙瑞拉小姐,應該采取什麼樣的對策。

  事實上瑞博擁有著絕對的自信,只要芙瑞拉小姐一踏上英格的土地,便能夠徹底得到安全。

  自從那位和海德先生爭斗了一輩子的黑道君王的頭顱被當作是禮物送給了他們之後,隨著這份禮物一起遞交過來的還有那用百萬金幣打開的隱藏在黑暗中的通路。

  這條由埃克特親自掌管,牢牢控制在海德先生手里的黑色通道,一直通達南港。

  稍微猶豫了片刻,瑞博輕輕地點了點頭。

  他轉過身朝著那位軍官問道︰“我想知道,這個港口的教會由哪一個教堂全權負責?”

  “本。巴特拉。勒薩洛修道院。”那位軍官呆呆地說道。

  “請問那座修道院如何前往,我打算去拜訪一下修道院的院長。”瑞博淡然說道。

  口口口

  當太陽漸漸向西側落下,一輛裝飾樸素的普通出租馬車停在了那座裝飾奢華的候船大廳前面。

  此刻大廳里面已然顯得有些喧嘩和吵鬧,那些圍坐成一個個圈子的人們全都在談論著旁邊碼頭上所發生的一切。

  經過幾個小時的時間,那片已然變成廢墟的碼頭沒有絲毫的變化,就連那條妖蛇的尸體也仍舊一動不動地留在那里,但是此刻從眾人嘴里吐露出來的事情,卻已然變得萬分離奇。

  從馬車上下來,此刻瑞博的身後跟隨著一位身穿旅行長袍的神職人員,那個人大約五六十歲年紀,頭上帶著一頂主修士的塔形冠。

  在瑞博的手里拎著一個新的皮箱,這是他剛剛買來的,里面裝著一些替換衣服和旅行需要用到的物品,從漢莎港前往英格有好幾天的航程。

  遠遠地看到那位軍官站立在門口的櫃台前面正在和服務員交談著,瑞博拉著那位神職人員擠過那喧鬧圍攏的人群走了過去。

  輕輕地拍了一下那個軍官的肩膀,瑞博問道︰“我的同伴到哪里去了?為什麼我沒有看到他們?”

  那位軍官猛然間嚇了一跳,他看清是瑞博這才說道︰“正好有條船要前往英格,兩位大師和小姐打算與船主交涉,他們已然前往碼頭看看船主是否已然上船,而我則留在這里,向這里的負責人詢問那位船主的去向,他們應該知道得比較清楚。”

  讓那位軍官帶路,瑞博和他請來的神職人員跟隨其後朝著碼頭走去。

  碼頭上人頭擁擠,一溜長長的馬車證明前來送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身份。

  不遠處棧橋的盡頭確實停泊著一艘載人的客船,客船的尾帆已然豎立了起來,這是最明顯不過的標志,證明這艘船即將遠航。

  那兩位魔法師和芙瑞拉小姐正站立在棧橋旁邊,看著那些旅客帶著沉重的箱子和眾多僕從走上舷梯。

  “找到船主了嗎?”那個大鼻子魔法師問道。

  “沒有。”那位軍官搖了搖頭說道。

  “還有其他船駛往英格嗎?”瑞博問道。

  “駛往英格的客船原本就不多,這是今天的最後一班,至于那些原本要前往英格的貨船,大多數船主打算暫時將船駛往其他港口躲避一下,因此不知道有誰願意按照預定的航程前往英格。”那個大鼻子魔法師說道。

  瑞博朝著旁邊的瘋子皮特看了一眼,皮特聳了聳肩膀作為回答。

  “看樣子不得不動用一下特權了。”瑞博嘆了口氣說道,朝著那位軍官招了招手。

  那個軍官飛快地跑上了舷梯,過了好一會兒,他站到舷梯口揮了揮手臂。

  瑞博帶著一行人拎著皮箱終于上了那艘客船。

  站立在正前方的甲板之上,瑞博和芙瑞拉緊緊挨在一起,兩個人看上去是如此戀戀不舍。

  “小心一些,想必你也已然感覺到一些味道。”芙瑞拉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知道,事實上,這一次我之所以急匆匆趕來,原本已然想通和你一起離開,此刻這意外的變故令我無法成行。不過我保證,一旦有機會我就想辦法離開,看來我們和那位王子殿下的聯盟即將走到盡頭。”瑞博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很高興能夠看到你做出這樣的決定,將你一個人留在這里,我怎麼也無法放心。”芙瑞拉充滿了憂愁地說道。

  “我發誓,我無論如何都會回到南港,回到你的身邊。”瑞博說著舉起了右手。

  兩個人深情地凝視著。

  “別忘了,每隔兩個小時給我一個平安的消息。”瑞博輕聲說道。

  “你難道不想讓那個牧師休息?”芙瑞拉微笑著說道,不過她的笑容之中多多少少帶有一絲苦澀。

  “沒有什麼比你平安無事更令人感到期待,這或許是我的任性,不過我仍舊要堅持我的任性,畢竟我任性的機會沒有幾次。”瑞博說道。

  “那麼你也得忍受我的任性,我並不想強求你每隔兩個小時給我平安的消息,不過每天想必是一個能夠接受的數字。”芙瑞拉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了一絲哀傷。

  夕陽漸漸落下,將無數金色的光芒灑落在一片寂寞的海面上,那昏黃的落日彷佛也能夠感受到那離別的憂傷。

  第九十五章

  寂寞,無盡的寂寞,孤獨,難以忍受的孤獨。

  獨自一個人坐在那空蕩蕩的書房里面,以往芙瑞拉總是會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出現在他的身邊。

  以往瑞博甚至會感到芙瑞拉總是干擾他閱讀和學習,但是此刻沒有了芙瑞拉,他突然間感到自己對于一切都已然失去了興趣。

  就在片刻之前,那位從教會請來的牧師,將芙瑞拉小姐平安回到南港的消息遞交到他的手中。

  正是這個消息讓瑞博感到一陣輕松,同時有感到無盡的孤寂。

  招了招手,瑞博將四周的魔法屏蔽全部打開,此刻這座書房已然和外邊成為了完全獨立的兩個世界。

  小心翼翼地將那枚“金幣”從口袋里面取了出來,自從擁有了那異世界的共鳴,以及令死神鐮刀徹底甦醒之後,這個曾經無比傲慢的奇異的生命體,顯然變得恭順平和了許多。

  瑞博扣住手指在金幣的邊緣輕輕地彈了一下,那枚金幣發出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

  從金幣表面升騰起一陣金色的濃霧,轉眼間濃霧布滿了整座書房。

  “我必須警告你,雖然你現在已然擁有了新的力量,不過我仍舊絲毫不在意你。”那團金色濃霧漸漸聚攏成為一團說道。

  “你幫過我很多次,我總得表示一下感謝,除此之外,我還想知道一件事情,當年創造了你的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為什麼會向你許諾那個令我感到困惑的願望,為什麼你希望成為人類?還有你的意識到底來自何方?你是否擁有靈魂?”

  那團金色濃霧立刻打斷了瑞博的話題,它顯得有些不滿地說道︰“這好像遠遠不是一個問題,不過我倒是願意回答,畢竟這些問題全都和你曾經許諾過我的事情有關。我並不知道所謂的靈魂到底是什麼?創造了我的那個家伙同樣也不知道這件事情,事實上他始終認為靈魂只不過是一種形容和修飾,用來表示意識的載體。

  “那個創造了我的家伙,將這些意識的載體分離了出來,這些載體之中的一些擁有實質,比如你們的大腦和我的核心金屬結晶,另外一些則是沒有實體的能量波動,這些能量其中的一部份是由精神力構成,不過仍舊存在另外一部份能量,無法歸入任何種類,它們是精神力的產物,卻已然和精神力分離。

  “所謂的記憶和情感,全都是由這一部份掌管,如果說有人想要證明靈魂存在的話,那麼這部份能量想必最為接近那所謂的靈魂。創造了我的那個家伙,成功地再現了思維、感覺之類的東西,他制造了核心金屬結晶,令我擁有了不次于任何人的大腦,同樣他也給予了我類似于精神力的能量波動,雖然沒有辦法令精神力成長,不過我所擁有的精神力遠比人類要穩定得多。

  “同樣他也模擬出了那堆可以被看作是靈魂的能量,我能夠擁有自己的記憶,甚至能夠死亡並且轉生,雖然和真正的人類比起來,我所進行的輪回非常與眾不同,不過我確實擁有幾乎和人類完全相同的意識。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創造了我的那個家伙都非常清楚,我的生命形式並不完美,我擁有情感,但是同樣我也非常清楚,那並非是真正的情感,而只是設定好的某些特征而已,被封印之前,創造了我的那個家伙將我的情感設成了恭順和謙遜,但是在漫長的被封印的歲月里面,我自己將情感設定成為了獨立和不再信任任何人。甚至連我的記憶也和你們截然不同,和我奉獻情感和感受的你,同樣也和我分享了你的記憶。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你的記憶從來都不是完全準確,總是缺少許多細節的東西,除此之外,你的記憶之中還總是摻雜著自己增加進去的情感。我可以確信,你並非是有意識地這樣去做,這一切顯然和你的生命存在形式有關,事實上,我甚至已然有些明白,或許創造我的那個家伙所沒有完成的,正是這一部份,他成功地分離了人類的情感和意識,並且重現了這一切。但是被分離之後的情感和意識,已然不再是完整的個體,同樣用這種辦法創造出來的我,也是不完整的個體。”那個氣態生命體顯露出抱怨的神情。

  “我相信你絕對不會突然間對如何令我變得完美感興趣,想必你真正的意圖是在其他方面。”那個氣體生命冷冷地說道。

  “我一直以為你是唯一一個沒有肉體卻擁有著意識的生命形式,但是我現在卻發現,死神鐮刀隱隱約約也能夠感受到類似于生命的意識。”瑞博說道。

  “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所擁有的意識是人工創造出來的產物,而那把匕首上面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原本就存在的意識,更何況,它在被制造的時候,便是作為抽取異世界力量的通道。雖然我並不清楚異世界的魔神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不過它們十有八九是某種擁有意識的特殊生命形式。那把匕首既然能夠成為通道,同樣也能夠被意識所控制,或許此刻它所表現出來的擁有意識的證明,其實是受到另外一個世界的魔神的操縱。”氣態生命體不以為然地說道。

  “對于異世界的力量,你的創造者是否有所發現?這一次多虧你喚醒我,要不然我的靈魂或許已然成為了異世界魔神的餌食。”瑞博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並非是創造者的助手,特別是他末期進行的那些實驗,已然脫離了普通魔法實驗的範疇,我只知道創造者確實試圖打開通往異世界的通道。異世界力量的特性大多數是無中生有,因此你和異世界力量的共鳴絕對是我從來未曾听說過的事情,毫無疑問如果不是那不可思議的巧合,原本應該是無中生有的異世界的力量,絕對不可能引起共鳴。不知道你是否真正理解共鳴的意思?共鳴的本質就是分享,能夠引起風的共鳴的你,可以被看作是人類形態的風的精靈,你能夠像真正的風的精靈一樣任意地調動風的力量。同樣和異世界的力量產生了共鳴的你,也能夠被看作是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妖魔,你同樣應該能夠運用妖魔的能力,唯一的局限恐怕就只有你的力量是否已然足夠強大。”

  那個氣態生命體所說的這番話,令瑞博感到微微一愣,顯然這並非是他所希望得到的東西,他原本打算向這個擁有著異類生命形式的家伙,詢問有關死神鐮刀的事情。

  但是沒有想到,得到的竟然是更加令人感到震驚的秘密。

  “那個差一點將我的意識徹底吞噬的力量到底是什麼,我感到它好像也是某種生命形式。”瑞博追問道。

  “對于異世界的生命,我同樣一無所知,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可以保證,那個異世界的意識並非是你產生力量共鳴的原因,它顯然是因為某種特殊的變化,以至于受到了吸引,而出現在這個世界上。或許你和異世界力量的共鳴,成功地打開了一條通往那個世界的通道,如果確實是這樣的話,你應該感到慶幸,你居然在無意之中做到了我的創造者努力追求的事情。”那個氣態生命體說道。

  這番話令瑞博怦然心動,事實上那最後一句話筒直令他欣喜若狂。

  自從得到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遺留的力量,瑞博隱隱約約有一種以這位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魔法師的追隨者的身份自居。

  而此刻,那個氣態生命體所說的那番話,顯然可以看作是一種證明,那便是他此刻已然追隨著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足跡,在鮮有前人涉足的領域搜尋摸索。

  “你是否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在引起異世界力量共鳴的同時,不至于將那渴望著吞噬我的意識的妖魔侵入我的精神?”瑞博問道,如果說他曾經將異世界的力量看作是恐怖可怕,絕對不能夠有絲毫沾染的東西的話,那麼此刻他已然完全轉變了態度。

  “你怎麼能夠在打開一扇門的同時,不讓這扇門打開?你怎麼能夠在令一件東西進來的時候,不讓它進來?異世界力量的實質便是那些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妖魔。那些擁有著嗜血力量的人,與其說是向異世界的妖魔祈求了強大的力量,還不如說是令自己一部份的身體和意志為異世界妖魔所控制,以換取能夠擁有和施展出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強悍力量。”那個氣態生命體毫不在意地說道。

  “難道想要獲得異世界的力量全都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進行交換?”瑞博思索了片刻之後追問道。

  “我對于異世界的一切了解有限,對于這個世界和自然之力所屬的世界,想要有所獲得毫無疑問必須有所付出,不過,異世界的規則卻偏偏是無中生有,我不知道是否存在不需要付出,便能夠獲得的可能,同樣也不知道是否有可能付出了許多而一無所獲。”那個氣態生命體悠然說道。

  听到這番話,瑞博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口口口

  帕琳北郊是一片一望無際的茂密森林,這里生長的清一色全都是北方最具有特色的植物——雪松。

  盛夏的雪松林充滿了勃勃生機,這些高大挺拔的樹木底下總是簇擁著一團團各色的野花。
  這些雪松排列得相當整齊,靠近森林邊緣的雪松顯得更加挺拔高大一些,所有這一切都充滿了人工的味道。

  越往里面,生長在那里的雪松顯得越發年輕。

  在這片雪松林的正中央有一條寬敞的通道,通道兩旁全都是砍伐下來,已然修剪整齊的雪松木。

  從遠處森林的深處傳來陣陣砍伐木頭的聲音,以及樹木倒塌時候的轟鳴。

  此刻一個身穿黑色獵裝,外面套著一件黑色皮馬甲的少年,騎著一匹銀灰色的純種馬緩緩地行走在這片幽靜的森林之中。

  一陣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響起,幾輛馬車沿著大道疾馳而來。

  瑞博朝著旁邊稍微讓了讓,轉過頭來注視著身後遠處。

  最前面的那輛馬車漆成亮麗的紅色,不過四周瓖嵌著的金絲邊花紋顯示出一副輿眾不同的氣派。

  而坐在馬車上驅趕著拉著的駿馬的車夫,身穿著華麗的肩上配有勛徽的制服。

  那四匹拉車的駿馬更是極為珍貴和稀少的純種血統的良馬。

  瑞博對于馬匹並沒有多少研究,不過他多多少少也能夠分辨得出,這些馬匹大致的品種。

  那修長的連蹄子都緊緊覆蓋住的鬃毛,這樣的特征只有極北的那瓦王國的王室的馬廄里面的某些珍貴品種才擁有。

  如果僅僅只憑借這些,瑞博或許會以為,此刻那瓦王國的某位王室成員正行進在這條林間大道之上。

  不過他立刻想到,得里至王國早在幾個世紀以前已然稱雄于整個大陸,雖然意雷和佛朗士成為了它永恆的障礙,不過北方幾乎全都被它吞並和佔領過。

  正因為如此,在得里至王國的宮廷之中,能夠找到幾乎所有北方最為名貴的馬匹品種。

  朝著後面那些馬車看了一眼,那些馬車一輛比一輛構思精巧,裝飾美觀,得里至人顯然將他們的才華全都用在了這些馬車之上。

  對于這些馬車,瑞博倒是有些熟悉,在京城之中畢竟已經呆了一段時間,他已然能夠從馬車前面的紋章上分辨出這些馬車到底隸屬于什麼樣的家族。

  這些紋章毫無例外全都屬于得里至王國的豪門望族,不過其中沒有一個家族和帕琳最為高貴的凱恩家族有所聯系。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自然能夠猜到,這群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令瑞博感到微微有些疑惑的是,他實在有些難以想像,這些馬車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到這里?

  看著一輛輛馬車從身邊飛馳而過,瑞博心中的疑問越來越濃重起來。

  他朝著樹林深處望了一眼,那此刻不知道藏身何處的殺手之王,成為了他最可以信賴的保障。

  瑞博重新駕著馬朝著樹林深處走去,遠處已然能夠看到那一圈砍伐帶,只見十幾米寬的地方到處都是砍伐後留下的木樁。

  隨著一聲吆喝聲,一棵高大的雪松緩緩地倒了下來。

  一蓬煙塵沖天而起,空氣中布滿了雪松木的芬芳。

  瑞博勒住了他的馬匹,他看著那些正在砍伐木頭的年輕人。

  這些年輕人全都擁有著寬闊的肩膀和渾圓的臂膀,那突起的肌肉顯示出他們絕對不缺乏力量。

  和普通的伐木工人不同,這些人的臉頰上看不到風霜的痕跡,他們的臉孔白皙柔嫩,他們的手指縴細修長。

  瑞博早已經知道這些年輕人將來全都是前途遠大的騎士,此刻他們所進行的與其說是訓練還不如說是對于傳統的尊重。

  那砍斷雪松的並非是普通工人手里劣質的斧頭,而是精鋼打造的鋒利雙刃戰斧,用來修剪枝條的也不是鋸子和砍刀,而是軍隊制式的長劍。

  就連那些拖拽雪松的馬匹,也全都是膘肥體壯的戰馬。

  瑞博早已經听說過,得里至王國的騎士全都要經歷這樣的訓練。

  催動戰馬,瑞博繼續朝著森林深處緩緩行去。

  在那茂密的森林中央,建造著一座堅固厚實的要塞般的建築物,它的四周是一圈五層樓的樓宇,正中央空出來一大塊廣場。

  這座簡樸而又恢宏的建築物便是帕琳赫赫有名的榮軍院。

  在得里至王國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或許威名顯赫,不過卻沒有一個得里至人夢想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員,因為無論是成為狂風騎士還是嗜血士兵,都必須擁有特殊的才能。

  不過能夠進入這里,倒是大多數得里至青年的夢想。

  能夠進入榮軍院,便意味著飛黃騰達,前途遠大。

  從這座要塞一般的軍事學院之中,出現過無數赫赫有名的著名將領,更有一些騎士在某一場戰役之中憑借自己的表現,成為了得里至王國百年傳頌的英雄。

  在那五層環形的長長的走廊兩邊,全都掛著一副副威名顯赫的肖像。

  正是這些肖像上的人物,令這座深藏在森林中央的軍事學院,擁有著從來沒有墜落過的隆重聲望。

  此刻這座氣勢恢宏的軍事學院的外圍停著長長一列馬車。

  那些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們,他們大部份身穿著筆挺的制服,在他們的胸口毫無例外都懸掛滿各式各樣的勛章。

  不過最為顯眼的仍舊是剛才瑞博所看到的那幾輛馬車。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從那幾輛馬車上下來的,全都是美麗的女士。

  無論是那些顯露出成熟之美的貴婦人,還是那些擁有著青春,如同盛開的鮮花一般美艷迷人的小姐們,總是能夠成為眾人矚目的目標。

  瑞博並沒有往那些人群之中而去,雖然此刻他的手里同樣拿著一張請柬,不過這張請柬並非像那些大人物手里所擁有的那樣高貴。

  榮軍院一年一度的授勛典禮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儀式,不過得里至王國大部份將領都是出自這個學院,正因為如此,每當授勛典禮的時候,這些已然成為大人物的當年的學員都會聚攏到這里來。

  久而久之,這原本並非重要的典禮,成為了大人物雲集的重要儀式之一。

  而那些在學員時代便已然嶄露頭角的榮軍院的學生,自然擁有著更好的機會,能夠在未來的歲月之中成為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正因為如此,那些擁有待字閏中的女兒的大人物,往往會帶著女兒出席這精英雲集的典禮。

  這一次瑞博是作為福倫克的持盾者來參加典禮的。

  福倫克這位當初在南方的時候,僅僅只是因為意外而和他擁有著一面之緣的見習騎士,原本並沒有想到過邀請佛朗士王國現任教導者來擔當他的持盾者。

  他甚至未曾想到為瑞博準備一份請貼,作為即將得到一枚至關重要的勛章的成員,他有資格邀請三位觀禮人。

  福倫克原本邀請的是紐,非常湊巧的是,當時瑞博正好在場,原本只是一個毫不在意的玩笑,但是最終卻成為了這樣。

  騎著那匹血統優良的純種馬,瑞博朝著右側的一道小門緩緩走去。

  門口站立著五個值班見習騎士,瑞博將手里的請柬遞到了其中一個人的手中。

  只是稍微掃視了雨眼,那些值班見習騎士便將瑞博讓了進去。

  原因想必是因為他太過普通了,普通得在周圍擁擠著的同樣前來參加典禮的同齡人之中,他顯得絲毫都不起眼。

  唯一令那些見習騎士多關注兩眼的,就只有瑞博座下的那匹純種馬。

  不過和佛朗士王國只有幾個權貴家族擁有佔據大多數的純種血統良馬相比,得里至王國純種馬的種類和遍及率顯然要大得多。

  許多普通騎士家庭也會擁有一匹血統純正的良馬,這既是得里至幾個世紀以來擴展和征服的結果,同樣也是因為得里至人將這些馬並非當成是地位和權勢的象征,而是傳統和光榮,以及一個家庭最值得珍貴的傳家寶。

  騎著馬走進學院,學院里面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四周的窗口後面站滿了前來觀禮的貴賓,那些騎著馬車而來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這里所擁有的也僅僅只是走廊靠近窗戶的一把座椅。

  那個寬敞而又巨大的操場上此刻除了正中央的那條通道,已然整整齊齊地攤成了一座又一座方陣。

  這些經歷過幾個世紀風雨的整齊方陣,確實令瑞博感到嘆為觀止。

  方陣緊密卻足以讓他騎著馬進入任何一個指定的位置。

  按照福倫克告訴他的方位,瑞博找到了二十四號門,福倫克和紐此刻正站立在門口。

  年輕的見習騎士身上穿著一件頗為華麗的典禮鎧甲。

  瑞博清楚地知道,這副鎧甲在帕琳的店鋪里面最起碼的價格。

  即便福倫克的父親是一位軍團長,這副鎧甲恐怕也得花費他好幾年的薪水和津貼。

  如果不是因為那理亮的不僅僅只是鎧甲的表面,甚至連接縫和拴緊的螺絲也沒有絲毫的銹蝕,瑞博甚至會以為,那同樣也是一件福倫克家的傳家寶。

  那兩個站立在門口的年輕人顯然同樣也看到了瑞博,他們興奮地朝著這里打著招呼。

  今天的紐一副騎尉打扮,這是他的軍階,像他這樣豪門世家的長子一生下來便擁有著這樣的軍階。

  同樣他的身上也穿著鎧甲,每一個得里至王國貴族家庭的兒子全都必須受到騎士訓練,唯一的例外便是那些被證明擁有著特殊天賦,而被某位魔法師看中的幸運兒。

  紐身上的鎧甲顯然是真正的傳家寶,這件典禮鎧甲上那密布的精美花紋,以及正前方那凹凸刻印的家族徽章,遠不是福倫克身上這件鎧甲所能夠比擬。

  只不過紐的鎧甲頭盔和兩肩被卸了下來。

  瑞博當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在得里至王國,能夠穿上全副鎧甲的必須至少是見習騎士,紐的級別還遠遠不夠。

  一眼望去那些參加者之中,甚至還有一片鎧甲都穿不上,外面套著一件得里至尉官制服的小家伙。

  同樣也有一兩個和自己一樣,穿著獵裝前來的人,他們的身份毫無疑問和自己一樣,是外國人。

  那幾個外國人令瑞博多看了兩眼,因為他非常清楚,能夠被邀請到這里來的外國人,無不擁有著相當的身份。

  同樣那些邀請外國人參加典禮的授勛者,往往都擁有值得驕傲的實力,因為在其後的表演之中,他們往往會成為受到挑戰的目標。

  當然這同樣也是顯示自己的一個大好機會,在今天這個日子里面,在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34: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35:00
操場正前方建造著唯一一座觀禮台,那些能夠有資格坐在上面的全都是得里至王國真正的大人物。

  瑞博剛才看到的那輛馬車的主人,此刻就端坐在觀禮台最上方的椅子上。

  剛剛那匆忙一瞥,瑞博並沒有看清這位令他感到極為好奇的夫人。

  而此刻他那矮小的身材令他的視野難以穿透那無數高大魁梧的學員。

  不過當那位夫人從座位上站立起來,迎接那位老者的時候,瑞博總算能夠有機會一睹那位夫人的神采。

  那精致的眉眼,那微翹的嘴唇,那筆挺的鼻梁,對于瑞博來說是那樣熟悉,他從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臉上,同樣看到過這樣的組合。

  不過眼前這位夫人卻擁有著那位刁蠻公主所沒有的一些東西。

  甚至連瑞博也難以說清,那到底是什麼,他只是隱隱約約感到,這位夫人給予他的感覺和希婭公主完全兩樣。

  這並非是因為一個是成熟的女性,而另外一個則是青澀調皮的丫頭,同樣的臉部輪廓,同樣的眉眼鼻梁,瑞博卻從這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上,找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那是只有芙瑞拉小姐才能夠給予他的感覺。

  因為間隔太過遙遠,瑞博實在無法看清遠處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

  不過他早已經從福倫克那里得知,在得里至王國即便國王也不存在太多特權,特別是這種意義重大的傳統典禮。

  看著那些在得里至王國數一數二的大人物全部站立起來迎接那位老者,瑞博突然間明白了,為什麼得里至王國的軍隊戰無不勝。

  同樣也令他徹底明白,為什麼軍官在這個國家受到如此尊重。

  隨著軍號聲漸漸停歇,典禮終于開始。

  和身旁的那些得里至少年不同,瑞博對于這場典禮並沒有絲毫的期待。

  此刻他所做的只不過和當初他在海德先生和埃克特布置好了一切,準備對付那位縱橫西北海岸的黑道君王的時候一樣。

  只不過這一次他希望能夠引出來的並不僅僅只有他的敵人,還有他那暫時隱藏起來,此刻卻擁有了真正可以信賴的實力的盟友。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已然和當初在得里至南方的時候完全兩樣。

  擁有了南方領地的承認以及南方兵團的控制權,此刻又得到了一股不為他所知的強大力量支持的那位王子殿下,已然用不著將所有的賭注全部押在他的身上。

  瑞博並不知道,那位王子殿下對于他的猜忌已然達到了什麼樣的境地,唯一知道的便是,此刻他已然將那位王子殿下當作了最為危險的敵人之一。

  當初他之所以能夠暫時信任那位王子殿下,是因為那位王子殿下做出了一副將背後全都露出在他和凱爾勒的攻擊之下的姿態。

  但是此刻將背部暴露出來的卻反而成為了他自己。

  這令瑞博感到深深的無奈,因為他除非隱遁出眾人的視線,要不然根本就無法徹底隱藏住自己的後背,因為他的敵人已然將他團團包圍。

  自從芙瑞拉離開之後,瑞博一直在思索著如何脫離這巨大的泥潭。

  最為糟糕的選擇便是騎著那匹純種馬,從帕琳片刻不停地回到佛朗士。

  這雖然有些不切實際,不過並非不能夠做到,從殺手之王凱爾勒那里學到的最重要的一門課程就是如何從搜索和包圍之中逃離。

  而此刻擁有著這匹神駿的坐騎,更令他擁有了無比的自信。

  除此之外他的手里還有另外一張逃命的王牌。

  當初那兩位黑道君王之間的對決,為了讓自己能夠活命,他的敵人,那兩位對他沒有絲毫好感的魔導士,送給了他三個用來救命的卷軸。

  連瑞博自己也沒有想到,在那無比艱險的對決之中,即便面對著那位墮落的聖騎士和能夠與凱爾勒一較高下的殺手之王的聯手,他也未曾動用過那三個威力強勁的魔法。

  雖然在面對那位邪惡而又恐怖的血魔法師的時候,他動用了其中最為強悍的那個魔法,得到的收獲,至今令瑞博感到興奮不已。

  而剩下的那兩個魔法之中,有一個能夠令他穿行于任何有水脈相連的地方。

  這原本是一個用來保命的魔法,但是此刻,瑞博卻擁有著絕對的信心能夠用這個魔法,從得里至王國的某個港口直接回到他朝思暮想的南港,回到芙瑞拉小姐的身邊。

  無中生有的異世界力量,同樣也賦予了他無中生有的能力。

  正當瑞博微微有些走神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耳邊傳來了輕輕敲擊鎧甲的聲音。

  只見福倫克和紐已然豎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福倫克手里握著的是一根極為捆長的刺槍,兩尺長的槍尖閃爍著點點寒芒。

  旁邊的紐則鄭重其事地握著一柄裝飾古樸的長劍,長劍劍鞘的頂端支撐在了馬鞍之上。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知道即將輪到他們出現在眾人面前。

  前方的騎隊緩緩地走了起來,他們顯然同樣進行過馬步訓練,三匹戰馬組成一個極為小型的三角陣走向正中央的那條通道。

  看到他們的樣子,瑞博緩緩豎起了手中的盾牌。

  當前方的戰馬已然到達了正中央的時候,福倫克催動坐騎,搶先步出了隊列。

  瑞博緊緊跟隨其後,他非常清楚此刻的主角是福倫克而並非是他和紐。

  用不著刻意地去約束戰馬,血統純正的戰馬自己知道應該保持步伐。

  紐所駕馭的同樣是一匹純種馬,那是他的舅舅凱恩大公在他生日的那天送給他的禮物。

  三匹戰馬同樣踏著整齊的步伐朝著前方走去。

  兩旁那稀疏卻整齊的點擊的戰鼓聲,彷佛是在指揮著戰馬的腳步一樣。

  不過瑞博對這一切絲毫都不放在心上。

  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正前方的觀禮台上面,集中在那位夫人的身上。

  瑞博並不曾想到過他會在這里,與那位夫人相遇,他原本設想自己將會跟隨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後,在宮廷之中看到這位夫人,但是沒有想到他們之間的見面居然會提早到了這里。

  瑞博無從得知這一切是否是事先安排好的,同樣也無從得知此刻潛伏在自己四周的殺機是否會將這位高貴而又無比關鍵的人物卷入其中。

  突然間一陣驚飛而起的群鳥,急速飛過頭頂,那是凱爾勒傳遞過來的信號。

  瑞博終于知道自己剛才在樹林邊緣感覺到的那一縷殺氣,並非是過敏的反應。

  確實有居心叵測的人隱藏在那片樹林里面,而此刻這些人終于要站立到前面來。

  瑞博無從得知那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馬,不過此刻的他已不在乎這些,因為他已然有所覺悟,在這個充滿危機的所在,除了凱爾勒之外,全都是他的敵人,其中甚至包括身旁的這兩位天真的對自己充滿了好奇的少年。

  緩緩朝著前方行去,當走到觀禮台前面的時候,瑞博始終側轉著頭看著那位至尊高貴的夫人。

  這顯得有些無禮,而且也不符合儀式,通過觀禮台的人原本應該向正中央的那位老者行注目禮。

  不過此刻,對于瑞博來說,他最希望能夠知道的是,這位夫人來到這里到底是因為巧合,還是事先布置好的陰謀。

  一抹訝異的眼神,微微帶著一絲慍怒,但是在不停的注視下,那絲慍怒漸漸融化,變成了微微有些得意的目光。

  令瑞博感到驚訝無比的是,當他即將走到觀禮台盡頭不得不收回自己的視線的時候,他甚至看到了一絲朦朧的充滿嫵媚的眼神。

  就在那一瞬,瑞博總算明白為什麼他感到這位夫人是如此陌生又顯得極為熟悉。

  那種嫵媚充滿魅幻的眼神,瑞博以往只在芙瑞拉小姐的身上看到過。
 第九十六章

  陽光透過走廊那一排排的窗戶透射進來,照耀在那些此刻心中充滿了興奮和喜悅的年輕人的身上。

  這些得里至王國未來的騎士們正整齊地沿著走廊站立成一排。

  走廊的盡頭站立著兩位肩上佩戴著紅色勛徽的騎士,長大的斗篷披在身後。

  隨著這兩位騎士身後的那個裝飾精致而又華貴的門里面傳來的吩咐聲,此刻已然站立在門口的那些年輕人立刻顯得激動起來。

  門迅速地被打開,剛才進入的那一隊人走出來。

  而等候在門口的那些年輕的騎士實習生們雖然各個急不可耐,但是他們的神情反而漸漸變得鎮定下來。

  “下一批。”門里面傳來洪亮的聲音︰“克斯‧安哥勒特、席爾瓦多‧斯特林,巴克‧莫雷斯、福倫克‧魯當施、皮士安克‧瓦內力。”

  早已經等候在門口的這五個人,立刻挺起了胸膛,踏著整齊的步伐走進了這對于他們來說或許意味著人生開始的門。

  房間里面的擺設異常簡單,最前方安放著一張狹長的沙發,此刻只有一位臉上蒙著一層厚厚黑紗的女士端坐在中央。

  而學院的校長那位威嚴的老者此刻正站立在一旁,在他的右手邊放著一張桌案,這張臨時布置的桌案上面,此刻正整整齊齊如同金字塔一般地堆著一摞卷成一團的證書。

  “克斯‧安哥勒特全年成績優異,在夏季巡禮之中表現出色,特此授予紫色國家服務勛章。”

  “福倫克‧魯當施全年成績優異,在夏季巡禮之中表現出色,特此授予紫色國家服務勛章。”

  “皮士安克‧瓦內力全年成績優異,在本學年連續獲得兩項一階功勛,在夏季巡禮之中表現出色,特此授予勇士勛章。”

  “席爾瓦多‧斯特林訓練勤奮努力,在多次比賽中獲得名次,為學院增添光彩,特此授予勇士勛章。”

  “巴克‧莫雷斯全年成績優異,在夏季巡禮之中表現異常出色,軍部擬給予嘉獎,這同樣也是學院的榮譽,特此授予金色國家服務勛章。”站在房間另一個角落的軍官高聲念著。

  那位威嚴的老者將一份份證書全都頒發了下去,他看著他的那些年輕的學生們說道︰“很高興我能夠擁有像你們這樣優秀的學員,我希望你們在下半年,也就是你們在這座學院之中的最後時刻能夠有始有終。作為得到勛章的學員,你們可以選擇下半年的見習項目,這關系到你們的未來,現在給你們一分鐘時間好好想想。”

  能夠在此刻站在這里的每一個人早已經無數次思索過這樣的問題,正因為如此,這幾個年輕人幾乎沒有花費任何時間進行思考,便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很高興你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為了你們自己,同樣也是為了得里至王國的強盛,宣誓吧,你們應該感到無比榮幸,你們的誓言監督人是至高無上的王後陛下。”

  宣誓儀式按照慣例進行,同樣也按照慣例結束,這些年輕的未來騎士們已然不止一次作出宣誓,不過當他們從半跪的姿態恢復過來的時候,他們感到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真正感受到誓言的份量。

  那是一種完全與眾不同的感覺,彷佛一陣熱浪涌過全身,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渴望,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敢讓別人知道,就在剛才那一剎那間,半跪著的他無比渴望能夠向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後陛下頂禮膜拜。

  這是一種異樣莫名的感覺,不過當他們重新站立起來之後,當他們看清王後陛下那端莊而又美麗的容顏,突然間他們感到這一切顯得如此正常。

  這位美艷迷人的王後陛下原本就值得他們宣誓效忠,哪怕為此丟失性命也在所不惜。

  看著一撥撥的騎士實習生從自己的眼前走過,那位王後早巳經感到厭煩了,她寧願在那些宮廷貴婦人的包圍之下打發時間,也好過像現在這樣做這種枯燥無味的事情。

  雖然一開始玩弄那些年輕人的心靈和意志令她感到有些好玩,但是此刻當她朝著三十幾個騎士實習生施展了她那強大鮮有人能夠加以抵抗的能力之後,她已然感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這更加乏味的了。

  她甚至開始思索著為了這件事情,如何去敲詐一下她的那位表哥,此刻她耐著性子做這些事情,完全是為了他。

  看到沒有人再進來,這位王後陛下已然有些不耐煩起來。

  “剛才的儀式上好像有一個非常無禮放肆的年輕人,我好像在這些人之中沒有找到他。”這位王後陛下突然間說道。

  這顯然是她制造話題的借口,雖然她對于這座學院沒有那些騎士以及此刻守護在她身邊的那兩位般熟悉,不過身為一個得里至女人,而且是得里至王後,她至少知道穿著獵裝出現在這里的只可能是來自于異國他鄉的外國人。

  對于這位王後陛下所指的事情,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感到異常愕然,因為他們的腦子里面對于那個放肆而又膽大的“年輕人”就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只有一個人微微皺起了眉頭,顯然他想到了一些什麼,這個人模樣長得奇丑無比,巨大的腦袋彷佛對于他來說仍舊不夠用,因此還令額頭高高凸出以便給大腦更多的空間。

  “或許是因為他有放肆大膽的實力。”那個奇丑無比的人用一種微微帶有一絲嘲諷意味的語調說道。

  “實力?”那位王後陛下原本只是想要找一個話題,並非對于那個放肆大膽的少年真正感興趣,但是此刻她卻被身邊這個丑陋男子的話吸引住了。“

  “不錯,是實力,無論是在得里至還是在其他任何地方,超越一切的實力總是能夠令擁有這種實力的人比普通人放肆和大膽得多。”

  說到這里,這個丑陋男子看了一眼王後和旁邊的那位學院校長。

  從兩者的眼神之中,他看到的是一片迷惘。

  嘴角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笑容,這個面貌丑陋的男人對于那兩位在得里至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開始有些失望起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和那個放肆少年同行的騎士實習生剛才就站立在王後陛下您的面前,只是您未曾注意而已。”他再一次提醒道。

  令他再一次感到失望的是,那兩位大人物仍舊無法明白他說些什麼。

  這個丑陋的男子開始懷疑自己是否不太適合外面的世界,或許那些普通人的大腦要遠比他所猜想的更加愚蠢。

  想到這里,他只能夠直截了當地說道︰“在剛才前來晉見的騎士實習生之中有一位叫福倫克‧魯當施的年輕人,王後陛下您剛才看到的那個放肆大膽的少年,正是這位騎士實習生的持盾者。”

  “福倫克?”那位校長皺起了眉頭,此刻他已然想到了些什麼。

  “替福倫克持劍的好像是凱恩家族的紐。”那位校長用自言自語的口吻說道,此刻他同樣也已然想到那位持盾者的名字,不過對于沒有完全把握的事情,這位嚴厲的老者並不打算信口開河。

  “凱恩家族的紐?”對于這個名字,那位王後陛下顯然異常反感,不過正因為反感,她才對此有所了解。

  “听說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就借居在他的家里,听說他在前往南方的旅途之中意外獲得了那位幾乎同齡的教導者的友誼,難道說剛才對我顯得放肆無禮的那個少年,便是那聞名遐爾將佛朗士王國鬧得沸沸揚揚的教導者?”那位王後問道。

  這一次用不著任何人回答,答案已然顯而易見。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里?”從那座禮堂出來,一回到讓自己休息的小客廳里面,那位王後陛下便急不可耐地問道。

  “反正不會是為了這場授勛儀式。”始終站直在這位王後陛下身旁的那個冷峻如同冰山一般的侍衛騎士說道。

  “我的看法同樣如此,令我感到奇怪和不安的是,對于這位教導者先生會出現在這里,我們好像已然成為唯一不知情的人。”那個丑陋無比的人緩緩說道。

  “我的表哥不是說你神通廣大嗎?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疏漏?”那位王後陛下不以為然地問道。

  “任何事情總是有可能發生意外,更何況最近發生的那一連串事情,阻凝了我們安插在這里的眼線們的工作,現在帕琳的街頭到處是治安官,他們會把任何他們認為形跡可疑的人抓進監牢。”那個丑陋男子不以為然的說道。

  “碼頭上的那件事情呢?听說表哥為此還損失了幾位魔法師,我記得那次行動同樣也是你布置的啊。”王後陛下毫不留情地質問道。

  這一次那個丑陋男子並沒有回答,雖然他非常清楚,在那種情況下誰都不可能做得更好,但是兩位魔法師的死亡,無論如何都是一個極為巨大的損失。

  “那麼神通廣大先生,你是否能夠將那位佛朗士王國教導者邀請到這里來,或許我能夠和他進行一場令人滿意的交談。”那位王後悠然說道。

  “陛下您最好不要冒這樣的風險,迄今為止曾經發生的一切都無不證明,那位教導者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物。”那個丑陋男子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

  “難道你對我沒有信心?一直以來我都未曾運用過全部力量,發揮出所有實力之後,能夠做到什麼,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位王後固執地說道,她的臉上顯露出和她的年紀不符合的神情。

  “在此之前很多人都說過差不多的話,不過最終那位教導者仍舊毫發無損。”丑陋男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別忘了,我的守護靈擁有著異世界最為強大的力量——統治,更何況我的守護靈和你們那些用特殊的辦法創造出來的守護靈完全兩樣,它完全听從我的命令,而且用不著擔心受到力量的反噬。”那位王後陛下越說越發得意。

  “這個世界上原本並不存在守護靈,它們全都是被創造出來的,至于守護靈的力量是否強大,在未曾失敗過之前,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宣稱自己強大無比,但是一旦失敗,賭得越大結果或許越發難看。”那個面貌丑陋的男子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平心而論他並不喜歡呆在這個任性、自大、虛榮而且弱智的女人身邊。

  但是他偏偏做不到,雖然他可以無視于巴世蒙大公的心意,但是他的創造者的命令,他絲毫不敢違抗。

  “為什麼不試試?你們害怕些什麼?難道你們擔心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會將我殺死?有維朋守護在我身邊,還用如此擔心嗎?更何況,那個教導者應該非常清楚,如果他貿然殺死我,那將成為得里至對佛朗士發動戰爭的開始。”王後咄咄逼人地說道。

  “戰爭?此刻還有誰比他對得里至王國的局勢更加清楚?在未曾有人坐在得里至國王的寶座上之前,我們絕對不可能首先挑起戰爭。”那個丑陋男子用異常冷漠的語調說道。

  “那麼就殺死他,在我看來這是最好的一個機會,它成功的機會要遠比你在碼頭上布置的那些要高得多。”王後顯然有些惱羞成怒了,她憤怒地喝道。

  “這是什麼樣的好機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此刻外面的樹林里面肯定密布著無數危機,它們或許來自于那位沒有頭腦的勛爵,要嘛便是凱恩家族最強有力的近衛。”丑陋男子同樣稍稍提高了嗓門說道。

  看到那位王後陛下有些迷惘同時又充滿了懷疑的眼神,他重新平靜下來解釋道︰“那位教導者並非是一個白痴,更不是一個魯莽的家伙,除此之外他的處境非常不妙,而這一點他肯定最為清楚。在局勢不明的情況下,他還做出這樣的舉動,那只能夠說,在這件事情的背後,他另有目的。事實上如果我在他這種處境底下,也會采取同樣的做法,將自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有的時候是最好的保護方法,而這種方法恰恰適用于敵人全都深深隱藏起來的時候。毫無疑問,這是刺客和殺手最喜歡的做法,崇尚進攻的他們,往往不會選擇可能成為長期對峙的辦法,找到敵人並且將他們全部消滅,雖然這無疑要冒更多的風險,不過刺客和殺手原本就是冒險的職業。”

  丑陋男子緩緩繼續說道︰“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我猜想那位佛朗士王國的年輕教導者或許還希望以此來引出他的那位不知何處的盟友。我們親愛的王子殿下自從消失在眾人眼前之後,就再也未曾出現,而迄今為止所發生的一切都證明,他已然擁有了更為強有力的援助。當一個人的底氣不足的時候,一根稻草在他眼里都是救命的關鍵,但是當他擁有了眾多強援的時候,原本的盟友或許會變得不那麼重要,毫無疑問這是人之常情,我相信那位佛朗士教導者同樣清楚這件事情。正因為如此,他或許同樣也想借此刺探他的那位強大起來的盟友的心意,我相信他如果發現自己正孤軍奮戰,或許會首先放棄盟約並且逃離得里至王國。”

  “那麼為什麼此刻他不逃走,事實上當初他在碼頭上的時候,完全可以離開。”那位王後用充滿不信任的眼神看著身邊的這位謀士說道。

  “因為此刻的得里至還不夠亂,同樣也因為他擔心自己一旦離開,我們和那位王于殿下會達成諒解。此刻佛朗士王國的內亂已然迫在眉睫,如果得里至王國以和平的方式挑選出國王繼承人,那麼佛朗士王國必將面臨滅頂之災。那個少年或許和另外幾位教導者有所不同,對于佛朗士王室的忠誠之心實在值得懷疑,但是他毫無疑問得為自己的領地考慮,瑟思堡從來就不是一座堅固的要塞,同樣那些南方人也不是善戰的士兵。正因為如此,就算不是出于本意,這位過早肩負太多重責的少年,不得不繼續留在這里,在這個地方或許干不了多少事情,不過制造混亂卻是輕而易舉,他已經將一個原本並不可能站出來爭奪王位的家伙,變成了王位最為強有力的競爭者。”

  听到這番話,那位王後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為什麼不將他除掉?難道大公叫你們到這里來不是為了這件事情嗎?”王後問道。

  “說永遠要比做容易許多,我們並非不希望那位教導者死亡,而是如何能夠百分之百有把握做到這一點。尊敬的王後,曾經有許多人想要那個少年的性命,他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無論是我還是大公都確信,想要給予這位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以致命的一擊,或許只有唯一的一次機會。”丑陋男子緩緩說道。

  “好吧,我不打算管這件事情了,我只是想知道,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些什麼?”那位王後看了看窗外問道。

  透過窗戶的玻璃可以看到遠處那連綿起伏如同海浪波濤一般的森林頂部。

  “森林里面藏著一些人,他們身上全都散發著濃濃的殺氣和撲鼻的血腥味。”那個始終很少發言的英俊侍從冷冷地說道。

  “嗜血兵團的團長大人看起來已經忍耐不住了,我相信這一次他肯定是有備而來,此刻我倒是非常期待見識一下佛朗士王國教導者所擁有的真正實力,同樣我確信,如果我們的主人在這里的話,他會感到更加興奮,因為他將有機會親眼見識一下他畢生追尋的異世界的力量。”丑陋男子在旁邊進一步解釋道。

  “你們倆難道不打算做些什麼?”那位王後陛下突然間問道,她的臉上顯露出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

  “我們的職責是保護您的安全。”丑陋男子悠然說道。

  “如果時機合適,我或許會有所行動。”那個如同冰山一般的侍衛騎士突然間說道。

  這個回答毫無疑問令那個丑陋男子感到一愣,他瞪大了眼楮望了同伴一眼,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慢而又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並非是他所希望的結果。

  “沒有計劃的行動,很難預料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輕輕地拍擊著那碩大而又突出的額頭,丑陋男子彷佛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不過這番話毫無疑問是說給他的那位冷漠而又固執的同伴听的。

  “如果你命令我不能夠輕舉妄動的話,我會听從命令。”那個年輕的侍衛騎士冷冷地說道。

  “既然這樣,或許抓緊時間制訂一個計劃還來得及。”那個丑陋男子皺緊了眉頭,他看著自己的同伴,神情變得越來越嚴肅說道︰“不過有一個前提你必須遵守,你只有發動一次攻擊的機會,一旦這次機會被用掉卻絲毫沒有結果,絕對不允許糾纏下去。”那個丑陋的男子緩緩說道。

  “對于我來說,發動一次攻擊已然足夠。”那個侍衛騎士發出比冰霜更為冷酷的聲音說道。

  “不知道,我該將這歸于自信?還是狂妄?”丑陋男子用力地搖了搖頭說道。

  在操場之上,瑞博和紐正在向興高采烈的福倫克慶賀。

  “你的選擇是什麼?”紐突然間問道。

  “那還用說?我已經申請下半年在突擊團里面見習。”福倫克笑著說道。

  “哪個軍團的突擊團?”紐再一次問道,因為他非常清楚,如果福倫克被分在他父親指揮的軍團之中會極為有利。

  “隨便哪個軍團。”福倫克絲毫不在乎地說道。

  旁邊的瑞博微微點了點頭,他輕輕地拍了拍福倫克的肩膀,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他接受邀請只是想要利用這次機會的話,此刻他對于眼前這個得里至青年總算有所認可。

  同樣在內心深處,他又感到極為擔憂,如果福倫克的想法能夠代表那千千萬萬普通得里至人的話,佛朗士王國的前途就非常值得擔憂。

  看了一眼四周,這座如同要塞一般顯得異常堅固厚實的學院令瑞博猛然間想起一件事情。

  “以往王室人員總是會參加這個儀式嗎?”瑞博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問道。

  “當然,在得里至學院的授勛儀式是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安德列王甚至為此用法律的形式限定了哪些人必須到場,這些人按照什麼樣的等階和級別在儀式之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雖然這道法令在後來被漸漸淡忘並且最終廢止,不過必須有一位王室成員到場,卻被保留了下來。二禍倫克連忙解釋道。

  “更有資格前來的應該是那位王子殿下,不是這樣嗎?”瑞博問道。

  對于這個問題,無論是福倫克還是旁邊的紐都感到難以回答。

  “你剛才說,在儀式之中按照不同的等級扮演不同的角色,那麼王室成員應該是什麼樣的角色呢?”瑞博微微有些好奇地問道。

  “誓言的監督人,不過真正重要的是,這個監督人還將隨時檢查宣誓人的成績,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能夠參加這個儀式,並且獲得認可顯得多麼重要。如果說在這所學院之中學習已然是一件非常榮幸的事情,那麼能夠獲得認可得到王室的直接關注更是常人難以夢想的榮耀。”旁邊的紐立刻解釋道。

  當然瑞博非常清楚,身為凱恩家族未來的重要成員的紐,並不需要這種關注。

  事實上和福倫克不同,紐的前途早已經在他出生的時候已然注定。

  看了一眼福倫克,再看看四周的那些神情之中同樣顯露出無比興奮和得意的比自己稍微年長一些的青年們,瑞博突然間感到一絲淡淡的苦澀。

  當初在南港還僅僅只是一個小店員的時候,眼前這些人所擁有的未來或許會令那個時候的他羨慕不已甚至感嘆命運的不公。

  但是此刻他卻有些羨慕起當初那沒有太多顧慮,一心一意只是希望能夠做到店里會計師的位置上的日子。

  此刻的他或許早已經成為了其他人羨慕和感慨的對象,但是只有他自己最為清楚,這提心吊膽的生活是何等難熬。

  現在想來,那位王子殿下或許和自己並沒有什麼兩樣,那輝煌的身份和高貴的出生如果是在以往或許是無比幸運的一件事情,但是成為眾矢之的的他想必同樣也不快樂。

  如果說對于那位王子殿下還僅僅只是猜測的話,瑞博絕對可以確信那位希姬公主此刻無疑日子非常難過。

  只要想像一下當初那個丫頭刁蠻任性,令自己和身邊的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頭痛的模樣,再看看現在孤獨寂寞身邊沒有一個人伴隨,更重要的是夾在身為背叛者的親生母親和為了自己的利益和地位同樣也為了報仇不得不殺死她的親生母親的哥哥之間,此刻的這位公主,顯然不會有任何人羨慕她。

  雖然這確實令瑞博感到一絲揚眉吐氣的快感,不過更重要的是,此刻他的腦子里面突然間跳出了一個新的念頭。

  這個想法就在剛才他看到那位王後陛下的一霎那突然間浮現在他的眼前。

  被夾在王後和哥哥之間的希婭公主或許確實非常可憐,隨著局勢的日漸惡化,她的生活也更加難熬。

  但是如果自己身處于同樣的位置,或許反而會感到舒服異常。

  眾所周知,任何一個王國的宮廷都是最為危險的地方,不過對于瑞博來說,那里反而顯得最為安全,因為在王宮之中最令人感到害怕的是那隱藏在不知道哪個角落里面的匕首,以及同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在自己食物之中的毒藥。

  這一切對于一座宮廷來說,早已經司空見慣,每一個王國的宮廷之中總是能夠找到無數因此而死亡的冤魂。

  不過對于瑞博來說,他最不擔心的或許便是這種危險。

  他並不害怕黑暗,黑暗是他的盟友,沒有什麼比藏身于黑暗之中更能夠令他感到自信。

  除此之外,還有那隨時跟隨在他身邊的殺手之王。

  瑞博擁有著絕對自信,當黑暗籠罩這個世界,同時藏身于那難以琢磨的黑暗之中的他和那位殺手之王,將掌握著能夠抗衡一切的信心和力量。

  至于那些毒藥,瑞博雖然並不敢自認自己是這方面的絕對專家,能夠致命的毒藥是如此眾多,就連那位殺手之王凱爾勒也僅僅只是知道其中較為有效的一小部份而已,不過瑞博仍舊擁有著相當自信。

  他的自信完全來自于他那可憐的食譜,此刻瑞博對于那挑選面極為狹窄的食譜總算感覺到了它的可貴之處,想要在那些食物里面下毒,要遠比在數百種各種各樣的食物之中下毒艱難許多。

  而一旦成功地進入宮廷,用不著再像此刻一樣冒險暴露自己,生活在宮廷里面的每一個外來者,就等于暴露在來自各方面的窺探的眼楮底下。

  這正是瑞博最希望得到的結果,因為埃克特當初給他上的第一堂課便是如何將自己盡可能地隱藏起來。

  和刺客殺手不同,作為一個騙子最好的隱藏並非是黑暗,相反應該是那些燦爛輝煌充滿了亮麗光彩的地方。

  只有那里才是一個騙子最適合的舞台,而身為一個騙子最至關緊要的本領便是,在光天化日底下,在眾目睽睽之中用絢麗的花招,蒙騙眾人的眼楮。

  瑞博從來未曾忘記,當初海德先生是為了什麼目的而千方百計招募和訓練他的,那些人訓練他的目的並非是為了創造一個優秀的刺客,同樣也不是為了培養一個替他們工作的魔法師。

  當初的訓練唯一的目的便是讓他成為一個優秀的騙子,一個完全忘卻了自己的身份和名字,冒名頂替一個叫瑞博‧拜恩迪特,身份是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的騙子。

  瑞博無從得知自己是否是有史以來最為成功的一個騙子。

  此刻他打算再一次施展自己的騙術。

  隨著一陣軍號聲響起,四周那些原奉顯得頗為悠閑的學員們猛然間振作起來。

  在學院教室里面休息的人們蜂擁而出,到處能夠听到爐甲的鋼片踫撞發出的聲音。

  “你是否需要一件鎧甲?”旁邊的福倫克突然間問道︰“或許有人會向你發起挑戰,當然你擁有拒絕的權力,待別是當你沒有穿著鎧甲的時候。”

  “不,用不著,我並非是一個騎士,也從來未曾接受過騎士訓練,事實上我一次都未曾穿著過鎧甲,而身為魔法師的我,擁有著另一種戰斗的手段。”瑞博笑了笑說道。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紐,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換上了整套鎧甲。

  “這是什麼?”瑞博隱隱約約從那副鎧甲上面感覺到一絲異樣的氣息,那是魔法給予他的感覺,但是瑞博絕對可以肯定,這副鎧甲上並沒有被施以魔法,畢竟再廉價的魔法裝備也不會讓一個少年配備,因此以一個少年的身材打造魔法鎧甲顯然是浪費。

  “你所指的是這個吧,這是我的舅舅在我十二歲生日的時候送給我的禮物。”紐指了指胸甲上的紋飾。

  瑞博這才看清,那個紋飾居然是用螺絲固定在鎧甲上的,那陣陣魔法的力量正是從它上面傳來。

  不過因為僅僅只是紋飾,而且和鎧甲並非直接相連,因此上面附著的魔力對于鏜甲本身並沒有太多的用處。

  身為煉金術士的瑞博自然最為清楚這件事情。

  “有些華而不實,為什麼要這樣做?”瑞博好奇地問道。

  “對于真正的騎士來說,這確實是沒有什麼用處的玩意兒,但是當擁有者的實力還沒有達到某種程度的時候,哪怕是一點點的幫助都會影響對決的結果。”旁邊的福倫克解釋道。

  而那個凱恩家族的少年此刻早已經羞紅了面孔,他的心中異常慚愧,因為他突然間發現,在眼前這三個人當中,以他的實力最為差勁。

  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自然不會成為他一心一意比較的對象,他的這位非凡的朋友甚至足以令自己原本最為尊敬的舅舅感到氣餒。

  因此真正令他在意的是他的好朋友福倫克,福倫克顯然已經達到了他剛才所說的那種程度,自己身上的這件魔法紋飾對于他來說,並不會起到多少作用。

  想到這里,紐甚至有一種沖動想要將那個令他感到羞愧的紋飾拆下來。

  突然間又是一陣軍號聲響起,還沒有等到他反應過來,福倫克已然搭著他的肩膀朝著戰馬走去。

  當瑞博听到有人向他提出挑戰的時候,他絲毫沒有感到驚訝,這原本就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情,不過令他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向他發出挑戰的人居然有三個之多。

  其中的一個是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看到那個少年揭開頭盔的前罩向他挑釁般地瞪視了一眼,瑞博只能夠報以苦笑。

  另外一個人听福倫克說來,是個將得里至王國的一切都看成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完美的事物的自大狂。

  瑞博相信,這個人向他發起挑戰的原因只不過是因為他是個外國人。

  唯一令他感到警惕的是最後那個人。

  那個人和自己一樣只是觀禮人,不過這並非是真正引起他警覺的原因。

  之所以引起他警覺只不過是因為,那個挑戰者此刻仍舊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無論是福倫克還是紐都從來未曾听到過他的名字。

  原本站立在兩旁的軍號手,此刻手里全都換成了號角。

  這種古老的軍號所發出的低緩而又沉悶的聲音,偏偏充滿了某種蒼涼而又淒厲的感覺。

  听著那陣陣吹響的號角聲,瑞博突然間感到自己仿佛真的站立在戰場之上。

  那低緩的號角聲彷佛在召喚著每一次戰役死亡者的亡靈,仿佛在承諾用鮮血和生命來慰勞他們,以便換取戰役的勝利。

  瑞博已然不記得他曾經多少次像此刻這樣等待著對決和廝殺的來臨,但是他絕對可以肯定,從來沒有一次,他能夠像現在這樣沉默和冷靜。

  這完全是因為那低緩而又悠長的號角聲,抹平了他原本沸騰的熱血和躍躍欲試的意志。

  不由自主地輕輕舔了舔嘴唇,瑞博彷佛能夠感到嘴唇邊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他輕輕地握了握右手的手臂,那底下的袖管之中藏著他那強力而又邪惡的武器。

  不過此刻他並不打算使用這件武器,對這件強悍而又可怕的武器知道得越多,瑞博便越發感到它難以駕御。

  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手里已然擁有了另外一件令他足以自保的武器。

  瑞博絕對不會忘記幾天前,那個差一點令他喪命的實驗。

  為了找尋出異世界力量對這個世界的生物可能產生的影響的他,選擇了原本想像之中最為弱小絲毫沒有危害的一種生物——螞蟻。

  但是最終的結局至今仍舊令他不堪回首。

  他甚至已經忘記自己是如何逃過一劫的,只有一件事情非常清楚,那便是他改造成功的那種詭異的生命體,絕對比他當初曾經飼養過的那些魔性生物之中最強悍和可怕的種類更加恐怖。

  這次說不上成功還是失敗的實驗,令他甚至有些懷疑,或許這個世界上存在的那些所謂的魔獸,全都是因為受到異世界力量影響而發生異變的結果。

  雖然從內心之中瑞博仍舊感到這種做法過于殘忍,不過能夠令生物魔化多多少少令他感到一絲自得,畢竟這是唯獨他才擁有的能力。

  他並不知道那位歷史上最強的魔法師開米爾迪特是否擁有這種能力,不過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制造了這柄匕首的血魔法師並沒有得到這種力量,僅僅只是這一點便足以令瑞博感到自豪和驕傲。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此刻的他是多麼需要強大的力量,唯一令人感到遺憾的是,這種來自于異世界的力量並不能夠像其他魔法那樣隨意運用出來。

  這種強悍而又神秘到極點的力量只能夠作用于生物之上,能夠令生物擁有著超越尋常的本領和強大。

  不過此刻瑞博身邊並沒有多少能夠承受這種力量的對象,他絕對不會也不敢將目標指向那位殺手之王,至于瘋子皮特,在他無法像凱爾勒那樣能夠完全控制住這個精神病患者之前,同樣也不會賦予這個瘋子以不可捉摸的力量。

  正因為如此,瑞博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便只有一個。

  海德先生送給他的那匹純種馬,一向以來都是他最為信任和喜愛的伙伴。

  雖然心中充滿了內疚,不過他仍舊將那異世界的力量賦予了這匹擁有著優良血統的名駒。

  在未曾完成魔化之前,瑞博確實感到過恐懼和迷惘,他雖然並不擔心他心愛的坐騎會有生命危險,魔化的過程他已然反覆印證過無數次。

  真正令他感到擔憂的是,他無法確定他心愛的坐騎能夠獲得什麼樣的能力。

  魔化的結果並不能夠任由他自己選擇,這是最令他感到遺憾的事情。

  因此當魔化結束的時候,瑞博確實感到一絲微微的恐慌。

  當他發現,最終的結果比他原本所想像的更加完美的時候,他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突然間一陣最為最為了亮的號角聲響起,周圍那些年輕的騎士實習生們紛紛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立得筆直。

  遠處敞開著的大門口出現了那位威嚴的老者,以及跟隨在他身邊的得里至王後的身影。

  看著從四周窗口探出來的一張張滿懷期待的面孔,再掃視一眼四周那些臉上同樣滿懷期待,而且拚命想要令自己顯得無比精神和強悍的騎士實習生們,瑞博知道對于這些人來說,真正的儀式此刻才剛剛開始。

  令瑞博感到奇怪的是,這些騎士實習生之間的對決並非他以往在書上看到的那樣。

  對決的騎士之間並沒有那道長長的欄桿阻擋,這些騎士實習生所使用的武器也並非是那笨重而且長得不可思議的騎槍。

  場地的正中央雖然確實豎立著一道木柵欄,不過它顯然不是為了將對決中的騎士實習生隔開而豎立在那里。

  在瑞博看來,它存在的目的更多是為了令對決顯得更加真實,畢竟在戰場上絕對不可能讓兩個騎士在開闊的曠野上旁若無人地廝殺。

  從旁邊紐的解釋之中,這位來自于異國南方的教導者知道,在真正的騎士之間的對決之中,這樣的障礙還會更多,甚至還有一些能夠活動的機關。

  看著那幾乎沒有幾回合便立刻分出勝負的對局,瑞博多多少少能夠明白為什麼得里至人會這樣布置。

  顯然和佛朗士王國不同,得里至的騎士並不希望讓對決變成一種游戲,正因為如此他們選擇了更接近于實戰的做法。

  在場地的四周放滿了豎立著武器的架子,對決之中的雙方隨時能夠從架子上拿取他們的武器。

  雖然所有的武器全都是用木頭做成的,不過當手握著它們的騎士實習生們駕著戰馬擦身而過的那一剎那,驚人的速度再加上雙方的巨大的沖力,令這些木頭做成的武器顯露出可怕的威力。

  不過瑞博對于其中的奧妙並沒有太多的了解,無論是殺手之王凱爾勒敦給他的武技,還是從埃克特那里學來的劍術,都和這些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

  就像他從來未曾身穿監甲騎在戰馬之上一樣,他也沒有接受過騎士格斗的訓練。

  看著福倫克用一記異常沉重的盾牌沖撞將對手的戰馬擠到一旁,看著那個略微顯得瘦削的騎士實習生被原本當作是障礙的欄桿撞落到地上,瑞博實在有些難以想像,難道在戰場上騎士們也同樣是這樣廝殺的?

