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表時間:2008-01-24 09:35:00
瑞博連瑪世克老師送給自己的那枚戒指都用上了,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看來馬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進了城之後,瑞博密切得主意著兩邊的動靜。
那個車夫確實有些可疑,雖然方向沒有什麼差錯,確實是朝著大教堂去的。
但是,明明有一條筆直而又寬敞的大道,他不走,偏偏往旁邊一條擁擠的小路上趕。
凱爾勒曾經教給他的那些設局暗殺的知識,在瑞博腦子里面一點一點得浮現了出來。
一眼望去,很多原本並不會引起人們主意的小地方,在瑞博眼里成為了暗藏殺機的所在。
瑞博心中默默計算著那些殺手們動手的時刻。
每過一個路口,他的警惕性便提高一層,因為他知道,最好的動手地點,無疑是鄰近大教堂的所在。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警惕心最弱的時刻。
大教堂的圓形大天頂漸漸出現在自己眼前,還有兩條街就要到達教堂前的廣場了。
正如,瑞博預料的那樣,剛才一直在身後一左一右跟蹤自己的兩輛馬車,慢慢的向這里靠攏過來。
那個車夫漸漸得放慢了馬車行進的速度。
那兩輛馬車將自己夾在中間的時候,應該是他們動手的時刻,瑞博很清楚這一點。
從插兜里面抽出魔杖,瑞博小聲念起了神秘的咒文,等到魔法準備完成之後,瑞博拿著魔杖隨手一指,一滴液珠便無聲無息得飄落在右邊馬車的那個車夫的臉上。
迷幻粉的效用確實稱得上立竿見影,只見那個車夫歪了兩歪,從車上栽倒下來。
早已經做好準備的瑞博,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輕輕打開車門,跳落到地上,對于曾經接受過凱爾勒高難度的逃亡訓練的瑞博來說,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穩穩得站在地上,瑞博向身後那輛馬車走去,那輛馬車上的車夫既然倒在地上,車上的人也不可能逃得了,更何況就算他們逃了,還有那個暈倒的車夫呢,他想必連爬都爬不起來了吧。
正如瑞博預料的那樣,另外兩輛馬車上的車夫看到行動失敗,立刻駕著馬車拼命狂奔,轉了個彎就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
對于,那兩輛馬車,瑞博根本不敢興趣,逃了就逃了吧,反正還有一輛呢。
瑞博向那輛馬車走去,馬車旁邊早已經圍著一圈人,還有兩個人往馬車車廂里面探頭探腦張望著。
瑞博走到近前一看,他驚呆了。
眼前是多麼血腥恐怖的一幕啊!
在馬車車輪前面一點的地方,橫臥著一具尸體,致命的傷口並不是來自于從馬車坐位上摔下來時,額頭上的那處傷痕。真正奪取了他性命的是那根深深插在他後腦的弩箭。
和自己擅長使用的手弩完全不同,那是一根拇指粗細,一尺來長,用笨重的軍用弩弓發射的弩箭。
在這種威力恐怖的武器面前,騎士身上穿著的鋼質鎧甲,簡直就像是薄紙板一般脆弱。
那支弩箭從尸體的後腦釘了進去,箭頭在眼楮和鼻梁之間,穿透了出來,為了增加殺傷力,箭頭上面布滿了尖銳的倒刺,臉部的肌肉完全給撕碎開來,血紅色的傷口翻卷著露出了白色的骨頭,巨大的貫穿力甚至將眼珠都拉了出來,被一根帶血的筋腱牽著掛在眼眶外面。
從那可怕的傷口往外股股得冒著的,除了鮮紅的血液之外還有乳白色的腦漿,這真是一幅恐怖的場面。
在馬車車廂里面還有一具尸體。
一個三十多歲商人模樣的大胡子坐在那里,一支一摸一樣的弩箭從他的下巴處射人,箭頭貫穿顱骨後牢牢得釘在馬車車廂後面的木板上。
鮮血順著那一部絡腮胡子流淌得整個胸口都是。
在尸體的腳邊地板上橫臥著一張重型軍用弩弓,正是這種威力強勁的凶器,在剛才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面結束了兩條性命。
看到這把重型軍用弩弓,瑞博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要一想到,這原本是用來對付自己的凶器,瑞博便感到渾身膽戰。
瑞博絕對沒有想到,為了保守秘密,馬車上的這個刺客竟然在射殺了那個車夫之後,又射殺了他自己。
倒底是什麼人策劃了這一切,又是怎麼樣的一個殘忍的家伙在指揮著這一切呢?
能夠令手下如此視死如歸的人,倒底是何方神聖?瑞博已經不敢再繼續想像下去了。
他感到自己這一次實在是過于冒險了。
一向以來,他對于冒險便充滿了憧憬和向往,在他腦子里面那些冒險家的生活是無比豐富多彩而又充滿刺激的。
那些冒險歷程就像小說中描寫的那樣浪漫而又動人。
事實上瑞博一心希望自己能夠和海德先生一樣,成為一個優秀的探險家。
海德先生的經歷對于瑞博來說,無疑是一個令人向往的精彩故事,雖然,海德先生告訴他,在那場冒險經歷中,大多數同伴失去了寶貴的生命,能夠活下來的只有海德先生自己和那位道芬先生。
但是,瑞博怎麼會去注意在冒險旅程中死了多少人呢?
只有勝利者能夠引起人們的注視,死者完全被人們忽略掉了。
正因為如此,一切冒險故事都是精彩的引人人勝的。
瑞博現在總算知道,真正的冒險並不是那麼浪漫,冒險往往伴隨著死亡,冒險是挑戰死亡的游戲。
直到這個時候,瑞博才發現,他雖然已經身處于這個游戲之中了,但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迎接死神的擁抱。
一種極度疲憊的感覺向他襲來,瑞博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遠處的大教堂走去。
在他身後那輛馬車旁邊,人越圍越多,遠遠得听到警務馬車那急促而又尖銳的鈴聲向這里傳來。
對于這一切,瑞博都毫無所覺,他獨自一人向大教堂走去。
兩條街區轉眼就到,當他踏上教堂前的台階時,從他身後無聲無息得伸過一只手來。
“剛才,你干得不錯。”那是凱爾勒的聲音。
瑞博並沒有回答,不知道為什麼,他說不出話來。
穿過大教堂那人山人海的大殿,瑞博跟著凱爾勒來到教堂後面那些修士們住的地方。
一條長長的將近一百米的走廊兩邊,每隔五六米開著一扇門。
按照門于門之間的間隔算來,房間窄小得很,不過想想也是,人間的享樂原本就不是這些修士們關注的事情。臥室對于他們來說僅僅是休息的場所。
從長廊的一邊穿出去,有一個天井,天井中央安放著一座光明之神的雕像。
從教堂高高的玻璃屋頂上投射下來的陽光正好映照在這座雕像上,一切顯得那麼的莊嚴肅穆。
天井一側開著一道小門,凱爾勒走上前去拉了拉門上掛著的連接門鈴的繩子。
一串悅耳的鈴聲過後,門板上的觀察孔被打開了,里面的人看到是凱爾勒,連忙撤去門閂。
瑞博跟在凱爾勒身後走進小門,後面是一條長長的斜向下方的台階。
台階大概有二三十級,盡頭還有另外一扇小門。
這倒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在里面干任何事情,外面也不會有人知道。
下了樓梯,走進小門,瑞博看見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正坐在那里。
看到凱爾勒和瑞博進來,海德先生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身邊的沙發。
對于瑞博來說,能夠坐下來那是再好也不過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腳始終有些微微發軟。
“海德先生,您有叫瑞博過來嗎?”凱爾勒問道。
海德先生皺了皺眉頭,他好像想到些什麼似的回答道︰“不錯,是我派赫斯去將你們接來的。”
“赫斯可能有麻煩了。”凱爾勒面無表情得說道。
听到這個消息,海德先生好像並不感到驚訝,他看了瑞博一眼點了點頭問道︰“瑞博遇到刺客了,是嗎?”
“排場還很大呢,連軍用弩弓都用上了。”凱爾勒說道。
“看來有人越來越等不及了。”海德先生自言自語得說道。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這才轉過頭來對埃克特說道︰“赫斯家里面有什麼人嗎?”
“老婆和一個四歲大的兒子。”埃克特回答道。
“給他老婆送五千金幣過去,再給麥爾那里打個招呼,他會照顧她們母子倆的。”海德先生吩咐道。
“埃克特,事情查得怎麼樣?”海德先生又問道。
“那個管家確實漏掉了很多東西,很多重要的東西,那個拜恩迪特男爵確實是個糜爛頹廢的家伙,那個家族絕對是個不正常的家族。”埃克特嘆了口氣說道︰“我將那個管家叫進來,您自己問他就明白了。”
說著埃克特從沙發上面站了起來,打開右側的另外一道小門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帶著一個中等個頭花白頭發的老人回到大廳。
瑞博瞧了那個老頭一眼。
怪不得有那麼多人相信,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始終在這個老頭的嚴密保護之下。
這個老頭樣子看上去確實很老實可靠。
一張方方的臉稜角分明,目光柔和而又慈祥,嘴唇很厚顯得端莊可靠,果然是一幅老好人模樣。
那個管家顯得頗為恭順,他微微彎著腰,兩腿緊緊得並攏著站在那里。
“把你漏掉的東西,再跟海德先生說一邊。”埃克特回到剛才那里坐下來說道。
“我該死,我蠢蛋,我白痴。”一邊說著,那個老頭一邊 里啪啦得給了自己幾個巴掌,然後這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得說道︰“海德先生,請您原諒我這個糊涂蟲,我真得把那件事情給忘得一干二淨了,哦,不,我是習以為常,所有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了不起的,所以就忘了說了。”
“別廢話。”海德先生顯然有些不耐煩。
“是是是,我忘了告訴您,真正的瑞博少爺是個下流胚,拜恩迪特家族都是下流胚,而我們的老爺更是所有下流胚中,頂下流頂下流的一個。”
“您不知道,我們的夫人剛剛被老爺騙上手的時候,還是個天真純潔的天使一般的小姑娘呢,和老爺結婚的時候,夫人好像才十八歲,對了,肯定錯不了,是十八歲,那時候,夫人真像一位天使。”
“但是,自從嫁給了我們老爺,夫人愣是讓老爺折騰得不成模樣,您不知道,有很長一段舊子,老爺不許夫人穿衣裳,也不許夫人下床,雖然,老爺和夫人在床上做什麼事情,我們不可能看得到,但是,夫人苦苦求饒的聲音,卻鑽進我們的耳朵里面。”
“老爺興趣上來的時候,常常整日整夜待在夫人的臥室里面不出來,那時候,可就是夫人遭罪的日子了,從早晨到晚上,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而且據那些女僕們說,老爺折騰女人的花招多著呢,很多手段我們連想都想像不到……”
“……”
管家叨叨絮絮得說著,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老爺是怎麼怎麼下流無恥,但是,看他臉上的神色,看他津津有味得談論著這一切,好像滿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看樣子,他對這個話題頗為津津樂道。
管家自顧自得說得起勁,瑞博在旁邊听得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
“好了,你可以稍微停一停了,我想問你,那位瑞博少爺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海德先生打斷了管家的興頭。
“啊,瑞博少爺,對了,我正想提到瑞博少爺呢。我們老爺是這樣一個下流胚,瑞博少爺從小耳聞目睹,還能夠不跟著學壞嗎?您不知道,老爺對我們這些下人可嚴了,他在臥室里面折騰夫人的時候,下人們別說不能夠進入臥室,連臥室所在的整個三樓都不許靠近,這條規矩不但對男僕有效,對女僕也是一樣的,但是,唯獨少爺是例外。”
“您絕對想不到,瑞博少爺還沒有完全懂事的時候,就經常看老爺和夫人做那件事,久而久之,少爺也成了一個下流胚,而且而且還听說,老爺甚至讓少爺踫過夫人,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不過,這些猜測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您不知道,我們的老爺喜歡繪畫,他畫得很好,老爺畫的都是女人,各種各樣的女人,夫人是老爺畫得最多的一個,這些畫雖然並不涉及男女之間的那件事情,不過我總覺得這些畫比那種事情更加下流,下流得多,其中,有幾幅就是夫人和少爺在一起時畫的。”
听到管家所說的一切,瑞博感到胃里面有些不舒服起來。
“海德先生,我將那些畫也全部帶來了,真是好。險,幸好暴徒們並沒有查看過這幾張畫,有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的這幾幅被壓在比較底下的地方了。”埃克特說道。
“你肯定沒有人翻動過嗎?”海德先生問道,他同樣沒有想到還有這樣巨大的危險始終隱藏在那里沒有被發現,這只能說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我敢肯定,畫框上厚厚得積著一層灰,這些灰能夠證明那幾幅畫沒有被移動過,很幸運,只有頂上十幾幅畫被人翻動過,那些凶手顯然也想從畫中找到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和我們一樣,凶手看到全是那種東西,便也放棄了進一步搜尋。”埃克特說道。
“將畫拿來讓我欣賞欣賞。”海德先生說道。
瑞博瞧了海德先生一眼,看到他始終皺著眉頭的樣子,因此知道頭並不是真得對那些下流繪畫發生了興趣,海德先生可能有其他企圖。
埃克特答應了一聲,再次離開坐位走出房間。
這一次等了很久之後,埃克特才回到大廳,他拖著一輛高高得疊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框的小平板車,將油畫從小平板車上卸下來後,埃克特再一次拖著空車走出房間。
來來回回總共四次之後,大廳里面早已經堆滿了油畫。
眾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這堆油畫旁邊。
海德先生一幅又一幅得翻看著,那個管家站在海德先生身後,時不時得解釋幾句。
這位管家先生記憶力倒很不錯,這些畫里面最早的幾幅,還是那位下流胚先生年輕時候畫的,管家居然仍舊能夠說得出畫上的那個模特兒倒底是哪一位貴族小姐。
埃克特顯然早就看過一遍了,因此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凱爾勒對這種東西從來不感興趣。
唯有瑞博在一邊看得面紅耳赤,血脈膨脹。
不得不承認,那位拜恩迪特先生確實有非凡的繪畫天賦,畫上的這些美女不僅僅栩栩如生,更稱得上是生動傳神。
每一位美女就猶如有血有肉的真人一樣躍然在這畫布之上,甚至每一個人的性情脾氣都能夠活脫脫得表現出來。
這些畫每一幅都毫不掩飾得將那位拜恩迪特的繪畫天賦表現得淋灕盡致,同樣也將這個花花公子荒淫頹廢的那一面顯露得極為干淨徹底。
這些畫充滿了露骨的煽情和挑逗,華麗精美的絲綢,潔白細膩的羊毛毯,蓬松柔軟的駝絨,鮮艷動人的花束,作畫的人巧妙並且成功得運用虛實遮掩的手法,挑逗起人們想要進一步看得更加清楚一點的欲望。
雖然不知道這種挑逗,對于埃克特和海德先生有什麼樣的作用,不過瑞博卻清楚得感覺到這種誘惑對他來說是難以抵抗的。
事實上,有好幾次,瑞博沖動得想要拿起一幅油畫,將它舉到眼前好好得仔細查看一下那似露非露,永遠是朦朦朧朧的方寸之間。
除了這些之外,另外還有一些東西,更令瑞博感到心癢難熬。
那些美女身上大都穿戴著奇怪的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飾品……一串極為稀疏的珍珠項鏈或者精致細巧的鏈條沿著修長的玉腿垂落下來。
一根如同黃蜂刺一般銳利的金色長針從臀縫間露出來。
這在那些油畫中經常出現,幾乎成為了通用的飾品了。
看著這些飾品,瑞博莫名其妙得感覺到渾身燥熱。
他的臉脹得通紅,臉頰洌洌得發著燒。
“是這幾幅嗎?”海德先生指著九張疊成一疊的油畫問道。
“是的,是的。”那個管家點頭哈腰得連聲答應著。
瑞博偷眼觀瞧,他只能夠看得到第一幅油畫,下面的都被那幅畫蓋住了看不見。
和所有其他美女裸體畫不同的是,這幅畫上除了那位莉薩。梅丁小姐之外,旁邊還多了一個八九歲大的孩童。
畫中那位莉薩小姐赤裸著身體斜靠在一道山坡上,她用右肘支撐起上半身,腰部騰空抬離地面,整個身體形成一條完美無缺的曲線,緊崩的背部使得那對豐滿的乳房顯得格外尖翹,高高抬起的縴細腰部凸現出優美的臀部曲線,左腿完全放直緊貼在草地上面顯得格外細長,右腿高高抬起縴秀的玉足繃直著指向天空。
莉薩小姐一頭微微卷著波浪的金發披散在身後,映襯著那片碧綠的草地,猶如碧波蕩漾的湖面上那細碎的陽光。那尖翹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雪白縴細的脖頸,一雙晶瑩靈動的大眼楮配上筆直細巧的鼻梁,真是神靈完美的杰作。
在莉薩小姐身旁半跪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孩,有著一頭同樣飄逸微微彎曲的秀發,只不過顏色不一樣罷了。從小孩的眉毛眼楮和鼻子的搭配來看,他和莉薩小姐長得確實很像。這應該就是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那個在七年前的瘟疫中死亡了的領主繼承人。
畫中那個小孩一只手緊緊得環抱住莉薩小姐那條高高抬起的長腿,另一只手拎著一串長長的稀疏串著的珍珠項鏈,項鏈的另一頭消失在莉薩小姐兩腿相交的地方。
看到這幅畫,瑞博感到心跳突然間加快了很多,胸口悶得發慌好像要立刻爆炸開來一樣,嗓子眼里面也是火燒火燎的,好像不小心吞下了一塊燒紅的木炭,更令瑞博感到難受的是,他的小腹脹痛得厲害。
突然間瑞博發現自己褲子前面明顯得突出來一塊,他的臉變得更加通紅了,瑞博連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也許,這對于自己實在是太刺激了一點。
“這是瑞博少爺八歲生日那天,老爺送他的生日禮物。”管家在旁邊解釋到。
“這樣的禮物倒是聞所未聞,真正的禮物恐怕不是這副畫吧。”海德先生說道。
“海德先生,您看,我可以將這些極度危險的畫徹底處理掉嗎?”埃克特問道。
海德先生沉吟了半晌,轉過頭來問旁邊那個管家︰“你的主人曾經讓什麼人看過這些畫嗎?”
“看過,看過,貝爾福萊子爵和安尼姆子爵都是主人的好朋友。,”管家回答道︰“不過,這幾幅有沒有露過面,這就不是我所能夠知道的了。”
“這兩位子爵都有什麼樣的背景?”海德先生問道。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倆在首都佛朗士相當吃得開。”管家說道。
“他們見過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嗎?”海德先生進一步問道。
“不,夫人雖然對主人相當順從,但是,她一向不願意見外人,甚至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事實上,原本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根本就不知道,夫人竟然是領主大人的女兒。主人在這些方面始終很體貼夫人,而少爺一直跟在夫人身邊,在我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夫人的身邊,老爺有客人來拜訪的時候,少爺就和夫人一起躲在房間里面不出來。”管家說道。
“埃克特,你再讓特德回南港去一趟,讓他將考比帶到這里來。”海德先生吩咐道。
“考比?您是打算利用這幾幅畫?”埃克特當然相當清楚,海德先生要他將考比帶來的意思。
考比是他們這一伙人中專門負責將偷竊來的名畫、珍貴古董,制作出贗品偷偷販賣出去,以騙取巨額金錢的藝術騙子。
考比仿造的不少贗品,逃過了最精明的藝術鑒定家的眼楮,並且被鄭重其事得珍藏在那些豪門貴族或者是國王,主教們的私人收藏室里面。
海德先生將考比叫來,肯定是要他仿造這幾幅畫,當然,畫中的主角肯定得換成眼前的這個瑞博。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埃克特答應道。
海德先生將那一疊油畫隨手翻看著,瑞博雖然也很想偷偷瞧兩眼,不過他又有些害怕,至于倒底害怕些什麼,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這幾幅都是一次畫成的嗎?”海德先生問道。
“不,大概每隔幾個月,老爺才會替少爺畫一幅。”管家說道。“”為什麼背景大多數是野外?“海德先生問道。
“這個,我沒有太主意,還真是這樣的呢。”管家撓了撓頭說道︰“老爺在南港城外有一座小屋,很簡陋的小屋,我想這些畫都是在那附近畫的。”
“那座小屋在哪里你知道嗎?”海德先生問道。
“知道,我去過幾次。”
“埃克特,還是得麻煩你跑一次。萬一那里藏著些什麼東西,可就麻煩了。”海德先生吩咐道。
“哦,我想起來一些東西,不過,不知道有沒有用處。”管家突然間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
“是什麼事情?”海德先生問道。
“平時主人和夫人做那種事情總是將房門和窗戶緊緊得關閉起來,而且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臥室,不過,每個月總有一兩天,夫人的臥室會和平常完全不一樣,不但窗簾全部拉開,連門都整個敞開著,不過,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早已經養成習慣了,沒有主人的吩咐,我們是絕對不會靠近夫人的臥室的。”管家說道。
“我明白了”海德先生點于點頭︰“管家,你也和埃克特一起趕回南港,除了那座山間小屋,你的主人還有什麼曾經待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有一條船,一條小船。除此之外,好像就沒有了,自從認識夫人之後,老爺就定居在南港,在我記憶中老爺之後再也沒有去過其他地方,那條小船是老爺釣魚用的,夫人從來對釣魚不感興趣。”管家說道。
“以防萬一,還是查清楚為好,你下去吧。”海德先生說道。
管家答應了一聲後,恭恭敬敬的倒退著走出了房間。
“埃克特,你把芙瑞拉叫來。”海德先生吩咐道。
“只怕有點困難,芙瑞拉說她一路上又髒又累,她要先洗個澡輕松輕松,只怕現在還泡在浴缸里面呢。她的脾氣您又是知道的。”埃克特無奈得回答道。
“那麼先把派姆叫過來吧,我有事情要吩咐他。”海德先生說道。
埃克特點了點頭走出門去,過了一會兒,他領著派姆回到大廳里面。
“芙瑞拉已經從浴池里面出來了,她正在化妝,可能還需要半個小時。”埃克特對海德先生說道。
“頭,我按照您的意思,已經將您需要的人手和探子們帶來了,總共是一百一十四個金手指,兩百三十八個探子,我暫時安排在城外了。我已經吩咐過他們,這段日子別做生意了。”派姆報告道。
“誰是他們的頭?”海德先生問道。
“每一撥人馬都有自己的頭,法英哥負責總調度。”派姆回答道。
“很好,你讓當地的小子們,每一個人帶上一兩個外地的同伴,在這幾天時間里面將瑟思堡的地理弄熟,順便,讓他們打听一件事情,就在剛才,我派赫斯去接瑞博,但是,到了瑞博那里的並不是赫斯本人,在回來的路上,瑞博差點遭到伏擊,幸好他機靈逃出一條性命。不過,赫斯恐怕凶多吉少,我要你查清楚,倒底是什麼人布置了這一切,還有,赫斯倒底是死是活。”海德先生吩咐道。
“是的,我馬上去做。”派姆答應了一聲。
“頭,您打算怎麼處置這件事情?”埃克特問道。
“一個游戲,就得有游戲規則,既然有人替我們定好了這個游戲規則,那麼就讓我們也照著這個游戲規則一起玩吧。”海德先生陰沉著臉說道。
“既然別人能夠殺我們的人,我們也可以將他們的羽翼剪除干淨,是不是這樣?頭”埃克特問道。
“你說的不錯,更何況,我擔心在這樣縱容下去,那些家伙會以為他們掌握著一切,恐怕他們的膽子和胃口會更大。”海德先生說道。
“頭,我的工作是什麼?”站在一邊始終沒有開過口的凱爾勒問道。
“你暫時仍舊在暗中保護瑞博,需要你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吩咐你的,對了,菲斯已經將瘋子弄出來了,你去見見他。”海德先生說道。
說到這里,海德先生突然間想到些什麼,他向凱爾勒問道︰“其他那些殺手現在怎麼樣了?你聯系上了嗎?”