  瑞博清楚地記得當初那位殺手之王凱爾勒給他上的格斗課的時候,讓他牢牢記住的第一個要點便是絕對不能夠去相信那些並非致命性的攻擊。

  凱爾勒對他的訓練從來不要求任何隨機應變和靈活變通的做法,唯一要掌握的就是那幾招最為簡單的攻擊手法。

  又是一陣木棒相互踫撞傳來的敲擊聲,不過這一次得手的並非是福倫克。

  和福倫克同組的那個騎士實習生,被一記強勁有力的突刺遠遠地打飛了出去,瑞博甚至彷佛能夠感受到那個墜落馬下的失敗者此刻的痛苦一般,這下子可絕對不好受。

  看著那個騎士實習生和福倫克同時撥轉馬頭,瑞博知道他們倆之間的對決馬上便要開始。

  雖然戴著頭盔的福倫克根本就看不到臉,不過瑞博從福倫克那鄭重其事的模樣之中完全能夠看得出來,他對于這一戰並沒有什麼把握。

  看到福倫克駕著戰馬朝戰場的邊緣走去,看到他從旁邊的架子上面取下了一把長槍,瑞博多多少少能夠猜測到一些朋友的心意。

  毫無疑問福倫克打算和他的對手保持一定的距離。

  沒有人發號施令,同樣也沒有任何暗示或者提醒,那個原本靜靜等待著的騎士實習生猛然閭催動戰馬朝著這里沖了過來。

  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樣,福倫克開始繞著戰場的邊緣催動戰馬奔跑起來,他始終緊貼著那標志逼界的白線。

  奪的一聲響,福倫克那既重也長的木槍和對手手中那柄雙手握持的木劍互相磕踫在了一起。

  沒有什麼花哨,這純粹是力量和力量的交鋒。

  福倫克在武器方面擁有著優勢,不過他的前進方向和用力方向並不一致,顯然給他帶來了一些不利。

  力量的對撞的結果是,福倫克的木槍蕩了開去,而他的對手也不得不停止前進。

  正當瑞博以為兩個人會撤回武器,調整位置再進行下一次攻擊的時候,福倫克橫掃而至的木槍以及另外那個騎士實習生劈出的一劍,打破了他的猜想。

  “戰場上很少會有讓你做好準備發起進攻的機會。”旁邊的紐顯然看出了瑞博的疑惑,此刻他對于自己能夠給予這位睿智而又偉大的朋友以指點而無比自豪。

  不過這個時候對決場上的局勢已然發生了變化,力量的對峙以兩件武器的折斷而告終,同時失去了憑依的福倫克和他的對手雙雙從戰馬上掉落下來。

  “西德威克,總有一天我會擊敗你的。”從地上一爬起來,福倫克便取下了頭盔說道。

  “這一次只是因為你的運氣好罷了。”那位騎士實習生絲毫不在意地說道。

  “福倫克不是那個人的對手嗎?”瑞博湊到紐的耳邊問道。

  “福倫克的對手叫西德威克‧哈丁斯,是學院里面未來爭奪冠軍騎士的熱門人選,福倫克以前和他交過一兩次手,不過從來沒有听他說自己贏過。”紐說道。

  “冠軍騎士?”瑞博再一次顯露出疑惑的神情,這些東西無論在埃克特的那本小冊子上面,還是皮特打探到的消息之中都不曾擁有。

  “我們得里至是個崇尚競技的國家,如果想要被奉為英雄的話,有兩種辦法,其中的一種自然是建立不朽的功勛,那是比任何東西都要耀眼奪目的光彩。不過在沒有什麼軍功可以建立的時候,成為冠軍騎士便是另外一個選擇。”紐再一次解釋道。

  看著牽著馬緩緩走來,雖然沒有獲得勝利,臉上卻帶著一絲得意神情的福倫克,瑞博彷佛明白了些什麼,毫無疑問這同樣也是得里至王國得以越來越強盛的根源之一。

  當沒有什麼戰爭能夠令騎士和士兵們增添榮耀的時候,就用另外一種東西來滿足他們對于榮耀的追求。

  總而言之,就是將榮耀當作是能夠用來衡量地位的標志,雖然這種辦法對于像紐這樣身份極為特殊的得里至人或許並沒有多少作用,不過對于那成千上萬並不是那樣出身高貴的人來說,它的作用顯而易見。

  正當瑞博為此而感慨萬分的時候,突然間他感覺到紐推了他一把。

  遠處對決場的邊緣早已經走出來三匹坐騎,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最後那匹戰馬上所乘坐的並非是他原本想像之中的那個人。

  此刻坐在那匹戰馬上的這個人,和其他人一樣穿著華麗的爐甲,當然這身過于華麗卻顯得沒有什麼防御能力的鎖甲出現在這個對決場上,同樣也顯得有些奇怪,畢竟此刻即便剛才同樣穿著禮儀鏜甲的紐也已然換上了真正能夠起到防御目的的戰斗鏜甲。

  令瑞博真正感到奇怪的是,眼前這個人的身材顯得極為正常,而並非他想像之中那個身材矮小卻異常厚實魁梧的家伙。

  “現在該你做出選擇了,面對你的挑戰者,你可以選擇放棄,同樣也可以選擇應戰,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在這里絕對不能夠運用武技之外的東西,除非你的對手主動提出想要見識一下你的全部實力。”走過來的福倫克拍了拍瑞博的肩膀說道。

  瑞博並沒有回答,他的眼楮仍舊停留在那令他感到迷惑的最後一個人的身上。

  令他感到遺憾的是,那個人臉上帶著的護罩實在太過嚴密,根本就無法透過那些細小而又密集的圓孔看清頭盔後面的那張面孔。

  “他們有三個人,難道要讓我逐一接受挑戰?”瑞博突然間問道,不過他的眼楮始終沒有離開過他的目標。

  “他們或許會達成協議,當然也有可能會首先來一場對決。”佛倫克想都沒想說道。

  正說著,遠處突然間發生異變,只見瑞博始終都極為關注的那個騎士,突然間從旁邊的架子上抽出一根標槍。

  事實上那只不過是一根頂部削成橢圓的木棍而已。

  正當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間那個騎士猛地一揮手臂,標槍筆直地朝著遠處作為障礙物的欄桿飛去。

  如果說有人宣稱一根牙簽能夠擊破木桶,肯定不會有人相信,但是當他們同樣看到眼前的景象的話,那麼所有人都會宣稱那完全有可能,唯一的前提便是那根牙簽掌握在剛才投出標槍的騎士手里。

  原本顯得異常堅固,連那些身穿著厚重鎧甲,騎著強健有力的戰馬急速沖撞上去也仍舊紋絲不動的欄桿,此刻已然被那根木棍釘穿,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穿透出來的前端,那根木棍早已經變得慘不忍睹,彷佛是一朵盛開的花辦一般。

  而組成那些欄桿的木樁早已經變成了碎裂開來的木屑,飛得到處都是。

  看著眼前這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一片鴉雀無聲之後隱隱約約能夠听到陣陣倒抽冷氣的聲音。

  剛才還在為挑戰權而互相爭執著的另外兩個人,此刻已然惶恐不安地退到了一邊。

  看著那個騎著戰馬緩緩走過來的騎士,瑞博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個疑團此刻仍舊沒有解開,不過他知道,此刻他不得不接受這場挑戰。

  第九十七章

  “不需要有什麼限制。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使用魔法。”對面的那個騎士傳來了一陣異常沙啞的聲音。

  不過這個人說話雖然沙啞卻異常沉穩有力,甚至連窗戶玻璃也隨著話音而微微震顫著。

  四周的人群之中立刻響起一陣低沉的驚異之聲,顯然大多數人原本絲毫未曾想到,會有一個魔法師出現在他們之中。

  “兩位對決者,請你們各自通報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姓名。”從驚訝中恢復過來的那位站立在一旁的裁決者終于開口說道。

  “沒有那個必要,你只要當作是兩個不相干的人物之間的對決好了。”還沒有等到瑞博回答,對面的那個騎士已然用輕蔑的語氣搶先說道。

  如此無禮的回答顯然令那位擔任裁決者的教官感到憤怒,更何況此刻的他正感到學院幾個世紀的威望和尊嚴令他絕對不能夠表現出懦弱的樣子。

  “閣下最好明白,你此刻正在什麼地方,在和誰說話,這里可不是任由別人隨意放肆的地方。”那位教官憤怒地斥責道。

  飛起的血花代替了回答,剛剛還義正詞嚴地為學院的光榮而慷慨直言的裁決者,此刻已然變成了一具沒有頭顱的尸體。

  一柄飛擲過來的木劍,將堅硬的腦殼擊打得粉碎,鮮血混雜著腦漿飛濺出去很遠。

  但是這一切並不是最令人感到恐懼的事情,令四周的那些騎士實習生們不由自主紛紛後退的原因是,那還來不及栽倒在地的尸體,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變得支離破碎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35: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37:00
原本一塵不染的筆挺軍服,此刻已然被鮮血染成了通紅,更恐怖和詭異的是一根根折斷的白骨從厚實的軍服里面穿透出來。

  突然間那個剛剛奪取了一條性命的冷漠的騎士揮了揮右手,一團朦朧的紅光籠罩在了那具詭異而又恐怖的尸體上面。

  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絲絲聲響,無數血珠突然間飄浮在空中,這些血珠又在瞬息之間化為一團血霧。

  那血色的霧團變得越來越濃密,最終將那具不幸的尸體完全的籠罩了起來。

  如此恐怖和殘忍的景象,雖然令那些年輕的騎士實習生們感到憤慨,不過他們並不敢隨意做出反應,剛才那一幕足以讓他們明白,眼前這個詭異莫名的家伙絕對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人物。

  雖然這種手段聞所未聞,不過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能夠猜測到,這種力量和那些狂暴不受控制的嗜血兵團戰士有關。

  在得里至王國,狂風騎士和嗜血兵團以及那些擁有著神秘力量的魔法師們,是超越一切,任何東西都無法束縛的力量。

  事實上能夠令他們三者不至于蠢蠢欲動的原因除了他們自己的忠誠之外,還有便是他們三者之間互相制約所至。

  但是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在得里至王國動亂即將來臨的時候,那最令人感到擔憂的嗜血兵團已然表現出擺脫束縛的跡象,而且他們還不顧一切率先發難攻擊並且重創了最有可能制約他們的狂風騎士團。

  而此刻得里至王國的魔法師們又並不能夠團結在一起,他們或者獨立隱藏在不知何處或者歸屬于某一個家族,因此同樣難以對這支已然完全失控的力量做出有效的制約。

  正因為如此,幾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非常清楚,嗜血兵團已然是一條掙脫了鎖鏈的瘋狗。

  沒有人會希望被這條瘋狗咬上一口,要知道,被這條瘋狗咬到之後會被傳染到的將不會是瘟疫和疾病,而是死亡。

  得里至人雖然崇尚勇敢頑強,不屈不撓的精神,不過理智和冷靜更是他們追求的目標。

  正因為如此權衡利弊之下,沒有一個人打算再一次站出來,幾乎每一個人都等待著他們的最高長官做出抉擇。

  此刻那位威嚴的老者和瑞博一樣充滿了疑惑,他同樣無從猜測出現在眼前的這個殘忍的家伙到底是誰。

  甚至連那詭異莫名的能力,他也絲毫沒有了解。

  畢竟盡管他擁有著崇高的威望和超絕的地位,但是作為得里至王國最高絕密的嗜血兵團的力量,仍舊不可能為他所知。

  “這是什麼東西?”始終站立在王後身邊的那個侍衛騎士突然間低聲問道。

  正當那位老者以為是向自己提問的時候,身後那個丑陋而又神秘的家伙已然搶先開口。

  “有七成的可能是嗜血兵團的那些家伙全都瘋了。那東西叫血侍神,是古代探尋嗜血狂魔降臨失敗之後的副產品,同樣也是嗜血兵團最不為人知的頂級力量。創造一個血侍神必須犧牲一只眼楮,不過那個成為血侍神的家伙同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意志將部份被那只眼楮的意志所吞噬。做出了如此巨大犧牲,創造出來的家伙擁有什麼樣的能力並不為我所知,不過從現在的狀況看來,他能夠運用魔法,至少能夠運用部份魔法。”那個丑陋男子緩緩說道。

  “他現在所施展的魔法到底是什麼?”年輕的侍衛騎士問道。

  “嗜血的魔法樣子都差不多,以血化霧更是最為基礎的運用,嗜血魔法之中至少三分之一是以這為開始,沒有看到接下來的事情,你讓我如何回答?”丑陋男子嘆息了一聲說道。

  “我想听听你的猜測。”年輕的騎士皺了皺眉頭問道。

  “無論是魔法師,還是戰士在戰場上能夠做到的就只有進攻、防御和閃避,我從來沒有听說過嗜血兵團擁有什麼閃避和逃亡的絕招,幾個世紀之前他們被創造出來就不是為了干這件事情。嗜血的魔法最多的便是被用來進攻,而進攻又可以分成兩種類型,一種是用來牽制敵人的騷擾性攻擊,而另外一種毫無疑問便是那致命的一擊。那個赫赫有名的嗜血之霧便是兼具兩者的魔法,我相信肖恩對于這印象最為深刻。不過嗜血之霧所需要的鮮血數量太過龐大,遠遠不是一個人身上的血液所能夠滿足,如果那個家伙並不打算將整座學院的人的性命全部搭上的話,他應該不會運用出這種魔法。”

  說到這里他朝著前面的那位威嚴老者看了一眼,後者果然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嗜血的魔法之中還有很多能夠給予致命一擊的魔法存在,不過在眼前這種狀況下,它們絕對不會比一根全力投擲出去的標槍更加好使。如果我是那個此刻站立在場上的家伙,我首先會設法封住對手逃脫和閃避的退路,那位值得尊敬的少年教導者正是這方面的專家,眾所周知他最擅長的便是將自己的身形隱藏起來的魔法。如果連對手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能夠給予敵人最為致命的一擊?我相信嗜血兵團的那些家伙同樣也清楚這件事隋,而嗜血魔法之中十有八九擁有著對付隱身魔法的辦法。除此之外,如果能夠給予一個以擅長逃跑和躲避出名的對手一些行動上的干擾,會更有好處,而嗜血魔法之中應該不會缺乏這樣的魔法存在。”

  听到這番話,那位年輕的騎士點了點頭。

  “就像毒咒那樣?”他自言自語般地問道。

  “或許應該說是血咒更為合適,讓血液凝固或者沸騰,讓對手的身體麻痹並且精神錯亂,除此之外還有膽怯和恐懼,這全都是那兩只眼楮在戰場上原奉的職責。”丑陋男子微微笑了笑說道。

  “雖然嗜血魔法之中缺乏防御的手段,不過也並非一點都沒有,其中的一種便是像現在這種樣子,那東西被稱為血炎。考慮到那位尊敬的教導者先生,同樣也擁有著自己最為擅長的令對手昏迷的魔法,我相信沒有人會在毫無防範的情況下與之對敵。在戰場上,嗜血兵團能夠運用的手段,敵人同樣也能夠運用,正因為如此才會有血炎存在。”丑陋男子繼續說道。

  “按照你的猜測,誰將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年輕的侍衛騎士繼續問道。

  “對決的勝負或許根本就不會在這兩個人之間決出,別忘了那位異國的教導者並非是到這里接受挑戰的,他只是要將那隱藏在暗處的力量全都吸引出來,而此刻他的目的顯然已經達到。你難道忘記了他的另外一個身份?光明正大地接受挑戰可絕對不是他擅長做的事情。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肯定會在最短的時間里面將身形隱藏起來,然後便是逃跑,沒有什麼比外面那片森林更適合他發揮自己的力量。不過我同樣也相信在那片森林里面肯定隱藏著嗜血兵團的人馬,我能夠想到的嗜血兵團之中的那對眼楮同樣也會想到。那位教導者雖然沒有多少真正值得信任的幫手,不過他的那個保鏢絕對是個可怕的人物,我確信他此刻就隱藏在森林之中的某個地方。一方擁有著人數的優勢,而另外一方擁有著最有利的地形,即便以我的大腦也無法計算清楚誰將會擁有更多勝算。更何況,我絲毫無法預測,在那片森林里面還隱藏著什麼人,凱恩家族是否會來湊熱鬧?那位王子殿下又擁有著什麼樣的想法?所有這一切都足以影響最終的結果。”那個丑陋的男子說道。

  “那麼我們現在該干些什麼?”那位王後問道︰“難道你們倆不打算插上一手嗎?”

  對于這個不安份的女人,那個丑陋男子感到異常頭痛,他非常清楚這種充滿挑釁同時又充滿誘惑的話,對于他或許不會起到什麼作用,但是他那位冷漠卻高傲的同伴,卻會因此而受到影響。

  而這正是他最感到討厭的一件事情,他並不喜歡沒有周密計劃的行動,而眼前混亂的局勢顯然令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出較為肯定的預測。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隱瞞了這位王後和他的同伴,他並非不知道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會出現在這里,事實上正好相反,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更加多。

  猶豫了片刻之後,這個樣貌丑陋的男子轉過頭來對他那位冷漠的同伴說道︰“你有兩個目標,但是只能夠做出一個選擇。”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嗜血的力量擅長進攻而並非是閃避。”年輕的騎士用異常冰冷的語調回答道。

  無論那位威嚴的老者,還是王後顯然都已經明白了他的抉擇,不過他們真正明白的原因卻截然不同。

  那位王後非常清楚,她所喜愛的這個英俊的侍從剛才所說的那嗜血的力量,其實是在說他自己,而對此絲毫沒有了解的那位學院校長大人則以為指的是此刻正站立在對決場上的那個恐怖的家伙。

  “我絕對不希望我的學生們受到致命的傷害。”老者緩緩說道︰“這是我和巴世蒙之間早已經存在的協議,此刻對于你們也同樣有效。”

  “我同樣也不希望你的學生們受到傷害,那些嗜血兵團的家伙殺的人越多,地上的尸體和鮮血越多,就會變得越發厲害,你最好下令讓你的學員們退回到教室之中。”說到這里,這個丑陋的男子突然間看了一眼另一邊的佛朗士教導者︰“不過你多多少少得留下幾匹戰馬,憑心而論,如果能夠同時解決兩個麻煩將會是最令人感到振奮的一件事情,校長大人您不會不願意佛朗士王國的年輕教導者死在這里吧。”

  那個威嚴的老人連忙搖了搖頭說道︰“如果能夠讓這所學院成為佛朗士教導者的墳墓,我會感到無比榮幸,只要看看他是如何奇跡般地讓亨利德王子殿下從僅僅只有幾個追隨者變成現在這番聲勢,就足以令很多人感到深深擔憂。我雖然未必相信傳聞中所說的他將會成為另外一位開米爾迪特,不過我倒是完全願意相信另外一個傳聞,如果讓他平安地活著回到佛朗士王國,以他的能力再加上佛朗士南方的財富,佛朗士王國將會因此而變得重新強盛而又可怕。”

  命令被無聲無息地傳達了下去,得里至人的紀律和素質此刻非常明顯地顯露出來。

  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息,那些騎士實習生們已然散去並且回到自己的教室之中。

  隨著一陣刺耳的沉重的門軸發出的摩擦聲,往日從來不曾關閉的對準操場的窗戶此刻緊閉了起來。

  只有那細小而又狹窄的觀察孔被打開,能夠湊在這僅有的窗口觀看外邊那畢生難逢的奇特對決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物。

  而此刻顯得空空蕩蕩的操場之上就只剩下瑞博和他的對手兩個人。

  對于瑞博來說,這原本就是他最希望的。

  事實上他原本就沒有打算接受這無比危險的對決。

  如果他的對手是一個可以輕易戰勝的騎士實習生,或許他會有興趣來一次絕對不會失敗的對決游戲,但是此刻眼前的這個對手顯然不是那樣的人物。

  看了一眼那緊閉的窗戶,剛才離開的時候,紐的臉上那猶豫的神色令他感到一絲欣慰,在這充滿了敵意的異國他並非一無所獲,至少還得到了一個同齡人的友誼。

  收拾起輕松的外表,瑞博凝神注視著他即將面對的敵人。

  “你到底是誰?瓦爾德勛爵還好嗎?”瑞博試探著問道。

  “已經不存在什麼瓦爾德勛爵了,你剛才所說的那個人幾天前就已經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那個身穿鎧甲的神秘敵人用異常低緩的語氣說道。

  這番話顯然令瑞博微微一愣,他並沒有想到答案會是這樣,難道那次宴會上的挫敗令嗜血兵團的團長成為了恥辱的象征?

  難道在嗜血兵團只要有一次失敗就得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難道那個暴躁而又狂亂的勛爵大人就這樣死了?難道眼前這個殘忍卻顯得更為沉默的人物取代了那位狂暴的團長的位置?

  如果能夠自由挑選對手的話,瑞博情願和那位狂暴以至于常常會失去自我控制的瓦爾德勛爵交戰。

  瘋狂、野蠻、殘暴和血腥雖然會令人感到恐懼害怕,甚至因此而喪失戰斗的勇氣,不過那位殺手之王傳授給自己的偏偏是絕對冷靜的刺殺技。

  絕對的冷靜恰恰是狂暴勇猛的克星,但是此刻瑞博面對這從來未曾見過的對手,卻絲毫沒有信心。

  而更令他感到措手不及的是,他的對手顯然正等待著他剛才的驚訝和錯愕。

  幾乎整個武器架子都朝著他飛了過來,那漫天飛舞的木頭削成的武器,在這個擁有著強大力量的騎士的手中,無不是最為致命的武器。

  那些飛舞的武器早已經將瑞博的退路全都籠罩了起來,那個殘忍而又強悍的騎士對于自己的力量擁有著絕對的自信,他確信只需要其中的任何一件武器磕踫到敵人的身體,都足以將對手擊成重傷。

  他唯一擔心的是對手在他動手之前將身形隱藏起來,雖然他有對付隱形的手段,不過那會令他喪失搶佔先機的可能。

  正當這位騎士信心十足地準備著給予最後同樣也是最為致命的一擊的時候,突然間他看到了從來未曾見到過的最為詭異的一幕。

  幾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知道佛朗士教導者擁有一匹血統非常純正的駿馬,這匹馬曾經在佛朗克郊外的賽馬大會上和得里至王國公認最優秀的純種馬戰成了平手。

  這件事情早已經成為了得里至人津津樂道的事情,同樣也成為了每一個想到對付這位少年教導者的人都會考慮到的一個要點。

  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人想到,一匹馬能夠做出如此令人感到難以理解的行動。

  那根本就不像是一匹馬,那位正在對決的騎士甚至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所看到的一切。

  那絕對不是一匹馬,馬雖然會倒退著行走,但是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個如此迅速地倒退,馬這種生物的身體構造原本就限制著它,令它成為一個快速奔跑者,而並非一個靈活迅疾的舞蹈者。

  但是此刻那位騎士卻感到眼前這匹詭異的馬就像是一只猴子一般迅速倒退著,並且閃避著那些飛舞的木頭武器。

  而更令他感到討厭的是,他的敵人終于運用出了他最頭痛的那一招。

  原本正往後飛退的他的對手,突然間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背後迅速抽出一根細長的魔杖,血紅色的杖身上刻印著無數火焰般的符號,而魔杖的頂端則雕刻著一個樣貌猙獰的魔鬼。

  那個魔鬼便是嗜血死神的化身,同樣也是嗜血兵團的守護神。

  那個騎士對于手中的這根魔杖並沒有太大的把握,這根魔杖是幾天前剛剛制作出來的,封存在這根魔杖上面的魔法也極為簡單。

  不過這幾個魔法卻是他們從近百種嗜血魔法之中精心挑選出來的最為直接有效的魔法。

  為了凝結成這根魔杖,他們更是犧牲了好幾個嗜血戰士的性命。

  這根用鮮血和冤魂凝眾而成的魔杖擁有一個極為貼切的名字——死亡詛咒。

  用怒吼一般的聲音吟唱起那詭異的咒語,此刻是他最感到無奈的時候,雖然挑選魔法的時候,已然考慮到盡可能縮短念誦咒語的時間,但是即便最短的咒語都令他感到難以容忍的漫長。

  此刻他的意識之中那暴躁瘋狂的部份開始漸漸變得煩躁起來,在他原本的記憶之中,這樣的狀態就叫做等死。

  但是他偏偏不得不這樣做,要不然他就必須和一陣風、和光、和陰影交戰。

  能夠隱身的敵人是最為令人討厭的對手,更令人討厭的是,這種魔法居然能夠謄抄在魔法卷軸之上。

  在他看來用不著念誦咒語的魔法是最為實用的魔法,雖然在他的另一部份記憶之中,能夠那樣做的魔法全都不需要借助媒質,同樣這也意味著沒有多少威力。

  不過隱身的威力就在于令人看不見,此刻這位曾經的嗜血兵團的團長,焦慮地等待著那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突襲。

  他絕對確信他的敵人會這樣做,只是不知道攻擊他的會是什麼而已。

  是那能夠令人致命的毒劑還是猛然間炸裂開來的火球,事實上他更擔心前者,正因為如此盡管不停地吟誦著咒語,但是他的耳朵卻一刻都不曾停止過對四周的搜索。

  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極為輕微的吟誦聲,那是對手發起攻擊,以至于隱藏身形的魔法在那一剎那失去作用所導致的結果。

  抓取身邊的另一個武器架子猛力揮去,不過這一次他有意令這些木質的武器飛得更為分散。

  沒有火光,那個騎士猛然間驚醒,對手所用的無疑是那不知名的毒劑。

  幾乎沒有多加考慮,這位強悍無比的騎士飛身從馬背上跳了下來,以最為驚人的速度朝著一旁飛跡,而此刻他的另外一部份意識則仍舊忙著完成那咒文的最後部份。

  在他身後,那匹戰馬正如他預料的那樣轟然倒下。

  就在他為此而感到慶幸,與此同時準備進行反擊的一剎那,突然間一道亮麗灼眼的火光從不遠處憑空崩射而出。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爆裂開來的火焰將那個騎士徹底吞沒。

  一陣細碎的金屬踫撞聲響起,原本異常厚實堅固的鋼質鎧甲,也抵擋不住那猛烈而又霸道的爆炸,紛紛化為金屬碎屑朝著四面八方飛濺出去。

  而此刻完成這一切的瑞博並沒有因此而有絲毫的停頓,他再一次用掉了一張隱藏身形的卷軸。

  突然間火光中跳出一片紅光,那詭異莫名的紅光在瞬息之間便籠罩了整座操場。

  火光飛散,一個渾身黑漆漆的人捂著臉從火焰中走了出來,那將鋼鐵的鐘甲炸得粉碎的強勁爆炸居然沒有令他受到實質性的損傷。

  而此刻他身體周圍那彷佛仍舊燃燒著的朦朧的火焰,令他的心中充滿了自信,只要完成了這些魔法,他就再也用不著擔心那看不見的毒劑,而剛才那一擊也證明爆炸並不能夠對他致命。

  此刻唯一令他感到有些擔憂的反倒是那柄死神鐮刀。

  那把死神鐮刀的神奇,身為嗜血兵團團長的他自然深知底細,原本從來不穿著鎧甲的他此刻身穿厚厚的鎧甲,並不完全是為了掩蓋身份混進這里,另一個原因也是為了讓那把死神鐮刀沒有下手的機會。

  死神鐮刀雖然邪惡而又恐怖,但是卻並不以鋒利和能夠破開鎧甲而著稱,正因為如此一身鋼甲是對付它的最好辦法。

  看著遠處那朦朧紅光底下的唯一一抹陰影,那個陰影已然清清楚楚地顯露出一匹馬和騎在馬上的人的身影。

  嘴角逼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那個曾經叫瓦爾德的人,再一次抽出了一根標槍,這一次他並不打算和剛才那樣匆忙,對于他來說戰斗現在才剛剛開始。

  突然間飛擲而來的那桿標槍讓瑞博知道他的隱身魔法已然遭到破解,看著四周那朦朧的紅光,瑞博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不過他原本就並不打算繼續戰斗下去。

  對于逃跑瑞博擁有著絕對的自信,這完全是因為此刻他所擁有的那不為人昕知的力量,異世界的力量能夠令普通生物變成擁有著特殊能力的魔性生物,而他心愛的坐騎此刻所擁有的除了不可思議的靈活動作,便是和心靈相通的能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戰馬成為了他身體的延伸,他可以看到戰馬所看到的東西,同樣這匹被魔化了的純種馬也可以按照他的心意,做出最為準確的動作。

  而此刻瑞博讓他的戰馬做的正是令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

  無論是站立在決斗場上的那個曾經叫瓦爾德的人,還是湊近觀察孔窺視著戰局的旁觀者,此刻全都驚訝得目瞪口呆。

  這是他們一輩子都未曾看到過的詭異事情,一匹戰馬居然迅速而又靈活的踩著四周的窗台往上飛奔。

  窗台總是微微凸出于牆壁,踩著它們往上爬並非太過困難的事情,小偷和盜賊就經常用這種方法進入別人的宅邸。

  但是一匹馬做同樣的事情實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看到這一幕的大多數人都無法想像,那巨大的馬蹄是怎麼正好踩在那狹窄的窗台突出的位置,它又是怎麼平衡那笨重的身體?

  突然間一陣憤怒的暴喝,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轉回了決斗場上,此刻眾人才想起這里還有一個極為危險的人物。

  隨著又一聲暴喝,那匹倒在地上的戰馬被掄了起來。

  幾乎每一個人都猜想,那個失去對手的對決者打算用那笨重的戰馬,將他的敵人從房頂上擊落下來。

  不過大多數人都認為那只是徒勞無功的舉動。

  “不好,讓靠近那邊的所有人全都往另一端撤。”始終旁觀著的那個丑陋的男子突然間叫了起來。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情,不過那位威嚴的老者連忙命令了下去。

  但是這一切顯然已經來不及了,那匹被投擲到屋頂上的戰馬突然間無聲無息地爆裂開來,不過它並非化為灼眼的火光,而是變成一片瀑布般傾瀉而下的血雨。

  轉眼間血雨又化為了迷蒙的血霧,霧團就猶如狂卷而去的沙塵暴,轉眼閭便將那一大片所在團團籠罩在了里面。

  走廊上到處是奔跑著的學員,雖然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顯露出恐慌,不過他們的行動卻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混亂慌張。

  突然間一陣猛烈的撞擊聲伴隨著木片破碎的聲音響起。

  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只有那些湊在觀察孔邊上的人們才能夠看到,那位失去了對手的決斗者,竟然撞碎了那厚實的用堅硬的橡木釘成的門板。

  “那匹馬的樣子真是詭異,看來這就是異世界力量所隱藏的秘密,那匹馬顯然已經變成了一頭魔性生物。”那個丑陋的男子喃喃自語道。

  “我早就猜到了,這不就和我們所擁有的守護靈一模一樣嗎?那匹馬的能力非常有趣甚至令我羨慕不已,我倒是很希望自己也能夠擁有一匹這樣的坐騎。”旁邊的王後陛下用異常輕松的語氣說道。

  “難道你們不打算去布置一下嗎?”王後突然間拉了拉那位年輕英俊的侍衛騎士的手臂問道。

  “機會只有一次。”旁邊那個丑陋的男子連忙提醒道,顯然他對于此刻冒然攪進這個亂局之中並不感到高興。

  狂奔中的瑞博自然不敢讓那詭異的血霧籠罩在身上,此刻的他和他心愛的坐騎就猶如是來自異世界的鬼魅。

  他們的動作已然遠遠超出了生物的範疇,大地上任何突出的障礙對于他們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即便陡峭得近乎于筆直的牆壁,那匹魔化了的詭異的坐騎同樣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在上面飛奔。

  除此之外無論是慣性還是重力,這個世界上原本所擁有的一切規則,此刻在這肆意狂奔的生物身上絲毫都看不到影響。

  那淡灰色的身影會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幾乎沒有任何前兆的改變方向,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那匹馬無論是橫移還是倒退全都擁有著同樣的速度。

  看到這番景象,那些騎士實習生們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此時此刻已然沒有一個人相信,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是和他們一樣的人類。

  事實上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說得出,那個和他們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到底像是什麼。

  那絕對是這個世界從來不曾出現過的生物。

  同樣的驚詫也存在于那些隱藏在森林里面的嗜血兵團的士兵的心頭,看到如此詭異的景象,一時之間他們也不知道應該采取什麼樣的阻攔的手段。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森林的邊緣飄起了一層淡淡的血紅色的薄霧。

  這是發起進攻的訊號。

  面對那毫無空隙的血霧,瑞博絲毫找不到能夠鑽出去的空隙,更令他感到焦急的是,他不知道此刻他唯一能夠仰仗的那位殺手之王,是否能夠鑽進這顯然充滿了危險的血霧。

  瑞博對于凱爾勒的能力擁有著絕對的信心,不過凱爾勒畢竟不是一個魔法師,沒有人知道這位殺手之王是否能夠對付一個藏身在魔法保護之中的全力戒備的魔法師。

  不過瑞博絲毫沒有空間為凱爾勒而擔憂,此刻他最為關切的是自己如何能夠平安。

  身後已然傳來了一陣低沉的怒吼聲,對于那位強悍的騎士,瑞博絲毫沒有必勝的把握。

  他甚至沒有打算真正交戰,但是想要順利逃脫顯然也不容易。

  看著那漸漸圍攏過來的兩團血霧,透過那朦朧的血色,他彷佛能夠感受到其中隱藏著的可怕力量。

  最明顯的證明便是那些被血霧所沾染到的飛舞在林間草叢的昆蟲,全都紛紛掉落到地上。

  雖然不知道那血色的迷霧里面隱藏的到底是死亡還是昏迷,不過瑞博都不希望沾染上絲毫。

  在身後有著一個可怕而又強悍的對手的時候,無論那團血霧之中隱藏著什麼都意味著死亡的來臨。

  血霧蔓延過來的速度是如此迅疾,瑞博只能夠貼著學院的牆壁奔行,而此刻他已然快要繞回到剛才逃出來的地方,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頭頂上那一抹血紅。

  看了一眼漸漸圍攏過來的血霧,再看一眼那堅固而又厚實的牆壁,瑞博知道自己手里可以運用的牌並不是很多,此刻有一張牌或許能夠改變局面,不過他絲毫沒有把握將這張牌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結局會不會是不可挽回的災難,對此瑞博絲毫沒有辦法得知,但是此時此刻卻由不得他有太多的猶豫和躊躇。

  吟誦起風的咒文,將四周的血霧暫時逼開,並且在血霧的邊緣布下那令人致命的迷霧。

  幾乎就在完成這一切的同時,瑞博看到那位騎士出現在他的眼前,在那個騎士身旁,還跟隨著眾多士兵,從他們的穿著以及手中拎著的戰斧,瑞博完全可以確信,那便是他從來未曾親眼見識過,卻聞名已久的嗜血兵團。

  數十把戰斧朝著這里飛擲過來,雖然擁有著鬼魅一般迅疾的速度和異樣的靈活,但是瑞博仍舊感到躲避得極為辛苦。

  突然間一陣劇痛從右臂傳來,他毫不懷疑,右臂的骨頭已然徹底碎裂。

  又是一陣疼痛,不過這一次要輕許多,瑞博知道這一次並不是他自己受到重創,而是和他精神相連的心愛的坐騎傳來的痛苦的感覺。

  無論是他還是他的戰馬幾乎在同一時刻做出了相同的判斷,這匹戰馬如同發瘋了一般用極為詭異的姿態在那筆直的牆壁上飛快奔跑。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一團血紅色的東西從血霧之中飛了出來。

  對于這些從來未曾見過的玩意兒,瑞博絲毫沒有興趣停下來看個究竟。

  沒有任何聲息,但是背後卻傳來一片針扎一般的疼痛,這種感覺又像是被具有強烈腐蝕性的酸液潑到了一般。

  用不著多想,毫無疑問肯定是那團血紅色的東西造成的結果,值得慶幸的是,此刻自己手中的魔法也即將完成。

  現在唯一缺少的便是活著的生物,無論是一群螞蟻還是蜜蜂都能夠成為他最好的武器。

  但是眼前只有極為狹小的空間,而這塊空間還是因為他四周籠罩的風強行吹散那迷漫的血霧才得以變得安全,在如此狹小的空間,根本就看不到任何能夠被他利用的生物。

  又是一陣劇痛,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戰馬的一條腿受到了重創。

  作為一個殺手最重要的便是隨時保持冷靜,瑞博無時無刻不牢牢記著那位殺手之王的教導,但是此刻他仍舊感到無比憤怒。

  沒有什麼可以用來攻擊的手段,令手中的魔杖重新充滿那致命的迷藥或者威力勁猛的火油已然來不及。

  瑞博下意識地將早已經準備了半天的那個魔法最終完成,隨著他的魔杖一指,剛才那個給予他最為致命的重創的嗜血戰士突然間變得僵硬起來。

  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但是瑞博絲毫都不敢停留,他讓他受到重創的戰馬朝著森林深處闖去。

  此刻他只有依靠那席卷的風,將血霧沖開,不過瑞博同樣也非常清楚,越往里面,風的力量就變得越小。

  突然間身後傳來了一陣怒吼聲,那並非是剛才听到過的那個神秘騎士的怒吼。

  緊接著又是一陣怒吼聲,這一次的怒吼對于瑞博來說顯得非常熟悉。

  不過此刻他已然顧不上身後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他身邊的空間被壓縮到了極點。

  突然間朦朧的血霧之中隱隱約約有什麼東西飛來,瑞博連忙催動戰馬躲閃到一棵大樹的後面。

  一陣劇烈的刺痛向他襲來,而他的那匹心愛的坐騎終于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嘶鳴,那是充滿了痛苦的嘶嗚聲。

  四周到處是絲絲聲響,到處可以看到那高大而又粗壯的樹木的一面斑斑點點往外冒著紅色的煙。

  一陣無力感朝著他涌來,瑞博知道這並非是他的體力已然跌到了極點,而是他的戰馬已然無力奔跑,畢竟它受到了太多的創傷。

  背靠著一棵大樹,瑞博無奈地坐在地上,此刻他真正感到無比後悔,當初在碼頭上和芙瑞拉小姐分別的時候,他原本應該和芙瑞拉一起同行。

  但是此刻一切都已然太晚,身處在這片血紅的迷霧籠罩之下,瑞博眼看著血霧越來越逼近過來。

  突然間那團血霧彷佛激蕩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不過瑞博卻清楚地感到風的精靈已然不再受到隔絕。

  興奮取代了剛才的頹唐,瑞博迅速吟誦起風的咒文,他期待著狂亂的風將四周這些致命的血霧全部吹散。

  但是就在這個時刻,原本應該听從他的命令源源不斷涌進森林的風的精靈,彷佛听到了另外一個更為強有力的召喚者的命令一般,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僅僅只是感到了一絲錯愕,不過剎那間瑞博便明白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擁有風的共鳴的他可以比其他任何人更容易得到風的精靈的響應,只有一個人能夠讓風的精靈徹底拒絕他的請求,那個人便是擁有著同樣的能力,卻遠比自己力量高強的那位風的魔導士。

  看著將自己籠罩起來的血霧,瑞博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苦笑,他雖然早已經知道會受到凱恩家族的暗算,但是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候發難,仍舊令他感到措手不及。

  突然間瑞博感到一陣動搖,原本信心十足的布置,此刻即將成為他的墳墓。

  現在想來當初在佛朗克的時候,那個引蛇出洞的計策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為,那里原本就是他們的地盤。

  雖然看上去他同樣在孤軍奮戰,不過只要仔細想來,其實當初牢牢控制住局勢的正是他們,因此他們才能夠隨心所欲地那樣去做。

  但是此刻這里的情況完全不同,毫無疑問正是這令計劃徹底失敗。

  那漸漸吞沒身體的血霧令瑞博感到麻痹,此刻他已然知道隱藏在血霧之中的並非是直接的死亡,不過在他看來,等待或許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和難熬。

  過了好一會兒,閉著眼楮等待著死亡降臨的瑞博感到異常奇怪。

  血霧仍舊迷漫在四周,他的身體已然徹底失去了知覺,但是他的敵人仍舊未曾出現在眼前。

  用那僅有的一點意識,瑞博首先查探起他心愛的坐騎的傷勢來。

  血霧同樣作用在了他戰馬的身上,不過對于受到重創的傷勢沉重的任何生物來說,身體的麻痹絕對不是一件壞事。

  另一個令瑞博感到驚訝的事情便是,他感覺到他的戰馬的體內正充斥著異世界的力量。

  這些異世界的力量舔噬著傷口,那番景象就和神職人員對傷口的處理幾乎一模一樣。

  不過瑞博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和神職人員通過祈禱從諸神那里借取的力量完全不同,異世界的力量根本就來自于虛無,而且它們在修復傷口的同時,也是一種重塑。

  瑞博無從得知這到底是異世界的力量原本就具有的特性,還是自己的坐騎所擁有的原本並不為自己所知的能力。

  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想要找到答案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去探究其中的奧妙。

  瑞博將精神集中在意識的深處。

  他立刻就發現僅僅只是稍稍轉了下念頭,他的體內便無中生有的出現了一絲異世界的力量。

  這個發現令瑞博不由得發出了一絲苦笑,他絕對沒有想到對于異世界力量的最為重要的特性,居然並非是他首先發現,相反他的坐騎才是第一位發現者。

  現在想來或許是因為他剛才一直在胡思亂想,而他的坐騎的意識顯然要單純許多,任何生物在自己受到創傷的時候,首先會想到的都是如何讓傷勢盡可能快的愈合,並且能夠繼續活下去。

  發出一陣無聲的苦笑,突然間瑞博感到自己的心中充滿了求生的欲望。

  而此刻他才發現,這里並非是剛才他倒下去的地方,此刻他躺在一個自然生成的凹坑里面,如果是在以往這樣的凹坑並不顯得多麼隱秘,但是此刻整座森林全都在血霧的籠罩底下,根本就沒有人會注意到這里。

  除此之外,在深坑的四周自己躺著的地方的邊緣,還布設著一座非常復雜的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彷佛是用黃金澆鑄而成的一般,不過瑞博轉念間便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毫無疑問又是那個氣態生命體救了他一命,將他挪到這里,並且化為一座魔法陣隱蔽住他的身形。

  為什麼不將那些血霧阻擋在外面?瑞博不由得想道,突然間他一下子醒悟過來,如果將血霧阻擋在外面,毫無疑問同樣也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一想到這些,瑞博不由自主地開始有些懷疑,或許那個氣態生命體所擁有的智慧可能要超過他許多。

  正當他這樣思索著的時候,血霧漸漸消散開去,瑞博無從得知外面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不過此刻他已然打定主意,在身體徹底恢復之前,仍舊保持著此刻這樣隱蔽的狀態。

  畢竟對于一個刺客來說,暴露自己的行蹤是追不得已的事情,而隱藏蹤跡才是他們的本份。

  第九十八章

  看著那漸漸消散的血霧,曾經叫瓦爾德的那個人只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大勢已去。

  一心一意想要暗算別人的他們,此刻反倒成為了暗算的對象。

  掉落在遠處的那個血淋淋的東西原本是他的右臂,但是現在已經永遠離他而去。

  嗜血的力量無疑給予了擁有者超越常凡的強悍力量,不過同樣也令他們和諸神的恩賜徹底隔離。

  即便最高明的神職人員也無法給予他們身上的傷口絲毫的治愈,就更別說將斷落的肢體重新接上。

  而魔法師之中在得里至王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那個人又絕對不可能幫助他。

  毫無疑問,剛才那個在背後突然間偷襲自己的人,正是那個家伙的杰作。

  能夠偷竊嗜血的力量,能夠創造出另外一支嗜血兵團,能夠做到這一切的都只有那個老鬼。

  突然間遠處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瓦爾德”緩緩地轉過頭去,雖然失去了一條手臂,身體更受到了重創,不過他的耳朵並沒有失去作用,從腳步聲之中他隱隱約約地分辨出有六個人正朝著這里走來。

  他用那僅有的一條手臂緊緊握住了他的死神長矛。

  這些吸過不知道多少鮮血的凶厲的武器,此刻散發出一陣黯淡的紅光,那彷佛涂抹了一層厚厚的血跡一般的鋒刃之上甚至飄蕩起一陣薄薄的血色霧氣。

  這是當初那位墮落的聖騎士也不曾達到的境界,同樣那個偷襲他的也擁有著嗜血力量並且突破了力量瓶頸的家伙也無法做到。

  一張張此刻他最不願意看到的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打算拚死一戰的“瓦爾德”現在卻沒有了絲毫的斗志。

  “福斯特,真是遺憾,我一直希望能夠和你來一場決斗,但是現在顯然已經做不到了,不過如果能夠死在你的手里的話,總好過被其他人撿了便宜。”神情變得異常頹唐的“瓦爾德”扔掉了手里的那異形的長劍,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我不知道應該叫你什麼,你還是瓦爾德勛爵嗎?”亨利德王子的臉上顯露出一絲迷惘。

  “大部份算是吧,畢竟身為眼楮的我的另外一部份意志原本就是為了嗜血的力量而存在的,有沒有名字完全一模一樣。”“瓦爾德”緩緩地說道。

  “如果你以前也是這樣該有多麼好。”亨利德王子無奈同時又充滿惋惜地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他的惋惜是針對眼前令人慘不忍睹的嗜血團長,還是為了被他所屠殺的那些忠誠的狂風騎士們。

  “那又有什麼區別?即便那時候的我和現在一樣,我仍舊會做出和當時一模一樣的選擇,嗜血兵團和忠誠于你的狂風騎士可不一樣,我們擁有自己的意志,而並非將國王的意志當作自己的意志。”“瓦爾德”用異常輕蔑的語氣說道,他非常清楚如果他還像以往那樣,他肯定會朝著福斯特大罵,罵他是一條狗,一條用來看住嗜血兵團的狗。

  “你贏了,老實說,我怎麼也沒有想到贏家會是你,說實話,當初的你可完全未曾放在我們幾個人的心上。”躺在地上的“瓦爾德”盡可能地表現著自己的傲慢,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哪一個意志在起到作用。

  “說實話,我同樣也未曾想到。”亨利德王子淡然地說道。

  “我喜歡听實話,你是否能夠再告訴我另外一個實話?你等候在這里,原奉是為了援救你的那位盟友,還是打算將他當作誘餌想要消滅我?”躺在地上的瓦爾德收起一條腿坐直了身體問道。

  “有很多事情目的並非只有一個。”那位王子殿下緩緩地說道,他的臉上所顯露出來的坦誠的神情似乎證明他沒有在撒謊。

  “那麼為什麼你們在最至關緊要的時候沒有出手援救?”“瓦爾德”問道,他看了那位王子殿下一眼,又看了看站立在王子身邊的那位比當初離開得里至之前看上去蒼老許多的老魔法師。

  突然間這位嗜血團長彷佛恍然大悟一般連連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同樣也希望知道自己的盟友手里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王牌,毫無疑問這個想法要遠遠超過援救你那位年輕盟友的願望,正因為如此你才會遲遲不出手援救。想必在你的內心深處早已經充滿了對于那個少年的恐懼和擔憂,如果剛才巴世蒙的那些手下沒有突然間出現並且偷襲我,或許你會等到我將那個家伙的腦袋砍下來的時候,才站出來救援吧!在你的內心深處,或許你的那位盟友比我更被看作是必須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可怕敵人。”

  說到最後,瓦爾德仰天狂笑起來,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彷佛已然恢復了以前那瘋狂的樣子。

  “你們可以動手了?為什麼還愣在那里?”停止了狂笑的嗜血團長平諍地問道,他此刻看著亨利德王子的眼神是如此冷漠。

  “當我得知你居然向狂風騎士團動手的時候,我曾經無比渴望想要殺了你,為了做到這一點,不管付出多麼巨大的代價我都願意承受,但是此刻當我面對你的時候,我只知道一件事情。你可以絲毫沒有顧慮地對狂風騎士團下手,但是我卻不能夠,或者換另外一種話說,我沒有那樣的權力,因為我是得里至王國的王子,無論狂風騎士團,還是嗜血兵團,都是得里至王國的先輩花費了無數代價,付出了巨大犧牲才換取來的守衛得里至王國平安,令得里至王國強盛的守護神。不管我個人對于嗜血兵團,對于身為嗜血兵團團長的你擁有著多麼的痛恨,我的職責,我身為得里至王子的義務讓我不能夠令嗜血兵團從此消失。當然如果你仍舊是以往的你,或許我會殺了你讓另外一個人取代你的位置,但是此刻你所擁有的另外一個意識,卻令我無法這樣去做,現在的嗜血兵團可以說已然只剩下半只眼楮了。”那位王子殿下說到這番話的時候,神情之中充滿了惋惜和沉痛。

  顯然他非常清楚,對于嗜血兵團來說這意味著什麼。

  這一次嗜血兵團雖然並沒有損失多少成員,但是亨利德王子非常清楚,失去了僅有的一只眼楮,而且瓦爾德遭受重創失去了一只手臂,這對于嗜血兵團來說意味著什麼。

  此刻的嗜血兵團甚至比當初受到突襲的狂風騎士團更加損失慘重,畢竟狂風騎士團真正值得痛惜的損失只是十幾個高等級的成員而已。但是對于嗜血兵團來說,失去了眼楮等于喪失了一半的戰斗力。

  “你打算放過我?”瓦爾德突然間感到了一絲生機,他盯著那位王子毆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你打算讓我向你投降?”

  “不,那完全取決于你的意志,我原本打算剝奪你的自由,並且控制住嗜血兵團。”亨利德王子緩緩說道。

  “凱恩那頭老狐狸會讓你這樣做嗎?我甚至懷疑此刻維英德已然按照他的命令站立在我的指揮室里面。”瓦爾德狂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這並沒有什麼關系,此刻的嗜血兵團掌握在誰的手里都沒有什麼兩樣。事實上在我看來,擁有你要遠比擁有剩下的嗜血兵團更加重要,因為你的意識中的一部份是僅有的那半只眼楮,想要重建嗜血兵團就只有依靠你。除此之外,我相信凱恩大公同樣也不會將嗜血兵團當作是爭奪王位的籌碼,他的身上背負著和我一樣的責任和義務,甚至他所背負的一切還比我更加沉重,畢竟創造出嗜血兵團的人是他的先祖。我非常願意看到嗜血兵團和狂風騎士團同時掌握在我和凱恩家族的手中,這樣或許會令對王位的爭奪變得和緩而又理智一些。”

  听到這番話,坐倒在地上的瓦爾德皺緊了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

  當他重新抬起頭來的時候,他的眼神之中顯露出某種決斷的光彩。

  “如果我提出投降,你是否會相信?”瓦爾德問道。

  “會,對于我來說,那將是最好的結局,不過,我同樣會對你保持警惕。”亨利德王子說道,他的臉上顯露出坦然的神情。

  “是的,一點不錯,這樣一來除非凱恩家族打算和你徹底撕破臉面,除非他們打算在面對巴世蒙之前首先和你進行一場決戰,要不然他們將不得不放棄對已然掌握在手中的嗜血兵團的控制。而一旦連這也已然放棄,那麼當初以保護的名義接管的狂風騎士團也將獲得自由回到你的麾下。這樣一來你便可以輕而易舉地重新獲得對得里至王國最強的兩支兵團的控制,而這同樣也將令世人感到你是最有資格繼承得里至王國王位的人選。我相信你絕對不會讓我回到嗜血兵團,找另外一個人取代我的位置是毫無疑問的一件事情。”瓦爾德苦笑著說道。

  “我確信這絕對不是閣下自己的智慧。”亨利德王子緩緩說道︰“此刻我越發期待著能夠盡快補齊另外一只眼楮。”

  “右眼是給哪個家伙殺死的?你是否知道這件事情?”瓦爾德突然間問道,他的語調之中充滿了陰冷的感覺。

  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夠猜到,此刻是那只僅剩的眼楮控制著那個身體,嗜血兵團的那一對眼楮互相之間擁有著與眾不同的感情。

  “我並不知道他的來歷,甚至連奧格大師也未曾听說過有這樣一號人物,他所擅長的魔法極為古怪,他居然能夠變成非生命的物質。二早利德王子絲毫沒有隱瞞地說道。

  “我知道他是哪個家伙,總有一天我會找他報仇。”那位嗜血團長惡狠狠地說道,他的臉上顯露出無比猙獰的神情。

  口口口看著遠去的馬車,那個樣貌丑陋的男子悠然站立在學院頂部的陽台之上。

  以往這里是了望台,同樣也是號手清晨吹奏起床號的所在。

  坐在靠近外側的欄桿之上,他對身邊那個看上去身體極為虛弱,包裹著厚厚裘皮大衣的瘦削個子說道︰“老頭子是否已然知道了這里所發生的一切?”

  “他讓我轉告你,你的布置令他感到相當滿意,同樣的感謝也來自于巴世蒙,看得出他因為上一次的事情而對你感到失望的印象已然獲得了徹底的扭轉。”那個小個子輕輕拉了拉衣角說道︰“不過這令我感到非常奇怪,你這一次的布置既然能夠做得如此精確,為什麼上一次還會失敗?那次失敗甚至令巴世蒙失去了許多最為強有力的手下,而這一次參與計劃的卻只有我們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個家伙自始至終對于這個計劃都毫不知情。”

  “如果你告訴我,上一次失敗完全是意外,我絕對不會相信。同樣我非常擔心,巴世蒙那個家伙對你也充滿了懷疑,我感覺得到,當他听到你成功的時候顯然有些錯愕,而他的贊揚又顯得太過熱烈和殷勤。”那個身體虛弱的小個子說道。

  一當時巴世蒙的身邊是否還有其他人?“那個丑陋男子問道。

  “有啊。”小個子回答道。

  “我不想隱瞞你,我的朋友,無論是你還是當時在場的那些人都被騙了,巴世蒙完全是在演戲,我相信等到你離開之後,他還會在眾人面前表現出對我的懷疑。如果當初他沒有看出那次失敗的原因和目的或許還說得過去,此刻這里所發生的一切,足以讓他明白那次失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這一切原本就是老頭子的意思,沒有那場失敗,現在也不會如此順利。如果那個女人被亨利德俘虜,熟知那個女人所擁有的價值的他,或許比任何人都知道應該如何利用那個女人。正因為如此,與其說是他們打亂了我原本的計劃,還不如說我令他們的算盤落空,與此同時也令那位異國少年感覺到了那道裂縫的存在。就像他被那位王子殿下感到最恐怖和可怕的潛在的敵人一樣,想必他也是用同樣的眼光來看待他曾經的盟友。任何盟約只要出現了互相不信任的裂縫,就再也不能夠有效地凝聚起來,而以往的盟友將會因為熟知自己的底細而變得比任何人都更加危險。”

  那個丑陋的男子坦然地向同伴解釋道︰“那位異國教導者此刻的表現無疑證明了這件事情,和老頭子比起來他實在太過年輕,或許他並沒有注意到,此刻他仍舊留在這里,並不僅僅只是為了讓得里至變得更亂,或許還有一絲想要看看沒有自己的幫助,曾經的盟友會有什麼樣的下場的味道在里面。我甚至絲毫不會懷疑他有可能站在我們這一邊,盟友的背叛無疑是最難以容忍的仇恨,更何況那個少年還可以找到非常合適的理由來解釋他的行為,他原本就希望得里至能夠變得更亂。雖然老頭子並非是一個預言家,不過只要能夠對人性的根源擁有著充份的理解和研究,完全可以比任何一個預言家都做得更好,想必那位奧格大師就無法預測到尊敬的佛朗士教導者的未來。”

  “那些魔法師就是為了這場戲顯得更加真實而不得不作出的犧牲?”小個子仍舊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老頭子讓我隱瞞著巴世蒙,我們可以將那些損失不當作是一回事晴,巴世蒙可未必做得到。”丑陋男子冷漠地說道。

  “巴世蒙的演戲同樣也是為了掩飾這件事情。”小個子此刻顯然已經有些相信所發生的這一切。

  “對于這件事情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評論,但是有一件事情我無法理解,難道有必要連維朋也徹底隱瞞?這一次行動他冒的風險最大,卻是唯一完全不知情的人。”那個小個子突然間問道。
  “你應該非常清楚維朋的性格,嗜血的力量擁有著太多副作用,其中的一種便是令人喪失理智。你如果不明白我所提出的命令的真實意圖,你仍舊會去照著施行,想必你同樣也能夠猜到他會怎麼去做?他同樣會執行我的命令,但是卻肯定會在執行的過程之中有所變更,以便證明他的正確。說實話,就連老頭子也不太放心他,有一件事情說來非常可笑,在他看來,他所創造出的最成功的作品,毫無疑問是當初他認為最不成功的那個作品。沉默、冷靜、絕對服從命令,對于其他的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甚至連人性和感情都淡漠到了極點。和他比起來,無論是聖騎士還是狂風騎士都是相當遜色的作品,而嗜血兵團更是極端失敗的次品。”丑陋男子毫不留情地說道。

  “老頭子怎麼認為,我並不是非常在意,我只是不希望我們這些人之間還存在什麼隔閡。”小個子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丑陋男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完全能夠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一向以來我都非常清楚,你是我們之中最富有感情的一個。正因為如此,有很多事情我都願意向你透露,不過並非每一個人都擁有著像你那樣的想法,你應該非常清楚,即便我不希望和維朋有所隔閡,他是否會同樣如此認為?我相信你能夠猜到答案,答案是毫無疑問的,我們的這位同伴從來就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里,我無從得知他的這種傲慢來自何處,說實在的我們只不過是老頭子創造出來的較為成功的作品而已。值得慶幸的是,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放心,我們用不著擔心老頭子會像利用那些魔法師那樣利用我們,在他的眼里我們的價值僅次于他,遠比普通人高得多。”

  那個丑陋的男子用一種既淡然又無奈的語氣說道︰“而我們所需要做的也只不過是盡可能按照老頭子的命令完成任務,老頭子已然一把年紀,屬于他的時間已然非常有限,不知道你有什麼樣的打算,我只希望將來能夠在一個悠閑的小鎮開辦一家圖書館,每天在閱讀之中打發日子。正因為如此我將你看做是真正的同伴,因為我非常清楚你同樣也是這樣看待我,至于維朋,如果有更容易的運用他的辦法,為什麼還要白費力氣去勸服他按照我的心意去做?”

  那個小個子稍微思索了一會兒終于長長地嘆了口氣,眺望著遠方問道︰“老頭子接下來打算做些什麼?”

  “暫時什麼都不會發生,老頭子並不打算一路攙扶著巴世蒙走到王位前面,同樣巴世蒙也根本就用不著那樣的幫忙。那個家伙並不簡單,對于人性的了解和把握,在我看來他甚至不在老頭子之下,只不過他不曾像老頭子和我一樣用特殊的方法令大腦擁有額外的記憶力和運算能力而已。我相信此刻他或許已然完全明白,老頭子為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麼,同樣他也應該非常清楚,如何將這出戲繼續演下去。”丑陋男子笑了笑說道。

  口口口幾乎在同一時刻,在那座悠閑的如同小鎮一般的城市里面,在那座古樸典雅的書房之中,那位巴世蒙大公正面對著一群神情之中充滿了迷惘和疑惑的人們。

  “父親大人,我實在看不出您為什麼對于那個人所做的一切如此高興,或許是因為我目光過于短淺,在我看來,這件事情一點都不值得喜悅。如果真得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瓦爾德已然向亨利德王子投降,擁有著南方領地諸位領主的全力支持,手中掌握著南方軍團,與此同時收編了嗜血兵團並且在不久之後即將收回對狂風騎士團的控制權的他,無疑已然成為最有可能和您爭奪王位的挑戰者。”那位文質彬彬的長子微微帶著一絲焦慮說道。

  但是他的焦慮換來的卻是他的父親高深莫測的微笑。

  “好吧,我的兒子,我就滿足你的好奇,事實上我非常清楚,這里的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迷惑。”說著,那位大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輕輕地踱著步說道︰“你們是否注意到,那位王子殿下此刻所擁有的一切和當初掌握在他手中的有多麼不同?讓我一個個數給你們听。”

  那位大公面帶得色,開始他的長篇大論︰“當初他所擁有此刻卻蕩然無存的第一件東西就是曾經的默默無聞,不可否認最初我根本就沒有想到過他最終有可能成為我最大的競爭對手,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別人身上,無論是凱恩那個家伙還是此刻已然投降于他的瓦爾德,一開始的時候,我們的眼楮都只是緊緊地盯著對方。

  “除此之外那位王子殿下所擁有的就顯得非常簡單,他的隨從連一只手都數得過來,而且其中真正有用的就只有魔法師奧格和身為貼身保鏢的福斯特。

  “不過無論是奧格還是福斯特對于他來說都稱不上真正有用的幫助,我的失誤,同樣也是其他所有人最大的失誤,就是我們並沒有注意到,在那位王子的身邊存在著一個足以威脅到我們所有人的強敵。

  “你們已然非常清楚,我對于那位年輕的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所擁有的敬意,他絕對值得我尊敬,因為他是近二十年來唯一一個讓我真正擁有挫敗感的人物。

  “我那近乎于完美的名聲,在一夜之間就被他變成了眾人輕蔑並且在背後嘲笑的臭名,更令我損失慘重的還得算那苦心經營的間諜網,他居然利用那張大綱作為令亨利德王子獲得南方領地的諸侯承認的工具。

  “就像我一向認為擁有布雷恩的友誼,甚至要比我手中的領地再加上士兵更加有用得多,在我看來,那位少年對于亨利德王子同樣至關重要。

  “除此之外亨利德或許並沒有注意,當時的他還擁有著另外一筆財富,他的妹妹,同樣擁有著繼承得里至王位血統的人選,我甚至知道一件事情,可以確信那個時候的希婭絕對不會有絲毫背叛他的可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一個絕對不會背叛的援助者更值得珍惜?

  “現在反過來讓我們看看,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擁有些什麼?眾所周知他擁有著南方領地的支持,這是他爭奪王位最強有力的資本。

  “除此之外原本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籌碼便是掌握在他手中的南方兵團,現在這個籌碼之上又即將要加上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

  “不過我相信真正令這個年輕人信心十足的是此刻選擇了他,並且圍攏在他周圍的那些魔法師們,雖然我並不知道確切的數量到底有多少,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或許連我手里的魔法師數量都無法與他相匹敵。

  “剛才所說的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東西,現在再接下來算算那些虛妄的玩意兒,正如你們剛才所說的那樣,此刻那位王子殿下無疑被世人認為是王位最有力的繼承人。

  “同時擁有嗜血兵團和狂風騎士團的支持,再加上南方領主們以及魔法師們的選擇,此刻的南方兵團已然是搖旗吶喊制造氣氛的點綴而已。

  “突然間的崛起,從默默無聞一無所有,到能夠戰勝並且降服瓦爾德,控制住嗜血兵團,亨利德王子毫無疑問將會被看作是另外一位有可能為得里至王國帶來奇跡的君王。

  “除了近乎于無窮的潛力之外,和任何一個突然間出現在世人面前的英雄救世主一樣,他同樣也擁有著沒有什麼瑕疵的好名聲。自從他用那些年輕藝術家令我和我的名聲蒙上了厚厚的污垢之後,他便已然取代了我的名字成為了得里至王國的希望。

  “你們不是一直都感到非常奇怪,為什麼我始終沒有進行強有力的反擊?雖然我讓帕特他們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又四處散播了一些流言,多多少少減卻了一些對于我的強烈抨擊,但是這顯然和你們所期待看到的我的反擊完全兩樣。

  “現在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我之所以不采取反擊的動作就是為了等待現在這一時刻,我要讓那位年輕的王子同樣品嘗到高高在上並且擁有著絕佳名聲的滋味並不好受。

  “說實話,在需要得到擁戴的時候聖潔的名聲確實非常重要,而且也擁有著極大的幫助,但是當我整整經營了三十年時間,我的實力已然非常鞏固,那些名聲反而成為了巨大的束縛,令我有許多手段無法運用,正因為如此我反倒要感謝那位王子殿下,是他親手為我解開了束縛。

  “但是他自己偏偏和我截然不同,此刻他所擁有的一切都並不穩固,甚至可以說,現在他的聯盟還不如當初那樣結實和牢靠,雖然當時他只有不到十個人,但是他的隨從對他忠心耿耿,而他的盟友也盡心竭力為他出謀劃策,但是現在這一切已然絕無可能。

  “南方領地和南方軍團是他運用何等精妙的手段從他的表兄那里謀奪過來的,事實上我一直將那件事情看作是陰謀詭計的典範。

  “維持對南方領地以及南方兵團的控制,仍舊是依靠他聖潔的名聲。如果說從天堂之中掉落下來的我是真正的我的話,那麼一旦他從命運的天堂之中墜落下來,能剩下的又是什麼呢?

  “難道剩下的是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嗎?跟隨他一起前往得里至的那些騎七的忠誠或許可以確信,但是剩下的那些又會怎樣?特別是當他們看到他們的長官絲毫無意替他們死去的同伴報仇的時候,他們的忠誠還會有多少?

  “至于嗜血兵團,難道真的有人會認為他們會忠于一個人嗎?我無從猜測此刻那位王子殿下對這支兵團到底是信任更多一些,還是戒備之心更濃重一些?

  “不過所有這一切都並非是真正的關鍵,在我看來那位王子殿下做錯的最大的一件事情便是,失去了他的那位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盟友的信任。想必很多人都看得非常清楚,那位王子殿下能夠得到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那個佛朗士少年的作用最為巨大。

  “這一次他們之間的盟約出現了裂縫,只能夠證明一件事情,那便是那位王子殿下太過年輕缺少足夠的閱歷,如果我處在他的位置上,我會在牢牢坐在國王寶座上之前,絕對不表現出絲毫猶豫和懷疑的模樣。

  “正因為這個原因,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雖然擁有許多可以用出來的大牌,但是他對于我的威脅卻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小得多。

  “因為他自己並不是賭徒,空有一手大牌未必知道如何運用,而當初那個給他出謀劃策的真正的賭徒,已然站立在他的對手身邊。

  “我親愛的孩子們,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件事情,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最需要有人為他出謀劃策,但是他身邊最缺乏的就是智囊,而這正是他的致命傷。”

  說到這里,那位大公走到書架前面,抽出其中的一本書,書的正中央夾著一張紙片︰“最近我一直在閱讀洛伊爾可汗的傳記,他是東方的佛朗士五世,他一生燦爛輝煌,無數的成就都歸于他的名字,有整整四十年的時間,他令整個世界都為之動搖,古老的意雷在他的怒吼下顫抖,就連得里至都縮緊了脖子。但是眾所周知他的帝國並沒有持續多久,和他奇跡般的崛起比起來,他的隕落簡直令人措手不及。

  “無數次的征服和勝利卻比不上一連串的失敗,歷史學家喜歡將這一切歸咎于那位可汗因為年邁而精力不濟,但是在我看來卻並非如此,那最終失敗的原因在無數次勝利和征服之中已然存在,利益的分配和對功勛將領的疑慮,親信而又腐敗的大臣,以征服者的姿態駐守在各地的官吏,所有這一切都是導致失敗的原因。

  “歷史總是擁有著驚人的相似,閱讀這本書原本是為了令我自己警醒,但是我卻在無意之間發現這一切也同樣適合我的對手。哲人康丹不是說過,要想顯示自己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37: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38:00
那麼接下來我們應該如何去做?”那位大公子再一次問道。

  “等待,無論是我還是布雷恩都不是預言家,我們可以通過對人心的推測知道大致的方向,但是對于特定的事情卻難以做到像預言家那樣精確。此刻所有的關鍵都在那位教導者的身上,他在戰斗之中突然間消失,顯然證明他的手里仍舊握著一些不為任何人所知的密牌。如果說當初他暴露自己的行蹤將自己當作是誘餌,僅僅只是一次極為冒險的試探的話,那麼此刻毫無疑問他將采取行動。”巴世蒙大公信心十足地說道。

  口口口整齊的馬蹄聲在茂密的樹林里面回響著,那漸漸爭奪的鳥鳴聲顯然證明這里已然靠近森林的邊緣。

  坐在馬車上休息著的那些尊貴的夫人們感到此刻的自己異常疲倦,雖然剛才那一幕對于她們這些見多識廣的人來說也是從所未見的難得場面,不過憑心而論想要盡情欣賞那樣的對決,絕對需要超越常人的勇氣。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前方傳來了車夫緊急勒住馬匹的吆喝和飛奔的駿馬發出的嘶嗚。

  “怎麼一回事情?”那位王後陛下拉了拉坐在她對面的侍衛騎士。

  這時候前面已然傳來了車夫的聲音︰“陛下,有一個人希望得到我們的幫助,他和他的馬看上去都受了不輕的傷。”

  如果是在往常,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在說笑話,但是此刻那位王後陛下首先想到的便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進入這座森林。

  挪到窗口輕輕拉開窗簾,透過窗戶的玻璃,這位王後陛下果然看到一匹極為眼熟的駿馬正有氣無力地躺倒在路邊。

  突然間,一張陌生卻印象深刻的臉出現在她的眼前。

  “教導者先生,您還未曾離開這里?”王後顯得微微有些驚訝地問道。

  “王後陛下,非常榮幸能夠在這里遇上您,我實在舍不得我的馬,它受了很重的傷。”瑞博裝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

  王後原本就注意到那隱隱約約籠罩在佛朗士教導者身上的血紅顏色,特別是他的右側手臂、腰際的地方,毫無疑問那是剛才對決留下的痕跡。

  “您好像同樣也受了傷,在我看來更需要立刻治療的是您自己。”王後微笑著說道。

  “我受的傷並不沉重,更何況人原本就可以依靠意志減輕傷痛,但是我的馬卻不曾擁有這樣的能力。”瑞博輕笑著說道。

  不過能夠在此時此刻仍舊笑得出來,他已然足夠令那位王後陛下感到佩服。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您進城,如果您願意信任我的話,宮廷里面擁有著最好的醫生,同樣也能夠招來最精通治療的神職人員。”王後順理成章地發出了邀請。

  而這正是瑞博此刻所期待的,他雖然仍舊能夠回到紐的家中,不過現在他最需要的是一個華麗而又引人注目的舞台。

  “非常榮幸,此刻我甚至無法表達對您的感激之情。”瑞博連忙說道。

  從後面騰出了一輛空的馬車,瑞博坐在了馬車之中,馬車兩旁的紋飾上面點綴的王冠圖樣,足以證明這是一輛王室馬車,雖然馬車的外表極盡奢華和精致,但是里面倒並不見得如何華貴。

  雖然那些拼花彩漆的扶欄算得上精致,而那紅色小牛皮上面點綴著鍍金扣釘的座椅也算舒適,不過和佛朗士那些動不動就用瓷器和琺瑯進行裝飾,車廂里面到處能夠看到精美雕刻的王室馬車比起來,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看著遠處那個暫時守護在自己心愛的坐騎旁逞的王室護衛,瑞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不經意的微笑。

  此刻他已然完成了劇目的第一部份,毫無疑問能夠混進宮廷,能夠和原來的盟友保持一定的距離此刻最能夠給予他安全感。

  坐在馬車里面的瑞博開始思索起在得里至王國的宮廷之中他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當初在亨利德王子身邊的時候,他將自己裝作是一個邪惡的魔鬼,那個角色不可謂不成功,從那位佛斯大公到南方軍團之中的將領,沒有一個人在見到自己的時候不保持一定距離。

  此刻為了自己的安全,魔鬼的形象仍舊得扮演下去,不過這一次卻絕對不能夠扮演得太過出格。

  太過危險的惡魔同樣也會引起別人的殺機,因為恐懼而引起的戰斗原本就不在少數。

  但是魔鬼的身份絕對不能夠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副面孔,瑞博感覺到自己需要讓別人擁有一種親善的感覺。

  這在得里至王國並不難以做到,特別是像他這樣實力超絕的人物。

  就像當初他吸引並且令紐心悅誠服一樣,擁有著強大的實力卻以平等的姿態交往,絕對能夠在整個注重等級的地方獲得眾多的認可。

  而此刻在前面的那輛馬車里面,氣氛卻有些顯得緊張。

  “王後陛下,您是否想過做出這樣決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個少年不但此刻是我們的敵人,更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成為整個得里至王國的仇敵。別忘了歷代的教導者,哪一個不是得里至人心中的噩夢?”