“他們還沒有回應,不過,再過一個星期應該就有消息了,頭,實際上您根本用不著叫那些人來,有瘋子幫忙,我可以搞定任何目標。”凱爾勒說道。
“不,有些事情並不適合你去做,你出手太干淨了,我現在需要的是血腥,比那些人更加血腥的手段,這樣才能夠震懾住那些人。”海德先生解釋道。
正當海德先生尋思著,這件事情倒底交給誰去辦才更加妥帖的時候,門外傳來陣陣敲門的聲音。
“是芙瑞拉嗎?進來吧。”海德先生喊道。
門輕輕得被推開了,從門外走進一個絕色美女來。
看到這個女人走進來,瑞博莫名其妙得感到心中一陣狂跳。
瑞博並非沒有見過美女,那位深深喜歡上他的芬妮小姐就是一個美人,梅丁老小姐身邊的那位和藹可親的蘭蒂小姐也是一位美女,再加上只看見過畫像,從來沒有見到過真人的莉薩,梅丁小姐自己的“媽媽”,同樣絕代風華。論美貌,她們四個人難分上下,各有各的美麗動人的地方。
但是,芙瑞拉小姐給自己的感覺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瑞博總覺得她的一舉一動,眼神表情,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中都帶著一種誘惑,強烈的誘惑。
這種誘惑對于海德先生和派姆這樣的老頭子顯然是毫無作用的,至于凱爾勒就更加沒有反應了,甚至連埃克特也好像無動于衷。“但是,對于瑞博就完全不是這樣,這種誘惑是極為致命的,瑞博連忙將臉轉過去,他不敢再盯著這位芙瑞拉小姐看。
而他的臉早已經紅得像一只熟透了的隻果一樣。
瑞博的反應,在那位芙瑞拉小姐看來是極為正常的,她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為了讓每一個動作都盡善盡美,為了讓一顰一笑都能夠勾魂攝魄,自己下了多少苦工。
單單是為了擁有一幅完美無缺的軀體,她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痛苦和折磨,美味可口的食物成為她永遠不可能享受的樂趣,臘月寒冬還得用冰水洗澡只是為了讓皮膚更加細膩光滑。
雪白粉嫩的肌膚又有誰知道是用燙手的熱毛巾和刺骨的冷毛巾給自己帶來的巨大痛苦中換來的。
而最終得到的就是眾人側目。
事實上芙瑞拉最感到驕傲的一件事情就是她根本用不著依靠裸露身體和用話語挑逗,便可以讓男人死心塌地得听從她的擺布。
當然,一切事情都有例外,眼前的這幾個人是絕對不在會受到誘惑之列的,芙瑞拉原本也不打算白費這個心思,不過,多年的習慣令她就算沒有刻意得去誘惑別人,她的一舉一動仍舊對普通人具有極大的殺傷力,更何況,她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真好處于青春精力旺盛時期,情竇初開的少年,而且,在此之前那幾幅畫還深深得刺激著他的心靈、情感以及每一根神經。這個少年原本就積聚著滿腔的情欲無處發泄,如何能夠抵受住她那致命的誘惑呢?
這個少年,確實讓她感到很有趣,簡直可愛極了。
以芙瑞拉那豐富的閱歷,她當然一眼就可以看出瑞博還只是個沒有開竅的雛兒,雖然,按照頭的吩咐,經過自己的調教,這個少年肯定也會成為那種以折磨女人為了樂的小淫棍,但是,現在至少他還是一個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少年。
芙瑞拉走到瑞博身邊,她用那雙玲瓏縴細的手輕輕得撫摸著瑞博的臉頰。
細長縴巧的玉指搔弄著瑞博那微微卷曲的發鬢和耳側的皮膚。
那陣陣搔癢的感覺再加上那極具技巧的手指的挑逗,以及這位小姐因為剛剛洗完澡,身上散發出的淡淡令人心醉的香味,這一切讓今天屢受刺激的瑞博實在有些忍受不足。
“頭,這個就是你讓我教的學生?他還只是一個娃娃。”芙瑞拉咯咯得笑著,她那尖銳細長的指甲輕輕得刮著瑞博的下巴,因為以前的生活相當貧困,缺少足夠的食物,更別說是營養了,瑞博的發育並不好,和大多數窮人家的孩子一樣,他的身材矮小縴細,下巴上也還沒有長出髭須。
芙瑞拉小姐的話對于瑞博來說同樣是一個給他極大震驚的消息。
瑞博從來沒有想到,海德先生說過給自己找一個新的老師,老師竟然是這樣一位美女。
瑞博並不笨,他當然猜測得出,芙瑞拉小姐能夠教給他些什麼東西。
那位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是個小下流胚,自己這個冒牌貨當然絕對不能夠一本正經得像個高尚的修士一樣了。
芙瑞拉小姐恐怕就是來教給自己那些下流東西的老師。
如果是在從前,瑞博肯定無法接受這一切。
在南港和貝蒂阿姨在一起的時候,生活雖然很貧困,但是,他的心靈自認是純潔的。
和南港大多數窮人一樣,瑞博堅信靠自己的努力和高尚的品格,再加上虔誠的信仰,生活對于他來說將會越來越美好。
事實上當初老東家看上自己,瑞博將這一切都歸功于好人有好報,是他毫無瑕疵的人品換來了這一切。
但是,自從和海德先生他們待在一起之後,瑞博隱隱中感到,想要成功太高尚可不行。
再加上從埃克特那里學會了欺騙之後,瑞博霍然發現,顯得高尚,有時候比真正高尚更加有用,而且,做一件高尚的事情,很多情況下,所使用的手段同樣是不高尚的。
就像這一次,海德先生幾乎賭上了他的一切,他正在進行的這個計劃,其目的無疑是極為高尚的,但是,所用的手段除了欺騙之外,就是暗殺。
而全力協助他的埃克特,凱爾勒,甚至自己本人算不算得上高尚呢?
對此,瑞博根本找不出正確的答案。
再加上剛才從管家和海德先生的對話中听到的一切。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一種生活方式。
這種生活方式絕對談不上高尚,甚至是瑞博所完全不能夠理解的,也許活著的時候享受這種淫彌頹廢的生活,死後將會在地獄的最底層忍受痛苦的煎熬吧。
不過,這種生活方式對于別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傷害,事實上,在瑞博所知的資料中,拜恩迪特夫妻在普通人眼里是高尚仁慈和富于同情心的好人,在南港,拜恩迪特家族對于慈善事業一向極為慷慨大方,這樣的人算是高尚還是邪惡。
更何況,那位拜恩迪特先生在外人看來是一位絕對忠實于妻子的好丈夫。
雖然他擁有花花公子的名聲,但是,自從娶了莉薩。梅丁小姐之後,他絕足于那些煙花柳巷,如果不是因為梅丁老小姐提到的那些事情,海德先生根本不會知道那些內幕。
這個花花公子倒底是沉溺于爛淫的肉欲之中呢?還是真得是一位情深義重的痴情人呢?
答案可能永遠沒有人能夠知道。
正因為如此,瑞博對于原本深信的一切都開始迷惘起來。
他不知道什麼是真正正確的,什麼又是錯誤的。
高尚是什麼?有沒有真正的高尚存在?
除此之外,瑞博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他這個年紀正好是人生最美妙的時光,充滿了旺盛的精力。
瑞博原本就是一個對于一切都充滿強烈的好奇心的少年,只不過原本他被他認為的高尚束縛住了,現在,沒有了束縛只有迷惘,瑞博又怎麼能夠抵擋得了這種致命的誘惑呢?
事實上,剛才他看著那些淫彌的油畫的時候,在內心深處,他深深得羨慕著那個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
那真是一種美好而又充滿刺激的生活。
也許嘗試這種荒淫頹廢的生活,並不是一件很蚜的事情。
也許,自己真得成為那個被稱為小下流胚的瑞博少爺也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
“芙瑞拉,你最好先和那個管家談一談,弄清楚,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的喜好,如果,我沒有猜測錯誤的話,他的喜好是相當特別的,在這方面你是專家。
那個管家馬上要出發回到南港去,你的時間可並不多,對了,那個管家還有一些東西要交給你,那是拜恩迪特先生以前最喜歡的寶物。“海德先生說道。
“那些東西,埃克特在路上就已經交給我了,您放心吧,這種東西我手里有得是,而且絕對比那些更加豐富多彩,拜恩迪特先生畢竟只是一個業余愛好者而已。”芙瑞拉說道。
“我只需要你盡快教會瑞博你所知道的一切。”海德先生說道。
“真是一個無趣的工作,這不就等于讓我拼命折磨我自己嗎?”芙瑞拉小姐顯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那就辛苦你了。”海德先生不動聲色得說道,他清楚芙瑞拉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如果她不願意接這個工作,她根本不會來瑟思堡的。
果然,芙瑞拉小姐輕輕得摟住瑞博,那迷人的嘴唇慢慢湊到瑞博的耳邊說道︰“我可愛的學生,你記住,我教給你的一切,既能夠給女人帶來巨大的快樂,也可以讓女人感到極為痛苦,我希望你能夠給我帶來快樂。”
說完這些,那柔軟而又嬌巧的嘴唇在瑞博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留下一個完美的鮮紅的唇印。
第十六章
馬車載著瑞博向郊外梅丁家族的別墅駛去。
和去大教堂的時候完全不同,回來的路上,瑞博身邊多了一位美女。
在馬車頂上的行李架上滿滿得堆著大大小小的畫框,不過,那幾幅會引起麻煩的油畫並不在這里面,要等到海德先生仿造出完美無缺的贗品之後才會送到自己手里。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內心深處頗為期待那些畫早一點被制作好。
和來的時候,那驚心動魄的感覺完全不同。
現在沒有危機重重的生死相搏在等待著自己,現在也沒有虎視眈眈的刺客伏擊在暗處,卻有一位美艷動人的小姐坐在自己身邊。
不過,瑞博心中仍舊充滿了緊張和不安。
他畢竟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對于女人、女人的身體,以及和女人之間的那件事情,瑞博並非從來沒有過好奇,他也曾經想要探個究竟。
只不過,以前和貝蒂阿姨住在一起,每當他產生這種念頭的時候,瑞博總覺得,這實在是一種罪孽,實在是相當不應該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對不起貝蒂阿姨。
除此之外,瑞博也不是一個有錢或者是有閑工夫的人。
在南港的時候,他整天忙于糊口,為了能夠吃飽,他早早得便要到店里面去,晚上很晚才回到家里,每天掙來的那些工錢,剛好能夠填飽肚子。
那些年紀輕輕就嘗到男女間的滋味的同齡人,不是家里面相當有錢,或者對女僕下手,或者在妓院里面懂得了一切,就是雖然貧窮但是男孩和女孩們從小就玩在一起,稍微長大一點,情竇初開,自然而然得便玩起這各種大人們的游戲來了。
對于瑞博來說,這兩種條件他都不具有。
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幸運的事情等待著自己。
更何況,芙瑞拉小姐慢那樣的美麗動人。
瑞博充滿了緊張,同時又十分興奮。
“放輕松一些,我的學生,我有很多東西要教給你,你也有很多時間和我在一起,你我之間有很多有趣的游戲需要慢慢玩。”芙瑞拉小姐輕輕得捻動著瑞博的耳垂說道。
這充滿誘惑的語語和極具挑逗性的親昵舉動,讓瑞博渾身一緊,他的心髒跳動得更快了。
幸好芙瑞拉暫時放過了瑞博,她並沒有進一步作出更加刺激的舉動。
馬車平穩而又飛快得向郊外別墅駛去。
穿過一座兵營,別墅近在眼前。
這座兵營是最近才建立起來的,一隊兩百多名士兵分成四組守衛在別墅一里外的曠野上。
其中一組士兵正好扼守住通往別墅的道路。
看到那些無精打采,意志消沉的士兵,瑞博並不以為一旦發生變故,這些士兵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畢竟瑟思堡和佛朗士其他的幾個領地不同。
當年佛朗士五世建造瑟思堡就是為了將這塊地方變成源源不斷出產軍糧的大後方。
瑟思堡身處佛朗士王國縱深地帶,除了內亂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什麼戰事。
而佛郎士南方的每榮也只不過是最近一百多年的事情,在此之前,這里的大片土地仍舊是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
因此駐扎在瑟思堡的領主私人軍團,真正的責任只不過是維持治安、抓搏逃犯而已,打仗這種事情,他們是干不了的。
在別墅門前,馬車停了下來。
瑞博扶著芙瑞拉小姐從馬車上下來,這是作為一個貴族應有的禮節。
下了馬車站在平地上面,瑞博這才發現,芙瑞拉小姐身村高挑,至少比他整整高出一頭。
馬車上面堆著的那些畫,當然不可能讓女士來搬運了別墅里面的女僕們也不是自己能夠吩咐得動的。
瑞博只得作起搬運工的工作。
雖然車夫也一起幫忙,但是,那些畫的數量也實在太多了一點。
正當瑞博抱著一疊油畫往自己房間走去的時候,樓上傳來陣陣腳步聲。
從腳步聲中瑞博听出是蘭蒂小姐下樓來了。
走到樓下,蘭蒂小姐和芙瑞拉小姐對望了一眼。
芙瑞拉連忙轉過頭去,臉沖著門外站在那里。
“瑞博上來一下好嗎?姑婆婆要見我。”蘭蒂小姐說道。
瑞博正要將手中的油畫放下,只听到蘭蒂小姐又說道︰“你拿著那些一起上來吧,姑婆婆剛才從窗口上已經看到了。”
瑞博不知道梅丁老小姐為什麼葉見他,又為了什麼想要看那些油畫。
這個老處女應該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吧。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瑞博手里抱著那疊油畫走上二樓。
和往常一樣,老梅丁小姐端端正正得坐在中間的沙發上臉沖著窗外遠眺著。
“姑婆婆,瑞博來了。”蘭蒂小姐走到老小姐身邊低聲說道。
“去的時候,你有沒有遇到意外?”雖然這是一句關心的問候,但是從這位老小姐口中說出來有一股說不沮道不明的冷冷的感覺。
“讓您掛心了,雖然出了意外,但是,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嗎?”瑞博盡可能顯得輕松得說道。
“你用不著當我是一個一無所知的老太太,剛才賴維伯爵已經來過這里了,他雖然沒有明說你的事情,不過,他告訴我街上死了兩個人,一個車夫和一個商人,那個商人是用軍用重型弩自殺身亡的,在臨死之前,他還將那個車夫殺人滅口。賴維伯爵的意思,我相當清楚,而且,他也希望你今後盡可能少離開這里,這會讓他少很多麻煩。”老小姐說道。
“今天是海德先生有事找我……”瑞博連忙解釋道。
“你可以讓你那位海德先生這里來,我可以向他保證,這里絕對沒有任何人會探听他說些什麼,作些什麼。”梅丁老小姐冷冰冰得說道。
“是的,我會告訴海德先生這一切的。”瑞博簽應道。
“你手里拿著的那些畫,是那個下流胚畫的嗎?拿來我看看。”老小姐吩咐道。
瑞博不知道應該如何推脫,他很擔心這個老處女會將這些畫付之一炬。
“拿過來。”老小姐的語氣變得嚴厲了起來。
瑞博只得乖乖得將畫遞到老小姐眼前。
蘭蒂小姐從旁邊的茶幾上拿起一幅金絲邊、邊框很細窄的眼鏡遞到老小姐手中。
戴上眼鏡老小姐拿起那些畫,一幅一幅翻閱起來。
瑞博站在旁邊始終提心吊膽,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老處女就會怒火中燒,也許還會遷怒于自己。
再怎麼說,他現在也是那個下流胚的“兒子”,父債子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瑞博真想遠遠得躲到一邊去。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老小姐不但一言不發,而且看上去好像頗為傷感的樣子。
“姑姑是不得已的。”蘭蒂小姐在一邊勸解道。
“這倒未必。”老小姐聲音第一次沒有那種冰冷的感覺︰“你說的話,也許能夠騙得了布雷克,但是絕對騙不了我,當年我就看出來了,莉薩很愛那個下流胚,只要那個下流胚喜歡的東西,莉薩一定也會迫使自己喜歡的,這孩子的性格就是這樣的,你應該看得出來,莉薩對于這一切很滿足,絕對不像是委屈的樣子,嗨,你不要以為我和布奮克是一樣的看法,在我看來,只要莉薩自己感到幸福美滿就可以了,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姑婆婆,我一直以為……”蘭蒂上姐欲言又止。
“以為我是一個不通情理的古板老太婆?”老小姐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原本以為,不將瑞博少爺接過來,是您和老太爺的意思。”蘭蒂小姐解釋道。
“不錯,這是我的意思,不過,我並不因為那個小孩的品行而不願意接受他,我不希望那個孩子卷入到這個糾纏不清的大漩渦里面,想必,莉薩也是這樣考慮的,至少有一點,那個下流胚比布雷克他們要聰明得多,他懂得什麼是生活。”梅丁老小姐頗為傷感得說道。
“您難道原本並不願意讓梅丁家族再掌管瑟思堡的一切?”瑞博忍不住問道。
“掌管一切有什麼好的?對于梅丁家族來說,繼續綿延下去,要比坐在瑟思堡領主位子上更加重要,如果要我選擇,我寧願拱手讓出領主的位子,以換取梅丁家族血脈的延續。”老小姐說道。
“剛才,和你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人,是那位海德先生替你安排好,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和拜恩迪特家族世世代代的子孫一樣的下胚的嗎?”老小姐再一次變回了那個冷冰冰的老處女。
對于這個問題,瑞博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為好。
不過,老小姐顯然並不需要他的答案,她繼續說道︰“瑞博,你記得曾經答應過我,我需要一個真正的領主繼承人嗎?”
瑞博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怎麼可能忘記呢?
“這件事情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從今往後,蘭蒂就跟在你的身邊,她將會成為你牢牢控制住瑟思堡的最有力的助手,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她懷孕,你和她的孩子將是瑟思真正的領主繼承人。”老梅丁說道。
听到這些,瑞博一下子驚呆了,他愣愣得看著梅丁老小姐,完全可以確定老小姐並沒有在開玩笑,瑞博又轉過頭去望著蘭蒂小姐,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蘭蒂小姐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有的只是微微的一絲羞澀。
看來蘭蒂小姐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姑婆婆,其實……其實……其實……”瑞博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好了,他支支吾吾得答不上來。
“我清楚你想說些什麼,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這原本是只有我和蘭蒂知道的秘密。”老小姐慢慢說道︰“蘭蒂並不是一個沒有真實身份的孤女,她的身上流著梅丁家族的血液。”
“瑞博,我的親生父親是迪亞哥。梅丁,梅丁老伯爵的長子,我的母親是侍奉父親大人的貼身侍女,因此,我是一個沒有任何名份的私生女。”蘭蒂小姐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瑞博。
瑞博當然完全能夠理解這是怎麼樣一回事情了。
蘭蒂小姐正是通常所說的那種,貴族少爺享樂過後的意外產物。
少爺們完全用不著對此負任何責任的。
“你現在懂得我的意思了嗎?我需要一個身上真正擁有梅丁家族血統的繼承人。”老小姐平靜得說道。
“您是說讓蘭蒂小姐和我結婚?”瑞博小心翼翼得問道。
“不,你們不相配,蘭蒂比你整整大六歲,更何況到了適當的時候,按照我和海德先生之間的協議,你必須交出手中的權力,蘭蒂是最合適的接手者,她需要留在瑟思堡。”梅丁老小姐說道。
“瑞博,我不能成為你的妻子,但是,我會像一個真正的妻子一樣服侍你。”蘭蒂小姐略帶羞澀得說道。
“你可以下樓去了,同時也將這些東西帶走。”梅丁老小姐冷冷得吩咐道。
瑞博听從吩咐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所有的畫都已經在車夫一個人的努力下搬進了自己的房間,靠著牆壁高高得疊放在那里。
自己的房間原本就不大,現在就顯得更狹小了。
房間里面窗簾完全被拉開,雖然已經是秋季,下午時分的陽光仍舊是那樣晃眼。
芙瑞拉小姐坐在床頭,彎著腰側著身子正在翻著她帶來的那個皮箱。
“你快過來。”芙瑞拉頭也不回說道。
瑞博將手中的畫放在那一疊油畫的最頂上之後,走到芙瑞拉小姐的面前。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芙瑞拉小姐翻弄著的皮箱里面放著的並不是衣物和日常用具。
皮箱里面塞滿了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東西,其中最多的是各種棍子,有長有短,有粗有細,還有一些微微彎曲著。
那些毛茸茸的圓環不知道是派什麼用處的,數量也不少。
瑞博唯一認得出來的只有那幾串間隔極為稀疏的項鏈,不過和畫上不同並不是用珍珠串起來的,只不過是一顆顆木珠子罷了。
除此之外的其他東西,瑞博就更加弄不明白用處了。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瑞博問道。
“玩具,男人最喜歡的玩具,不過,使用得巧妙的話,它們也是我們女人最享受的玩具。你給我收拾出一個空抽屜。”芙瑞拉小姐解釋道。
瑞博連忙拉開衣櫥,他的衣服原本就不多,上面幾隔抽屜一直是空著的。
將東西放人抽屜,芙瑞拉小姐隨手將皮箱扔在房間的角落里。
搞定所有這一切,芙瑞拉小姐站起身來,她輕輕解開腰間系著的絲帶。
芙瑞拉小姐身上穿著的那條長裙有些不同,那優雅得垂著的蓬松柔軟的裙擺竟然能夠和上半身完全分開。
群擺軟軟的滑落到地上,露出芙瑞拉小姐那縴細迷人的長腿。
一雙乳白色半透明的絲襪若隱若現得映襯出那雪白粉嫩的肌膚。
一道輕輕貼在臀部上的絲綢短裙將那最迷人,最引人人勝的所在,遮蓋了起來。
這條粉紅色的短裙實在是相當短小,剛剛能掩蓋住芙瑞拉小姐的大腿根部。
那條緊緊得裹住上半身的原本長裙的一部份因為失去了吊掛在下面的裙擺,因此縮了上去,露出腰間的緊身衣。
這副情景實在是太誘人了,瑞博已經有些忍受不足了,他的心髒再一次狂跳了起來。
突然間,他想起門還沒有關,窗簾也還沒有拉上,要是那些女僕們看到這副情景,那怎麼辦?
“我,我去關門。”瑞博結結巴巴得說道。
還沒有等他動身,芙瑞拉小姐一把拉住了他︰“不,不需要關門,你必須適應這件事情,因為,這是你原本的興趣愛好,一種奇特的品味。現在,閉上眼楮,讓我教給你第一課,那就是如何適應情感上的沖動和如何忍受住強烈的刺激,你只有能夠絕對得控制住自己的一切感覺,才能夠在這場游戲中掌握主動權。現在,緊緊得閉上你的眼楮。”
瑞博遵從吩咐閉上了雙眼。
失去了視覺,身體的其他感覺變得異常靈敏。
瑞博清楚得感到芙瑞拉小姐縴細而又靈活的手指拂過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隨著手指輕輕拂過,瑞博感到整整酥麻的感覺,他的腳漸漸發軟好像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瑞博好像感到天花板在旋轉著,翻滾著,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平衡,好像一下子顛倒了過來。
瑞博膝蓋一彎,差點坐倒在地,突然間在他尾椎上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那是一種鑽心刺骨的疼痛。
劇烈的疼痛讓瑞博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真是一個沒用的小子,一個沒有的家伙,也許你還只是一個小娃娃,這一切對于你來說,實在太困難了,我親愛的學生,你的忍耐力實在是太差了……”
芙瑞拉小姐在瑞博耳邊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她用最令人感到難堪,最令人感到羞辱的話刺激著瑞博。
“如果,你準備好了,如果,你還算是一個男人,如果你還有勇氣的話,那麼我們再來一次。”說著芙瑞拉又用她那充滿魔力的手指在瑞博的身上游走起來。
對于瑞博來說,這是又一次天地旋轉的感覺。
當然最終的結果同樣是再一次的劇烈刺痛。
太陽漸漸西下,整整一個下午,瑞博都生活在這天堂和地獄的夾縫中。
不過和那劇痛無比的針刺比起來,芙瑞拉小姐那毫不留情的譏諷更加令瑞博難以忍受。
說實在的,埃克特和凱爾勒教自己的時候,雖然同樣相當嚴厲,瑞博至今都忘不了埃克特的鞭打給自己帶來的痛苦,至于凱爾勒就更不用說了,他的訓練法簡直只能夠用殘忍來表達。
但是無論是埃克特還是凱爾勒都不會像這樣侮辱自己。
瑞博從小就不喜歡別人侮辱自己,因為他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有個媽媽可以訴說委屈。
挨打挨罵反倒是他能夠忍受的事情,因為那雖然激烈卻不傷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和店里面的那個駝子一直合不來,因為駝子很喜歡侮辱他,說他是讓他父母相繼死亡的克星,說他來了之後店里面的生意就變得不好起來,甚至說他一臉苦相讓顧客沒有購買的欲望,甚至,他還侮辱自己是貝蒂阿姨的私生子,要不然貝蒂阿姨也不會對自己這麼好。
瑞博最難以容忍的就是這種侮辱,但是,他只能夠忍氣吞聲,因為他知道駝子一直在找他的茬。
芙瑞拉小姐又是為了什麼這樣侮辱自己呢?
瑞博實在是猜測不出來。
他只能夠忍受著劇痛的針刺和傷人的侮辱,他只能夠忍受著這一切。
當女僕采通知瑞博,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的時候,女僕看到眼前這荒淫刺激的一幕讓她完全驚呆了,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驚叫聲,那個女僕飛也似得跑了開去。
並沒有完全從迷迷糊糊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瑞博任由芙瑞拉小姐拉著自己往外走,事實上,一個下午的持續高度興奮和強烈的精神和肉體上的刺激以及從那尾椎骨傳來的整整刺痛,使得瑞博甚至快忘記應該怎麼走路了。
“在哪里吃晚餐?”芙瑞拉小姐在瑞博耳邊小聲問道。
“別墅後面的花園客廳。”瑞博迷迷糊糊得說道。
從瑞博的臥室到花園客廳並不遠,轉過一道樓梯便到了,剛才車夫搬運那些油畫的時候,芙瑞拉小姐就一個人逛過一圈了,因此她知道花園客廳在哪里?
瑞博被芙瑞拉拉著來到客廳。
和往常一樣客廳里面的長條形餐桌上只坐著蘭蒂小姐一個人。
花園客廳是半敞開式的,秋風雖然不能夠直接刮進來,但是空氣遠比室內要流通得快得多,瑞博感到陣陣寒意。
他這才漸漸清醒過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外衣和長褲早已經被芙瑞拉小姐脫掉了,身上只留下一件薄薄的絲質襯衫,以及一條小短褲。
這身裝束無論如何太失禮了,瑞博禁不住臉上一紅,他想要回到臥室里面將衣服穿上。
“瑞博,你快過來坐下。”蘭蒂小姐好像視若無睹一樣她吩咐道︰“把晚餐端上來吧。”
站在旁邊的女僕們听到召喚立刻低著頭紅著臉朝廚房走去,雖然她們早已經听主人和蘭蒂小姐吩咐過,從今往後,對這種事情不許少見多怪,但是,她們畢竟沒有蘭蒂小姐那樣好的涵養,完全能夠無動于衷。
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瑞博尷尬得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蘭蒂小姐。
沒有想到蘭蒂小姐朝著芙瑞拉小姐微微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便轉過頭采向瑞博說道︰“明天你有什麼預定好的安排嗎?”
“安排?”瑞博看了一眼芙瑞拉小姐。
“沒有,瑞博整天有空。”芙瑞拉小姐代為回答道。
“那麼瑞博,明天我帶你去拜訪幾個在瑟思堡很有影響力的家族。”蘭蒂小姐說道。
“情感聯絡?”瑞博問道,對于這一套他還是比較熟悉的,埃克特給他上過極為系統的有關外交方面的課程,那些外交手段,他再熟悉不過了。
事實上,埃克特曾經不止一次稱贊過他具有外交天賦。
“不僅僅是聯絡一下感情,明天需要拜訪的家族大多數和梅丁家族世代交好,即便你不去拜訪,他們也會站在你一邊,拜訪是出于禮貌,同時,也是讓你熟悉和認識瑟思堡各個家族之間的聯系,雖然,那位海德先生肯定事先已經讓你對這方面有所了解,不過,資料上的東西永遠比不上你親自去了解,不是嗎?”蘭蒂小姐微笑著說道。
那種笑容讓瑞博感到無比親切。
“明天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需要做什麼樣的準備?”瑞博問道。
“放心吧,時間很寬裕的,我們最多拜訪三個家族,我會幫你準備好一切的。”蘭蒂小姐說道。
“是不是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將這些家族一一拜訪過來?”瑞博問道,對于這些他並不陌生。
蘭蒂小姐滿意得點了點頭︰“不錯,拜訪瑟思堡的豪門家族,和瑟思堡大多數重要部門的官員交談,出席一兩場宴會,就是你在這一個月里面的主要工作,費司南伯爵和姑婆婆商量好了,你的身份確認儀式在一個月之後舉行,那時候,屬于瑟思堡管轄的瑟思堡,巴特,皮頓,萊而,南港的所有貴族,他們每一個人手中都捏著一張決定你命運的選票,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一個月中拉攏住瑟思堡的十幾個大家族,這些家族擁有最有力的發言權,他們支系龐大,佛朗士南方半數以上的貴族都和這十幾個大家族有著很深的聯系。”
“那里面會不會有反對我們的家族存在?”瑞博問道。
“情況不容樂觀,我們的支持者並不是很多。”蘭蒂小姐嘆了口氣。
“為什麼?梅丁家族據我所知很得人望啊。”瑞博不解得問道。
“瑟思堡最重要的部門就是財政署以及和財政有關的那些分支部門,而財政署早已經落到了馬蒂爾伯爵的控制之中。”蘭蒂小姐解釋道。
“就是在大教堂的時候,最反對我的那個老頭?”瑞博問道。
“是的,馬蒂爾伯爵的家族世世代代掌管著瑟思堡的財政。”蘭蒂小姐說道。
“如果,那些貴族們全都投票反對我,怎麼辦?”瑞博有點擔心起來。
“那將會變得極為麻煩,雖然貴族們可以反對你,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否定你的血統,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一般來說會請求教會對你的身份進行認定,讓神靈來決定這件事情。不過,派遣誰,用什麼辦法來確認身份,就成為了一件相當奧妙的事情,但是,這卻是由國王陛下決定的。”蘭蒂小姐說道。
“因此我必須獲得大多數家族的支持,這是避免麻煩的最好方法。”瑞博順著蘭蒂小姐的意思說道。
“是的,姑婆婆同樣希望如此。”
“蘭蒂小姐,一旦我的身份被確認下來之後,我就是領主能夠執行領主的職權了是嗎?”瑞博又問道。
“你現在十六歲,法定的成人年齡是十八歲,如果國王陛下有意拖延你執掌權力的時間,可能要等到你二十二歲才能夠當上真正的領主。”蘭蒂小姐說道。
“也就是說最壞的情況下,我得等到六年之後,才能夠執掌權力,但是這樣作對于國王陛下又有什麼好處呢?”瑞博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六年的時間,足夠發生許多意外,比如你意外死亡,這是最理想的情況,或者,你被發現是個冒牌貨,當然,必須有足夠的證據才能夠指證你,如果沒有辦法迫使你從領主的位置上面下來,他們也能夠架空你的權力,有六年時間,瑟思堡沒有一位真正的領主大人,那麼,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瑞博猜想海德先生肯定早已經考慮過這些事情了。
“別人能夠架空我們,我們也可以反過來架空別人,如果,存在名義上的領主,那麼國王陛下就不能夠直接插手瑟思堡的政務,誰真正掌握瑟思堡,就得看各自的實力了,馬蒂爾伯爵雖然掌管著瑟思堡的財政部門,但是,財政部門所有的官員不可能都是這個家族的成員擔當,特別是那些比較低的職位,馬蒂爾伯爵家族的成員是不感興趣的,因此,真正控制住財政署的是那些中小散碎貴族,在加上瑟思堡的主要事物是由費司南伯爵,賴維伯爵和馬蒂爾伯爵三個人一起掌控的,如果他們三個人意見不統一,那麼就得由所有貴族投票解決,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嗎?”蘭蒂小姐詳詳細細得解釋道。
“我明白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非出面不可,是嗎?”瑞博心中終于明白,為什麼當初海德先生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試練。
隆那男爵雖然並沒有什麼勢力,但是,他和財政部門很多下級官員有著密切的聯系,同隆那男爵進行接觸,無疑為自己在底層貴族群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看來海德先生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策劃好了。
瑞博將前前後後發生的那麼多事情,串在一起聯想了一遍,很多原本模模糊糊的印象現在變得清晰了起瑞博想得正起勁,女僕們已經將晚餐端上來了。
雖然,比原先已經好得多了,但是,當她們看到芙瑞拉和瑞博的樣子,仍舊滿臉通紅,羞愧難當。
女僕們一放下晚餐的菜肴便飛快得逃回廚房里面去了。
瑞博將盤子端到自己面前,舉起刀叉正要動手,突然間芙瑞拉小姐阻止了他的行動。
只見她拿著一個瓶子,從瓶子里面傾倒出粘稠稠的像辣椒醬一樣的東西。
這些東西和瑞博盤子里面的食物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一股很濃很濃的腥味。
瑞博皺著眉頭疑惑不解得問道︰“這是什麼?”
“一種能夠讓你精力旺盛並且使你盡快變成成年人的藥劑。”芙瑞拉神神秘秘得微笑著說道。
瑞博將鼻子湊近過去聞了一聞,那股沖鼻子的腥氣,實在令他感到難以下咽。
“有必要這樣做嗎?”蘭蒂小姐問道。
“既然要做一件事情,就得將這件事情做好。”芙瑞拉小姐說道。
“那種藥有沒有什麼副作用,據我所知,這種用處的藥,多多少少對人的身體都會有某些不好的影響。”蘭蒂小姐問道。
“只有一點點而已,這種藥劑很有效,能夠迅速得促進瑞博身上某些部份的成長,不過卻會抑止他身材方面的長高,他會生長得比平常人緩慢。”芙瑞拉小姐輕描淡寫得說道︰“在我們那里,有的時候按照特殊客人的要求,需要提供特殊的服務。”
“我明白了。”蘭蒂小姐點了點頭。
“但是,我並不明白,芙瑞拉小姐,你剛才所說的倒底是什麼?”瑞博急切得問道。
“瑞博,你應該不會猜不到我原本是干什麼的吧。”芙瑞拉的嘴角露出她那一貫的嘲弄的表情。
瑞博這下呆住了,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才好。,反倒是芙瑞拉自己毫不在乎得說道︰“你知道南港是一個相當繁榮富裕的地方,住在那里的富人數量很多,有了錢之後,男人們難免想要漂亮的女人供他們享樂,而我就是那種提供他們這種享受的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妓女,我是南港價位最高的妓女,也許你並不知道,一個漂亮的女人只要她願意出賣肉體,金錢就會迅速得聚攏到她的手里來,有了錢之後,我當然就用不著再隨意出賣自己的肉體了,組織那些沒有錢,但是急需要錢的女孩子,出賣她們的肉體,要比我自己去干那些事情容易得多,當然除了男人需要發泄之外,女人同樣也是需要情欲方面的安慰的,特別是英俊的少年,相當受女顧客們的歡迎,不過,少年往往並不擁有取悅顧客的雄厚本錢,到我那里去的女顧客,可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這種藥劑不但能夠讓他們成為那種方面的超人,而且抑止身體的成長,也令他們賺錢的青春歲月延長很多。”
“過多使用這種藥劑,會不會令那些少年將來無法使得女孩子懷孕?”蘭蒂小姐小心翼翼得問道,問完這個問題,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紅。
不過幸好這一切,芙瑞拉小姐根本沒有注意,她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據我所知,效果正好相反,那些人組成家庭之後,大多數情況下會因為子女太多而煩惱。”
听到芙瑞拉小姐如此一說,蘭蒂小姐輕松了一口氣。
如此解釋,瑞博當然也明白了這些藥劑是什麼樣的東西了。
不過,相比這些莫名其妙的藥劑,瑞博更加在意的倒是芙瑞拉小姐的身份。
雖然,他早就猜測芙瑞拉小姐是個妓女,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居然是那種吸女孩子們的血為生的老鴇二自古以來對于妓女,人們也許還會同情,同情她們的遭遇。
但是對于老鴇,就完全不是這樣子的了。
老鴇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一個職業。
雖然,盜賊、騙子、小偷、殺手同樣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但是和老鴇比起來,她們實在是高尚多了。
如果說,原本芙瑞拉對自己的冷嘲熱諷,無情的侮辱令瑞博微微有些不滿的話,那麼他現在心中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在他眼里,芙瑞拉小姐美麗動人的身姿再也不顯得那麼具有誘惑力了。
瑞博的看著芙瑞拉小姐的目光漸漸冷漠了下來。
對于這種反應,芙瑞拉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她並不在乎這些,別人的看法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並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
晚餐在冷漠的氣氛中結束,瑞博左思右想之後,最終還是將那盤子混合著那種藥劑的晚餐吃了下去。
吃完晚餐,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回到房間,和一開始的時候完全不同,沒有了沖動和好感,瑞博冷漠得看著芙瑞拉小姐。
“好吧,不管你怎麼想,我的工作就是把你教成一個精通所有玩弄女人的技巧的色狼,這是海德先生交給我的任務,我會盡力將這件事情做好。”芙瑞拉小姐同樣面無表情得說道。
說完這些,她仍舊像剛才那樣輕輕得摟住瑞博。
雖然對于芙瑞拉小姐的身份瑞博相當不恥,但是,芙瑞拉小姐高明的挑逗技巧,畢竟不是他所能夠忍受得住的,剛此,並沒有經過多少時間,他就再一次嘗到了針刺的痛苦
北大叔 於 2015-05-25 08:35:38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25-10-21 15:18:54

發表時間:2008-01-31 09:03:00
“歡迎你新的夥伴,歡迎你成為亡靈世界的成員,我是這里新的最強者,想必你對於我絲毫都不熟悉,你所了解的大概是我的前任。不過,我絕對可以保證,我比我的前任要容易相處得多,我沒有我的前任那樣貪婪。”說著那新的死靈之王一把將那縷亡魂攥在手里。
當它重新放開那青煙般的手掌,在那手掌之中已然出現了另外一顆純黑的珠子。
那顆珠子里面同樣閃爍著幽幽的綠光,同樣也傳來陣陣痛苦哀嚎。
那強大無比的死靈之王無比欣賞地將那兩顆黑色珠子捧在手里。
它彷佛在微笑,痛苦而又無奈地微笑著。
口口口
在那茂密的森林深處,在那簡陋的小木屋里,受驚的女魔法師恐懼地看著眼前淒慘的景象。
雖然她早已經有所覺悟,她早已經猜測到她那位修練死靈魔法的哥哥,將得不到寧靜平安的死亡。
不過她仍舊沒有想到,哥哥的死狀如此可怕,她完全沒有想到,遭到魔法反噬的死靈法師竟然會如此淒慘。
看著那爬滿蠍子和娛蚣的尸體,看著啃食死尸的那無數毒蟲,那個女魔法師感到無比恐懼,以至於她甚至忘卻了悲傷。
突然間一道濃煙從她哥哥的尸體之上冒了起來。
濃煙飄擺,最終凝聚成為一個蒼老的身影。
突然間看到老師的影像出現在自己眼前,那個女魔法師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那濃煙圍繞著爬滿毒蟲的弟子的尸體轉了兩圈,便飛到了自己最後一個弟子的身邊。
“杰妮咪,我最為心愛,也是最後的弟子,我希望你快點回到我的身邊,趕快忘卻悲傷,也忘卻你的仇恨,我不希望再一次失去你。”那團濃煙直接將安慰的話語傳人了女魔法師的精神深處,但是那個女魔法師仍舊坐在那里悲傷哭泣。
“當初你和你的哥哥一心想著復仇的時候,我便想著要勸告你們,對於這件事情來說,根本就無所謂擁有什麼仇恨。你們的大哥原本並不應該死在那個意外之中,殺死他的雖然是瑟思堡的繼承人,不過,這件事情原本沒有必要被當作是私人恩怨。現在,又搭上了杰布力,我不希望你——我最喜愛的弟子也成為仇恨的犧牲品。”
听到這番話,那個女魔法師突然間更加大聲地哭泣起來。
她的哭泣顯得那樣悲傷,那樣淒慘。
“我的弟子,我無法在這里逗留太久,我希望你能夠盡快回到我的身邊,雖然你所擁有的力量相對杰布力所選擇的死靈魔法,要安全得多,而且也用不著擔憂那些妖靈會因為失敗而反噬你,不過我仍舊不希望你貿然和並不完全知道底細的對手為敵。你的兩個哥哥正是吃了這樣的虧,他們對於自己所擁有的力量過於自信,但是魔法師的世界所講求的並不完全是強大的力量,一旦對手擊中你們的要害,很可能令你們連還手的機會也沒有。而且如果我事先知道你們打算在匹斯丘陵對付那殺死你們兄長的仇敵,我一定會堅決阻止你們的莽撞舉動,因為匹斯丘陵飄蕩著一個強大的幽靈。對於魔法師來說,那里絕對是避免接近的災難之地。我的弟子,我只能夠說這麼多了,我的時間已到,無法再保持與你的聯絡,我希望你能夠盡快回來,忘卻仇恨回到我的身邊,這是我——你的老師對你的唯一請求。”
說完這些那濃煙彷佛無以為繼,突然間飄散到空中,化為緊貼在屋頂上的一層薄薄的青煙。
看著那縷青煙,悲傷哭泣中的女魔法師彷佛更加失去了主意,一直以來,她總是跟隨在老師和兩位哥哥身旁。