  “這有什麼可以擔憂的?讓他住在宮廷里面,我們隨時都可以牢牢監視著他,一旦確定他正如大家所預料的那樣充滿了危險,想要將他解決也要容易許多。更何況或許我們還有機會將他拉攏到我們這一邊,毫無疑問這將成為對亨利德王子最為沉重的一擊。眾所周知亨利德王子能夠擁有今天這一切都是那個少年的功勞,而那個少年更是對他的底細了如指掌,這位來自異國的教導者既然能夠將亨利德抬到此刻的位置上,毫無疑問他同樣也可以將那個家伙踢下去,雖然我一直確信我的表哥同樣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點,不過有那個少年的幫助,或許事情會變得更加順利一些。”

  “您所說的將他拉攏到我們這一邊,所仰仗的想必是您所擁有的那種力量吧,但是您是否曾經想過,或許魅靈會對他不起作用,要知道他的身上隱藏著不為人所知的力量,而那力量恰恰和異世界的魔神有關。”

  “你在擔心些什麼?你不是親身體驗過魅靈的強大,迄今為止你是唯一一個未曾被魅靈徹底降服的人,在所有守護靈之中魅靈是最為強大的存在,同樣它也是駕馭起來最為安全的守護靈,不會造成力量的紊亂更不會存在反噬。”

  說到這里,那位王後更顯得自信起來,此刻她的神情倒是和那位遠在千里之外的巴世蒙大公有幾分相似。

  “但願您不會成為那個救蛇的農夫,不過令我感到擔憂的是,您此刻正在做的一切和那個農夫簡直一模一樣。”那位冷峻的侍衛騎士用異常冰冷的語氣說道。

  “你的無理已然有些令人感到討厭,是你擁有的戰靈令你成為現在這樣,還是因為你的本性就是如此?”那位王後陛下微微有些抱怨地說道。

  “我倒是想知道一件事情,讓那位異國教導者住在宮廷之中,對于他的那位保鏢,您又如何打算?您應該非常清楚,那個保鏢到底是怎樣的一位人物。”那個侍衛騎士改變了一個話題問道。

  “或許我應該將他和你安排在同一個房間里面,這樣一來或許就安全多了,有你隨時看著他,我會感到無比放心,更何況,你不是曾經說過,他同樣也是那個老鬼的實驗品?只不過當初的他被看作是一件失敗的作品,而最後被創造出來的你,毫無疑問應該是老鬼最接近完美的作品。我倒是非常期待著能夠見到你們這兩件同一個創作者的作品遇到一起的場面,想必那會令人感到相當有趣。”那位王後陛下悠然地說道。

  她的話換來的是,侍衛騎士一陣低沉的怒吼。

  “尊敬的王後陛下,為了我同樣也為了您自己,最好不要再提剛才的事情,您用魅靈從我這里偷竊出去的秘密,是您根本就無法了解的可怕東西。有一件事情,我絕對敢確定,一旦老頭子知道我將這個秘密泄漏給了您,我和您的生命都將走到盡頭,即便您是得里至王後,老頭子也根本不會在意,同樣也沒有一個人能夠阻擋得了他。即便您的表兄巴世蒙大公對此也將無能為力。”那位侍衛騎士緩緩說道。

  第九十九章

  幾乎是迷迷糊糊地在別人的攙扶下進入房間,瑞博只是透過眼楮睜開的一線縫隙,感覺到此刻他是在一座裝飾奢華的小客廳里面。

  一種難以形容的困倦的感覺如同浪濤一般朝著他襲來,更令他感到難受的是此刻他身上的那些傷口全都傳來真正難以忍耐的騷癢的感覺。

  瑞博無從得知這到底是因為那些籠罩在他身上的血霧所引起的結果,還是因為自己體內那神秘不可知的異世界的力量所起的作用。

  在迷迷糊糊當中,瑞博隱隱約約听到身邊有許多人走來走去發出的聲音,除此之外還有那陣陣竊竊私語。

  “什麼人如此無禮竟然睡在這里?”

  “他的身上沾著的都是一些什麼東西?”

  “真是曖心,衣服上面居然全是窟窿,那兩道傷口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這個人听說是王後陛下從森林里面撿回來的,會不會是一個乞丐?”

  “看他身上穿著的獵裝,樣子並不像是一個乞丐啊。”

  “或許他遭遇了盜賊?”

  “帕琳周圍何曾听說過有盜賊出沒?”

  “把他弄醒過來問一問吧。”

  “哪弄得醒啊,他睡得像是一頭死豬似的。”

  “或者讓侍從把他抬到別的地方去,像他這樣躺在走廊的沙發上面,會讓別人感到笑話的,這里是王宮不是貧民窟里面的救濟院。”

  “換到哪里去?小客廳嗎?”

  “扔到雜貨間已經相當不錯了。”

  “喂——你們倆過來。”

  “尊敬的伯爵夫人,王後陛下吩咐過,不允許影響這位先生的休息。”

  “噢,陛下是不是打算把他當作是小丑來取笑?就像上一次那個從外地來的子爵一樣。”

  “十有八九是這個意思,要不然不會將他放在這里展覽!”

  “這樣說來,這個少年看上去還蠻不錯的,只是缺少了一絲氣質。”

  “噢,平淡無奇的青隻果可沒有什麼意思,我情願要那個叫維朋的騎士,他那冷冰冰的感覺反倒更有意思。”

  “這倒也是,不過氣質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但是看他這樣子就不像是有什麼潛質,不知道他的家庭是什麼樣子的,商人或者是一個莊園主。”

  “去問問夏坭侯爵夫人或者貝里安娜侯爵夫人不就清楚了?她們是和王後陛下一起離開的,應該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這樣說來還真是有些奇怪,和王後陛下前往軍事學院的人此刻一個都找不到。”

  “是啊,我總覺得有一種陰謀詭計的味道在里面。”

  “或許王後陛下又想到了什麼取樂的辦法,這樣才能夠讓生活不至于太過乏味。”

  “……”

  迷迷糊糊之中瑞博感到自己好像成為了一件有趣的展品正在讓人評頭論足。

  他無從得知,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是那位王後陛下有意怠慢他的表現?還是正如那些宮廷貴婦人所說,只是一個玩笑。

  不過此刻他絲毫沒有意思去探察這件事情,因為他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些來自于異世界的力量正竭盡全力將一些不那麼有趣的東西排除出他的身體。

  那些東西就彷佛是能夠腐蝕一切的酸液,這令他想到了那差一點要了他性命的血團。

  毫無疑問,這是嗜血的魔法造成的結果,嗜血魔法果然和他想像的一樣陰毒。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他著急也沒有用,排除的過程將顯得極為漫長。

  “他腰上別著的那些東西是什麼?水壺嗎?”

  “伯爵夫人,請你不要亂動那些東西,王後陛下同樣也吩咐過,不允許踫他身上掛著的這些水壺,那里面好像裝著相當危險的東西,感覺之中像是某種劇毒。”

  “好吧,既然是劇毒為什麼不將它們扔得遠遠的?萬一危害到我們怎麼辦?”

  “隨身帶著毒藥,絕對是一個危險份子。”

  “咦,他腰上的那條皮帶好像是一把劍。”

  “一把能夠纏在腰上的軟劍?就像希婭公主殿下所擁有的那樣?”

  “這樣一把兵刃可價值不菲,或許他是一個貴族也說不定。”

  “……”

  耳邊再一次響起了那些女人們的聒噪,不過瑞博多多少少從她們的話語之中獲得了一些東西。

  事實上當初他在紐的家里,便已然從紐的那位母親那樣听說過有關那位王後陛下的事情,順便也知道了一些宮廷里面的情況。

  從紐的母親的口中,瑞博能夠感覺得到,這位凱恩家族的重要成員,對于此刻的宮廷感到相當厭煩。

  用她的話來說,宮廷里面的那些女人沒有一個像是真正的得里至女人,雖然她的原話相當委婉,不過瑞博清楚地感覺到,紐的母親甚至將那些宮廷貴婦人和妓女交際花等同起來。

  當時的他僅僅只認為這是敵對者慣有的不以為然而已,但是現在看來,紐的母親的眼光或許並沒有多少差錯。

  身邊那些女人的交談確實令他感到像是一群交際花,和以往那些在他印象之中精通挑選馬匹和兵器,甚至會釘馬掌的得里至女人完全兩樣。

  不過這卻令他感到非常高興,如何對付這些女人,他絕對能夠稱得上專家。

  無論是埃克特還是芙瑞拉都傳授過他許多這方面的技巧。

  對于這些浮華而又空虛的女人來說,她們喜歡的是新奇,追求的是那莫名其妙的時尚。

  她們無法理解真正的智慧,同樣也不願意去理解。

  有兩樣東西是這些女人絕對沒有辦法拒絕的,一件是地位,在這個崇尚等級和地位的國家,這一招無疑最為好使。

  而另外一件便是金錢,黃澄澄的金幣會讓她們眉開眼笑。

  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時間,迷迷糊糊之中瑞博感到有許多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晃過,除此之外還有人曾經為他治療過傷口。

  非常緩慢,但是那些討厭的東西仍舊被一點點的排除出了他的身體。

  當瑞博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然不在他曾經迷迷糊糊看到的那座大廳之中。

  四周顯得異常簡樸,白色的牆壁邊緣貼著一層石膏頂線,木質的窗台刷著棕色的亮光漆,窗簾顯得很短,證明這里並非是讓高貴的客人居住的房間,房間里面只有一張不大的床和一個小櫥同樣也證明了這一點。

  瑞博無從得知為什麼那位王後陛下要如此怠慢于他,難道是因為他原本是亨利德王子那一邊的重要成員的原因?抑或是這位王後陛下已然斷定此刻自己走投無路不得不向她卑躬屈膝?

  左思右想也無法找到一個準確的答案,瑞博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突然間他看到對面那雪白的牆壁上一些不起眼的灰塵。

  普通人絕對不會想到,那是殺手之間傳遞消息的文字。

  那上面的消息是如此簡潔精練,這恰恰是凱爾勒的風格。

  令瑞博稍稍放心的是,凱爾勒始終看護在他身旁,除此這個消息之外,就是算不上道歉的東西,那位殺手之王直截了當地告訴他,那團血霧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幫上忙。

  看著那絲毫算不上解釋的東西,瑞博只能夠報以一絲苦笑,當初他確實未曾想到,對手會如此肆無忌憚地運用這種完全有可能誤傷軍事學院學生的大範圍魔法。

  現在想來,這不知道是否值得驕傲,為了對付他一個人,赫赫有名的嗜血兵團居然用上了原本應該出現在戰場之上的手段。

  舒展了兩下手臂,瑞博感覺到傷口仍舊未曾完全愈合,不過骨骼折斷的地方以及被那炸裂的血團腐蝕的肌肉已然大致恢復。

  此刻瑞博才注意到原本的那件到處是窟窿的獵裝已然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此刻他的身上穿著一件非常普通的襯衫。

  在此刻那顯得稍微有些寒冷的天氣里面,只穿這樣一件衣服稍微嫌少了一些。

  但是令瑞博感到遺憾的是,那個小櫥上只放著一條長褲。

  長褲看上去也是普通式樣,沒有絲毫的裝飾,不過這倒是令瑞博感到相當合適。

  在小櫥之上還放著一些其他東西,他的魔杖以及那三個灌滿了致命藥劑的水壺此刻就放在那里。

  突然間瑞博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飛快地揭開被子,赤著雙腳走到了小櫥旁邊。

  魔杖,水壺,他的那柄劇毒的軟劍,飛刀,和殺手之王送給他的那把已然沒有再用過的弩弓,甚至連那幾支箭矢以及他用來涂抹劇毒的手巾都絲毫沒有缺少,唯獨缺少的就只有那幾件最為至關緊要的東西。

  他的戒指,那個氣態生命體化作的金幣,仍舊保存著兩個強有力魔法的術士石版,還有那柄死神鐮刀。

  瑞博甚至有些六神無主起來,一直以來,這些都被他看作是最重要同樣也是唯一真正屬于他的寶藏。

  特別是那個氣態生命體,瑞博已然記不得自己到底曾經多少次因為它而得救,那幾乎已然成為了他最值得信賴的護身符。

  但是此刻他愕然發現自己的護身符不見了蹤影,這怎麼能夠令他不感到憂慮和焦急。

  匆匆忙忙地將他僅剩下的武器帶在身上,瑞博甚至顧不得腳上根本就沒有穿鞋子,逕直往門口走去。

  那一叢叢修剪得整整齊齊的低矮灌木,那人工挖掘出來的彎曲的河流,以及河岸邊精心栽種在那里的鮮花,令瑞博確信這里是王宮花園的某一個角落。

  遠處草坪上有一群衣著華麗的宮廷貴婦人正在那里悠閑嬉戲著,和她們玩鬧在一起的是一群小侍從。

  瑞博相信這些人無疑在其他得里至人的眼里是無所事事的廢物,那些和他差不了多少年紀的正在嬉戲打鬧的少年,給予他的感覺同紐和福倫克甚至包括佛斯大公的那個小兒子馬克,給予他的感覺截然不同。

  “喔,你們看,是誰過來了,那個撿來的居然已經醒了過來,看那,他竟然還赤著腳,看來所有的人都猜錯了他的身份,他原本是個連鞋子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的鄉巴佬。”有一個看到瑞博走過來的貴婦人突然間用調笑的語氣說道。

  “王後陛下在哪里?”瑞博冷著臉問道,雖然他半昏迷的時候曾經想過用什麼樣的形象出現在這些浮華而又淺薄的人面前,但是此刻當他最重要的寶藏突然間被別人奪走的時候,焦慮和憤怒已然奪走了他的理智。

  “噢,能夠見到王後陛下不知道是你多麼大的榮幸,難道你還期望著同樣的榮幸會出現第二次嗎?”另外一個宮廷貴婦用異常輕蔑的口氣說道。

  “我想知道王後陛下在哪里?如果你們不打算回答,我就向別人詢問。”瑞博仍舊用那異常冷漠的口氣說道。

  “你帶著一把劍,那看上去是一把和希婭公主殿下差不多的劍,你是個劍手嗎?劍術怎麼樣?為什麼不在這里和這些並不比你大多少的人比試一下?”最初的也是這里看上去最有地位的那位宮廷貴婦突然間笑著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感覺到那顯得極為不自然的笑聲彷佛是一種暗號,突然間,他感到腦後有一陣沉悶的風聲朝他襲來。

  瑞博幾乎是下意識地縮緊了脖子,並且順勢低下了腦袋,這是那位殺手之王傳授給他的應急避險的做法。

  瑞博感覺到敲在背上的是一根木棍,不過木棍擊中的地方正好牽連到他的傷口。

  一陣鑽心的疼痛令瑞博感到怒不可遏,他順著棍子落下的方向輕輕一扭,這並非是凱爾勒的傳授,而是海德先生作為獎賞教給他的來自東方的格斗技巧。

  對于瑞博來說這是第二次嘗試,而這一次嘗試的結果顯然同樣令他感到滿意,海德先生曾經說過這些來自東方的格斗技巧最有效的用處便是制止對手的行動。

  將那個偷襲自己的對手的手臂稍微往上一扭,那個少年便不由自主地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聲。

  慘叫聲顯然引來了守護宮廷的侍衛,一個侍從已然朝著這里飛奔而來,瑞博看著他掄圓了手臂,顯然打算用那粗大的拳頭,給予他沉重的一擊。

  面對這些宮廷侍衛,瑞博可不敢掉以輕心,他還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夠和這些真正的騎士交手的程度。

  想要成為一個騎士,沒有出色的武技根本就毫無可能,得里至王國可不像他的故鄉佛朗士能夠用地位和金錢來取代艱苦不懈的努力。

  信手從褲兜里面掏出那最後一張卷軸,輕輕一抖之下,瑞博的身形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論是那個騎士還是原本嬉笑著的那些宮廷貴婦人們全都微微一愣。

  突然間那個飛奔而來的騎士身體仿佛撞到了什麼東西似的,整個人猛然間飛了起來。

  雖然並沒有穿著全副鎧甲,不過那理亮的雕刻著精美花紋的胸甲再配上那精致的布滿浮雕的頭盔,這樣一身護甲至少也有十七八公斤重,更何況這位騎士飛起很高才重重地落在地上,如此猛烈的撞擊令他一時半會兒根本就爬不起來。

  冷冷地看了一眼正圍攏過來的宮廷侍衛,瑞博輕輕地舉起了手中的魔杖,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剛才的那一擊並沒有令他顯露身形。

  難道這是異世界力量的又一種作用?瑞博感到疑惑不解起來。

  不過此刻根本就由不得他多加思考,那些正源源不斷聚攏過來的宮廷侍衛必須要打發掉,瑞博確信為得里至王宮服務的宮廷魔法師肯定很快便會趕來,他可不希望和一個真正的魔法師較量一番。

  除此之外另外一個原因是,那些失落的東西令他無比焦急,無論是那柄死神鐮刀,還是救了他好幾次性命的氣態生命體,他都絕對不希望失去。

  迅速地吟誦起他所熟悉的咒文,瑞博將魔杖對準了花園之中最為高大挺拔的一株巨樹。

  此刻他所需要的絕對的震懾,只有令所有人都感到恐懼和害怕的力量,才能夠令他擁有理直氣壯說話的份量。

  自從擁有這根魔杖以來,瑞博從來未曾嘗試過將魔杖之中注滿的所有液體全部發射出來。

  令他感到無法理解的是,這全力發射出來的火球居然還沒有以往那樣灼亮和巨大。

  但是隨之而起的那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以及那從所未有的大爆炸,卻絕非以往的那些爆炸所能夠比擬。

  稍微思索了一下,瑞博立刻恍然大悟,濃縮並且聚攏在一起的火油反而不容易蒸發燃燒,正因為如此發射出來的火球就顯得不如以往灼亮。

  看著那原本五六層樓高,樹干至少要三四個人才能夠圍攏過來,巨大的樹冠籠罩著十幾米方圓的一大片土地,如此一個高大挺拔的巨木,在瞬息之間化為一團支離破碎四處飛散的巨大篝火,就連瑞博自己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些宮廷侍衛同樣感到震驚和恐懼,剛才的慘叫聲將他們吸引到了這里,但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曾想到,肇事者居然是一個如此強大的魔法師。

  看著漸漸顯露身形的瑞博,那些宮廷侍衛們沒有一個打算沖上去,因為他們非常清楚,這已然不是他們所能夠解決的事情。

  至于那些原本嬉戲嘲弄著的宮廷貴婦和小侍從們,此刻已然面如土色,總算她們的身上還擁有著一絲得里至人的堅強,才不至于因為恐慌而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不過此刻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想要站立起來是根本不可能的,阻止自己尖叫花費了她們所有的力氣。

  越來越嘈雜的聲息從四面八方傳來,隱隱約約瑞博已然看到有身穿長袍的身影出現在人群之中。

  瑞博並不打算被別人當成靶子,他早已經開始在嘴里輕輕吟誦著那隱身的咒文。

  再一次憑空消失在眾人眼前,瑞博小心翼翼地朝著草地的邊緣走去,不過令他感到煩惱的是,他突然間想起此刻他赤著腳。

  沒有鞋子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其中之一便是無法隱藏足跡。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遠處的人群之中傳來了一陣騷亂的聲音,隱隱約約還能夠听到許多人在那里苦苦規勸。

  正當瑞博猜測那里到底發生了些什麼的時候,人群之中突然間顯露出一道縫隙。

  那位他正竭力尋找的王後陛下出現在他的面前,瑞博在這位王後的臉上看到了一副熟悉的神情。

  那副模樣曾經令他感到頭痛不已,只要一顯露這副神情,瑞博便立刻知道,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的腦子里面又在打著什麼主意,而且毫無道理的胡攪蠻纏也將隨之而來。

  瑞博听說過性格可以遺傳,此刻他已然非常懷疑,那個令人討厭的公主殿下是否便是得里至王國王後陛下的一個翻版而已。

  此刻瑞博開始有些慶幸,當初那個小丫頭的惡作劇已然令他對于這種惡劣性格擁有了極強的免疫力。

  除此之外便是他對于應付這樣的場面已然非常熟悉。

  想要對付這種人其實並不困難,瑞博絕對無法想像,那位希婭公主殿下會對殺乎之王凱爾勒胡攪蠻纏,毫無疑問,回答她的將會是一把割破她喉管的鋒利匕首。

  雖然想要表現得和凱爾勒一模一樣有著相當的困難,幸好瑞博想到那位希婭公主殿下肯定同樣也不會去騷擾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雖然那位瓦爾德勛爵不會用匕首割斷她的喉嚨,不過被撕成碎片卻在所難免。

  想到這里,瑞博再一次顯露身形。

  “王後陛下,我希望能夠知道,我的死神鐮刀、古代力量石版、神之侍從、開米爾迪持之戒‘在什麼地方?”瑞博用緩慢卻沉穩有力的語調問道。

  雖然大多數人僅僅只是听說過死神鐮刀這個名字,對于另外三個根本就連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是每听到一個名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了一下。

  死神鐮刀的凶名最近在帕琳早已經是被流傳得最廣的一個話題,幾乎每一個帕琳人都知道佛朗士年輕教導者的手中掌握著這柄曾經令十幾萬人死亡的最凶厲和邪惡的武器。

  死神鐮刀的凶名和它的恐怖,早已經隨著一次又一次的談論深深的映入了每一個人的心頭,而此刻他們突然間听到這個名字,大多數人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什麼準備自然嚇了一跳。

  再加上和那死神鐮刀一起被听到的還有另外三個名字,雖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另外三樣東西到底是什麼,不過能夠和死神鐮刀同時被提起,幾乎每一個人都確信,那同樣也是擁有著無窮威力的武器。

  更何況,最後那個從來未曾听到過的東西居然叫開米爾迪特之戒。

  對于得里至人來說,開米爾迪特是怎樣的一個人,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

  這個名字幾乎和毀滅與死亡沒有什麼兩樣,甚至就連妖魔、凶神這類東西,在這個名字面前也顯得溫和可愛許多。

  開米爾迪特的名字甚至在小孩子閱讀的書里面也經常可以看到,他的形象對于得里至人來說永遠是躲藏在幕後的魔王。

  那些給予得里至王國帶來無限苦難,無數次幾乎令這個國家陷入滅亡邊緣的危機,都只不過是開米爾迪特創造出來的武器而已。

  正因為如此,此刻突然間听到又有一樣被貫名為開米爾迪特的東西出現在他們面前,那些得里至人之中的大部份甚至有一種扭頭就跑的打算。

  那位王後陛下顯然也未曾想到結果居然會如此令人震驚。

  當初她只不過是感到那幾樣東西好像擁有著極為特殊的感覺,正因為如此,她將這些東西偷偷地藏了起來,讓專人送往了她的那位表兄巴世蒙大公的手里。

  這幾件東西里面,死神鐮刀對于她來說並不顯得陌生,正因為如此,她原本以為失去了死神鐮刀的那位少年教導者就彷佛是一頭拔了牙齒的猛虎,應該容易控制許多。

  但是此刻瑞博異常激烈的反應,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之外。

  對于一直以來都認為情況全部在自己掌握之中的她來說,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無疑是最為糟糕的結果。

  “我並不知道閣下所指的是什麼,不過我相信以閣下的身份絕對不會做出毫無意義的事情,我並不知道您所說的那些東西到底是失落還是被偷竊,不過我敢保證,我會竭盡全力調查這件事情,或許不久之後那些東西便會回到您的眼前。”王後連忙鄭重其事地說道。

  “那些東西對于我來說非常重要,我一刻都不能夠離開它們。”瑞博仍舊用那咄咄逼人的語氣說道。

  “尋找需要時間,如果您認為您所失落的那些東西就在這座王宮之中的話,我立刻派人將整座宮廷仔細搜尋一番,不過即便那樣也需要不少時間,更何況誰都不知道此刻您所說的那些東西身處何方?”那位王後狡辯道,此刻她確信拖延時間是最好的應對之策。

  “不,我一刻都不想拖延。”說到這里瑞博突然間感到應該是放一些狠話的時候了,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如果將得里至人的神經繃得太過緊張,或許他們立刻便會向他發難。

  稍微思索了一下當初海德先生向麥爾‧道芬作最後攤牌時候的情景,瑞博記得埃克特曾經說過,那是他見到過的把握得最為完美的示威和脅迫。

  不給人留有余地的威脅,只會令對方不得不采取強硬措施,但是太過軟弱的脅迫,不但于事無補而且在此之後還想要進一步威脅的話,會變得極為困難。

  瑞博的腦子里面飛快地思索起,這位王後陛下能夠承受的底限來,成功的威脅就像那傾盡全力的致命一擊,如果不能夠擊中對方的要害,那麼自己就陷入任由宰割的境地。

  “尊敬的王後陛下,我並非沒有辦法找到那四樣東西,得里至王國雖然遼闊寬廣,不過我仍舊能夠令它們顯現出蹤跡,但是我並不希望那樣做,那是我到了萬不得巳時候的選擇,這個選擇將令我損失它們之中的一件。如此巨大的代價,換來的將不僅僅只是我能夠找到它們,無數人將會因此而喪命,死神鐮刀將會打開地獄的大門;古代力量石版所召喚出來的強大力量,足以將一座城市化為灰燼;神之侍從的能力更加強悍,我只需要用一個咒語解除對它的束縛,就連我自己也無從得知,重新獲得自由的它會做出什麼事情,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可以保證,它絕對不是一個善良神只的侍從。至于開米爾迪特之戒那是我最寶貴的東西,為了找回它,我將不惜一切代價。”

  瑞博的這番話顯然起到了恐嚇的作用,此刻就連那兩個在一旁隨時警惕的宮廷魔法師,也顯得面如土色。

  沒有人會認為來自異國佛朗士的教導者在信口開河,事實上幾乎在每一個得里至人的意識之中,能夠被稱得上教導者的人物,原本就應該擁有足以令得里至王國毀滅的能力,而他們的手中如果不曾擁有一兩件可以輕易毀滅城市的魔法裝置反而是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

  “我知道您此刻無比焦急,但是您的沖動對于任何人都沒有好處,此刻您的任何一個選擇都會令無數得里至人以及佛朗士人陷入無窮的災難甚至是死亡。您想必非常清楚,如果您一旦做出那樣的選擇會有一連串什麼樣的後果,毫無疑問,我將不得不代表得里至王國向您以及您所屬的佛朗士王國宣戰,得里至王國境內的所有魔法師都將與您為敵,當年在您的故鄉佛朗七王國曾經出現過的對那位血魔法師的圍剿,將在這里再一次重演。但是和那位血魔法師不同的是,您並非是孤家寡人,令無數得里至人喪失生命,令無數得里至家庭陷入無盡的悲痛,難道您認為,我們就不會令同樣的悲哀和痛苦降臨在您的身上?據我所知,瑟思堡是您無法割舍的領地,那里有你最親近的人,南港是你難以忘懷的所在,那里有你最熟悉的一切。如果您令得里至的任何一座城市變成死神嬉戲的樂園,讓任何一塊土地變成毫無生機的墳墓,我可以當著你的面發誓,我會將那些死神引到瑟思堡,會將南港變成另外一座墳場。這並非是我所希望的結局,正因為如此,我用最為誠懇的心請求您稍稍克制自己的沖動,我相信此刻您所需要和希望的只是一個期限。您剛才所說的話,讓我得到了一絲啟迪,魔法的世界廣闊沒有邊際,在這個世界之中擁有著各種各樣的神奇能力,我記得有一位魔法師恰好擅長追尋失落的東西,我將請他施展那神奇的能力。”那位王後陛下說道,她的口齒伶俐和思緒清晰顯然令瑞博微微有些驚訝。

  在迷迷糊糊之中他對于這座宮廷所擁有的認知,早已經令他在腦子里面描繪出王後陛下的形象,但是此刻當他面對這眼前這位王後陛下的時候,他突然間感到原本描繪的那副形象,根本就一點都不像。

  這位得里至王後並非像他想像之中的那樣膚淺,甚至她的思維縝密還令他感到驚訝,那極具說服力的口才,顯然絕對無法從閑聊玩笑之中獲得,瑞博甚至懷疑,這位王後陛下同樣經受過埃克特的訓練。

  埃克特一向都認為,說服是一種技巧同樣也是一種藝術,正因為如此想要充份掌握這種藝術技巧,就得像掌握其他藝術技巧那樣經過刻苦的練習,雖然天賦或許同樣非常重要,但是僅僅只有天賦是做不到的。

  瑞博無從得知埃克特所說的這些是否正確,如果正確的話,那顯然意味著眼前這位美艷迷人的女士同樣也曾經經受過說服的訓練。

  只要一想到那位隱藏在王後背後的高明人物,瑞博倒是有些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如果巴世蒙大公真的是一位和海德先生同樣睿智甚至更強的人物,想要將這位王後陛下訓練成和埃克特一樣的技藝高超的表演者也並非困難的事情。

  而且這也絕對必要,瑞博突然間又想起了芙瑞拉曾經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天生麗質確實是吸引男人目光的關鍵,不過一個僅僅擁有麗質的女人是絕對不可能長久捕獲住男人的心,喜新厭舊是男人的天性,如何讓男人不服從這個天性就需要高超的技巧。

  瑞博的腦海之中猛然浮現出那天在學院的操場上第一次看清眼前這位王後陛下時的景象。

  在他的記憶之中,這位王後陛下給予他的第一個深刻印象便是,那眉眼之間的感覺和芙瑞拉小姐很像。

  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立刻變得異常警惕起來。

  將燦爛的光輝遮蔽在平凡的外表甚至是虛浮的色彩底下,將睿智的頭腦用弱智和白痴來掩蓋,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絕對是需要警惕的對手。

  在瑞博的記憶之中,他還從來未曾遇到過這樣的對手,只有那位變色龍一般的可彌蘭伯爵,或許能夠稱得上擁有一些這樣的影子。

  除此之外即便連那位思緒縝密的凱恩大公,也不曾令自己有過這樣的感覺。

  —想到這些,瑞博立刻將原本對于這位王後陛下的想法和認知,全部推翻。

  裝作思索了片刻,事實上瑞博的腦子里面始終在思考著應該如何進一步接近這位王後陛下。

  繼續裝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很容易會露出馬腳,畢竟威脅是最難以把握的技巧,而且絕對不適合運用得太多。

  顯得太過親近顯然不行,這位王後陛下如果確實如他想像的那樣優秀的話,太過親近反而會露出馬腳。

  只有保持一定的距離才是最好的選擇,瑞博突然間想到,如果直接拆穿這位王後陛下隱藏在那虛華淺薄之下的真面目將會是怎樣一個結果?

  這會不會逼迫那位躲藏在幕後的巴世蒙大公和他徹底攤牌?抑或是陪著這位王後陛下一起裝傻?平衡並且周旋于那位王子殿下和巴世蒙大公之間?

  不過此刻至少有一件事情變得容易了許多,那便是他可以順理成章地留在王宮之中。

  瑞博確信此刻這發生在宮廷之中的爆炸已然傳到了那位王子殿下的耳朵里面,相信不久之後這里所發生的一切,也將原原本本的被他所知曉。

  在找到那些東西之前,自己擁有著絕對的理由停留在宮廷之中。

  同樣這個理由也足以令自己放棄對他的幫助,畢竟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為了一件至關緊要的神器,魔法師是否會願意放棄自己原本堅持的立場。

  這樣一來反倒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哲人曾經說過,當一件東西失去的時候,才真正能夠感到它所擁有的價值。

  想到這里,瑞博轉過頭來微微點了點頭,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冷漠。

  沉默,所有人都保持著沉默,剛剛傳來的消息令所有人感到震驚。

  原本奪回狂風騎士團的控制權以及將嗜血兵團掌握在手中的興奮和喜悅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在這間不大的斗室里面,圍攏成一圈坐著十幾個人,大部份都是年邁的老者,在這里就連那位狂風騎士團長和那位曾經是嗜血兵團團長瓦爾德勛爵的人也顯得異常年輕。

  “這會不會是巴世蒙的圈套?”其中的一位老者問道。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王子殿下身邊的奧格大師。

  “我無從得知古代力量石版和神之侍從到底是什麼東西,對于那位年輕的教導者,我們所知並不是很多。不過那位開米爾迪特之戒我倒是印象深刻,它所用于的強大力量,我在其他任何一件物品上都不曾見過。如果各位想要詢問我的意見的話,我傾向于認為這一切都是真實可信的事實,雖然我們那位曾經的盟友非常擅長運用恐嚇和威脅的手段,但是這一次我卻更願意相信他所說的一切絲毫沒有夸張。事實上我一直在懷疑,我們那位曾經的盟友身上帶著一件強有力的護身符,這樣的懷疑已然不止一次,現在想來那或許正是他所說的神之侍從。”

  听到奧格大師這樣一說,緊靠著他坐著的一位身材瘦長的魔法師突然間皺緊了眉頭,思索了一下說道︰“從神之侍從以及那位少年教導者的描述之中應該可以猜測,如果這件物品真的是奧格大師所說的強有力的護身符的話,想必應該是能夠被召喚出來的靈,或者是某種魔偶。既然那位少年將這物品和死神鐮刀列在相同的位置,想必它的神奇之處應該不下于死神鐮刀。眾所周知,那位少年教導者的老師佛朗士王國的魔導士瑪世克並不具有超越當年血魔法師的力量,如此說來,這件神之侍從想必同樣也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作品。”

  听到這番話,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顯露出驚訝的神情,顯然他們早已經對佛朗士王國年輕教導者身上擁有不止一件開米爾迪特的作品有所猜想。

  “那麼最後這件古代力量石版又是什麼東西?我非常擔憂如果不將這件事情弄個明白,或許得里至將遭遇滅頂之災。”一位魔法師突然間說道,他的神情之中顯露出濃濃的憂愁。

  “想要在這件事情上加以猜測顯然並不容易,在那早已經逝去的年代曾經存在什麼樣的力量,根本就沒有人知道。或許在那個時代甚至存在著超越開米爾迪特的魔法師也說不定,就像英格王國的那座諸神的鍛爐,它屹立在那里已然數千年之久,又何曾有人能夠對它加以解釋?此刻我們唯一能夠做的便是從那個少年的簡短提示之中加以猜測,他威脅說能夠將一座城市化為灰燼,而並非是變成廢噓,從這一點上看起來,古代力量石版能夠召喚的無疑是強大而又可怕的火的力量。能夠將一座城市焚燒殆盡,擁有如此威力也足以和死神鐮刀並列,毫無疑問我所知的擅長運用火的力量的魔法師之中沒有一個能夠做到這一點,而更令我感到擔憂的是,我同樣也不知道有誰能夠撲滅如此巨大的火災。”那位坐在奧格大師身邊的魔法師用無比憂愁的語氣說道。

  “我甚至懷疑要怎樣才能夠做到這一點,燃燒的條件之一便是需要燃料,能夠將整座城市化為灰燼,需要多少燃料,古代力量石版難道能夠搬運眾多燃料?”一位魔法師疑惑不解地問道。

  “並非所有的燃燒都需要燃料,事實上此刻我的腦子里面已然擁有了一個假設,這個假設令人感到無比恐懼,或許那塊古代力量石版並非是令大火從天而降,而是將大地深處的岩漿召喚出來。”奧格大師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

  這一次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打破沉默的仍舊是奧格魔法師,他再一次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對于現在的我們來說,真正重要的是考慮一下,我們那曾經的盟友是否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投向巴世蒙大公那一邊?”

  斗室之中又是一片沉默,沒有人敢輕易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坐在奧格大師身邊的魔法師才緩緩說道︰“這個問題實在難以回答,或許先想想更為直接的問題。偷竊那些物品的到底會是誰。那個偷竊者又會采取什麼樣的對策?”

  這一次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奧格大師,雖然他們的腦子里面全都擁有著隱約的答案,不過最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的仍舊是這位能夠看透未來的魔法師。

  “我確信這件事情和王後陛下有關的可能性相當大,從我們所知的情況看來,一開始的時候,王後陛下顯然想表現出輕蔑和高傲的姿態,至于她拿走那些東西的目的,如果不是她的天性使然,便是為了送給巴世蒙大公研究其中隱藏的奧秘。我相信王後陛下肯定未曾想到,佛朗士王國的年輕教導者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事實上當我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一開始的時候我同樣大吃一驚,以我對于那位少年教導者的熟悉和了解,他絕對不是一個沖動的人物,更不喜歡采取公然對抗的方式。在我的記憶之中,他總是會用一連串的陰謀詭計來獲得他所需要的一切,正因為如此,迄今為止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隱藏著多少王牌。之所以這樣,相信是和他所擁有的身份有關,在座的各位想必都非常清楚,他所隱藏的那令人感到郁悶和警覺的可怕職業。但是此刻我越來越相信,如果這件事情無法得到圓滿的解決,意想不到的災難將降臨在得里至王國,而此刻那位年輕教導者和以往截然不同的反應,令我難以做出準確的預測。”奧格大師緩緩說道。

  “這同樣也是我最感到擔憂的事情。”他身邊的那個魔法師接著說道︰“我所能夠做的便是靜下心來做出一些假設。”

  說到這里,他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問道︰“殿下,如果事情萬一走到了沒有人希望看到的絕境,如果您曾經的盟友最終將毀滅和死亡降臨在得里至土地上,您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亨利德王子稍微思索了一下立刻回答道︰“毫無疑問我會暫時放棄爭執,向得里至王國的敵人發起攻擊。”

  “如果這意味著您不得不放棄對王位的爭奪,如果惡毒的陰謀最終逼著你奔赴戰場,您又打算如何選擇?”那位魔法師繼續追問道。

  “或許這同樣也是一種結束,我背負的職責令我別無選擇,我將奔赴戰場,即便那意味著走向死亡。”王子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那位老魔法師微微地點了點頭,從他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回答令他感到滿意,但那同樣也是一個無比沉重的回答。

  “我相信巴世蒙大公同樣也能夠猜到這一點,此刻就只有看他如何選擇。”一位始終未曾開過口的魔法師充滿憂愁地說道。

  第一00章

  悠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切,看著老朋友就像是一個收藏家在鑒定一件剛剛到手的古董一般神情凝重的樣子,那位智慧高超的大公感到非常高興,他已經很多年未曾看到過老朋友如此鄭重其事過。

  “除了這塊石版和那個小臭鼴所說的有些出入之外,其他三樣東西倒是絲毫沒有差錯,這枚像金幣一樣的玩意兒雖然我仍舊看不出任何名堂,不過我可以感覺到它的力量絲毫不次于那把死神鐮刀。至于這枚開米爾迪特之戒,並沒有隱藏任何秘密,這只是一枚用來吸收精神沖擊的魔法戒指而已,雖然它的做工令我相當欣賞,不過還沒有到令我感到驚訝的程度。不過,在我看來它所擁有的危險程度遠在另外兩件之上,能夠令這樣一枚戒指損毀到如此地步,毫無疑問戒指里面所吸收的精神沖擊來自于那位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損壞成這個樣子,我很擔心這枚戒指已然很不穩定,我的老朋友,如果這東西突然間發生意外令封印在里面的力量釋放出來,你的領地里面恐怕連一只活著的蟑螂都別想找到。”那位老邁得甚至有些令人難以想像的老頭笑著說道,他甚至夾起那枚戒指晃了兩下。

  “我實在有些難以相信,那位年輕的教導者為什麼帶著這樣一枚危險無比的戒指四處旅行,難道他絲毫不擔心會發生意外嗎?即便他本人不知道,難道就沒有人提醒他,我記得他的老師正是魔導士瑪世克。”巴世蒙大公絲毫沒有將這放在心上,他仍舊顯得那樣輕松自在。

  “那是因為戒指只要始終在他的手中就不會發生危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就像是包裹在這枚戒指外面的另外一層屏障。想要解釋這件事情,同樣得提到共鳴。”說到這里,那個老頭看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算了,我知道你不會對這感興趣的。總而言之這東西留在這里越久就會變得越危險,你最好將它盡快處理掉。”

  小老頭再一次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我相信,你已然想到一種如何運用它的辦法。”

  聳了聳肩膀,那位顯得異常悠閑的大公說道︰“想必一把娜頭就能夠令那枚戒指里面的力量全部釋放出來。”

  “甚至用不著頭,用夾子就行。”小老頭連忙說道。

  “讓所有人都以為佛朗士教導者忍不住動手了,我相信得里至王室所擁有的職責感,會讓那位王子放棄和我的僵持。”巴世蒙大公悠然地說道。

  “你會同樣表現得頗為大度,暫時不去踫那個王位,反正現在你的表妹佔據著四分之一張寶座,你可以順理成章地打發那位王子前往戰場,他即便不死在曾經的盟友手中,也會死在我們的盟友菲利普斯親王的手里。”那個小老頭接過了話題說道。

  “一個干載難逢的機會。”巴世蒙大公笑了起來。

  “不過你不會這樣做,因為你已然有了自己的計劃,按照那個計劃你甚至可以順理成章地令那位王子殿下主動放棄王位。”

  “這樣一來在面對我們的盟友菲利普斯親王的時候,你就用不著為了既消耗他的實力,又令那位年輕的王子徹底從人間消失而傷腦筋。同樣也不至于因此而得罪一個擁有著無從猜測的潛力的人物。我相信你會更願意和那些南方人做生意,而不是成為戰場之上的仇敵,前者對雙方都有好處,而你所擁有的好處會更多一些,後者卻是無盡的麻煩和不確切的未來的開始。”那個小老頭徑直說出了巴世蒙大公心里的念頭。

  “你對我甚至比我自己更加了解。”巴世蒙大公用略帶自嘲的語氣說道。

  “這樣說來你打算將這些東西送回去?”小老頭問道。

  “我知道你打算留下一兩樣東西。”巴世蒙看著老朋友說道,和小老頭對他了如指掌一樣,他同樣也完全能夠猜到小老頭的心思。

  “你猜得一點都沒錯,甚至連數字也完全正確。”小老頭說道。

  “你想要死神鐮刀,這是毫無疑問的事情,死神鐮刀是你當年的那位朋友凝聚了所有心血的作品,而且它的上面還隱藏著,你從他那里偷來的筆記本上未曾記載的秘密。至于另外一件,我相信是那枚金幣,既然那個少年稱它為神之侍從,和它有關聯的無疑是一個有自我意識的玩意兒,我相信無論是從異世界召喚來的意識體,還是人工創造出來的生命,都會令你感興趣。那原本就是你研究了一輩子的課題。”巴世蒙大公輕松地說道。

  “既然你已經猜到了我的心思,那麼就麻煩你解決剩下的難題,我相信你非常清楚,應該如何同那位少年打交道。”小老頭徑直將他想要的那兩樣東西塞進了口袋里面,他看了一眼窗外,然後說道︰“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我相信你已然打算往帕琳走一趟。”

  听到老朋友如此一說,巴世蒙大公無奈地苦笑著聳了聳肩膀︰“現在去帕琳確實不算太早,不過我原本還打算再停留一會兒,現在為了你的事情卻不得不早早起程。”

  “別顯得那樣悠然,我的老朋友。”小老頭突然間變得正經起來說道︰“或許你現在動身已然顯得稍微晚了一些,一直以來你的眼楮都只盯著亨利德王子和年輕的教導者身上,你顯然忘記了有一個非常關鍵的人物,你並沒有辦法完全把握住。”

  說到這里,小老頭指了指桌子上面的那些東西︰“要不然它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而且我從我那位助手那里听說,那個不安份的丫頭打算嘗試著控制年輕的教導者,以往我一直以為那個丫頭擁有魅靈對你是極大的幫助,不過這一次弄得不好,她或許會幫上倒忙。”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連我都未必把握得住的話,那位年輕的教導者便是其中的一位,事實上他總是讓我想起將他教導成現在這樣的那個家伙,他是唯一曾經令我感到挫折的人。”小老頭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听到這番話,巴世蒙大公立刻若有所思起來,他非常清楚自己這位老朋友從來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聳人听聞,而他所預見的事情總是那樣準確。

  “好吧,我會立刻動身,不過你最好能夠保證,這枚戒指不會在半路上發生意外。我可不希望在某一處荒野之中成為唯一的犧牲者,有一件事情可以確信,那位王子殿下絕對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向任何人宣戰。”巴世蒙點了點頭說道。

  “我唯一可以給你的忠告便是讓人帶著這枚戒指單獨而行,讓他乘坐最干穩的馬車,再找一塊最軟的海綿將戒指包上。”小老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看到小老頭一副想要離開的樣子,巴世蒙大公稍微猶豫了一下最終說道︰“我的老朋友,謝謝你的忠告,不過我同樣也有一個忠告,我知道這十有八九無法勸服你,不過我仍舊要提醒你注意,或許此刻你正在令那個對你極為不利的預言成為現實。”

  巴世蒙大公注意到老朋友的臉抽動了一下,很顯然對于那個預言,自己的這位多年老友並非完全不放在心上。

  “死神鐮刀,我的第一件作品以及偷走我第一件作品的那個人的傳承者,這三樣東西已然全部眾齊,說實在的我即便不想相信那個預言有可能變成真實,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要說我不感到害怕,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任何人對于死亡都擁有著天生的恐懼感,不過遠比別人活得長久的我,多多少少對于生命和死亡也比常人看得平淡許多,我現在只希望能夠心滿意足地渡過這一生。不知道是否是命運的諷刺,最近這幾個月我清清楚楚地感到時間變得快了許多,很多我停滯了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瓶頸和難題卻在這短短的幾個月問獲得了突破,現在我幾乎已然能夠確信可以制造出真正完美的人類,唯一的需要便是能夠再給我一些時間。”說著,小老頭嘆息著走出房門。

  帕琳城里雖然喧鬧繁華,但是在它的郊外卻顯得異常冷清。

  披著那昏黃的夕陽,一輛馬車正緩緩地行駛在那筆直而又寬敞的通郡大道之上。

  馬車的主人顯然並不急著趕路,透過馬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那位憂心忡忡的公主殿下,此刻她正在回家的路上,但是她的神情之中卻絲毫也看不出有一絲回家的喜悅。

  此刻她的腦子里面仍舊回想著剛才她的哥哥對她所說的那番話。

  彷佛能夠感受到災難即將來臨一般,希婭小心翼翼地走進哥哥的書房。

  哥哥的神情之中那濃濃的猶豫令她感到茫然,顯然她的猜測又加重幾分確定性。

  “一路之上肯定很累了吧。我不想打擾你休息。”希婭極力想要找個借口離開,此刻她越來越感到恐懼和害怕。

  “希婭,我親愛的妹妹,請你進來,關上門,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那位王子殿下彷佛終于下定了決心一般轉過身來說道。

  “我可不可以坐在你的腿上,就像小時候那樣?”公主殿下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和你商量。”亨利德王子稍稍加重了語氣。

  但是當他看到妹妹傷心失落的神情,他原本努力讓自己硬起來的心,不由得又軟了下來︰“希婭,我親愛的妹妹,我必須向你說抱歉。”

  那位曾經刁蠻任性的公主此刻就彷佛是一只受到驚嚇的雞雛一般顯得無比彷徨和無奈,她的臉上已然沒有了往昔的狡詐和刁蠻,有的只是無盡的哀傷和一絲淡淡的希望。

  亨利德王子自然非常清楚妹妹的希望是什麼,不過此刻他只能夠硬起心腸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希婭,我知道這會令你感到非常為難,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回到王宮之中。”說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不知道應該如何說下去為好,因為他非常清楚,他的請求對于妹妹來說無疑顯得異常殘忍。

  “這件事情對于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顯得措手不及,沒有人能夠預見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變化。”亨利德王子連忙換了個方向,但是他立刻發現,想要繼續說下去同樣困難無比。
  長長的吸了口氣,這位王子殿下讓自己的胸膛之中充滿了足夠的勇氣。

  “我親愛的妹妹,我確實未曾想到我們的那位盟友會突然間變得如此瘋狂和難以捉摸,可惜我們卻偏偏不能夠對這件事情置之不理。迄今為止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他到底擁有多麼強悍的實力,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他所失落的那些東西毫無疑問對他都至關重要,奧格大師甚至猜想他擁有七成的可能將威脅變成現實。雖然對那些失落物無法給予準確的估計,不過至少那把死神鐮刀就足以令無數得里至人死亡,身為得里至王室成員的我,絕對不希望看到這種事情發生。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如果我們的盟友將他的威脅變成為現實,我將不得不立刻闡明自己的立場,毫無疑問我將第一個站出來討伐這位可怕而又強大的少年。當幾萬甚至幾十萬得里至人在瞬息之間死亡,在那樣的情況下,繼續為了得里至王位而爭奪不休顯然變成了可恥之極的事情。我會宣布放棄對王位的追求,將它拱手讓給那個陰謀殺死父王的人,而我,背負著令無數得里至人死亡的我,會選擇奔赴戰場,去面對我們的盟友,或許還有佛朗士王國的菲利普斯親王,如果在那個戰場上得以僥幸活著的話,我將宣布放棄一切成為神職人員,以彌補我所造成的巨大過失。”

  那位王子殿下緩緩地說道,此刻他並非在裝作可憐以打動自己的妹妹,他非常清楚,希婭肯定能夠猜到這一切,如果事情一旦以那種最壞的可能發生,他能夠做出的選擇將只有這一個。

  “你希望我能夠接近並且勸解那個家伙?”希婭公主緩緩說道︰“或許我可以找個機會將他刺殺。”

  “不,這將是最壞的選擇,我相信此刻我們那位盟友肯定對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提高了警惕,更何況,你難道忘記了他真正的身份?你所提議的那件事情,恰恰正是他所最為擅長。”亨利德王子連連搖頭說道。

  “你認為我能夠成功地說服他嗎?”希婭公主用淡然的語氣說道。

  稍微猶豫了一下,那位王子殿下說道︰“我知道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能夠打動得了我們那位盟友的心,我所希望的只不過是你能夠接近並且隨時看住他,順便安撫一下他有可能變得沖動的心情。”

  “或許你還希望我能夠用美色打動他,在瑟思堡的時候便已然和他認識的你我,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那位公主直截了當地說道,她的語調之中沒有絲毫隱晦,同樣也沒有絲毫的怨憤。

  那位王子殿下想要開口,但是最終卻將即將出口的話吞了回去,因為他的妹妹此刻所說的原本就是那些魔法師,包括奧格大師的意圖,甚至就連他自己也隱隱約約有這樣的打算。

  讓從小就最喜愛和親近的妹妹去做這種近乎于妓女的事情,已然令他感到自己自私、齷齪和殘忍,他甚至感到自己仿佛全身浸沒在地獄深淵的血海之中一般,四周堆滿了臭氣燻天的斷肢和器官,而他身上更是沾滿了難以清洗的污垢。

  這已然令他感到罪孽深重,如果再要欺騙最親愛的妹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會立刻精神崩潰。

  此時此刻這位王子殿下無比確信,政治確實是充滿了骯髒的黑暗的東西,而卷進政治這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的無疑是最道德敗壞不可饒恕的罪人。

  那深深的負罪感令他幾乎快要發瘋,而更令他感到發瘋的是,他伸出那罪惡雙手的對象竟然是一直以來最信任和崇拜他的妹妹。

  如果說剛才是希婭極力想要逃出這個房間,那麼現在渴望著能夠逃跑的變成了他。
  但是那背負在他肩上的重擔卻令他絲毫不能夠退縮。

  得里至王國的王權,無數得里至人的性命,這位王子殿下盡管無數次勸說自己,這一切都可以割舍,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位會泄漏嗜血的秘密給予敵國的巴世蒙大公將會坐在國王的寶座之上,這位王子殿下就不知道應該如何做出選擇。

  如果說當初巴世蒙大公曾經是他心目之中的英雄的話,那麼此刻這位曾經為他所推崇的人物已然變成了想要毀滅得里至的一切的罪人。

  “我願意,你是否還記得在佛朗克的時候,我曾經說過,為了你,為了我最親愛的哥哥,我願意做出任何犧牲,現在就是我履行我曾經許下的諾言的時刻。”

  說到這里,這位公主殿下突然間抬起頭凝望著亨利德王子︰“反正我非常清楚,我無法令真正深愛的人接受我最為寶貴的東西,這只會令我和我真正深愛的人墮入世俗和道德的地獄。事實上我早就對此有所覺悟,既然我最寶貴的東西不能夠給予值得獲得它的人,那麼就用它為我真正深愛的人換取足夠的利益。”

  說著那位曾經刁蠻任性的希婭公主緩緩地站了起來,朝著門口走去。

  房間里面只留下失魂落魄的王子殿下,他那孤獨的身影越發襯托出這里的冷清。

  “我知道你感到非常難受。”突然間門口傳來了奧格大師蒼老的身影︰“不好意思,我自己進來了。”

  “不,您來得正好,此刻我的心中正存在著許多疑問想要得到您的指點和解答。”王子的臉上顯露出無比蒼涼和無奈的神情。

  “我能夠猜到那是一些什麼問題,我能夠告訴你的就只有,那些問題並沒有準確的答案。每個人都有可能面對同樣的難題,做出的選擇肯定截然不同,不過我確信他們之中肯定有許多人認為自己的選擇最為正確,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38: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39:00
奧格大師的話,令那位王子殿下感到無比震驚,他瞪大了眼楮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他最為尊敬和信任的老人。

  “我真是難以想像您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他謀殺了我的父親,不過更令人難以容忍的是,他還偷竊並且向敵國泄漏了嗜血的秘密。”那位王子殿下驚叫起來。

  “我無意替巴世蒙大公開脫謀殺的罪名,不過說嗜血的秘密在他手中被泄漏確實有些冤枉了他,現在是時候讓你知道一個秘密,原本清楚這個秘密的就只有七個人而已,即便加上知道一些蹤影的人也絕對不超過十個。”

  奧格大師一臉追憶神情,緩緩說道︰“我曾經也擁有過像希姬那樣的年紀,那時候我正跟隨著我的老師黨克魔法師學習,和我一樣,黨克老師也是當時的國王陛下最為信任的宮廷顧問,而那位國王陛下正是你的爺爺亨利三世。

  “有一年,和佛朗士接壤的行省安巴勒州的桑德爾郡靠近邊境的山嶺之中突然發現了一處遺跡,無意中發現了那個遺跡的是當地的一位官員,那位官員通過特殊的途徑,秘密並且直接向國王陛下作了報告,在報告中他認為那個遺跡或許是某位魔法師廢棄的實驗室。

  “我的老師被請求前往那里對遺跡進行一番考察,我非常有車能夠一同前往,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期望能夠獲得什麼重要發現,正因為如此,當我的老師認出那座遺跡的門口有大魔導士闊米爾迪特的標志的時候,我相信你完全能夠想像,當時我們吃驚的程度。

  “當天我的老師便將這件事情報告了國王陛下,陛下的反應可想而知,不過這件事情原本就沒有幾個人知道,正因為如此你的爺爺當時的國王,決定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

  “我的老師努力想要進入那座遺跡,不過他並不打算輕易嘗試,因為眾所周知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遺跡里面往往隱藏著極為可怕的危機。

  “那時候的我什麼忙都幫不上,甚至連那個發現遺跡的官員都比不上,那個人雖然並沒有成為魔法師的自然天賦,不過這個意外的發現,令他對神奇的魔法無比痴迷——唉,那時候的我絕對不會想到,堅定不移的意志竟然會創造出如此意想不到的奇跡。

  “挖掘的工作一開始進行得相當順利,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次小小的嘗試,引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魔法能量波動,而這絲波動更是引來了一位意外的客人。那個人便是後來的血魔法師,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已然相當厲害,我的老師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他。

  “那個人對于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認知顯然遠遠在我們之上,而他所擁有的實力,也已然超出了當時得里至王國之中的大多數魔法師,正因為如此我的老師立刻猜到了那個人的身份。無法求救的我們只能夠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對遺跡進行研究,甚至看著他破除開米爾迪特留下的魔法陷阱。

  “那個人慷慨地讓我們全都進入了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實驗室,令我們感到驚訝和震撼的是,這座實驗室里面所實驗的竟然是制造人類。”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我和我的老師對那位傳說中的大魔導七充滿了敬意的話,那麼此刻敬意已經蕩然無存。在那座實驗室里面,我們沒有找到任何完整並且像樣的記錄,有的只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數據。正因為如此,想要獲得隱藏其中的秘密,就必須逗留在這里進行漫長的研究。

  “或許是因為我的老師長時間沒有任何音信,國王陛下感覺到情況或許有些不妙,但是最初他和老師商議的結果是盡可能地保守秘密,正因為如此為了保密,他只是派遣了當時嗜血兵團的一只眼楮前往察看。

  “眾所周知沒有人比嗜血兵團的眼楮更加擅長保守秘密,他們的腦子里面原奉就保守著得里至王國最為重要的秘密。那個嗜血的眼楮立刻就發現了異常,不過以他的實力仍舊無法戰勝那個後來變成血魔法師的人。不過那個人同樣也非常清楚,如果不停地受到騷擾,他絕對無法進行研究,正因為如此他主動提出了妥協的建議。

  “說實在的,當我們剛剛听到這個建議的時候,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難以置信,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之下,根本就由不得我們不同意這個妥協的建議。”

  “為廠保險同樣也為了多獲得一些研究的成果,國王陛下又派來了另外一只眼楮,就這樣有關那個遺跡就成為了,你的爺爺亨利三世陛下、血魔法師、我的老師、我。那個官員和嗜血兵團左右眼楮七個人的秘密,除此之外當時的狂風騎士團團長以及嗜血兵團團長同樣也對此有所了解,他們隨時都準備接應在遺跡里面進行研究的自己人。

  “最初的時候,合作絲毫沒有坦誠的感覺,我們的人隨時都在尋找著那個後來成為血魔法師的佛朗士人的破綻和漏洞,但是隨著研究工作漸漸展開,而且發現,我們這一方的三個魔法師聯合在一起獲得的成績,還沒有他一個人得到的十分之一。

  “原奉進行偷襲的打算換成了真正合作的渴望,當時血魔法師並不願意交出研究結果,不過他對于嗜血的力量顯得很感興趣,他提出用嗜血的秘密交換他的研究結果。

  “這是個很難答覆的提議,那個時候我們已然發現,開米爾迪特創造出來的人類,被他稱作為完美的人類,那是一種無論從力量上還是智慧上都近乎于完美的人。

  “只要想像一下得里至和佛朗士制度上的差異,如果真的能夠創造出一大批近乎于完美的人的話,他們在得里至王國毫無疑問會迅速成為最為寶貴的力量,而在佛朗士,他們的才華只會被埋沒。

  “唯一值得顧慮的是,這些被創造出來的完美的人類,或許全部能夠被訓練成聖騎士,當時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認為,開米爾迪特之所以進行這些研究,就是為了增加聖騎士的數量。

  “不過我們同樣也可以用完美的人類增加狂風騎士和嗜血兵團的規模,一直以來如何擴大這兩支軍團的規模,始終是歷代得里至君王苦思冥想的問題。

  “最終恐懼和猜疑敵不過誘惑,一開始的時候我們還在擔憂,我們付出了許多,卻可能顆粒無收,但是,我們很快便發現,那些完美的人類對于嗜血的力量的接收能力超乎想像。

  “嗜血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地在他們的身上變得極為強大,甚至連掌握多年嗜血力量的嗜血兵團之中的高階戰士都未必強得過剛剛擁有嗜血力量的這些完美的人類。

  “這件事情令我們感到無比振奮,更堅定了掌握這種力量的決心,當時唯一令我們感到可惜的便是,那些被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封印起來的他親手創造的完美人類數量並不多,而研究出結果卻顯得遙遙無期。

  “不久之後分歧變得越來越明顯,我們渴望著能夠早點有所收獲,但是血魔法師顯然已經將興趣轉到了那些獲得了嗜血力量的完美人類身上。當時我們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覺到,和開米爾迪特的研究比起來,他對于嗜血的力量興趣更加濃厚。

  “最終我們決定攤牌,沒有想到血魔法師的理由簡單得令人難以想像,他說他不希望再研究下去了,對于創造出比他自己更加聰明更加優秀更加擁有天賦的人,他根本就不感興趣。

  “當我們在努力著令整個王國強盛壯大的時候,這個佛朗士人想到的只是他自己,或許這便是得里至人和佛朗士人的不同。血魔法師最終還是走了,我知道當時我們曾經準備下手,但是他戒備非常森嚴。

  “因為擔心他會泄漏秘密,那個遺跡里面的所有東西都被搬了出來,整座遺跡被運往另外一個地方。這時候一個意外令所有的一切都為之改變,沒有人想到那個意外竟然並非來自于血魔法師,而是對當時來說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官吏。

  “那個首先發現遺跡的官員,始終和我們一起保守著這個秘密,事實上他對于魔法越來越濃厚的痴迷,最終令他辭去了公職。

  “無論是我的老師還是我,抑或是嗜血兵團的兩只眼楮,對于普普通通絲毫沒有魔法資質的他原本並不在意,反倒是對于魔法的痴迷,令血魔法師對他感到相當贊賞。

  “那個官員成為了血魔法師在所有人之中最談得攏的一個,血魔法師甚至用研究出來的結果,幫他改造了一下大腦,雖然在其他人看來,有八成是拿他當實驗品,不過這個手術確實令那個原奉沒有絲毫天賦的官員、能夠對窿力有所感應。

  “不過我們仍舊沒有將他看作是真正的魔法師,正因為如此他被排斥在了新的實驗室之外,緊接著我也被排除出了名單,原因自然是當時的我實在太過年輕,因此派不上什麼用場。

  “從那之後,這個實驗室的存在就成為了我的心中隱藏的一個秘密,直到將近十年之後從佛朗士王國傳來那令人震驚的事情,一位被佛朗工人稱作為血魔的實力超絕的魔法師開始不受控制地肆意殺人。

  “傳聞之中的那位血魔所擁有的力量馬上令我警覺地想到嗜血的力量,那個時候的我已然掌握了預知魔法之中的部份力量,我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對發生在佛朗上王國的一切進行收集和追尋,最終確認那個血魔正是我所認識的魔法師。

  “我能夠知道的事情,我的老師自然同樣也能夠知道,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們正忙于研究,不過如此轟動的事情最終仍舊為他所知,不久之後他終于來找我。

  “那個時候老師他所擁有的力量自然遠遠非我所能及,他憑借我收集的那些東西,只用了三天時間便找尋到突破口,無論我還是老師都絕對未曾想到,那個突破口竟然是被我們所排斥的那個官員。

  “這十年之中他竟然同樣未曾放棄過研究,而且始終和血魔法師保持聯系的他,所獲得的進展竟然反而超過了老師他們。我的老師最終將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了亨利三世陛下,最終的決定是他前往尋找那位官員,而嗜血兵團的眼楮則繼續搜尋有關血魔法師的情況。

  “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我無從得知,唯一知道的便是,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我的老師,而那兩個嗜血的眼楮也在不久之後莫名而亡,他們死後不久亨利三世陛下也相繼而亡。在這之後我曾經前往過那個被搬遷的實驗室,但令我感到遺憾的是,那里曾經被再一次搬遷。

  “漫長的歲月令我對于這件事情漸漸開始淡忘,直到將近二十年後,帕安的一位魔法師獲得魔導士頭街的提名,那位魔法師所擁有的成就遠遠超過得里至已然存在的那三位魔導士的成就,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卻始終默默無聞。

  “但是當我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心中的驚訝常人絕對無法想像,那個獲得了魔導上頭街的人,竟然便是那個原本根本不會魔法的官員,對于魔法世界的痴迷顯然令他不顧一切地對自己又動了好幾次手術,這些手術賦予了他有限的能力,但是對魔法的熱忱卻令他擁有了難以想像的成就。”

  听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驚訝地睜大了眼楮,顯然他已然知道奧格大師所說的那個魔導士到底是誰。

  “布雷恩,仁慈的父神,您是說魔導士布雷恩原本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官吏,但是此刻他卻已然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擁有實力的魔法師之一。”亨利德王子驚詫地說道。

  “這個秘密存在于我的心中已然很久,我原本以為會帶著它進入墳墓。說實在的布雷恩的成就令我敬佩,他對于魔法的執著絕非我昕能夠比擬。正是因為我對他的了解,當我得知嗜血的秘密已然泄漏的時候,我在想到巴世蒙大公的時候,同樣也想到了他。有一件事可以確信,早年被輕視和排斥的布雷恩,肯定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即便巴世蒙大公不向外泄漏嗜血力量的秘密,他遲早也會這樣做。我甚至懷疑,巴世蒙大公之所以擁有另外創立一支嗜血兵團的念頭,或許正是他勸解和慫恿的結果,而和菲利普斯親王聯手,這一方面是為了將研究的時間縮到最短,而另外一個目的或許正是為了報復。當然我同樣也並不排斥那是巴世蒙大公自己的意願的可能,對于他,我同樣擁有一份敬意。很多人都說巴世蒙大公絕對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戰,但是在我看來,他花費了畢生的時間在挑戰一件其他任何一個得里至人都不敢挑戰的東西,那便是得里至的傳統。”

  老魔法師繼續說道︰“毫無疑問同樣也是早年的挫折,令巴世蒙大公對于得里至王國的傳統深惡痛絕,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最為痛惡的便是得里至王國到處迷漫的軍事化的氣氛。無可否認自從得里至王國創立開始,得里至的歷史幾乎就是一部戰爭史,得里至人的財富來自于兵役,得里至貴族的地位來自于戰功,得里至王國的維持同樣依靠一次又一次的戰翠。但是現在將近一千年的時間,對于我們得里至王國來說可以被征服的,都已然征服了,北方,東北,全都已然向我們臣服,幾大世仇之一的奧提雷,也已然歸並入得里至的領上。此刻還能夠征服的就只剩下意雷、佛朗士、西拜和島國英格,除此之外便是向東方挺進,那里有強悍的托爾人的帝國。和強悍而又野蠻的托爾人開戰顯然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正因為如此無論你的父親還是你、都將目光轉向了佛朗七。無可否認佛朗七是我們得里至的世仇、得里至王國曾經遭受過的最為嚴重的創傷全部來自這個西面的鄰居。但是最近幾十年有一件事情顯得越來越明顯,那便是佛朗七王國漸漸傾向于成為意雷那樣的國家。漫長的歷史已然令它變得老邁,同樣也厭倦了征服和討伐,佛朗士開始沉溺于積累財富,並且想辦法揮霍的游戲之中。”

  “我知道巴世蒙大公早就在注意著佛朗士的變化,他或許希望能夠用貿易取代軍事征服。不過為了砸開佛朗士朝著得里至緊閉的大門,十有八九還得進行一場戰爭。不過這場戰爭的目的想必不是為了征服和統治,而是希望能夠在貿易之中佔據主導的位置。我無從得知這是否是異想天開的想法,雖然它離經叛道,不過我並不想因此而詆毀巴世蒙大公。盡管我無法判斷他的對錯,不過我至少能夠確信,巴世蒙大公是這個王國之中僅有的幾個曾經為得里至王國的未來思考過的人。真正令我感到不滿的並非是別的事情,而是他的手段,之所以我會選擇幫助你,是因為我相信你至少會做得比他高尚一些。但是當我看到我們那位年輕盟友制訂出來的計劃書的時候,我已然確信我的想法完全錯誤。政治原本就沒有什麼干淨可言,身為一個預言家竟然連這都無法預知,顯然是我的失誤。而此刻,當我看到希姬公主殿下那曾經充滿燦爛笑容的臉,被陰雲徹底籠罩,我越來越感覺到或許當初的選擇完全錯誤。”說到這里,那位年邁的老魔法師重重地嘆了口氣。
  第一O一章

  整整齊齊排列兩旁的高聳而又粗壯的立柱,將整座大廳自然而然分隔成為了三部份。

  立柱上的那一圈傾斜伸延出來的燈盞,令兩側大廳顯得異常明亮,正中岩天頂的那直徑十二米的水晶燈盞也毫不遜色地將光明投射到下方。

  而此刻這巨大而又空曠的宮殿客廳卻只為了一位客人而開敞。

  四周雖然站立著數十位年輕美貌的貴婦人,不過此刻她們的身份顯然只是女侍。

  瑞博看了他所認識的那兩個宮廷女官一眼,剛才還那樣志高氣昂不可一世,此刻卻畢恭畢敬,眼楮低垂看著腳尖前方,一副恬靜柔順的模樣。

  這就是等級,得里至的每一個人絲毫不能夠逾越的東西。

  看著那長長的餐桌另一頭的那位王後陛下,瑞博甚至有一種沖動,想要當面問問她,她之所以參與謀殺了自己的丈夫,到底是為了幫助她的那位表哥巴世蒙大公,還是為了能夠令她自己的等級提高一級。

  至少此刻她是這座宮殿唯一受到認可的主人。

  “梅丁伯爵,我必須再一次向您表達抱歉的意願。我保證,您只需要給予我足夠的時間,肯定能夠將您所失落的那幾件物品尋找回來,事實上那位魔法大師已然擁有了線索,我相信幾天之後,便能夠獲得準確的答覆。”那位年輕的王後陛下說道。

  瑞博從這位王後陛下的語氣之中絲毫沒有感覺到一絲誠意,不過此刻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恐嚇的手段在面對遠比自己強大的對手的時候,絕對不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這是身為一個騙子最起碼的常識。

  “如果能夠如願找回我失落的物品,我非常願意為今天的魯莽而付出一定的補償,您可以選擇金錢或者是我的效勞。”瑞博直截了當地說道。

  他非常清楚,這樣的暗示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結果。

  在他原本的想像之中,那位王後陛下應該顯露出一絲驚喜的神情,但是最終感到暗自詫異的反倒是他,他所看到的卻是一絲不以為然。

  難道那位巴世蒙大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難道自己原本的對手已然確信,得里至國王的王冠已然牢牢掌握在他們的手里?

  瑞博絲毫不認為,眼前這位王後陛下能夠將自己的神情徹底掩飾起來,事實上這就連他以及將他訓練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埃克特也根本無法做到。

  在此之前,他所認識的人之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那位殺手之王,就只有海德先生。

  前者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原因是因為根本就沒有感情,而後者則是因為經歷了太多,以至于沒有什麼能夠真正動搖他的意志。

  瑞博絕對不認為眼前這位王後陛下能夠擁有和海德先生一樣不平凡的經歷,那麼就只能夠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她絲毫不在意他剛才所暗示的那些東西。

  瑞博同樣也絕對不認為這位王後陛下智力低弱,以至于未曾听懂他剛才的暗示。

  “梅丁伯爵,您對于帕琳的印象如何?”那位王後陛下問道。

  瑞博立刻明白,這位年輕的王後並不想糾纏在剛才那個話題之上,是因為太過敏感?還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

  “這里是我所見到過最為美麗的城市之一。”瑞博同樣用公式般的客套話回答道。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邀請您游覽這座城市,作為一個在帕琳度過了大半生的人來說,我應該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導游。”那位王後陛下殷勤地說道。

  瑞博朝著對面看了一眼,他試圖從那張年輕得令他有些難以想像的面孔上讀到一些東西,但是令他感到遺憾的是,他什麼也沒有得到。

  難道這只不過是普通的邀請?難道這只是另外一種客套?

  “非常榮幸。”瑞博猶豫了一會兒回答道。

  “我是否能夠將這當作是您的諒解?”那位王後陛下微笑著問道。

  瑞博微微有些發愣,不知道為什麼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那絲微笑之中隱藏著一些別樣的東西。

  不過令他發愣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這位王後陛下剛才的話,絲毫不符合外交禮儀,她令她自己和他處在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自己絕對不能夠給予任何明確的承諾,但是拒絕顯然會令氣氛顯得異常糟糕。

  他越來越感到疑惑不解,這算是什麼?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外交手段,還是稚嫩不負責任的舉動和行為?

  瑞博觀察著這位王後陛下。

  看著對面凝望過來的眼神,那位得里至王後的嘴角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微笑,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這一套並非是別人的傳授,而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手段。

  無用和緩的方式令自己的對手放松警惕,然後突然間扔出一個難以回答,同時又令人疑惑不解的問題。

  當然對于答案她根本就毫不在意,事實上她所需要的正是對方的疑惑和猜測,這種時候一個人的意志最為薄弱和松動,而那滿懷猜疑的凝視更是她所需要的東西。

  這位王後陛下甚至彷佛看到自己已然站立在征服者和支配者的位置上,佛朗士王國年輕的教導者無疑將是她最值得夸傲的戰利品和收藏。

  宮廷里面的每一個人都對自己俯首帖耳、唯命是從,便是自己那強大無比的能力的最好證明,甚至就連那個倔強而又固執的軍事學院院長也臣服于自己那超絕的力量面前。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令她感到難以下手的,就只有那些能夠看透未來,擁有著更為特殊的精神力量的預言師們。

  令這位王後陛下感到放心的是,眼前這位佛朗士教導者雖然擁有著無數近乎于神話一般的傳聞,不過卻絲毫沒有跡象證明他在預言術方面有所造詣。

  露出恬美的微笑,這位得像里至王後陛下用極為優雅的姿勢緩緩地舉起了酒杯。

  “為了您的諒解,干杯。”用銀鈴般美妙的聲音說道,透過那艷紅色的酒漿,年輕的王後同樣凝視著對面的少年。

  對于瑞博來說那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快得甚至今他毫無時間加以反應。

  就在剛才他還在猶豫著是否要舉起酒杯的那一剎那,一股異樣的波動朝著他蕩來。

  那陣波動是如此熟悉,又是那樣陌生。

  瑞博絕對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見識過同樣的精神波動,不過這種精神波動和他從那不為人知的異世界召喚出來的力量是如此相似。

  他曾經無數次從異世界召喚出力量,這些並不強大卻詭異無比的力量,能夠賦予這個世界上的生靈以獨特的能力,不過他絕對不希望自己成為被這種力量改造的實驗品。

  完全是下意識的,瑞博想要擋住那陣精神沖擊,他的意識如同一陣無形的波濤一般朝著那襲來的精神波動涌去。

  這一切是如此迅速,以至于當他突然間醒悟過來,一旦那位對自己發起偷襲的王後陛下受到傷害,他會處于何等糟糕的境地的時候,他已然來不及加以阻止。

  瞬間瑞博的神經緊繃到幾乎斷裂,他拚命的收攏那洶涌而去的精神意志。

  雖然埃克特那嚴格的教導和殺手之王那近乎于折磨的訓練,令瑞博不會對任何突然間發生的意外感到驚惶失措,以至于並沒有顯露出臉色發白、冷汗直冒的樣子,不過他仍舊禁不住有些發呆。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那位王後陛下的身上,此刻她正呆愣愣地看著瑞博,酒杯僵硬地舉起在半空。

  值得慶幸的是,在場並沒有一個人看出其中有絲毫異樣。

  幾乎每一個人都以為王後陛下之所以僵硬在那里,是因為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並沒有給她面子舉起酒杯的原因。

  事實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將此刻那詭異的情景,看作是一場極其失敗的外交僵局。

  擁有著這樣的看法的,甚至包括守護在旁邊的那兩位宮廷魔法師。

  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知道應該如何打破這僵持不下的尷尬局面,大廳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期待著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和他們的王後陛下之間有一個人首先從“僵硬”和“迷惘”中反應過來。

  但是沒有人知道,此刻餐桌前那兩個人的僵硬和迷惘完全是因為截然不同的原因。

  說實在的,瑞博確實呆住了,幾乎在一剎那間,他已然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些什麼。

  毫無疑問,突然間對他發起精神攻擊的正是那位年輕美貌的王後陛下,他絕對未曾想到這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人竟然是個魔法師,而且是個用不著準備而且也用不著吟誦咒語就可以發動魔法襲擊的魔法師。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不過更加詭異的是,他實在無法明白,為什麼站立在王後陛下身後的那兩位宮廷魔法師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毫無疑問,這位神秘莫測的王後陛下因為剛才的突然襲擊的失敗而受到了極為嚴重的精神反噬,在場的其他人對此或許看不出奧妙所在,但是那兩位宮廷魔法師絕對不可能看不出端倪。

  難道那兩個宮廷魔法師擔心自己對他們的王後下毒手,因此隱忍不發?

  瑞博偷偷地掃了那兩位宮廷魔法師一眼,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所看到的同樣是疑惑不解的眼神。

  這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越發感到詭異莫名起來。

  “干杯。”瑞博拿起了酒杯,疑惑和迷惘令他的動作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但是這點不自然在周圍那些人的眼中卻顯得再正常不過。

  “干杯。”王後陛下緩緩說道,語調之中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這同樣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懷疑,不過卻將瑞博嚇了一跳,只有他最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精神反噬的後果難以預料。

  但是那一絲恐慌和疑慮立刻被他徹底壓抑在了心底,他暗自告誡自己,必須將這件事情暫時掩飾過去。

  他非常緩慢地舉起酒杯,將酒杯湊到嘴邊,盡可能地拖延時間,腦子卻在飛快地思索著對策。

  現在至關緊要的是如何掩飾過去,他甚至已然想到立刻逃出王宮。

  他輕輕放下酒杯,裝模作樣地說道︰“尊敬的王後陛下,我相信,在許多事情上您和我完全可以取得諒解,如果能夠有機會和您私下商談一下,或許許多事情將迎刃而解。”

  看著那位王後陛下略顯呆滯的眼神,瑞博在心底暗自焦急,他絲毫不知道精神反噬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如果是徹底變成白痴或者失去思維和意識,那顯然是最糟糕的結果。

  此時此刻他的臉上顯得異常平靜,但是心底之中卻在祈禱著,讓這位自作自受的王後陛下有所反應。

  “好啊。”那銀鈴一般的回答,此刻听來無異于天籟之音,瑞博高興地差一點跳起來,但是表面上他仍舊無動于衷。

  “怎麼才能夠不動聲色地盡快結束這該死的晚餐?”瑞博暗自想著,此刻他只希望能夠盡可能地不讓別人看出破綻。

  正當他絞盡腦汁苦思冥想著的時候,只听到對面,那位王後陛下再一次用那美妙的聲音說道︰“我吃飽了。”

  再一次微微一愣,不過馬上瑞博感到心花怒放,這正是他所需要的結果。

  “非常盡興。”瑞博用餐巾輕輕擦抹了一下嘴唇,而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享用過任何東西。

  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女官和宮廷侍從,從她們那坦然的神情之中,瑞博多多少少猜到,這對于得里至王國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情。

  如此干脆的作風,令瑞博難以理解,但是此刻卻欣賞不已。

  “如果能夠找一個令人難以窺視的客廳或者會議室,讓自己和這位王後陛下單獨相處就好了。”瑞博暗自想著。

  “客廳還是會議室?”突然間對面傳來那位王後陛下簡短的聲音。

  口口口

  白色的牆壁,四周瓖嵌著金色的浮雕吊頂,寬敞的窗戶被正中央那根立柱分成左右兩邊,這根立柱的存在顯然是為了設置那個魔法陣,四周的牆壁上全都瓖嵌著用青金石拼接而成的魔法咒文,而天花板上那個金屬絲編成的小吊燈顯然是魔法陣的中樞。

  看著坐在對面的那位年輕的王後陛下,瑞博的心中已然擁有了一些答案。

  那糟糕的精神反噬,顯然在他和這位王後之間構築起了一道精神上的橋梁。

  這位得里至王後能夠知道自己腦子里面想些什麼,這原奉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但是偏偏反噬令這位王後完全被自己所控制,這又不能不說是無比的幸運。

  不過此刻瑞博最為關心的是,如何解除這種反噬。

  雖然能夠控制住王後,對于此刻的瑞博來說顯然是一張非常有力的王牌,但是,他絕對不會奢望能夠將這件事情一直隱瞞下去。

  如果不能夠令這位王後陛下恢復往日的模樣,事情的真相仍舊會暴露,而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會相信這是精神反噬的結果。

  首無得知道這位王後陛下剛才到底對自己施展了什麼魔法。

  對于那既不用準備,又用不著念頃咒文的魔法,瑞博確實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利用卷軸能夠做到這一點,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這位王後陛下剛才並沒有使用魔法卷軸。

  如果真的有一種秘訣能夠做到和使用魔法卷軸一樣瞬息施展魔法,瑞博倒是非常希望能夠學會。

  “我用的是魅靈。”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樣,王後陛下毫無抗拒地將答案說了出來。

  瑞博隱隱約約感到自己曾經听到過“魅靈”這個字眼,他在記憶之中努力搜索起來。

  “魅靈是守護靈之中最為強大的一種。”那位已然失去自我意識的王後陛下的回答,令瑞博恍然大悟,此刻他已然回想起當初在哪里听說過這個字眼。

  “守護靈是什麼?”瑞博忍不住問道。

  今他感到奇怪的是,這一次那位王後陛下絲毫沒有反應。

  稍微想了一下,瑞博立刻醒悟過來,這位王後陛下顯然屬于那種擁有守護靈,而且令守護靈覺醒的幸運兒,但是並非是魔法師的她,對于自己擁有的力量,根本就無法解釋清楚。

  想到這里,瑞博立刻改變了一個話題︰“魅靈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魅靈是守護靈之中的王者,能夠操縱和控制其他人,沒有什麼人能夠逃脫,除非對方擁有著極為堅定的意志和毅力,不過即便無法完全控制,仍舊能夠做到有所影響,這樣的範例只有一個。”王後回答道。

  “那個失敗的範例是誰?”瑞博問道。

  “維朋,我的貼身侍衛。”

  王後的回答立刻令瑞博想起了那個目光犀利,絲毫看不透實力的青年侍衛。

  “宮廷之中的魔法師同樣也受到你的控制?”瑞博猛然間想到剛才那令他感到無比困惑的事情,忍不住問道。

  “是的。”王後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此刻瑞博總算明白剛才困惑他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毫無疑問眼前這位王後陛下肯定給予過那些受到控制的魔法師以精神方面的暗示,令他們對魅靈的力量視而不見。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瑞博忍不住問道。

  “在我剛剛進入王宮不久之後。”王後回答道。

  “你是否同樣也控制了你的丈夫?”瑞博再一次詢問道。

  不過在提出問題之前,他已然猜到答案應該是否定的,要不然那位受到控制的得里至國王,肯定會在臨死之前留下詔書,廢除亨利德王子的王位繼承權。

  “無法控制,守護靈被創造出來的時候,便被布下過密咒,得里至的一些重要人物不會受到魅靈的控制。”

  王後的回答令瑞博總算明白,為什麼能夠控制整個宮廷的她,卻沒有辦法令國王和內閣受到操縱。

  要不然得里至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內亂,只要內閣、幾大兵團的最高指揮官、統帥部和參謀部之中的首腦人物全都被魅靈所控制,這個王國早已經屬于巴世蒙大公所有。

  即便有人能夠看出這些人受到了控制,但是這些人身份高貴,根本就無法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他們受到控制的證據。

  “你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擁有守護靈?又是如何發現的呢?”瑞博試探著問道,這個問題十成之中有九成是因為他對此感興趣,對于知識的渴望,原本就是他的天性。

  “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繼承家主的位置不久,魔導士布雷恩突然前來拜訪,他並非對表哥的爵位和權勢感興趣,令他在意的是我們身上所擁有的守護靈血魂。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因為年紀的關系失去了喚醒守護靈的最佳時機,而我成為了那個幸運者,不過就連布雷恩本人都未曾想到,我們所繼承的竟然是守護靈之中的最強者——魅靈。”王後仍舊神情呆滯地說道。

  對于那位被提到的魔導土布雷恩,瑞博絲毫不感到陌生。

  他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曾經對他提起過幾個魔導士的名字,其中只有一個並非佛朗士人,而那個人正是得里至的布雷恩。

  而當他和那位王子殿下組成了那暫時的此刻已然近乎于破裂的聯盟之後,更是從那位王子殿下和奧格大師口中頻頻听到布雷恩這個名字。

  用奧格大師的話來說,仿佛沒有布雷恩就不會有巴世蒙大公今天的成就。

  瑞博從來沒有想到,會從這位王後陛下的口中得知這對強大而又緊密的聯盟最初得以結合的原因。

  這不由得令他感嘆,命運這件事情是如此微妙,一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小事,最終卻會影響深遠。

  “我的那些東西是被你所偷定?”瑞博問道,這一次他完全可以確定問題的答案,但是仍舊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的。”

  “我的東西在哪里?”瑞博焦急地問道,緊緊地抓住了這位王後陛下的臂膀用力搖晃著問道。

  “我將它們送往了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那里。”

  王後的回答絲毫沒有超出瑞博的預料之外,卻仍舊令他憤怒地咬牙切齒。

  那四樣東西里面除了死神鐮刀,他確實並不是太過在乎之外,無論是術士石版還是那個氣態生命體,早已經被他看作是最為珍貴的財富,以及逃生保命的保障。

  特別是那個氣態生命體,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多少次因為這個桀騖不馴的家伙而得以保全性命。

  和氣態生命體息息相連的他,甚至已然將這個擁有著獨立的思維和糟糕脾氣的家伙當作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如果說重要性的話,在瑞博心目中,那個氣態生命體僅僅略微遜色于芙瑞拉小姐而已。

  更何況還有那枚戒指,瑞博一直以來都將那枚戒指,看作是自己和那位傳聞之中最偉大的魔法師開米爾迪特有所聯系的證明,同樣也是他最值得自豪的勛章。

  一想到這些,瑞博更加怒不可遏。

  看著那神情呆滯的王後陛下,瑞博努力壓抑下自己的怒火,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始思索起如何利用這送上門來的機會。

  “有什麼辦法能夠識別那些被魅靈所控制的人?”瑞博問道。

  “沒有,魅靈並非是魔法,正因為如此,魔法的力量對于魅靈並沒有多少用處,只有精通預言術的魔法師,能夠察覺到一些異樣,不過也未必能夠知道那是魅靈的作用。”王後說道。

  听到這樣一說,瑞博更加感到興奮起來,此刻他彷佛看到勝利已然近在眼前。

  曾經有過的那些仿徨和苦悶,突然間消失了許多,此刻瑞博唯一擔憂的便是,失去了氣態生命體的他,同樣世意味著失去了最強有力的護身符。

  雖然以往他也並非總是依靠氣態生命體保全性命,但是氣態生命體的存在畢竟令他安心許多。

  放肆地坐在那位王後的身邊,輕輕地掐著那豐滿柔潤的乳房?享受著報復的快感,突然間瑞博感到自己舒服了許多。

  仔細地凝視著這位年輕王後的瞼頰,毫無疑問這是他所見到過最美麗的女人之一。

  如果說芙瑞拉小姐擁有著與眾不同的妖艷,以嬌媚令他難以忘懷的話,那另外那位此刻正在佛朗士王國焦急等待著產下嬰兒的女王陛下就是用那莊重高貴的氣度讓他陶醉。

  但是無論是芙瑞拉小姐,還是另外那位女王陛下都沒有眼前這位王後陛下那樣神秘而又奇特。

  在她的身上,瑞博同時能夠感受到許多與眾不同的特質。

  那一絲少女的嬌憨以及眼神中時而閃爍著的狡詐的目光,常常令瑞博不由自主地聯想起此刻在亨利德王子殿下身邊的那位曾經是他夢中惡魘的公主殿下。

  但是轉眼間變成的成熟女性的味道,又令瑞博感到迷惘,這種感覺芙瑞拉小姐和另外那位王後陛下從來未曾給予過他。

  雖然當初匆匆一瞥令他感覺到這位王後陛下膚淺而又高傲,這曾經令他感到很不喜歡,甚至令他猜想,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位王後陛下才會在面對紐的那位高明的母親的戰場上失利。

  不過當這位王後陛下正義凜然地站立在憤怒而又暴躁的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她所表現出的那種風度,又足以令他欽佩。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愚蠢還是睿智?高貴抑或是低賤?魯莽或者謹慎?

  瑞博實在有些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眼前這位年輕王後的真正人格。

  這交織在一起的截然相反的品格和特征,令這位王後顯得如此與眾不同。

  雖然瑞博並不認為自己已然深深著迷,不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受到了吸引。

  正因為如此,一個大膽而又放肆的念頭突然間出現在了他的腦子里面。

  不知不覺之中,瑞博已然將手掌貼在了這位王後陛下的小肚子上。

  令他感到煩惱的是,這位王後陛下身上穿著的並非是“女人的狡詐”,不過那緊貼的薄薄的絲綢,仍舊足以令他感覺到那柔軟富于彈性的肌膚。

  摸上去的感覺和撫摸芙瑞拉小姐以及另外那位王後陛下有一些明顯的不同,瑞博猜想這或許是因為生養過孩子的原因。

  只要一想到那個被生下來的正是那位曾經令他頭痛不已的公主殿下,瑞博更加堅定了他報復的決心。

  他早已經從過往的經歷之中知道,報復能夠讓他所沉迷的那種游戲顯得更為有趣和刺激。

  “你要牢牢記住,但是別顯露給任何人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深深地愛著我,你是我最為可愛的女奴,你絕對不會背叛我,充當我的眼線,將所知道的一切都暗中傳遞給我。”瑞博湊到王後的耳邊低聲說道。

  令瑞博感到訝異的是,王後的神情突然間變得極為古怪,仿佛是在極力抗拒著什麼,又仿佛感受到極大的痛苦。

  這讓瑞博感到無比擔心,或許他剛才所下的命令,讓這位精神受到反噬的王後難以接受,而即將清醒。

  瑞博無從得知,這位王後清醒過來之後,是否仍舊記得剛才的那番談話。

  這或許會成為一個極為糟糕的意外的開始。

  正當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突然間那位王後陛下緩緩說道︰“我無法愛另外一個人。”

  看著那呆滯和木然的眼神,瑞博稍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那個為你所愛的人是誰?”

  “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

  王後的回答,令瑞博微微一愣,緊接著他又感到無比的滑稽,當初在佛朗克的時候,他已然注意到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對于她的哥哥亨利德王子所擁有的那份不正常,絕對不會為世俗所接受的感情。

  現在看來,這份畸形的愛情,和那詭異的性格一樣,同樣來自遺傳。

  “做我的女奴,對我俯首帖耳,絕對不背叛我,充當我的眼線,將所知道的一切都暗中傳遞給我,這是否能夠做到?”瑞博再一次詢問道。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獲得了肯定的答覆。

  “你渴望著我的愛撫,渴求我的愛的懲罰,不過這一切需要隱秘的安排。”瑞博微笑著說道,他非常清楚年輕的王後知道他的意思,因為此刻他的腦子里面充滿了那些晦澀甜蜜的幻想。

  “現在你可以漸漸清醒過來,不過別忘了我的命令。”瑞博試探著說道,緩緩地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那漸漸變得有生氣的眼神,令瑞博感到一絲欣慰,不過更多的卻是緊張,因為他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王後是否會遵從他的暗示,更不知道魅靈的反噬是否能夠給他帶來決定勝負的契機。

  清醒過來之後那微微的一愣,令瑞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里,但是隨之而來的羞澀以及臉頰上那明顯的紅暈,又令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晚上的約定?”瑞博含糊地問道,他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即便魅靈的反噬沒有起到作用,這含糊的提問,同樣也不會引起不快。

  年輕王後臉上的紅暈更顯得清晰明顯,從她的眼神之中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她猶豫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用低沉得幾乎听不見的聲音回答道︰“我知道有幾條秘道,那是為了以防萬一而設置的逃生路線。”

  “找一個出口引人注目的,讓我住在那里,晚上你來找我。”瑞博輕聲說道。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聲輕微得幾乎無法辨認的嗯聲。

  口口口

  瑞博實在未曾想到自己和榕樹如此有緣,他剛剛令一株榕樹化為熊熊燃燒的火炬,晚上竟然就住在另外一個樹邊小屋里面。

  小屋就在宮廷花園的一角,四周是綠瑩瑩平整的草坪,一座小木屋就依靠著那棵巨大的榕樹建造在那里,在小屋的另一側,榕樹那伸延出來的粗壯樹枝下還吊掛著一張吊床,吊床邊上放著一張寬大的木質矮桌。
  這樣的設計令瑞博相當滿意,如此清新自然的風格是佛朗士王國絕對看不到的。

  不過瑞博多多少少也有所懷疑,當初設計這座木屋的設計師,是否只是為了掩飾那條秘道。

  秘道在這株老榕樹的里面,就連瑞博也未曾想到,這株參天的榕樹樹干中心原本是空的,這半天然的秘道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在房子的四周布下了魔法的結界,瑞博有意讓所有人看到他的工作。

  最外圍的結界無疑是一座巨大無比的殺人陷阱,普通人對此或許一無所知,不過瑞博相信那幾位宮廷魔法師肯定能夠看出這座結界的用途。

  中間那道結界瑞博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完全是他故弄玄虛的杰作,那上面的魔紋和咒符,保證沒有一個人能夠識別得出。

  至于最里面的那一道結界則是用來隔絕並且防止魔法窺探而設置,不管今天晚上將會發生些什麼,他都不希望被旁人偷窺甚至圍觀。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在這座小木屋四周有多少雙眼楮緊緊盯著這里。

  這些眼楮里面有些是出于好奇,不過更多的是另有目的。

  將一切收拾妥當,瑞博輕輕地吐了口氣,繞著榕樹轉了一圈,最終走到那張吊床旁邊。

  那傾斜的榻背用柔軟的竹條編織而成,顯得輕盈而富于彈性,雖然對于此刻來說稍微涼了一些,不過當瑞博悠閑地躺坐在上面,他絲毫沒有感到這個缺點。

  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天空,那燦爛的陽光告訴他,那期待而又渴望的時刻,還有得等待。

  瑞博感到自己已然忘記上一次是什麼時候進行那令他沉迷的有趣游戲,那好像是芙瑞拉小姐離開之前的那一個晚上。

  最近這段時間整天都神經緊繃著,此刻能夠放松一下,確實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

  更何況那即將到來的美妙和刺激,來自于那位年輕美貌的得里至王後,她所擁有的那高不可攀的地位,令這種刺激顯得更加深刻有趣。

  更何況還有那報復的感覺藏在其中,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萬一這一切都是陷阱那將會怎樣?

  瑞博從來未曾忘記,埃克特曾經教過他的那些陰謀和圈套之中,對付急躁而又魯莽的色鬼的那兩招,永遠是騙子最喜歡和擅長的手段。

  如果說那些騙子仰仗的是誘餌的美色和色鬼的沉迷,那麼此刻的自己所擁有的自信,只不過是那玄之又玄的魅靈。

  誰知道魅靈的反噬是不是一個巨大的圈套,又有誰能夠肯定,那位年輕的王後無法從精神反噬之中自拔。

  或許她早已經清醒過來,或許今天晚上纏綿一度之後等待著自己的是一把刺穿胸膛的匕首。

  所有這一切都無從得知,不過瑞博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自己已然失去了那幾張用來保命的護身符。

  就在一霎那間,瑞博從來未曾感到過如此渴望擁有超絕的力量,只有強大的力量能夠令他增加一絲生存的希望。

  靜靜地躺在吊床之上,但是瑞博的心里卻激烈動蕩。

  無論是跟隨殺手之王凱爾勒學習暗殺的技藝,還是在瑪世克老師的教導下進行魔法的學習,每一份實力,每一點提高都是無數艱辛和努力的結果。

  瑞博並不在意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更不擔心提高實力的途徑有多麼艱辛,但是有一件事情卻難以回避,那便是此刻他沒有太過多時間。

  用什麼辦法,能夠令自己一下子提高實力?

  絞盡腦汁思索著,瑞博感覺到越來越心慌意亂,連忙將紛亂的思緒全部從腦子里面清理出去。

  或許用埃克特傳授給他的分析問題的方法能夠找尋到合適的答案。

  “除了那幾件護身符,自己最擅長同樣也被證明是最為有用的本領到底是哪些?”瑞博在腦子里面思索著。

  能夠行走在黑暗之中,同夜色和陰影融為一體。

  用一根簡單的魔杖,在無聲無息地奪取生命和用劇烈的爆炸轟嗚將一切撕成碎片之中做出選擇。

  憑空隱藏身形,令自己消失在眾人眼前。

  擁有寬大的翅膀飛翔在虛無和幻影之中的魔偶,攜帶著死亡和毀滅。

  從所未有的意外導致的對異世界的共鳴,用不為人知的力量將所有生物變成難以預料的妖魔……

  瑞博閉目思索著。

  雖然還有那對于風的共鳴,同樣足以令他感到自豪,但是只要一想到在這座城里,隱藏著一個比自己高明不知道多少倍的駕馭風的魔法師,他便毫不猶豫地將這個能力剔除了出去。

  想起過往的經歷,擁有隱形能力之後不僅能夠行走在黑暗陰影之中,同樣也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給予對手致命的一擊,無疑第一次令他的實力獲得了飛躍。

  得以對抗那位墮落的聖騎士以及另外那位殺手之王,能夠參與那場或許無法再現的激烈廝殺的自己,听憑借的正是這兩種力量的結合。

  吟誦咒文和用匕首擊刺會令隱形消失作用,不過投擲飛刀和運用魔偶倒是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無論是飛刀還是臂弩的威力全都有限,而那些魔偶制作需要不少時間,更何況制作它們的材料需要一大筆錢,特別是制作魔法核晶的寶石。

  即便是擁有瑕疵的寶石,也不是那樣容易弄到。

  那個異世界的共鳴倒是能夠派上用場,憑借它可以和那個奇怪而又詭異的擁有嗜血力量的家伙打成千手,顯然也足以用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又提高了一大截。

  以往對于異世界力量,自己只是用來改造其他生物,不過那位王後陛下所隱藏的魅靈,給予了自己極大的啟迪。

  瑞博清清楚楚地記得亨利德王子殿下曾經說過,在那座恢宏而又實用的河閘大壩底下封印著低級的守護靈,而那位年輕的王後更是將她所擁有的守護靈直接用來發起精神攻擊。

  顯然異世界的力量能夠改造的並非只有生物,不過之前的那些試驗已然證明異世界的力量對自然界之中非生命的物質根本起不了作用。

  現在想來有一樣東西始終未曾用來試驗過,那就是靈魂。

  瑞博從來未曾看過拿靈魂來做試驗,畢竟收集並且操縱靈魂,一直以來被認為是那些研究死靈魔法的魔法師才會做的勾當。

  而死靈魔法雖然未曾被世俗和教廷當作是必須消滅的魔鬼而遭到取締,不過人們始終將死靈魔法師看作是邪惡的化身。

  瑞博雖然知道煉金術士偶爾也會用諸如人體的骨骸和靈魂之類的東西進行試驗,不過或許是因為下意識不希望和死靈魔法搭上關系,煉金術士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接觸這方面的東西。

  對于和靈魂有關的事情一無昕知,這令瑞博感到有些猶豫和為難。

  不過他立刻想到,他的手中擁有著一大筆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死靈魔法師都不曾擁有,但是肯定會垂涎無比的財富。

  那便是他從血魔法師的洞穴之中得到的那些血魂珠。

  構成這些血魂珠的核心是那位血魔法師的分身之一,以血魔法師擁有的實力,用他自己的分身,經過他親自煉制的血魂珠,無疑要遠比普通的死靈法師不惜觸犯禁忌,奪取另外一位魔法師的靈魂煉制出來的東西要強得多。

  或許是因為這些血魂珠的數量太多,或許是因為身為魅靈的擁有者,那位王後陛下憑著直覺感覺到血魂珠是危險而又可怕的東西,所以上百顆血魂珠竟然一顆都未曾失落。

  如果是以往,瑞博絕對不會想到動用這些邪惡異常的魔物,但是此刻失去了最強有力的護身符的他渴望著擁有超絕的力量,哪怕這種力量為世人所唾棄。

  不過絕好的材料,如果落在糟糕的工匠手中,無異于浪費。

  令瑞博感到為難的是,他對于靈魂根本一無所知。

  雖然他可以通過制作一面魔鏡向瑪世克老師請教,不過天知道,瑪世克老師什麼時候能夠看到他的請求,更何況制作魔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來還是得從自己身上打些主意,瑞博突然間想到這座得里至王國的首都,肯定同樣擁有著魔法協會,而在魔法協會之中無疑珍藏著許多典籍。

  如果是在以往,魔法協會的圖書館或許不會對一個外國人開放,但是此刻自己既然發出了強悍有力的威脅,威脅要毀滅得里至王國的某一座城市,憑借這股怒氣和余威,得里至王國魔法協會之中的那些人想必不會多加阻攔,想到這里,瑞博從吊床上站了起來。

  口口口

  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宮廷侍從,瑞博指了指吊床旁邊的矮桌。

  那十幾個宮廷侍從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抱著至少一米高的書籍。

  這些書籍全都是從魔法協會的圖書館強行借來的,只要一想到那些魔法師臉上怒不可遏的神情,瑞博便感到可笑無比。

  不過此刻瑞博無比慶幸,臨走的時候正好帶著那些血魂珠。

  很顯然那幾個實力最為高超的魔法師之中的兩個,一開始躍躍欲試著向自己發起挑戰。

  正是那上百顆血魂珠令他們手足無措,越是實力超絕的魔法師越是清楚,這些血魂珠的可怕和珍貴,同樣也越發清楚制造這些血魂珠需要一些什麼樣的材料,能夠弄到如此眾多血魂珠的人無疑極為危險和可怕。

  看著那些珍貴的魔法典籍高高地堆疊在一起,瑞博並不打算將所有的典籍都翻閱一遁,那或許是可能的,但是沒有十幾年的時間恐怕難以做到。

  之所以強行借來如此眾多的魔法典籍,除了有意顯示自己的強橫之外,另外一個原因是瑞博並不打算讓別人知道,他想要翻找些什麼。

  這些魔法典籍之中和靈魂有關的只有四分之一,而真正對于他有所幫助的,在瑞博的猜測之中甚至不到百分之一。

  瑞博非常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物,更知道他需要些什麼。

  他並非是真正的魔法師,而過往的經歷更告訴他,真正實用的或許就只有一兩種魔法而已。

  與其像其他魔法師那樣掌握數百種魔法,還不如精通幾種最有效而又不為人所知的力量,這將成為他的殺手招。

  將那些宮廷侍從全都揮手斥退,瑞博悠閑地躺在了吊床之上,信手拿過了一本厚厚的魔法典籍,皮質的封面上繪畫著代表誕生和死亡的符咒。

  這正是他此刻感興趣的內容。

  瑞博正打算開啟書冊,突然間他听到了身後的榕樹里面傳來了輕微的聲音。

  看了一眼仍舊有一絲微亮的天空,沒有想到他期待的時刻會這樣早到來。

  難道是那位剛剛失去了丈夫的王後陛下饑渴難忍,還是因為對手打算盡早發動那針對自己的陰謀?

  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瑞博朝著木屋走去。

  拉開床將牆壁上那塊不為人知的木板輕輕移開,令瑞博稍稍感到安心的是,他所看到的確實是那位美艷迷人的年輕王後。

  不是一個冒牌的替身,這令他感到安心了一些,至少沒有用替身便可以證明,這不會是一場低劣的騙局。

  瑞博對于高明的陷阱一向不太擔心,因為他非常清楚高明的陷阱就彷佛是藝術品,而一件藝術品自然不會顯得太過血腥。

  將那位年輕的王後輕輕的從暗道里面拉了出來,瑞博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讓隱藏身形的“瘟疫”穿過暗道守護在另一端的入口。

  “時間是不是還太早了一些?”瑞博微笑著問道。

  “噢,我已然等不及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我有很好的借口聲稱自己精疲力竭,你知道這幾個小時是多麼的難熬。”那位王後滿臉羞澀地說道。

  看著那臉上的紅暈以及眼神之中的期待和渴望,瑞博無從得知,這到底是因為那魅靈給予的精神暗示,還是這位王後陛下原本就是風流浪蕩肉欲的奴隸。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知道得非常清楚,等到過了今天晚上,當這位迷人的美女從這座小木屋離開的時候,不但她的肉體將被徹底征服,她的意志也將成為欲望的俘虜。

  “歡迎您來到這歡愉的殿堂,快樂的時光從現在開始,您將獲得您從來未曾擁有過的經歷。”瑞博微笑著說道,他的微笑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一個翡翠雕刻而成的盒子出現在他的手中,粉紅色的藥膏被輕輕地挑了出來。

  “這是我打算獻給您的禮物,它的名字就叫做天堂的晚霞。”瑞博輕笑著摟住了年輕美艷迷人的王後,他的手已然搭在了長裙腰際的扣子上。

  一顆扣子被輕輕地解了下來……

  第一O二章

  陽光透過那茂密的樹冠將星星點點的光芒灑落在地面之上,斜伸而出的樹枝下吊掛著一張矮床。

  旁邊的桌子上放著高高一疊書本,這些書本之中大多數擁有著厚實的皮質封面和泛黃的紙張。

  一個少年正悠閑地斜躺在矮床之上,快速地翻閱著手里的書籍。

  在他的身邊看不到一個人影,不過在遠處的角落里面,卻隱隱約約藏著一些好奇的眼楮。

  “這個家伙是否真的在閱讀?”

  “應該是裝裝樣子吧,那樣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是在閱讀,就算是將每一個字掃一遍根本不加以辨認,也不可能僅僅只用這點時間。”

  “但是裝裝樣子的話,有必要裝這樣長時間嗎?已經快一個星期了。”

  “是啊!就連吃飯的時候也在閱讀,更令人奇怪的是,沒有人看見過他睡覺,有哪個人听說過魔法師不需要睡覺的嗎?”

  “別忘了他可不是普通的魔法師,他是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

  “教導者難道就不需要睡覺?”

  “這……不知道開米爾迪特是否能夠做到這樣。”

  “噢,但願你的意思不是在說,這個家伙擁有開米爾迪特一樣的力量。”

  “現在或許沒有,將來就很難說了。”

  “為什麼不趁現在殺了他?他昏迷的那段時間,顯然是最好的機會。”

  “難道你忘了他曾經威脅過的那些事情?誰知道他被偷走的那些東西是否仍舊在帕琳?又有誰知道,他受到致命攻擊,是否會產生同歸于盡的念頭?”

  “……”

  正當那些好奇的宮廷女宮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看法的時候,突然間從遠處飛快地跑過來一位身穿節日盛裝的貴夫人。

  “噢,你們還在這里干什麼?那個用不著睡覺的怪物有什麼好看的,你們知道發生了些什麼嗎?”那位拎著長裙急匆匆跑來的貴婦人滿臉興奮地說道。

  “快說啊!別吊人胃口了。”立刻有人埋怨著說道。

  “巴世蒙大公來了,哦,他還帶來了許多禮物。”那位前來報信的貴婦人說道,她的臉上充滿了興奮和笑意。

  “啊——”一連串尖叫聲立刻在那群女人之中響了起來,此時此刻這些宮廷女官們就彷佛是即將獲得獎勵的女學生一般顯得高興異常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39: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40:00
奧格大師的話,令那位王子殿下感到無比震驚,他瞪大了眼楮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他最為尊敬和信任的老人。

  “我真是難以想像您會提出這樣的建議,他謀殺了我的父親,不過更令人難以容忍的是,他還偷竊並且向敵國泄漏了嗜血的秘密。”那位王子殿下驚叫起來。

  “我無意替巴世蒙大公開脫謀殺的罪名,不過說嗜血的秘密在他手中被泄漏確實有些冤枉了他,現在是時候讓你知道一個秘密,原本清楚這個秘密的就只有七個人而已,即便加上知道一些蹤影的人也絕對不超過十個。”

  奧格大師一臉追憶神情,緩緩說道︰“我曾經也擁有過像希姬那樣的年紀,那時候我正跟隨著我的老師黨克魔法師學習,和我一樣,黨克老師也是當時的國王陛下最為信任的宮廷顧問,而那位國王陛下正是你的爺爺亨利三世。

  “有一年,和佛朗士接壤的行省安巴勒州的桑德爾郡靠近邊境的山嶺之中突然發現了一處遺跡,無意中發現了那個遺跡的是當地的一位官員,那位官員通過特殊的途徑,秘密並且直接向國王陛下作了報告,在報告中他認為那個遺跡或許是某位魔法師廢棄的實驗室。

  “我的老師被請求前往那里對遺跡進行一番考察,我非常有車能夠一同前往,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期望能夠獲得什麼重要發現,正因為如此,當我的老師認出那座遺跡的門口有大魔導士闊米爾迪特的標志的時候,我相信你完全能夠想像,當時我們吃驚的程度。

  “當天我的老師便將這件事情報告了國王陛下,陛下的反應可想而知,不過這件事情原本就沒有幾個人知道,正因為如此你的爺爺當時的國王,決定將這件事情隱瞞下來。

  “我的老師努力想要進入那座遺跡,不過他並不打算輕易嘗試,因為眾所周知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遺跡里面往往隱藏著極為可怕的危機。

  “那時候的我什麼忙都幫不上,甚至連那個發現遺跡的官員都比不上,那個人雖然並沒有成為魔法師的自然天賦,不過這個意外的發現,令他對神奇的魔法無比痴迷——唉,那時候的我絕對不會想到,堅定不移的意志竟然會創造出如此意想不到的奇跡。

  “挖掘的工作一開始進行得相當順利,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次小小的嘗試,引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魔法能量波動,而這絲波動更是引來了一位意外的客人。那個人便是後來的血魔法師,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已然相當厲害,我的老師根本就沒有辦法阻止他。

  “那個人對于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認知顯然遠遠在我們之上,而他所擁有的實力,也已然超出了當時得里至王國之中的大多數魔法師,正因為如此我的老師立刻猜到了那個人的身份。無法求救的我們只能夠眼睜睜看著那個人對遺跡進行研究,甚至看著他破除開米爾迪特留下的魔法陷阱。

  “那個人慷慨地讓我們全都進入了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實驗室,令我們感到驚訝和震撼的是,這座實驗室里面所實驗的竟然是制造人類。”

  “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我和我的老師對那位傳說中的大魔導七充滿了敬意的話,那麼此刻敬意已經蕩然無存。在那座實驗室里面,我們沒有找到任何完整並且像樣的記錄,有的只是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數據。正因為如此,想要獲得隱藏其中的秘密,就必須逗留在這里進行漫長的研究。

  “或許是因為我的老師長時間沒有任何音信,國王陛下感覺到情況或許有些不妙,但是最初他和老師商議的結果是盡可能地保守秘密,正因為如此為了保密,他只是派遣了當時嗜血兵團的一只眼楮前往察看。

  “眾所周知沒有人比嗜血兵團的眼楮更加擅長保守秘密,他們的腦子里面原奉就保守著得里至王國最為重要的秘密。那個嗜血的眼楮立刻就發現了異常,不過以他的實力仍舊無法戰勝那個後來變成血魔法師的人。不過那個人同樣也非常清楚,如果不停地受到騷擾,他絕對無法進行研究,正因為如此他主動提出了妥協的建議。

  “說實在的,當我們剛剛听到這個建議的時候,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難以置信,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之下,根本就由不得我們不同意這個妥協的建議。”

  “為廠保險同樣也為了多獲得一些研究的成果,國王陛下又派來了另外一只眼楮,就這樣有關那個遺跡就成為了,你的爺爺亨利三世陛下、血魔法師、我的老師、我。那個官員和嗜血兵團左右眼楮七個人的秘密,除此之外當時的狂風騎士團團長以及嗜血兵團團長同樣也對此有所了解,他們隨時都準備接應在遺跡里面進行研究的自己人。

  “最初的時候,合作絲毫沒有坦誠的感覺,我們的人隨時都在尋找著那個後來成為血魔法師的佛朗士人的破綻和漏洞,但是隨著研究工作漸漸展開,而且發現,我們這一方的三個魔法師聯合在一起獲得的成績,還沒有他一個人得到的十分之一。

  “原奉進行偷襲的打算換成了真正合作的渴望,當時血魔法師並不願意交出研究結果,不過他對于嗜血的力量顯得很感興趣,他提出用嗜血的秘密交換他的研究結果。

  “這是個很難答覆的提議,那個時候我們已然發現,開米爾迪特創造出來的人類,被他稱作為完美的人類,那是一種無論從力量上還是智慧上都近乎于完美的人。

  “只要想像一下得里至和佛朗士制度上的差異,如果真的能夠創造出一大批近乎于完美的人的話,他們在得里至王國毫無疑問會迅速成為最為寶貴的力量,而在佛朗士,他們的才華只會被埋沒。

  “唯一值得顧慮的是,這些被創造出來的完美的人類,或許全部能夠被訓練成聖騎士,當時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認為,開米爾迪特之所以進行這些研究,就是為了增加聖騎士的數量。

  “不過我們同樣也可以用完美的人類增加狂風騎士和嗜血兵團的規模,一直以來如何擴大這兩支軍團的規模,始終是歷代得里至君王苦思冥想的問題。

  “最終恐懼和猜疑敵不過誘惑,一開始的時候我們還在擔憂,我們付出了許多,卻可能顆粒無收,但是,我們很快便發現,那些完美的人類對于嗜血的力量的接收能力超乎想像。

  “嗜血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地在他們的身上變得極為強大,甚至連掌握多年嗜血力量的嗜血兵團之中的高階戰士都未必強得過剛剛擁有嗜血力量的這些完美的人類。

  “這件事情令我們感到無比振奮,更堅定了掌握這種力量的決心,當時唯一令我們感到可惜的便是,那些被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封印起來的他親手創造的完美人類數量並不多,而研究出結果卻顯得遙遙無期。

  “不久之後分歧變得越來越明顯,我們渴望著能夠早點有所收獲,但是血魔法師顯然已經將興趣轉到了那些獲得了嗜血力量的完美人類身上。當時我們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覺到,和開米爾迪特的研究比起來,他對于嗜血的力量興趣更加濃厚。

  “最終我們決定攤牌,沒有想到血魔法師的理由簡單得令人難以想像,他說他不希望再研究下去了,對于創造出比他自己更加聰明更加優秀更加擁有天賦的人,他根本就不感興趣。

  “當我們在努力著令整個王國強盛壯大的時候,這個佛朗士人想到的只是他自己,或許這便是得里至人和佛朗士人的不同。血魔法師最終還是走了,我知道當時我們曾經準備下手,但是他戒備非常森嚴。

  “因為擔心他會泄漏秘密,那個遺跡里面的所有東西都被搬了出來,整座遺跡被運往另外一個地方。這時候一個意外令所有的一切都為之改變,沒有人想到那個意外竟然並非來自于血魔法師,而是對當時來說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官吏。

  “那個首先發現遺跡的官員,始終和我們一起保守著這個秘密,事實上他對于魔法越來越濃厚的痴迷,最終令他辭去了公職。

  “無論是我的老師還是我,抑或是嗜血兵團的兩只眼楮,對于普普通通絲毫沒有魔法資質的他原本並不在意,反倒是對于魔法的痴迷,令血魔法師對他感到相當贊賞。

  “那個官員成為了血魔法師在所有人之中最談得攏的一個,血魔法師甚至用研究出來的結果,幫他改造了一下大腦,雖然在其他人看來,有八成是拿他當實驗品,不過這個手術確實令那個原奉沒有絲毫天賦的官員、能夠對窿力有所感應。

  “不過我們仍舊沒有將他看作是真正的魔法師,正因為如此他被排斥在了新的實驗室之外,緊接著我也被排除出了名單,原因自然是當時的我實在太過年輕,因此派不上什麼用場。

  “從那之後,這個實驗室的存在就成為了我的心中隱藏的一個秘密,直到將近十年之後從佛朗士王國傳來那令人震驚的事情,一位被佛朗工人稱作為血魔的實力超絕的魔法師開始不受控制地肆意殺人。

  “傳聞之中的那位血魔所擁有的力量馬上令我警覺地想到嗜血的力量,那個時候的我已然掌握了預知魔法之中的部份力量,我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對發生在佛朗上王國的一切進行收集和追尋,最終確認那個血魔正是我所認識的魔法師。

  “我能夠知道的事情,我的老師自然同樣也能夠知道,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們正忙于研究,不過如此轟動的事情最終仍舊為他所知,不久之後他終于來找我。

  “那個時候老師他所擁有的力量自然遠遠非我所能及,他憑借我收集的那些東西,只用了三天時間便找尋到突破口,無論我還是老師都絕對未曾想到,那個突破口竟然是被我們所排斥的那個官員。

  “這十年之中他竟然同樣未曾放棄過研究,而且始終和血魔法師保持聯系的他,所獲得的進展竟然反而超過了老師他們。我的老師最終將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了亨利三世陛下,最終的決定是他前往尋找那位官員,而嗜血兵團的眼楮則繼續搜尋有關血魔法師的情況。

  “之後又發生了些什麼我無從得知,唯一知道的便是,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我的老師,而那兩個嗜血的眼楮也在不久之後莫名而亡,他們死後不久亨利三世陛下也相繼而亡。在這之後我曾經前往過那個被搬遷的實驗室,但令我感到遺憾的是,那里曾經被再一次搬遷。

  “漫長的歲月令我對于這件事情漸漸開始淡忘,直到將近二十年後,帕安的一位魔法師獲得魔導士頭街的提名,那位魔法師所擁有的成就遠遠超過得里至已然存在的那三位魔導士的成就,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此之前他卻始終默默無聞。

  “但是當我看到那個人的時候,我心中的驚訝常人絕對無法想像,那個獲得了魔導上頭街的人,竟然便是那個原本根本不會魔法的官員,對于魔法世界的痴迷顯然令他不顧一切地對自己又動了好幾次手術,這些手術賦予了他有限的能力,但是對魔法的熱忱卻令他擁有了難以想像的成就。”

  听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驚訝地睜大了眼楮,顯然他已然知道奧格大師所說的那個魔導士到底是誰。

  “布雷恩,仁慈的父神,您是說魔導士布雷恩原本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官吏,但是此刻他卻已然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最擁有實力的魔法師之一。”亨利德王子驚詫地說道。

  “這個秘密存在于我的心中已然很久,我原本以為會帶著它進入墳墓。說實在的布雷恩的成就令我敬佩,他對于魔法的執著絕非我昕能夠比擬。正是因為我對他的了解,當我得知嗜血的秘密已然泄漏的時候,我在想到巴世蒙大公的時候,同樣也想到了他。有一件事可以確信,早年被輕視和排斥的布雷恩,肯定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即便巴世蒙大公不向外泄漏嗜血力量的秘密,他遲早也會這樣做。我甚至懷疑,巴世蒙大公之所以擁有另外創立一支嗜血兵團的念頭,或許正是他勸解和慫恿的結果,而和菲利普斯親王聯手,這一方面是為了將研究的時間縮到最短,而另外一個目的或許正是為了報復。當然我同樣也並不排斥那是巴世蒙大公自己的意願的可能,對于他,我同樣擁有一份敬意。很多人都說巴世蒙大公絕對不會接受任何形式的挑戰,但是在我看來,他花費了畢生的時間在挑戰一件其他任何一個得里至人都不敢挑戰的東西,那便是得里至的傳統。”

  老魔法師繼續說道︰“毫無疑問同樣也是早年的挫折,令巴世蒙大公對于得里至王國的傳統深惡痛絕,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最為痛惡的便是得里至王國到處迷漫的軍事化的氣氛。無可否認自從得里至王國創立開始,得里至的歷史幾乎就是一部戰爭史,得里至人的財富來自于兵役,得里至貴族的地位來自于戰功,得里至王國的維持同樣依靠一次又一次的戰翠。但是現在將近一千年的時間,對于我們得里至王國來說可以被征服的,都已然征服了,北方,東北,全都已然向我們臣服,幾大世仇之一的奧提雷,也已然歸並入得里至的領上。此刻還能夠征服的就只剩下意雷、佛朗士、西拜和島國英格,除此之外便是向東方挺進,那里有強悍的托爾人的帝國。和強悍而又野蠻的托爾人開戰顯然是非常不明智的舉動,正因為如此無論你的父親還是你、都將目光轉向了佛朗七。無可否認佛朗七是我們得里至的世仇、得里至王國曾經遭受過的最為嚴重的創傷全部來自這個西面的鄰居。但是最近幾十年有一件事情顯得越來越明顯,那便是佛朗七王國漸漸傾向于成為意雷那樣的國家。漫長的歷史已然令它變得老邁,同樣也厭倦了征服和討伐,佛朗士開始沉溺于積累財富,並且想辦法揮霍的游戲之中。”

  “我知道巴世蒙大公早就在注意著佛朗士的變化,他或許希望能夠用貿易取代軍事征服。不過為了砸開佛朗士朝著得里至緊閉的大門,十有八九還得進行一場戰爭。不過這場戰爭的目的想必不是為了征服和統治,而是希望能夠在貿易之中佔據主導的位置。我無從得知這是否是異想天開的想法,雖然它離經叛道,不過我並不想因此而詆毀巴世蒙大公。盡管我無法判斷他的對錯,不過我至少能夠確信,巴世蒙大公是這個王國之中僅有的幾個曾經為得里至王國的未來思考過的人。真正令我感到不滿的並非是別的事情,而是他的手段,之所以我會選擇幫助你,是因為我相信你至少會做得比他高尚一些。但是當我看到我們那位年輕盟友制訂出來的計劃書的時候,我已然確信我的想法完全錯誤。政治原本就沒有什麼干淨可言,身為一個預言家竟然連這都無法預知,顯然是我的失誤。而此刻,當我看到希姬公主殿下那曾經充滿燦爛笑容的臉,被陰雲徹底籠罩,我越來越感覺到或許當初的選擇完全錯誤。”說到這里,那位年邁的老魔法師重重地嘆了口氣。
  第一O一章

  整整齊齊排列兩旁的高聳而又粗壯的立柱,將整座大廳自然而然分隔成為了三部份。

  立柱上的那一圈傾斜伸延出來的燈盞,令兩側大廳顯得異常明亮,正中岩天頂的那直徑十二米的水晶燈盞也毫不遜色地將光明投射到下方。

  而此刻這巨大而又空曠的宮殿客廳卻只為了一位客人而開敞。

  四周雖然站立著數十位年輕美貌的貴婦人,不過此刻她們的身份顯然只是女侍。

  瑞博看了他所認識的那兩個宮廷女官一眼,剛才還那樣志高氣昂不可一世,此刻卻畢恭畢敬,眼楮低垂看著腳尖前方,一副恬靜柔順的模樣。

  這就是等級,得里至的每一個人絲毫不能夠逾越的東西。

  看著那長長的餐桌另一頭的那位王後陛下,瑞博甚至有一種沖動,想要當面問問她,她之所以參與謀殺了自己的丈夫,到底是為了幫助她的那位表哥巴世蒙大公,還是為了能夠令她自己的等級提高一級。

  至少此刻她是這座宮殿唯一受到認可的主人。

  “梅丁伯爵,我必須再一次向您表達抱歉的意願。我保證,您只需要給予我足夠的時間,肯定能夠將您所失落的那幾件物品尋找回來,事實上那位魔法大師已然擁有了線索,我相信幾天之後,便能夠獲得準確的答覆。”那位年輕的王後陛下說道。

  瑞博從這位王後陛下的語氣之中絲毫沒有感覺到一絲誠意,不過此刻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恐嚇的手段在面對遠比自己強大的對手的時候,絕對不能夠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用,這是身為一個騙子最起碼的常識。

  “如果能夠如願找回我失落的物品,我非常願意為今天的魯莽而付出一定的補償,您可以選擇金錢或者是我的效勞。”瑞博直截了當地說道。

  他非常清楚,這樣的暗示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結果。

  在他原本的想像之中,那位王後陛下應該顯露出一絲驚喜的神情,但是最終感到暗自詫異的反倒是他,他所看到的卻是一絲不以為然。

  難道那位巴世蒙大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難道自己原本的對手已然確信,得里至國王的王冠已然牢牢掌握在他們的手里?

  瑞博絲毫不認為,眼前這位王後陛下能夠將自己的神情徹底掩飾起來,事實上這就連他以及將他訓練成現在這副模樣的埃克特也根本無法做到。

  在此之前,他所認識的人之中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那位殺手之王,就只有海德先生。

  前者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原因是因為根本就沒有感情,而後者則是因為經歷了太多,以至于沒有什麼能夠真正動搖他的意志。

  瑞博絕對不認為眼前這位王後陛下能夠擁有和海德先生一樣不平凡的經歷,那麼就只能夠有一種解釋,那便是她絲毫不在意他剛才所暗示的那些東西。

  瑞博同樣也絕對不認為這位王後陛下智力低弱,以至于未曾听懂他剛才的暗示。

  “梅丁伯爵,您對于帕琳的印象如何?”那位王後陛下問道。

  瑞博立刻明白,這位年輕的王後並不想糾纏在剛才那個話題之上,是因為太過敏感?還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在乎?

  “這里是我所見到過最為美麗的城市之一。”瑞博同樣用公式般的客套話回答道。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能夠邀請您游覽這座城市,作為一個在帕琳度過了大半生的人來說,我應該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導游。”那位王後陛下殷勤地說道。

  瑞博朝著對面看了一眼,他試圖從那張年輕得令他有些難以想像的面孔上讀到一些東西,但是令他感到遺憾的是,他什麼也沒有得到。

  難道這只不過是普通的邀請?難道這只是另外一種客套?

  “非常榮幸。”瑞博猶豫了一會兒回答道。

  “我是否能夠將這當作是您的諒解?”那位王後陛下微笑著問道。

  瑞博微微有些發愣,不知道為什麼他隱隱約約感覺到那絲微笑之中隱藏著一些別樣的東西。

  不過令他發愣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這位王後陛下剛才的話,絲毫不符合外交禮儀,她令她自己和他處在了一個非常尷尬的局面。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自己絕對不能夠給予任何明確的承諾,但是拒絕顯然會令氣氛顯得異常糟糕。

  他越來越感到疑惑不解,這算是什麼?開門見山、直截了當的外交手段,還是稚嫩不負責任的舉動和行為?

  瑞博觀察著這位王後陛下。

  看著對面凝望過來的眼神,那位得里至王後的嘴角不經意地流露出一絲微笑,這正是她所需要的。

  這一套並非是別人的傳授,而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手段。

  無用和緩的方式令自己的對手放松警惕,然後突然間扔出一個難以回答,同時又令人疑惑不解的問題。

  當然對于答案她根本就毫不在意,事實上她所需要的正是對方的疑惑和猜測,這種時候一個人的意志最為薄弱和松動,而那滿懷猜疑的凝視更是她所需要的東西。

  這位王後陛下甚至彷佛看到自己已然站立在征服者和支配者的位置上,佛朗士王國年輕的教導者無疑將是她最值得夸傲的戰利品和收藏。

  宮廷里面的每一個人都對自己俯首帖耳、唯命是從,便是自己那強大無比的能力的最好證明,甚至就連那個倔強而又固執的軍事學院院長也臣服于自己那超絕的力量面前。

  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令她感到難以下手的,就只有那些能夠看透未來,擁有著更為特殊的精神力量的預言師們。

  令這位王後陛下感到放心的是,眼前這位佛朗士教導者雖然擁有著無數近乎于神話一般的傳聞,不過卻絲毫沒有跡象證明他在預言術方面有所造詣。

  露出恬美的微笑,這位得像里至王後陛下用極為優雅的姿勢緩緩地舉起了酒杯。

  “為了您的諒解,干杯。”用銀鈴般美妙的聲音說道,透過那艷紅色的酒漿,年輕的王後同樣凝視著對面的少年。

  對于瑞博來說那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快得甚至今他毫無時間加以反應。

  就在剛才他還在猶豫著是否要舉起酒杯的那一剎那,一股異樣的波動朝著他蕩來。

  那陣波動是如此熟悉,又是那樣陌生。

  瑞博絕對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見識過同樣的精神波動,不過這種精神波動和他從那不為人知的異世界召喚出來的力量是如此相似。

  他曾經無數次從異世界召喚出力量,這些並不強大卻詭異無比的力量,能夠賦予這個世界上的生靈以獨特的能力,不過他絕對不希望自己成為被這種力量改造的實驗品。

  完全是下意識的,瑞博想要擋住那陣精神沖擊,他的意識如同一陣無形的波濤一般朝著那襲來的精神波動涌去。

  這一切是如此迅速,以至于當他突然間醒悟過來,一旦那位對自己發起偷襲的王後陛下受到傷害,他會處于何等糟糕的境地的時候,他已然來不及加以阻止。

  瞬間瑞博的神經緊繃到幾乎斷裂,他拚命的收攏那洶涌而去的精神意志。

  雖然埃克特那嚴格的教導和殺手之王那近乎于折磨的訓練,令瑞博不會對任何突然間發生的意外感到驚惶失措,以至于並沒有顯露出臉色發白、冷汗直冒的樣子,不過他仍舊禁不住有些發呆。

  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那位王後陛下的身上,此刻她正呆愣愣地看著瑞博,酒杯僵硬地舉起在半空。

  值得慶幸的是,在場並沒有一個人看出其中有絲毫異樣。

  幾乎每一個人都以為王後陛下之所以僵硬在那里,是因為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並沒有給她面子舉起酒杯的原因。

  事實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將此刻那詭異的情景,看作是一場極其失敗的外交僵局。

  擁有著這樣的看法的,甚至包括守護在旁邊的那兩位宮廷魔法師。

  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知道應該如何打破這僵持不下的尷尬局面,大廳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期待著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和他們的王後陛下之間有一個人首先從“僵硬”和“迷惘”中反應過來。

  但是沒有人知道,此刻餐桌前那兩個人的僵硬和迷惘完全是因為截然不同的原因。

  說實在的,瑞博確實呆住了,幾乎在一剎那間,他已然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些什麼。

  毫無疑問,突然間對他發起精神攻擊的正是那位年輕美貌的王後陛下,他絕對未曾想到這位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人竟然是個魔法師,而且是個用不著準備而且也用不著吟誦咒語就可以發動魔法襲擊的魔法師。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不過更加詭異的是,他實在無法明白,為什麼站立在王後陛下身後的那兩位宮廷魔法師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毫無疑問,這位神秘莫測的王後陛下因為剛才的突然襲擊的失敗而受到了極為嚴重的精神反噬,在場的其他人對此或許看不出奧妙所在,但是那兩位宮廷魔法師絕對不可能看不出端倪。

  難道那兩個宮廷魔法師擔心自己對他們的王後下毒手,因此隱忍不發?

  瑞博偷偷地掃了那兩位宮廷魔法師一眼,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他所看到的同樣是疑惑不解的眼神。

  這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他越發感到詭異莫名起來。

  “干杯。”瑞博拿起了酒杯,疑惑和迷惘令他的動作顯得有些不太自然,但是這點不自然在周圍那些人的眼中卻顯得再正常不過。

  “干杯。”王後陛下緩緩說道,語調之中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這同樣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懷疑,不過卻將瑞博嚇了一跳,只有他最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精神反噬的後果難以預料。

  但是那一絲恐慌和疑慮立刻被他徹底壓抑在了心底,他暗自告誡自己,必須將這件事情暫時掩飾過去。

  他非常緩慢地舉起酒杯,將酒杯湊到嘴邊,盡可能地拖延時間,腦子卻在飛快地思索著對策。

  現在至關緊要的是如何掩飾過去,他甚至已然想到立刻逃出王宮。

  他輕輕放下酒杯,裝模作樣地說道︰“尊敬的王後陛下,我相信,在許多事情上您和我完全可以取得諒解,如果能夠有機會和您私下商談一下,或許許多事情將迎刃而解。”

  看著那位王後陛下略顯呆滯的眼神,瑞博在心底暗自焦急,他絲毫不知道精神反噬的結果到底是什麼,如果是徹底變成白痴或者失去思維和意識,那顯然是最糟糕的結果。

  此時此刻他的臉上顯得異常平靜,但是心底之中卻在祈禱著,讓這位自作自受的王後陛下有所反應。

  “好啊。”那銀鈴一般的回答,此刻听來無異于天籟之音,瑞博高興地差一點跳起來,但是表面上他仍舊無動于衷。

  “怎麼才能夠不動聲色地盡快結束這該死的晚餐?”瑞博暗自想著,此刻他只希望能夠盡可能地不讓別人看出破綻。

  正當他絞盡腦汁苦思冥想著的時候,只听到對面,那位王後陛下再一次用那美妙的聲音說道︰“我吃飽了。”

  再一次微微一愣,不過馬上瑞博感到心花怒放,這正是他所需要的結果。

  “非常盡興。”瑞博用餐巾輕輕擦抹了一下嘴唇,而事實上他根本沒有享用過任何東西。

  看了一眼周圍那些女官和宮廷侍從,從她們那坦然的神情之中,瑞博多多少少猜到,這對于得里至王國來說,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情。

  如此干脆的作風,令瑞博難以理解,但是此刻卻欣賞不已。

  “如果能夠找一個令人難以窺視的客廳或者會議室,讓自己和這位王後陛下單獨相處就好了。”瑞博暗自想著。

  “客廳還是會議室?”突然間對面傳來那位王後陛下簡短的聲音。

  口口口

  白色的牆壁,四周瓖嵌著金色的浮雕吊頂,寬敞的窗戶被正中央那根立柱分成左右兩邊,這根立柱的存在顯然是為了設置那個魔法陣,四周的牆壁上全都瓖嵌著用青金石拼接而成的魔法咒文,而天花板上那個金屬絲編成的小吊燈顯然是魔法陣的中樞。

  看著坐在對面的那位年輕的王後陛下,瑞博的心中已然擁有了一些答案。

  那糟糕的精神反噬,顯然在他和這位王後之間構築起了一道精神上的橋梁。

  這位得里至王後能夠知道自己腦子里面想些什麼,這原奉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情,但是偏偏反噬令這位王後完全被自己所控制,這又不能不說是無比的幸運。

  不過此刻瑞博最為關心的是,如何解除這種反噬。

  雖然能夠控制住王後,對于此刻的瑞博來說顯然是一張非常有力的王牌,但是,他絕對不會奢望能夠將這件事情一直隱瞞下去。

  如果不能夠令這位王後陛下恢復往日的模樣,事情的真相仍舊會暴露,而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會相信這是精神反噬的結果。

  首無得知道這位王後陛下剛才到底對自己施展了什麼魔法。

  對于那既不用準備,又用不著念頃咒文的魔法,瑞博確實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在此之前,他只知道利用卷軸能夠做到這一點,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這位王後陛下剛才並沒有使用魔法卷軸。

  如果真的有一種秘訣能夠做到和使用魔法卷軸一樣瞬息施展魔法,瑞博倒是非常希望能夠學會。

  “我用的是魅靈。”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樣,王後陛下毫無抗拒地將答案說了出來。

  瑞博隱隱約約感到自己曾經听到過“魅靈”這個字眼,他在記憶之中努力搜索起來。

  “魅靈是守護靈之中最為強大的一種。”那位已然失去自我意識的王後陛下的回答,令瑞博恍然大悟,此刻他已然回想起當初在哪里听說過這個字眼。

  “守護靈是什麼?”瑞博忍不住問道。

  今他感到奇怪的是,這一次那位王後陛下絲毫沒有反應。

  稍微想了一下,瑞博立刻醒悟過來,這位王後陛下顯然屬于那種擁有守護靈,而且令守護靈覺醒的幸運兒,但是並非是魔法師的她,對于自己擁有的力量,根本就無法解釋清楚。

  想到這里,瑞博立刻改變了一個話題︰“魅靈的力量到底是什麼?”