而現在,她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只有一具爬滿了毒蟲的淒慘尸體。
在匹斯丘陵的另一端,瑞博正猶豫不決,不知道應該如何從洞穴之中出去。
事實上真正令他感到猶豫不決的是那座祭壇。
那沉重無比的祭壇用堅固的金屬澆鑄而成。
這源源不斷從異世界汲取能量的奇怪的祭壇,令瑞博感到既舍不得放棄,又不知道如何運到洞穴的外面。
無論是他的飛行斗篷,還是那把“死神鐮刀”都無法帶動這無比沉重的金屬祭壇。
而想要將正中央的那塊魔法陣撬下來,他的手頭又沒有合適的工具。
那座祭壇不知道用什麼樣的金屬鑄造而成的,竟然異常堅固結實,金屬生命體變化成為利刃,也對這座祭壇起不到絲毫損傷。
而瑞博又舍不得用剛剛獲得的“死神鐮刀”去砍砸這堅固無比的金屬。
正因為如此,如何脫困令他感到左右為難。
思前想後,過了好一會兒,瑞博最終打定主意先趕回迪非城。
他估摸著現在應該已經天亮,他可不希望令芙瑞拉和其他人感到擔憂。
輕輕摸了摸那裝滿了血魂珠的口袋,瑞博將它小心翼翼地放在胸前的插兜之中。
對於他來說,這絕對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從金屬生命體的口中,他已然知道了這些暗紅色晶珠所擁有的價值。
這些紅色的漂亮珠子對於魔法師來說簡直就是無價之寶。
瑞博才不管它們的來歷是多麼悲哀和淒慘。
只要構成這些紅色珠子的生命和靈魂並不是他親手殘忍奪取而來,他的內心之中便沒有絲毫愧疚和猶豫。
這是他身為商人的本質,也是他所擁有的刺客特質。
即便作為一個貴族一方領主,他也絕對不是那種假惺惺的人物。
瑞博坦然地將那些血魂珠佔為已有,同樣他也絕對不打算放過洞穴之中血魔法師所遺留下來的一切。
唯一令他感到遺憾和可惜的是,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將無數記載著研究成果的文件,化作了一堆灰燼。
保留下來的僅僅只有和祭壇有關的那部份研究成果,因為它們和那座祭壇一起放在了外面。
瑞博並不打算將洞穴里面的東西全部搬走,也許將這個地方開闢成為一座實驗室,要遠比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搬出去實際得多。
不過無論如何那座祭壇必須搬走,因為瑞博永遠也忘不了那把“死神鐮刀”所擁有的威力。
雖然和血魔法師比起來,瑞博對於“死神鐮刀”的認識非常有限。
不過他相信,身為刺客的他,更懂得這把強力武器能夠起到的作用。
因為他絕對不會擁有魔法師的局限,凱爾勒的嚴格訓練令他成為了武器運用方面的專家。
瑞博絕對有自信,能夠尋找出這把“死神鐮刀”的每一種用途。
他絕對有自信,這把魔法匕首將會成為他所擁有的最強武器。
瑞博輕輕摸了摸掛在腰際的“死神鐮刀”,不知道那倉促間制作而成的刀鞘,是否能夠鎖得住那銳利無比的鋒芒。
他可不希望飛在半途之中,被“死神鐮刀”穿透出來的鋒刃割傷。
如果遇到那樣不幸的事情,毫無疑問,死亡將會是他必然面臨的下場。
同樣在沒有摸清楚“死神鐮刀”的所有特性之前,他也絕對不會輕易駕御這把魔法匕首在空中飛行。
萬一割傷手指的後果令瑞博感到不寒而栗。
將身上的東西重新摸了一遍,以便證實每一樣東西都牢牢地在他希望的位置。
將祭壇藏在洞穴的某個不容易引起別人注意的角落之中。
瑞博輕輕抖開了那件斗篷,將那小心翼翼精心折疊起來的翼襟完全展開。
他輕輕縱身一躍,就像是一只蝙蝠一般,無聲無息地在那黑漆漆的洞穴之中穿梭回旋。
他攥在手里的那顆血魂珠所散發出來的黯淡紅光,足以令他在這幽暗的洞穴之中分辨出前進的道路。
突然間遠處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光線,顯然洞口就在前方。
瑞博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飛出了那黑黝黝的洞穴。
他飛上高高的天空,盤旋著掃視著四周。
那座低緩的丘陵,那座稠密的小樹林,以及樹林正中央的那座洞穴,被他牢牢地記在了腦子里面。
瑞博檢查了一下方位,這是他從埃克特和凱爾勒那里學會的本領。
作為一個盜賊自然不能夠迷路。
盜賊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所有職業之中最需要方向感的一種。
瑞博運用著他學來的本領,分辨著每一條道路,稍微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沿著其中的一條道路飛了下去。
口口口
迪非是個平靜安寧的城市,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貴族們一直過著悠閑安逸的生活。
很少有人一大清早便匆匆忙忙地開始奔忙。
不過今天卻是個例外,迪非城內幾乎所有人都忙碌起來。
那些士兵們慌慌張張四處搜尋,而貴族們則憂心忡忡地聚集在教堂前面。
到處都是祈禱的聲音,眾人正在為失蹤的瑟思堡繼承人向神靈祈禱。
而那些有頭有臉的重要人物,則聚集在那位得里至王子臨時住所外面。
此時此刻對於他們來說,唯一的期望便是那位老魔法師能夠做出準確的預示。
每一個人都希望能夠知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事實上昨天晚上迪非城里便亂作一團,因為瑟思堡繼承人的那位貼身保鏢突然間發出了警報。
警報之後,眾人這才發現,獨自一個人住在那座哨塔之上的瑟思堡繼承人突然間失蹤了。
失蹤現場透著一絲詭異和神秘。
那位貼身保鏢一直守護在哨塔之下,他聲稱瑟思堡繼承人從哨塔之中飛了出去,消失在夜空之中蹤跡不見。
而從現場的勘察看來,在瑟思堡繼承人飛走之前,曾經有一件利器曾經從窗外飛入哨塔里面。
可就是這件事情令所有人疑惑不解。
從那撕破的紗窗以及天鵝絨窗簾上的破洞看來,那件利器是平著飛入哨塔之中。
但是這座哨塔幾乎是迪非城中最高的一座建築物,就算將一根箭矢用重型弩弓發射擊中窗戶,也絕對不可能留下這樣的痕跡。
考慮到那位瑟思堡小繼承人的特殊身份,眾人自然而然地將這件事情和神秘莫測的魔法聯系在了一起。
而只要一想到魔法,就自然而然會令人聯想起半個世紀以前,曾經發生在這里的那件詭異莫名的事情。
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將這起失蹤事件,和當年的血魔之亂聯系在一起。
而這座城市中,唯一和魔法有所關聯的便只剩下那位跟隨在得里至王子殿下身邊的那位護衛魔法師。
每一個人都在期待著那位老魔法師給出準確的答案,甚至他們僅僅希望能夠從老魔法師的口中得知,那位瑟思堡繼承人是否平安無事。
不過正當所有人緊張慌亂的時候,突然間有人驚呼道︰“快看,天上好像有一個人正在朝這里飛來。”
這聲呼喊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每一個人都朝著空地奔去,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視野不受阻擋的地方。
就連原本躲在房間里面,努力用那神秘的能夠穿透未來的眼楮搜索著瑟思堡繼承人蹤跡的那位老魔法師,也不由自主地從房間里面鑽了出來。
每一個人都呆呆地望著天空,看著一個人如同鳥兒一般在空中自由翱翔,突然間所有人都仿佛感受到了魔法的神奇和偉大。
看著那飛翔在空中的人影,每一個人都彷佛正在注視著某一項偉大奇跡一般。
在這些人的心中充滿了崇敬和羨慕,同樣也充滿了對於神秘魔法的渴求。
僅僅在片刻之前,對於迪非人來說,魔法還意味著死亡和恐懼,但是此時此刻,看著那空中的人影,魔法已然變得和神奇、偉大同樣意義。
第六十五章
瑞博對于那充滿了崇拜和敬仰的盛大迎接場面絲毫無動于衷,他僅僅只是和興奮地迎上來的芙瑞拉緊緊擁抱在一起。
嘴里說不盡安慰的話語,更表達不盡他內心的歉疚之情。
雖然一直在安慰著受到驚嚇的芙瑞拉,不過瑞博同樣也注意到了,向這里走來的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和站立在王子殿下身邊的那位老魔法師。
瑞博很清楚,想要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明白並不是那麼容易,而且他也確實不打算透露太多秘密。
昨天晚上他經歷的確實太多也太過奇異,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什麼事情可以透露,什麼情應該保密。
正因為如此,瑞博打算爭取主動,也免得被別人問這問那,以至于露出破綻。
而所有的人中,他唯一沒有把握騙過的便是那位老魔法師。
正因為如此,他首先考慮到的便是如何令這位老者沒有空間思索可能會引起麻煩的問題,瑞博裝作疲憊不堪的樣子,緩緩地走到那位老魔法師的面前。
“大師,送給您一件禮物,也許對您會有所幫助。”說著瑞博攤開手掌,將那枚一直攥在手里的血魂珠舉到那位老魔法師眼前。
那位老者一開始還並沒有注意到那血紅的珠子,他僅僅感到有些意外。
只見他疑惑不解地摸了摸那枚晶瑩剔透的紅色珠子,突然間他的臉色變得異常奇怪,震驚、疑惑和迷惘的神情一下子全都顯露了出來。
“這……這……是血魂珠。”老者喃喃自語道。
“血魂珠?有什麼特殊的用處嗎?樣子看上去倒是蠻好看的。”旁邊那位刁蠻公主突然間出手,一把奪過了那顆紅色的珠子。
看慣了奇珍異寶的她原本並不會將這樣一顆晶珠放在眼中,她一眼便看出來,那顆晶珠不夠透明而且光澤過于黯淡。
不過老者的驚詫卻令她心頭一動,因為她非常清楚這位睿智的老者絕對不是一個容易沖動,少見多怪的人物。
能夠令老者表現出如此震驚的神情,這顆紅色的透明珠子肯定有其不平凡的原因。
“公主殿下,您最好不要隨便踫觸您並不了解的東西,魔法師的物品之中有很多非常危險,而您手中的這顆血魂珠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其中最為危險的物品之一。”
老者嘆了口氣板起面孔說道。
那位刁蠻公主還從來未曾受到過如此嚴厲的訓斥,不過她同樣也很清楚,老者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對她加以指責。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如何做才好。
正當她感到猶豫不決進退兩難的時候,她的兄長那位王子殿下連忙上來解圍,他輕輕地從妹妹的手中接過那枚血魂珠,然後小心翼翼地將這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放回到了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手掌之中。
“大師、梅丁伯爵,請你們原諒我妹妹的任性,同樣我也希望能夠滿足我們這些人的好奇心。我非常熱切地希望能夠知道,這顆璀璨迷人的珠子到底有著什麼樣神奇的功效?”王子殿下彬彬有禮地說道。
瑞博微笑著將那枚血魂珠再一次舉到了老魔法師的面前,然後緩緩說道︰“這東西對于我來說僅僅只是一種珍貴的材料,我對它的所知有限,畢竟我所擅長的並非這方面的能力,如果希望能夠听到正確的解釋,還是得听大師講解。”
那位老魔法師沉吟了半晌,他自然立刻便明白了瑟思堡小繼承人的意圖。
同樣他也隱隱約約對這件事情有所猜測。
就在那片刻之間,他突然間預感到,再也不能夠放任公主殿下對這位神秘莫測,而且擁有著無數可能性的瑟思堡繼承人無理對待。
老魔法師越來越感覺到,如果其中稍稍有些失當,也許將會令王子殿下甚至是得里至王國惹上難以想像的麻煩。
正因為如此,老魔法師並沒有收回對那位公主殿下的嚴厲態度,他吸了口氣然緩緩說道︰“王子殿下,您所看到的這枚晶瑩剔透的美麗結晶,其實是死靈魔法的偉大的杰作。制造這顆血魂珠需要殺死一位實力高超的魔法師,更需要用數十乃至上百人的生命來滋養培育它。而花費了如此大的代價,用如此血腥的手段制造出來的這枚美麗的珠子,也確實擁有著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最渴望能夠擁有它們的自然是那些死靈法師,對死靈法師來說,這樣一顆血魂珠甚至能夠稱得上是第二條生命。”
老魔法師的語氣越來越凝重︰“血魂珠能夠代替死靈魔法師承受那可怕的魔法反噬,更能夠提高死靈法師修練和與亡靈世界溝通的效率。同樣血魂珠對于擅長精神魔法的魔法師也有著無可估量的價值,就拿我這個預言師來說,這顆晶瑩剔透的美麗珠子,能夠令我免除煩雜的預先準備工作,而且,這枚血魂珠還能夠令我的意識更容易地穿透過去和未來,能夠令我的預測更為準確和清晰。不過普通人最好不要接觸這可怕而又強力的魔導器,血魂珠能夠令人喪失意志,甚至瘋狂,對那些意志薄弱、精神衰微的人來說,更是危險萬分,接觸血魂珠會令他們身體機能徹底紊亂,最終導致死亡。”
老魔法師的話令周圍所有人為之悚然動容,就連亨利德王子殿下這樣勇敢的人物也不禁朝後退了一步。
“這件禮物實在是過于貴重,梅丁伯爵您是否能夠解除我的疑惑,閣下到底遇到了些什麼,想必閣下三更半夜不至于到外面去散步閑逛吧。”老魔法師直截了當地問道。
“我遇到了一位傳聞之中早已經死去的人物,他令我增長了很多見識,從他那里我獲得了大量的知識,更了解到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那位先生原本打算趕走我的靈魂,用他的意志來取代,他原本希望借用我的身體獲得再一次的生命,因為我的幸運同樣也因為那位先生的大意,我乘著他疏忽的機會給予了他致命一擊。
對于我來說,這一次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九死一生,不過和我所受到的驚嚇比起來,我所獲得的回報相當可觀。對于我來說,最為寶貴的無疑便是那些不為人知的秘密,還有便是幾顆血魂珠,其中的一顆我打算送給我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為了表示抱歉令您和王子殿下感到憂慮,我希望這一顆血魂珠能夠表達我的歉意。而我自己則擁有一件更為有趣的禮物。“說著瑞博輕輕摘下了系在腰間的那把匕首。
“死神鐮刀。”老魔法師突然間說道,他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緊緊收縮了起來。
突然間一陣驚呼聲從人群之中響起,眾人轉頭望去,只見那發出驚呼聲的是迪非城最受人尊敬的教長。
“我的天,這是那個魔鬼佩戴的武器,這是受到詛咒,由魔鬼賜予的凶器,這是‘死神鐮刀’,我只但願它從來不曾在人世間出現過。”那位教長歇斯底里地尖叫著。
“尊敬的教長,您是否能夠告訴我們,這件奇特的武器有著什麼樣的來歷?”
那位公爵,迪非城的領主緩緩說道,不過他的心中早已經有所猜測,事實上當老魔法師和教長突然間神情大變的時候,他已然對發生的一切有了一個模糊的認識。
現在他所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個證明,而做出證明最合適的人選,無疑便是那位德高望重的教長大人。
“哦……我的仁慈父神請保佑我們,我實在不希望能夠親眼看到這件傳說之中的凶器。在當年的血魔之亂中,它幾乎就等于是死亡的象徵,它是血魔手中最為可怕的武器。無數英勇的士兵和實力超絕的魔法師,就是喪生在這把受到詛咒的凶器之下。現在它再一次出現,難道死神又將被召喚到這個世界之中,難道死亡又將降臨在佛朗士王國,難道災難和毀滅再一次離我們不遠。”那位教長臉色蒼白喃喃自語著,渾然不顧周圍的听眾那越來越驚恐、慌張的神情。
“尊敬的教長大人,我相信這並非是災難降臨的預兆,也許反而是厄運徹底從匹斯消失的證明。”那位領主大人連忙站出來安撫人心,他緊盯著瑟思堡小繼承人,仿佛正在請求援助。
“是的,杜米麗埃公爵大人所說的一點不錯,從此之後生活在匹斯和迪非的人們再也用不著懼怕那逝去的亡靈。如果各位想要證明的話,我請求公爵大人派出一支人馬,將那座血魔法師原本用來躲藏和進行邪惡研究的實驗室封閉起來。”瑞博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絕對沒有問題,迪非城的兵團任由閣下調遣,在我看來,絕對沒有人比閣下更加適合擔當統領的職責。梅丁伯爵你不但是聞名遐爾的勇者,更是赫赫有名的南方三郡的守衛者,而這一次發生的事件又和神秘莫測的魔法世界有關,平常的騎士根本就沒有能力處理這種事情~”那位公爵大人說到這里,立刻命令部下著手準備。
一時之間調兵遣將弄得熱鬧非凡。
“公爵大人,我此時此刻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都已然疲憊不堪,是否能夠允許我暫時休息一下。”瑞博緩緩說道。
“當然,當然,閣下請盡量休息,我會在你休息的時候,讓士兵們做好出發的準備。”公爵神情緊張地說道。
說完這些,領主大人便讓大家如同眾星捧月一般,將瑟思堡小繼承人送回了那座原本是芙瑞拉小姐居住的別墅。
驚恐和謠傳像長了翅膀一般在迪非城里飛快流散開來。
原本平靜安詳的田園詩歌般的生活,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徹底打亂。
特別是那位德高望重的教長回到教堂之後,突然間因為心力交瘁而倒地不起,這更給原本平靜的邊遠郡省帶來了莫名的恐慌。
很多貴族們甚至開始議論紛紛準備暫時逃離這個災難即將降臨之地。
不過在那位傳聞之中高深莫測的瑟思堡小繼承人率領軍團,將那充滿邪惡的實驗室封閉起來之前,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畢竟在那些貴族們看來,迪非城那厚厚的圍牆,要遠比孤身一人乘坐在馬車之中安全許多。
正因為如此,當瑞博醒來的時候,他看到迪非城所有的騎士和軍事長官全都畢恭畢敬地站立在門外的廣場之上。
看到那位迪非城最高軍事長官,甚至顯露出連瑟思堡自己統領下的賴維伯爵都不曾有過的崇敬和恭順,所有這一切也就不足為奇了。
令瑞博稍稍感到意外的是,擁有著出眾勇氣,或者說是好奇心強烈和旺盛到了極點的人物,居然為數不少。
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會要求同行,原本就在瑞博的預料之中,而他那位刁蠻任性的妹妹同樣也沒有令瑞博感到奇怪,不過當領主大人以及他的那位千金也希望同行的時候,瑞博確實吃了一驚。
包括瑞博在內,迪非城里的那些貴族們紛紛請求這位領主大人打消這個念頭。
不過那位公爵卻以身為領主無法漠視自己的領地之中存在著可怕威脅而不顧為由,堅決地拒絕了眾人的勸告。
最終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在瑞博的率領之下來到了那個洞穴。
幽深陰暗的洞穴令那些士兵們膽戰心驚、躊躇不前。
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是,第一個爬下那個洞穴的竟然是得里至王國的那批人。
他們個個都能夠稱得上是勇士,其中甚至包括那位刁蠻公主。
在最前方開道的自然是那位武技超絕的騎士,他右手提著那把曾經和凱爾勒對敵過的金色長劍,從那把金色長劍之上散發出陣陣柔和的白色光芒。
白光照亮了幽暗的洞穴,同樣也給士兵們帶來了勇氣。
瑞博跟在那些得里至人的身進入了洞穴,在他的身邊緊緊跟隨著殺手之王凱爾勒。
凱爾勒的手中握著一把短劍,不過這把短劍非常與眾不同,劍身兩側居然粘貼著兩片黑色的硬質皮革,皮革的寬度甚至超過了短劍本身,以至就像是一把劍鞘一般,將短劍緊緊包住。
瑞博還是第一次看到凱爾勒使用這把來自最強對手的戰利品。
那兩片皮革顯然是不得已的辦法,誰讓這把銳利無比的魔法短劍用盡一切辦法也難以被涂抹上一層黑色。
在黑暗之中會反射光芒的兵器絕對不適合刺客使用,但是這把短劍能夠輕易刺透一切堅固防護的特點,又令凱爾勒不忍放棄。
看著那把無堅不摧的利刃,瑞博再一次想起了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的那場對決。
如果那個時候,凱爾勒手中便擁有了這件武器,得里至王子殿下身邊的那位首席保鏢,那個實力超絕的騎士先生,是否已然喪命在那幽暗的森林之中。
正當瑞博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突然闖前方傳來一連串呵斥和兵刃撞擊的聲音。
怎麼可能會發生爭斗?
瑞博感到疑惑不解起來,難道血魔法師並沒有被徹底消滅,難道洞穴之中還隱藏著漏網的敵人。?