  “魅靈是守護靈之中的王者,能夠操縱和控制其他人,沒有什麼人能夠逃脫,除非對方擁有著極為堅定的意志和毅力,不過即便無法完全控制,仍舊能夠做到有所影響,這樣的範例只有一個。”王後回答道。

  “那個失敗的範例是誰?”瑞博問道。

  “維朋,我的貼身侍衛。”

  王後的回答立刻令瑞博想起了那個目光犀利,絲毫看不透實力的青年侍衛。

  “宮廷之中的魔法師同樣也受到你的控制?”瑞博猛然間想到剛才那令他感到無比困惑的事情,忍不住問道。

  “是的。”王後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此刻瑞博總算明白剛才困惑他的那個問題的答案,毫無疑問眼前這位王後陛下肯定給予過那些受到控制的魔法師以精神方面的暗示,令他們對魅靈的力量視而不見。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瑞博忍不住問道。

  “在我剛剛進入王宮不久之後。”王後回答道。

  “你是否同樣也控制了你的丈夫?”瑞博再一次詢問道。

  不過在提出問題之前,他已然猜到答案應該是否定的,要不然那位受到控制的得里至國王,肯定會在臨死之前留下詔書,廢除亨利德王子的王位繼承權。

  “無法控制,守護靈被創造出來的時候,便被布下過密咒,得里至的一些重要人物不會受到魅靈的控制。”

  王後的回答令瑞博總算明白,為什麼能夠控制整個宮廷的她,卻沒有辦法令國王和內閣受到操縱。

  要不然得里至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內亂,只要內閣、幾大兵團的最高指揮官、統帥部和參謀部之中的首腦人物全都被魅靈所控制,這個王國早已經屬于巴世蒙大公所有。

  即便有人能夠看出這些人受到了控制,但是這些人身份高貴,根本就無法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他們受到控制的證據。

  “你從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擁有守護靈?又是如何發現的呢?”瑞博試探著問道,這個問題十成之中有九成是因為他對此感興趣,對于知識的渴望,原本就是他的天性。

  “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繼承家主的位置不久,魔導士布雷恩突然前來拜訪,他並非對表哥的爵位和權勢感興趣,令他在意的是我們身上所擁有的守護靈血魂。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因為年紀的關系失去了喚醒守護靈的最佳時機,而我成為了那個幸運者,不過就連布雷恩本人都未曾想到,我們所繼承的竟然是守護靈之中的最強者——魅靈。”王後仍舊神情呆滯地說道。

  對于那位被提到的魔導土布雷恩,瑞博絲毫不感到陌生。

  他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曾經對他提起過幾個魔導士的名字,其中只有一個並非佛朗士人,而那個人正是得里至的布雷恩。

  而當他和那位王子殿下組成了那暫時的此刻已然近乎于破裂的聯盟之後,更是從那位王子殿下和奧格大師口中頻頻听到布雷恩這個名字。

  用奧格大師的話來說,仿佛沒有布雷恩就不會有巴世蒙大公今天的成就。

  瑞博從來沒有想到,會從這位王後陛下的口中得知這對強大而又緊密的聯盟最初得以結合的原因。

  這不由得令他感嘆,命運這件事情是如此微妙,一個看上去並不起眼的小事,最終卻會影響深遠。

  “我的那些東西是被你所偷定?”瑞博問道,這一次他完全可以確定問題的答案,但是仍舊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的。”

  “我的東西在哪里?”瑞博焦急地問道,緊緊地抓住了這位王後陛下的臂膀用力搖晃著問道。

  “我將它們送往了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那里。”

  王後的回答絲毫沒有超出瑞博的預料之外,卻仍舊令他憤怒地咬牙切齒。

  那四樣東西里面除了死神鐮刀,他確實並不是太過在乎之外,無論是術士石版還是那個氣態生命體,早已經被他看作是最為珍貴的財富,以及逃生保命的保障。

  特別是那個氣態生命體,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多少次因為這個桀騖不馴的家伙而得以保全性命。

  和氣態生命體息息相連的他,甚至已然將這個擁有著獨立的思維和糟糕脾氣的家伙當作是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如果說重要性的話,在瑞博心目中,那個氣態生命體僅僅略微遜色于芙瑞拉小姐而已。

  更何況還有那枚戒指,瑞博一直以來都將那枚戒指,看作是自己和那位傳聞之中最偉大的魔法師開米爾迪特有所聯系的證明,同樣也是他最值得自豪的勛章。

  一想到這些,瑞博更加怒不可遏。

  看著那神情呆滯的王後陛下,瑞博努力壓抑下自己的怒火,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開始思索起如何利用這送上門來的機會。

  “有什麼辦法能夠識別那些被魅靈所控制的人?”瑞博問道。

  “沒有,魅靈並非是魔法,正因為如此,魔法的力量對于魅靈並沒有多少用處,只有精通預言術的魔法師,能夠察覺到一些異樣,不過也未必能夠知道那是魅靈的作用。”王後說道。

  听到這樣一說,瑞博更加感到興奮起來,此刻他彷佛看到勝利已然近在眼前。

  曾經有過的那些仿徨和苦悶,突然間消失了許多,此刻瑞博唯一擔憂的便是,失去了氣態生命體的他,同樣世意味著失去了最強有力的護身符。

  雖然以往他也並非總是依靠氣態生命體保全性命,但是氣態生命體的存在畢竟令他安心許多。

  放肆地坐在那位王後的身邊,輕輕地掐著那豐滿柔潤的乳房?享受著報復的快感,突然間瑞博感到自己舒服了許多。

  仔細地凝視著這位年輕王後的瞼頰,毫無疑問這是他所見到過最美麗的女人之一。

  如果說芙瑞拉小姐擁有著與眾不同的妖艷,以嬌媚令他難以忘懷的話,那另外那位此刻正在佛朗士王國焦急等待著產下嬰兒的女王陛下就是用那莊重高貴的氣度讓他陶醉。

  但是無論是芙瑞拉小姐,還是另外那位女王陛下都沒有眼前這位王後陛下那樣神秘而又奇特。

  在她的身上,瑞博同時能夠感受到許多與眾不同的特質。

  那一絲少女的嬌憨以及眼神中時而閃爍著的狡詐的目光,常常令瑞博不由自主地聯想起此刻在亨利德王子殿下身邊的那位曾經是他夢中惡魘的公主殿下。

  但是轉眼間變成的成熟女性的味道,又令瑞博感到迷惘,這種感覺芙瑞拉小姐和另外那位王後陛下從來未曾給予過他。

  雖然當初匆匆一瞥令他感覺到這位王後陛下膚淺而又高傲,這曾經令他感到很不喜歡,甚至令他猜想,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位王後陛下才會在面對紐的那位高明的母親的戰場上失利。

  不過當這位王後陛下正義凜然地站立在憤怒而又暴躁的自己的面前的時候,她所表現出的那種風度,又足以令他欽佩。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愚蠢還是睿智?高貴抑或是低賤?魯莽或者謹慎?

  瑞博實在有些分辨不出,哪一個才是眼前這位年輕王後的真正人格。

  這交織在一起的截然相反的品格和特征,令這位王後顯得如此與眾不同。

  雖然瑞博並不認為自己已然深深著迷,不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受到了吸引。

  正因為如此,一個大膽而又放肆的念頭突然間出現在了他的腦子里面。

  不知不覺之中,瑞博已然將手掌貼在了這位王後陛下的小肚子上。

  令他感到煩惱的是,這位王後陛下身上穿著的並非是“女人的狡詐”,不過那緊貼的薄薄的絲綢,仍舊足以令他感覺到那柔軟富于彈性的肌膚。

  摸上去的感覺和撫摸芙瑞拉小姐以及另外那位王後陛下有一些明顯的不同,瑞博猜想這或許是因為生養過孩子的原因。

  只要一想到那個被生下來的正是那位曾經令他頭痛不已的公主殿下,瑞博更加堅定了他報復的決心。

  他早已經從過往的經歷之中知道,報復能夠讓他所沉迷的那種游戲顯得更為有趣和刺激。

  “你要牢牢記住,但是別顯露給任何人知道,我是你的主人,你深深地愛著我,你是我最為可愛的女奴,你絕對不會背叛我,充當我的眼線,將所知道的一切都暗中傳遞給我。”瑞博湊到王後的耳邊低聲說道。

  令瑞博感到訝異的是,王後的神情突然間變得極為古怪,仿佛是在極力抗拒著什麼,又仿佛感受到極大的痛苦。

  這讓瑞博感到無比擔心,或許他剛才所下的命令,讓這位精神受到反噬的王後難以接受,而即將清醒。

  瑞博無從得知,這位王後清醒過來之後,是否仍舊記得剛才的那番談話。

  這或許會成為一個極為糟糕的意外的開始。

  正當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的時候,突然間那位王後陛下緩緩說道︰“我無法愛另外一個人。”

  看著那呆滯和木然的眼神,瑞博稍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那個為你所愛的人是誰?”

  “我的表哥巴世蒙大公。”

  王後的回答,令瑞博微微一愣,緊接著他又感到無比的滑稽,當初在佛朗克的時候,他已然注意到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對于她的哥哥亨利德王子所擁有的那份不正常,絕對不會為世俗所接受的感情。

  現在看來,這份畸形的愛情,和那詭異的性格一樣,同樣來自遺傳。

  “做我的女奴,對我俯首帖耳,絕對不背叛我,充當我的眼線,將所知道的一切都暗中傳遞給我,這是否能夠做到?”瑞博再一次詢問道。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他獲得了肯定的答覆。

  “你渴望著我的愛撫,渴求我的愛的懲罰,不過這一切需要隱秘的安排。”瑞博微笑著說道,他非常清楚年輕的王後知道他的意思,因為此刻他的腦子里面充滿了那些晦澀甜蜜的幻想。

  “現在你可以漸漸清醒過來,不過別忘了我的命令。”瑞博試探著說道,緩緩地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那漸漸變得有生氣的眼神,令瑞博感到一絲欣慰,不過更多的卻是緊張,因為他並不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王後是否會遵從他的暗示,更不知道魅靈的反噬是否能夠給他帶來決定勝負的契機。

  清醒過來之後那微微的一愣,令瑞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這里,但是隨之而來的羞澀以及臉頰上那明顯的紅暈,又令他稍稍放心了一些。

  “晚上的約定?”瑞博含糊地問道,他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即便魅靈的反噬沒有起到作用,這含糊的提問,同樣也不會引起不快。

  年輕王後臉上的紅暈更顯得清晰明顯,從她的眼神之中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她猶豫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用低沉得幾乎听不見的聲音回答道︰“我知道有幾條秘道,那是為了以防萬一而設置的逃生路線。”

  “找一個出口引人注目的,讓我住在那里,晚上你來找我。”瑞博輕聲說道。

  他得到的回答是一聲輕微得幾乎無法辨認的嗯聲。

  口口口

  瑞博實在未曾想到自己和榕樹如此有緣,他剛剛令一株榕樹化為熊熊燃燒的火炬,晚上竟然就住在另外一個樹邊小屋里面。

  小屋就在宮廷花園的一角,四周是綠瑩瑩平整的草坪,一座小木屋就依靠著那棵巨大的榕樹建造在那里,在小屋的另一側,榕樹那伸延出來的粗壯樹枝下還吊掛著一張吊床,吊床邊上放著一張寬大的木質矮桌。
  這樣的設計令瑞博相當滿意,如此清新自然的風格是佛朗士王國絕對看不到的。

  不過瑞博多多少少也有所懷疑,當初設計這座木屋的設計師,是否只是為了掩飾那條秘道。

  秘道在這株老榕樹的里面,就連瑞博也未曾想到,這株參天的榕樹樹干中心原本是空的,這半天然的秘道確實令人匪夷所思。

  在房子的四周布下了魔法的結界,瑞博有意讓所有人看到他的工作。

  最外圍的結界無疑是一座巨大無比的殺人陷阱,普通人對此或許一無所知,不過瑞博相信那幾位宮廷魔法師肯定能夠看出這座結界的用途。

  中間那道結界瑞博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完全是他故弄玄虛的杰作,那上面的魔紋和咒符,保證沒有一個人能夠識別得出。

  至于最里面的那一道結界則是用來隔絕並且防止魔法窺探而設置,不管今天晚上將會發生些什麼,他都不希望被旁人偷窺甚至圍觀。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在這座小木屋四周有多少雙眼楮緊緊盯著這里。

  這些眼楮里面有些是出于好奇,不過更多的是另有目的。

  將一切收拾妥當,瑞博輕輕地吐了口氣,繞著榕樹轉了一圈,最終走到那張吊床旁邊。

  那傾斜的榻背用柔軟的竹條編織而成,顯得輕盈而富于彈性,雖然對于此刻來說稍微涼了一些,不過當瑞博悠閑地躺坐在上面,他絲毫沒有感到這個缺點。

  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天空,那燦爛的陽光告訴他,那期待而又渴望的時刻,還有得等待。

  瑞博感到自己已然忘記上一次是什麼時候進行那令他沉迷的有趣游戲,那好像是芙瑞拉小姐離開之前的那一個晚上。

  最近這段時間整天都神經緊繃著,此刻能夠放松一下,確實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

  更何況那即將到來的美妙和刺激,來自于那位年輕美貌的得里至王後,她所擁有的那高不可攀的地位,令這種刺激顯得更加深刻有趣。

  更何況還有那報復的感覺藏在其中,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來。

  但是就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想到萬一這一切都是陷阱那將會怎樣?

  瑞博從來未曾忘記,埃克特曾經教過他的那些陰謀和圈套之中,對付急躁而又魯莽的色鬼的那兩招,永遠是騙子最喜歡和擅長的手段。

  如果說那些騙子仰仗的是誘餌的美色和色鬼的沉迷,那麼此刻的自己所擁有的自信,只不過是那玄之又玄的魅靈。

  誰知道魅靈的反噬是不是一個巨大的圈套,又有誰能夠肯定,那位年輕的王後無法從精神反噬之中自拔。

  或許她早已經清醒過來,或許今天晚上纏綿一度之後等待著自己的是一把刺穿胸膛的匕首。

  所有這一切都無從得知,不過瑞博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自己已然失去了那幾張用來保命的護身符。

  就在一霎那間,瑞博從來未曾感到過如此渴望擁有超絕的力量,只有強大的力量能夠令他增加一絲生存的希望。

  靜靜地躺在吊床之上,但是瑞博的心里卻激烈動蕩。

  無論是跟隨殺手之王凱爾勒學習暗殺的技藝,還是在瑪世克老師的教導下進行魔法的學習,每一份實力,每一點提高都是無數艱辛和努力的結果。

  瑞博並不在意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更不擔心提高實力的途徑有多麼艱辛,但是有一件事情卻難以回避,那便是此刻他沒有太過多時間。

  用什麼辦法,能夠令自己一下子提高實力?

  絞盡腦汁思索著,瑞博感覺到越來越心慌意亂,連忙將紛亂的思緒全部從腦子里面清理出去。

  或許用埃克特傳授給他的分析問題的方法能夠找尋到合適的答案。

  “除了那幾件護身符,自己最擅長同樣也被證明是最為有用的本領到底是哪些?”瑞博在腦子里面思索著。

  能夠行走在黑暗之中,同夜色和陰影融為一體。

  用一根簡單的魔杖,在無聲無息地奪取生命和用劇烈的爆炸轟嗚將一切撕成碎片之中做出選擇。

  憑空隱藏身形,令自己消失在眾人眼前。

  擁有寬大的翅膀飛翔在虛無和幻影之中的魔偶,攜帶著死亡和毀滅。

  從所未有的意外導致的對異世界的共鳴,用不為人知的力量將所有生物變成難以預料的妖魔……

  瑞博閉目思索著。

  雖然還有那對于風的共鳴,同樣足以令他感到自豪,但是只要一想到在這座城里,隱藏著一個比自己高明不知道多少倍的駕馭風的魔法師,他便毫不猶豫地將這個能力剔除了出去。

  想起過往的經歷,擁有隱形能力之後不僅能夠行走在黑暗陰影之中,同樣也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給予對手致命的一擊,無疑第一次令他的實力獲得了飛躍。

  得以對抗那位墮落的聖騎士以及另外那位殺手之王,能夠參與那場或許無法再現的激烈廝殺的自己,听憑借的正是這兩種力量的結合。

  吟誦咒文和用匕首擊刺會令隱形消失作用,不過投擲飛刀和運用魔偶倒是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無論是飛刀還是臂弩的威力全都有限,而那些魔偶制作需要不少時間,更何況制作它們的材料需要一大筆錢,特別是制作魔法核晶的寶石。

  即便是擁有瑕疵的寶石,也不是那樣容易弄到。

  那個異世界的共鳴倒是能夠派上用場,憑借它可以和那個奇怪而又詭異的擁有嗜血力量的家伙打成千手,顯然也足以用來證明,自己的實力又提高了一大截。

  以往對于異世界力量,自己只是用來改造其他生物,不過那位王後陛下所隱藏的魅靈,給予了自己極大的啟迪。

  瑞博清清楚楚地記得亨利德王子殿下曾經說過,在那座恢宏而又實用的河閘大壩底下封印著低級的守護靈,而那位年輕的王後更是將她所擁有的守護靈直接用來發起精神攻擊。

  顯然異世界的力量能夠改造的並非只有生物,不過之前的那些試驗已然證明異世界的力量對自然界之中非生命的物質根本起不了作用。

  現在想來有一樣東西始終未曾用來試驗過,那就是靈魂。

  瑞博從來未曾看過拿靈魂來做試驗,畢竟收集並且操縱靈魂,一直以來被認為是那些研究死靈魔法的魔法師才會做的勾當。

  而死靈魔法雖然未曾被世俗和教廷當作是必須消滅的魔鬼而遭到取締,不過人們始終將死靈魔法師看作是邪惡的化身。

  瑞博雖然知道煉金術士偶爾也會用諸如人體的骨骸和靈魂之類的東西進行試驗,不過或許是因為下意識不希望和死靈魔法搭上關系,煉金術士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接觸這方面的東西。

  對于和靈魂有關的事情一無昕知,這令瑞博感到有些猶豫和為難。

  不過他立刻想到,他的手中擁有著一大筆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死靈魔法師都不曾擁有,但是肯定會垂涎無比的財富。

  那便是他從血魔法師的洞穴之中得到的那些血魂珠。

  構成這些血魂珠的核心是那位血魔法師的分身之一,以血魔法師擁有的實力,用他自己的分身,經過他親自煉制的血魂珠,無疑要遠比普通的死靈法師不惜觸犯禁忌,奪取另外一位魔法師的靈魂煉制出來的東西要強得多。

  或許是因為這些血魂珠的數量太多,或許是因為身為魅靈的擁有者,那位王後陛下憑著直覺感覺到血魂珠是危險而又可怕的東西,所以上百顆血魂珠竟然一顆都未曾失落。

  如果是以往,瑞博絕對不會想到動用這些邪惡異常的魔物,但是此刻失去了最強有力的護身符的他渴望著擁有超絕的力量,哪怕這種力量為世人所唾棄。

  不過絕好的材料,如果落在糟糕的工匠手中,無異于浪費。

  令瑞博感到為難的是,他對于靈魂根本一無所知。

  雖然他可以通過制作一面魔鏡向瑪世克老師請教,不過天知道,瑪世克老師什麼時候能夠看到他的請求,更何況制作魔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來還是得從自己身上打些主意,瑞博突然間想到這座得里至王國的首都,肯定同樣擁有著魔法協會,而在魔法協會之中無疑珍藏著許多典籍。

  如果是在以往,魔法協會的圖書館或許不會對一個外國人開放,但是此刻自己既然發出了強悍有力的威脅,威脅要毀滅得里至王國的某一座城市,憑借這股怒氣和余威,得里至王國魔法協會之中的那些人想必不會多加阻攔,想到這里,瑞博從吊床上站了起來。

  口口口

  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宮廷侍從,瑞博指了指吊床旁邊的矮桌。

  那十幾個宮廷侍從每一個人的手中都抱著至少一米高的書籍。

  這些書籍全都是從魔法協會的圖書館強行借來的,只要一想到那些魔法師臉上怒不可遏的神情,瑞博便感到可笑無比。

  不過此刻瑞博無比慶幸,臨走的時候正好帶著那些血魂珠。

  很顯然那幾個實力最為高超的魔法師之中的兩個,一開始躍躍欲試著向自己發起挑戰。

  正是那上百顆血魂珠令他們手足無措,越是實力超絕的魔法師越是清楚,這些血魂珠的可怕和珍貴,同樣也越發清楚制造這些血魂珠需要一些什麼樣的材料,能夠弄到如此眾多血魂珠的人無疑極為危險和可怕。

  看著那些珍貴的魔法典籍高高地堆疊在一起,瑞博並不打算將所有的典籍都翻閱一遁,那或許是可能的,但是沒有十幾年的時間恐怕難以做到。

  之所以強行借來如此眾多的魔法典籍,除了有意顯示自己的強橫之外,另外一個原因是瑞博並不打算讓別人知道,他想要翻找些什麼。

  這些魔法典籍之中和靈魂有關的只有四分之一,而真正對于他有所幫助的,在瑞博的猜測之中甚至不到百分之一。

  瑞博非常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物,更知道他需要些什麼。

  他並非是真正的魔法師,而過往的經歷更告訴他,真正實用的或許就只有一兩種魔法而已。

  與其像其他魔法師那樣掌握數百種魔法,還不如精通幾種最有效而又不為人所知的力量,這將成為他的殺手招。

  將那些宮廷侍從全都揮手斥退,瑞博悠閑地躺在了吊床之上,信手拿過了一本厚厚的魔法典籍,皮質的封面上繪畫著代表誕生和死亡的符咒。

  這正是他此刻感興趣的內容。

  瑞博正打算開啟書冊,突然間他听到了身後的榕樹里面傳來了輕微的聲音。

  看了一眼仍舊有一絲微亮的天空,沒有想到他期待的時刻會這樣早到來。

  難道是那位剛剛失去了丈夫的王後陛下饑渴難忍,還是因為對手打算盡早發動那針對自己的陰謀?

  輕輕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瑞博朝著木屋走去。

  拉開床將牆壁上那塊不為人知的木板輕輕移開,令瑞博稍稍感到安心的是,他所看到的確實是那位美艷迷人的年輕王後。

  不是一個冒牌的替身,這令他感到安心了一些,至少沒有用替身便可以證明,這不會是一場低劣的騙局。

  瑞博對于高明的陷阱一向不太擔心,因為他非常清楚高明的陷阱就彷佛是藝術品,而一件藝術品自然不會顯得太過血腥。

  將那位年輕的王後輕輕的從暗道里面拉了出來,瑞博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讓隱藏身形的“瘟疫”穿過暗道守護在另一端的入口。

  “時間是不是還太早了一些?”瑞博微笑著問道。

  “噢,我已然等不及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讓我有很好的借口聲稱自己精疲力竭,你知道這幾個小時是多麼的難熬。”那位王後滿臉羞澀地說道。

  看著那臉上的紅暈以及眼神之中的期待和渴望,瑞博無從得知,這到底是因為那魅靈給予的精神暗示,還是這位王後陛下原本就是風流浪蕩肉欲的奴隸。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知道得非常清楚,等到過了今天晚上,當這位迷人的美女從這座小木屋離開的時候,不但她的肉體將被徹底征服,她的意志也將成為欲望的俘虜。

  “歡迎您來到這歡愉的殿堂,快樂的時光從現在開始,您將獲得您從來未曾擁有過的經歷。”瑞博微笑著說道,他的微笑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一個翡翠雕刻而成的盒子出現在他的手中,粉紅色的藥膏被輕輕地挑了出來。

  “這是我打算獻給您的禮物,它的名字就叫做天堂的晚霞。”瑞博輕笑著摟住了年輕美艷迷人的王後,他的手已然搭在了長裙腰際的扣子上。

  一顆扣子被輕輕地解了下來……

  第一O二章

  陽光透過那茂密的樹冠將星星點點的光芒灑落在地面之上,斜伸而出的樹枝下吊掛著一張矮床。

  旁邊的桌子上放著高高一疊書本,這些書本之中大多數擁有著厚實的皮質封面和泛黃的紙張。

  一個少年正悠閑地斜躺在矮床之上,快速地翻閱著手里的書籍。

  在他的身邊看不到一個人影,不過在遠處的角落里面,卻隱隱約約藏著一些好奇的眼楮。

  “這個家伙是否真的在閱讀?”

  “應該是裝裝樣子吧,那樣的速度根本不可能是在閱讀,就算是將每一個字掃一遍根本不加以辨認,也不可能僅僅只用這點時間。”

  “但是裝裝樣子的話,有必要裝這樣長時間嗎?已經快一個星期了。”

  “是啊!就連吃飯的時候也在閱讀,更令人奇怪的是,沒有人看見過他睡覺,有哪個人听說過魔法師不需要睡覺的嗎?”

  “別忘了他可不是普通的魔法師,他是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

  “教導者難道就不需要睡覺?”

  “這……不知道開米爾迪特是否能夠做到這樣。”

  “噢,但願你的意思不是在說,這個家伙擁有開米爾迪特一樣的力量。”

  “現在或許沒有,將來就很難說了。”

  “為什麼不趁現在殺了他?他昏迷的那段時間,顯然是最好的機會。”

  “難道你忘了他曾經威脅過的那些事情?誰知道他被偷走的那些東西是否仍舊在帕琳?又有誰知道,他受到致命攻擊,是否會產生同歸于盡的念頭?”

  “……”

  正當那些好奇的宮廷女宮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看法的時候,突然間從遠處飛快地跑過來一位身穿節日盛裝的貴夫人。

  “噢,你們還在這里干什麼?那個用不著睡覺的怪物有什麼好看的,你們知道發生了些什麼嗎?”那位拎著長裙急匆匆跑來的貴婦人滿臉興奮地說道。

  “快說啊!別吊人胃口了。”立刻有人埋怨著說道。

  “巴世蒙大公來了,哦,他還帶來了許多禮物。”那位前來報信的貴婦人說道,她的臉上充滿了興奮和笑意。

  “啊——”一連串尖叫聲立刻在那群女人之中響了起來,此時此刻這些宮廷女官們就彷佛是即將獲得獎勵的女學生一般顯得高興異常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40: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42:00
輕輕地合上了手里的書,瑞博朝著遠處看了一眼,那些原本正在監視他的女官們異常的舉動引起了他的注意。

  稍稍閉了一會兒眼楮,瑞博試圖讓那微微發脹的腦袋稍微舒服一些。

  這個偶爾發現的“百倍”,確實是一個有用的守護靈,唯一的缺點便是太過耗費精神。

  瑞博實在有些難以想像,如果異世界的共鳴本質並非是無中生有,他是否能夠支撐得住如此巨大的消耗,或許早已經因為精神力下涸而變成一個白痴。

  或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得里至人才沒有得知“百倍”的存在,傳說中當初進行試驗的時候,有許多實驗者精神失常並且死亡。

  無從得知其中到底有多少人是因為獲得了“百倍”這個極為有用,但是世異常危險的守護靈而變成白痴或徹底瘋狂。

  輕輕轉動著手指,無數縴細的紅絲憑空出現在瑞博的手指尖端,這些紅絲扭曲纏繞在瑞博的手指之上,緩緩地繞在一起變成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紅色透明珠子。

  這顆美麗卻顯得詭異的珠子,便是封印著“百倍”的血魂珠。

  此刻他所施展的並非是什麼了不起的魔法,眾靈術對于研究精神、預言和死靈的魔法師來說,全都是最基本的魔法。

  用聚靈術操縱血魂珠同樣不是瑞博的發現,那是他從一本叫做“異類魔法載錄”的典籍之中看到的內容。

  得里至人顯然早在幾個世紀以前便已然發現,用眾靈術操縱血魂珠可以在幾個人中間分享同一個守護靈的力量,不過這個在瑞博看來無比重要的發現,卻被得里至王國的魔法師,看作是毫無用處的東西被扔在了一邊。

  瑞博感到無比慶車,那本魔法典籍被放在了最為表面的地方,以至于第五本閱讀到的就是這本典籍。

  更令他感到慶幸的是,試驗居然如此成功。

  那顆已然凝眾成形的血魂珠被小心翼翼地放進懷里,瑞博取出了另外一顆血魂珠。

  此刻他所需要的是強大的力量,雖然不知道那些宮女和女官們為何匆匆而去,但是瑞博隱隱約約感覺到平靜的日子已然過去。

  將另外那顆血魂珠輕輕地放在額頭上,瑞博稍微用力壓了一下,血魂珠緩緩地消失在額頭之中,那副模樣顯得詭異而又恐怖。

  隨著那枚血魂珠的消失,瑞博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微微有些發熱,肌肉開始不自然地緊繃和放松,還有那四周的景色也仿佛發生了變化。

  踏著整齊的步伐朝前走去,只見那每一次跨步仿佛是比著直尺量出來的一樣,絲毫沒有變化。

  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瑞博知道這是他以往絕對無法做到的事情,凱爾勒曾經告訴過他,當他能夠紋絲不差地做好每一個動作,就是真正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殺手的時候。

  在此之前,瑞博從來未曾想過能夠獲得那位殺手之王的認可,但是此刻他卻擁有了那麼一絲信心。

  同樣寄宿在他意志之中的“戰靈”也令他擁有了一絲勇氣,去面對一切有可能發生的狀況。

  大客廳仍舊是那座大客廳,但是和那天歡迎他的晚宴完全不同的是,此刻這里充滿了歡欣和喜悅。

  那些在宮廷之中有些地位的女官和侍從們全都眾攏在這里,從她們臉上那顯露出的喜悅和興奮之中,瑞博絲毫沒有找尋到一絲虛假和刻意做作的痕跡。

  如同眾星捧月一般被圍攏在正中央的是一位風度翩翩的老者,在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到得里至貴族那常見的高傲,那自然的微笑和瑞博曾經看慣了的拘謹的嚴肅顯得如此不同。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這位正不停的和每一個人打著招呼的老者,瑞博最初看到的時候,幾乎把他當作是埃克特。

  那談笑風生的模樣,確實和埃克特有幾分相似,更相似的是此刻這位老者分發禮物的樣子。

  和當初埃克特從皮頓回來時的場面幾乎一模一樣,這位老者顯然同樣也是一個精通如何給大家帶來快樂的高手。

  當然,從他的手中分發出去的禮物,不可能像埃克特當初送給管家先生的帽子那樣寒酸,不過在瑞博看來,這些禮物也並非是什麼稀罕而又珍貴的東西。

  但是從那些宮廷女官和侍從興奮的模樣,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這些禮物確實今她們感到高興無比。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更感到擔憂起來,雖然只是剛剛見面,但是他已然感受到這位大公是個相當高明的人物。

  無論是埃克特還是海德先生都曾經教過他,應該如何在剛見面的時候給予對方最為完美的印象,而贈送禮物顯然是最有效,同樣也是最能夠顯示出高明的手段。

  埃克特甚至告訴過他,如果將一個精心布設的騙局當作是一場精彩的演出,送禮無疑便是開幕第一場戲中用來吸引觀眾,讓他們希望繼續看下去的亮點和小高潮。

  當初給予他的試練,令他敲開那不屬于他的世界的大門,不就是一件小小的不起眼的禮物。

  一個真正懂得贈送禮物的奧妙的人物,絕對是可怕的擅長把握和揣摩人性的高手。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立刻將身體隱藏在了一根立柱的後面,他打算好好觀察一下眼前這位老者。

  或許是因為眼前這位光彩照人的老者實在太過顯眼,以至于瑞博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其他的人。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站立在巴世蒙大公身逞的那位年輕的王後。

  此刻的王後顯得容光煥發,只有瑞博最為清楚,這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因為在他原本的預料之中,這位王後陛下不到下午根本沒有辦法起床。

  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那位王後,輕輕勾住巴世蒙大公的那縴細嬌嫩的臂膀,令瑞博感到微微有些嫉妒。

  他不得不承認自從在艾黎俊絲小姐身上品嘗了第一次的失敗之後,這位年輕美艷的王後是第二個沒有讓自己徹底征服的女人。

  正當瑞博微微有些失神的時候,他突然間感覺到一縷投射過來的目光。

  漸漸走近過來的巴世蒙大公,讓瑞博知道,此刻再繼續隱藏下去顯得沒有必要。

  眼前這位老者臉上顯露出的是一副仿佛見到好友一般的微笑,瑞博清楚自己總不可能板著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作為埃克特的學生,裝出任何模樣都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而此刻最合適的無疑是慕名已久的表情。

  畢竟曾經站立在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陣營之中,實在無法令人相信,現在他和眼前這位老者會成為親密的朋友。

  但是慕名已久的表情最合適不過,誰說只有朋友才能夠互相傾慕?勢均力敵的對手顯然更有理由向對方表示敬意。

  “很高興能夠在這里見到閣下。”正如瑞博猜想的那樣,巴世蒙大公顯露出凝重而又感嘆,同時又充滿了敬重的神情。

  瑞博無從得知,這些情感之中到底有多少發自于真誠,同時又有多少是偽裝出來的表象。

  “我在南港的時候便听聞您的聲名,我尊敬的監護人對您推崇倍至,正因為如此我早就渴望著此刻的見面。”瑞博回答道,這一切絲毫沒有虛偽,他非常清楚對此根本就沒有必要。

  “唉,真是可惜,如果海德動爵也在這里就好了,我對他同樣充滿了敬意,想必閣下也有所耳聞,我對于南港一直充滿關注,而您那位監護人正是南港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巴世蒙微笑著說道。

  “意雷才是更值得閣下關注的目標,南港的一切只不過是意雷的翻版而已。”瑞博連忙回答道。

  “不,我並不這樣認為。”巴世蒙大公搖頭說道。

  瑞博微微一愣,與此同時他對于眼前這位老者的警覺又加深了一層。

  身為南港人的他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南港人全都將那個小小的港口看作是意雷的縮影,幾乎每一個南港人都確信這座港口小鎮最終的成就將和意雷一模一樣,甚至就連海德先生這樣高明的人物也是這樣認為。

  唯一擁有不同觀點的就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卻偏偏被所有人都看作是瘋子,雖然在瑞博看來,那個人確實有些瘋癲狂亂。

  “身為一個南港人的我,是否有車傾听閣下的解釋?”瑞博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問道。

  “親愛的表哥,顯然你找到了一個最能夠談得來的人,不過我就不陪你們倆了,祝你們聊得愉快。”旁邊的那位年輕的王後立刻知趣地說道。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位年輕王後轉過頭去的一霎那間所流露出的迷惘而又困惑的眼神,顯然這刻意的回避,並非僅僅只是對剛才的話題不感興趣而已。

  雖然艾黎俊絲小姐的經驗,足以令瑞博懷疑他的那種藥膏再加上他的那件強悍的武器,對于得里至女人能夠起到的作用,不過此刻再加上魅靈的威力,才令他再一次擁有了一絲信心。

  不過此刻看來即便徹底征服了肉體,再加上用魅靈控制了意識,仍舊只能夠和隱藏在心底的愛情打成千手。

  正當瑞博因為這意外的發現而微微有些出神的時候,突然間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干擾了他的思緒。

  “這顯然是一個相當無趣的話題,大公剛剛回到帕琳,我們是否應該為此而慶祝一番?”旁邊一位宮廷女官走過來插嘴說道。

  原本正打算展開話題的巴世蒙大公只能夠流露出歉意的微笑,用極為友好的姿態對佛朗士教導者低聲說道︰“如果閣下對此感興趣的話,不如我們等一會兒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一下。”

  看著那位身份頗為崇高的宮廷女官,看著這個一直以來都對自己顯露出不友善的侯爵夫人,瑞博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突然間他的心底跳出來一個冷酷血腥的念頭。

  自從發現了異世界力量的真正用途之後,他就時不時地感受到對血腥殺戮的渴望。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瑞博曾經試圖和這種感覺進行抵抗,但是他立刻就發現,試圖抵抗這種感覺,就會令他已然擁有的力量迅速消退,而順應這種感覺,等到這種嗜血的沖動過去之後,他的力量肯定會大大提高一節。

  從內心中瑞博並不希望自己被嗜血的感覺所控制,但是此時此刻實在沒有什麼比強大的力量更能夠吸引他。

  輕輕地吸了口氣,瑞博看了一眼那個討厭的女人,用這樣一條卑劣的人命換取力量的再一次突破,這筆交易絕對令他感到滿意。

  更何況,他還擁有著另外一個殺死這個愚蠢女人的理由。

  如果是在以往,對于這種膚淺而又愚蠢的人,他絲毫不會加以理會,因為這些人最多就只會讓那些居心叵測之徒當槍使。

  但是此刻瑞博卻感覺到必須用震懾的手段,讓那些膚淺的家伙至少弄明白、不要越過雷池半步。

  畢竟對于那些隱藏在幕後的人物,此刻的自己絲毫沒有力量觸及,這里是得里至人的國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他身邊四周的全都是仇敵。

  只有那些刺過來的槍尖可以被輕易折斷,這至少能夠讓那些同樣膚淺並且缺少膽量的家伙,不會心甘情願或者主動跳出來願意充當幕後者手中的長槍。

  事實上瑞博早已經選定了幾個人物,他不但要折斷槍尖,還要折斷一兩條手臂。

  既然已經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目標,惡魔的形象有的時候要遠比低調有效得多,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勇于挑戰魔王的人︰要遠比欺軟怕硬者要稀少許多。

  “對了,我同樣也為閣下準備了一件禮物。”

  巴世蒙大公的話將瑞博從沉思之中喚醒了過來,只見一個年輕英俊,身上穿著騎士短甲的侍衛官捧著一個紅色的首飾盒走了過來。

  那狹長的首飾盒用猩紅色的天鵝絨托盤托著,四周一系著一圈金色的綢帶。

  瑞博隱隱約約能夠猜到那里面裝的是什麼,十有八九是他所失落的那幾樣東西。

  “我能夠打開嗎?”瑞博問道。

  “請便,事實上里面的東西原本就屬于您,我只是湊巧找到了它們而已。”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看了一眼那精致的禮盒,瑞博輕輕地拎住那精美的蝴蝶結的一端,用優雅而又瀟灑的動作將綁系的絲帶放在托盤之上,小心翼翼地將盒蓋打了開來。

  雖然已經猜到里面放著的是什麼,瑞博仍舊忍不住一陣狂喜,但是喜悅之後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失落。

  那枚布滿傷痕的戒指就躺在禮盒的正中央,它就瓖嵌在一塊厚實的海綿上面,在禮盒的一角還擺放著那塊術士石版。

  從兩者的待遇看來,瑞博清清楚楚地知道,巴世蒙大公已然得知了自己所失落的那幾樣東西的價值。

  在他所發出的威脅之中,只有術士石版顯得言過其實,而這枚開米爾迪特之戒又太過危險,至于死神鐮刀和那枚金幣,毫無疑問眼前這位老者絲毫沒有將它們還出來的願望。

  顯然巴世蒙大公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威脅。

  是因為在術士石版上的夸夸其談,令他有所懷疑?還是因為那位和他交情深厚的魔導土布雷恩已然看透了自己的把戲?

  這下于瑞博感到煩惱和猶豫起來,眼前正是他曾經設想過最糟糕的情況。

  這個強勁的對手只送回來兩件對他們沒有多少用處的東西,自己是否應該繼續表現得極為強硬?

  雖然就此作罷也是一種選擇,但是瑞博卻舍不得那個氣態生命體。

  “謝謝閣下。”瑞博用淡然的語調說道,不過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感謝的神情。

  毫無疑問,這顯然被所有人看作是無理的表現,瑞博完全可以听到那唏噓嘀咕的聲音。

  將術士石版前後翻轉仔細地觀察了好一會兒,瑞博倒是可以確定,術士石版本身並沒有絲毫的損壞和變化,不過那兩個封印在石版里面的魔法卻被動過了手腳。

  事實上,此刻在這塊術士石版上總共封印著三個魔法,最後那個魔法是死靈魔法之中最為簡單的幽魂聚集。

  但是灌注其中的魔力強大得遠遠超出了這三個魔法的需要,雖然無法確切地知道最終會發生些什麼,不過瑞博猜想十有八九會因為魔力太強而引發爆炸。

  在暗地里冷笑了一聲,瑞博絲毫沒有打算為了這件事情撕破臉面。

  那位布雷恩魔導士確實毒辣,如果自己運用術士石版里面那三個魔法,術士石版一旦爆炸,毫無疑問把石版拿在手中的自己將喪失性命,但是如果不用那三個魔法,術士石版將變得毫無用處。

  看著這已然回到自己手里,但是卻變成了一件廢物的術士石版,瑞博剛剛擁有的那一絲好感,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口口口

  對于四周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景象絲毫不放在心上,一回到自己的木屋之中,瑞博便從抽屜里面取出了那厚厚一疊魔法卷軸。

  這是他連同那些典籍一起從魔法協會強行勒索來的東西,這些魔法卷軸上已然畫上了他唯一擅長的隱形魔法。

  瑞博拿了六七張魔法卷軸,信手揮了兩下將上面的隱形魔法全部清洗干淨,心中咒罵著布雷恩這個名字,小心翼翼地將其中的一張魔法卷軸覆蓋在了術上石版上。

  看著那復制在卷軸之上的魔法,瑞博原本緊張的心此刻已然放松了下來。

  遠沒有魔法卷軸運用起來方便的術士石版,卻擁有著魔法卷軸難以企及的能力。

  此刻瑞博無比慶幸,當初那兩個居心叵測的魔導士在送給他的魔法卷軸上做手腳。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向瑪世克老師詢問破解這種手腳的辦法。

  那位實力強悍的得里至王國的魔導士恐怕不會想到,早已經有人做過和他一模一樣的事情。

  看了一眼手里的那張“幽魂聚集”,瑞博思索著是否能夠給予那位魔導士一些回敬。

  別說這一件事情,他難以善罷甘休,死神鐮刀和氣態生命體還落在那個家伙手里。

  雖然瑞博早已經想過,生命畢竟比其他的一切都更為重要,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將毫不猶豫地選擇放棄氣態生命體而獨自逃生。

  不過,如果有一絲可能的話,他仍舊想放手一搏,畢竟那枚金幣對于他來說實在太過重要。

  更何況,自己原本就打算為接下來的行動尋找一個目標和理由,此刻對于他來說最為有利的便是在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間不偏不倚。

  繼續尋找另外兩件失落的物品,顯然是最合適的借口。

  同樣這也解決了自己的為難和尷尬。

  在今天晚上的宴會之上,向那位大公正式道謝,與此同時也用旁敲側擊的話,給予眾人警告,誰偷走了他的東西,將成為他確信無疑的仇敵,或許這會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開局。

  不過瑞博同樣也十分清楚,強硬的態度必須用強硬的實力作為後盾。

  雖然此刻術士石版和那枚戒指已然回到了自己手里,但是僅僅憑借這兩樣東西,還遠遠算不上真正的實力。

  輕輕地捻轉著手指,將封印著戰靈的血魂珠取出來,慵懶地躺在床上看著那木質的天花板,瑞博在腦子里面搜索著能夠對他有所幫助的東西。

  一個星期以來,除了天天晚上和那位美艷的年輕王後在這張床上纏綿瘋狂,盡情發泄他心中的郁悶和怒意之外,就是在閱讀那些魔法典籍。

  雖然已經看了近兩百本魔法典籍,但是真正被發現對他有所幫助的東西並不是很多。

  此刻以他的實力能夠施展的魔法極為有限,異世界的力量雖然能夠從虛無之中源源不斷地化生出來,但是卻無法變成他本身的魔力,而沒有窿力也就無法施展其他魔法。

  雖然不知道研究出將異世界的力量轉化為魔力的辦法需要多少時間,不過瑞博絕對不會指望幾天之內能夠完成這樣的創舉。

  正因為如此,可以打些主意的就只有風的魔法,以及那些守護靈。

  不過只要有那個該死的維英德存在,風的力量將沒有絲毫作用。

  那些守護靈雖然種類有十幾種之多,但是真正有用的卻只有那麼幾種。

  在瑞博看來,最有用的無疑是那從來未曾被別人發現的“百倍”。

  至于那公認的三大守護靈之中,聖守護靈在此刻的他看來絲毫沒有用處,雖然這東西能夠令傷口迅速愈合,但是瑞博從來未曾忘記他的身份,無論是作為一個魔法師還是作為一個殺手,一旦受到傷害往往就是致命的一擊。

  而號稱最強大的魅靈,在瑞博眼里遠沒有戰斗之靈有用,畢竟他頂著一個魔法師的名頭,那些真正厲害的角色面對他的時候,絕對不可能沒有絲毫的防備,而在魔法之中操縱和控制別人的意志以及精神,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除此之外的那些守護靈,正如得里至王國的那些已然死去幾個世紀之久的魔法師們所認為的那樣,華而不實沒有用處的東西佔據多數。

  只有警靈還有些用處,得里至人將它們布設在了大壩之中,而他則將警靈布設在房子四周以便守護自己的安全。

  那能夠感知四周的魔眼靈如果感知的距離能夠稍微遠一些,倒是一種非常有用的守護靈,但是僅僅兩米的距離,令這種守護靈如同雞肋。

  與此相同的還有鬼竊之靈和惡魘靈,前者能夠憑空讓一樣東西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而後者可以讓人陷入無盡的恐慌和瘋狂。

  這原本能夠成為非常有用的能力,但是鬼竊之靈只能夠移動三米以內能夠看到的物體,惡魘靈必須通過觸摸頭部釋予,則令它們成為了沒有人想提起的垃圾。

  想要讓人恐慌和瘋狂,對于魔法師來說有的是辦法,就連瑞博自己也至少可以運用五六種方法做到這一點,事實上就在片刻之前,他便打算用其中的一種對付那個討厭的女官。

  “或許用鬼竊之靈偷東西倒是不錯,只需要找到一種辦法,能夠穿透別人的口袋,看到里面的東西,擁有鬼竊之靈的自己十有八九會比法英格這個小賊,更有資格成為賊頭。”瑞博苦笑著想道。

  “可惜,偷普通人的東西可能輕而易舉,但是想要從那位魔導七手里取回那枚金幣恐怕困難無比,如果能夠讓自己靠近三米的距離,與其偷取那枚金幣,還不如直接偷走布雷恩的性命更容易一些。”瑞博不由自主地想著。

  突然間他渾身一震,如同黑夜之中的一道灼亮閃電,令他眼前一亮。

  “偷取生命。”瑞博喃喃自語著說道,身為殺手的他不正是一個偷竊別人生命的盜賊?

  一顆毒藥,一把薄而鋒利的小刀,就是殺手最好的武器,臂弩和飛刀,同樣也不是什麼威力無窮的武器。

  一骨祿從床上爬了起來,瑞博愣愣地看著窗簾。

  隨著手指輕輕的捻轉,一枚血魂珠漸漸地化作無數縷紅色的細絲,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腕靈活無比地一轉,一把飛刀已然夾在了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

  沒有絲毫的動作,甚至連眼楮都未曾眨一眨,那把飛刀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只听到當啷一聲,飛刀掉落在窗台上,而那面窗簾的一角無聲無息地垂落下來。

  瑞博手腕又是一轉,五把飛刀像一把扇子一般展開在他的手掌心里。

  只听到嘶啦一聲響,半截窗簾緩緩地飄落到窗台邊的桌子上。

  看著那飄浮在空中仍舊在往前緩緩移動著的飛刀,瑞博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又是一聲輕響,飛刀掉落在地上。

  微笑著掃視四周,眼楮所到之處,一枚枚飛刀瓖嵌在牆壁之上。

  如果是在以往,瑞博相信自己早已經興奮地跳了起來。

  朝著那幾把飛刀輕輕地招了招手,那一把把飛刀在瞬息之間回到了他的手里。

  原本臉上流露著的微笑,此刻顯得有些僵硬起來。

  這些用上好的鋼材打造而成,表面研磨得如同鏡子一般光亮的飛刀,此刻已然變得坑坑窪窪,嵌入牆壁之中的飛刀更是慘不忍睹,嵌入牆中的那一部份全都如同被強烈的酸液腐蝕過一般,到處是窟窿和凹坑。

  顯然憑空移動飛刀,和用飛刀割開東西完全是兩碼事情,對于前者來說,即便切割一張紙片,也不可避免會有巨大的損耗,鋒利的刀刃和堅韌的質地根本顯得毫無意義。

  如果每一次都有這樣的損耗,一把飛刀根本用不了幾次。

  或許該找些別的東西來替代,一塊突然間出現在氣管之中的石子同樣可以置人于死命。

  躺在床上瑞博思索著解決的辦法。

  突然間他感到心頭一陣跳動,剛才的殺意再一次涌了出來。

  或許讓那個愚蠢的女人得到應有的教訓,或許當自己的力量再提高一層,所有的難題都將迎刃而解。

  想到這里瑞博重新站了起來,將術士石版小心翼翼地塞進口袋之中,將那些卷軸卷成一團放入經卷筒里面帶在身上,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再一次朝著那喧鬧的大廳走去。

  獨自一個人站立在角落之中,除了這里之外,眼楮所及的地方都充滿了歡樂和喧嘩。

  幸好瑞博早已經習慣了這一切,每當來到這樣的場合,他總是能夠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和四周的一切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這並非是屬于他的世界,對于他來說,盛大而又熱鬧的晚宴,高雅並且氣派的舞會,並非是他享樂的所在,而是他表演的舞台,但是偏偏此刻他已然不再需要在別人面前表現自我。

  現在沒有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地位,他的大名甚至傳到了遙遠的異國他鄉,同樣他也根奉用不著擔憂有人打算謀奪瑟思堡和南港的控制權。

  想必任何一個打算染指南方那驚人財富的人,都會被看作是不可救藥的白痴。

  正因為如此,瑞博早就感到自己可以永遠地離開這種場合。

  事實上,即便是在那些真正的貴族里面,同樣也有不少人並不喜歡盛宴和舞會。

  瑞博無從得知那個正在大廳中央談笑風生的老者,對于這一切是否真心喜歡。

  從早上所看到的一切,可以確定巴世蒙大公是一個和埃克特一樣能夠在任何場合游刃有余的人物,到了這樣的境界,想要從外表看出他的內心,幾乎沒有可能。

  不知道是注意到了始終在觀察著的佛朗士教導者,還是厭倦了那些膚淺而又愚蠢的人們,巴世蒙大公徑直朝著那僻靜的角落走去。

  “不感到寂寞嗎?”巴世蒙大公問道。

  “我已經習慣了獨自一人。”瑞博笑了笑說道。

  “說實話,我衷心地希望能夠成為你的朋友而不是敵人。”巴世蒙大公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逕直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面。

  “不成為敵人正如我所願,但是恐怕這並非由您和我來決定,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令人無可奈何。”瑞博同樣嘆了口氣說道。

  突然間,他感到自己有些滑稽,現在就像是兩個老頭在談論問題,這對于巴世蒙大公還說得過去,但是自己畢竟還年輕,這不像是自己應該擁有的語氣。

  振作了一下精神,瑞博表現出一副淡然的模樣說道︰“就拿我失落仍舊未曾找到的那兩樣東西來說,它們對于我來說至關重要,我會盡一切可能將它們找回來。”

  巴世蒙大公無動于衷地點了點頭,好像這件事情和他根本就沒有關系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令瑞博感到厭煩的宮廷侯爵夫人又朝著這里走了過來。

  “大公,原來您在這里,您的幾位老朋友剛好想要和您聊聊。”那位侯爵夫人一邊朝著這里走來,一邊高聲說著。

  瑞博悠然地看著對面的老者,巴世蒙大公的反應正是他所想要得知的東西。

  這位宮廷侯爵夫人如果不是一個眼高于頂的白痴,就是被收買專門搗亂的內線。

  “是哪幾位老朋友?”巴世蒙大公問道。

  那位宮廷侯爵夫人朝著遠處指了指。

  轉頭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微笑著朝那里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巴世蒙大公的眼神之中,瑞博絲毫沒有看到不愉的神情。

  從這位老者和那位討厭的宮廷侯爵夫人之間的問答,以及那隱隱約約的距離感之中,瑞博多多少少可以猜到一絲其中的奧妙。

  這個世界上並非每一個人都擁有著堅定的立場和明確的陣營,事實上更多的人只需要有一點利益,可以為任何人服務。

  顯然眼前這位宮廷侯爵夫人便是這樣的角色,那個收買她的人如果不是亨利德王子的話,就只可能是凱恩家族。

  “我和梅丁伯爵正談論到有趣的話題,親愛的芙兒,等到話題一結束我就過去。”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這只是非常平常的推搪之辭,但是那微微提高的嗓門,以及凝視過來的眼神,卻令瑞博感到了一絲壓力。

  看著那紛紛注視過來的目光,瑞博非常清楚,巴世蒙大公將問題又推給了他,顯然這同樣也是一種試探和考驗。

  瑞博同樣非常清楚,從這個試探之中,巴世蒙大公能夠得到些什麼。

  “有什麼話題會那樣有趣?更何況,我確信您年輕的朋友,不會介意我將您從他的身邊帶走。”那位宮廷侯爵夫人顯然打算利用女人的特權。

  輕輕地捻轉著手指,不過瑞博並沒有將他體內的那顆血魂珠召喚出來,他召喚出來的是另外一顆血魂珠,那是一顆沒有封印任何守護靈的珠子。

  就在那血紅色的珠子凝結在他手指尖端的一剎那,瑞博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對面那位老者團團護住,與此同時另外兩股強大的魔力眾集並且召喚著閃電的能量。

  朝著巴世蒙大公淡淡地笑了一下,從這位老者的神情之中,瑞博看到的是一絲坦然,顯然巴世蒙大公非常清楚他打算做些什麼。

  “我們正在談論您的年輕和美貌。”瑞博轉過頭來朝著那位宮廷侯爵夫人笑了笑說道,他盡可能地讓那一絲微笑顯得冷酷。

  突然間那顆懸浮在指尖的血魂珠散發出明亮的紅光,原本那些未曾注意這邊人們,此刻也掉轉頭來,那突如其來的紅光顯得如此詭異。

  “生命汲取!”突然間人群之中發出了一聲驚呼,那聲驚呼帶著一絲恐慌,更有一絲厭惡的味道隱藏其間。

  突然間又是一陣驚呼聲響起,一位眼楮尖利的貴賓用手指著那位宮廷侯爵夫人,臉上已然蒼白一片。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驚叫之聲,驚叫聲來自于那些女士,只見她們如同看到了活鬼一般朝著遠處逃去。

  只听到撲通一聲,那位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宮廷女官躺倒在于地上,她原本那年輕嬌嫩的肌膚,此刻已然變得如同百年的蒼松一般干枯皺褶,那掉落在一旁的假發下,露出了蒼白的頭發。

  就在片刻之前還是一個二十八九歲的美貌佳人,但是現在任何一個看到她的人,毫無疑問會宣稱她的年紀超過百歲。

  “生命汲取,死靈魔法之中最為邪惡冷酷的一種,將別人的生命抽取到自己身上,用他人十年的青春來增加自己一個月的壽命。”人群之中再一次響起那喃喃自語的聲音。

  一陣極為輕微的驚呼聲隨著這番解說從四周傳來,看到那些下意識遠離的賓客,瑞博露出了一絲冷漠的微笑。

  “您原奉用不著這樣做。”巴世蒙大公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

  瑞博知道這位老者會說到這個話題,他用極為淡漠的語調說道︰“我相信,這位女士現在已然知道,用來收買她的價錢實在太過便宜。”

  人群之中再一次傳來低沉的驚呼聲。

  “剛才你召喚出血魂珠的時候,我確信她已然被嚇到了。”巴世蒙故作無奈地說道。

  從這位老者的眼神之中,瑞博已然知道他希望自己說些什麼,不過他並不反對按照這個劇奉將戲繼續演下去。

  “一次驚嚇或許會令這位女士有所收斂,不過我所需要的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們感到震懾,我知道這樣的人還有很多,現在他們或許會仔細思考一下,那筆收買他們的錢是否值得他們太過賣力效勞。”瑞博平靜地說道。

  這一次底下鴉雀無聲。

  “您很冷酷。”巴世蒙大公故作坦然地說道。

  “同無數人的性命和車福比起來,一個人的生命根本算不得什麼,不是嗎?您和我絕對不可能有空閑聊,這位夫人想必也應該知道,既然她自己做出選擇,就應該自己為此負責,您對此有意見嗎?”瑞博說道。

  凝視著對面的老者,瑞博等待著回答,這同樣也是試探。

  “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一位擁有著高超實力的人物,閣下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巴世蒙大公反問道。

  一拳打空令瑞博感到淡淡的無奈,他越發感到對面的老者是個難以對付的人物。

  “欺凌弱小的感覺確實不錯,不過,在我記憶之中更多是和強敵作戰。”說到這里,瑞博朝著巴世蒙大公看了一眼,顯然對面這位老者就是迄今為止最大的強敵。

  “對了,您是否能夠告訴我,在不久之前向我挑戰的那位騎士到底是誰,他的實力令我感到吃驚,到現在為止,這是我唯一遇到過武技超絕,同時又精通魔法的人物。”瑞博追問道,這確實是他的好奇,對于那天發生的事情,他始終感到有些迷惘。

  巴世蒙大公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位向閣下挑戰的人,曾經被稱作為瓦爾德,嗜血兵團擁有著一些特殊的辦法,能夠令嗜血戰士獲得更為強大的能力,不過據我所知,這些方法不但需要付出高昂的代價,而且副作用極為可怕。”

  “想必嗜血團長大人為了在挑戰中增加一絲勝算,而毅然選擇了這條得不償失的道路。”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精明無比的他順水推舟地將眼前這個實力和年齡不相符合的對手,架空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幾乎在同一時刻,這一對相識不久的仇敵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們倆全都得到了他們所需要的東西,同樣也多多少少掂量出了對手的實力。

  “我對于早晨您被打斷的那個問題非常感興趣。”瑞博坐直了身體說道,原本的那一絲淡漠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鄭重其事的神情。

  對面的老者稍微沉思了一下說道︰“一直以來我對南港都傾注了極大的關注。我幾乎看著南港漸漸發展起來,最終變得如此繁榮,從一開始我就不曾認為南港是意雷的翻版。

  “在我看來,意雷從本質上和佛朗士和西拜甚至和得里至沒有什麼兩樣,唯一的不同是意雷除了一個名義上的國王,還有許多被稱為總督的實際上的國王,意雷的貴族所擁有的金錢等同于他們的地位。

  “在意雷,一個窮人雖然有可能變得富有,但是想要在有生之年出人頭地恐怕比在佛朗士和得里至更加困難,只有死氣沉沉的西拜和孤懸海上的英倫比意雷在這方面做得更差。

  “意雷人為了獲得最大的利益,將一切都牢牢地控制在手里,那些來自東方的貨物的進入,意雷的玻璃和其他特產的制造,所有商品的出售,一切的一切都被牢牢地控制著。

  “而對這些進行嚴密控制的無疑便是那些總督以及總督們手下的那一層層管理者,無論是總督還是那些管理者,他們之所以能夠在那個位置,是因為他們的財富,在任何東西都能夠買賣的意雷,財富也就是爵位,所以那些管理者同樣也意味著全都是貴族。

  “希望獲得的利益最大,並不僅僅只是對意雷以外的國家來說,意雷人之間同樣遵循這樣的規則,正因為如此,擁有最多利益的便是那些總督,與此同時按照等級的不同,每一層管理者能夠得到不同的利益。

  “只要沒有出現太大的錯誤,財富的分配永遠遵循固定的模式,而財富的多少又決定著地位,所以,能夠擔任總督的就總是那幾個家族,一個世紀的時間未必能夠令他們之中增添一兩個陌生的名字。

  “但是在南港卻完全不同,我所看到的是頻繁的輝煌和破產,只要有一時的運氣和正確的經營,誰都有可能在一兩年里面變得風光無限,同樣一次失誤和一連串挫折也可能讓萬貫家財轉眼間消失殆盡。

  “那些能夠經受得起風雨歲月考驗的商號,全都擁有著精明而又謹慎的經營者,而那些迅速崛起的人之中,有暴發戶,同樣也有高明膽大的智者。

  “在我看來,意雷的富有是因為這個幸運的國度擁有著令人垂涎的地理位置,而南港的富有卻是因為它的活力。”巴世蒙大公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對面那個少年的神情。

  沒有絲毫的驚訝,更沒有顯露出沉思的樣子,這多多少少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這樣的反應或許可以有好幾種解釋,不過在巴世蒙大公看來,只有兩種解釋最為合理。

  其中的一種便是,這位少年早已經听說過類似的說法,如果是這樣的話,佛朗士教導者身邊的智囊的實力確實令人嘆為觀止。

  要知道,如果沒有布雷恩的提醒的話,自己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些,能夠和布雷恩在智謀方面比肩,絕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第二種可能是眼前這位少年已然到了內心和外表徹底隔絕的程度,如果是這樣的話,佛朗士教導者的危險程度無疑要加上幾分。

  “得里至的地理位置比意雷更有利。”瑞博突然間說道。

  “顯而易見。”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此刻兩個人都非常清楚對方的智慧,有些話點到為止,足以讓對方明白其中的意思。

  “作為大陸上的強者,得里至同托爾人打交道會擁有更大回旋的余地。”瑞博繼續說道。

  巴世蒙大公內心之中感到一絲愕然,這已然觸及到他真正希望的東西。

  看到對面的老者無動于衷,瑞博突然間感到自己或許踩到了點子上,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當初那位瘋癲的智者曾經告訴過他的那些近乎于荒誕的詭異理論。

  此刻或許只有這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理論,能夠震得住眼前這位老者。

  毫無疑問,正如海德先生所說的那樣,巴世蒙大公是個比他更加高明的人物。

  只有杜米麗埃先生這樣即便接觸很深,也很難看透他到底是瘋子還是智者的人物,或許能夠令巴世蒙大公感到稍遜一籌。

  “剛才閣下說到讓獲得的利益最大化,這顯然是任何人都希望的事情,只不過意雷人的做法僅僅著眼于當前的利益,而忽略了有可能的潛力。我相信意雷同樣存在生機勃勃的年代,正是那個時候,玻璃、印花呢、聯合貿易商行,這些對意雷擁有著決定影響,令意雷成為最富有的國度的發明,才得以產生。只不過這樣的活力並沒有持續多久、新穎的能夠帶來更大利益的創意被豐厚的資本所取代,為了讓眼前的利益最大化,意雷的掌控者們開始不思進取。您剛才還將佛朗士和得里至等同起來,想必這並非是閣下真正的想法吧,您始終被許多您的同胞認為,您對于得里至王國的制度根本不屑一顧。如果我未曾猜錯的話,這完全是一種假相,得里至王國雖然等級森嚴、但是即便一個下級士兵也有晉升為將軍的可能。如果說南港人的希望來自于沒有太多規則和約束,得里至人的希望便是來自于傳統和秩序。在我看來,您並不是希望學習和借鑒南港的成功,您所需要的是從南港的無序之中找尋出適合得里至王國的秩序。”

  瑞博的話不但令巴世蒙大公感到驚訝,同樣也令听到這番話的每一個人部震驚不已。

  幾乎每一個人都轉頭望著巴世蒙大公,他們的臉上充滿了好奇和疑問。

  “你是從什麼時候擁有這種感覺的?”巴世蒙大公神情凝重地問道。

  “就在片刻之前。”瑞博回答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巴世蒙大公恍然大悟地說道︰“是因為我對于意雷的描述,觸動了你的心弦?”