警覺起來的瑞博立刻抽出了自己的魔杖,他將魔杖吸滿了火油。
他絕對不會忘記,是什麼令那幾乎不可戰勝的血魔法師徹底毀滅,已然變成了近乎于亡靈的他,最害怕的無疑便是熊熊的火焰。
瑞博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洞穴,他一手握著細刺劍,一手提著魔杖。
那冗長的咒文早已經念頌完畢,就等著那最後爆發的那個關鍵咒文。
但是當瑞博下到底部,他卻驚訝地發現,眼前的敵人顯然並不是血魔法師。
那是一隊頭戴鋼盔身披重甲的士兵,不過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他們手中握著的武器令他感到異常熟悉。
那長長的握柄,那一抹淡淡的紅光,那一把把詭異莫名的長劍,和當初塞爾奧特所使用的那把長劍何其相似。
不過和那位墮落的聖騎士比起來,眼前這幾個士兵顯然差了很多。
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身邊的首席保鏢一個人便抵擋住了五個敵人,其他人也是一個對上一唯一清閑的便只有那位老魔法師,他左躲右閃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小心,這些家伙不受幻覺和精神魔法的影響。”老魔法師閃過一把疾刺向他的長劍高聲叫道。
他所要提醒的對象自然是瑞博,畢竟在這個地方擁有施展魔法能力的,只有他和瑞博兩人。
隨著一個神秘莫測不為人知的神文輕聲吐出,一道明亮的火球朝著那個士兵疾射而去。
而與此同時,幾乎所有人都朝兩旁閃避開去,這里的每一個人對于魔法師的伎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徹整個洞穴,大塊的岩石從洞頂掉落下來,其間還夾雜著一聲刺耳的尖叫聲,緊接著便是那個刁蠻公主一連串的咒罵聲。
“愚蠢白痴,難道你想把我們所有人都埋葬在這里,你這個壞心眼的家伙,回頭找你算賬。”那個刁蠻公主嘴里雖然罵罵咧咧,不過手中始終沒有停頓分毫,那把鋒利輕盈的細刺劍幻化起點點寒芒,緊緊籠罩著對手的頭、臉之間的縫隙。
突然間錚的一聲響,一道亮麗的寒光閃過,那個最強騎士信手將其中的一個對手攔腰劈成兩半。
剛才那聲爆炸打亂了原本結成攻守聯盟的那五個士兵的戰陣。
一對一他們自然不是那位武技超絕的騎士的對手,而此刻原本守護在瑞博身旁的凱爾勒也加入了那紛亂的戰場。
這幽暗無比的洞穴,無疑是最合適他出手的地方。
化身于黑暗之中的他仿佛是一個來自于九幽深淵的魔鬼,又仿佛是一頭出沒于黑夜之中的猛獸。
那些士兵雖然穿著厚厚的鎧甲,雖然他們手中舞動著的長劍,令他們佔盡了便宜,但是他們仍舊無法在這黑暗之中抗衡那位殺手之王。
凱爾勒仿佛是這里的主宰,這座洞穴仿佛早已經成為了他所控制的領域。
那如同鬼魅一般的身影,在窄小的山洞之中時隱時現。
而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身邊的首席保鏢,則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
他如同一位天神一般顯露出咄咄逼人的氣勢,他手中那把光芒閃爍的長劍,仿佛化身為九霄雲端奔騰不息的雷電。
如同一陣狂風卷過,夾雜著令人窒息的氣勢,那把奔雷閃電一般的長劍給他的對手帶來的是死亡。
雖然兩個人的武技完全不同,表現出來的特質也截然相反,不過無論是凱爾勒還是那位騎士,卻出乎意料之外地采取了相同的對策。
他們的出手絲毫沒有保留,每一擊都必然給予對手以致命擊殺。
凱爾勒手中的那把短劍總是能夠精確無比地劃開對手的咽喉,或者穿透敵人的心髒。
那厚厚的甲在他眼里仿佛就是用硬紙板粘接在一起而成的一般。
而那位騎士同樣也毫不留情,他手中那閃爍著森森白光的長劍,往往將對手劈成兩半。
在片刻之間,所有的敵人都迅速倒下,他們的生命就這樣逝去。
剛才還激烈得難以想象的戰斗,現在已然徹底平息。
凱爾勒仍舊化身黑暗之中,他朝著四下搜索著。
而那位騎士已然站立在王子殿下身邊,他時刻都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
“為什麼不留下幾個活口,也好審問清楚,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那位公主殿下焦急地問道,不過她真正關心的顯然是那些敵人所施展出來的本領。
那位最強的騎士用眼角掃了站立在旁邊的瑟思堡小繼承人一眼,語氣低沉地扔下了一句很簡單的話︰“沒有必要多生事端。”
听到福斯特如此一說,再看看瑟思堡繼承人以及他那位冷酷可怕的保鏢同樣如此,得里至公主殿下便不再說什麼了。
機靈無比而且從小便處身于那風浪翻涌的宮廷和政治之中,她自然明白福斯特心中所擔憂的事情。
身處于異國他鄉,而且在局勢很不明朗的情況下,確實不值得為了一些很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的家伙,而陷入更深的麻煩之中。
會被派遣來干這種事情的,絕對不會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公主殿下至少能夠確認這一點。
至瑞博絲毫沒有興趣參與這些得里至人的爭論,他朝著洞穴一處不容易引起人們注意的角落之中走去。
昨天晚上他原本打算將那座祭壇運出來,但是最終放棄了這個主意。
不過他並沒有將那笨重無比的祭壇放回原來的地方,而是信手藏在了洞口旁邊的角落里面。
令瑞博感到安心的是祭壇安然無恙。
“看來你最為關注的東西並沒有出什麼問題。”突然間背傳來凱爾勒那沙啞低沉的聲音︰“不過里面恐怕已經被洗劫過了。”
听到凱爾勒這樣一說,瑞博連忙朝著洞穴深處走去,那些得里至人看到他匆匆忙忙的樣子,也連忙跟了上來。
三根火把給幽暗的洞穴帶來了一絲亮光,不過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些光明仍舊不足以令他們看清眼前的一切。
只有瑞博和凱爾勒這樣受到過特殊訓練的人,才能夠穿透黑暗將四周看得清清楚楚。
瑞博搜索著四周,地上確實到處都留下了凌亂的痕跡,仿佛這里剛剛被打劫過一般,又好像曾經有一支軍團進入過這里。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行進,火把上點燃的火焰越來越飄忽黯淡。
同樣眾人也感覺到有些呼吸困難,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跟隨在最後的那位老魔法師。
老魔法師輕輕閉起眼楮,過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前方並沒有什麼危險存在,不過大家可能會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我的建議是最好熄滅兩根火把,這樣能夠節省下很多空氣。”
老者的話立刻得到了眾人的響應,兩根火把應聲熄滅。
原本就幽暗無比的洞穴現在更顯得陰森恐怖,以至于那位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殿下,現在不由自主地緊緊拉住哥哥的手臂。
就連那些英勇無畏的騎士也紛紛提高了警惕,雖然他們確信那位大師所說的絕對不會有絲毫差錯,不過對于黑暗的恐懼幾乎是人類的本能。
只有瑞博和凱爾勒根本無動于衷,他們這些出沒于黑暗在背後奪取別人性命的人物,早已經將黑暗當作是他們生命之中的一部份。
黑暗絲毫不會令他們感到恐懼,反而對于他們來說,是最好、最安全的庇護場所。
正因為如此,瑟思堡繼承人和他的貼身保鏢走在了隊伍最前列。
當瑞博回到那昨天晚上到過的空曠岩洞,看著那一片狼藉的景象,他確實感到有些遺憾和正如殺手之王凱爾勒所說,這里顯然遭到了洗劫。
除了那幾具最為龐大的難以搬動的物品,還有那些散落在地上已然破碎的東西,岩洞之中空空蕩蕩,根本就不是昨天那副模樣。
看到洞中確實沒有絲毫危險存在的跡象,所有人自顧自開始在洞中搜尋起來。
瑞博輕輕地在正中央的那張試驗桌上摸了一把。
他的手上立刻沾染上粘呼呼的墨跡。
“這是什麼?”一直跟隨在他身並且時刻注意著他的那位刁蠻公主忍不住問道。
“這是專門用來拓下篆刻在石碑上的銘文的油墨。旁邊那位老魔法師解釋道,他同樣在試驗桌上輕輕撫摸著︰”這上面雕刻著一座魔法陣,看來在我們前面到來的那些先生,非常細心而且謹慎。“”留在這里的這些東西是否具有價值?為什麼那些人沒有將這些無法帶走的東西徹底毀滅?“那位公主殿下問道。
“妹妹,你顯然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在我們之前來到這里的先生,想必擁有謹慎而又周密的頭腦。他帶走了大多數最為重要的物品,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人已然掌握了最為重要的一部份。而遺留在這里的物品無疑全都是完成的偉大作品,掌握了大量最重要的秘密的他們,自然同樣也最有可能解開隱藏在這些偉大作品之中的秘密。與其將它們破壞和毀滅,還不如將它們留在這里,等到將這一切運到外面,等到魔法協會派遣魔法師來研究這些偉大作品,再派遣間諜或者眼線,或者偷竊或者拐騙,將魔法協會的成果佔為已有,這豈不是最為合適的選擇?”那位得里至王子詳詳細細地解釋道。
那位公主殿下立刻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非常狡猾的計策,好高明的布置。”那位公主殿下喃喃自語道。
“梅丁伯爵和血魔法師之間的對抗昨天晚上剛剛發生,離開現在也僅僅只有半天時間。”
“在這半天之中,梅丁伯爵只是小小地睡了一覺,但是,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之中,卻已然被別人搶先一步、捷足先登。那位成功做到這一點的先生,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非常希望能夠見到他,並且當面向他討教一番。”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說道,他的臉上顯露出贊許和推崇。
“王子殿下,您是否想到,為什麼這場洗劫會來得如此迅速,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我們僅僅只不過耽擱了半天工夫。在這半天之中,即便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發明的那奇妙無比的飛行船,也不可能將相當數量的人員從數百公里之外,運送到這里。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這些人原本就在附近,而這種解釋又引發出另外一種可,掌握了大量最重要的秘密的他們,自然同樣也最有可能解開隱藏在這些偉大作品之中的秘密。與其將它們破壞和毀滅,還不如將它們留在這里,等到將這一切運到外面,等到魔法協會派遣魔法師來研究這些偉大作品,再派遣間諜或者眼線,或者偷竊或者拐騙,將魔法協會的成果佔為已有,這豈不是最為合適的選擇?”那位得里至王子詳詳細細地解釋道。
那位公主殿下立刻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非常狡猾的計策,好高明的布置。”那位公主殿下喃喃自語道。
“梅丁伯爵和血魔法師之間的對抗昨天晚上剛剛發生,離開現在也僅僅只有半天時間。”
“在這半天之中,梅丁伯爵只是小小地睡了一覺,但是,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之中,卻已然被別人搶先一步、捷足先登。那位成功做到這一點的先生,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我非常希望能夠見到他,並且當面向他討教一番。”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說道,他的臉上顯露出贊許和推崇。
“王子殿下,您是否想到,為什麼這場洗劫會來得如此迅速,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我們僅僅只不過耽擱了半天工夫。在這半天之中,即便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發明的那奇妙無比的飛行船,也不可能將相當數量的人員從數百公里之外,運送到這里。唯一的可能性便是,這些人原本就在附近,而這種解釋又引發出另外一種可能性,也許這些人原本另外負有其他使命。”那位老魔法師突然間插嘴道,他的話如同一陣寒風吹進了每一個人的脖領之中,幾乎听到這番話的每一個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里沒有一個人是傻瓜,自然全都輕而易舉地听出了老者的言下之意。
那些突如其來出現在這里的人,如果確實負有特殊使命的話,十有八九便是要將他們留在這里,留在匹斯丘陵,留在緊靠得里至王國的佛朗士王國領地。
“對于我們來說,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敵人有備而來,而且指揮他們的是那樣一位高明人物。”得里至王子皺緊眉頭說道,不過他的語氣之中卻顯露出義無返顧的戰斗意志。
“不過,最令我感到憂愁的是,我們無從知道像剛才那樣的敵人到底有多少?
他們的聯手確實非常厲害,最糟糕的是,他們根本就不受幻覺魔法的影響。
“王子緩緩說道。
“殿下,您也許太過高估了那些敵人,他們的實力還無法糾纏住福斯特的手腳,令他難以守護住您的安危。剛才的環境對福斯特相當不利,那些敵人好像和梅丁伯爵一樣,能夠在黑暗之中看清一切。而且,他們如果不是打了福斯特一個措手不及,那樣的聯手根本就不可能抵擋住福斯特的風之狂襲。我們所需要做的便是提高警惕,只要穩扎穩打,便能夠令我們立于不敗之地。
老魔法師緩緩說道︰“至于那位高明的率領者,確實有可能成為我們歸途上的障礙,不過,我們既然已經知道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危險便比原來小了許多。而且我們已然離開邊境不遠,只要我們得以平安翻越蓋特海姆山脈,我們便回到了自己的祖國。下山的道路對于我們來說,再熟悉不過,畢竟那里是我們的家鄉。更何況我們的人馬正等候在蓋特海姆的山腳下,您將會受到最為嚴密的保護,我的殿下。”
這番中肯之言,令所有人感到鼓舞,就連瑞博也丟卻了剛才那一瞬間的彷徨和失落。
他細想了一下,其實他的收獲是所有人之中最為豐厚的。
瑞博並不認為,那些被席卷一空的物品,能夠給擁有者以啟迪,能夠憑藉著那些東西尋找到血魔法師的秘密。
那塞滿了魔法協會倉庫的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物品,便已經說明了問題。
千年來有多少人不遺余力地將精力投入到那些物品之上,但是他們絲毫沒有找到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智慧。
正因為如此,瑞博也就釋然了,在他看來那些血魂珠以及那把“死神鐮刀”能夠保留下來,已經是天大的幸運。
雖然對于血魂珠以及“死神鐮刀”他始終存在著無數疑問,不過從那位老魔法師的神情變幻之中,他絕對能夠肯定,這兩樣東西是不可多得的奇珍異寶。
那把“死神鐮刀”原本就威名赫赫,而那些血魂珠肯定還隱藏著其他非常重要的秘密。
畢竟這些晶瑩剔透的紅色珠子是血魔法師瘋狂殺戮了那麼多人,用無數生命和靈魂換取回來的寶物。
想到這里,瑞博越發希望能夠盡快研究出血魂珠和“死神鐮刀”之中隱藏著的秘密。
出了山洞,瑞博命令士兵們進去將那些笨重的物品,以及那張試驗桌全都搬了上來。
不過真正令他掛懷的只有那座祭壇。
他吩咐士兵將祭壇直接搬上了他的馬車,他所做出的姿態,顯然已經將那座祭壇收為了個人珍藏。
對于這種事情,原本是不合常規,並不會被允許,不過沒有人敢阻止這位瑟思堡繼承人,畢竟這里的人們多多少少也听到過有關這位未成年少年的赫赫威名。
他那令人驚嘆、難以置信的富有,以及那令人瞠目結舌的精明已經不必說了,現在佛朗士王國沒有人不知道,那些南方人和精明強干幾乎有著同樣的意義。
更不必去談論這位少年的冷酷和殺機,他所擁有的刺客身份,早已經隨著那場殊死搏斗傳遍了佛朗士王國的每一個角落。
單單就憑藉著他那魔法師的身份,就沒有人敢上前阻止他。
要知道現在的瑟思堡小繼承人從名義上來說還僅僅只是一個學徒。
但是和他有關除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力量的傳承者,現在又和那凶名遠播的血魔法師聯系在了一起。
這兩個名字之中任何一個都不是常人可以企及。
憑藉著和那兩個傳奇一般的名字,在眾人眼里瑟思堡小繼承人早已經成為了另外一個傳奇。
至少無數人確信,在不久的將來,瑟思堡小繼承人將會成為和開米爾迪特、血魔法師一樣強大的人物。
對這樣一位強大無比的魔法師,自然沒有人敢去違抗。
正因為如此,無論是那些士兵還是那位領主大人,都眼睜睜看著瑞博將那座充滿了神秘和邪惡的祭壇佔為已有,看著載著那沉重無比的金屬祭壇的馬車緩緩朝著迪非城駛去。
在迪非的日子過得頗為平靜,接下來的幾天之中,瑟思堡的小繼承人根本就無所事事。
他們之所以逗留在這座偏遠同時又安寧的城市,是為了等待魔法協會派遣來的使者。
發現血魔法師的蹤跡,絕對不是一件平常事情。
當年的血魔之亂,迄今為止還有不少人記憶猶新。
正因為如此,面對這件事情,幾乎每一個人都不得不小心謹慎。
那位杜米麗埃公爵連夜便讓人和京城取得聯系。
整整好幾個晚上,教堂之中晝夜不斷地發出陣陣鐘聲。
那既是傳遞給遠方的消息,同樣也是對諸神發出的請求,請求神靈庇佑這座寧靜的城市,請求神靈不要讓災難再一次降臨。
迪非城從早到晚都能夠听到教堂之中詠誦聖詩的聲音,祈禱聲更是傳遍了大街小巷,回蕩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
每一個人都在那里人心惶惶,而魔法協會又遲遲不派人來接管和處理這件事情,這更增加了眾人的恐慌和彷徨。
因為發生了那件意外事件,瑞博只得放棄了獨自一個人住在高塔之上,體驗真正魔法師感覺的念頭。
他搬回了那座和得里至王國貴賓毗鄰的別墅。
那是一座佛朗士七世時代典型的鄉村田園風格的建築,低矮的兩層樓的別墅,卻建造得仿佛是一座城堡一般。
四四方方的房屋,頂部是一座極具匹斯郡風格的寬闊平台。
那古樸的木質圍欄,以及那簡潔明朗的布置無不極為貼切地顯示出這座別墅原來主人的悠閑和恬淡。
就連住在這里的瑞博,也感到自己仿佛輕松了許多,仿佛那些塵世間的煩惱,已然遠離了這個寧靜祥和的地方,仿佛也和那些迪非人一樣歸乎淡泊之中。
在不遠處,有幾雙眼楮正盯著那悠閑的、恰然自得的、互相調笑戲著的瑟思堡小繼承人和他的漂亮情婦。
“我越來越弄不明白那個家伙了。”刁蠻任性的希婭公主突然間說道。
“弄不明白什麼?”王子殿下問道,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這個家伙應該非常清楚,那天在岩洞之中遭遇到的那些家伙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突然間出現在那里,我們肯定已經被大隊人馬盯住了,他居然仍舊能夠如此悠閑。”
得里至公主殿下憤然說道。
“恐怕沒有人能夠真正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否真的如同他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悠閑。在那個岩洞之中,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他從血魔法師那里到底得到了多少秘密,除了那枚血魂珠,以及那把死神鐮刀之外,他還擁有什麼樣的收獲。更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戰勝血魔法師的,血魔法師當年得以叱 風雲、縱橫佛朗士王國幾乎沒有敵手,他的實力之強大絕對可想而知,而且在我們得里至還有這樣一個傳說,血魔法師和我們得里至王國也有著密切的聯系。他在徹底瘋狂之前所研究的領域正是我們得里至王國在魔法方面唯一超越其他各國的惡魔召喚。”
老者緩緩地說出了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的巨大懷疑︰“正因為如此,佛朗士王國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那便是血魔法師之所以會變得如此瘋狂,是因為我們得里至王國不願意看到第二個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出現,而在背後搞鬼。沒有人知道這個傳聞是否真實,即便您的父親也絕對不會知道這個秘密。不過,從血魔法師前後截然不同的兩種模樣,以及他後期所展露出來的力量看來,他恐怕確實和我們得里至王國有著密切的聯系。現在血魔法師已經死了,唯一有可能知道他秘密的人,就是瑟思堡繼承人,但是那位少年伯爵卻始終對于這件事情守口如瓶,大家是否注意到,他一直以來都在談話之中牢牢地掌握住主動權。他總是讓別人談論那些他希望別人談論的事情,而對那天晚上他和血魔法師對敵的細節,始終只字不提。作為一個魔法師,能夠戰勝並且毀滅曾經不可一世的瘋狂血魔,這絕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
雖然對于瑟思堡繼承人來說,榮譽和光環已然不再具有什麼了不起的意義,不過追求榮譽原本就是年青人最熱衷最感興趣的一件事情,瑟思堡繼承人如此一反常態,恐怕有著唯獨他自己知道的原因。“”難道大師你的意思是,瑟思堡小繼承人已然得到了血魔法師的秘密,而且那些秘密很有可能和我們得里至王國的魔法成就有關?“那位刁蠻公主關切地問道。
“我最為擔憂的是,我們的魔法成就也許早已經不再僅僅只有我們所擁有,無論是血魔法師,還是昨天我們在那個洞穴之中遇到的那些戰士,抑或是瑟思堡小繼承人隱藏著的那些秘密,無不證明原本屬我們的秘密已然不再是秘密。更令我感到驚訝的是,從那些神秘敵人所擁有的表現看來,他們有著某些我們所不了解的特性。”
老魔法師憂心仲卜地說道︰“至少我們的嗜血兵團,並不具有看透黑暗的能力,而且嗜血兵團雖然強悍勇猛,無可抵擋,不過卻沒有那些神秘敵人所擁有的協調和判斷能力。那些神秘敵人好像是嗜血兵團和聖騎士團的結合,最令我擔憂的正是這一點。我擔心他們會超越聖騎士團,成為我們最為危險的敵人,聖騎士那難以擊破的聯手攻防,再加上嗜血兵團的強大攻擊力,看來菲利普斯親王要遠比我們想象的厲害得多。”
“那麼我們眼前應該如何去做?”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平靜地問道。
“我對于未來的感知,在這件事情上被別人所封閉,看來有一位實力遠遠凌駕于我之上的預言家,在對方的陣營之中替那位雄心勃勃的親王大人效命。我唯一能夠做的便是依靠我的閱歷和經驗做出判斷,不過我不敢保證判斷的結果一定正確。”
老魔法師緩緩說道。
“我希望能夠借助您的智慧。”亨利德王子殿下肯定地說道。
“我認為,在面對強大的外敵之前,最重要的首先是找出我們自己已然存在的縫隙。聖騎士團最強盛時期,也不曾徹底擊破得里至人不屈的意志,一支強大無比的軍團並不能夠征服一切。但是一道裂縫能夠令一座厚實的大壩徹底崩潰,內部的紛爭遠比強大的外敵更加致命。”老魔法師說道。
“那麼如何尋找那內在的縫隙,又如何對付那些令得里至岌岌可危的內奸?”那位王子殿下誠懇地問道。
“王子殿下,您的祖輩為了尋求力量,以便對抗強大無比的敵人,不得不向魔鬼尋求幫助,而此刻您同樣需要強力援助,您是否同樣應該考慮一下借助惡魔的力量?”說到這里老魔法師指了指對面那座儉樸的別墅︰“那里不正有一位惡魔的子孫?而且這個惡魔後代不正是以擅長交易和神通廣大而聞名嗎?”
听到老魔法師的指點,那位王子殿下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思索著未來需要采取的步驟
北大叔 於 2008-01-31 09:03: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1-31 09:04:00
盛夏季節的蓋特海姆山脈充滿了昂然的生機,這里林木青翠,雖然樹木與樹木之間顯然稍微有些稀疏,不過那茂密的樹冠,卻成片成片地連接在一起。
在那向陽的岩石裸露的坡地之上,到處能夠看到低矮的灌木叢,紫丁香、冬青樹、女貞樹到處能夠看到,在那突兀嶙峋的山崖旁邊總是能夠看到一叢叢低垂的樹,那上面點綴著的繁如星辰一般的淺黃色散碎小花,給這道山脈增添了幾縷嫵媚的氣質。
除了這些淺黃色的小花,還有無數五顏六色的野花點綴著這道山嶺,紅色的映日火,綠色的醉魚花,長著細長葉片,葉片呈現出美麗的銀灰色的石葙,將這里裝點得如同是節日之中的香特龍根大道一般。
所有這一切令蓋特海姆山脈充滿了優雅華貴的女性氣質,她顯然是群山之中的小姐千金。
行走在這美妙無比的山間小道之上,瑞博感到心曠神怡,唯一遺憾的是,如果行走在這條美麗而又充滿生機的山間小道的人只有他和芙瑞拉小姐便更加完美了。
而此刻他的身邊卻跟隨著浩浩蕩蕩的隨從護衛。
那盔甲踫撞所發出的聲響,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煞風景。
而更加煞風景的無疑便是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的大呼小叫。
當她踏入這片充滿綠意的山脈之後,她仿佛突然間變成了五六歲的小孩一般,總是發出那尖銳而又刺耳的歡笑聲,時而摘取一束野花,時而去騷擾那些原本靜靜生活在這片山嶺之中的野兔和小鳥。
和這個瘋丫頭比起來,那位來自于孤立島國的同樣身為王室成員的公主殿下,顯得有教養許多。
她總是含情脈脈地跟隨在得里至王子的身邊,那小鳥依人的模樣,令除了瑞博之外的所有人羨慕無比。
至于瑞博,他的身邊同樣伴隨著一位令所有人垂涎欲滴的絕色佳人。
而芙瑞拉那大膽的從來不刻意遮掩的對瑞博的親昵,更是令其他人感到羨慕和嫉妒的同時,還得忍耐住蓬勃燃燒的欲火。這顯然是一件相當辛苦的事情。
從半山腰下了馬車開始攀爬,到現在已然過去了整整四個小時。
這段不短的山路對于曾經經歷過那位殺手之王的嚴酷訓練的瑞博來說,似乎算不了什麼。
而那位無論是武技還是意志都遠勝于常人的王子殿下更加不在話下,他絲毫沒有顯露出疲憊的神情。
唯有那位英格王國的公主殿下顯然已經有些勞累不堪,她幾乎將身體靠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上,全靠亨利德王子的力量,支撐著她往上攀登。
反倒是同樣顯得嬌弱不堪的芙瑞拉小姐,令眾人感到微微有些驚訝,因為在芙瑞拉的臉上,同樣絲毫看不出疲憊的神情。
這甚至令亨利德王子和他身邊的那些護衛騎士們感到驚詫不已,難道這位嬌滴滴的小姐同樣是個武技高超的武者。
唯一被眾人忽略的便只有那位大呼小叫的野丫頭公主,無論是瑞博,還是那些得里至人顯然對此沒有絲毫驚訝和疑惑,因為他們全都非常清楚,這位公主殿下所擁有的實力。
轉過一道向下的山嶺,抬頭望去,蓋特海姆山的山脊已然近在眼前。
只要跨越過那里,便意味著進入了得里至王國的領土。
那個野丫頭早已經興奮地朝前方奔去,她顯然打算第一個跨過國界,回到她的祖國。
而此時此刻瑞博的心里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惆悵和猶豫,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他們剛剛經過的那條山路,看了一眼後方那廣袤的充滿了生機和綠意的土地。
那里便是佛朗士王國,他曾經出生和生活的地方,而他即將離開這里前往那未知的隱藏著無數危機的敵國。
“你不是曾經無比傾慕海德先生嗎?不是曾經想要和海德先生一樣游走四方嗎?為什麼此刻即將跨出旅途的第一步,便這樣戀戀不舍起來,是不是你想起了蘭蒂她們,想起了纏綿蜜意的時刻,留戀著她們那美妙無比的方寸之間的天地?”芙瑞拉突然間在一旁調笑道。
“和蘭蒂、芬妮和莉絲汀比起來,她們所擁有的如果是樂土的話,那麼你那塊地方便是天堂。”瑞博同樣調笑道。
“只不過,那片天堂和地獄只有一線之隔。”芙瑞拉用柔膩的聲音嬌笑著說道。
“進入那樣美好的地獄︰水遠是男人的夢想,如果傳說之中的魔鬼全都是像你這樣的家伙,恐怕天堂之中將只有女人居住,而所有男人都會投入到地獄之中。”瑞博調笑著說道。
他們這番充滿挑逗和欲望的話,令旁听者大感吃不消。
不過對于這位佛朗士王國赫赫有名的天才少年兼花花公子,沒有人能夠站出來對他橫加指責。
更令那些侍從和護衛們受不了的是,經過這番挑逗和調笑之後,少年特使大人和他那傳聞之中的生日禮物摟抱得更加緊了。
翻過那道山崗,站在山嶺的最高處,另外一番景象呈現在眾人眼前。
如果說剛才這條山路,對于郊游來說顯得有些辛苦,不過對于喜歡征服高山的人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刺激的話,那麼看一眼蓋特海姆山的另一面山坡,顯然就要換另外一番說辭了。
如果說剛才所看到的蓋特海姆山仿佛是一位溫柔嫻熟的美女,那麼此刻所看到的便是一位壯碩偉岸的青年。
腳下到處是壁立的山崖,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緩緩爬行在那如同刀鋒一般的峭壁之上。
而那萬丈山崖之下便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平原,只有一兩座低緩的丘陵遮住了一些視線。
在靠近山脈的平緩坡地之上,在那綠草茸茸的山坳之間,總是能夠看到一叢叢農舍瓦房聚集在一起。
這些一個接著一個的小鄉村,顯然和佛朗士王國到處能夠看到的村鎮完全不同。
這些小鄉村大多只有十幾幢房舍眾集在一起,這樣小規模的村鎮在佛朗士幾乎看不到。
不過這些小鄉村看上去卻顯得頗為富足。
在山坡上能夠看到一畦畦的崗田,葡萄園架、橄欖林,疏密有致地布滿了其間。
體態碩壯的牛群,雪白的異常顯眼的羊群布滿了那片平原。
所有這一切都是在佛朗士難以見到的。
更有趣的是居住在這些小鄉村之中的得里至人顯然有著閑情逸致,他們將家園建造得風格各異。
來自意雷的小巧玲瓏的布置,從島國英格學來的紅瓦白牆的房屋,和北部雪原之中的木屋相似的用木條和土磚塊堆砌起來的樓房,以及在佛朗士到處能夠看到的擁有寬敞院落的農舍,點綴于這片平原之上。
一縷縷炊煙正從那叢叢林立的煙囪之中冒出來,飄散在山坳之中,彌漫在原野之上。
在這一片恬淡寧靜的鄉村風景之中,還時而能夠看到一兩座像蒜頭一樣的尖頂突然間冒出來,那顯然是鄉村小教堂的屋頂。
一道寬闊而又平靜的河流緩緩經過眼前那道平原,河中水光搖曳,帆影點點。
兩岸總是能夠看到一排排拉著長長縴繩艱難而行的河上縴夫。
通行在這條大河之上的大多是單桅的平底小貨船。
川流不息的船隊就像是行走在大街之上的馬車一樣,按照前進的方向自動排成了兩列,看上去一派繁忙景象。
河對岸則又能夠看到起伏的群山,那里是蓋特海姆山系的延伸,是得里至王國南部最大的一道山脈。
那里的群山同樣顯得蒼勁挺拔,層岩疊嶂,茂密的林木厚厚地覆蓋在山腳到山腰之間的每一寸地方。
“得里至南部,多山、多丘陵、多湖泊、多河流、多冰川,這里堪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擁有著你听說過的所有美景,再往北部一些的群山更為高大,那里終年積雪,絕對是你從來未曾見到過的景色。而你眼前所看到的這條河叫羅納河,是得里至南方第二繁忙的河流,河的下游兩邊到處是城鎮,我非常願意帶你領略一下得里至王國獨特的風景。”
一直走在前方的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突然間顯得熱情洋溢起來,他輕快地說道。
這種歡快的情緒顯然在那些得里至人之中迅速蔓延開來,看得出來回到祖國對于他們來說,是一件絕對值得慶幸的事情。
一再往前走,你將看到一座非常美麗的湖泊,還有在山間連綿跳越的瀑布,所有這一切都是閣下在佛朗士王國所無法見到的。如果說佛朗士王國的美麗在于城市的優美華貴和那出眾的建築以及雕塑藝術,那麼得里至最值得稱道的便是大自然賦予的美麗風光。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山脈,最美的河流,最美的湖泊,最美的森林。正因為如此,你很快便可以發現,我們得里至人非常喜歡同這美麗的大自然相處。“那位王子殿下滔滔不絕地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瑞博隱隱約約听到陣陣潺潺流水的聲音。
“那是安德雷斯湖,傳說之中安西卡納女神賜給阿西加王的璀璨項鏈。”
王子殿下側耳傾听著那陣陣水聲,微笑著介紹道。
“在得里至王國還流傳著另外一個傳說哦!”那個野丫頭公主殿下興奮地插嘴說道︰“傳說中阿西加王,這位神話時代財富的守衛者,將一筆數量極為龐大,足以買下整個世界的財寶留在了安德雷斯湖的湖底。”
“我對于神話傳說並沒有多少了解。”瑞博歉然地說道,這確實是他的弱項,他僅僅用幾個月的時間令自己成為了貴族之中的一員,不過和那些真正的貴族比起來,他所閱讀的方面畢竟有限。
“這倒是完全能夠理解,一位在某個方面有著出眾才華的人,肯定會在另一方面有所欠缺,人的精力畢竟有限。”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立刻打圓場說道。
眾人一邊說著,一邊行走在那陡峭的山間小路之上。
那條小路是如此狹窄,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夠令一個人通行,正因為如此,得里至王國的騎士們全都走在最前面,他們小心翼翼地搜索著每一寸土地,將一切有可能引起危險的碎石和灌木全都清理干淨。
看到那被拔除扔到山崖之下的刺槐樹和矮松,瑞博微微感到有些可惜,畢竟這同樣也是自然的產物,而此刻卻因為人的方便而被改變。
越往前走,那流水的聲音越顯得清晰洪亮,當瑞博感到一點點清涼的猶如水霧一般的細碎雨珠飄落在他身上的時候,那潺潺的水聲已然化作了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
水氣越來越濃,如同小雨一般將四周的一切都打了個濕透。
風從山腳下吹來,沿著山崖傳來陣陣嗚嗚的聲音,狂亂的風吹拂著那彌漫的細雨,令那漫漫細霧時而升騰而起,時而打著卷朝著四下散去。
那些升騰而起飄散到高空的水霧,在陽光的映照之下幻起一道優雅美妙的彩虹。
隨著山腳下吹來的風飄搖不定,這道彎彎的彩虹也時而顯得清晰,時而變得黯淡。
這湖光山色,完美地融為了一體,遠處的山嶺,在這片濃濃的水霧隔絕之下影影綽綽顯得異樣的朦朧迷離。
再配上那藍色的霧靄,恍如置身仙境一般優美。
轉過一道山坳,在茂密的樹冠縫隙之中,能夠看到一道綠水瀅瀅,清澈透明的湖泊就停在眼前。
那道湖泊顯得又細又長,由一連串十幾個湖蕩組成,確實和點綴著巨大珍珠的項鏈有幾分相似。
在湖泊邊上到處能夠看到縴細的瀑布從天而降,擊打著湖面,那蓬蓬雨霧正是瀑布擊打湖面激起的水汽。
在這片傳說之中由女神賜予的項鏈化作湖泊的末端,一條透明的綠溪蜿蜒行進,這美麗的小溪跳躍著穿梭流淌在群山之中。
它時而化作一條飛瀉直下的瀑布,時而蜿蜒曲折地流淌在山間,而它的末端最終融入了遠處那條繁忙的大河之中。
被那漫天雨霧打濕的道路顯得異常難行,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地踩著那濕滑的山路逶迤而行。
兩邊是滿山的綠色林木,顯得郁郁蔥蔥,茂盛而又幽深。
遠比剛才更為繁盛優美的花草漫生于山谷之間,點綴在湖蕩之側,令這傳說之中的神賜之所,越發顯得如同天堂、神界。
正當每一個人都被這美麗的景色迷醉,突然間地面劇烈地抖動起來。
曾經在凱爾勒手底下接受過嚴酷訓練的瑞博,對于這意外的變故並沒有顯示出驚惶失措的神情。
他拉著芙瑞拉小姐跳上了旁邊的一塊巨石,因為即便那塊巨石松動滑落,他仍舊有時閭作出反應,而且站在這樣一塊巨大的岩石上顯然更加容易著力。
當他站定下來立刻發現,此時此刻還能夠站立著的人物顯然已經沒有幾個。
那些侍從和護衛們大多數全都滾倒在地,甚至有不少人翻騰著如同溪流一般朝著山下滾去。
驚呼和哀嚎突然間充滿了這個如同天堂一般的地方。
這意外的變故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如此措手不及,此刻能夠站立著的都是擁有一定實力的人物。
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那位雙手抱住一棵大樹的老魔法師。
“我絕對可以肯定,這並非是自然現象,而是某個魔法師在暗中施展他那強大的力量。”
那位老者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說道,他的樣子顯得有些狼狽,畢竟他並非像瑞博那樣曾經經受過嚴格的訓練。
“難道那個人能夠遮蔽住您那能夠看透未來的眼楮?”亨利德王子充滿憂慮地問道。
“也許不應該稱呼那個暗算我們的人為魔法師,據我所知在佛朗士王國的六位魔導士之中,有一個擁有著操縱大地力量的人物存在,他能夠將自己的意志和大地融合在一起,當他施展起這種力量的時候,他便化身為大地和岩石,對于這樣的人,我沒有辦法追蹤和感知他的存在,因此也就無法準確地做出預測。”那位老魔法師嘆了口氣說道。
“化身為岩石,難道他就藏身于附近?”
亨利德王子朝著群山張望了一眼,充滿焦慮地問道。
“不,和其他的元素精靈不同,整個大地完全能夠看成是一體的一個巨大而又強大無比的精靈。化身為這個巨大精靈的一部份,借用它的力量,無論是在哪里都完全一樣,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個魔導士擁有著最為可怕的能力。”那位老魔法師說道。
“但是據我所知,佛朗士王國現今實力最強的魔導士應該是魔法協會理事長尼勒埃雷。”
瑞博驚奇地問道,顯然這和他所知的一切並不相符合。
“本頓就像是一個高明至極的獵人,他能夠布置出最為完美的陷阱,任何一個踏入陷阱之中的人都將很難逃脫。不過,尼勒埃雷卻絕對不會踏入他布下的陷阱,從星辰之中看到的未來是無可阻擋和蒙蔽的。”那位老者說道。
“那麼我們現在是否能夠破解那位魔導士的力量?”亨利德王子焦慮地問道。
“本頓的陷阱雖然強大並且防不勝防,不過,即便掉落到陷阱之中的獵物,仍舊有可能逃出生天,這同樣也是本頓無法被稱作為最強大的魔導士的原因。”那位老者說到這里,目光突然間落在了旁邊的那個小山頭之上。
“快,所有入朝剛才的來路逃。”說到這里那位老者已然身先士卒飛快地奔逃起來。
雖然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不過無論是亨利德王子還是瑞博,幾乎所有幸存下來的人都全部听從那位擁有著神奇預知能力的老者的建議。
“我雖然無法探測到本頓那化為土壤和岩石的精神意志,不過我卻能夠探測到生活在這里的無數生靈們的精神。本頓打算將我們置于死地的同時,也在屠殺這些無辜的生靈,不過正是這些生靈的死亡,令我在一片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絲光明。同樣,我也看到了我們自己的未來,我們將能夠從這場災難之中逃脫。”那位老者的話語越說越響亮。
而這番話無疑令所有原本對于生還已然喪失了信心的人們,再一次擁有了無比的希望。
“誰拉住我跳上那塊岩石?”那位老者驚叫道。
話音剛落他便被那位實力超絕的首席保鏢一把抓了起來。
而那位王子殿下則緊緊摟住英格王國的公主,所有人之中就只有這位公主殿下顯得最為緊張和害怕。
至于另外一位公主殿下,她的動作之靈巧迅速,絲毫也不亞于任何一位騎士。
看她身形縱躍的姿態,顯然她所受到的訓練並不僅僅只限于劍術。
看著這位野丫頭那輕靈優雅的動作,瑞博感到頗為驚訝,從那縱跳攀爬的動作之中,他居然看到了一絲原本應該殺手才會擁有的技巧。
正當他感到驚詫無比的時候,突然間他听到了一絲輕輕的哨聲。
那聲哨聲是如此熟悉,瑞博早已經听出吹哨子的人是殺手之王凱爾勒。
而這聲哨聲所代表的意思正是危機潛伏在四周。
“小心,有人埋伏在這里。”瑞博驚叫了起來。
話音剛落,只听到一連串弓弦之聲響起。
對于這種聲音,瑞博實在是太熟悉了,他曾經多次在這種聲音之下險險逃生,因此對于這種聲音意味著什麼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
正因為如此,當那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聲音剛剛響起,他便立刻拉著芙瑞拉躲到了一塊岩石的後面。
听到他的呼聲,其他人同樣提高了警覺,當弓弦之聲響起的同時,他們也及時地躲過了那致命的攻擊。
也許是因為倉促之間發射弩箭的關系,那數十支箭矢居然一支都沒有命中真正值得攻擊的人物。
那些僥幸從魔法之下得以逃生的侍從和護衛,卻在這並不密集的箭矢之中喪失了性命。
那一支支強勁有力的箭矢,幾乎將那些不幸的目標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銳利的箭頭不但輕而易舉地穿透了這些侍從和護衛們身穿的輕薄的觀賞成份遠遠大于防御效果的胸甲和頭盔,更穿透了那堅實的顱骨和厚實的胸膛。
大多數被這如同迅疾的閃電一般的箭矢射中的人,連慘叫和呻吟都沒有發出,便頹然栽倒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令那些幸存的護衛和侍從慌亂成一片。
顯然他們那微薄的勇氣阻止了他們繼續朝著箭矢發射的方向前進,正因為如此,不少人開始朝後逃竄。
突然間大地再一次晃動起來,這一次的晃動顯然要比剛才更加劇烈。
此時此刻瑞博除了緊緊摟住芙瑞拉小姐,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采取行動,按照殺手的規則,此刻他應該首先找到令自己平安的所在。
正當他為了是否冒著生命的危險按照那位擁有著神奇的預知能力的老魔法師的指點,闖上那塊巨大的岩石,還是躲在這陰暗的角落之中以避免成為那迅疾箭矢的標靶,而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那位擁有著絕強武技的曾經和凱爾勒打成平手的得里至騎士發出了一聲令人耳嗚目眩的大吼。
隨著這聲大吼,那位騎士一手拋開緊緊抓住的那位老魔法師,一手拔出腰際的佩劍。
那把長劍發出嗚嗚的嗚叫聲,閃爍著灼眼亮麗的金色光芒。
這聲震天怒吼過後,那位騎士如同一尊來自九天的侍奉戰神的憤怒使者一般,如同一陣颶風朝著那片樹林席卷而去。
越強勁的重弩同樣也有著越致命的缺陷,那沉重的弩臂,令它們擁有著恐怖威力的同時,發射的速度卻奇慢無比。
從樹林之中只射出稀稀落落的幾支箭矢,這些箭矢在那位實力超絕的騎士面前,根本就沒有什麼威力。
一道刺眼的金光閃爍,隨著這爆閃的灼眼光芒,一聲慘叫聲傳來,不過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這充滿絕望的慘叫顯得如此異樣,仿佛不是出自人類的喉嚨。
也許是被這位英勇無畏的騎士所感染,那些跟隨他同行的得里至騎士們也紛紛發出了戰斗的吼聲。
他們同樣拔出了自己的佩劍,佩劍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同樣閃爍著耀眼的金光。
令瑞博感到驚詫無比的是,那位王子殿下和那個野丫頭公主竟然也在發出怒吼的行列。
“幫我照料一下瑪麗公主。”
那位王子殿下朝著瑞博喊了一聲,一把將英格王國的公主推到了瑟思堡繼承人的面前。
然後他飛身從岩石後面縱躍而起,舉著明晃晃的長劍朝著樹林急沖而去。
怒吼聲、喊殺聲在片刻之間響徹了這片狹小的山坳。
而怒吼聲、喊殺聲也僅僅只持續了片刻,那一連串的慘叫證明了這場戰役的結果。
“快,爬上山岩。”旁邊剛剛艱難爬起的那位老魔法師焦急地叫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朝那塊光滑平整的巨大岩石攀爬上去。
而此刻瑞博卻感到頗為困難,因為他的手臂之中摟著兩個女人。
芙瑞拉小姐的狀態顯然不錯,海德先生親手教導出來的接班人之一,自然有著面對危險巍然不動的胸襟和氣魄。
而且這位看上去軟弱無力的嬌媚小姐,顯然並非那種真正的弱小女子。
反倒是那位來自于孤立島國的公主殿下,她的神情慌張,而且因為害怕而緊緊抱住自己。
瑞博相信,如果不是因為此刻危急萬分,單單這親匿異常的舉動,恐怕已然引來了芙瑞拉小姐的翻天醋意。
不過現在人命關天,更何況他們自己的性命還在別人的掌握之中,瑞博根本來不及猶豫,他一手摟住一位美女盡力朝著山崖爬去。
當他爬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山岩開始有些松動,那意外的一抖令他朝下滑去。
正當他的心中被恐懼和害怕所籠罩,突然間他感到自己的身體被別人緊緊地抓住。
瑞博抬頭一看,只見三位騎士一人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和兩位小姐的肩膀。
“大家最好伏在石頭上,塞根特、賽科斯你們倆保護住三位小姐,福斯特保護王子殿下,梅丁伯爵請你召喚來風的精靈,讓它們進入我們倆的身體,雖然我並非操縱風精靈的魔法師,不過我至少能夠令那些風的精靈接受我。”那位老魔法師急速說道。
瑞博立刻听從老者的指點,進入了冥想之中。
而此刻那巨大的扁平的岩石已然劇烈搖動起來。
四周的山岩正一塊接著一塊掉落下來,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聲中,縱橫交錯的裂紋布滿了旁邊的山崖。
突然間喀嚓一聲巨響,只見那片山崖坍塌了下來,那一片片巨大的鋒利的岩石,如同一把把巨斧砍在地面之上。
那鋒利而又沉重的岩石片,朝著山腳下滑落下去,一路之上那些阻擋住這如同巨斧一般岩片的樹木,被整整齊齊地砍斷削平。
看到此情此景,無論是多麼勇猛強悍的騎士都忍不住顯露出震驚的神情,還有無數巨石不停地沖撞著他們站在其上的那塊巨大岩石。
這塊巨岩雖然堅硬無比,頂住了這一次次的猛烈沖撞,不過,受到的撞擊畢竟太過頻繁,因此那原本牢牢插在泥土之中的根基已然松動。
轟的一聲巨響,一塊巨大的山岩砸在了他們剛才經過的那條山間小道之上。
在瞬息之間,那條山間小道連同成片的山崖猛然間坍塌了下來。
隨著一陣嘩啦啦的巨響,無數巨大的片狀岩石不停擊打著山崖向山腳滑去。
這強力無比的撞擊,顯然對于整座山梁來說,也是不小的傷害。
正因為如此,原本便密布的裂縫突然間擴展開來。
突然間,無數水柱從那些裂縫之中噴涌而出,宛如憑空出現了無數新的瀑布。
水柱越來越多,每時每刻都有一道新的激流從裂縫之中噴射出來。
看到此情此景,幾乎每一個人都聯想起大壩即將崩潰之時的景象。
從裂縫之中急沖而出的水柱無疑令這巨大的山崖更為松動,而水又無疑是不錯的潤滑劑。
隨著那漫天噴涌的水柱,無數岩片接連不斷地砸落下來。
在劈啪的撞擊聲之中,那巨大的岩石漸漸地往前滑去。
此刻岩石已然有些明顯的傾側,就連那些英勇無畏的騎士們也顯露出緊張的神情。
他們盡可能地伏低身體,用手指牢牢地扣住岩石的縫隙。
那三位小姐此刻受到了最為嚴密的保護,甚至連那漫天激射的水柱也沒有令她們全身打濕。
不過除了這三位小姐之外,此刻在岩石之上的每一個人都已然變成了落湯雞。
最狼狽的顯然是那位老魔法師,他身穿著的那件長袍此刻成為了最大的累贅。
而此刻那些幸存下來的侍從和護衛們已然所剩無幾,他們有的非常幸運,得以爬上這塊巨岩,而有的則站在其他巨岩之上滿懷恐懼的看著那坍塌掉落的山崖。
突然間隨著一連串驚呼和慘叫,只見一塊趴著四五個人的巨大岩石,朝著山腳下滑了下去。
那塊巨大的山岩帶著充滿驚恐的護衛們不停地撞擊著山崖和那些折斷了的樹木。
一聲慘叫令所有人渾身一震,只見一棵突兀的斷折的延伸出來的樹干之上串著一位不幸的人。
這一幕令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特別那正在下滑的岩石之上乘坐著的逃亡者,他們響起了一連串的尖叫,此刻尊嚴和體面顯然已經完全離他們而去。
不過更大的恐慌緊接而至,那隨同他們一起滑落的巨大岩石之中有一片,從那塊岩石之上輕輕擦過。
被那如同利斧一般的巨大石片砍到的人,即便沒有當場死亡,掉落在那無數碎石組成的激流之中,也絲毫沒有生還的可能。
對于那些躲過一劫的幸運者來說,他們的心中並沒有絲毫喜悅,恐慌仍舊佔據著他們的心頭。
仿佛就是為了驗證他們的厄運一般,那塊巨石和一塊突兀的山岩踫撞了一下。
那塊山岩被撞擊成四散的碎片,而巨石卻向上飛了起來。
在一串充滿驚恐的尖叫聲中,那塊巨大的岩石翻轉了過來。
和無數從山崖之上滑落下來的岩石一樣,那塊巨岩翻滾著飛向了山腳之下,它已然和其他岩石沒有絲毫兩樣。
看到同行者的不幸遭遇,此刻仍舊暫時活著的人個個面如土色。
不過他們已然沒有空閑為他人的不幸命運而感到悲哀,因為同樣的經歷也即將降臨到他們的身上。
突然間,腳下那塊巨大的岩石又傾斜了一下,緊接著一記沉重的撞擊令這塊巨大的岩石徹底松動。
每一個人只感到自己的身體突然一輕,緊接著便是猛地一頓,隨著一聲巨響,巨石撞擊在山崖之上。
而頭頂上正有一塊碩大的巨岩飛落下去。
就在這個時刻,瑞博剛好從冥想之中恢復過來,他愕然看到那位王子殿下正用強有力的右手將他緊緊地壓在巨石之上,而那位武技高超的騎士則同樣壓住年邁的老魔法師。
瑞博來不及思考連忙召喚那些風的精靈,讓它們包裹在四周。
雖然這些風的精靈對于那沉重的岩石絲毫也起不到作用,同樣也無法對那些心中充滿了恐懼和驚慌的普通人有所幫助,不過對于那位老魔法師來說,卻已然是足以救命的依仗。
那位老魔法師的神情總算是恢復了正常,此時此刻他是所有人之中最顯得悠然安定的一個。
“大家注意,如果我的預測沒有錯誤的話,我們將得以生還,在我們面前還有最後一道關卡,那便是著陸的時候,這塊巨石將翻側。雖然極其危險,不過活路只有一條,等到我發出命令的時候,大家必須立刻跳下這塊巨石。受傷雖然在所難免,不過性命至少能夠得到保全。”老魔法師語氣堅定地說道。
“福斯特,你負責保護瑪麗公主的安全,塞根特保護好芙瑞拉小姐,每一個人都挪到邊緣之上,我們全都提高警惕,隨時注意大師所發出的命令。”那位王子殿下威嚴地命令道。
對于這個命令沒有一個人打算違抗。
瑞博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挪到了岩石邊上,他緊貼著岩石看著身邊隨同一起翻滾著的石塊。
劇烈的顛簸令他感到內髒仿佛都快要飛出來了一般。
更令他感到難受的是那每一次劇烈的踫撞,被風的精靈所包裹,在那劇烈的狂風席卷之下,他好幾次差一點飛了出去。
幸好在他身邊趴著的那位王子殿下以及另外一位騎士,總是在他幾乎要掉下去的一剎那間抓住他飄起的身體。
瑞博偷眼觀瞧,此刻趴在岩石之上的每一個騎士幾乎都時刻護衛著身邊的人。
每當一個人遇到危險,十有八九會同時有一雙援助之手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拯救回來。
回想起剛才那位騎士奮勇無畏的怒吼,在剎那間瑞博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得里至王國這個年輕的國家,能夠在短短的時間里面令整個大陸為之驚慌和震顫。
正當瑞博為此而感慨萬分的時候,突然間他听到耳邊傳來一陣呼喊︰“跳!”