  “您的目光非常敏銳。”瑞博點了點頭說道。

  “看起來閣下對此同樣已然有所思考。”巴世蒙大公緩緩說道,這一次再也沒有剛才那種小心謹慎試探猜測的感覺。

  事實上,此時此刻這位大公感覺到自己又遇到了一位知音,在此之前只有布雷恩能夠理解並且和他探討這個話題。

  “南港不但是我的故鄉,同樣也是我的領地。”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你的思考是否有所突破?”巴世蒙大公問道,這一次任何一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于這個話題確實極為感興趣。

  “沒有源頭的河流會徹底干涸。”瑞博打算試探一下眼前這位老者,他微笑著說道,這是杜米麗埃先生當初用來向他解釋那奇特的理論而說的一句話。【雲霄閣www.yunxiaoge.com整理收藏】

  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緊緊皺起了眉頭,但是只有巴世蒙大公從疑惑之中迅速恢復過來。

  如此迅速的理解力,讓瑞博倒抽了一口冷氣,不過他確信,此刻這位大公恐怕也對他充滿了警惕。

  “正因為如此,閣下才花費了極大的力氣,令瑟思堡掌握了玻璃制造的工藝?”巴世蒙大公問道。

  瑞博微微的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閣下好像並不打算限制產量,我原本以為你急切想要獲得更多的金錢以至于沒有想過後果。”巴世蒙大公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看來,你是有意這樣去做,顯然你已經找到了我還未曾梳理清楚的東西。”

  一邊說著,這位老者一逞皺起了眉頭,要知道這件事情就連布雷恩都未曾看出來,當初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布雷恩和自己的看法完全一樣,都認為這是瑟思堡小繼承人年輕稚嫩的證明。

  稍微思索了一下,巴世蒙大公已然能夠猜到其中的關鍵。

  瞥了一眼四周那些疑惑不解的人們,如果不讓他們明白其中的奧妙,這些愚蠢的家伙就不會將今天所听到看到的一切宣揚出去。

  點了點頭,巴世蒙大公嘆息著說道︰“大量的玻璃充斥于世,肯定會打壓玻璃的價格,沒有了巨大的利潤,就會有人轉向于新的商品和貨物,這就帶來了活力。而玻璃工匠們為了更多的利益,會設法令成奉更便宜,或者擴展玻璃的用途,這同樣也是一種活力的表現。玻璃變得便宜,雖然令利潤減少,但是便宜的商品更容易出售,數量的增加多多少少能夠彌補利潤的下降,而數量的增加,同樣也意味著更多的工人。南港的財富來自于人人都辛勤工作,利益最大化同樣也會在他們身上得到體現,當工作機會眾多,那些勤奮的人將擁有更多機會。他們創造財富的同時,也令自己變得富有,富有的人、富有的城市可以買得起更多東西,這同樣也使得需要的商品變得眾多,也就意味著擁有更多的利潤。就如同在雪地之中滾動雪球,我相信那些玻璃便是第一步。”

  巴世蒙大公的解釋令所有人恍然大悟,同樣也令瑞博感到警惕。

  事實上,當初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到那樣多,這完全是歪打正著的結果,直到後來在“網宮”之中見到杜米麗埃先生,他才對這一切有所認知。

  正因為如此,瑞博非常清楚,在和巴世蒙大公的第一次正面較量之中,他其實已然稍遜一籌,不過他同樣也可以猜測得出,在對面的老者心中,失敗者應該是他自己。

  第一O三章

  爬滿了青色的蔓藤,曾經堅不可摧的牆壁此刻已然被泥土掩埋,只有那裸露在外面的長條青石彷佛仍舊在訴說以往的輝煌。

  但是山坡下那連綿起伏望不到邊際的軍營,卻令這個曾經浴血廝殺的戰場再一次找回了一絲往日的氣息。

  站立在那殘垣斷壁之下,此刻的這位王子殿下感到了一絲莫名的蒼涼。

  不遠處放著一張狹長的木桌,木桌兩旁坐著他最信任的部下們和眾位尊敬的智囊。

  昨天晚上在王宮里面所發生的一切,此刻已然傳得滿城皆知。

  雖然傳聞擁有著各種不同的版本,有的近乎于神話傳說,不過以亨利德王子的身份從王宮之中自然能夠買到最為準確的消息。

  此刻那張長桌上散落地放著一疊報告,每一個人都已然看過了這些報告,那鎖緊的眉頭清清楚楚地顯示出他們心中的憂愁。

  在那長滿青苔的牆根底下,亨利德王子來來回回走著,此刻他的心情實在糟糕透頂。

  曾幾何時他是那樣意氣風發,在他的眼中巴世蒙大公確實是個值得尊敬和稱道的長者,不過他自認為自己擁有著年齡上的優勢,毫無疑問他絕對能夠做出一番遠遠超越巴世蒙大公今日成就的偉業。

  但是此刻看到那份報告,看到報告上提到的那兩個人的對話,這位王子殿下突然間喪失了信心。

  此刻他心中只有迷惘,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年輕的佛朗士教導者,在他看來都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那份報告上所寫的,全都是他從來未曾想到過的東西,甚至如果不是有這許多人聚攏在一起推敲,報告之中的有些東西,他未必能夠真正理解。

  對于這份報告越理解深刻?那兩個對話者的份量就顯得越發沉重。

  亨利德王子甚至感到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他只能夠用來回走動來排解心中的猶疑和苦悶。

  “曾經的盟友是否會因此而背叛?畢竟他已然發現他的敵人和他志同道合。”一位瘦削的中年魔法師問道。

  “雖然志同道合但是偏偏目標不同。”奧格魔法師嘆了口氣說道,這句話令所有人稍稍安心了一些。

  “他們的眼光高明又怎麼樣?他們的見識獨到又怎麼樣?此刻我們關注的是如何奪取得里至的王權,巴世蒙大公並非是合法繼承人,而且已故的國王陛下十有八九是被他所謀害,這樣的背叛者有什麼資格空談改變得里至王國?”長桌對面的一位將軍不以為然地說道。

  “沒有人質疑巴世蒙大公篡奪王位的野心,只是此刻我們應該更加了解敵人的強大,現在我們顯然已經失去了足以和巴世蒙大公相抗衡的智力的支撐,就更加需要小心謹慎。”旁邊的一位魔法師說道。

  “奧格大師,我非常希望能夠知道,如果您當初已然知道了今天這件事情,您是否仍舊會選擇支持我。”突然間那位來回走動的亨利德王子打斷了所有人的話題。

  看著有些意志消沉的王子殿下,那位老魔法師自然知道,不得不犧牲自己的妹妹,已然成為了這個年輕人心頭最為沉重的負擔,而此刻對于巴世蒙大公和佛朗士教導者的自慚形穢,又令他感到無比挫折。

  “會的。”思索了好一會兒,奧格魔法師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相信這里並非只有我一個人認為,巴世蒙大公為得里至王國設計好了一個新的未來。”

  說到這里,這位老魔法師看了一眼他身邊的兩位好友。

  “但是這種變革不能夠由巴世蒙大公來實現。”坐在奧格大師身旁的那位魔法師接下了話題說道︰“作為一個指點方向的人,巴世蒙大公或許是不錯的人選,他擁有著與眾不同的眼光和敏銳獨到的智慧。但是如果他掌握了得里至的王權,如果由他來推行得里至的變革,一向無視得里至傳統的他毫無疑問根本就不會去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如果巴世蒙大公是個行為弱于言語的人物,我們或許不至于擔憂,但是偏偏他所擁有的是剛強堅韌的個性,我們絲毫不懷疑他會用強硬的手段,讓任何一個不願意接受改變的人俯首貼耳。如果一場變革要用無數人的鮮血和死亡來換取,我們無法認可這樣的變革對得里至王國真正有益。”說到這里,那位魔法師仰起了頭,神情鄭重地凝視著亨利德王子。

  圍坐在長桌兩旁的每一個人都若有所思的點著頭。

  看到這番景象,亨利德王子稍微有了一些底氣,他將目光朝著奧格大師望去。

  一個星期之前,奧格大師曾經暗示過他是否想到過與巴世蒙大公和解,此刻他倒是希望老魔法師能夠給予他一個合適的答案。

  看到王子殿下詢問的目光,老魔法師自然明白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現在所有人已然站立在王位寶座的近前,曾經存在的最為強硬的挑戰者,此刻就只剩下巴世蒙大公一個人,瓦爾德己然徹底失敗,不進則退凱恩家族也已然喪失了原本的優勢。可以說凱恩家族是輸在太過依賴陰謀上面,如果當初他保護狂風騎士團,打壓嗜血兵團,並且以維護盟約為借口不允許我們率領南方兵團前往帕琳,情況肯定和現在截然不同。但是此刻,外有巴世蒙大公這個虎視眈眈的強敵,帕琳四周又被我們所掌控,原本屬于他的天地已然徹底喪失。”

  “不過凱恩家族仍舊擁有著極其重要的地位,緊隨其後的他們無疑是一個可以利用作為平衡的砝碼。如果我的預料沒有錯誤的話,原本我們所擔憂的內亂或許並不會發生。擁有著絕對優勢的巴世蒙大公離開自己的領地前來京城,一方面無疑是為了佛朗士教導者失落的那幾件東西,他必須親自前來,才有把握平息少年教導者的怒氣,不過另一方面也未嘗不是因為他希望能夠依靠談判來獲取得里至國王的寶座。”說到這里,奧格大師朝著四周的眾人掃視了一眼,他需要知道眾人的反應。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他所熟知的那些同伴,絲毫未曾顯露出驚詫的神情,而狂風騎士之中有兩個臉上明顯能夠看到患得患失的模樣,失落和彷徨則顯露在南方兵團的將領們身上。

  不過最令他注意的仍舊是亨利德王子,畢竟他可能喪失的利益顯然最大。

  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這位老魔法師繼續說道︰“此刻我們應該考慮一個應對之策,顯然擺在我們面前的道路已然很多,但是正是因為選擇眾多,反而令人感到為難。以談判的方式有兩種可能,或者我們和巴世蒙大公私下達成協議,在王權和治權之間討價還價,這就如同當年的凱恩家族,不過此刻的我們比凱恩家族擁有更多談判的籌碼。另外一個可能,就是按照得里至的傳統,由所有領主共同投票,最終角逐出國王的人選,不過這無疑會變得曠日持久,唯一的好處便是,只要我們和巴世蒙大公將這件事情確立下來,內亂的危險立刻煙消雲散。用談判解決問題的好處大家自然全都看得出來,但是這同樣也意味著我們不得不做出巨大的讓步。”

  一以得里至王權換取我們獨立治理的權力,與此同時對巴世蒙大公有可能發生進行的變革加以監督和約束,這可以作為我們能夠接受的底線。當然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做好戰斗的打算。此刻顯然是最好的時機,巴世蒙大公孤身一人來到帕琳,如果能夠趁此機會解決他,得里至國王的寶座前將再也沒有阻擋。而另外一種選擇便是發起全面的進攻,以南方兵團十萬士兵直接攻佔泊安,駐扎在泊安擁有六萬之眾的第三兵團是巴世蒙大公手里的精銳。不過考慮到巴世蒙大公手中掌握的兵力總數超過二十五萬之多,即便消滅這支精銳,未來的戰局仍舊不容樂觀。“說到這里,奧格魔法師停住了嘴巴,顯然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听得出來,用南方兵團在戰場上進行正面交鋒是最為無奈的做法。

  “難啊——”那位中年魔法師同樣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最困難的是,已然沒有多少時間讓我們慢慢選擇。”奧格大師身邊的那位老魔法師說道。

  幾乎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位老魔法師所說的是什麼。

  “什麼時候為我的父王舉行葬禮?”亨利德王子用異常低沉的語調問道。

  這無疑就是問題的關鍵,所有人都已然聚集在帕琳,每個人的底牌也已然扣在了桌上,此刻所需要的只是一個信號,而國王陛下的葬禮顯然是最名正言順的借口。

  未曾舉行葬禮之前,得里至王國名義上仍舊有一位國王,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國王已然是個死人。

  而一旦完成了葬禮,就必須為那空出來的國王的寶座找尋一個擁有者。

  “最好在一個星期之內。”奧格魔法師用極為低緩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如此倉促?”有三個人幾乎同時問道,顯然這確實令他們感到意外。

  奧格魔法師猶豫了一下,最終對眾人看了一眼說道︰“如果我對于未來的預測沒有發生差錯,我們鄰國的國王世即將去往天國。一剛才還顯得無比驚訝的人們,听到這個消息,反倒平靜了下來。

  那場賽馬大會以及其後的意外,得里至人也有所耳聞。

  同樣有所耳聞的便是,那位原本就體弱多病,這一次又飽嘗驚嚇的佛朗士國王,從此之後便再也沒有在公眾面前出現過。

  幾乎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已然命不久矣,雖然僅僅只有半年時間稍微短了一些,不過也並沒有出乎太大的預料之外。

  “那位菲利普斯親王可沒有什麼對手,唯一的競爭對手還在肚子里面未曾出生,無論用武力還是推選都是他擔任國王。”有人喃喃自語著說道。

  “那個還未曾出生的嬰兒是否擁有繼承王位的血統還說不上呢。士止刻有人插嘴道,那隱含曖味的猜測即便在得里至也已然盡人皆知。

  “不管怎麼說,佛朗士會較快平靜下來,除非芽利普斯親王愚蠢地再一次打破禁忌,向南方發起挑戰。”那位中年魔法師說道。
  “巴世蒙大公知道這件事情嗎?”亨利德王子突然間問道。

  再一次猶豫了一會兒,奧格魔法師說道︰“我想,這件事情很難瞞得過他,事實上佛朗士的聖騎士團已然調離首都佛朗克駐扎在諾曼,那位佛朗士王後陛下顯然已然在為自己尋找退路。”

  “您的意見呢?”亨利德王子有些猶豫不決地問道。

  “現在該是我們向巴世蒙大公派出特使的時候了。奧格魔法師神情凝重地說道。

  “誰會是那最合適的人選?”亨利德王子問道,不過他那陰沉的瞼上卻足以證明,他早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

  “您的妹妹希姬公主殿下。”奧格魔法師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不過此刻他的心里卻一點都不平靜。

  同樣激烈的風波和動蕩也存在于那位王子殿下的心中,但是此刻他和奧格大師一樣,也只能夠盡可能地讓心變得冷酷。

  口口口

  勝利廣場絕對算不上是帕琳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不過如果說最安靜,最有秩序,最戒備森嚴絕對能夠算得上。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這座廣場的正中豎立著一座極為特殊的紀念碑。

  那是一個巨大的用花崗岩雕琢而成的石像,不過幾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會指著這座石像,用充滿驕傲的語氣說出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透過那寬敞的窗戶,瑞博緊盯著遠處那座石像,他已然在這座茶室里面坐了三個多小時,如果不是因為這里人來人往,而他又實在不容易引人注意,或許早已經有人感到懷疑。

  三個小時之前,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雖然時而也朝著四周張望兩眼,不過大多數時間都看著那座石像。

  幸好瑞博知道這容易引起懷疑,正因為如此,在來到這里之前,他買來了一些東西以掩飾自己的目的。

  一張蒙上了白布的畫板,一副用舊了的顏料盒,幾支微微有些禿,而且沾滿了干透的顏料的刷筆。

  畫布上早已經用炭條勾勒出輪廓,那正是不遠處的廣場以及正中央的巨石像。

  一身淡藍色的粗布衣服,衣服的袖管以及手肘的地方,掛著幾點顏料的痕跡,半新不舊的皮鞋,再配上一頂暗紅色的貝蕾帽,任何一個看到他的人肯定會以為他是一個藝術學院的學生。

  沒有人會因為他勾勒好輪廓卻始終未曾正式開始作畫而感到疑惑,在大多數人的認為之中,捕捉靈感原本就是一個真正的藝術家在創作作品之前首先應該做的事情,一個匆匆動筆的人反而不可能成為一個藝術家。

  悠然地望著遠處的巨石像,他並非是第一次看到這曾經的佛朗士王國的驕傲。

  這座巨石像同樣出自于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偉大智慧,不過此刻卻被得里至人當作是勇氣和智慧的象征。

  所有有關巨石像的描述,此刻全都從他的腦子里面浮現了出來。

  作為開米爾迪特被公開的杰作,同樣也是唯一曾經在歷史上有所表現的那位大魔導士的創作品,無論是佛朗士王國還是得里至都絕對不缺乏詳細的描述,唯一不為人所知的只是這些巨石像的制作方法而已。

  正是十幾座這樣的巨石像,差一點令得里至王國徹底滅亡。

  這個軍事力量無比發達的國度,在靠近佛朗士邊境的地方建造著幾十座堅固無比的要塞。

  這些要塞任何一座都是如此難以攻破,以至于在幾個世紀里面佛朗七對于相對弱小的得里至,始終沒有任何辦法。

  但是數十萬兵團難以攻克一座的堅固要塞,在十幾座巨石像的面前,如同用沙礫堆砌而成一般軟弱。

  在得里至人尋找到對付這些巨石像的辦法之前,唯一的對策就是在看到巨石像的同時,立刻撤退。

  瑞博從那些魔法典籍之中早已經得知,這些巨石像的厲害之處並非僅僅只是它們那巨大的外表。

  雖然十二米高的身材,近六十噸的重量,足以令它只需要輕輕踢出一腳,便能夠令最堅固厚實的城牆崩裂倒塌。

  不過這些巨大的石像與其被看作是強悍無比的戰士,還不如說是魔法師更為合適。

  事實上,得里至人之所以看到它們就望風而逃,並非是因為害怕被那岩石的身體砸成肉泥,而是因為它們那幾乎無窮無盡的土系魔法。

  這些巨大無比的石像,能夠輕而易舉地抽取大地之中積眾的能量,這是任何一個魔法師都難以匹敵的能力。

  雖然這些巨石像只能夠施展出大地波濤和沙暴兩種魔法,以及從大地之中召喚出用泥土和岩石構成的士兵,還有就是,這些巨大的石像能夠吸取大地的能量,熔化岩石修補身上的損傷。

  不過同樣僅僅只精通幾種魔法的瑞博,比任何人都更為清楚,真正強悍的魔法用不著很多,也用不著非常高級,只需要適合就已然足夠。

  曾幾何時,得里至王國就是被這些身邊率領著數百泥土岩石士兵的巨大石像,用大地波濤徹底摧毀了一座又一座要塞和城市。

  狂亂的沙暴更是讓任何兵團也難以靠近,即便冒著漫天席卷的狂沙飛石,想要通過那些泥土和岩石的護衛,更是一件天大的難題。

  更何況,最後還有那力大無比難以摧毀的巨石像,那幾乎是難以破解的最強組合。

  看著那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巨石像,巨石像的下半部被澆注成一團的青銅牢牢地固定著。

  瑞博知道,那原本應該是錫,一個未曾留下名字的得里至人想到了用熔化的錫來對抗,這幾乎難以抗衡的強敵。

  滾燙的錫水雖然對于巨石像起不到絲毫的損傷,但是凝結起來的錫隔絕了大地。

  再強大的魔偶失去了力量的源泉都只是一堆材料而已。

  簡單的想法,和前僕後繼的勇氣,最終令那些不可戰勝的巨大石像變成了一個個凝結成一團的錫塊。

  看著遠處的那巨大的石像,石像的正中央露出了一個不小的窟窿,瑞博多多少少可以猜到,那原本是巨石像的核心。

  得里至人的周密和謹慎眾所周知,如此危險而又威力無窮的一件武器一旦被重新啟動的後果,任何人都能夠想像得到。

  而瑞博此刻就在打這件武器的主意,他實在難以接受失去那枚金幣的憂愁。

  之所以他會擁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他已然知道巨石像的核心藏在哪里。

  那位作繭自縛的王後陛下,顯然已經成為了他手里的一張王牌,這確實令他感到慶幸不已。

  更令他感到慶車的是,王宮之中沒有一個人對此有所懷疑,這完全是因為他和那位王後陛下故意顯得頗為疏遠的緣故。

  不過他無從得知,巴世蒙大公多久之後能夠發現這一切。

  在那位王後陛下的意識之中,只有對她那位表兄的感情難以動搖,對此他感到非常為難,因為這也意味著,在私下交談的時候,那位睿智而又敏銳的大公或許會從王後的對話和神情之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他決定行動的原因,是他突然間發現,同時擁有著魅靈和鬼竊之靈的他,無疑能夠成為最成功和偉大的竊賊。

  與此同時,擁有了戰靈的他,雖然仍舊感到和殺手之王凱爾勒比起來稍遜一籌,不過,如果僅僅只是想要自保的話,他擁有著絕對的自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夠對付得了他。

  此刻他之所以打巨石像的主意,是因為他需要一個能夠抗衡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42: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43:00
沒有人能夠找到那位教導者嗎?”用手臂支撐著身體,巴世蒙大公悠閑的站在青石圍欄邊上。

  “他的隱身魔法並不是那樣容易破解,更何況帕琳可不是一座小城市,有人刻意想要躲藏在里面實在很難發現。”那個丑陋男子說道。

  “你是否能夠運用你那奇特的大腦幫我思索一下,那位教導者有可能在干什麼?”巴世蒙大公問道。

  “那是預言家的工作,我的腦子只是比普通人擁有更大的容量和更為迅速精密的運算能力,大量的情報和數據是精密思考的前提。”那個丑陋男子回答道。

  听到這番話,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那麼你對昨天晚上我們之間的交談有什麼樣的看法?”

  那個丑陋無比的男子翻了翻他那浮腫發紅的眼楮反問道︰“你想听真話?”

  “是的,雖然真話往往听起來不舒服,卻比假話有用處,不是嗎?”巴世蒙大公笑了笑說道。

  “你所擁有的顯然只是思路,而那個少年已然掌握了一套理論,你只知道應該那樣去做,而你的對手卻明白為什麼要那樣去做。”丑陋男子說道。

  “你的感覺和我一樣。”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你說我應該怎麼對付他?”巴世蒙大公轉過頭來問道,這一次他的神情顯得凝重而又沉穩。

  “沒有人知道那位少年教導者擁有什麼樣的底牌,瓦爾德的挑戰並沒有讓他將所有的底牌全部亮出來。不過即便這樣想要殺死他恐怕已然非常困難,他所擅長的隱身魔法,他和他的那匹馬令人不可思議的詭異模樣,還有那異世界的共鳴,對此我們仍舊一無所知。”

  “你的意思是否是對那位少年教導者有所圖謀會讓我們得不償失?”巴世蒙大公思索了一下問道。

  “你是否和那位王子殿下一樣,認為強大起來的佛朗士南方人會對我們構成威脅?”丑陋男子問道。

  巴世蒙大公微微地點了點頭,不過他的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富有並不等同于強大,而強大者也未必有興趣吞並弱者,更何況那個弱者出了名的難以啃動。用軍人的眼光來看待問題,自然是防患于末然,為了自己的安全消弱擁有驚人潛力的弱者,自然是唯一的選擇,但是如果用商人的眼光看問題,或許會乎淡許多。”那位丑陋的男子說道。

  “不過,”丑陋的男子突然間口風一轉︰“那位少年教導者的身份並非僅僅只是一個商人,他還有另外一個令人厭煩的身份,據我所知,擁有這個身份的人,往往崇尚暴力,而且睚皆必報。”

  “我明白你的意思,現在想來能夠引起他報復的,一個是對盟約的背叛,而另外一個則是最珍貴並且重要的東西被盜。對此你是否能夠給予一些建議?”巴世蒙大公微笑著問道。

  “難道你真的需要建議?”丑陋男子不置可否地問道。

  “你應該知道我心中的為難。”巴世蒙大公說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每一個人都擁有著自己的目的,你是如此,老頭子也是同樣如此,我相信老頭子絕對不會干涉你的想法,你又何必去在意老頭子的決定。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老頭子自己早已經有所覺悟。”丑陋男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轉過頭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家伙,巴世蒙大公輕輕地嘆息了一聲︰“我很少過問別人的私事,但是現在我卻有一絲好奇,你以及你的同伴,對布雷恩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感情?”

  “感情?我從來只認為自己是老頭子的助手,事實上老頭子也根本不希望我擁有感情,因為感情會影響思維和判斷,而他需要的是能夠幫助他進行精密運算的助手。正因為如此,我絲毫不會在意老頭子的安危,如果老頭子死了,對于我來說僅僅只意味著失業。至于別人,我沒有興趣去推測別人的情感,不過我猜測另外兩個之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會為了老頭子的死亡而悲傷。據我所知,老頭子原本就只要這些,他並不在意任何人,同樣世不需要任何人的情感。”

  那個丑陋男子的話,令巴世蒙大公徹底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緩緩說道︰“對于那位少年教導者你還有什麼其他看法?你觀察了他一個星期,想必比我知道的要多得多。”

  “這一個星期以來,那個家伙大部份時間花費在閱讀之上,我唯一的發現就是,他很有可能擁有著和我以及老頭子相同的能力。”丑陋男子說道。

  “快速的閱讀和令人難以想像的記憶力?”巴世蒙大公的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們根本就不像是人類,不過對于我們來說,這確實是極為方便的能力。”那個丑陋的男子說道。

  “繼續說下去。”巴世蒙大公說道。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令我感到懷疑。”說到這里,那個丑陋男子朝著巴世蒙大公看了一眼︰“不過在說之前,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你認為必要的話。”巴世蒙點了點頭說道。

  “我的問題和你剛才那個問題非常相似,你對于你的那位表妹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情感?”

  听到這句話,巴世蒙大公猛然間一震,眼神之中閃爍過一絲訝異,緊接著訝異轉變成為了憤怒,不過憤怒之火轉瞬即逝。

  “你已經知道我想要說些什麼了。”那個丑陋男子平淡地說道。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猜測?”巴世蒙大公輕輕地嘆了口氣問道。

  “你的表妹並不是一個起居擁有著準確時間表的人物,她喜歡放縱自我,因此常常很晚睡覺,但是在這個星期里面,她的時間表顯得太過穩定也顯得太早,而白天又顯得精神懶散。”

  听到這些,巴世蒙大公只能夠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口口口

  看著遠處那一排亮麗的燈盞,瑞博知道不是有什麼大人物到來,就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從一片燈光昏暗的小巷之中鑽出來,瑞博徑直朝著王宮走去。

  那套藝術家的行頭早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瑞博知道自己再也不會用到其中的任何一樣東西。

  同時銷毀的還有那份兩個銀幣買來的地圖,所有的路線此刻都已然印在他的腦子里面。

  作為一個優秀的盜賊,一個合格的殺手,他甚至連哪條路的路面比較潮濕,哪里容易引起積水都已然查探得一清二楚。

  突然間一種異樣的感覺令他心頭一跳,有人在運用魔法窺探著他。

  魔法師數量的稀少,再加上得里至人對于窺探和監視這一類魔法並不是非常在意,因此瑞博沒有太過擔憂。

  朝著那圍攏過來的近衛軍打了個招呼,瑞博徑直穿過大門。

  突然間,遠處傳來的一陣尖銳清麗的嗓音,令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瑞博已然知道到底是哪一位大人物來到了這座王宮,那是個曾經令他最不願意見到,甚至最不願意听到有人提起的人物。

  不過此刻這位落魄並且左右無依的公主殿下,已然不再放在他的眼里。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嚴酷,對于一個因為地位和權勢而受到別人重視的人來說,失去了這一切,甚至比一個平民更加落魄。

  此刻這位公主殿下還值得稱道的或許就只有那一手絕妙的劍技,不過自從擁有了“戰斗之靈”,瑞博對于武技同樣充滿了自信。

  不過瑞博也並不打算招惹這個不知所謂的野丫頭,對于他來說,根本就用不著通過這位公主殿下的落魄來顯示自己的優越。

  更何況,他從來未曾忘記,船上的那起爆炸事故。

  很顯然,對于未來的仿徨以及失落感,令這個丫頭甚至厭倦了生命。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有哪幾種人不能夠隨意踫觸。

  無法用常理推測的瘋子,以及厭倦了生命一心想死的家伙,無疑是瑞博此刻最不願意招惹的人物。

  正當瑞博打算悄悄溜回自己的那座小木屋的時候,突然間他听到了那熟悉而又顯得刺耳的聲音。

  令瑞博感到疑惑的是,他看到那位公主殿下彷佛已然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和活力。

  以瑞博的了解,只有已然做出最後的抉擇,才會令一個對未來徹底迷惘的人,從失落和彷徨之中走出來。

  難道回到王宮意味著這個丫頭放棄了她的兄長,而選擇了更為濃厚的血緣?

  如果對這位公主殿下並不是那樣了解,瑞博或許會做出這樣的確認。

  但是瑞博偏偏非常清楚,這個丫頭對于她的哥哥擁有著無法令世俗接受的情感。

  瑞博無從知曉這種情感和血緣親情比起來,哪一個更為強烈,不過他至少知道,當初正是因為這種情感和血緣親情的激烈震蕩,令這位公主殿下寧願面對死亡,也不想淒慘而又痛苦的活下去。

  這絕不會是輕易便能夠解脫的詛咒,在瑞博看來,或許只有死亡才能夠令這個丫頭徹底解脫。

  帶著疑惑,同樣也帶著一絲警惕,在瑞博的記憶之中,每一次他和眼前這個丫頭靠得如此接近,最後倒霉的總是他。

  穿著盛裝長裙,頭上帶著精巧別致的王冠的這位公主殿下倒是絲毫看不出往日刁蠻任性的模樣。

  不過瑞博仍舊不會因此而放松警惕,他信手拋灑了兩把魔法粉塵,迷漫的煙塵將小客廳的四周全都封閉了起來。

  “拐彎抹角浪費時間顯然沒有意思,告訴我,您真實的來意。”瑞博輕輕地靠在椅背上,臉緊繃著說道,他絲毫不給眼前這位公主殿下以拉近關系的機會。

  “為什麼要弄得如此緊張,不如讓我們聊聊往日的舊情。”那位公主殿下說道,她的語氣是如此曖昧,臉上更裝出一副溫柔嬌媚的神態。

  看著眼前這個刁蠻丫頭顯露出一副生澀卻天然的媚態,瑞博不得不承認擁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會有什麼樣的女兒。

  “我們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舊情,我相信,這件事情你我最為清楚,我的時間非常寶貴,如果你打算有所收獲,最好采取直截了當的手段。”瑞博冷冷地說道。

  對于瑞博的變化,那位公主殿下顯然絲毫未曾預料到,不過她同樣也非常清楚,這個比自己稍微大一些的家伙擁有著異常謹慎小心的性格。

  回想一下,最近這一段時間以來有關他的傳聞,顯然,現在的他已然和分手的時候彷佛完全變了兩個人。

  以往的他,在她的眼里只不過是個足智多謀,特別擅長布置陰謀詭計的騙子,除此之外就是會一兩手見不得光的武技,和一些半生不熟的魔法。

  而那些魔法之中唯一值得稱道的就只有一手隱身魔法,至于其他的兩樣魔法,除了用來對付普通人非常不錯之外,幾乎沒有什麼用處。

  “長本事了?”這位刁蠻公主恢復了以往那副模樣,冷冰冰地說道︰“想必和嗜血的共鳴有關。”

  “你很聰明。”瑞博點了點頭,他突然間想到了些什麼,立刻用充滿自信的語調說道︰“你不是有一把劍嗎?試著向我進攻,我保證只是防御,絕對不會還手。”

  擁有了“戰斗之靈”的瑞博早已經躍躍欲試,想要找一個對手來驗證自己的實力,但是,他絕對不想讓四周的敵人知道這件事情。

  而殺手之王凱爾勒又不是一個能夠用來驗證身手的對象,瑞博非常清楚向凱爾勒發起挑戰的結果。

  要嘛殺死這位殺手之王,要嘛就等待死亡的來臨。

  正是因為如此,當他一看到這個刁蠻丫頭的時候,盡管他的心里感到非常厭煩,不過卻有一種沖動想要用這個丫頭試試自己的實力。

  猛然間暴閃的寒光,讓瑞博提高了警覺。

  這個小丫頭倒是和他沒有什麼兩樣,話都不說一句就立刻出手。

  沒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這種近乎于偷襲的攻擊方式往往能夠擊敗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對手。

  幸好瑞博早有準備,“戰斗之靈”令那閃電般的攻擊變得飄忽而又緩慢。

  這就是“戰斗之靈”的特征,被增強的肌肉,更強悍的力量,更驚人的爆發力,更柔軟的身體,能夠做出更加準確快疾的動作,這一切都不是“戰斗之靈”得以令擁有者在戰斗之中常勝不敗的原因。

  “戰斗之靈”的強大,正是因為對于車運得擁有它的人來說,再快疾無倫的進攻,在他看來都彷佛是輕飄飄、慢悠悠的舞蹈。

  雖然擁有“戰斗之靈”的人本身的動作也快不到哪里去,不過只要兩者的力量和速度相差得不是太過懸殊,擁有“戰斗之靈”的人足以輕而易舉地擊敗對手。

  看著那充滿彈性的劍身,隨著小丫頭的手腕的抖動扭曲搖擺,那縴細鋒利的劍尖在空中盤旋飛舞畫出一道纏繞不規則的曲線。

  以往那令人眼花繚亂的驚人劍技,在“戰斗之靈”的作用下,顯得軟弱而又破綻百出,偏偏瑞博對于手腕和手指的靈活性擁有著相當的自信。

  在那位刁蠻的公主眼里,瑞博閃電般地將手插入了飛舞的劍光之中。

  但是對于擁有著“戰斗之靈”的瑞博來說,一切都顯得如此緩慢。

  那綿軟如同靈蛇一般的細劍,此刻被一個帶著黑色手套的手緊緊握住。

  那捏住劍尖的拇指和食指,就彷佛是捏住了致命的蛇頭,那用力扣住令劍身彎折成四十五度的中指,就仿佛是牢牢掐住了靈蛇的七寸。

  一陣輕微而又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那位公主殿下拚命想要將軟劍從對手的手掌心里抽回來。

  但是令她感到失望的是,瑞博帶著的那個手套,顯然混有縴細的鋼絲、根本不怕損傷。

  “你確實很強,這難道就是嗜血的共鳴在你身上的作用?”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將手從劍柄上放開,冷冷地說道。

  “這是我的秘密。”瑞博輕輕地放開手,讓那柄軟劍掉落在地上。

  看著重新坐在沙發上的瑟思堡繼承人,希婭公主突然間萌生出一個念頭。

  雖然不敢肯定,不過這位公主殿下憑借自己的直覺,隱隱約約感覺到此刻眼前這個家伙的實力未必會弱于福斯特。

  僅僅憑借這一點,哥哥以往所設想的,對于這個家伙的那些辦法,顯然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不過擁有和福斯特同等的武技,還精通一些低級卻非常實用的魔法,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同樣神秘而又強悍的助手,這樣一個人將會擁有極大的用途。

  “我知道你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那位刁蠻公主開始自作主張起來。

  “這好像並非是什麼新聞。”瑞博淡然地說道。

  “或許我可以告訴你,那些東西到底在哪里。”公主殿下輕輕撿起那柄軟劍,用充滿挑逗的動作將劍插回圍繞在腰際的劍鞘之中說道。

  “如果這算是一筆交易的話,你想要的是什麼?”瑞博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問道。

  “殺死巴世蒙大公,這對于現在的你來說,應該不會是一件困難事情吧。”小丫頭直截了當地說道。

  “想要潛入巴世蒙大公的別墅暗殺他,幾乎沒有可能,而在大庭廣眾之下刺殺他,我可沒有這樣傻,這無疑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唯一的受益人只可能是你的哥哥,沒有了競爭對手,他可以順利登上王位,或許他還會下令為巴世蒙大公報仇,雖然未必抓得住我,卻擁有足夠理由進攻佛朗士王國。我已然嘗到過背叛的苦頭,想要讓我接受這樣的交易根本就絕無可能。”瑞博斬釘截鐵地說道,嘴角掛著一絲嘲弄的微笑。

  “你好像對我哥哥有所誤會。”那位公主殿下連忙說道。

  “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有所爭執。”瑞博連忙打斷了希婭公主的話,看了一眼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你盡管放心,我並不打算踫你哥哥一根寒毛,就像我不會去暗殺巴世蒙大公一樣,我也不想殺死你的哥哥。”

  看到這個刁蠻任性的小丫頭稍稍顯得安定下來的模樣,瑞博在心底暗自冷笑,他早已經想好了要那位王子殿下付出什麼樣的代債。

  他確實不會去踫這位王子殿下,王子必須留下性命去和他的勁敵較量。

  真正的目標是那些魔法師。

  從以往的經歷之中,瑞博知道魔法師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人物,不過同樣也是最為脆弱最容易被殺死的一群人。

  即便強悍如血魔法師那般的怪物,在措手不及之下也會因為被偷襲而殺死,反倒是像福斯特、瓦爾德那樣實力超絕的武者,想要殺死他們實在困難無比。

  或許可以將殺死那些魔法師,當作是給予巴世蒙大公這位見識廣博的知音的禮物。

  不過進行這一步必須有一個前提,那便是廣場上的那座巨大的石像能夠順利啟動。

  依靠那座巨石像的力量,自己才有可能和那位魔導士決一死戰。

  想到這里,瑞博又有些猶豫起來,萬一無法令巨石像起死回生,又該如何打算?

  這一次得里至之行雖然有所收獲,此刻的力量便是最好的證明,還有那異世界的共鳴足夠讓他傾注一生的時間進行研究,不過就此離開又有些不太甘心。

  想到這里,瑞博上上下下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刁蠻丫頭來。

  或許是因為以往的印象太過糟糕,或許是因為曾經的經歷,令他一看到這位公主殿下就感到頭疼。

  直到此刻,瑞博才注意到,這個小丫頭擁有著令人驚嘆的美貌。

  雖然神情之中仍舊帶著一絲稚嫩,雖然那美麗絕倫的容貌,缺乏某種獨特的魅艷加以襯托,不過那副桀騖不馴的野性,倒也另有一番韻味。

  臉形輪廓,身材和氣質,這個小丫頭身上的許多東西,都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位年輕美貌的王後陛下。

  對于王後,對于那美妙無比的胴體,瑞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絕對可以確信,對于那副身軀的了解,他遠遠超過那位已故的得里至國王,不過那位年輕的王後顯然不可能成為他的收藏。

  突然間,一個令瑞博自己都感到震驚的念頭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

  “我有一筆交易,你是否願意接受?”瑞博淡然地說道。

  “說出來听听。”小丫頭徑直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面問道。

  “我知道我的東西在魔導士布雷恩那里,我打算去取回那些屬于我的東西。我相信你非常清楚,布雷恩是巴世蒙大公最強有力的依靠之一。布雷恩的性命就是我的籌碼。”瑞博悠然地說道。

  這番話令小丫頭怦然心動,正如瑞博所說的那樣,她非常清楚,這對于她的哥哥來說意味著什麼。

  “說出你所要的東西。”希婭公主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接受我的求婚,讓我成為你的丈夫,我給你三天的時間,在這三天時間里面,我將進行婚禮的準備,如果你接受這筆交易,婚禮將在三天後舉行。”瑞博說道,凝視著對面的小丫頭,嘴角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第一O四章

  兩片郁郁蔥蔥的樹林夾著一條幽靜的小道,兩百多米長的小道用鵝卵石鋪成,在小道的正前方是一座樸素得甚至能夠稱得上簡陋的教堂。

  這座教堂完全是用木頭搭建而成,十幾米高的尖銳的主教冠式樣的屋頂是它唯一能夠眼楮一亮的地方。

  四周的牆壁是用一塊塊木板拼接而成。

  這座樸素的教堂甚至連高聳的台階都沒有,一圈比四周地面稍微高一些的青磚,就算是代替品。

  往日到這座教堂來告拜祈禱的就只有鎮上一百來戶人家。

  這個叫安泊松的地方,是帕琳西郊二十公里左右的幽靜小鎮。

  這里很少有貴賓來訪,事實上就連行政官員除了收稅的日子,平時也根本不會到來。

  這座小鎮只有一條街道,這唯一的街道既是商業街也是廣場,有的時候還充當聊天閑談拉家常的所在。

  同樣這座小鎮也只有一座教堂,教堂里面住著牧師一家。

  但是恰恰就是這座不起眼的小鎮,昨天晚上來了一批身份與眾不同的貴賓。

  事實上,當小鎮上的居民看到宮廷近衛軍的一個團駐扎在四周的時候,幾乎昕有人都以為擔心已久的內亂已然開始。

  驚詫和恐慌,一直到傍晚幾輛裝飾奢華的馬車載著一位大主教和十幾位高級祭司來到這里,惶惶人心才漸漸變的平靜下來。

  毫無疑問,那一夜對于從來未曾見過市面的小鎮上的居民來說將終身難忘,因為這對于他們來說,或許是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在大主教的親自引領之下進行禱告。

  這座小鎮從來沒有如此虔誠過,所有的人都走出了自己的家門來到了教堂之中。

  也正因為如此,小鎮的居民很快就得知,尊貴的大主教之所以來到這里,並非只是為了專程拯救他們的靈魂。

  第二天將有一場婚禮在這里舉行。

  不過小鎮上的居民同樣也非常清楚,以他們的身份沒有資格出席這樣的婚禮。

  五顏六色的綢條和彩帶早已經分發到每一個居民的手里,和這些絲綢彩帶一起到他們那里的還有一句警告和一個命令。

  警告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在明天一整天里面不許隨意外出,而命令則是在听到信號之後一起拋灑綢條和彩帶。

  口口口

  第二天清晨,那燦爛的陽光無疑告訴眾人,這是個適合做任何事情的一天,這樣的日子也最適合進行婚禮。

  在燦爛的陽光底下進行婚禮,無疑會受到仁慈父神的祝福。

  無論是大人還是小孩,幾乎每一個人都早早地趴在了窗台旁邊,極力往帕琳的方向眺望。

  任何一輛出現在視野之中的馬車,都足以讓這些悠閑的人們猜測議論上一番。

  這些小鎮的居民此刻最有興趣干的一件事情便是,以那些停在門口街道之上的馬車,來猜測馬車主人的身份。

  雖然小鎮離開帕琳只有二十公干里,不過小鎮上的居民還從來未曾看到過這麼多裝飾如此奢華高雅的馬車。

  正因為如此,這些小鎮居民絲毫沒有因為長時間的等待而感到厭煩,反而對于即將到來的婚禮越發顯得期待。

  中午時分,大道的盡頭突然間閃爍起一片耀眼的光明,明媚的陽光被無數亮的鎧甲反射交織成一片絢麗美妙的光的網格,兩隊身穿著盛裝鎧甲的騎兵正沿著通郡大道朝著這里緩緩走來。

  小鎮上的居民還從來未曾看到過如此精美的鎧甲,那亮的金屬鎧片上描繪著精細而又別致的圖案,待別是走在最前列的十二對騎兵,他們身上的鎧甲閃爍著金燦燦的光澤。

  黑色的描邊花紋,金漆的羽毛狀圖案,最精細別致的莫過于頭盔,雄鷹翱翔,獵豹狂奔,雄壯的野牛,凶悍的獅子,這些屹立于頭盔頂部的裝飾,雖然是用金屬鑄造雕刻而成,卻個個栩栩如生,再配上那如同海浪般隨著清風飄搖起伏的鴕鳥絨毛,更襯托出一派輝煌氣派的王室風格。

  看到這些近衛軍騎兵,小鎮的居民已然用不著繼續猜測,只有王室成員的婚禮才有資格動用到這樣的儀仗。

  不過這一次眾人猜測的話題,立刻變成了到底是哪位王室成員在這里舉行婚禮。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那位王子殿下,畢竟新寡的王後想要在此刻結婚簡直駭人听聞,在小鎮居民的猜想之中,就算再迫不及待,也至少要等到葬禮舉行之後。

  而那位公主殿下,在眾人眼中仍舊是一個小丫頭,雖然不能夠排除政治婚姻的可能,不過在這些得里至人看來,能夠配得上這位公主殿下的同齡人,好像並不存在。

  凱恩大公雖然擁有兩個兒子,不過那兩個孩子太過幼小,巴世蒙大公的兒子又太過年長,如果是哪位外國王子,能夠在此時此刻對王子殿下有所貢獻的除了英倫就只有意雷。

  或許是從內心深處不希望看到有人借助外國勢力插手得里至的內亂,正因為如此,幾乎每一個人都盡可能的回避這個想法。

  隨著儀仗隊的漸漸臨近,王室的車隊終于出現在眾人眼前。

  最前方的是一輛布滿了精美雕刻的華冠馬車,敞開式的馬車車廂,弧形的車頂四周裝飾著無數天使的雕塑,所有的雕刻都用金漆點綴,這更顯得那白色的車廂金壁輝煌。

  此刻瑞博正悠閑地坐在馬車之上,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那位公主殿下,瑞博感到有一絲可笑,他從來未曾想到自己會有今天。

  “你最好再發一遍誓。”雖然一身新娘打扮,但是這位已然對什麼都不在乎的公主殿下,令人預料之外地恢復了往日的刁蠻和凶悍。

  “難道你對于我的信用這樣糟糕嗎?”瑞博悠然地說道。

  “我真是弄不明白,為什麼你需要這樣一個婚姻?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是因為我的美色,你的身邊從來不會缺乏美女。同樣我也想像不出,這場婚姻對于你來說有什麼用處,你的那塊偏遠而又狹小的領地,此刻應該不會再有人垂涎,並非是一國王儲的你,即便和身為得里至公主的我結婚,也不會帶來太大的利益,難道你想要擁有整個佛朗士王國,倒是看不出來你還擁有這樣的野心。”那位公主殿下用滿含嘲諷的語氣說道。

  瑞博只是微笑著朝著那位公主殿下看了一眼,此刻的他已然明白一個道理,只要掌握著主動權,做任何事情都用不著解釋理由。

  雖然他同樣也非常清楚,此時此刻他所擁有的主動權非常有限,事實上真正擁有著靈活余地的只有那位巴世蒙大公。

  無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擁有超人一等的強悍實力,總是能夠佔盡便宜。

  更令他感到高興的是,從這位刁蠻公主的反應之中,可以看得出來,至少亨利德王子殿下那一方面並不知道自己真實的意圖。

  正當瑞博悠閑地靠在馬車上欣賞著兩旁的景色,突然間身後遠處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他轉過頭來朝著後側張望。

  身後的每一輛馬車全都探出了好奇的腦袋。

  那是兩匹疾馳而來的戰馬,前面那個騎馬的人是儀仗隊的騎兵,在他的身後緊緊跟隨著一個參謀打扮的軍官。

  瑞博看到那位軍官來到身後亨利德王子馬車旁邊,沒有任何言語,只有一張系著紅綢的紙卷。

  從那位王子殿下打開紙卷時,那微微顯露在臉上的驚詫的神情,瑞博知道肯定有重大事情發生。

  瑞博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對于此刻的他來說,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不容易,現在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不是以往那盟友的關系,或許可以說,曾經是盟友的他們互相之間的敵意比對巴世蒙大公還更勝一籌。

  他轉過頭來,緊緊地盯著那位急匆匆的信使,無法得到準確的情報就盡可能收集資料加以猜測,這原本就是一個成功騙子最需要擁有的能力。

  肩章的紋飾證明這位急匆匆的參謀來自參謀部。

  突然間,瑞博看到那位參謀偷偷地朝著自己瞟了一眼。

  那閃爍不定的眼神,讓瑞博隱隱約約感到這件事情和自己有關。

  難道自己曾經裝扮成畫家在那座巨石像前坐了一整天已然敗露?此刻瑞博能夠想到的就只有這件事情。

  除此之外他的所有計劃全部藏在腦子里面,別說得里至人不可能知道,就算是那位殺手之王凱爾勒也無從得知。

  瑞博絲毫沒有懷疑他和那位王後陛下的“奸情”已然敗露,這只能夠被看作是人格品性之中的污點,根本就不能夠動搖自己分毫。

  而且從那閃爍游移的眼神之中,也一點都不像。

  瑞博的心中越發疑惑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口口口

  “最糟糕的事情終于發生了。”坐在王子身邊的那位受到數代得里至君王信任的老魔法師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

  “沒有想到佛朗士國王的死會來得如此迅速。”亨利德王子喃喃自語著,神情凝重地看著窗外。

  因為那隔絕魔法的原因,窗外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黯淡的藍色之中。

  “不知道佛朗士王國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奧格魔法師緩緩說道。

  “但願當政派會和菲利普斯親王打起來,最不濟也來個投票確定王位繼承人選。”亨利德王子說道,不過他非常清楚,這只是他以及其他很多得里至人的一廂情願而已。

  “如果那位已然身懷有孕的佛朗士王後選擇放棄王位,那又該如何?”奧格魔法師問道。

  “她不像我,那位王後陛下手里除了聖騎士團之外,並沒有強有力的支撐,而她一旦放棄王權,按照佛朗士的慣例,同樣也意味著放棄了聖騎士團,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亨利德王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或許她會逃亡國外,別忘了在諾曼坐上海船可以輕而易舉地逃離那位親王殿下的追殺。”奧格大師說道。

  “除非隱姓埋名,要不然仍舊很有可能被秘密刺殺或者被當作是政治籌碼予以出賣。”亨利德王子說道。

  “不過從她之前的表現看來,那位王後陛下或許會走這條路,要不然為什麼她要前往諾曼?”奧格大師提醒道。

  “這正是最令人疑惑不解的所在。前往諾曼確實是選擇逃跑的前兆。”亨利德王子皺緊了眉頭,點了點頭說道。

  “如果我們曾經的盟友仍舊在佛朗士王國,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老魔法師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有誰能夠知道?或許他會和菲利普斯親王做一筆交易,那位親王殿下顯然要遠比他的那位兄長高明許多。”亨利德王子回答道。

  “犧牲盟友締結一個新的盟約,從交換中獲得最大的利益。”奧格大師喃喃自語說道。

  這一次那位王子殿下保持沉默,因為他非常清楚,奧格大師這番話意有所指。
  口口口

  嘹亮的軍號聲打斷了所有紛亂的思緒,那慷慨激昂的進行曲,顯然是得里至王國的特色。

  站立守護在道路兩旁的近衛軍此刻已然挺直了身體,理亮的鏜甲光潔耀眼,雖然沒有儀仗騎兵的鐺甲那樣華美,不過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粼粼波光仍舊令人心馳神往。

  那出鞘的長劍更是充滿了一種得里至人特有的陽剛氣概,這些銀色的劍刃,金色的護盾,還有那飄散的猩紅色的盔飾,絕對稱得上是完美的搭配。

  而遠處那座原本顯得樸素而又簡陋的教堂,此刻顯露出一絲與眾不同的高雅,和以往有所不同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此刻的教堂只有骨架,那原本包裹在四周的木板早已經被拆除干淨。

  輕輕地搭著希婭公主的手,瑞博微笑著走在那猩紅色的地毯之上。

  這是大多數人必然要走過的一段路程,那顏色鮮紅的地毯,顯然令原本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一愣。

  此刻,她臉上的神情和身邊的新郎完全兩樣。

  如果說瑞博那刻意裝出來的微微有一絲得意的神情,令來賓之中的一些人感到憤怒和嫉護的話,那麼這位公主殿下黯然神傷的表情,無疑令所有人深深同情。

  帶著一絲迷惘、彷徨,令這位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感到恐懼。

  此時此刻她終于知道自己是如此軟弱,為什麼就沒有勇氣去踫觸那所謂的禁忌,或許只需要擁有一絲勇氣,一切都能夠為之改變,即便沒有任何改變,也不至于像此刻一樣失落和哀傷。

  看著被世人看作是人生的分隔線的紅色地毯,這位公主殿下顯得猶豫而又仿徨。

  不知不覺地轉過頭去,希姬公主多麼希望在自己哥哥的臉上同樣能夠看到戀戀不舍的神情。

  或許這能夠令她的心中充填一絲勇氣,或許這絲勇氣能夠令她掙脫那命運的束縛。

  但是令她感到深深失落的是,她所看到的是哥哥那緊皺的雙眉,以及苦惱和沉思的神情。

  緩緩地將頭轉了回來,這位曾經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邁出了她另一半人生的第一步,她的神情顯得冷漠而失神,不過已然沒有了原奉的迷惘。

  瑞博朝著身後的紐點了點頭,身為伴郎的紐立刻遞過來那始終托在乎中的錦盒。

  金漆的盒蓋琺瑯的瓖邊,還有那翡翠和紅藍寶石作為點綴,這個錦盒本身無疑便是一件精美的藝術珍品。

  那位大主教親自打開了盒蓋,晶瑩的閃爍著瀅瀅金色光澤的聖水被輕輕地灑在了那兩枚戒指上面。

  “仁慈的父神,天堂之中的諸神,見證這神聖的婚姻,但願這能夠令佛朗士和得里至之間的世仇隨著這場婚姻的確立,而得以化解。我在此祈禱諸神的祝福,更祈求至高無上的父神的認可,讓這一對相親相愛的新人結成夫妻。受到諸神祝福的婚姻牢不可破,現在我最後鄭重其事地詢問兩位。”

  說著這位年邁得眼袋都垂落下來,千癟的臉頰如同破麻袋一般到處布滿了皺褶的大主教轉過頭來朝著瑞博問道︰“瑞博‧梅丁‧拜恩迪特先生,您是否已然做好了擔負起一個家庭的重任的準備,你是否願意將一生分享給此刻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女人?”

  “這是我的榮幸。”瑞博微笑著說道。

  將腦袋掉轉對準那位公主殿下,大主教緩緩問道︰“奧爾德女公爵、卡梅尼‧希勒麗亞‧奧斯卡馬公主殿下,您是否同樣做好了放棄一切,成為您面前這位男子的妻子的準備?您將失去奧爾德郡的擁有權,得里至王國的王位繼承權。”

  “願意。”彷佛對一切都已然毫不在意,那位公主殿下冷冷地說道。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完全可以看得出來,此刻站在大主教面前的這對新人之間絲毫沒有愛情這種成份。

  不過政治婚姻對于這里的每一個人來說已然是司空見慣的東西,事實上他們自己的婚姻十有八九同樣也是政治需要的產物。

  正因為如此,對于此刻的一切,所有人都無動于衷。

  隨著那位大主教的祝福,悠揚而又古雅,卻令瑞博感到很不習慣的管風琴音樂突然間奏響。

  緊接著教堂之中響起了一片鐘聲,歡笑聲、贊頌聲從遠處傳來。

  一時之間整個世界都彷佛充滿了喧鬧和嘈雜。

  偷偷地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最令瑞博擔憂的那位巴世蒙大公嘴角邊掛著一絲神秘莫測的微笑,而那位王子殿下自始至終都緊皺著眉頭。

  唯一令他有些出乎預料的就只有那位王後陛下,在瑞博的想像之中,已然被自己佔有並且征服了肉體的這位年輕的王後,應該會顯露出高興和興奮的事情,即便不是如此,也至少應該是一副嫉妒和微微吃醋的神情。

  但是此刻那位年輕美艷的皇後所顯露出來的竟然是一絲惆悵和不忍的模樣,她看著女兒的目光之中隱藏著一絲悲傷。

  如果這是表演,這樣的表演實在太過完美。

  或者這確實是人性的自然流露?血脈上的淵源畢竟難以被抹煞。

  對于那位年輕而又略帶一絲瘋狂的王後陛下,瑞博擁有著越來越多的了解。

  所有這些了解全都來自于那令人感到歡愉的“懲罰”和“鞭撻”。

  得里至女人擁有著旺盛的精力和體力,征服和佔領她們的肉體和心靈無疑是一場艱巨的戰役,不過瑞博卻是這方面的專家,在這種戰場之上他很少品嘗敗績,而唯一能夠戰勝他的就只有芙瑞拉小姐,那位年輕的王後還遠不是對手。

  在每一次輾轉反側,在每一次嬌啼呻吟,在每一次因為極度的歡愉而昏迷,在每一次隨著尖叫聲將所有精力噴涌般飛瀉而去,在每一次平靜之後的癱軟和虛脫之中,瑞博對于這位王後陛下的一切漸漸變得了如指掌。

  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方面,瑞博都擁有著絕對的自信,那位年輕的王後對他絕對沒有一絲隱瞞。

  和瑞博當初想像的完全不同,這位王後陛下從來就未曾有過不屬于她的野心和奢望。

  令瑞博感到哭笑不得的是,這位王後陛下確實希望得里至王國能夠吞並佛朗士,攻佔佛朗克。

  不過原因並非是稱霸大陸的夢想,而是她希望能夠在香特龍根大道、在佛朗克那些繁華的街道上盡情享受購買的樂趣。

  事實上,除了希望能夠幫助她的那位表哥奪取王權,這位年輕的王後陛下幾乎沒有任何能夠值得稱道的政治理想。

  她甚至沒有想到過應該如何去當好一位王後,當初之所以站出來義正詞嚴地面對自己,竟然完全是因為她擔心會給巴世蒙大公奪取王權增添障礙。

  只要一想到這些,瑞博便感到深深無奈。

  毫無疑問,這位王後陛下是那種真正的貴族,除了擁有高貴的身份就什麼都不曾擁有。

  天生的優越地位令她們擁有並且享受著自己的生活,不顯得那樣危險、也沒有那麼多心機。

  一想到這些,瑞博又感到此刻這位年輕王後所顯露的悲傷,或許是真情流露的表現。

  轉過頭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瑞博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亨利德王子始終躲避著他的眼神,或許那沉思的神情同樣也是裝扮出來的。

  沒有人比瑞博更加清楚,這位王子殿下曾經的夢想,同樣這也意味著,他極為清楚,此刻背負在這位殿下身上的到底是些什麼。

  事實上,那沉重的枷鎖之中的一部份,正是他親手設謀令這位王子殿下背在背上。

  瑞博非常希望能夠看到,這位曾經背叛過他的殿下,因為心中已然埋藏下的陰影,以及背負著的道義和精神上的重責,而轟然倒下。

  如果此刻這位曾經的盟友倒下,十有八九將再也難以爬起,但是如果一旦令他站立筆直身體,雙腳深陷在道德和恥辱的泥潭之中的他反而會站立得更加穩定。

  瑞博將目光掃過了身後那幾個曾經非常熟悉的身影,從他們的瞼上,瑞博同樣看不到一絲欣喜。

  或許是曾經共同度過了許多難關,那些熟悉的面孔之中也同樣未曾擁有一絲憤怒的痕跡。

  唯一令瑞博感到有些捉摸不定的就只有那位曾經令他敬畏,此刻卻變得異常警惕的老魔法師。

  從這位老魔法師的神情之中,瑞博看到了一絲憂愁還有遺憾,雖然一開始他以為這位老魔法師的憂愁和遺憾是針對站在命運祭壇之上的那位刁蠻公但是當那位老魔法師偶然間抬起頭來看著希姬公主,他的眼神中那一絲寬慰,立刻令瑞博打消了這個念頭。

  稍微轉動一下腦筋,瑞博完全可以理解,奧格大師為什麼會顯露出寬慰的神情。

  仔細想來,或許對于那位刁蠻公主來說,嫁給自己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悲哀莫過于夾在最親密卻互相仇視的親人之間,如果這種仇視之中還夾帶著背叛、謀殺和王權的話,毫無疑問這樣的仇視根本就沒有可能化解。

  成為他的妻子,成為他這個得里至的世仇的妻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公主殿下已然不能夠被當作是得里至人看待。

  如果自己是個平凡小卒,甚至僅僅只是一個擁有地位的貴族,或許得里至人還會考慮加以收買,但是那教導者的名頭,顯然令任何一個得里至人不敢打這樣的主意。

  正因為如此,這場婚姻同樣也意味著將那位公主殿下從困境之中拉了出來、從此之後,她將不再屬于任何一方,無論是她的母親還是她的兄長,對于她來說都不存在多少影響。

  竟然會有這樣的結果,這倒是瑞博事先並沒有考慮到的,不過他心里自然擁有著自己的打算。

  教堂的鐘聲終于敲響,小鎮上的居民一听到這個等待已久的信號,紛紛打開自家的窗門。

  那些早已經準備好的絲綢和彩帶,隨著那揮舞的手臂,朝著底下的街道飛灑而去。

  徐徐飄落的彩帶,一眼看去就仿佛是冬季漫天的飄雪。

  幾乎在片刻之間,街道的地面,那些馬車,騎著駿馬的近衛軍的身上,都沾滿了五顏六色的碎片。

  隨著軍樂聲響起,原本擁擠在教堂之中的那些賓客,紛紛走了出來,此刻無疑是婚禮的高潮,不過同樣也意味著婚禮的結束。

  和如此輝煌氣派的婚禮非常不和諧的是,前來觀禮的賓客並沒有多少。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突如其來的王室婚禮,更像是一場秘密婚姻。

  那些得里至人顯然不太希望太多人知道,得里至王室的公主嫁給了佛朗士王國的年輕教導者。

  雖然婚禮在這座偏僻,已然被得里至人徹底遺忘的小教堂里面舉行是瑞博的主意,不過顯然大多數得里至人都非常贊成這樣的安排。

  一陣輕輕的微風吹拂過小鎮,將那絲絲縷縷五顏六色的彩帶吹拂而起,幾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陶醉。

  那滿天飛舞的顏色彷佛將時光突然間拉回到了陽光明媚的春天,甚至連空氣之中都迷漫著一股宜人的香氣。

  瑞博迅速地抽出手掌心里捏著的一個紙卷,這是剛才那位大主教乘著為他進行祝福的機會,悄悄塞給他的東西。

  雖然對于這位大主教素昧平生,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這位大主教絕對不會陷害他。

  這個世界上任何一位信仰父神的神職人員都不得不听從教廷的旨意,無論是佛朗士人還是得里至人,當他披上了教會的長袍,便意味著脫離了原有的一切,從此歸依于父神的光輝之下。

  而教廷一向以來都對得里至王國抱有警惕和戒心,更何況自己的監護人海德先生和教廷的關系一直非常密切。

  瑞博記得離開瑟思堡之前的那個晚上,海德先生和他的那番長談。

  海德先生給予了他許多有益的指點,其中的一個便是,無論是在佛朗克還是前往其他地方,教會或許是可以信賴的盟友。

  匆匆的一瞥,瑞博總算明白,剛才那個參謀部的軍官為什麼要急匆匆趕來向亨利德王子報告,而那位王子殿下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而顯露出驚訝的神情。

  那張紙條上寫的東西極為簡單︰“王死,佛朗士亂,速歸。”

  輕輕地捻轉著紙條,變成絲絲縷縷的紙卷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

  和那位王子殿下比起來,瑞博顯然是一個更為出色的演員,但是當他看到巴世蒙大公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瑞博立刻知道,至少有一個人沒有被他的表演所蒙蔽。

  那個眼神同樣也告訴他,這位大公已然知道了這個消息。

  看著巴世蒙大公彷佛不經意地靠近了亨利德王子的身邊,瑞博知道不可預測的變化即將到來。

  如果有人聲稱自己看到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並肩而行,肯定會遭到一連串的嘲笑,但是此刻這令人震撼的事實確實顯露在眾人眼前。

  雖然和真正的並肩而行仍舊有一定的距離,不過這已然令大多數人感到震驚無比。

  不過兩方那些有點份量的部下卻並沒有顯露出驚詫的神情,反而刻意地避開了一些,顯然是為了盡可能地不干擾到兩位大人物的交談。

  “佛朗克的局勢發生了變化?”巴世蒙大公問道。

  雖然亨利德王子希望盡可能隱瞞這個消息,但是他同樣也非常清楚,既然巴世蒙大公已然猜到發生了什麼,撒謊抵賴並非是好辦法。

  毫無疑問,巴世蒙大公只要一回到臨時宅邸便立刻能夠知道詳細情況。

  點了點頭,亨利德王子說道︰“菲利普斯親王終于等到了他的哥哥的死亡,比雷斯和塔倫堡的駐軍正開往佛朗克。”

  “開往佛朗克?”巴世蒙大公問了一聲。

  “是的,或許菲利普斯親王希望盡快佔領佛朗克,然後再轉道諾曼去對付他的嫂嫂。”亨利德王子緩緩說道。

  巴世蒙大公稍微思索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以我對菲利普斯親王的了解,他不會做這種主次顛倒的事情,佛朗克有什麼?只不過是一座沒有主人的宮廷,它又不會長腳逃跑,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地趕去?我相信菲利普斯親王不會搞錯,和那座宮廷比起來,還未曾出生但是卻已然獲得敦廷祝福的那個嬰兒才是真正的威脅。如果不是年老糊涂以至于發生了差錯的話,我猜測菲利普斯親王這樣做另有圖謀。佛朗克十有八九不是真正的目標,如果不是偷襲諾曼,就是繞過佛朗克控制附近的那些行省。前者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而後者則是穩扎穩打的打算。”

  他如此詳細的解釋,顯然也是一種籌碼,曾經和瑞博相處幾個月之久的亨利德王子,怎麼會听不出其中的微妙。

  以往瑞博同樣喜歡用這樣的方法和他說話,事實上每當瑞博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也意味著有重要事情即將發生。

  展示非凡的智慧是為了獲得尊崇,並且最終轉化為順從。

  不過此刻這位王子殿下確實需要一些指點,他順口問道︰“以閣下看來,佛朗士王國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這個問題呢,應該詢問奧格魔法師,我並非一個預言家,看透未來並不是我的能力。”巴世蒙大公微笑著推辭道。

  敏銳而又犀利的目光捕獲到了那位王子神情之中的一絲不顯眼的憂郁,巴世蒙大公立刻知道,那位能夠看透未來的宮廷魔法師,肯定發現了些什麼。

  雖然有各種各樣的辦法可以蒙蔽住預言師的眼楮,不過像此刻佛朗士王國發生的混亂,身為預言師的奧格魔法師不可能什麼都沒有看到。

  “奧格大師是否看到了混亂和殺戮?”巴世蒙大公試探著問道。

  稍微猶豫了片刻,亨利德王子緩緩地搖了搖頭,這正是他感到疑惑不解的原因。

  事實上,剛才在馬車上獲得那個消息的時候,奧格大師便立刻運用他所擁有的能力。

  但是令人感到訝異的是,從那朦朧而又短暫的景象之中,奧格大師絲毫沒有看到預料之中的血腥殺戮,更沒有看到太大的混亂。

  “沒有混亂和抵抗,就意味著菲利普斯親王並沒有前往諾曼,同樣也意味著那位王後陛下做出了妥協。如果我處在那個位置的話,最好的選擇便是給予菲利普斯親王攝政的頭街。”巴世蒙大公說道。

  “攝政王?”亨利德王子喃喃自語著,這確實是他原奉所未曾料想到的事情。

  “毫無疑問,恰到好處的妥協是一種藝術。”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听到這句話,亨利德王子猛然間一震。

  “你听到過同樣的話?”巴世蒙大公問道︰“想必是出自于年輕教導者之口,天才的商人原本就是最精通妥協藝術的專家,每一筆成功的交易都可以看作是一次妥協與合作。”

  “妥協?”亨利德王子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是啊,給予菲利普斯親王攝政王的頭街,攝政王地位崇高卻並非是真正的國王,用佛朗士王國的控制權交換來的是國王的空頭街,不過這個空頭街,足以讓那位王後陛下保有聖騎士團的支持。而對于菲利普斯親王來說,擁有攝政王的頭街,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統治整個王國,既能夠保全聖騎士團,又可以避免一場激烈戰斗,令他的實力受到損傷。用攝政工的頭街漸漸蠶食和控制那些能夠威脅到他的勢力,最終當一切都掌握在手掌之中的時候,無論是從肉體上消滅那位王後,還是依靠強大的勢力施加壓力,對于菲利普斯親王來說,成為國王僅僅只是時間問題。”

  听著亨利德王子所說的一切,巴世蒙大公微微點了點頭。

  “我早就看出來,你擁有著非常不錯的天份,只可惜,你還顯得有些稚嫩。”巴世蒙大公毫不客氣地說道︰“妥協的藝術在于各取所需,你忘記了一件事情,菲利普斯親王的年紀已然不輕,我非常懷疑按照你所說的那樣,他是否擁有機會享受國王的寶座。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誤的話,那位親王或許會做出一些以往任何一位佛朗士國王都不敢做的舉動。”

  “吞並勢力強大的地方貴族的領地,解除一些貴族的爵位,對佛朗士的政治體制進行徹底的變革,攝政王的地位令他可以放手大膽地那樣去做,我相信,所有的裁決令和審判書上的簽名肯定來自那位王後陛下。共同承受巨大的壓力,毫無疑問聖騎士團最終將成為那位親王用來維護變革的工具,而那位王後陛下更是被牢牢地綁在他的戰旗之下,只能夠听從他的安排和指揮。”巴世蒙大公說道。

  听到這些,那位王子殿下微微一愣。

  “難道那位王後不會聯合那些反對者對抗菲利普斯親王?”亨利德王子疑惑不解地問道。

  “聰明人不會隨意放棄一個好不容易得到的妥協,愚蠢的人才會為了眼前的利益而隨意變更主意。更何況,我相信一開始的時候,菲利普斯親王不會做得那樣明顯,而那位王後陛下則會能忍就忍,等到菲利普斯親王加大動作的時候,那位王後陛下恐怕已然注意到自己難以跳下那飛奔的戰車。”巴世蒙大公說道。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亨利德王子順口問道。

  “現在該是我們攤牌的時候了,從菲利普斯親王的布置看來,佛朗士王國很快便會被他所控制。歷來消滅異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前往戰場送死。”巴世蒙大公不緊不慢地說道。

  “或許我們同樣可以有所妥協。”雖然極其不情願,但是這位王子殿下仍舊不得不低聲說道。

  “我能夠猜到你所希望的妥協到底是什麼,不過我還是要說,你太過稚嫩。”巴世蒙大公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自始至終你都不知道我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又如何談得上妥協?”

  听到這番話,亨利德王子心中的怒氣猛然間爆發,他甚至按耐不住想要拔出腰際的佩劍將眼前這位老者當場格殺。

  “你想要些什麼?”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亨利德王子用異常陰森可怕的語氣問道。

  “得里至王國的統治權,不受到任何牽制,完完全全的統治權。”巴世蒙大公用淡然的語氣說道。

  “就因為這個原因,你謀殺了我的父親?”亨利德王子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多做辯解,不過你的父親如果不是打算插手我的事情,我原本打算僅僅只是在自己的領地之中進行一些試驗。但是你父親的做法,讓我明白如果無法掌握整個得里至王國,想要對得里至的基礎進行任何改動,即便那僅僅只是在我自己領地之中進行的試驗,也難以做到。那些感到不滿的人會逃離我的領地,這對于我來說倒並不在乎,但是你的父親指手畫腳,並且進行的那些部署實在令我感到討厭。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的父親原本的計劃是等到你拿著和平協議回到得里至之後,便將我所管轄的行省劃到你的名下。你的父親顯然對于他控制局勢的能力太過樂觀、一點都沒有給他的計劃和我留一點余地。這無疑便是得里至傳統發生作用的結果,他將他自己看作是長官,其他人是必須服從他命令的部下。但是非常可惜,我早在開始進行嘗試之時,便已然設想過最糟糕的情況,你父親某個早晨的靈機一動,又如何能夠和我幾十年的部署相抗衡。”

  巴世蒙大公的話,完全出乎于那位王子殿下的預料之外,事實上原本他以為,巴世蒙大公處心積慮想要謀取王權。

  突然間,離別之時他的父親得里至國王對他的鼓勵和言語之間的暗示,再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現在想來,當初父王所說,要將得里至王國最繁榮最富庶的行省交給他管理,這毫無疑問足以今他相信巴世蒙大公所說的一切並非是在撒謊。

  一時之間,這位王子殿下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

  在瑟思堡所發生的一切,居然在得里至王國早就醞釀已久。

  最令人感到諷刺的是,無論是那位年邁體衰的佛朗士國王,還是自己的父王,全都尋找了最不應該下手的對象。

  瑟思堡年輕的繼承人還好說,畢竟當時的他並沒有嶄露頭角,更沒有顯示出其後那令人恐怖的實力。

  但是巴世蒙大公卻早已經在得里至王國倍受推崇。

  就在這一瞬間,亨利德王子感到渾身無力。

  “你的父親並非是愚蠢,也算不上魯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害死他的是他所深信的得里至的傳統。我剛才已經說過,他將自己看作是軍官,在得里至王國這座巨大的兵營之中,軍官的命令必須被服從。但是他恰恰忘記了,我一直渴望著摧毀這座軍營。現在我既然已經開始這樣做了,就一定要將它徹底做完,我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再看到,有任何一個人僅僅依靠三分鐘不成熟的考慮,就肆意剝奪別人一生心血的事情存在。得里至不能夠仍舊是一座軍營,國王也不能夠是不受到任何約束的軍官,內閣更不能夠只是憲兵和軍事法庭的結合體。正是因為我想要改變這一切,所以我需要絕對的王權。真是一件令人感到諷刺的事情,想要摧毀一座兵營,就首先得佔領這座兵營。”巴世蒙大公用略帶自嘲的語調說道。

  “閣下認為我和我的部下們能夠接受這樣的條件嗎?”亨利德王子冷冷地說道。

  “我不想詢問你的部下是否能夠接受這樣的條件,他們從來未曾放在我的眼中,整個南方兵團、狂風騎士團,嗜血兵團再加上那些魔法師,還遠不如奧格魔法師,更能夠引起我的重視。而真正能夠被我當作是敵人的,就只有此刻和你妹妹站立在一起的那個人。我剛才已經說過,為了摧毀這座兵營,我進行了漫長的準備,你完全可以嘗試一下對我發起挑戰,看看我的準備是否足以抵擋住你能奇跡般的成就。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我完全不擔心被你知曉,我根本不在意那位少年教導者所發出的威脅,同樣我也絲毫不在意,佛朗士人敲響的戰鼓。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極力將王權抓在手中,即便我死了,在泊安仍舊會有人接替我的事業,數十年的準備同樣也包括繼承人的選擇。事實上,我早已經有所覺悟,改變得里至王國顯然不可能是我這一代人所能夠完成,我準備得相當充份。”

  說到這里,巴世蒙大公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子殿下,道︰“你是否已然下定決心?你是否打算和我繼續這爭奪王位的游戲?你是否設想過由誰來接替你未盡的使命?”