還沒有等到瑞博反應過來,他便感到兩只強有力的手一左一右猛地將自己推了出去。
幾乎是下意識地,瑞博猛地一展斗篷,將那兩條如同雙翼一般的衣襟抖了開去。
就像是被一雙強有力的手抓住背心猛拉了一把似的,瑞博感到自己突然間靜止在了半空之中。
他輕輕一拍那如同巨大雙翼一般的衣襟,身形一轉,朝著山腳滑行了下去。
到處是散落的岩石,石塊鋪滿了方圓數公里的地面。
在那亂石堆里,騎士們正扶持著老者和小姐們朝前飛奔。
對于瑞博來說,最令他感到關切的便是芙瑞拉小姐。
不過他很快便放下心來,芙瑞拉小姐顯然平安無事,除了她那頭波浪一般卷曲的頭發現在已然亂作一團,她的身上倒是看不出絲毫損傷。
她甚至無須旁邊的那兩位騎士過多攙扶,雖然看上去有些一瘸一拐,不過十有八九並非是因為受傷的原因,而是和那雙美麗優雅的鞋子有關。
真正顯得糟糕的除了那位瑪麗公主之外,便是那個野丫頭。
這位身手不凡的得里至公主殿下,此刻用左手捧住右胳膊,她的臉上滿是痛苦不堪的神情,而守護在她身邊的那兩位騎士,顯然不敢踫觸她右邊的肩膀和手臂。
另一個有些落魄狼狽的人便是那位老魔法師,他的右邊臉頰掛著血痕,顯然在剛才落地之時受傷不輕。
那位王子殿下正攙扶著老魔法師,此刻沒有人敢于在這片碎石堆里停留。
身後無數巨大的岩石仍舊不停地滑落下來,甚至能夠看到整片山崖一起砸落到地上。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只能夠在心底暗自慶幸,能夠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之下,逃出生天,簡直就是一個偉大的奇跡。
心情稍稍安定下來之後,瑞博不由得又為殺手之王凱爾勒的生命安危感到擔憂起來。
自從進入了這片山林之後,凱爾勒便孤身一人走在隊列的最前方,剛才正是他的警告,令眾人躲過了那些伏擊者致命的箭矢。
不過,凱爾勒是否能夠從這場危機之中逃生,連瑞博也絲毫沒有把握。
在這如同天災降臨的災禍之中,任何人力都顯得軟弱無力。
無論是實力超絕的聖騎士,還是那在黑暗之中奪取別人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的殺手之王,顯然都無法抗衡這已然令半邊山崖坍塌的強大力量。
正當瑞博琢磨著是否要飛上山去搜索一番,突然間他看到一道人影正穿梭跳越在亂石和斷落的樹木中間。
那個人的身姿並沒有顯得多麼輕靈優美,不過他起跳之時發力的準確和落腳的精準,令瑞博嘆為覲止。
那原本在他看來,根本難以生還的險境,那除非擁有奇跡,不然必定會陷入滅頂之災的絕地,在這一串簡單而又精確的連環跳越之下,顯得絲毫沒有危險,甚至缺乏足夠的刺激。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自然非那位殺手之王莫屬。
看著凱爾勒那準確,同時又絲毫沒有停頓的動作,突然間他仿佛領悟到了什麼。
也許創造奇跡並非只是魔法師才能夠擁有的權力。
也許對于自身的力量清楚到了極致,即便沒有施展魔法的能力,同樣也能夠發揮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而另一個給予他巨大沖擊的事情便是,他一直以來都以為凱爾勒可能還隱藏著一些高超的技藝未曾傳授給他。
這些高超的技藝足以令他擁有對付聖騎士的能力。
但是此刻,看著凱爾勒那簡單卻準確到了極點的動作,而這些動作沒有一種是他不曾學到過的。
瑞博呆呆地看著那在險境之中縱跳自如的殺手之王,他的心中仿佛已然感悟到力量的真諦。
口口口而此刻在千里迢迢之外的一座莊園之中,在一間封閉得嚴嚴實實的秘室里面,一位老者正從冥想之中醒來。
在他的身邊站著另外一位老者。
“洛敦,親王殿下的命令已然完成,那位得里至王子已然逃離。那位老者淡然說道。
“本頓大師,這實在是太辛苦您了。”站立著的老者微笑著說道。
老魔法師對于這位親王殿下身邊的第一重臣絲毫沒有表示,他冷冷地看著天花板,過了好一會兒才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說實在的,我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將那個小鬼置于死地的念頭,他令我失去了兩個學生,同樣也令我最後的弟子整天生活在痛苦和悲傷之中。”
“本頓大師,瑟思堡小繼承人不僅僅為您所痛恨,他同樣也已然上了尼勒埃雷和瓦奇的黑名單,很多人都在注意著他,其中就包括親王殿下,不過現在還不是他死的時候。”那位老者說道。
“我很清楚這件事情,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剛才我召喚我的土魔偶發射弩箭的時候,恐怕已然將那個小鬼射成了馬蜂窩了。”那位陰沉著臉的老魔法師忿忿不平地說道。
“大師,您是否能夠再一次派出幾個土魔偶?我需要幾個絕對忠誠的信使,替我向我們的同盟者傳遞幾個消息。”那位老者說道。
“我還有兩個土魔偶可以供你差遣。”那位老魔法師緩緩說道。
“兩個已然足夠。”說著那位老者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片遞到了老魔法師的眼前。
“這便是需要傳遞給我們盟友的消息。”那位老者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說道。
老魔法師取過紙片掃視了一眼,冷冷地笑了笑說道︰“看來親王大人更加看好那位王子殿下,難道現在就急著要將我們的盟友徹底出賣?”
“大師,親王殿下並非看重那位亨利德王子,他只不過是為了不讓我們那位雄心勃勃的盟友太輕而易舉地得到他所想要的東西。我們的那位盟友恐怕也無時無刻不在策劃著如何將我們出賣,有亨利德王子牽制著他,我們之間的盟約也許會繼續下去,甚至變得更為牢固。而一旦他所擔心的所有威脅都不存在了的話,恐怕就是他將矛頭指向我們的時候。據我所知,他顯然仍舊對當初不得不將嗜血的秘密送給我們而耿耿于懷,能夠將我們送下地獄,恐怕會令他感到非常高興。對于親王殿下來說,他同樣是必須被削弱甚至消滅的對象,一旦親王殿下掌握了佛朗士王國的最高權力,那位盟友先生便是最為危險的敵人,他對于我們太過了解了。”那位老者微笑著說道。
他悠然地看著老魔法師,然後鄭重其事說道︰“這就是政治,一種不為您所了解的游戲。”
老魔法師對于親王身邊的第一重臣所說的話根本不置可否,他輕輕拍了拍巴掌,令兩座站立在牆角邊上的雕像活動了起來。
這兩個雕刻精細甚至連肌肉和皮膚之上突起的血管也能夠清清楚楚看到的魔偶徑直走到那位老魔法師的面前。
這座秘室正中央的位置,也就是剛才老者盤腿坐著的地方,並沒有鋪設著地板,一個直徑兩米的圓圈之中露出黑褐色的土壤。
在這個圓圈的四周畫滿了神秘的魔紋,令這塊地板宛如是一座巨大的魔法陣。
那位老魔法師吟誦著神秘的咒語,那低沉的聲音顯然不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種族所使用的語言。
那兩個魔偶靜靜地站立在泥土之上,隨著老魔法師那低緩的咒語吟誦的聲音,四周的土壤仿佛變成了液體一般,蕩起了一陣陣的波浪。
那卷起的漩渦將這兩個和人沒有什麼兩樣的魔偶一點點地吞沒。
所有這一切顯得如此神秘和詭異,對于那些無法領悟這種奇特力量的人來說,無論他們看到多少次這種情景,都會感覺無比的羨慕和震驚。
而此刻在得里至內陸的一個小鎮旁邊,在一片松軟肥沃的田野之中,正有四只黑色的腳從泥土之中一點一點地長出來。
這一切是如此地緩慢,卻又顯得異常迅速,不過沒有人看到這不可思議的景象,這是一塊荒蕪的農田,它屬于一位住在京城之中的威名赫赫的貴族老爺所有。
整整兩個多小時過去了,這兩個魔偶才終于從泥土之中出來,因為土壤有所不同,因此此刻它們倆身上的顏色顯得更深。
其中的一具魔偶跪在地上,它從地里挖出一塊黑色的土壤。
那塊土壤如同活了一般迅速變幻著形狀,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張紙的樣子,紙上顯露出清晰的字跡。
當所有的文字清清楚楚地印刻在這張用土壤變成的紙張之上後,那個魔偶將這張“紙”像羊皮一般卷了起來。
它將這張奇特的紙塞進了自己的胸膛之中,所有這一切都顯得如此詭異。
做完這一切,那兩個魔偶一前一後朝著遠處建造在山坡之上的莊園緩緩走去。
第六十七章
從絕境之中逃出生天,令每一個幸存者著實興奮了一陣,不過很快他們便發現,這里離開繁華的城鎮頗有一段距離。
雖然有人建議在山腳下的農舍之中借宿一晚,不過看到那位希婭公主殿下身上的傷勢,以及另外一位公主殿下因為飽受驚嚇而顯得有些精神失常的樣子,這暫時休整的建議立刻被眾人所拒絕。
老魔法師頭上的傷口早已經被包扎好,那染血的長袍已然被扔掉,騎士之中的一個脫下了身上的衣裳,給那位老魔法師穿上。
失血過多的老魔法師同樣也是一位必須受到特別照料的傷員病號。
幸好那位威嚴的騎士從附近的農舍之中借來了一輛破舊的馬車,這原本是那家的主人用來運輸柴草的工具,此刻卻躺著三位需要別人精心照料的傷員。
而照料傷員的工作,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芙瑞拉小姐的身上。
看著她照料每一個人的情景,瑞博仿佛再一次看到了當年那個在他們這些孤兒的心目之中如同聖女一般的系絲特小姐。
他多麼想也坐在馬車之上,多麼希望自己的身上同樣也有一兩道傷口,這樣他便能夠名正言順地接受芙瑞拉的精心照料,享受那曾經令他沉醉神迷的溫馨。
只可惜,他顯然是所有幸存者之中除了那位殺手之王凱爾勒之外,最完好無損的一個。
他身上唯一的一塊傷痕便是剛才抱著兩位小姐爬上岩石的時候,不小心滑下來時在手背上留下的擦傷。
那位王子殿下臨時充當了馬夫的職責,能夠坐在馬車之上,對于此時此刻心力交疲的眾人來說,顯然是最為美妙的差使。
這群衣裳襤褸神色疲憊的人們垂頭喪氣地行走在那人煙稀疏的大道之上。
從死亡邊緣生還的喜悅,此刻已然被對同伴的哀悼所代替。
看著這跟隨著馬車緩緩而行的不足二十個人,瑞博幾乎難以想像當初從京城佛朗克出來時的景象。
如此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就在片刻之間煙消雲散。
這便是魔法師所擁有的真正威力,瑞博這才明白,為什麼一千年來,從來沒有哪位君王曾經將這片山脈作為侵入敵國的突破口。
為什麼歷代名將,都情願選擇那開闊的北部平原作為戰場,進行殘酷無比的搏斗和廝殺。
顯然這並非是騎士的尊嚴或者對于光明正大的戰斗方式的追求,而是因為沒有人願意冒全軍覆沒的危險,進入這絲毫沒有退卻余地,只能夠眼睜睜看著自己走向死亡的絕地。
在這崇山峻嶺之中,在這充滿了危機的所在,魔法師的力量是最為強大和難以抗衡的。
瑞博非常慶幸自己身為一個魔法師,而看到過魔法師所擁有的真正力量的他,更加堅定了追求那強大無比的極致力量的決心。
走在那人煙稀疏的大道之上,听著道路兩旁的田野之中陣陣牛羊的叫聲,听著遠處河上那吆喝呼喊的聲音,以及縴夫那沉重的號子聲,瑞博感到一種異樣的淒涼。
這便是他進入得里至王國的第一天,這便是他踏出旅程的第一步,沒想到開頭竟然便如此驚心動魄。
這死里逃生的經歷,恐怕絲毫不亞于海德先生當年前往遙遠東方的冒險。
一路之上,他們路過了很多農舍,這些農舍零星散布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之上。
每經過一片農舍,那些騎士們便進去“搜刮”一番,總算讓每一個人都乘上了馬車。
這些簡陋的馬車行駛在大路之上。
在這盛夏季節,中午時分的陽光顯得特別毒辣。
雖然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被剛才那四處飛濺的水弄得渾身濕透,不過在這烈日的烘烤之下,很快便全部干透了。
被烈日灼烤得昏昏欲睡,瑞博迷迷糊糊之中感到大道之上的人煙漸漸稠密了起來。
幾乎每一輛經過的馬車都朝著他們指指點點,顯然他們一行頗為引入注目。
在這三輛馬車之上,不但有美麗迷人的小姐,還有神情威嚴、體態強碩、腰際佩戴著長劍的人。
馬車在兩旁的行人注視之下又往前走了一段不短的路程,終于看到在群山圍繞的山坳之中露出一個直刺天空的教堂尖頂。
對于瑞博來說,這樣的建築風格絲毫不顯得陌生,他曾經一度為這些格圖式風格,擁有著一座座如同利劍一般的尖銳屋頂的恢宏建築所陶醉。
不過在他記憶之中,喜好時尚追求經典的佛朗士人好像更喜歡巨大的顯得奢華高貴的圓頂,而不是這些筆直向上的尖銳建築。
隨著馬車越來越靠近,瑞博總算能夠看清,這座隱藏在山嶺之間的幽靜城鎮。
無論是南港還是瑟思堡,這座儉樸的小鎮顯然都無法相提並論,事實上從規模和繁榮熱鬧的程度看起來,這座小鎮甚至遠遠及不上萊丁。
不過,瑞博卻隱隱約約從這普普通通的小城鎮之中感覺到一絲古典深沉的氣息。
這顯然令瑞博感到深深疑惑,因為得里至王國的歷史絕對不可能比佛朗士王國更加悠遠綿長。
這座小鎮無疑已經經歷了一段不短的歲月,小鎮前面的那平整的用花崗岩條石鋪成的階梯已然因為歲月的磨礪而變得光可鑒人,那無數細碎的裂紋仿h諳蚵啡慫咚底耪飧魴 虻撓圃獨貳br />
小鎮之上並沒有多少恢宏的建築,那座格圖式樣的教堂也許是唯一一座能夠稱得上氣派的建築物。
和剛才從山腰所看到的那些鄉村農舍一樣,這座小鎮堆滿了風格各異的房屋。
這些房屋建造得有些擁擠,以至于街道顯得異常狹窄。
不過這狹小的街道和風格各異的建築搭配在一起,卻顯露出一種濃濃的古色古香的味道。
除此之外還有那圍繞著城鎮一直延伸到半山腰的那道用白色岩石堆砌而成的兩米多高的圍牆,以及那建造在山腰和山頂之上,在樹叢之間隱隱約約顯露出一片牆壁屋頂的簡陋古堡要塞,同樣也為這座小小的城鎮平添了一絲歲月滄桑的痕跡。
那造型儉樸卻顯得異常優美的小石拱橋與周圍的景色融為一體,恰似一幅優美的田園風景畫。
更令瑞博贊嘆不已的是,這座小鎮雖然擁擠,卻到處都充滿了綠意。
雖然兩邊的房屋建造得令街道只剩下極為狹窄的一條小道,不過小鎮的居民卻願意為那些參天古木留下一片生存的天地。
沿著那狹窄的街道小心翼翼地緩緩而行,置身于這座城鎮之中,卻仿佛進入了山林。
那遮天蔽日的樹冠將很多低矮的房屋籠罩了起來,那碧綠的樹枝輕輕地搭在屋檐和門廊之上。
在這一片蔥蘢中,令瑞博驀然感覺到這座小鎮那古樸寧靜的濃濃味道。
沿著那鋪滿了鵝卵石的彎曲而又狹窄的小街緩緩而行,雨旁那近在咫尺的小餐館、小酒吧、小商鋪,深深地吸引住了瑞博。
這里和南港有著天壤之別,這里的商鋪、餐館絲毫都不顯得張揚。
店鋪的門面全都顯得極為狹窄,除了一張短短的長三尺的櫃台,便只有一道能夠讓人側身通過的夾弄。
馬車在一家小旅店的門口停了下來,瑞博覺得非常奇怪,那位王子殿下是如何能夠找到這家旅店的。
這家旅店開在一條狹窄的深巷之中,這里顯得異常僻靜,門前的一棵巨大的榕樹,令這里平添了一絲古樸寧靜的感覺。
一條細長的木質引水渠將半山腰上的山泉引到了門前的一個小池塘里面,那細長的泉水叮叮咚咚地擊打著池塘的水面,就仿佛是懸掛著一道細小如練的瀑布一般,那綠茵茵的苔蘚和門前的古榕樹正好相映成趣,令這里更顯得幽靜祥和。
一切事情全都交給那些騎士們去打理,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徑直進入了為他們準備的客房。
這座儉樸的旅店並不寬敞,因此客房也顯得有些狹窄,除了一張床,便只有床邊的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白陶水壺和一個銅盆。
對于這樣的布置,瑞博感到親切極了,到了這里就仿佛回到了當初在南港的家。
靠著西側的牆壁釘著一排釘子,那是用來掛衣服的掛鉤。
房間里面連一張椅子都沒有,不過這狹小儉樸的客房後面卻有著一個相當別致的花園。
住在小鎮上的人仿佛個個都是高明的園藝師,花園之中隨意地種植著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植物,不過那高低錯落的布置和和諧美妙的顏色搭配,令這些路邊隨處可見的普通植物,擁有著藝術般的美感。
幾張藤椅,配上一副雙人吊椅,顯然這個地方頗為適合讓年輕情侶幽會纏綿,同樣這里也非常適合眾會聊天,這里仿佛和塵世間完全隔絕開來一般。
看到這一切,瑞博感到疑惑不解,在他的印象之中,得里至人原本應該是彪悍粗獷,充滿野性和豪邁的民族,而不像眼前所看到的那樣細膩和充滿藝術氣質。
“將窗簾拉上好嗎?我希望你能夠為我按摩,這場意外讓我的身上增添了從所未有的傷痕,如果這些傷痕無法完全消失,我要你為此而付出高昂的賠償。”芙瑞拉那膩聲的嬌吟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對于這位小姐有時候的胡攪蠻纏,瑞博一點辦法都沒有,曾經的愧疚和深深的愛意令他絲毫沒有拒絕的可能。
他微笑著朝芙瑞拉走去,而後者已然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幫芙瑞拉脫卸衣服對于瑞博來說,是早已經熟悉無比的工作,他也非常樂意進行這種有趣的工作。
不過此刻他卻並沒有往日那戲謔的心情,他仔細地檢查著芙瑞拉身上的每一道傷口。
背上和胳膊之上有著大塊的擦傷,瘀青和紫痕到處都可以看到,很多傷口之上甚至還有斑斑血跡從表皮之下滲透出來,看到這一切令瑞博心疼不已。
他連忙將水壺之中盛滿的清水傾倒進銅盆之中,不過這時他才發現,房間里面沒有毛巾。
“據我所知,舌頭是最好的撫慰傷口,令傷口迅速愈合的工具,而唾液則是讓傷口不會留下疤痕的妙藥。”躺在床上一絲不掛的芙瑞拉戲謔地輕笑著說道。
听到芙瑞拉的暗示,瑞博立刻跳上了那張儉樸的大床。
那件魔法斗篷被他信手扔在了一邊,外套則扔到了地上。
對于瑞博來說,此刻的工作原本就是他往日熟悉已極的游戲,只不過此刻在游戲和享樂之外,還多了一絲撫慰和甜蜜。
經過芙瑞拉親手調教的小男孩有著一條無比靈活的舌頭,而這位好學的弟子又對傳授他這些技藝的老師,身上的每一塊敏感的部位了如指掌。
而那傳說之中最為完美的治療方法,顯然有著確實的妙用。
至少此刻芙瑞拉已然完全忘卻了傷口之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她已然被那美妙的感覺所陶醉。
這是以往她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她甚至在心里暗自琢磨,是否以後也時常受點小傷。
在不知不覺之中,瑞博的舌頭已然滑進了他最為熟悉的所在。
這里是為他而存在的天堂,這里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那嫻熟無比的輕輕舔噬,引得芙瑞拉嬌笑連連,她突然間膩聲說道︰“你這個狡猾刁鑽的壞家伙,我讓你幫我治愈傷口,卻並沒有允許你品嘗美味,為此你必須要付出足夠的代價。”
“我將用我全部的力量,給予你最為深入的按摩,我更願意將我最高貴的精華,奉獻給你。”瑞博早已經在芙瑞拉的教導之下成為了一個花言巧語的專家,他同樣調笑著說道。
“我絕對不允許你踫觸我的傷口哦!”芙瑞拉顯然已經默許了,她輕輕翹起那豐滿肥膩的嬌美臀部。
“我會讓你徹底忘卻傷痛的煩惱。”瑞博無比肯定地說道,他微笑著輕輕捧住那美妙無比的藝術品,跪在了芙瑞拉的身後。
一時之間,這儉樸狹小的房間之中充滿了一片綺麗的風光。
那輕輕的啪啪之聲,仿佛是雨點擊打在芭蕉之上所發出的美妙聲音。
那細細的吱吱咯咯的響聲,是那張簡陋的木床承受不住瘋狂所發出的呻吟。
這一片令人心跳加速的聲音,一直持續到夕陽西下。
心滿意足地從床上下來的瑟思堡小繼承人,顯得精神奕奕。
而芙瑞拉則仍舊高高翹著臀部,她的臉上滿是受到雨水滋潤之後渙然的神采。
“我打算去前面餐廳,看看有什麼吃的,你要不要來點什麼?”瑞博問道。
“我的肚子里面已經裝滿了東西,我現在只想好好將這些全部消化。”芙瑞拉嬉笑著說道。
瑞博走到床頭,他輕輕撫弄著嬌美的雪白渾圓的臀部,嘆了口氣說道︰“你就這樣想能夠懷孕?”