  看著猶豫不決的王子殿下,巴世蒙大公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勝利的微笑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43: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44:00
第一O五章

  那份輝煌和氣派只不過是為了顯示得里至王國公主的尊貴,無論是瑞博的本意,還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得里至人的心意,都並不希望這場婚禮太過隆重,為世人所知。

  正因為如此,除了那座小鎮上的居民知道,曾經有這樣一場婚禮剛剛舉行,一路之上那些看到儀仗隊和王室馬車的帕琳居民,全都以為,這只不過是非常普通的王室出巡。

  看著兩邊圍觀的人群,再看一眼身邊的這位公主殿下,瑞博突然間感到了一絲淡淡的諷刺。

  在此之前他從來未曾想到,身為南港一個不起眼的小職員的他,有朝一日會迎娶一位公主殿下。

  這不僅僅是一位真正的公主,而且是整個大陸上最強的王國的公主。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我嫁給你了吧。”

  希姬公主那冷漠的話語,令瑞博從那絲感嘆之中清醒過來。

  他朝著這位公主殿下那略帶慍怒的臉看了一眼,稍微思索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自己在你們心目中是個陰謀家,還有那教導者的頭街,更令我成為了你們心目中的仇敵,但是憑心而論,我更在意我最初的身份,我更希望自己只是一個商人。那些陰謀詭計,那些狠毒的謀略,只是我保全自己的手段而已。難道你真的以為我願意在宮廷之中面對一群和我沒有任何共通之處的人?無論是得里至還是佛朗士,迄今為止能夠稍微理解我一些的,除了紐之外,我還未曾見到過另外一個同齡人。這並非是我所熟悉和喜愛的世界,我更願意回到瑟思堡,回到南港,那里才是令我感到親切無比的故鄉。

  “作為一個商人,我自然要克盡職守,商人總是謀求最大的利益,而此刻我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將我的利益最大化。如果我猜測的沒有錯誤的話,此刻的我已然站立在這一生之中的輝煌頂峰。我已然實現了當初對你哥哥的允諾,令他擁有了和巴世蒙大公分庭抗禮的實力,這場交易看上去對于我並沒有多少好處,不過卻成功的令我的名聲從佛朗士擴展到了這里。正當我不可能從你的哥哥那里獲得更多的利益的時候,王子殿下給予了我一個絕好的機會,此時此刻沒有什麼比自由更能夠體現我的價值。

  “更的感謝的是你的母親,她偷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在此之前,我從來不曾將自己看作是力量天平維持平衡的一端。是你母親的舉動,令我對此有所發現,事實上此刻不屬于任何一方勢力的我,已然成為了平衡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的砝碼。我的舉動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不過,我同樣對自己的份量擁有著清楚的認識,我確實可以引起許多意想不到的改變,但是只要巴世蒙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間,任何一方願意做出妥協,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抵消我的作用,但是誰會作出妥協?

  “你看,力量的平衡是多麼微妙,兩端的托盤上放著的籌碼重達千斤,而我只是那小小的一克,但是此時此刻我這個一克顯得如此引人注目。不過一克仍舊只是一克,最終的妥協肯定會出現,正因為如此,我自然要用此刻的地位換取最大的好處。權勢和地位對于我來說,沒有絲毫用處,即便將得里至王國所有的軍團的指揮權交到我的手中,身為佛朗士人的我拿它們也一點用處部沒有。財寶和金錢同樣沒有任何意義,擁有瑟思堡擁有南港的我,唯一用不著擔心的就是缺乏金錢。盟約和協議就更加不可靠,我相信對此你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以往的經歷告訴我只有一樣東西或許顯得還算牢靠,血脈和婚姻,以及與此相關的地位,至少還無法公然剝奪。

  “你身上流淌著得里至王室的血脈,無論你的哥哥王子殿下是否能夠成功奪取王權,都改變不了你是得里至公主的事實。就像凱恩大公曾經夢想著令得里至王權重新回歸于凱恩家族之手一樣,即便巴世蒙大公最終成為了得里至王國的國王,我仍舊可以找到借口,幫助王子殿下重新獲得王位。巴世蒙大公無疑是我曾經見到過最為睿智而又難纏的對手,不過他和我比起來,卻擁有著一個致命的無法彌補的弱點,那便是他太過衰老。我可以等,十年之後我的精力最為充沛,二十年之後,我仍然風華正茂,即便等待三十年時間,我仍舊要遠比此刻的巴世蒙大公年輕許多。但是他是否能夠等待如此漫長的時間?

  “我那位尊敬的監護人海德先生曾經說過,巴世蒙大公是他這一生之中最感到敬畏的人物,對此我絲毫沒有懷疑。曾經和巴世蒙大公連番斗智的我最清楚這件事情。憑心而論,無論是我還是我的監護人,都不是巴世蒙大公的對手。但是在一件事情上,我的監護人海德先生遠遠比巴世蒙大公高明,那就是對于繼承人的培養。埃克特就是海德無生培養和訓練出來的繼承人、而埃克特又是直接負責教導我的老師。

  “海德無生在一件事情上可以說非常殘酷,那就是當我們還顯得稚嫩的時候,便將重要的工作壓在了我們的身上。海德先生的每一個手下都是這樣訓練出來的。我相信,對于埃克特,你和你的哥哥應該不會一無所知。而巴世蒙大公?他的身邊卻沒有這樣一個繼承人,我確信巴世蒙大公的手下之中絕對不缺乏智慧深遠、目光敏銳的人物存在,但是,他們卻無法嶄露頭角。正因為如此,只需要等待,歲月的流逝肯定會將巴世蒙大公的光輝推走。”

  說到這里,瑞博微笑著朝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看了一眼︰“只要世人仍舊認為神聖的婚姻是不可解除的,只要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永遠是一顆擁有著決定意義的砝碼。”

  看著那位公主殿下顯露出一種了然的神情,瑞博微微猶豫了一下,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並沒有說出來。

  正當瑞博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一聲尖銳刺耳的口哨,將他從恍惚之中驚醒。

  那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用來報警的信號,而此刻唯一留在帕琳的就只剩下殺手之王凱爾勒一個人。

  以最快的速度朝著四周掃了一眼,“戰斗之靈”令四周的一切變得異常緩慢。

  人群之中,幾個大漢推倒了前面站立著的圍觀者,迅速抬起的手臂握著一把把重型弩弓。

  所有這一切對于儀仗隊或者對于守護在馬車旁邊的宮廷侍從來說,或許可以稱得上迅雷不及掩耳,但是對于瑞博來說,卻如同輕歌曼舞一般緩慢。

  將四周掃視了一遁,瑞博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他絕對不會忘記當初的訓練,那些從視線的死角射來的箭矢最為致命。

  隨著一連串弓弦聲響起,七支箭矢朝著這里飛射而來。

  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些箭矢並非瞄準得極為精確,而是將四周的退路全部都籠罩在了里面。

  如果沒有辦法格擋的話,他肯定會被射成馬蜂窩,不過他身邊的那位公主殿下也毫無疑問會和他一起陪葬。

  輕輕地一翻手腕,兩把圓弧形如同新月一般縴細彎曲的匕首出現在他的手理。

  又是一連串輕銳的聲音響起,瑞博那翻飛的雙手,劃出一道道亮麗的殘光。

  殘光中時而飛竄起幾點火星,緊隨其後的是“奪奪”釘穿木板的聲音。

  這些用重弩發射出來的箭矢,又如何是單薄的馬車四壁所能夠阻擋。

  更有一支被格擋開的箭矢徑直飛入了人群之中,隨著一聲沉悶的驚呼聲,一個路人朝後倒了下去,致命的箭矢射穿了他的身體,眼看著是不可能存活下來了。

  從呆愣之中慶幸過來的那些宮廷侍衛們,飛身朝著刺客們撲了過去,而那些刺客則拔出腰際的佩劍予以反抗。

  “這是得里至的恥辱,嫁給佛朗士人的公主該死。”

  “王室的恥辱。”【雲霄閣www.yunxiaoge.com整理收藏】

  “殺死佛朗士教導者。”

  “……”

  那七個刺客紛紛高喊著,他們推倒了一個個圍觀者,打算奪路而逃。

  看著眼前的鬧劇,瑞博自始至終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制造混亂並且對目標予以刺殺,是刺客慣用的伎倆。

  突然間,耳邊傳來的兩聲輕響,再一次證實了當初凱爾勒對于他的訓練是多麼有用。

  “戰斗之靈”早已經為他判斷出了方向,閃電般地轉過身體,勁疾的箭矢已然迎面射了過來。

  早已經準備好的右手用力一擋,隨著一串亮麗的火花,箭矢被引了開去。

  他身體往旁一側,令一支箭矢擦著臉頰飛了過去。

  所有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剛才還七手八腳抓捕刺客的宮廷侍衛,此刻終于想起自己真正的職責是保護大人物們的安全。

  隨著陣陣喝令,圍觀的人們被逼迫著雙手高舉,蹲坐在地上。

  而此刻那些原本守護在王子殿下身邊的狂風騎七,也紛紛趕了過來。

  突然間,一道鬼魅般的人影在人群之中穿梭而過,那些四散奔逃的刺客們,發出陣陣慘叫聲摔倒在,不知趣的宮廷侍衛們紛紛叫嚷著朝那個人影逼去。

  “好了,是自己人。”隨著一聲晴天霹靂般的大喝,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把那些刺客全都抓起來。”大步跨到近前的那位狂風騎士團團長喝道。

  此時此刻,他的話無疑比任何人都更加管用。

  那些從震驚之中猛醒過來的宮廷侍從,立刻如狼似虎地撲向了倒在地上慘叫呻吟的那些刺客。

  瑞博向遠處躲藏在角落里面的殺手之王點了點頭,這就是表示感謝的方法,盡管瑞博同樣也知道凱爾勒並不需要這些。

  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從那些刺客的身上,瑞博並沒有看到太多的東西。

  這些人顯然沒有受到過太多的訓練,除了最後那兩擊,整個刺殺行動顯得倉促而又缺乏配合。

  同樣也是最後那兩發箭矢,更令瑞博感到這些刺客全都是烏合之眾。

  身為一個合格的刺客,有一件事情非常重要,那便是準確分辨目標的實力。

  剛才那一輪密集的射擊,都對自己毫發無傷,從這件事情上如果還不能夠看出自己所擁有的實力的話,那兩個刺客實在太不稱職。

  更何況,自始至終他都保持著警惕,絲毫沒有因為抓捕刺客而分散精力,真正的刺客看到這樣的情景,絕對不會隨意出手。

  刺客和殺手一向被認為是亡命之徒,不過瑞博最為清楚,他們同樣也是最膽小最謹慎的一群人。

  這些烏合之眾顯然不會是巴世蒙大公的手下,從他們絲毫不顧惜那位公主殿下的性命這一點,又可以確定,這些刺客同樣也不是亨利德王子派遣而來。

  難道是凱恩大公,不過瑞博馬上開始有些懷疑這個猜測,在他的印象之中,凱恩大公雖然並不像巴世蒙大公那樣高明,但是謹慎小心或許還有過之。

  在瑞博的記憶之中,這位大公從來不曾離開過自己家族的宅邸,就拿今天的婚禮來說,凱恩大公原本是應該到場的貴賓,但是始終未曾看到他的身影。

  這下子,瑞博突然間感到有些頭痛起來,無論是他還是埃克特最討厭的就是不存在于計劃之中的意外。

  所有的意外都是變數,而所有的變數都會令情況偏離計劃之中的軌道。

  瑞博陰沉著面孔看著四周,剛才那一點點好心情此刻已然隨著四周那淒厲而又充滿恐慌的景象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家各自看到了些什麼?”亨利德王子走到眾攏在一起的那些狂風騎士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那位狂風騎士團團長神情凝重地說道︰“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看到全部的過程,不過從拼湊起來的點滴之中,足以讓我們感到擔憂。排除這原奉就是那位少年教導者事先排練好的表演的可能,能夠在這樣近的距離格擋開如此密集的射擊,這位少年教導者的武技恐怕已然非常接近他的那位保鏢。恐怕就連我也沒有把握能夠戰勝得了他,實在令人難以想像,他是如何在極短的時間里面達到如此成就。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位教導者雙手各自持有一件武器,並非是擺設。我猜想,如果不是他的大腦能夠分別進行思維和控制,就是他做出反應的速度遠遠超越常人。這位教導者的武技毫無疑問和他的那位強悍的保鏢同出一轍,遇到這樣的對手,我和瓦爾德或許還可以依靠力量進行壓制,其他人恐怕做不到。”

  “雙手各自持有一件武器,在我的印象之中遠不如只運用一件武器來得有效。”亨利德王子皺緊了眉頭問道。

  “這個……按照常理確實如此,不過在我的記憶之中,歷代的狂風騎士之中最強悍的幾個人全都是擅長雙手格斗的專家。我的武技偏重于力量,兩把武器對于力量的發揮並沒有好處,但是那些注重技巧和速度的武者,想要有所突破最終只能夠走雙手武器的這條路。”福斯特緩緩說道。

  “難道你的意思是?”亨利德王子一時之間不敢繼續想像下去。

  “突破瓶頸。”旁邊的一位狂風騎士喃喃自語著說道。

  這下子就連那位王子殿下也變得臉色難看起來,他非常清楚突破瓶頸對于一個武者意味著什麼。

  同樣的認知也存在于巴世蒙大公的腦子里面,不過和其他人比起來,他昕知道的東西要多得多。

  這好像和普通的“戰斗之靈”有些不太相似,巴世蒙大公的心中暗自猜疑著。

  看著那些拋在一旁的重型弩弓,巴世蒙大公將目光轉向了那位王子殿下。

  從王子的身上自然什麼都看不出來,這樣的暗殺實在顯得幼稚可笑。

  朝著四周那些已然被按倒在地的刺客看了一眼,巴世蒙大公的嘴角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如果說在瑞博眼中,意外是最為糟糕的事情的話,那麼對于他來說,適當的意外反倒是幫助。

  雖然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手里看上去擁有著和他差不多的實力,不過這位大公非常清楚,一連串的動蕩和意外足以顯露出那松散的組合在控制上的致命弱點。

  強悍外表和龐大勢力並沒有多少用處,只有精銳的實力和穩固的基礎,才能夠在動蕩之中屹立不倒,而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看著遠處那警惕的絲毫沒有松懈的年輕教導者,再看了一眼那鬼魅般人影消失的陰影,這才是他真正感到警惕的力量。

  隨時有可能消失在陰影之中的超絕殺手,再加上一個遠戰依靠詭異的魔法,近戰同樣身手不凡的魔法刺客,實在沒有比這樣一隊組合,更能夠稱得上是精銳的戰隊。

  輕輕地閉上眼楮,巴世蒙大公思索著,他絲毫想像不出用什麼樣的辦法能夠破解這樣的組合。

  除非是一個能夠瞬間致命的絕殺陷阱,要不然根本無法保證,能夠破解這隊組合。

  巴世蒙大公再一次想起了他那位數十年相交的老友,或許只有布雷恩能夠布設下這樣一座陷阱,不過高明如巴世蒙大公這樣的人物,自然不會插手這件事情。

  他不想做出出賣盟友的愚蠢事情,同樣也不打算插手年輕教導者的行動。

  所有的一切都和他無關,正因為如此最終無論是什麼樣的結局,都對他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此刻的他所關心的就只有如何順利登上王位寶座。

  只要一想到他的另外一位多年盟友,已然在他的國度獲得了極大的進展,從來對于一切事情都從容不追的巴世蒙大公,也感到心中擁有一絲憂急。

  正如那位王子殿下特別看中年輕教導者那可怕的潛力,以至于做出那愚蠢無比的過河拆橋的舉動一樣,身為同盟者的他,也最為了解那位親王的高明和可怕。

  口口口

  十幾米寬的臥室除了正中央的一張大床,就只有角落里面的衣櫥,一直以來瑞博就對顯得太過空曠的臥室感到不太適應。

  正因為如此,無論是在瑟思堡還是在佛朗克,他總是用書架和實驗桌將空曠的臥室塞滿。

  看著一側那一排落地窗戶,窗戶的外面是精致的陽台,站在那里可以眺望到帕琳最美麗的景色。

  和王宮其他的地方有所不同的是,點綴這座寢宮的並不是那金壁輝煌的金漆裝飾彩繪浮雕,在四周的牆壁上瓖嵌著無數巴掌大的鏡子。

  而寢宮正中央天花板上吊掛著的那精致的水晶吊燈,閃爍著的迷人而又亮麗的光彩,在四周的那無數面鏡子的映照之下顯得格外絢麗多彩。

  對于玻璃鏡子的價格最為熟悉和敏感的他,自然最為清楚,這樣的裝飾要花費多麼巨大的代價。

  得里至人的簡樸和實用主義的風格,顯然沒有在這里得到體現。

  正當瑞博想要拉開窗簾好好欣賞一下帕琳的景色的時候,另一側的房門輕輕地打了開來,六個宮廷女官簇擁著已然更換好臥室裝束的希婭公主走了進來。

  那任性的蜷曲著的頭發,此刻被精細的卷成一個個精致的小卷,那兩道顯得太過粗的眉毛此刻已然修飾得如同月牙一般輕盈彎曲。

  最引起瑞博注意的自然是那條腰帶,以往總是系在腰上的那柄軟劍,此刻已然換成了一條扎成玫瑰模樣的絲巾。

  輕輕地揮了揮手,瑞博讓那些宮廷女官們離開。

  雖然以他和希婭公主的身份,他是沒有資格這樣做的。

  得里至王國的公主下嫁一個異國伯爵,身份的差別原本足以讓那位公主殿下趾高氣昂。

  事實上,就連那些宮廷女官都擁有著比他更加高貴的頭街,不過自從瑞博將那個惹惱了他的宮廷女官,當眾變成了一個蒼老垂死的老太婆之後,那些原本高傲無比、驕氣凌人的宮廷女官,全都變得小心翼翼盡可能遠離他身邊。

  正因為如此,此刻那六個女官,如蒙特赦一般急匆匆畢恭畢敬地退出了寢宮。

  輕輕地拉上了窗簾,瑞博的嘴角流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突然間撩起的一腳,早已經在瑞博的預料之中,他甚至連遭到攻擊的部位都猜測得分毫不差。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眼前這位刁蠻公主的底細,一頭獵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變成綿羊。

  他一直等待著這位刁蠻公主伸出那銳利的爪子。

  輕輕一閃身,托住那踢空的腳踝用力一推。

  這並非是凱爾勒傳授給他的殺招,而是海德先生從那神秘而又遙遠的東方國度學會的武技。

  身體一個大翻轉,那位刁蠻任性此刻心懷叵測的公主殿下摔倒在了那張床上。

  看到暈頭轉向的公主想要支撐起身體,瑞博雙手一分,將她的兩條手臂反握在背後。

  輕輕地往上一推,瑞博興致勃勃地看著那位公主殿下痛苦的神情。

  “你是否知道,我對于得里至王國最滿意的一點是什麼嗎?”瑞博嬉笑著問道。

  “不知道……噢……放開我。”那位公主殿下憤怒地鼓著腮幫子,目光凶狠地瞪視著他叫道。

  “你的嗓門太大了,現在已然是晚上,會吵到別人的。”瑞博笑著說道,指了指迷漫在四周的一層淡淡煙霧︰“你得感謝我,我事先做好了準備,現在你可以盡情的叫嚷,我可以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感到吵鬧。”

  說到這里,瑞博又用力往上推了推手臂,從那位公主縴細的手臂那陣陣顫抖之中,他似乎可以感受到那種痛苦。

  “這是對于你剛才的懲罰,得里至王國最令我滿意的是,丈夫對于妻子的態度,我會盡心竭力按照一個得里至人的方式做一個威嚴的能夠管束得住老婆的男子漢。”瑞博不懷好意地微笑著說道。

  對于女人衣服的結構,瑞博堪稱行家。

  用最溫柔和靈巧的手勢,輕而易舉地令那位刁蠻公主變成了一頭赤裸的羔羊。

  不過瑞博並不打算有絲毫的放松,因為他非常清楚,此刻他抓住的這頭羔羊,隨時有可能化身獵豹。

  用一只手輕輕地撫摸著那潔白的肌膚,顯然是因為發育還未完全的原因,這位公主殿下的皮膚還顯得有些粗糙,缺乏那種滑膩凝脂一般的感覺。

  輕輕豎起一根手指,惡作劇般地沿著那瘦削的脊背輕輕地劃出道印痕。

  從來未曾感受過這些的那位公主殿下,嘴里發出絲絲的輕響,身體難以忍受的扭動起來。

  那惡魔般的手指最終停留在了尾椎骨上,瑞博繞著那里輕輕地劃著圈,這是芙瑞拉小姐傳授給他的手段。

  感受著那陣陣輕微的顫抖,看著那脹紅了的面孔,瑞博微笑著抬起了手指。

  當他那充滿魔力的手指離開的瞬間,那位公主如釋重負般地吐了口氣。

  “你這個卑鄙下流骯髒無恥垃圾狗屁的白痴侏儒……”只有嘴巴能動的希姬公主立刻破口大罵起來。

  “噢——”突然間一股強烈無比的刺激,令她驚呼了起來,那痛苦無比卻又帶著一絲異樣感覺的刺激直沖腦門,幾乎在同一時刻,悲傷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輕輕地放開了那反握的手臂,瑞博絕對可以確信,小丫頭再也沒有抵抗的力氣。

  將那嬌弱癱軟的身軀翻轉過來。

  他在等待,等待小丫頭稍微恢復一些,一個小時之前的他在享受著人生最大的樂趣,這是他身為丈夫的權力,而此刻他則是在享受復仇的快感,這是他身為勝利者的權力。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嫁給我嗎?”瑞博看著那昏迷還未曾甦醒的嬌弱的公主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最有資格成為我的妻子,但是我非常清楚,她絕對不會願意那樣做,她曾經發誓只希望這一生能夠成為我的情人。可是我偏偏還欠下了另外三位小姐的情債,她們付出的感情,我同樣畢生難以償還。正因為如此,我不可能挑選她們之中的任何一位作為妻子,那只會深深地傷害其他人的情感。所以我選擇了你,我們的婚姻將會被看作是一場顯而易見的政治婚姻。”

  說到這里,瑞博輕輕地吐了口氣。

  一陣輕輕的呻吟聲令他知道,那位公主殿下已然甦醒。

  嘴角掛著一絲滿意的微笑,瑞博輕輕地伏下身體。

  一陣痛苦而又快樂的呻吟響起,不過從來未曾經歷過這一切的那位公主,雖然肉體和意識徘徊在天堂和地獄之間,但是此刻已然被抽走了所有力量,每一絲精力都已經被榨干的她,即便連呻吟也顯得有氣無力。

  突然間,一聲沙啞而又虛弱的慘叫聲在這金壁輝煌的寢宮之中響起。

  然後,一切又歸于沉寂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44: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45:00
第一百零六章

瑞博悠閑的躺在拉爾貝宮那並不寬敞,但是卻正對著廣場的寢宮的臥榻之上。

婚禮的第二天,這座建造在帕琳市中心偏西面的豪宅便歸屬于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所有。

瑞博非常清楚,大部份得里至人並不希望承認自己,以至于他們至今仍舊固執的稱呼那個巳為人婦的小丫頭作希婭公主,而並非是阿德米恩親王夫人。

不過瑞博自己對于這個所謂的親王頭餃同樣絲毫不感興趣,畢竟和一撈一大把的親王比起來,佛朗士教導者的頭餃還顯得物以稀為貴。

甚至可以說,他對于這個親王頭餃還遠不如那個小丫頭的胴體來得更加在意。

輕輕撩開窗簾,透過那落地窗台,瑞博望著遠處的那聳立于眾樓宇之上的半身石頭人像。

他之所以接受了這座豪宅,正是因為這里和勝利廣場最為接近。

不過在外人眼里,恐怕理所當然的認為,這里是最為靠近市中心的一座豪宅。

將手里的那份文件扔在一邊,那是得里至外交部轉發來的佛朗士王宮內政照諭,上面的內容對于瑞博來說,絲毫沒有任何意外。

那位國王陛下的死亡對于所有人來說只是日歷上的某一天而巳,事實上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他活不了幾天。

走到陽台之上,瑞博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

此刻他腦肚子里面正計劃著如何離開得里至回到故鄉南港。

瑞博非常清楚,這一次出使對于他來說巳然圓滿完成了使命,原本應該得到的全部得到。即便那些並沒有想到要獲得的,現在也到了他的手里。

那份得里至與佛朗士友好相處的協議早巳經一式三份,上面蓋著得里至內閣總理大臣和得里至國王的雙重印章,其中的一份巳然由一支浩浩蕩蕩的使團送往了佛朗克,而另外一份則被負責公證的教宗陛下特派的使節帶走。

雖然儀式顯得頗為隆重,在神聖而又莊嚴的戈爾本王室大教堂,前來出席的外國使節多達四五個人。但是瑞博非常清楚,這份莊嚴而又嚴謹的協議恐怕在簽署的同時巳然失效。

當初草擬這份協議的那兩位國王陛下,此刻巳然相聚在天堂之中,在那里絕對沒有紛爭和交易,自然用不著這份協議。

而對于那些還話著的人來說,這份協議只可能成為一種束縛,此刻他們等待著的是。誰首先破壞這個協議,而這原本就是時間遲早而巳。

不過對于瑞博來說,幫助那位亨利德王子,此刻巳然獲得了回報。

和得里至王室的聯姻,足以令任何人再也無法對他的身份提出置疑。

同樣這段婚姻也賦予了南港和瑟思壁乃至整個佛朗士南方的歸屬權,再也不會存在動蕩和不穩定的可能。

任何一個想要登上佛朗士王國王位的野心家,都不得不考慮一下,佛朗士南方各郡在外交方面的優勢。

除非有充份的勇氣同時得罪教廷和大陸之上最強悍的得里至王國,要不然最好還是對南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真正令瑞博在意的是。替得里至王國制造了這樣一個僵局,或許是他一生之中的巔峰之作。

瑞博記得他曾經問過很多人,他們在一生之中最得意的是什麼。

海德先生的回答景出于他的預料,也最令他深省。

海德先生的回答是,那既不是在他的雙腳路上遠東從來沒有人路上過的土地的時候,也不是在他得到爵位的那一刻。

令瑞博感到意想不到的是,海德先生的答案是當他千千萬苦建立起這個盜賊工會。並且令工會得以在佛朗士南方牢牢生根的那個時候。

從那一刻起,他終于能夠擁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他最珍貴的東西。

瑞博此刻同樣有著這樣的感覺。

他令亨利德王子成為了能夠與巴世蒙大公相互抗衡的一支力量。

與此同時,這兩者之間又擁有著不可化解的用鮮血凝結的仇恨。

在得里至王國這個崇尚強者的國度,兩個強者是絕對不可能並存于世上。

瑞博完全可以想像,此刻無論是那位王子殿下還是巴世蒙大公都忙著私下進行一些交易。這些交易或許會令兩者看上去得以和平相處,但是瑞博非常清楚。這只不過是一廂情願。

以巴世蒙大公那樣的智慧,在此時此刻也會受到蒙蔽。

之所以這樣,毫無疑問是這位睿智的長者,自負得想要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功。

這是每一個聰明人都想到的事情,越是智慧高超的人,對此越是執著。

這同樣也是海德先生曾經得到過的教訓,他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正因為如此,對于盜賊來說,絕對不能夠允許在自己的地盤之上有另外一股勢力存在,任何妥協都只能夠以失敗告終。

而此刻,瑞博倒是非常希望,能夠悠然的站在一邊欣賞那些智慧高超的人的表演。

只可惜,如果自己還存在于這些得里至人的眼前,他們的表演就會擁有太多的束縛。

看著遠處的那座石像,瑞博思索著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此刻對于他來說,時間巳然無多,不知道什麼原因,大主教將葬禮的時間拖延到四天之後舉行。

瑞博翻遍了外交公函並且搜腸刮肚的思索了好一番,最終也未曾找到合適的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事實上連瑞博自己也感到四天時間太過漫長,此時此刻的得里至王國就仿佛是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雖然還未曾徹底爆發。但是那烘烤的滋味仍舊令人難以忍受。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傳來,瑞博知道是服侍他起床的那些僕人們來了。

看了一眼床上,那個小丫頭仍舊睡得正香甜,瑞博並不打算吵醒她,事實上,讓她清醒著對于他來說,反倒麻煩。

讓僕人們進來。看著女僕們豎起了屏風,雖然現在巳然沒有了唏噓輕笑之聲,瑞博仍舊仿佛能夠感受到那些女僕們臉上堆滿了不懷好意的微笑。

刷完牙,瑞博坐在椅子上等著理發師給他修整面容。

瑞博不得不承認,這些王室成員非常懂得享受,就連清晨起床都弄得如此講究。

朝著總管招了招手,瑞博一邊享受著別人幫自己梳理頭發和頭部按摩的美妙感覺。一邊傾听著那位總管念今天早晨的新聞。

這位總管是駐留使團的成員,至于那些新聞,全都是最新的佛朗克早報的內容,埃克特今天都通過教會將佛朗克當天最為重要的新聞,傳遞到駐留使團。

為了這件事情,每一個月要花費二十金佛朗士交納給教會,不過這筆錢對于埃克特來說原本就是九牛一毛。

“長老院提議菲利普斯親王擔任攝政王,內閣正在審議這項提議。”那位總管抽出一張紙,從頭念道。

“攝政王?”瑞博微微一愣。用手指了指腦袋兩側,那位理發師心領神會的替他稍微有力的在那里梳理著。

兩天前,瑞博才注意到,當他動腦筋的時候,這樣能夠令他感到非常舒服,而那舒適的感覺更能夠令他思緒敏銳。

享受著那舒適的感覺,瑞博的腦子里面飛快的運轉著。

“給我詳細的念一下這一條。”瑞博吩咐道。

那位總管怎麼敢有所怠慢。不過令人遺憾的是,原文底下的注釋禮非常簡單。

听著總管的念誦,瑞博隱隱約約之間感到自己仿佛把握到了些什麼東西似的。

毫無疑問,長老院只是一個名頭而巳,很多事情都以長老院出面開頭,顯得最好不過。

但是瑞博他對不會以為。長老院希望令那位菲利普斯親王上台。

那位親王殿下,可不像原來那位國王。他無論是性格還是手段都要強橫許多。

同樣瑞博也不相信,是內閣之中的某位大佬做出這樣的決定。

即便是瞎子都看得出來,讓菲利普斯親王攝政,損失最大的就是內閣之中的這些大臣。

有誰能夠從中得利?

自從跟隨海德先生以來,瑞博越來越清楚應該如何去思索問題。

探求答案的辦法非常簡單,那就是從根源上尋找答案。

菲利普斯親王這個名字,在瑞博的腦子里面一閃即逝,他極力追求的應該是佛朗士國王的堂座,而絕對不是攝政王的頭餃。

一想到這些,瑞博的腦子里面豁然開朗。

唯一能夠從中獲得利益的就只有那位喜歡閱讀書籍的王後陛下。

在僕人的服侍下,瑞博換上了一件頗為輕便的衣服,太過華麗,點綴滿花邊和刺繡的衣裳,只能夠讓行動過于拘束。

輕輕地揮了揮手,讓僕人們出去,瑞博並沒有往書房走去。

他輕輕打了個呼哨,兩頭渾身漆黑站起來有一人多高的得里至名種狼犬從大廳的角落里面躥了出來。

看到那兩頭狼犬奪跑起來無聲無息,看著它們那繃緊,仿佛隨時都準備撲擊獵物的模樣,瑞博的心里感到非常滿意。

“喂過它們食物了嗎?”瑞博朝著身後的管家問道。

“是的主人。”

“我讓你幫我找的裁縫呢?”瑞博繼續問道。

“已經幫您找來了,此刻就在門房等候著您的接見。”那位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道。

“老爺,您今天是否出去?我好讓馬夫為您備好馬車。”

另外一位管家詢問道。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家伙是安插在這里的眼線。雖然他猜測這樣的眼線還有許多,不過這個家伙實在暴露得太過明顯。

不過對于這樣的眼線,瑞博倒是非常歡迎,事實上他原本就打算依靠這些眼線,為他的行動進行掩護。

“用不著這樣麻煩,如果我要外出的話,我情願騎馬。”

瑞博淡然的說道。

“半個小時之後。讓那些裁縫到書房來,我要在那里接見他們。你再給我設法清理出一個房間,作為工廠。”瑞博信口吩咐道。

對所有的男管家吩咐完一天的工作,將他們全都打發走之後,瑞博對最後那位女管家說道︰“如果夫人起來,你告訴我一聲,我今天一天都可能在書房里面度過。”

說著。瑞博推開了書房的房門。

輕輕招了招手,原本堆在角落邊上的劈柴,立刻出現在瑞博的手掌心里面。

不過那也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在第二個瞬間,那些劈柴巳然進入了壁爐,得里至的秋天便巳然顯示出一絲寒冷的跡象。

瑞博並沒有拿起任何一本書坐在書桌前閱讀,這個書房所收藏的書絲毫不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他真正關心的是放置在書房西側牆壁前的那些玻璃箱子。

不過此刻這些玻璃箱子全都用一塊巨大的紫色天鵝絨布蓋著,要不然那些女僕們沒有一個敢于走進這個房間。

輕輕揭開天鵝絨布,瑞博欣賞著他的這些杰作。

這些東西。在他舉行婚禮之前巳然飼養著,現在總算是收獲的時刻到來。

瑞博從旁邊拿過一個巨大的盤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面。

看著其中的一只玻璃箱子,箱子里面盤踞著扭動著數百條蛇。

和大多數蛇一樣,它們擁有著令人不家而栗的猙獰外表,但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是,它們的表皮如同黃金一般燦爛耀眼。

不過此刻的瑞博對于那滿眼金色絲毫都不在意。他輕輕劃動著手指。

只見那原本緩緩扭曲著盤繞著的蛇群,突然間像開了鍋一般急速翻動起來。

小心翼翼的套上一雙皮質的手套,瑞博輕輕的招了招手。

突然間一條扭曲著掙扎著的金色的蛇出現在他手中,不過那猙獰的蛇頭巳然不知去向,那粘稠他血液順著金色的鱗片往外流淌著。

將蛇信手扔在那個銀盤之上,瑞博又招出了另外一條。

十幾條沒有頭的金色的蛇。在銀盤之上不停的扭曲著,那強悍無比的生命力。令瑞博贊嘆不巳。

不過此刻他還有其他的工作要做。

另外兩個箱子里面的生物,比剛才的那種金色的蛇,要難對付許多。

連瑞博自己都感到有些巧合,他最終飼養成功的這三種生物,居然全都擁有著迷人的金色外表。

一個玻璃箱子里面飼養著無數外表金光閃閃的甲蟲,這些甲蟲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危害,不過在瑞博的眼里,它們遠比旁邊的爬蟲要可怕許多。

在最後的一個箱子里面,白茫茫一片,不過在這一片白色之中散布著無數金色的小點,只有湊到近前,才可以看得清楚,那些白茫茫一片的是無數縱橫交錯的蜘蛛網,而那些金色的小點,是編織了這些網的蜘蛛。

無論是對付那些金色甲蟲,還是引開蜘蛛,撈取蛛網,瑞博都全神貫注的進行著,絲毫不敢有一點點的疏漏。

把金色甲蟲的尸體,和那些扭動著的金蛇一起放在銀盤之上,那壓成薄薄一片,薄如蟬翼的蛛網,則被瑞博小心翼翼的浸泡在了一種擁有著淡淡香味的液體之中。

在一旁巳然疊放著一堆制作好了的薄如蟬翼的東西,雖然沒有絲綢那樣滑潤,卻顯得更加輕盈。

正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輕輕的用天鵝絨布將玻璃箱子蓋好,瑞博坐在了正中央的沙發上面。

看著眼前的這幾個裁縫,瑞博無從得知他們之中有幾個是眼線。不過他絲毫不在乎這些。

“你們完成一套禮服,需要多少時間?”瑞博問道。

那些裁縫互相張望了一眼,各自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所有的答案都差不了許多,這些裁縫全都擁有一組手藝精湛技術嫻熟的助手,最復雜的禮服也用不了兩天時間。

“你們之中有誰曾經遇到過與眾不同的材料,我的要求有些特殊,有些材料對于普通刀剪來說。有些難以啃動。”瑞博繼續問道。

這一次那些裁縫有些默然,過了好一會,一個中年裁縫小心翼翼的說道︰“親王大人,在下的店鋪留有一套專門的工具,那是當年受安杰羅三世陛下之命,為教宗罕瑪二世制作王冠和長袍,而專門打造。”

听到這樣一說。瑞博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朝著遠處輕輕招了招手,在瞬息之間,那巨大的銀盤出現在他手里。

瑞博將銀盤放在了那些茶幾之上,用淡然的語調問道︰“你有把握處理這些東西嗎?”

那些裁縫對于魔法一無所知,而且進來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銀盤就放在房間的角落里面,看到眼前這一幕,自然以為是佛朗士王國教導者神通廣大。魔法無邊。

等到他們從震驚之中稍微恢復過來一些之後,立刻再一次為銀盤里面的那些東西,感到驚詫無比。

做這一行的自然對于各種生物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而蛇皮更是皮質材料之中最經常用到的一種,不過此刻在場的那些裁縫里面,沒有一個見到過眼前這些擁有著美麗金色鱗甲的蛇。

不過那些裁縫對于旁邊的金色甲蟲倒是並不陌生,能夠被召到瑞博這位親王面前的。自然是帕琳最有頭有臉的裁縫,他們往日少不了和達官貴人接觸,也沒有少見過珍奇的材料。

“金甲蟲。”那個中年裁縫驚叫起來。

“你有辦法處理嗎?”瑞博仍舊問道。

“獻給那位教宗陛下的教冠,原本就是用金甲蟲的殼瓖嵌而成的,做這件事情絕對沒有問題。至于其他的是否能夠允許我試試?”那位中年裁縫小心翼翼的說道。

獲得了瑞博的認可之後,那位裁縫連忙取出了右側口袋里面裝著的剪刀。

瑞博欣然的看著那個中年裁縫用足了力氣。試圖破開那金蛇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他又轉過頭來。對付那薄如蟬翼一般的“紗巾”。

看著那些裁縫們驚詫無比的模樣,瑞博感到非常滿意,此時此刻他頗有些成就感,因為所有這一切都是他依靠自己的力量獲取而來。

無論是那種金色的蛇還是那些編織網子的蜘蛛,都是他依靠異世界的力量,從普通的鐵鱗蛇和園蛛改變而來。

至于那些金甲蟲,則是真正的金甲蟲和尸甲蟲的配種,畢竟聖甲蟲實在太過稀少,而且繁殖更是緩慢。

此時此刻,瑞博感到掌握著異世界力量的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的成為,這個世界上最為偉大的召喚魔法師。

他比其他召喚魔法師擁有最大優勢的地方,便是,他根本就用不著去辛苦搜尋那珍奇無比的魔性生物,需要什麼樣的魔性生物,他可以嘗試著制造。

“你是否願意接下這個活?在三天里面幫我做一套禮服,我巳選好了樣式,我需要用你手里的‘紗巾’十層疊成一塊‘布匹’,我的內衣和襯衫,就用它們來制造,除此之外,還需要一雙這樣的緊繃手套。蛇皮用來制作馬甲、皮鞋和一雙戴在處面的大手套,除此之外,我還要用這種蛇皮,制作一身貼身鎧甲,要看上去和金屬的鎧甲非常相似。你再想辦法幫我將金甲蟲的殼瓖嵌在上面,不過不能夠掩蓋了蛇皮的外觀。多余的蛇皮和金甲蟲全部襯在外套的襯里,最要害的部位給我用兩層防護。”

瑞博吩咐道︰“至于工錢,我絕對可以讓你滿意,如果你沒有任何疑義的話。就去把你的助手們找來,並且讓他們帶上你那套祖傳的工具。”

打發走那些裁縫,瑞博飛快的跑到書桌旁邊,從褲兜里面掏出一把鑰匙,插進那唯一緊鎖的抽屜的鎖孔。

從抽屜里面拎出一張“人皮”,瑞博輕輕的將它抖開。

另外一個瑞博立刻出現在眼前。

將身上那件輕便的衣服脫下朱,給眼前這個瑞博穿上。

那個真正的瑞博從那格抽屜里面又取出一件普通便裝穿在身上。

隨著那拿著隱形魔法卷軸的手腕一抖。真正的瑞博猛然間消失在空氣之中。

而此刻那個精心制作出來的魔偶瑞博,則輕輕的拍擊著書桌旁邊的鈴鐺。

過了一會兒,一位管家打開門走了進來。

“老爺,您有什麼吩咐?”管家畢恭畢敬的問道。

“給我來一壺茶,濃一些,但是別放太多奶。”那個魔偶淡然的說道。

而此刻那個真正的瑞博,早巳經如同一陣風般的刮出了那奢華的宅邸。

兩條狼狗在院子里面轉來轉去。瑞博用他的意志,命令那兩條狗裝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模樣。

隱藏著身形,瑞博穿過了大街小巷,突然間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身旁的小巷里面,在一片陰影之中站立著一個人。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顯得異常陌生。

凱爾勒。

突然間瑞博的腦海里面閃過那位傳授給他刺客技藝的老師的身影。

一直以來他都始終無法感覺得到凱爾勒的氣息。

這算不算得上是自己實力增長的證明?瑞博無從知曉。

突然間,他感覺到隱藏在黑暗陰影之中的凱爾勒,同樣也巳然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

瑞博不得不承認,凱爾勒確實實力越絕,能夠感覺到隱身的自己。顯然巳經超出了人類所能夠做到的範疇。

瑞博確信凱爾勒既然注意到自己,肯定也巳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里,他繼續往前行進。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他的那位殺手老師始終在他身後數百米的地方緊緊跟隨。

此時此刻瑞博的心里越發有了把握。

穿過大街小巷,魔法協會那高高的塔樓巳然近在眼前。

和佛朗克一樣,帕琳的魔法協會總部,同樣建造著高聳而又氣派的塔樓。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這里並非像遠在萬里之遙的那座高塔一般建造了整整五座塔樓。

這里只有一座中規中矩的高塔,不過在高塔的外邊環繞著一圈露天的樓梯。

瑞博小心翼翼的圍著那座高塔轉了一圈,這座高塔佔據了小半個街區,和佛朗克的那座高塔比起來,這里的規模顯然要小許多。

瑞博轉念一想,佛胡克的那五座塔樓確實顯得虛華和毫無意義。根本就沒有必要為每一系建造一座塔樓。

在旁邊找了一個絕對不會有人打擾的角落坐了下來,瑞博思索著潛入的辦法。

在這座高塔的外圍看不見窺探魔法的痕跡。但是瑞博相信,進入里面之後還想隱藏身形,絕對沒有可能。

這個世界上有大多辦法,能夠令隱形魔法徹底失效,值得慶幸的是,這些辦法之中沒有一種能夠在非常廣闊的範圍之內有效,而開米爾迪特所留下的隱形魔法,無疑是所有隱形魔法之中最強最有效的一種。

想要進入魔法協會應該不會太過困難,它並非佔據獨立的街區,巳然是一個巨大的紕漏。

作為一個盜賊,尋找進入的途徑,原本就是最基礎的常識。

剛才瑞博在四周轉了一圈的時候,巳然注意到旁邊的那些建築物,其中的幾幢和魔法協會顯然有著密切的聯系。

和魔法協會緊緊挨著的是一家附帶餐廳的旅店,從那些進進出出餐廳的顧客看來,大部份都是魔法協會的魔法師。

考慮到佛朗士魔法協會的那些怪規矩,瑞博相信。這座旅店就是為了那世魔法師遠道而來的親友而準備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得里至王國的這種做法,反倒比佛朗士要近人情得多。

雖然無論是魔法師還是普通人都從大門進入旅店,但是瑞博確信,在旅店的某一處,肯定存在著一座和魔法協會相互連通的小門。

這座小門在魔法協會建造最初的那一個世紀之中或許並不存在,恐怕那時候連這座旅店也並不存在。但是當時間過去了幾個世紀之後,肯定會有那麼一個固方便的人出現。

瑞博從來未曾忘記,埃克特曾經告訴過他的那些話。

那些歲月漫長、人氣旺盛的地方,即便再戒備森嚴,總是會存在致命的漏洞。而正因為戒備森嚴,所以這種致命的漏洞更容易為人所忽視。

就比如最大的財務虧空肯定存在于審核最嚴密,雇佣會計最為眾多。等級最為森嚴的國庫。

同樣和這座旅店相通的那個此刻還不知道在哪里的小門,肯定防備極為疏松。

瑞博相信,在那座旅店里面應該不會存在破除隱形的魔法。

而能夠進入那個小門的也不會是很多人。

看著那直通廚房的小門,瑞博知道自己的判斷絲毫沒有錯誤,而小門所在的位置,同樣也證明了當年那個貪圖方便的魔法師,打開這道小門的意圖。

毫無疑問,這道小門就是那固若金湯的防御之中的致命疏漏。

看著那些從小門走進走出的身穿魔法師長袍的家伙,瑞博總算明白嚴謹背後的廢弛到底有多麼可怕。

看著那敞開著甚至忘記關閉的小門。瑞博知道自己此刻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一件魔法師長袍。

只是在旅店之中轉了一圈,瑞博就輕而易舉的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

顯然魔法協會的大名,讓住在這里的人太過自信,以至于認為,小偷和盜賊絕對不敢在這里出現,正因為如此,許多房間的大門甚至沒有鎖上。

瑞博拿了一套等級很低的學徒長袍。這和他所看到的那些從小門走進走出的人,正相符合。

披著長袍,瑞博正大光明的穿過了小門。

他甚至沒有將長袍的帽檐翻起來,遮蓋住自己的臉。

改頭換面的辦法有很多種,事實上無論是埃克特還是芙瑞拉,都可以在瞬息之間。通過臉部肌肉的變化,變成完全另外一副模樣。

而身為他倆的得意弟子的瑞博。自然也擁有著同樣的能力。

僅僅只是令眉毛向當中並攏一些,額頭顯得更寬,下巴變得更長,瑞博的臉形就巳然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至少匆匆一看沒有人會將他和佛朗士赫赫有名的教導者聯系到一起。

瑞博清楚的記得魔法協會儲藏珍貴魔法物品的寶庫的位置。

當初他威脅並且勒索大批珍藏書籍的時候,他巳然為今天探勘了一下地形。

寶庫和圖書館離開並不遠,全都是在魔法協會的頂樓,再往上就是那高聳的塔樓。

對于怎麼偷竊到東西,瑞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事實上為了這件事情,他巳然試驗了很久。

遠比普通小偷有優勢的是,他擁有著一個小偷夢寐以求的能力,鬼竊之靈原本就應該是為小偷量身訂做的守護靈。

不過真正成功的偷竊,除了超群的技巧之外,更為重要的是適合的工具和周密完善的計劃。

在醞釀這次偷竊行動之前,瑞博早巳經設想好所有的細節。

當然巳經經歷過如此眾多事件的他,同樣也非常請楚,沒有哪個計劃,能夠周密到足以將所有可能發生的意外都計算在里面。

正因為如此,瑞博早巳經打定主意。

對于這一次的行動,最根本的底線便是全身而退,偷竊那座石像的核心,原本就是為了正面對那位手里掌握著兩樣他難以割舍的重要物品的魔導士的時候增加一些砝碼。

偷竊核心原本就是一個難以預料成敗的事情。而喚醒那座巨大的石像更是令人有些提心吊膽。

瑞博非常清楚,成功的機率渺小得微乎其微。

正因為如此,他原本就計劃好了另外一番打算。

放棄那個氣態生命體,放棄原本的行動,逃出得里至王國回到南港。

瑞博確信以他的實力足以做到這一點,更何況暗中還有凱爾勒這個殺手之王加以協助。

在這個世界上逃跑永遠比抓捕容易無數倍,當初在佛朗克花費了那麼巨大的代價。進行了如此廣範圍的封鎖,調用了無數人馬,也未曾將那位縱橫西北的盜賊之王抓捕歸案,無疑便是最好的證明。

沿著走廊迅速轉了一圈,瑞博清楚的記得在走廊盡頭拐彎的房間是廁所。

此刻他就裝成是一個急不可耐往廁所趕的小學徒。

當經過那座寶庫的時候,瑞博輕輕捻轉著食指,一塊雕刻成眼球一般模樣的水晶球。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瑞博並沒有因此而停止轉動手指,過了一會兒,那顆水晶球再一次出現在他的手掌之中。

飛快的閃進廁所,瑞博鑽入了一間“包廂”。

將那顆水晶球湊到眼前,瑞博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景象。

這就是他的計劃最關鍵的一部份。

那座寶庫里面的一切,此刻都映照在了這顆水晶球里面。

正如他猜想的那樣,寶庫的四周牆壁上描繪著各種各樣的魔紋。

雖然算不上是一個魔法結界的專家,不過瑞博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布置在四周牆壁上的那些麾法陣能夠起到的作用。

事實上在佛朗克,在那座擁有五座塔樓的高塔里面。在那座更為嚴密和奢華的寶庫里面,瑞博同樣看到過差不多的布置。

瑞博無比慶幸,他所擁有的鬼竊之靈並不屬于普通魔法的範疇,正因為如此,那些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魔法異常波動的魔法陣,卻絲毫沒有注意到這枚不起眼的突然間出現在寶庫里面的小珠子。

而這枚珠子本身也沒有散發出絲毫的魔法波動,它只是將投射到里面的影像封閉了起來而巳。

看了四周的布置。再看了一眼靠西側的一排桌子上放置著的一個奇形忙狀的東西,瑞博猜測,這應該就是他尋找的目標。

沒有出現在預想之外的意外,令瑞博感到欣喜,事實上他最擔心的一件事情便是,這枚核心並非放在魔法協會的寶庫之中。而是鎖在另外一個什麼地方。

這並非是他無可能的事情,不過瑞博猜想。經過了如此多的世紀,任何警惕心都會有所放松,而這些和魔法有關的物品,自然最好放在魔法協會的寶庫里面。

事實上,他原本最擔憂的是,有哪位魔法師試圖對那座巨石像進行研宄。

這樣的研究當年曾經盛行一時,不過想來幾個世紀以來始終一無所獲,得里至王國的那些魔法師肯定對此巳然發心喪氣。

那塊石像之心上堆和起來的灰塵,無疑證實了瑞博心中的猜想。

仔細地辨認著那排架子,瑞博知道至關重要的所在就在那里。

在佛朗克的那座寶庫里面,那每一個位置底下全都附著特殊的魔法陣,這些魔法陣非常簡單卻又異常有效,它們能夠記住承載的魔法物品的重量,別說偷竊,只要重量稍微有些變化,立刻會被發現。

看著那露出一絲熟悉的記號,瑞博感到深深的無奈,顯然得里至人同樣想到了這種辦法。

看了一眼那個他想要偷竊出來的東西,瑞博牢牢記住了那東西所在的位置。

要知道想要掌握這一手絕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瑞博為了今天,在暗中花費了許多時間加以練習。

再一次通過那條走廊,瑞博放慢了腳步,他的手掌心里面拿著一把,五六顆剛才那祥的水晶珠子。

瑞博將手蜷縮在那寬大的袖管里面。這樣就沒有人能夠看到他手上的動作。

飛快的鑽過那道小門,瑞博得到了今天他希望得到的一切,事實上在出來之前,他在魔法協會里面轉了一圈,巳然大致踏勘了一遍地形。

瑞博意外的發現和通往廚房一樣的小門還有另外兩道,其中的一道顯得更加方便,因為它直通到旁邊的馬車房。

雖然馬車房門前有一個看守守衛在那里。不過在瑞博看來,這個看守,如果站在小門里面或許能夠起到一些作用。

不過那個看守並非是魔法師,而魔法協會的高傲絕對不允許一個不是魔法師的人進入,所以這個疏漏注定將成為不可彌補地死角。

轉過一條暗巷,瑞博的身形巳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從魔法協會勒索到大量魔法卷軸的他,自然可以奢侈的任意使用那神奇的而且實用的隱身魔法。

正在這個時候。瑞博突然間感到意識的深處有一絲顫動。

顯然有人驚動了遠處那個代替他坐在書房的書桌前的魔偶。

“老爺,夫人巳經醒來,正在梳妝打粉。”那位忠實的管家畢恭畢敬的說道。

“你問問夫人對于今天有什麼打算?除此之外,你二十分鐘之後過來提醒我和夫人共進早餐。”瑞博信口說道。

“遵命,老爺。”那個管家畢恭畢敬的回答道,反退著出了書房。

遠處的瑞博收回了自己的意識,看了一眼前面那條曲折不知道通往何方的小巷,他搖了搖頭,得在二十分鐘之內回到自己的宅邸。

此刻他有有後悔。剛才或許應該說得更多一些,哪怕說半小時之後,也比現在要好得多。

再一次搖了搖頭,瑞博手腕一翻,一顆紅色的珠子出現在指尖之上,隨著指尖的捻轉,紅色的珠子化為絲絲縷縷最終消失。

小巷里面突然間刮起一陣疾風。這陣風刮過街道,揚起了一陣塵土。

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丫頭,瑞博開始有些懷念當初她那刁蠻任性的樣子了。

修整過睫毛,抹上乳霜,頭發被高高的卷起,只留下兩條螺旋形搭拉著的發鬢,重新畫過的美貌。再加上那殷紅的嘴唇,現在的希婭顯然要比以前要有女人味得多。

不過瑞博可絕對不喜歡她現在這副冰冷的神情。他非常清楚,冰冷、遲鈍和木訥所有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家伙故意裝出來的樣子。

雖然自己可以運用了巧妙的手段,在床上將這塊故意冰凍起來的冰塊徹底融化,不過到了白天,在別人前面,他絲毫沒有辦法。

瑞博非常清楚,這個小丫頭試圖讓人同情她的無辜和可憐,同情她命運的不幸。

曾經的刁蠻任性隨著身份的改變,隨著那婚禮的鐘聲,突然間變成了不太成熟的狡猾。

瑞博雖然感到有些頭痛,不過他倒並不感到為難。

雖然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當年那頭凶蠻粗野的小母豹子,或許會變成一只狡猾奸詐的狐狸,甚至是一條咬上一口足以致命的毒蛇,但是此刻這個丫頭還沒有完全褪去身上那漂亮的斑點,雖然終于懂得了將殺機隱藏在溫順的外表底下,不過此刻的她看上去還只是一只花貓,而不是危險的狐狸和毒蛇。

瑞博知道自己只要小心那鋒利的爪子,就可以免受傷害。

看著那略帶蒼白的臉色,看著那眉眼之間懶散的模樣,瑞博知道,小丫頭還沒有完全從晚上的癲狂之中的極度疲憊之中恢復過來。

這是他刻意的安排,因為無論是貓還是人,如果在疲憊不堪的情況下,通常都不大會隨意伸出爪子。

“你打算外出?”瑞博問道。

“不可以嗎?婚姻限制了我的身份,難道還要限制我的行動?”希婭用輕蔑的故作藐視的語氣說道。

“現在畢竟是在新婚期間,難道我們不應該同行?”瑞博絲毫沒有生氣,只是笑了笑問道。

“我只是去探望一兩位密友。順便到街上逛逛。”那位曾經的刁蠻公主用不冷不熱的語調說道。

“想要買什麼?我可以幫你參謀。”瑞博按照芙瑞拉教的那一套敷衍著說道,事實上就算他的這位冷冰冰的小丫頭妻子願意讓他陪著上街,他或許也要找個理由逃避。

“用不著你費心,只不過是為了幾天後我父親的葬禮,挑選一套禮服。”小丫頭有些無精打采的說道。

瑞博輕輕揮了揮手臂,讓原本在旁邊服侍著的女僕們退下。

拉過一張椅子,瑞博緩緩的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從內心之中怨恨著我。想必在你看來,我剝奪了你的一切,並且讓你成為得里至人暗中唾罵的對象,畢竟我擁有著佛朗士教導者的身份。在我看來,現在可以和你徹底攤牌,我們之間的這場婚姻,對于我們雙方全都擁有著極大的好處。婚禮那天。我就對你坦白了我的想法,我巳然得到了我所需要的一切,此刻無論是內心還是地位,這場婚姻都令我獲得了安穩和解脫。”

瑞博平靜的說道,絲毫沒有起伏︰“我親愛的夫人,我相信你如果不曾被偏見和怨恨蒙蔽了眼楮的話,同樣也應該非常清楚,這場婚姻同樣也令你逃避了許多東西。不要再違心的裝出一副冰冷的面孔,在運河上你差一點炸死你自己。從那天開始,你就沒有一天生活在快樂之中,如果說你之前的那些歲月如同天堂一般充滿幸福的話,那麼那之後,你始終生活在地獄之中。”

看著自己那惡毒的舌頭噴發出毒液一般的言語,看著那位曾經的刁蠻公主因為忍受不住而緊緊掩蓋住耳朵,瑞博的心中感到無比解氣。

他非常清楚。此刻是他獲得徹底征服的時刻,正因為如此,憐憫和慈悲之心絲毫都不能夠存在。

“是我把你從地獄之中拉了出來,我知道你對于此刻的處境並不感到舒服,是的,那是因為以往你是人人疼愛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以往的你是生活在天堂之中的幸運天使,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你轉。但是現在。曾經的天使墮入了人間,並且飽受冷眼,這就是境遇的差別,天堂和人間自然沒有辦法比,所以你忘記了地獄煎熬的痛苦。不要用謊言狡辯,我非常清楚,你一度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只是缺乏應有的勇氣,同樣也別聲稱,你巳經想好了自己的立場,除非你的血管里面流淌著的是岩漿,要不然你絕對做不到這一點。你狠不下心去對付你的母親,你的身上流淌著她的血液,而且一旦巴世蒙大公最終獲得勝利,她會讓你免受厄運。同樣你也不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離開你的兄長,或許你沒有感覺到,當你在我的身體之下欲仙欲死的時候,當你的神志巳然迷失的時候,嘴里始終叫著的是誰的名字。難道你以為我是個對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的白痴?不,我相信你自己也非常清楚這一點,之所以我並不想追究這件事情,是因為我對此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這場婚姻,至于你那未曾發育成熟的胴體對于我來說,只是一個額外的酬勞而巳。別擺出那副受害者的模樣,好好想一下,是我將你從地獄深淵拯救出來,你同樣知道這件事情。”

瑞博無情的話語在繼續︰“我還可以告訴你,你的哥哥自己此刻同樣也在地獄深淵之中掙扎著,因為他出賣了稱,他非常清楚這件事情,我相信你也知道。但是他如果不這樣做,他將墮落到地獄的最底層,因為如果你還留在他的身邊,他將不得不為你而猶豫,如果他忘卻報仇,你們的父親在地獄之中發出的詛咒足以將你的哥哥拉到他的身邊。如果他選擇報仇,你顯然要隨同你的母親一起落入地獄,而如果你仍舊留在他身旁的話,無法斬斷和你聯系在一起的那條感情鎖鏈的他,同樣會隨同你一起墮入地獄深淵。如果你的哥哥,到了那個時候巳然聰明到能夠理智的舉起屠刀砍斷他和你之間聯系的那根鎖鏈的時候,那麼恭喜,這個世界上又增添了一個十惡為赦的魔王,地獄深淵的大門仍舊將為他敞開,而且他的位置毫無疑問將是在地獄之王的身旁。如果你的哥哥正好完全相反,因為你的原因而甘願放棄一切,巴世蒙大公毫無疑問將會把他扔進地獄深淵,而那個時候自然而然會傳出你和你哥哥的感情糾葛,你們會被世世代代的得里至人看作是一對因為踫觸禁忌而墮落入地獄深淵的兄妹。我知道,在你的心目之中實際上或許最希望那最終的結局,不過想像一下得里至王室的威名,想像一下你的歷代祖先,想像一下你那失去的父親,在地獄深淵里面當你們團聚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你們將會得到什麼樣的祝福?”

瑞博微笑著說道,他看著那渾身顫抖縮成一團的希婭,心里微微有些得意。

“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下去了。”那位曾經的刁蠻公主,此刻如同折翅的小鳥在風雨中無助的哀鳴。

看到眼前這個曾經令他異常頭痛,而此刻巳然被他徹底摧毀了意志的小丫頭,瑞博非常清楚,此刻需要的是什麼。

一個溫柔卻最為致命的一擊,而他巳然選好了進行最後一擊的地方。

輕輕的抱住這位公主殿下,瑞博微笑著朝著寢宮走去。

輕輕撫摸著那冰冷而又蒼白的臉頰,瑞博讓身體的一部份更加進入了一些,然後說道︰“你用不著再擔心那可怕的夢魔,雖然此刻你失去了一切,不過那一切之中同樣也包括痛苦的回憶。我和你的結合,對于我來說,只是一種需要,而對于你來說,則是通向自由的鑰匙。”

“從現在起,你巳然不再屬于任何人,不屬于你的母親,不屬于你的哥哥,也不屬于我。你只屬于你自己,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瑞博一邊輕輕的撫摸著那滑膩的肌膚,一邊輕笑著說道。

“我擁有自由,恐怕自由也巳然是我此刻所僅有的一切,除了自己,我巳然失去了所有東西,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哥哥,甚至失去了我的祖國。除了自由,我什麼東西都沒有。”

那位公主殿下輕輕的嗚咽著說道,悲傷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

“是的,你確實除了自由,將一無所有,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在這短暫的幾天里面,我可以讓你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瑞博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

突然間,他想起了那位主教大人不可思議的將葬禮延期。

此時此刻瑞博才感覺到,這個延期對于他來說確實非常不錯。

想到這里,他更加賣力的工作起來。

第一百零七章

即便穿著那身特殊的鎧甲,瑞博也依舊能夠感覺到絲絲涼意。

看著四周那些和他並駕齊驅的來賓,給予他的感覺頗為奧妙和另類。

顯然在這個他方,他的身份實在太過微妙;毫無疑問,盡管那位王子殿下和巴世蒙大公權力撮合了他和希婭公主殿下的婚姻,但是這些得里至人根本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

婚禮結束之後的那個迄今為止都不曾調查清楚的刺殺行動,足以代表大多數得里至人的回答。

而此刻這個令人尷尬的位置,更是再一次對他的否定。

不過瑞博同樣也不得不為得里至王國的強盛而感到震驚。此刻,和他並列的是各國前來吊唁的使節。

最令瑞博尷尬的是,事實上他甚至不能夠代表佛朗士王國,因為佛朗士王國為了這一次葬禮專程派遣了一位使節。

看著四周的那些人,看著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瑞博的心情顯得異常平靜,不過他的肚子里面卻在計算著應該給予這些得里至人一些什麼樣的懲罰。

或許等到他喚醒那座巨大石像的時候,該讓那座巨大的石人從得里至最為繁華的商業街道逃離,然後在人群最為密集的居民區來一場垂死掙扎般的戰斗。

隨著聖母大教堂的鐘聲敲響了十下,所有人都知道,葬禮儀式即將開始。

那些各國使節神情顯得異常凝重起來,唯有瑞博對此並不是非常在意,他只是始終關注著前方。

在王宮門口,王室成員正一個接著一個魚貫而出。

走在最前方的竟然是亨利德王子殿下,這多多少少有些出乎瑞博的預料之外。

在那位王子之後緩緩而出的是那位美艷迷人的王後。可以很清楚他看得出,這對名義上的母子刻意顯示出一種和睦的樣子。瑞博無從得知,這到底是為了欺騙得里至人,亦是為了對此刻采訪的各國貴賓掩飾。

那位公主殿下出現在門口得身影,無疑令瑞博知道,得里至人顯然也承認這位希婭公主的公主地位。

不過從這位公主殿下那略顯寂寞的身影,從她四周沒有圍著什麼宮廷女官的情況看來,她被冷落是勿庸置疑的事實。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突然間感到自己很想狠狠嘲笑一番得里至人的虛偽。

“我為你們感到難過。”

“我代表鄙國對您父親的去世表示哀悼。”

“我和你們一樣沉浸在痛苦和悲哀之中。”

“……”

各國使節魚貫向前,一邊和那位王子殿下輕輕握手,一邊說著哀悼吊唁的話。

看著那已然不知道多少次伸出緊握地手。瑞博突然間感到,或許,這才是讓那位王子殿下作為葬禮主導者的意圖。

瑞博自己當然也要走上前去表示一番,當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同時伸出手的那一剎那,瑞博請清楚楚他感覺到,兩者都微微有一剎那的停頓。

“一切總會過去。”

瑞博的吊唁辭毫無疑問顯得最為與眾不同。不過其他的那些來賓,絲毫都沒有注意,事實上匆匆而來地他們。甚至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到底是何許人。

英倫的王子,意雷某位總督的特使,甚至包括托爾人皇帝的混血王子,都是猜測的一種。

不過對于站立在王子殿下身邊的那些得里至人來說,這句話足已引起他們各種各樣地猜測和聯想。

和所有的葬禮一樣,這里充滿了悲傷的眼淚,但是瑞博無從得知,這些眼淚之中有多少真實性存在其中。

他毫不懷疑,當噩耗剛剛傳來的時候,亨利德王子和希婭公主的悲哀和痛苦是完全真實的內心和感情的流露。

但是此刻,經過了這樣長的時間,經過了無數個陰謀暗算和暗算陰謀,經過了血腥的奪權和殺戮,經過了一連串的背叛和妥協,此時此刻仍舊流淌在臉頰之上的那些淚水,其中有多少來自于感情,而又有多少只是為了表演,就連瑞博都無從猜測。

兩隊六匹戰馬馱著身著金色武裝鎧甲的騎士車先開拔,那飛揚而起的斗篷之上繡著一道銀色螺旋,那是狂風騎士的標志。

這隊所謂的向導騎士的開拔,顯然預示著葬禮的開始。

只見兩旁的人群開始朝街道上拋灑花辨。

那是白菊花和白玫瑰的花瓣,而拋灑花瓣的那些得里至平民百姓,全都帶著一絲悲哀和沉默。

這些花瓣很快便將正中央那相對顯得扶窄的街道,鋪灑成了一條花的道路。

而此刻,那輛栽著國王棺木的靈車緩緩地駛離了王宮。

十六匹毛色純白的駿馬,踏著緩慢的步伐,低垂著頭整齊而有舒緩地行走著,仿佛連這些馬都對那位逝去的國王充滿了哀思。

一隊狂風騎士在靈車的後面護衛前進。

瑞博原本以為王室成員應核跟隨在靈車的後面,因為他以往看到過的葬禮,在靈車的身後總是跟隨著長長一串死者的家屬,一路悲傷哭泣著前往墓地,到了哀痛到極點的時候,甚至有人昏倒在地。

但是此刻,看著那無比隆重莊嚴,但是顯得孤零零的靈車,瑞博一時之間無從判斷,擁有這祥的葬禮,到底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迅是天大的不幸。

王室成員和那些得里至王國的重要官員,此刻已然朝著一旁走去,王宮旁邊早已徑準備好了馬車,此時此刻無論是誰乘坐的馬車都只是最為簡樸的黑色車廂,沒有絲毫的裝飾。

瑞博猜想,或許今天一整天,所有的隆重和輝煌都應該歸那位躺在靈車里面的國王所擁有。

看著王室成員一個接著一個上了馬車,那些來自各國的貴賓們開始漸漸散去。

對于他們來說,所有的使命已然完成,就等候著從得里至宮廷里面宣布,誰將是下一位得里至王國的君王。

對于大陸上所有的國家來說,這件事情都毫無疑問是最為重要的外交事件。

不過在這件事情上,這些外交官和特使,都只不過是旁觀者和見證人而已。

看了一眼天色,瑞博感到此刻該是自己動身的時候了。

雖然那些得里至官員故意不給自己好臉色︰在王室成員出現在王宮門口,出現在得里至公眾面前的時候,沒有讓他的身影出現在王室成員之中,不過在那即將進行的下葬儀式里面,那位公主殿下的身邊畢竟少不了自己的位置。

平心而論,瑞博並不喜歡參加這樣的儀式,不過為了接下來的行動,他卻不得不忍受這一切的安排。

最成功的騙術莫過于在大庭廣眾之下、在無數人監視的同時,分身出去完成另外一項使命。

實際上,這是最容易麻痹敵人的手段,同樣也是最巧妙高超地脫卻自身嫌疑的招數。

徑直朝著馬車而去,登上馬車,瑞博一把將兩邊的窗簾拉上,然後有節奏地敲了敲前面的隔板。

原本坐在馬車位置上的那兩個侍從立刻乖巧地從馬車上下來,一左一右站立在馬車兩邊的窗口邊上。

拉開座位底下的抽屜,抽屜里面放置著一套禮服。

一件綴滿花邊地襯衫,兩件皮質的背心。這兩件背心,完全按照瑞博的設計,一條貼身而穿的擴身背心,而另外一件則金光閃耀絢麗奪目,是一件足以令人垂涎欲滴的短馬甲。

一件黑色的看上去既像是長袍又像是外套的東西,放在一邊,如果是在往常,或許會顯得古怪,不過此刻作為喪葬禮服,卻再合適不過。

下半身是一條獵褲,褲腳約束在一雙同樣金光閃耀的長筒皮靴里面。

在另外一個抽屜里面放置著一副鎧甲。

從那金光閃閃的外表,恐怕沒有一個人會懷疑,這件鎧甲是用最上等的精鋼打造而成,並且用最為完美的工藝貼上了一層金鉑。

至于那細密如同蛇鱗一般的暗紋,不如道底細的人肯定會為它的逼真和完美而嘆為觀止。

不過和普通的鎧甲比起來,這件奇特的鎧甲完全是一個整體,在關節和連接的他方,根本就沒有那一圈圈的鋼片和固定它們的螺絲。

瑞博用力按了按頭盔,頭盔在他用力的和擠壓下漸漸變形,不過只要一放松,便立刻又彈了回來。

對于這種金甲蟲殼的質地,瑞博感到非常滿意,事實上原本他唯一擔心的就只有腦袋受到重武器的撞擊。

現在看來,這種交錯瓖嵌三層金甲克蟲殼的工藝確實能夠達到他原本期望的強度。

瑞博迅速地將身上原本穿著的那套禮服脫了下來,換上了這套衣服。

將里里外外所有的衣服全都穿戴整齊,瑞博此刻突然間有一種不可戰勝的感覺。

瑞博無從得知,那神話傳說之中用龍血浸泡過的詛咒之用黃金神鱷的鱷皮制造的聖光鱗甲,到底是何等堅不可摧。

不過他至少能夠確信,在傳說之中的那些神聖無比的鎧甲不曾出現在人世之間的時候,此刻穿在他身上的這套禮服和鎧甲,恐怕足以稱得上是最強悍堅固的甲冑。

為了證實這件事情,瑞博昨天晚上拜托那位殺手之王,用那柄附著特殊魔法的短刀,驗證過這身鎧甲的防御力。

以凱爾勒全力的一擊,以那柄短劍的鋒利,也未曾徹底穿透這套所有的衣服,在刺穿了那件金色馬甲之後再也沒有能夠繼續前進。

讓裁縫臨時樸了幾塊金甲蟲殼上去,將那細小的傷口縫補起來,瑞博此刻穿著這套衣服,心里總算踏實了許多。

從馬車里面鑽出來,另外一個侍從早巳徑幸采了他的坐騎。

同樣金光閃閃的鎧甲,將那匹純種馬渾身上下都都遮蓋了起來。

瑞博猜想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人像白己這樣奢侈,將如此珍貴的材料浪費在一匹馬的身上。

這不禁讓他再一次想起了那句俗話,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比一位國王更加富有。

現在想來,瑞博總算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其中地道理。

每一個魔法師都擁有著各自的能力,而這些能力總是能夠令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一些別人千方百計都難得得到的東西。

翻身上了馬背,瑞博如同一陣風一般朝著前方疾馳而去。

瑞博清清楚楚他感覺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怒意。

同樣他那經過特殊訓練異常敏銳的耳殺,也隱隱約約听到有人在暗中煽動著挑撥的言語。

毫無疑問成為得里至王國公主殿下的丈夫,己然是最令自己遭嫉恨的原因,不過在此之前,這些得里至人找不到太多討伐的借口。

而此刻,自己身上穿著地這件看上去和鎧甲一模一樣的東西,讓他們等到了下手的機會。

毫無疑問,瑞博從來就本曾得到過任何和騎士有關的頭餃,正因為如此他並沒有資格穿著騎士鎧甲。

不過這如果是在以往,原本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事實上很多並非是騎士的人。在身處險境地時候,都會扣上厚重的鎧甲,特別是遭受圍困的時候更是如此。沉重地鎧甲雖然令他們失去了逃跑的優勢,不過卻往往能夠令人意想不到的保全性命。

這一方面是因為厚重的鎧甲減少了被射偏他箭矢奪取性命的危險,更能夠讓敵人請楚他知道,活著抓捕到他,要遠比殺死他有利得多。

能夠穿著鎧甲的人,無論是不是騎士多多少少都有些資產,用金幣贖買性命原本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不過此刻,瑞博穿著這樣一身裝束,在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挑撥之下,自然就成為了刻意挑釁的象征。

瑞博在暗他里面搜尋著那些挑撥者和那些被挑撥起來的人。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這些人顯然都不是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陣營之中的人物,同樣看上去也不像是帕琳人。

曾經在帕琳掀起過腥風血雨,曾徑令帕琳的官員生話在死亡恐怖之中這件事情,多多少少令帕琳人對他有所了解,而那深深的恐懼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瑞博非常清楚,那些不知底細的家伙在暗中興風作浪的原因。

事實上誰都請楚,等到葬禮結束之後,就將是徹底攤牌的時候。

原本人人都膽戰心驚他等待著內亂的發生,在完全以實力說話的內亂之中,這些上不了台面的人物,自然各個噤若寒蟬小心謹慎。

而此刻局勢漸漸吏得明朗起來,原本令人擔憂的內亂,眼看著將被談判所取代。

談判桌上講宄的是討價還價,如果幸運之神眷頑,沒有多少實力卻能夠從中漁利的事情,也並非是從來本曾發生過。

而想要從中漁利,自然是將水攪得越渾越好。

瑞博自己就是擅長將水攪渾的專家,因此他最為清楚,制造事端、造成爭執、轉移目標、小題大作,全都是將水攪渾以便從中漁利的好手段。

側耳傾听著那顯得越來越激烈的氣氛,暗中觀瞧著那私底下漸漸變得涇謂分明的不同陣營,瑞博微微有些慶幸,這身鎧甲,確實起到了它應有的作用。

突然間瑞博的目光略過了那位以睿智而聞名遐爾的大公,從那略帶贊許的眼神之中,瑞博看到了許多東西。

毫無疑問,那位大公識破了自己的意圖,這令瑞博多多少少有些擔憂,他接下來的那一連串的行動。

瑞博無從得知這位大公到底看透了多少東西,不過至少知道一件事情,當那些希望從中漁利的人對自己開始發起挑釁,那位狡詐而久令人琢磨不透的大公,肯定會幫助自己完成這場表演。

瑞博摶過頭來,偷偷瞟了一眼他曾經的那些盟友。

除了那位受人尊敬的老魔法師微微皺緊眉頭,仿佛感覺到了什麼之外,其他人多多少少顯露出一絲不以為然地眼神,那是針對自己的不以為然。瑞博非常高興能夠發現,他曾經的盟友同樣也已然墜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將手里的玫瑰花拋灑在那用金愧木做成的棺材之上,瑞博攙扶著他那位真心哭泣著,身體甚至有軟倒下來的夫人。

不過瑞博並不太相信,這個曾經刁蠻忙性的小丫頭的極度悲傷是因為再也看不到她的父親,或許那些悲痛之中更多的是為了她自己此刻那多厄的命運。

瑞博自然不能夠將自己心里的想法坦白地說出來。他只能夠裝出一副唉聲嘆乞的祥子,一邊輕輕地勸解著。

離開王家墓他,瑞博始終注意著四周的那些人。

看著那交頭按耳他人群,看著那鬼鬼祟祟聚攏在一起的官員,瑞博知道,向他發難的時刻馬上要到了。

事實上對于這件事情,他早就有所準備。

毫無疑問將水攪渾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人,總得顯示一下自己,找到志同道合的盟友,以便在談判之中獲得更多的籌碼。

而將目標對準自己,除了師出有名之外,還可以進一步試探一下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對待自己的態度。

瑞博還清楚一件事情,此刻無論哪個得里至人想必都能夠看清,佛朗士和得里至全都處在動蕩不定的邊緣,而此刻誰能夠盡快穩定下來,誰便能夠掌握主動。

而成功獲得了王國的主導權之後,發動一場針對世仇的戰爭,用戰火將反對勢力徹底埋葬,用豐厚的戰利品收買那些站在自己一邊的勢力。

正因為如此,此刻的自己同祥也是一塊試金石,畢竟在此刻的得里至,真正值得當作目標的佛朗士人只有他一個。

“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先生,閣下威名顯赫,但是閣下是否能夠回答我們一個問題,閣下是什麼時候從哪里獲得騎士稱號的?”正如瑞博所料的那祥,一個大腹便便的人物站出來問道。

瑞博絲毫沒有搭理他,只是指了指身後的墓地,輕輕掩了掩一下嘴唇,仍舊快步往前而行。

這一下子,那些原本就等待著發難,那些想要旁觀,那些打算站出來和解的人群,跟著加快了腳步。

聖吉爾德大教堂,這座位于喧鬧的妥雷爾廣場之上的氣派恢宏的教堂,就是歷代王室的墓地。

此刻教堂前的廣場之上,仍舊擠滿了圍觀的人群,兩邊是身著全副鎧甲的狂風騎士。

看著各種勢力涇謂分明地跟隨了過來,瑞博這才吩咐旁邊的宮廷侍從,將那位公主殿下攙扶回馬車。

而他自己則緩緩轉過身來說道︰“我除了擁有佛朗士王國教導者的頭餃,同樣也是佛朗士南方郡省的總督,身為瑟思堡領主的我,在繼承這個職位的時候,便已然擁有了騎士頭餃。”

瑞博說的並不全對,但也不是空穴來風的謊言。

鎮守一方的領主,原本應該算是軍職,而被認可有資格統率騎士,原本就可以認為是擁有騎士資格。

不過一般來說,身為領主的人在繼承了這個位置的同時,還會有一場騎士授予儀式,雖然在這種儀式上象征意義要遠大于實際意義。

而瑞博雖然被承認是南方的總督,瑟思壁領主,但是他畢竟沒有正式完成儀式,就更談不上騎士授予了。

不過那些得里至人並未曾想到這一點,幾乎所有人都將重點集中在佛朗士王國的騎士不受到得里至的認可之上。

看著那氣勢洶洶的架勢,瑞博那隱藏在擴罩後面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不過他表面上裝出誠隍誠恐的模祥,並且用力地捍了揮手臂。

隨著一絲不起眼的黑影在人群之中穿來括去,轉瞬間,那原本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的殺手之王,出現在瑞博地身旁。

這位殺手之王那副冰冷的面孔,以及那如同猛獸一般銳利卻缺乏生氣的眼神,令在場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為了維護騎士的榮譽,我要向你提出決斗。”突然間一個人跳出來說道。

從他那魁梧的身材及布滿老繭的雙手,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十有八九是授獲功勛才獲得晉升為貴族。

“現在葬禮還不曾完全結束,各位最好克制一下。”巴世蒙大公板著面孔故作深沉的訓斥道。

但是此刻四周的呼聲,已然從那些心懷鬼胎的官員,被刻意地傳遞到了圍觀的得里至民眾之中。

雖然不久之前,佛朗士教導者剛剛令他們感受到一股壓抑和死亡的氣息,而且這種恐怖的感覺一次又一次對他們發起攻擊。

先是殺死了許多官員和為這些官員工作的無辜的僕人,用令人發指的殘忍令帕琳陷入恐怖之中,其後又威脅用邪惡的魔器,令無數得里至人在悲哀和痛苦之中死亡。

或許正是因為壓迫得太過厲害,此刻一旦被煽動起來,這些圍觀的帕琳人恨不得立刻之間圍攻上去,將邪惡而又恐怖的佛朗士教導者徹底鏟除。

“決斗!”“決斗!”的呼聲連成了一片,甚至達到了震耳欲聾的程度。

緩慢而又悠然地抽出了武器。和當初那位殺手之王凱爾勒在瓢潑大雨之中面對兩位擇敵一樣,瑞博此刻雙手各持著一件武器。

那柄黑漆漆的軟劍在他右手之中不停他顫動著,劍尖輕輕指著右側地面在瑞博他左手之中握著一柄匕首。

匕首彎曲宛如一彎月牙。那勾起的尖端仿佛在表示,它根本沒有辦法用來刺殺。

對于那柄軟劍,在場的得里至人幾乎全都有所耳聞,事實上諸如不公正、卑鄙的呼聲,立刻從四面八方響起。

不過當提出挑戰的那位決斗者,亮出了他的武器之後,公平的呼聲立刻消夫得無影無蹤。

那位決斗者所使用的是一柄雙手長劍,這是一種較為少見的武器,不過如果在決斗之中被允許使用的話,將佔盡優勢。

要知道那細長的握柄就有一尺多長,兩指寬的劍身長達兩米左右,而劍頭一尺左右呈尖銳的三林型,足以破開大多數的鎧甲。

輕盈的劍身,令它施展起來靈話異常,無論是雙手大劍,還是單手長劍,在它面前都難以顯露鋒芒。

“你用毒劍,我就用這,大家公平。”那個決斗者笑著說道,說完他拉上了鎧甲的護面。

雖然身處于對決場上,瑞博仍舊朝著旁邊的人群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閃爍游移的眼神,特別引起他的注意。

突然間一股殺氣撲面而來,瑞博下意職地追了半步。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45: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2-07 12:46:00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的一幕呈現在眾人眼前,只見狂風騎士團長正用手里他長劍指著佛朗士教導者,而那位教導者的保鏢則用手里的短劍。格擋下了那致命的一擊。

在狂風騎士團長的臉上瞬息之間流露出一絲難以置信的神情,但是轉瞬間,他仿佛明白了什麼。

一時之間廣場上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呆愣愣地看著正中央的角斗場。

突然間“ ”的一聲巨響,那位身著重鎧的挑戰者倒在了地上。

那柄黑漆漆的長劍,透過窄小的縫隙,刺中了他的臉頰。

“希婭公主是無辜的,不要傷害她。”那位狂風騎士團長說了一句令大多數人莫名其妙的話。

正當眾人回味著這句的意思,大家愣然看到,這位被得里至人看作為戰無不勝的騎士,緩緩他倒了下來。

一片沉默,一片沒有任何聲息的寂靜。

仿佛在那一瞬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暫時停頓了下來。

突然間從人群之中傳朱一陣充滿傷痛和憤怒的哭吼,寂靜的廣場弄一次沸騰起來。

左右兩只手的食指輪換點出,此時此刻瑞博感覺到自己仿佛就是死神的化身。

每一個被他的食指所點中的人,立刻倒在地上,畢竟能夠擁有那位狂風騎士團長一祥實力的人物,在這個世界上少之甚少,沒有幾個人能夠在心髒被切成兩半之後,還能夠支撐住甚至能夠說一句話。

瑞博不知道自己已經殺死了幾個人,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比那位殺手之王殺的人更多。

此刻的凱爾勒就如同鬼神幽靈一般在那逼近過來的人群之中穿來穿去,用那直接而毫無花哨的武技,不停地收割著生命。

而雙手不停晃動著的瑞博,則宛如是一個音樂指揮,只不過此刻他所指揮演奏的是死亡的樂章。

成片的尸體紛紛倒下,廣場之上已然清理出一大片空他,在空地中央,橫七豎八的尸體倒在地上。

在空地的外圍,一群得里至士兵阻擋住了想要拼命的得里至人和那些已然有些失控的狂風騎士,甚至迅有一隊騎兵攔住了滿臉憤怒和悲痛的亨利德王子殿下。

瑞博用不著猜測,便能夠知道,這些士兵毫無疑問都是巴世蒙大公的手下。

能夠在那位王子殿下失去理智之初,便將王子殿下和他身後的那一大群人控制住,顯然巴世蒙這頭老狐狸早巳徑預料到剛才有可能發生的所有事情。

既然他有能力租止住那位王子殿下,他肯定同樣有能力阻止其他人。

看著滿地的尸體,瑞博突然間感到,最後還是這頭老狐狸自始至終操縱著全局。

不過他倒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氣餒,雖然最大的勝利者並非是他,不過畢竟他仍舊是個勝利者。

看著那位王子殿下憤怒到幾乎失去理智的神情,看著那些緊緊拉住王子殿下,但是神情之中同樣充滿了痛苦和悲哀的魔法師們。瑞博突然間感到了那種報復之後的快感。

“殺了好多人,你不覺得太殘忍一些了嗎?”突然間巴世蒙大公問道。

“我是被偷襲的人,難道得里至人天生擅長在別人對決地時候進行偷襲?偷襲不成,再用群毆來獲取勝利,真是一個勇敢頑強的民族。”瑞博用毒辣的語言諷刺道。

不過他同祥也最為清楚,此刻只有這種充滿劇毒的話,最具有殺傷力,能夠令那些得里至人不至于輕舉妄動。

“更何況,我記得就在幾天之前,閣下不是剛剛和我談起,無論是妙計亦是陰謀,之所以能夠起到作用,並非是它們本身有多麼了不起,而是因為運用它們的人本身擁有實力。”

“閣下不是說,這個世界是用力量和實力說話的世界。既然您非常請楚這個道理,為什麼在那些沒有實力,只是擁有一些愚蠢心思和笨拙嘴巴的家伙發起挑釁的時候,您不立刻阻止他們的愚蠢行徑?我相信,這些尸體、這些逝去地生命,至少能夠讓人明白兩件事情︰第一,這是個用實力說話的世界,此刻更是用實力說話的時候;第二,我擁有著並不算強大,但是最適合我,能夠令我隨心所欲殺死任何一個人的實力。平心而論,我的武技算不得什麼,我的魔法和在場地許多前輩更是無法比擬,不過對于我來說,最適合的能力,也是最為強大的力量,我能夠將這幾種能力發揮到極至。”瑞博說道,語氣之中充滿了對于他人他蔑視,和對于自身的自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請請楚楚地听得出來。

雖然這種輕蔑和自信,令得里至人憤怒和痛恨,但是看到眼前堆滿一他的尸體,他們又不得不低下了腦袋。

“閣下說得不錯,我必須替我剛才地疏忽表示抱歉。”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緊接著他轉為嚴厲的語調,朝著四周的那些得里至人冷冷說道︰“大家想必已徑請楚一件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即便說話,也必須憑借實力,我相信接下來的談話,應該是在我和亨利德王子殿下之間進行,如果誰此刻仍舊自信,自己同祥擁有說話的權力,請站到前面來。”

听到這番聲色俱厲的喝問,再加上一的尸體,那些原本吵吵嚷嚷一心想要攪渾水來撈取好處的各州官員,紛紛噤若寒蟬。

瑞博悠然地坐在內閣大議會廳二樓的包廂之中。

這里雖然是旁听席沒有發言的權力,但是能夠坐在這里顯然是尊貴和地位的象征。

瑞博相信,如果沒有剛才那一幕,此刻他是絕對沒有資格坐在這個地方。

事實上,此刻他請請楚楚地感覺到,四周的那些得里至人對他敬畏了許多,這種敬畏程度,甚至比當初他威脅毀滅無數得里至人的時候,更加強烈。

看著底下已然開始正式談判起來的巴世蒙大公和亨利德王子,瑞博知道此刻是他行動的時刻到了。

在廁所里面溜達了一圈,瑞博已然將那個魔偶變成了他的替身,而他自己則輕盈無比地從廁所的後窗翻了出去,當然在此之前他的身形已經隱藏了起來。

讓替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瑞博開始了他那異想天開的計劃。

輕車熟路,瑞博用快的速度來到了魔法協會。

他並沒有從原來那座廚房的小門進入,而是徑直從停放馬車的地方走了進來。

套上那件早已徑準備好的學徒長袍,瑞博趁著看門的老頭沒有注意,輕輕拉開了那肩小門,與此同時顯露出身形。

小門上原本拴著的那個用來提醒有人出入的鈴鐺,對于瑞博來說自然不是問題,他在門外就將鈴鐺摘了下來。

用一塊樹膠將鈴鐺粘在原來的繩子上面,瑞博徑直朝著樓上走去。

仍舊是原來的堂庫外面,正如瑞博預料的那祥。此刻在堂庫的門口站著幾個魔法師。

剛才在廣場之上他那番殺戮,肯定會令得里至人感到驚恐和憤怒,不過用騎士或者刺客來對付自己,見識過剛才那幅場面之後,這些得里至人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那麼更好的辦法就只有讓魔法師在暗中下手,而魔法師如果能夠有強力魔法裝備的幫助,顯然會發揮出更加強大的實力。

瑞博確信最好的魔法裝備肯定就在這座堂庫里面。

輕輕地虛抓了兩下,一根魔杖在他的手掌之中稍顯即逝,而在寶庫里面。隨著一聲金屬落地的輕響,一陣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間響徹了寶庫內外。

正如瑞博預料地那樣,警報聲響了片刻,便停頓了下來,從寶庫里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關照過你們要小心,不要亂踫東西。這里的任何一祥東西有所損壞都是你們賠償不起的。”

而此刻站在寶庫外面的瑞博又虛招了一下,那個核心立刻出現在了他的手里。

從口袋里面又取出了另外一個核心,這是他花費了一整天時間制作地贗品。

迅速無比的用袖子籠住手。瑞博的手里拎著一稈簡易天平。

小心翼翼地將鉛砂倒進那中空地贗品,瑞博迅速卻仔細她調整著天平。

此刻的他心里確實緊張極了,因為他無從知曉,寶庫里面的魔法師何時會把警報裝置打開。

正因為如此。當天平左右搖擺,幾乎巳然平衡的時候,瑞博心里別提多興奮了。

他連忙拍手將那個贗品送回到原來的所在。

看了半天,沒有一個人穿過廚房的小門,瑞博最終打定主意不冒這個風險。

徑直推開小門,雖然那聲鈴聲驚動了看守老頭,不過對于從魔法協會出來的人,即便是個學徒,他都顯得畢恭畢敬。

瑞博徑直從那個老頭的身邊穿過上了大街,此刻他的心情終于踏實了計多。

轉過幾奪街道,瑞博在一個別人看不到的角落揮動了那隱身的卷軸。

瞬息之間,他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隨身藏在一個死巷予里面,瑞博將意識傳向了遠方。

此刻坐在那個二樓包廂里面的傀儡,揮了揮手做了個並不引人注目的動作。

原本始終躲藏在角落的陰影里面面無表情的殺手之王凱爾勒,立刻拉開房門。

而那個傀儡也已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著門口定去。

收回自己的意識,瑞博朝著預定的所在飛奔而去。

對于勝利廣場的每一個角落,瑞博都已經能夠閉著眼楮畫出來,此刻他就躲在一個不會有人過來的角落。

小心翼翼地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瑞博朝著正中央那座巨大的雕像走去。

突然間,他感覺到有人注視著這里,這近乎于下意識的警覺,引起了他的注意。

隨著力量的提升,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的警覺,這顯然不是任何一種他已然知道的力量,而是一種本能。

瑞博立刻用最快的速度穿過了街道。

幾乎就在他鑽進一條小巷的同時,瑞博感覺剄一股奇特的魔法能量剛剛掃過片刻之前他所站立的廣場。

這股奇特的魔法能量仿佛來自天空之上,豎著掃過廣場和街道。

瑞博無從得知那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魔注協會已然采取了行動。

就在這時,突然間逸處傳來一陣悶雷一般的響聲。

瑞博清清楚楚他感覺到空氣之中飄散出許多游離的雷電能量。

毫無疑問這顯然是某種魔法租擊,從老師的嘴里,瑞博從未本曾听到過這種魔法,想來應該是得里至魔法師們的研完成果。

得里至王國的魔法師和佛朗士魔法師比起來,無論是學識和實力方面都有所欠缺,唯一選擇的就是將魔法運用于戰爭之中的辦法。

那突如其未的雷聲,令瑞博想起了一件事情,他連忙才撒腿朝著剛才雷聲響起的方向奔跑。

老遠就可以听到那急促的馬蹄聲。

瑞博已然怔實了自己的想法,剛才那突如其來的魔法狙擊,顯然是針對他所設下的那個傀儡。

如同一陣風般,一點金光左瞬息之間已然疾馳到眼前。

早在听到馬蹄聲的那一剎那,瑞博已然取出了鬼竊之靈,換上了戰斗之靈。

當那匹純種馬經過他的那一瞬間,瑞博飛身上了馬背,並且用掉了另外一張隱形卷軸。

一股異世界力量的共鳴籠罩他和他的那匹戰馬,原本急促無比的馬蹄聲,此刻突然間憑空消夫。

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一匹體格強壯的駿馬,能夠金雞獨立站立正一座豪宅的房頂之上。

而此刻瑞博就騎在這祥一匹馬的馬背之上,眺望著遠方。

憑著他的感覺,瑞博知道那位殺手之王就隱藏在對面街道的一個沒有人住的房間里面。

對于凱爾勒是怎祥神不知鬼不覺地跟隨著隱形的自己,瑞博實在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他猜想,那或許是某種更為強烈而且詭異的直覺。

將那個被擊中但是毫發無傷的傀儡卷成一卷塞進馬鞍底下的鋼筒里面,瑞博重新將那件已然經受過考驗的如同鎧甲一般的皮甲,穿在了自己身上。

強勁的雷電無法給予它絲毫傷害,這倒是有些出于瑞博的預料之外,不知道是金色的蛇皮擁有抵抗雷電的作用,還是那些金甲蟲的硬殼擁有著神秘的特性。

既然用不著害怕閃電,瑞博的心里便妥穩了許多,在所有的魔法之中,他最擔心和頭痛的,除了毒氣酸霧之類的東西,就得數閃電霹靂。

前者是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方面的專家,比任何人都了解它們的可怕,而後者的速度是各種魔法之冠,瑞博相信自己就沒有辦法躲開閃電攻擊。

正當他思索著接下去應該如何進行的時候,突然間瑞博感覺到四周吏得陰沉了下來,一種無所不在的魔法能量,漸漸將整座帕琳籠罩了起來。

瑞博知道這肯定是某種探測魔法,不過他絕對不相信,有哪種探測魔法,能夠探測到某個特定的人。

跳下房頂,瑞博打算學凱爾勒的辦法。

此時此刻他最希能夠找到一個看守馬匹和車輛的門房。

瑞博忍不住想到魔法協會的那道小門,如果隱藏在那里,或許對那些得里至人能夠成為最有效,同樣也是最強有力的諷刺。

不過他最終放棄了這個誘人的念頭。

現在不是玩的時候,整個帕琳的得里至人都在極力搜尋他的蹤影。

第一0八章

擠在這座狹小的馬棚里面,原來的馬夫此刻正靠在桌子上睡大覺。

感受著四周那無所不在的奇特力量,瑞博無從知曉,這些得里至人正打算用什麼辦法搜尋自己的蹤跡。

除此之外,帕琳魔法協會的舉動顯得有些出乎預料之外。

這會是誰授意的行為?難道是那位王子殿下?狂風騎士團長的死亡,毫無疑問會令他難以善罷甘休。

但是此時此刻他應該沒有精力管自己的事情,應對巴世蒙大公恐怕巳然花費了他所有的精力。

更何況,從剛才的那一連串事件說來,自己在理由方面並不佔據下風。

那位狂風騎士團長破壞對決,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當時看到那一幕的得里至人,或許會為了得里至王國的利益,而隱瞞和否認這件事情。

但是發生這場對決的畢竟是在教前面,許多神職人員都在一旁看熱鬧。想要堵住他們的嘴巴,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以自己和教廷的關系,那幾位大主教絕對不可能,沒有向那位王子殿下打過招呼。

這樣想來,只可能是魔法協會自作主張的做法。

對于魔法協會的那些魔法師們,瑞博倒是絲毫沒有什麼擔心。

不過突然間一個人的身影,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

或許這個家伙在幕後搗鬼也說不定。

在帕琳,確實沒有幾個魔法師能夠令他感到煩惱,不過如果硬要指出一個大敵的話,那位和自己一樣能夠感受到風的共鳴的魔導士無疑便是那個人。

瑞博想到,原本對王位灼手可熱的凱恩家族,最近這段時間卻偃旗息鼓。

按照巴世蒙大公剛才所說的那樣,擁有實力的人才能夠說話,而偏偏凱恩家族多多少少能夠算得上是擁有實力的人物。那位維英德魔導士就是最沉重的砝碼。

會不會是凱恩家族以煽動眾人對付自己的名義,想要借助維英德魔導士強大的力量,將正在談判之中的所有人一網打盡?

想到這里,瑞博不由自主的計算起,在這座繁華的城市里面,此刻到底隱藏著多少實力。

在得里至,在這個崇尚實力的王國,擁有著最強力量的毫無疑問是巴世蒙大公。

而巴世蒙大公手中的實力一方面是他的領地和領地之中的財富,另一方面是獲得了北方眾多領主的支持。

不過他真正能夠依靠。以震懾他人的恐怕仍舊得數裝備精良、實力強悍的兵團,以及那隱藏在幕後剛剛為人所知的擁有嗜血力量的秘密武裝。

另一個令他得以傲視群雄的是他手中的那位得里至王國章強的魔導士。

就像沒有人能夠預測,一個魔法師能夠給予一支兵團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同樣也沒有人能夠準確預測,一位魔導士能夠給予一方勢力什麼樣的幫助。

而得里至王國雖然號稱擁有四位魔導士,但是真正能夠為得里至人所用的只有兩個。

另外一個便是維英德。而此刻這個家伙就在帕琳。

擁有維英德的恩家族始終隱藏在幕後,他們曾徑活躍一時,但是還未曾真正顯露實力便立刻又縮了回去。

從種種跡象足以證明。這實在不正常。

而維英德魔導士的存在,以及凱恩家族歷來對于帕琳的控制,同樣也令瑞博非常懷疑,帕琳的魔法協會到底站在哪一邊。

毫無疑問。得里至王國的魔法協會和佛朗士的同行們有著很大的不同。

真正的得里至魔法師顯然非常在意自己的立場和地位,而不像佛胡士魔法師那樣超脫和自我。

即便魔法協會並非完全站在凱恩家族這一邊,以他的了解,再加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想要挑唆以便引發爭端,實在是一件輕而易單的事情。

至于剩下的那位王子殿下,此刻他的所有力量全都擺在了桌面上。

正是這個原因,令瑞博感到非常愚蠢,和自己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這位王子殿下顯然學會了施展陰謀詭計,但是他偏偏沒有學會如何去耍陰謀。

更何況,今天自己剛剛剁掉了他的一條最為強有力的臂膀。

未曾失去那位狂風騎士團長的時候,或許這位王子殿下不會注意,此刻他恐怕巳然發現,他失去了最為重要的主心骨。

如果說那位奧格大師是大腦,這位王子殿下本人是心髒,那麼那位狂風騎士團長就是支撐眾人不讓倒下的脊粱,但是此刻這條脊梁偏偏巳然被自己折斷。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的心中確實充滿了快意,但是同樣也有一絲苦澀。

他隱隱約約感到,在所有得里至人里面,真正能夠令他看得上的人或許只有四五個,而那位狂風騎士團長肯定是其中的一個。

平心而論,瑞博微微有一絲內疚,那位忠誠而又勇敢,實力更是超絕的團長,或許不應該這樣死亡,他應該死在得里至和佛朗士交戰的戰場,他應該和巴世蒙大公手下的那些嗜血戰士同歸于盡,他應該為了保護他的王子殿下而英勇戰死,而不是死在這莫名其妙的對決之中,死在這個精心安排的陷阱里面。

瑞博無聲的長嘆了一口氣。

突然間一陣悶雷一般的響聲,從遠處傳來。

那個方向對于瑞博來說非常熟悉,那是他的家,他那個沒有住上幾天的宅邸,從爆炸聲的大小和傳來的方向,瑞博只能夠做出這樣的猜測。

走到二樓窗口,為了避免被人發現,瑞博將整幢樓層的人,全都擊昏了過去。

透過窗口。可以看到遠處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那熊熊烈火顯然還有著不停蔓延開去的趨勢,對于那橙黃色的火光,瑞博實在是再熟悉不過。

那是他親手調制的火油。

“轟!”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原本就巳然是連天的火勢,此刻更是猛然間化作無數火而朝著四面八方散落下來。

這些火而一旦落地,立刻爆炸開來,並且化作一片火海。

瑞博此刻只是猜想,那些僕人是否巳然逃了出來。

他的那位妻子。那位曾經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在他的印象之中,多多少少有些心狠手辣的味道。

雖然自己曾經告誡過她,在做出這最後選擇之前,將家里的僕人全都驅散,不過小丫頭或許為了更多的成果。而令僕人們陪葬。

瑞博同樣也無從猜測,攻擊自己宅邸地到底是那些人,更不知道此刻的他們巳然遭受了怎樣的重創。

第一次爆炸的時候。帕琳迅顯得異常安靜,四周的一切都有條不紊,即便那漫天的火光以及直沖雲霄的濃煙,看上去是如此猙獰。但是仍舊沒有看到救援和救火的蹤跡。

而此刻,帕琳城里到處都是急促的警鐘之聲。

和那急促警鐘相輝映的是,天空之中那螺旋狀密聚起來的烏雲。

一道灼眼亮麗的閃電從天而降,隨之而起的是滾滾而來的隆隆之聲。

接二連三的閃電仿佛要將地面上的一切都鏟平一般,火仿佛是在顯示唯有天地之間才擁有的強大威勢。

一串六七十雷打過之後,傾盆大雨從那密布的烏雲之中如同傾瀉一般倒了下來。

滾滾濃煙、瓢潑大雨和那沖天的火光激烈的交戰著,雨水被灼熱的大火舔噬著,化作滿天蒸騰的霧氣。

遠處的火勢仍舊沒有停息的跡象,濃煙白霧、火光語聲,偶爾還夾雜著隱隱約約傳來的哭號。

對于這一切,瑞博根本無動于衷。

這並非是他的祖國,這里不是佛朗士,而那些在火和雨的夾攻底下,痛苦哀嚎著的人們,也不是佛朗士的子民一一他的同胞。

瑞博冷冷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他唯一無法猜測的便是,那個小丫頭此刻如果听到那痛苦的哀嚎聲,是否會感到哀傷和自責。

突然間瑞博感到一絲好笑,生長在帝王之家,那個小丫頭又怎麼會為了一群人的悲哀而感到痛苦。

巳然將自己看作是瑟思壁領主的瑞博最為清楚,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即便不是天生冷酷,也會在後天的磨練之中,變得冷酷和世故。

突然間又是一陣沉悶的轟響,不過這一次轟響聲來自另外一個方向。

瑞博連忙奔到靠那邊的窗口。

這一次雖然沒有那沖天火光和漫天霧氣,雖然從氣勢上來講,遠遠比不上自家宅邸的場面那樣驚人,不過看上去五彩斑斕,各種各樣的火焰光斑此起彼伏,將那瓢潑大雨映照得格外晶瑩亮麗。

突然間一陣颶風平地而起,在颶風之中,一團人形一般的雲霧正漸漸成形。

即便離開如此距離,瑞博仍舊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風的精靈在那里歡叫著、吶喊著。

對于實體化的魔法能量,瑞博並非第一次看見。

相對于這蓮松輕柔的龐然大物,瑞博更加喜歡那小巧而又伶俐的火鳥。

看著那凝聚成實體的風的巨靈,看著那笨重而久遲緩的動作,瑞博終于明白得里至和佛朗士在魔法領域有著多麼巨大的差距。

看到那風的巨靈,瑞博巳然知道自己剛才的猜測沒有絲毫的差錯。

毫無疑問,此刻和巨靈搏斗的應該是原本正在談判的巴世蒙大公和那位王子殿下,以及他們的手下。

看著那交相輝映,但是明顯沒有什麼威力的魔法,瑞博暗自猜想,這勿勿忙忙建立起來的共同防線,想要做到精誠合作,顯然還有著很大一段距離。

在遠處,在那風的巨靈威力所及的地方。在那座被吹毀崩塌的宮殿底下,亨利德王子顯得有些焦慮,他的手時不時的摸上腰際佩戴的長劍的握柄。

坐在他對面的那位大公則顯得悠然得多,他仿佛根本就無視于外面那巨大的危機,仿佛同樣也根本不在意,那位王子殿下隨時都可能抽出長劍,將他的身體刺穿。

“混亂,但願這無比的混亂,能夠避免一場大規模的內亂。不是嗎?”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閣下好像非常高興的樣子,難道你有絕對的自信,局勢盡在你的控制之中。”那位王子殿下憤怒的說道。

“如果我說差不了多少,你願意相信嗎?”巴世蒙大公回答道。

“說來听听,事實上我最希望知道的是,你所謂的差不多和完全。相差多少。”那位王子殿下有些不為然的說道。

“好吧,我首先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事實上只有一個人的行動,我至今仍舊無法把握。那便是你曾經的盟友,佛朗士王國的少年教導者。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巳然大大超出了我的想像。我未曾想到的是,他居然會擁有那樣的力量。顯然這種力量來自于那神秘莫測、不為人所知的異世界。正因為如此,此刻我更加難以猜測,你曾經的盟友能夠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即便他不曾隱藏著另外的能力,單單只是你我巳然看到的這種本領,足以令任何人束手無策。只要用手一指就可以讓人死亡,多麼詭異和可怕的能力,即便以福斯特這樣的蓋世強者,也難以抵擋那致命的一指。再加上他的那種近乎于完美的隱身魔法,還有他那精湛無比的刺殺手法,如果我處于你的位置,我恐怕會寢食難安。”

巴世蒙大公淡然的說道︰“不過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倒是盡在我的掌據之中,凱恩家族的小動作,我早就有所發覺,維英德既然公然跳出來,自然再好不過了。帕琳一直以來都是凱恩家族的地盤,這股勢力原本就是我打算鏟除的對象。他們在帕琳的影響根深蒂固,除非將首都搬遷到另外一個地方,要不然內閣總是會受到他們的影響。但是偏偏我不想將首都根遷到別的地方,這里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我的領地里面也沒有比這更加出色的城市。我不想花費時間和精力重新建造,所以就算凱恩家族不跳出來,我原本也要逼著他跳出來。”

“閣下最好先看清狀況再說話,此刻那個實體化的風的巨靈,正壓得我們透不過氣來,閣下如果有所布置的話,請快一些施展出來。”亨利德王子憤怒的說道。

“我一點都不急,現在在抵擋那個巨靈的是你的魔法師,我非常有興趣看看,是那個巨靈被徹底降服,還是你的魔法師們首先支撐不住。”巴世蒙大公笑著說道。

“如果我的魔法師們支撐不住,你同樣也會死。”那位王子顯得更加憤怒起來。

“不,你盡管放心,我擁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從這里逃脫,事實上,此時此刻我更希望能夠和你進行完剛才的談判,為什麼不讓我們坐下來平心靜氣的好好商量一下?我可以幫你對付那個巨靈,令你的魔法師們和忠實的部下得以保全,而我所需要的僅僅只是你們承諾放棄王權。之後你們可以有許多種選擇,或者進行自我放造,只要有人願意跟隨你,我保證絕對不會刁難,你如果有辦法的話,甚至可以將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全部帶走。”

巴世蒙大公雲淡風輕的說道︰“對于我來說,這兩支兵團並非是得里至強戰和常勝不敗的原因,更何況,我原本希望的就是改變得里至王國的一切,而那兩支兵團顯然很有可能成為最為固執的累贅。另一種方式是去挑戰那位菲利普斯親王,我甚至還可以給予你邊防兵團和第一兵團的指揮權。無論你從佛朗士人手里打下來多少地盤,我都會承認那是你的領的,如果你能夠打到佛朗克,能夠滅亡佛朗士王國,毫無疑問,你將變得比現在更加強大。這是你保有軍權的唯一做法,我會給你所有的部隊。軍餉和戰斗津貼。最後一個選擇,你可以前往那座封閉的島國英格,不過對于那個方向,我沒有勇氣讓你帶走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

仿佛是回答,隨著一聲“錚!”響,原本藏于鞘中的長劍猛然間被拔了出來,雪亮的劍徑直抵在了那位年邁大公地咽喉之上。

“我可以在那個巨靈之前殺死你。”那位王子殿下冷冷的說道。

“不要自欺欺人了,如果這樣就能夠解決,你此刻就不會將劍尖對準我的咽喉。而是應該直接刺穿我的心髒。我告訴過你,我早巳經布置好了一切,如果我一旦死在這里,我的領地里面的大軍,將按照計劃發起攻擊,我的兒子將是全軍的統帥。你很年輕。年輕有很多好處,不過年輕同樣也有致命的弱點,不過左我看來。最大的弱點莫過于你沒有繼承者。如果你一旦死亡,你的部下將立刻變成一群烏合之眾,事實上那些魔法師根本就沒有你的命令,就自作主張撐開這個結界。這同樣也能夠證明,你的部下不遵循你的號令。事實上今天巳然有了一個絕好的證明,能夠用來證明你的失敗。尊敬的福斯特先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沒有听從你的號令。多麼令人諷刺的現實,得里至騎士尊嚴和權威,正統的代表人,卻難以駕馭住那些正統的騎士。一個畢生都奉命行事的人,卻因為未曾奉命而有所行動,而被殺。”巴世蒙大公毫不留情的說道。

“不要再說下去了。”那位王子殿下緊了緊手里的長劍,他的聲音沙啞,眼楮里面布滿了血絲。

街道上早巳經看不到人影,遠處的勝利廣場之上更是聲息了無。

看著遠處斗得那樣起勁,瑞博突然間飛身跳出了窗外。

隨著一聲呼哨,他的那匹心愛的坐騎,冒雨沖出了馬廄。

此時此刻瑞博非常清楚,對于他來說,時間無疑最為寶貴。

他朝著遠處打了個招呼,瑞博相信,躲在窗戶後面的凱爾勒,肯定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能夠為他爭取時間的就只有那位殺手之王。

從那膽大的學徒長袍的袖管里面,取出那顆核心,瑞博小心翼翼的觸摸著那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如同血管又仿佛樹根一般的觸須。

那顆核心上有數百條這樣的觸須,瑞博猜想,想要令這座巨大的石像重新甦醒過來的話,肯定要先把所有的觸須和石像上那些同樣的觸須連接在一起。

瑞博無從得知,原本的他是否能夠勝任這項工作,他甚至猜想,原本的他或許在一看到如此眾多的觸須的時候,便巳然昏倒在地。

輕輕捻轉著手指,將那顆從來本曾被人發現過的百倍,嵌入了意識之中。

幾乎在剎那間,原本平滑的額頭冒出了無數條縱橫交錯的血管,兩邊的太職穴更是如同老樹盤根。

瑞博無從知道,此刻的他樣子看上去是何等的丑陋和恐怖。

一根接著一根觸須被連接在了一起,瑞博小心翼翼的干著這份需要無比細心和耐心的工作。

突然間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慘叫聲,緊接著街道上傳來了一陣猛獸的吼叫聲。

憤怒的吼叫聲連連響起,伴隨著的是猛烈的撞擊和磚塊瓦礫掉落碎裂的聲音。

突然間隨著一陣巨響,一座三層的樓宇坍塌了下來,散落的磚塊立刻將廣場的一頭徹底堵塞。

正在這個時候,一團明亮的火光由遠而近,那是一個巨大的火球,仿佛是一顆灼熱的流星呼嘯著抱著長長的黑色的濃煙,朝著巨石像飛來。

隨著又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廣場四周的房屋全部在震動著顫抖著,最臨近的那一圈屋頂,全部被掀了開去,瓦礫和散碎的玻璃落得到處都是。

廣場的地面上則布滿了發黑的痕跡,在一片焦黑當中,熊熊烈火燒灼著那座巨石像。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從旁邊的小巷里面飛快的鑽出那匹渾身披著金色鎧甲的純種馬。

剛才火球飛來的時候,那匹馬就感到不妙,連忙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另外一個金色的身影顯露在火光之中。一心一意計算著的瑞博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枚巨大的火球。

不過最終他的那身鎧甲,證明了它存在的價值。

如此迅猛的爆炸,也沒有令他損傷分毫。

將剩下的那些觸須迅速的連接了起來,瑞博一個飛身從巨石像上跳了下來。

雖然猛烈的爆炸並沒有要了他的命,但是那灼熱的烘烤,卻令他感到有些受不了。

捻轉的手指,將鬼竊之靈替代了那顆百倍。

將手掌搭在旁邊的一根石柱上面,這些石柱是廣場的一部份,同樣也是瑞博早巳經想好。令那座巨石像獲得重生的關鍵。

一大片岩石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瑞博一個人知道,此刻這些岩石巳然傳遞到了那座巨石像的腳底。

更多的岩石片消失不見,瑞博早巳經打定主意,令那座巨石像的兩只腳全部接觸那幾個世紀未曾踫到過的地面。

他甚至將兩只手掌全都貼了上去,眼看著那原本一個人圍抱不過來的石柱。變得越來越縴細。

火光漸漸消散,畢竟在如此傾盆大雨之中,火焰的威力被壓制到了最小程度。

瑞博看著那座巨石像的腳。原本包裹住雙腳的厚重金屬,此刻早巳經變得支離破碎,摻雜了許多岩石的金屬包裹層,看上去就如同一塊厚重而又巨大的海綿。

看著那絲毫沒有反應的巨石像。瑞博感到了一絲灰心。

難道這場努力,最終仍舊只是白費?

瑞博有些不信邪的再一次跳上了那座巨石像,此刻他唯一還有所懷疑的便是那些觸須的連接。

但是他並未曾發現,此刻他的頭頂上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個巨大的颶風眼。

在颶風眼的正中央,無數道雷電縱橫交錯朝著這里匯集。

在那厚密的雲層之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點亮斑正在變得越來越大。

對于這異常的變化,正在思考之中的瑞博或許沒有看到,但是並不代表那匹馬沒有看到。

這頭有靈性的畜牲,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那雲層頂上所孕育的能量有多麼恐怖,那匹馬飛身跳上巨石像,一口咬住了主人的腳跟。

瑞博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自己的坐騎發了什麼瘋,竟然咬住自己沒命的狂奔。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那白色的光斑終于透出了雲層,一道五六米粗的光柱,筆直的擊中了廣場中央的巨石像。

緊接著白色的光芒如同波濤一般迅速吞沒了四周的一切,在一陣嗤嗤聲中,那些粗壯的聳立著的石柱,那終連成一片的樓宇,所有的一切包括存在于其中的一切,都被粉碎吹散,只留下一尺不到的矮牆。

翻身騎在馬首上,看著眼前的景象,瑞博瞠目結舌。

這就是強悍無比的魔法的力量。

誰能夠擁有如此恐怖的能力?在瑞博的心目中,即便那位維英德魔導士,也不可能施展出如此可怕而又擁有破壞力的魔法。

但是更令他感到駭異的是,在這幾乎可以毀滅一切的力量之下,那座巨大的石像居然仍舊聳立在那里。

突然間,那座巨石像微微的動了動。

瑞博用力揉了揉眼楮。

巨石像又動了一下,這一次瑞博清清楚楚的看到它伸直了食指。

難道是剛才那足以毀滅一切的魔法攻擊,反而激活了那座巨石像?

此時此刻瑞博只能夠做出這樣的猜測。

不過瑞博馬上被遠處的一聲輕銳的厲嘯所驚醒,只見一點黑影正迅速無比的朝著廣場滑落下來。

催動戰馬,此時此刻瑞博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巨石像擁有足夠的時間,重新填充能量。

運用起鬼竊之靈,那致命的食指接二連三點出。

眨眼間,那飛掠而來的黑影便被切得支離破碎。

離開巨石像如此靠近,瑞博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四周的大她能量。正源源不斷的朝著這里聚集而來。

又是一聲慘叫聲響起,瑞博無從猜測那位殺手之王干掉了一個什麼樣的對手,此刻這座廣場之上,仍舊沒有人能夠靠近,顯然是凱爾勒的功勞。

不過瑞博非常清楚,凱爾勒絕對沒有辦法擋住那些千奇百忙的魔法。

風不知不覺變得猛烈而又不規則起來,當瑞博注意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駭然看到那風的巨靈,此刻巳然離開這里不到兩條街的距離。

對于維英德會舍棄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目標。瑞博根本沒有想到。

同樣未曾想到的還有巴世蒙大公和那位王子殿下。

看著突然間遠去的風的巨靈,那位睿智的原本一切盡在掌據之中的大公,臉上突然間顯露出疲憊之色。

如果有什麼比意外更令他感到討厭的話,那就是一連串的意外。

那封閉的房門打了開來,那個樣貌丑陋的男子走了進來,他湊近巴世蒙大公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一絲充滿苦澀的笑容浮現在巴世蒙大公的嘴角。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位王子殿下用充滿焦慮的聲音問道。

重重的嘆息了一聲。巴世蒙大公說道︰“你曾經的盟友做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他的計劃大膽得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料。顯然他早就著手準備著復活那座巨石像,維英德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放棄了對我們的圍攻。不可否認,凱恩家族最終還是將得里至王國的利益看得比什麼都重。”

這個消息,顯然同樣令那位王子殿下猛然震驚,他甚至有些難以置信。匆匆忙忙走到窗口,想要從那陰沉的天空得到一絲求證。

過了好一會兒,這位王子殿下才茫然的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取消原本的計劃,讓那些本來要對付凱恩家族和維英德的力量,轉而幫助他們。我藐視一切不過有一個底線,而令巨石像復甦顯然巳經超過了這個底線。”巴世蒙大公神情凝重的說道。

說完這些,這位大公徑直走出了門外。

瑞博死死的抓著巨石像的脖子,那狂亂的風極力想要將他從巨石像上撕扯下去。

瑞博從未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痛恨風,這些原本關系最好的至友,此刻紛紛和他反目成仇。

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巨大身影,他此時此刻才感覺風的巨靈是如此龐大。

在這個龐然大物面前,巨石像簡直就只是一個洋娃娃。

那個巨石像用那巨大而又厚實的手掌輕輕一拂,剛才那毀天滅地般的攻擊也未曾動搖分毫的巨石像,立刻朝著前面倒去。

這下子把瑞博嚇得不輕,如果巨石像倒塌下來,是否會摔個粉身碎骨還不一定,不過他肯定會被活活砸死。

只有跳開才能避免遇難,不過瑞博只要一想到松開巨石像的後果,只要一想到那狂亂的風會將他高高拋到空中,便感到不寒而栗起來。

不過此刻也不能夠坐以待斃,瑞博只能夠想方設法讓自己跳到地上。

正在這個時候,他始終帶在手指上面的那枚戒指破碎的藍寶石表面,無意間踫到了那座巨石像。

就在一剎那間,原本呼嘯的狂風停了下來,不停拍打著地面的雨水同樣也停了下來,四周的一切全都停了下來。

唯一未曾停頓下來的就只有那源源不斷涌來的大地能量。

此時此刻龐大無比的大地能量,仿佛統治了整個世界一般,天地間其他所有的魔法能量都在一瞬之間凝固起來,只有大地的能量能夠任意流動。

瑞博仿佛能夠親眼看到那如同奔騰的河水洶涌而來的大地的能量,他實在未曾想到,原本沉穩而又淳厚的大地能量,也擁有如此狂放激蕩的一面。

那越聚越厚的大地能量將四周的一切都染成了一片土黃顏色,或者換另外一種方式說,四周的空氣全都散發著一種柔和而久凝重的土黃色光芒。

瑞博從未就沒有想到,光可以用厚實而不是明亮來形容。

而此刻四周的黃光確實變得越來越厚實。遠處的景物漸漸被籠罩吞噬,但是光的亮度卻沒有提高多少。

正當瑞博對此感到奇怪無比的時候,更令他感到震懾的景象出現在他眼前。

只見那虛幻的土黃色光芒,漸漸呈現出凝結的跡象,一眼看去就仿佛是一塊巨大的水晶扣在了外面。

見多識廣的他立刻就明白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魔法能量實體化對于他來說,原本就不是第一次見到,只不過他從來未曾親眼見到過,如何將魔注能量變成實質。

毫無疑問造成這一切的正是那座巨石像,不過因為巨石像沒有生命。因此它將大地能量實體化之後創造出來的東西,也是沒有生命的一塊結晶。

突然間瑞博感到自己的腳往下一沉,仿佛陷進了流沙之中,這立刻令他感到亡魂皆冒。

他極力想要掙扎著將自己的腳拔出來,但是令他感到駭然的是,這反而加速了陷入的速度。

在瑞博的感覺之中。他差不多就像是突然間落入了一個洞穴之中一祥,轉眼間就被吞沒無蹤。

等到他再一次睜開眼晴的時候,巳然坐在了一張椅子里面。

這是一張非常奇怪的椅子。腳下是一座尋常復雜的魔法陣,身體周圍圍著巴掌寬的一圈圍欄。

此刻他正跨坐在一個長條形的座位之上,座位很高,瑞博根本無法踫到地面。

更令他感到詭異的是四周仿佛是用透明的水晶堆砌而成。從這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象。

事實上,此刻他可以看到的遠比往日更加清楚,身後的那巨大無比的風的巨靈,遠處魔法協會高聳的塔尖,天空中閃耀著隱隱電光的厚密雲層。

瑞博無從得知自己到底到了什麼地方,如果按照常理推測,他被那座巨石像吞沒之後便來到這里,那麼這里就應該是巨石像的內部,但是他絕對不認為那座巨石像是用如此晶瑩剔透的整塊水晶雕琢而成。

正當瑞博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突然間許多他原本並不知道的東西涌進了腦子里面。

下意識的輕輕提起手臂,看著遠處那同樣提起的巨大手臂,瑞博總算知道,這座巨石像到底是一件什麼東西。

很顯然這座巨石像並非是當初那些制造它的魔法師們所認為的那樣,僅僅只是擁有強大破壞力的魔偶。

在瑞博看來,和那沒有意識僅僅只能夠依靠外界操縱和控制,僅僅只能夠做出很少一些應對變化的巨型魔偶比起來,真正的巨石像絕對是更加強大許多的戰爭機器。

這巨大的石像事實上應該是一種強悍無比的鎧甲,僅僅只是坐在里面,瑞博就有一種任憑他縱橫天下,也沒有任何放手的感覺。

看著那從停頓之中恢復過來的風之巨靈,瑞博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將兩只手輕輕搭在身邊的護欄之上。

風仍舊狂亂的刮著,那傾盆大雨仍舊不停地下著,不過此刻所有的混亂都巳經暫時平息。

只有那座巨石像和那身形龐大無比的風的巨靈面對面站立在那里。

突然間隨著一聲沉悶的轟響,那座巨石像表層的岩石崩裂分散開來,露出了里面瘦削並且布滿了縱橫交錯如同密布血管一般的內部。

緊接著原本圍攏著巨石像的那實質般的大地能量,如同蜂擁一般緊貼在那裸露的令人感到詭異的身軀之上。

就在片刻之間,剛剛還顯得縴細瘦弱的巨石像,立刻如同迅速長肉一般變得豐滿起來。

那新生的皮膚雖然仍舊和原來一樣顯露出岩石一般的顏色和質地,但是卻光滑平整的如同人的肌膚。

當年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創造的巨石像,這才真正顯露出應有的外表,至于原來那粗笨的模樣,是因為當年建造它們的那些魔導士根本就不懂得開米爾迪特的本意,而認為讓外殼越發堅固,巨石像就越發難以摧毀。以至于變成了那番模樣。

此時此刻在帕琳,多少實力強大的大人物都眼睜睜的盯著那座曾經令他們感到無比自豪的戰場。

但是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感到身處于噩夢之中。

即便那位最為睿智而又狡詐的巴世蒙大公,此刻也感覺到一絲無力感。

因為此時此刻他們所面對的一切,早巳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之外。

可以說這完全是意外,但是這個意外實在是太大了一些,現在沒有一個人有把握能夠應對這個意外。

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卻又完全陌生的巨石像,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那位王子殿下,或者是四周的魔法師們。都不敢說,他們知道接下來有可能發生些什麼。

“我的天啊,巨石像居然還隱藏著這樣的秘密。”一位魔法師驚嘆的說道。

“看來當年建造這些巨石像的佛朗士人,並不知道這些巨石像的真正用途。”另外一個魔法師說道。

“當年的辦法是否仍舊能夠起到作用?”亨利德王子問道。

“我們正在調運手里所有的鉛和錫塊,據我所知,魔法協會也正在做這件事情。不過真正困難的是,是否能夠讓巨石像上當,掉進我們設置的陷阱之中。”為首的那位魔法師皺緊了眉頭說道。

“奧格大師呢?他現在在哪里?或許他能夠有些建議。”亨利德王子一邊左右掃視著一邊問道。

被這樣一提醒。所有人都左右張望著。

“奧格大師去了哪里?”另外一位魔法師微微有些驚惶的問道。

一直沉默著的巴世蒙大公這時突然間插嘴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奧格大師應該巳然獲得了一些啟示,他肯定在某一個地方進行著精心而又周密的布置。”

“如果是這樣的話,奧格大師為什麼不向我們提起。難道他不相信這里的任何人,難道他認為一個人的力量更加有效?”那位王子殿下顯然不願意相信殺父仇敵的話。

“你是否听說過,一個實力高超的預言家能夠擁有一種終極的能力,這種能力被稱作為閉口訣,運用閉口訣的預言家可以看透一點未來。其他的預言魔法,當預言家作出預言的同時,便意味著本來巳然改變,正因為如此,才能夠避免和更改那些不好的本來。不過這種預言除了不確定性之外,更大的缺點是有很多辦法能夠將未來遮蔽起來,魔法、神器、高深的修為,全都能夠達到目的。我相信情況會惡化到現在這個程度,毫無疑問奧格大師,根本就沒有從本來之中看到此刻的情景。不過閉口訣就完全不同,它可以看到任何一點的內容,而且不會受到任何力量的蒙蔽。除此之外,通過閉口訣所看到的東西必然會發生,那個點肯定是時間的流逝會經過的那個點。理所當然,如此強有力的預言能力,不可能不受到限制,事實上每一個預言家一生之中只能夠擁有一次施展閉口訣的機會,而代價便是施術者的畢生修為和生命。更嚴苛的是閉口訣還有另外一個限制,用閉口訣看到的東西,絕對不能夠對第二個人提起,一旦說出口,本來立刻會為之改變。”巴世蒙大公詳詳細細的解釋道。

“難道奧格大師打算一個人面對如此可怕的怪物?”不知道誰說了這句話。

看到那猛擊過來的巨大手掌,瑞博連忙用大地能量幻化出一面巨大的盾牌阻擋在前面,與此同時,他令巨石像的腳底生長出無數盤根錯節的根系,牢牢抓住四周的地面。

遠遠看去,巨石像的下半身仿佛被厚厚的土埋了起來一般。

隨著一聲巨響,狂 的氣浪將四周的地面刮飛起來,原本廣場四周巳然只剩下尺高的斷牆,此刻連這一點點痕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和剛才不一樣,有所準備的巨石像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反倒是那龐大無比的風的巨靈,猛擊過來的手掌,散碎得不成模樣。

幾乎與此同時,從遠處的魔法協會那高高的塔頂之上,飛射出一道灼眼的利芒。

那道利芒絕對不比奔雷閃電慢上分毫。

瑞博全神貫注于前方的風的巨靈,並沒有注意到這無比致命的一擊,當發現不妙的時候,攻擊巳然臨近。

此時此刻他的腦子里面只有當初凱爾勒教給他的那些躲閃的技巧。

那座巨石像的腰仿佛突然間折斷一般彎了下來,那奔雷閃電般的致命一擊擦著剛剛生成的岩石表面飛了出去。

瑞博清清楚楚的感覺到,那不知道底細的攻擊,令從來不曾受到損傷的巨石像,第一次真正在戰斗中受到了創傷。

但是就是這片刻的遲疑,令那龐大無比的風的巨靈找到了進攻的機會,巨大的拳頭瞬息間猛砸下去。

巨石像里面的瑞博感到一陣猛烈的晃動,他差一點從護欄里面翻出去。

此刻這面朝下的狀態,令他感到很不好受。

剛剛爬起來,突然間正面又是猛力一擊,這一次巨石像被拋了出去。

風的巨靈那強大無比的力量,確實讓瑞博感到大吃一驚。

不過更令他頭痛的是,魔法協會的高塔之上又閃亮起和剛才一模一樣的光芒。

迅速的捻轉手指,瑞博將戰斗之靈取代了原本的鬼竊之靈,眼前這兩個敵人,絕對不是那無形的殺刀所能夠對付。

只見巨石像在半空中一個轉身,原本筆直射來的電芒巳然被它牢牢的抓在手里。

那東西是一根十幾米長的標槍,僅僅只是握著它,巨石像的手掌巳然漸漸燒蝕。

這恐怕是一種用來攻破城池和要塞的魔法武裝。

放手一揮,瑞博讓這件武裝,從哪里來再回到哪里去。

他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那東西上面附著了些什麼強大的魔法,灼熱的火焰和迅猛的閃電,除此之外肯定還存在著某種擁有著極強腐蝕性的物質。

那顯然是得里至某位煉金術士的杰作,不過用來對付那風的巨靈肯定起不了作用。

此時此刻,瑞博漸漸感到這風的巨靈確實麻煩,巨大和笨拙,無疑是它的缺點,不過同樣也令它難以被消失。

突然間瑞博想到,這座巨大的石像並非僅僅只有強悍的身體,同樣也可以施展出一些魔法。

而那些魔法之中,也並非全都是運用大地的能量。

巨石像能夠召喚漫天的沙塵暴,那是風和土雙重力量的結果。

想到這里,瑞博徑直朝著那龐大無比的巨靈猛沖了過去。

巨靈的下半身隱藏在狂卷的龍卷風里面,這同樣也是那個巨靈得以不斷的聚集風的能量的源頭。

狂猛的沙塵暴幾乎在沖入龍卷風的那一霎那釋放了出來,只見那風的巨靈,眨眼間就如同吹漲的皮球一般鼓了起來。

一陣震撼了整座帕琳城的震耳欲聾的轟鳴,伴隨著席卷過全城的銳利氣浪,將無數屋頂掀了開去。

在爆炸中心看不到一座站立著的房屋,唯一聳立著的就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巨石像。

第一0九章

一個巨大無比的身影在得里至的大地上肆意狂奔著,它的腳每一次著地都能夠引起數百米之內的大地震動和顫抖。

就在片刻之前,這個巨大的人形剛剛將得里至王國的首都帕琳弄得滿目瘡痍,此刻它正趕往下一個戰場。

在那個巨大的石像身後不遠的地方,一匹身披金光閃閃的鎧甲的駿馬正風馳電掣般的奔跑著。

馬背上馱著一個渾身漆黑,頭和臉都牢牢遮掩起來的人,這個人就像是一個陰影一般緊緊的貼在馬背之上。

在更加後面一點的地方,還有兩道黑影緊緊追趕著。

雖然它們的身體構造並非為了長途奔跑而創造,不過它們仍舊緊隨不放。

突然間一串馬蹄聲響起,這巳然是不知道第幾波前來阻擋的騎兵團。

這些得里至人非常清楚自己完全是送上去找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仍舊義無返顧的阻擋在前方。

看著那些騎兵,坐在巨石像里面的瑞博甚至巳經沒有了戰斗的興趣。

雖然還不至于因為連番的屠殺而感到手軟,不過此時此刻他確實不再想為了這些人,而耽擱時間。

輕輕他揮了揮手臂,巨大的石人像飛身跳起。

這一跳就是二三十米,那些騎兵根本來不及阻擋,就被跨越了過去。

緊隨其後的那匹駿馬也毫不在意的往前直闖,至于那個原本騎在馬首上的人影,此刻巳然翻身隱藏在馬肚子底下。

那些阻擋在前方的得里至騎兵掄起手里的長劍馬刀,就是一頓劈砍擊刺。

令這些騎兵訝異的是。他們自以為威力強大的攻擊,落在那金光閃閃的鎧甲之上,甚至連一點印痕都沒有留下。

那匹駿馬如同閃電一般連一絲停頓都不曾擁有,便闖出了重重堵截。

就在那些騎兵不知所措的時候,就在他們思索著是否應該在後面追擊,還是因為立刻返回報告,等待下一步行動的時候。後面那兩點黑影巳然撲了上來。

剛才那巨石像打的手勢就是針對它們倆。

只見這兩條黑影,此刻巳然在那些得里至騎士的眼中變成了兩個來自于地獄深淵的惡魔。

它們的攻擊方式就是猛撲過來,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知道它們會出現在何方,又會從哪一個方向發起攻擊。

這兩條黑影時而從最密集的戰馬的縫隙之間突然間躥起,時而會從沒有人注意的外圍撲過來。

更令人感到恐慌的是,刀劍仿佛對這兩條狗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這些鋒利的武裝可以輕而易舉的從那跳起的黑影中間穿過。

幾乎每一個出過手的人。都肯定自己攻擊的是一個幻影。

但是當那個被刀劍利刀劈開穿是的陰影,將一個騎士從馬背上撲落下來,並且活生生的撕成碎片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還會以為那是虛幻不存在的幻影。

此刻眾人的腦子里面只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魔鬼。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撥轉馬頭想要逃跑,恐懼和對于生命的渴望,令那些原本勇敢無畏的得里至騎兵,變成了一心想要逃跑的膽小鬼。

因此,此刻在每一個人的心頭部縈繞著這樣一個想法。他們所要堵截的是無論如何都殺不死的魔鬼。

事實上,如果他們面對的是那巨大的石像,如果他們的刀劍在那堅硬無比岩石表面折斷卷刃,或許他們還不至于如此害怕。

突然間一陣聲嘶力竭的犬吠之聲響起,那聲音宛如無數冤魂在四面八方哀嚎。

那些早巳經嚇破膽的騎兵們感到渾身顫抖,不過更致命的攻擊是針對他們的坐騎,那些戰馬紛紛驚叫著翻倒在地。將騎在它們背上的騎兵全都扔了下來。

還沒有等到那些摔得眼冒金星的騎兵從地上爬起來,那兩頭死神一般的狼狗巳然撲了上去,得里至的大他上再一次傳來陣陣絕望的慘叫之聲。

飛身跳過那七八米高的圍牆,巨大的石像落在了一座要塞的正中央,隨著那高高舉起的雙臂,突然間大地像海面的波濤一般翻滾起來。

在頃刻間剛剛還厚實堅固的要塞。巳然變成了一片廢墟,要塞里面的士兵除了那些運氣最好的躺在地上渾身是血痛苦呻吟。其他的全都已然被埋葬在了廢墟底下。

剛才還是一座堅固無比的要塞,此刻巳然成為了淒慘荒涼的墳墓。

站在這剛剛堆壘起來的墳墓頂端,巨大的石人像眺望著遠方。

那里就是它此行的終點,一片能夠吞噬一切的沼澤。

坐在巨石像里面,瑞博在腦子里面回想著有關這片沼澤的資料。

在得里至人的傳說之中,這片沼澤是不祥的死地。

傳說中黃金時代的終結,諸神和人類生養了許多擁有著神的血脈和部份神力的混血兒。

這些強人的半神數量很快便超過了神靈,而他們的力量一旦聯合起來,幾個半神就可以抵抗一位神靈。

強大的力量,最終令這些半神變得越來越狂妄,而那近乎于永恆的生命,又令他們在漫長的時間里面無事可為。

最終他們因為狂妄而墮落,並且變得野心勃勃。

這最終導致了這些半神的叛亂。

但是這些半神太過盲目和沖動,他們被自己的力量蒙蔽了眼楮,以至于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這至關重要的事情便是,所有的神靈都擁有著永恆的生命和不死的身軀,他們即便頭顱被砍下並且身體被燒成灰燼不留下一點痕跡。也能夠經過數百年的時間令自己得以復活。

而半神卻並不曾擁有這樣的不死之軀,他們的身體受到致命的傷害,仍舊會慢慢死去,他們的頭顱被砍斷,生命也將不復存在,更別說是燒成灰燼。

這個巨大的失誤,同時也導致了另外一個巨大的失誤。

這些半神一看到自己的同胞被徹底殺死。從來不曾感受過死亡恐怖的他們,此刻被嚇得手足無措。

正因為如此,叛亂很快得以平息。

不過仍舊有好幾位神靈在叛亂之初遭到殺戮,殺神的大罪,令所有的神靈都難以饒恕。

這些為了活命而選擇投降的半神,最終仍舊在屠刀下喪失了生命。

而那屠殺半神的刑場就在眼前這塊土地,這里同樣也是死去半神們的墳墓。

傳說中國為死去半神的怨念。令這塊土地變成了沼澤。

更因為那些半神們的神力,使得這片沼澤布滿了各種各樣可怕而又強悍的魔性生物。

位于北方的得里至王國每到冬天,嚴寒的氣候會將大地凍得如同鋼鐵一般堅硬,但是這片沼澤卻是唯一的例外。

這里不僅僅不會冰涼,到了今天甚至還冒出騰騰地蒸氣。

小心翼翼的走到沼澤邊緣,那座巨大的石像右手平舉,一片朦朧的白光籠罩在前方的沼澤泥潭之上。

當白光消逝之後,原本看上去吹趴趴的泥潭,立刻變成了青灰色。如同岩石一般。

站在剛剛生成的青灰色岩石上面,巨石像用力蹬踩了兩下。

砰砰的巨響,震得四周地泥潭掀起了陣陣波浪。

看到這石化光線起到了作用,瑞博感到異常高興,他千辛萬苦令巨石像得以復活,原本就是為了依靠它,和那位魔導士一較長短。

此刻唯一令瑞博遺憾的就是。這種石化的光線,並不能夠如同傳說之中的妖女頭像那樣將任何看到她的生物變成石像

北大叔 於 2008-02-07 12:46:00 修改文章內容


共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