芙瑞拉沉默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悠然說道︰“我看到蘭蒂小姐那個樣子,真是好羨慕啊!你根本就無法想像,懷孕、孩子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有著什麼樣的意義。”
“據我所知,在佛朗克很多貴族千金並不希望自己懷孕,她們更願意無拘無束地享受那至極的歡愉。”瑞博輕笑著說道。
“那是因為她們還沒有品嘗到真正的快樂和美妙,因此仍舊沉醉在四處尋找刺激之中,我已然玩膩了各種各樣的游戲,並且從你這里品嘗到了最為美妙的滋味,我幾乎已然擁有了一切,對于我來說,唯一還無法得到的便是一個完完全全屬于我的財富——一個在我的身體之中孕育成長的嬰兒。”芙瑞拉輕聲說道。
這番話令瑞博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
“如果你去用餐的話,不妨替我帶一盤煎臘腸回來,臘腸是這里最有名的特產之一,味道相當不錯。”芙瑞拉輕笑著說道。
這微微的笑意,將剛才盤繞在瑞博心頭的那一絲憂郁徹底驅散了。
將房門鎖上,以便不讓任何人打擾芙瑞拉小姐,瑞博穿過那狹小幽暗的走廊,朝著餐廳而去。
旅店前面的這個餐廳,顯然年代同樣非常久遠。
也許是因為人來人往的關系,牆皮已然片片剝落,房頂上、牆上掛著落滿塵埃的大蒜、臘肉以及芙瑞拉剛才提到過的那一串串臘腸,空氣之中飄散著濃濃的蠟肉的氣味。
在餐廳正中央掛著一盞昏暗的油燈,六根朝著個個方向的燈芯,吐出豆大的昏黃光亮。
餐廳的一側牆壁放置著幾件粗笨的木質家俱,這些家俱樣式簡單,幾乎沒有什麼花紋雕琢。
那一張張圓形餐桌和放置在餐桌旁邊的藤椅,也顯得古老淳樸,仿佛彌散著一股濃濃的歷史氣息。
所有這一切都令剛剛從死亡邊緣逃脫出來的瑞博,感到了一絲難得的平靜。
對于已然經歷過諸多繁華,看多了大城市的喧囂熱鬧的瑞博來說,這里顯然別有一股韻味。
旅店的主人親自拿來了一張燭台,那張黝黑的堆滿皺紋的古樸面容之上堆滿了濃濃的笑意。
“我年輕的時候,像您一樣強壯而又精力充沛。”那位店主微笑著說道。
瑞博微微一愣,他雖然完全听得懂這位店主用濃重的南部口音所說的得里至語,但是他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這番話的含意。
不過他看著店主那異樣帶有一絲曖昧的眼神立刻便明白了,店主所指的顯然是他剛才和芙瑞拉在房間里面纏綿一度這件事情。
“您和您的同伴應該是一群大老爺吧,您想要來些什麼?我這里雖然不敢說應有盡有,不過肯定能夠令您感到非常滿意。”那位店主說道。
“我想嘗嘗這里的臘腸,其他的由你決定。”瑞博同樣用得里至語說道,他對于得里至語的掌握雖然不像西拜語那樣嫻熟純正,不過簡單的對話還難不倒他。
那位店主顯然沒有听出眼前這位少年的外國口音,他喜滋滋地退了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穿白色絲襯衫黑裙子的漂亮女招待手里托著巨大的木盤子走了過來。
她的臉蛋紅撲撲的,笑吟吟地從木盤子里面端出了一盤切些細長條的奶酪,一盤腌制小酸黃瓜,幾片蛋糕盛在雪白小藤籃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燒著木炭的四方形的小銅爐。
那位女招待手腳麻利地將奶酪灑在了銅爐上方的鐵板之中。
頃刻間,奶酪在鐵盤里燒得滋滋作響,很快就成了濃稠的奶油狀的模樣。
“灑上細鹽胡椒粉就可以吃了。”那位漂亮女招待朝著瑞博拋了個媚眼輕笑著說道,她甚至還故意輕輕地舔了舔嘴唇。
對于這再明顯不過的挑逗,瑞博就當作沒有看見,他只是對著那一盤燒奶酪,一個勁地讀不絕口。
也許是那濃郁的奶酪的芬芳,實在太吸引人了,原本除了瑞博一個人空空蕩蕩的餐廳,突然間涌進來好幾個人。
為首的正是那位王子殿下,他的妹妹跟在一旁,這位公主殿下吊著繃帶。
“福斯特先生和奧格大師不打算一起來享用一頓豐盛的晚餐嗎?”瑞博看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身邊的隨從問道。
“奧格大師看來受傷不輕,他的右邊眼球之中已然充血,我甚至沒有把握能夠令大師保全那只眼楮。”亨利德王子徑直坐在了瑞博的旁邊說道︰“至于福斯特,我請他連夜趕往附近的大城市,無論是奧格大師還是瑪麗公主殿下,都非常需要牧師的治療和精心照料。”
“公主殿下的傷勢怎麼樣了?”瑞博故作關切地問道,事實上他巴不得這個刁蠻任性,壞心眼的小丫頭從此之後變成一個只有一條手臂的殘廢。
“謝謝你的關心,幸好這點小傷根本就算不了什麼。”那位公主也徑直坐了下來,她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點小傷?”瑞博微笑著說道︰“哦,您的忍耐力和勇氣令我敬佩。”
“這算是恭維還是諷刺?你自己不也曾被箭矢射穿過手臂,還差一點被攔腰砍成兩段,我是否也需要為此而贊頌你所擁有的毅力?”說到這里那個小丫頭深情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兄長說道︰“更何況,我的哥哥也曾經折斷過雙腿,那同樣是一次九死一生的經歷,難道因為我是個女孩,便不能夠擁有像哥哥那樣的勇氣和意志?”
對于這位得里至公主殿下的話,瑞博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就連那位王子也只能夠在一旁無奈地暗自搖頭。
“不過我確實得承認,你是所有人之中最強的一個,甚至連那個總是像影子一般跟隨在你身邊的神秘保鏢,也無法和你相提並論。我們所有的人已然精疲力竭,但是你卻居然還有旺盛的精力進行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戰斗。”那個小丫頭公主殿下不懷好意地說道︰“陪伴在你身邊的那個美女呢?她是不是已然被你吃得連一根骨頭也沒有剩下了?”
對于這個小丫頭的話,瑞博根本就不想回答或是反駁,因為他非常清楚,這將令那個小丫頭更加沒完沒了。
他轉過頭來朝著那位王子殿下疑惑不解地說道︰“殿下,自從進入得里至境內,我便一直感到非常奇怪,無論是那些農莊還是這座幽靜的小鎮,全都給我以古樸悠遠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如此清晰和強烈,甚至遠遠超過了我所見到過的其他任何一座城市。”
那位王子殿下沉思了片刻說道︰“也許在閣下的印象之中,得里至應該比佛朗士年輕得多,不過一個國度的歷史並不代表著王國之中每一個城市的年齡。得里至王國和佛朗士王國比起來,也許顯得年輕許多,不過得里至畢竟已經經歷了近七個世紀的歲月。和追求時尚,喜歡新鮮事物的佛朗士人不同,我們得里至人也許更在意已然擁有的財富。在佛朗士王國,幾乎每二十年時間,隨著時尚和潮流的變化,大城市、小村鎮都會改變一番模樣。式樣陳舊的建築物,除非擁有著特別的意義或者價值,一般來說會被推倒夷平,新的建築物將建造在這塊土地之上,並且靜靜等待著它也成為過時的貨色而被推倒。和建築物一樣,在佛朗士王國,除了那些貴族豪門,每半個世紀會造就一批新的富豪和權貴,而他們之中僅有很小一部份能夠支撐到下半個世紀,大多數的人將會被新的一代所取代。正是這種循環更替令佛朗士王國從來沒有真正悠久的歷史,更何況,你所見到和熟悉的城市恐怕是佛朗士王國最新最時尚的所在,而你本人更是時尚和新穎的代名詞。”
那位王子殿下微笑著解釋道︰“而對于得里至人來說,我們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會將某樣還能夠使用的東西徹底推倒。得里至王國擁有著難以盡數的農莊和像你眼前所看到的小城鎮,這些城鎮便是得里至人悠遠歷史的證明。這里的每一幢房屋也許在這座城鎮建造之初已然聳立在這里,那些厭倦了這座古老城鎮的年輕人完全可以離開這里,去創造另外一座新的城鎮,而不是將這里徹底推倒進行重建。和這些古老的建築一樣,得里至人大多數承襲祖業,你所看到的這家旅店,旅店主人也許已然是最初建造這里的那位先生的十幾代子孫。”
听到這番話,瑞博一時之間沉默不語起來。
從小便生長在南港的他,自然最為清楚這位王子殿下所說的一切,絲毫都沒有差錯。
北大叔 於 2008-01-31 09:04: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1-31 09:06:00
那封閉得嚴嚴實實的木板窗戶,那簡陋的馬棚,以及那高聳的望台上種植的幾叢花束,無不顯露出有人居住的跡象。
雖然看不太清楚,不過瑞博已然找到了那令他疑神疑鬼的罪魁禍首。
那是四個少年,他們中有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另外三個顯然要小得多,其中最年幼的那個恐怕只有十歲左右。
這些鄉村孩童正趴在要塞的牆根下面,仿佛正在那里張望什麼似的。
虛驚一場,卻令瑞博原本的煩惱全部消散得無影無蹤。
正當他打算悄悄離開這幫玩鬧的孩童,突然間听到哇的一聲,只見那些孩童全都四散飛逃開去。
那個年紀最小的少年顯然跑不快,慌亂之下他居然栽倒在地。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從地窖之中跑上一個人來。
藉著那黯淡的月光,瑞博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這個女人的頭發雖然有些凌亂,不過卻梳理成高貴的雲髻,這證明她擁有著高貴身份。
她的一手抱著一條長裙,不過顯然她只是用長裙擋住自己赤裸的身體,在另一只手里拎著一條馬鞭。
這位貴婦飛快地奔到那個摔倒在地的孩童旁邊,一把抓住那個不幸的小孩的頭發,將他從地上揪了起來。
這位心中充滿了憤怒的貴婦甚至不在意那悄悄滑落的長裙,她將那個小孩一把扭了過來,並且高高舉起了手里的馬鞭狠狠地抽打起來。
這頓痛揍令那個小孩哇哇大叫,不過他的痛呼聲只能夠令他的同伴逃得更快。
過了好一會兒,從地窖之中又走出一個男子,他顯得有些瘦弱,身上穿著的衣服非常樸素。
“好了,娜拉,放了他吧。任何人在他這種年齡總是充滿了好奇。”那位男子緩緩地說道。
“至少我從來沒有在別人幽會的時候,打擾過別人,令期待已久的歡樂變成極度的掃興。”那位貴婦又猛抽了幾鞭,這才將那個孩童放走。
那個小孩嗚嗚地哭著朝小鎮奔逃而去。
瑞博興致勃勃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甚至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那位貴婦身上每一塊美妙無比的所在。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頗為感到驚訝。
在佛朗士,這種地位懸殊的戀愛和幽會並非不可能發生,不過佛朗士干國的貴婦人絕對不可能這樣赤裸著去追趕那些偷窺的男孩。
瑞博在心底暗自猜測,也許那位希婭公主充滿野性的狂放性格並非沒右原因。
那位男子緩緩走到貴婦身邊,輕輕摟住那光潔滑膩的細腰,將那位貴婦拉回了地窖之中。
興致勃勃的瑞博立刻佔據了那幾個孩子剛才的位置,那里有一道狹窄的通風口,從通風口能夠看到地窖之中的一切。
藉著地窖之中點亮的一盞昏黃的油燈,瑞博總算看清了那正在幽會的情侶。
男的長得頗為清瘦,看上去大約三十歲年紀,唇邊留著很短的小胡須,他原本帶著眼鏡,不過此刻眼鏡已然摘下放在一邊。
而那位貴婦確實擁有著一等一的美貌,而她那有些高傲又顯得有些倔強的氣質,令瑞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王後陛下。
也正因為如此,這場在地窖之中進行的幽會,同樣也令瑞博回憶起當初,他和王後陛下在那高高的塔頂之上瘋狂歡愛的情景。
那個男子花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令他緊緊摟著的身份高貴的情人,漸漸平息了心中的怒氣。
然後又用極大的心力,恢復被那些討厭孩童破壞了的幽會氣氛。
從這位先生嘴里吐出的那充滿了詩意的甜蜜話語,確實令瑞博大開眼界。
瑞博絕對能夠確定,無論是芙瑞拉還是埃克特,都會為他那高妙的語言藝術所傾倒。
在這番甜言蜜語之中,那位貴婦的眼神之中漸漸顯露出濃濃的情意。
她主動用臂膀勾住了那位先生。
這明顯的暗示,令那位先生興奮不已,他立刻緊緊擁抱住那位美麗嬌艷的貴婦。
如果說剛才那美妙如同藝術珍品一般的語言令瑞博贊賞不已的話,那麼此刻他所看到的這毫無技巧笨拙粗魯的動作,令他感到頗為失望。
瑞博甚至開始懷疑,這位先生是如何勾引到身份地位和他如此懸殊的美貌貴婦?
對于這種毫無技巧,感覺不到一絲美妙的粗糙表演,他絲毫都沒有興趣。
不過他卻對于這一對幽會的情侶怎麼會湊到一起,而感到奇怪不已。
難道愛情真的如此盲目和不可理喻?
躺在山坡的草地之上,瑞博靜靜地等待著那對情侶正旺盛燃燒著的激情的結束。
按照他的經驗,這種缺乏技巧而且身體又並不強壯的家伙,絕對不可能支撐多少時間。
听著那陣陣沉重的喘息,瑞博一邊默默數著時間。
雖然最後的時間有些超出他的預料,不過還不至于令他感到驚訝。
看著那發泄完所有激情,躺倒在地顯得疲憊不堪的那位先生,瑞博的心中頓感得意。
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和別人進行比較,所獲得的答案令他相當滿意。
“你有沒有什麼新作?”那位地位高貴的女子輕聲說道。
“你是否又打算在某個眾會之中向眾人炫耀一番?”那個男的氣喘吁吁地說道,他的話語之中帶著一絲不滿。
“難道這不好嗎?我令你的才華得以殿露。”
“你用不著為此而生氣,我並非是為了這個原因而感到不滿,我只是希望你能夠為我提名。波勒第剛剛寫信給我,他告訴我芒哥區財政司撤除了一大批官員,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我很想能夠得到一個職位。”
“我已經無數次告訴你,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可以在金錢方面資助你,甚至令你過最為悠閑和舒適的生活,不過我絕對不可能為你提名,我不能夠讓別人當著我的面嘲諷我。這是我唯一的底線。”
“難道那些無聊的閑談者的嘲諷,你就那樣在意嗎?難道你不知道她們無時無刻不在說三道四,制造流言蜚語就是她們唯一的樂趣。”
“親愛的戈爾得,我同樣也是你剛才所說的那些無聊閑談者之一,我同樣熱衷于制造和散播流言蜚語,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我們有我們的一套生活規則。”
“難道你讓我眼睜睜地失去這個絕好的機會?”
“我絲毫不認為你在計算財富方面擁有才華,你應該專心致志地創作更多美妙的詩歌,或者譜寫一兩首新的樂曲。你所擁有的真正才華在這里,為什麼你要將才華埋沒在一堆數字里面?”那位貴婦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對于自己的才華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些行走四方的吟游詩人們四處傳唱著我所譜寫的詩歌,甚至連宮廷之中的樂師們也暗中大段大段剽竊我的樂章,但是這一切又有什麼用處?我仍舊是個無名小卒,只有你一個人真正欣賞我的才華,並且給予我資助。”
“難道你對于眼前的生活已然厭倦?”
“我只是不想再像現在這樣仿佛一只寵物一般,被你所豢養。那位男士仿p蝗患漵滌辛擻縷話闥檔饋br />
“豢養?難道我的資助讓你感到屈辱?難道你已經厭倦了我們之間的這種關系產抑或是你已經找到了另外一個小情人,想要和她用另外一種方式生活?”
“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從來不曾掩飾過對你的忠誠,我們之間的浪漫愛情更不可能動搖,不過我確實已經厭倦了這種在你的羽翼之下的生活,我至少希望能夠擁有一份自己的事業。”
“我完全可以資助你一筆錢,你可以用這筆錢去進行一番經營,無論是購買下一塊土地,還是盤下一家商鋪,都將足以令你改變現在的生活,為什麼你一定要我提名你擔任公職,這樣只會令我成為別人公然嘲諷的笑料。”
這番話語顯然早已在那位男士的預料之中,他一下子又變得沉默起來。
那小小的地窖恢復了寂靜,只有那寒搴的穿衣服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貴婦打破了沉寂,她輕輕地親吻了一下情人的臉頰,用和緩的語氣說道︰“最近這段時間我將會很忙,有可能半個月都無法脫身來這里。”
“我很難想像你會有什麼事情必須忙碌。”
完全能夠感受到情人的不滿,那位貴婦淡然地說道︰“你應該非常清楚,對于我來說,即便閑談也都是工作,更何況這一次確實真的有非常重大的事情發生。亨利德王子殿下將會在最近幾天從佛朗士王國出使歸來,為了這件事情幾乎每一個人都忙得四腳朝天。”
說到這里那位貴婦停頓了一下,她看了看仍舊無精打采躺在地上的情人道︰“你有沒有什麼新的作品?”
“你希望我替你譜寫的詩篇,就是為了在即將到來的歡迎儀式上炫耀而作的?”那位男士嘆了口氣說道。
“這對于你來說同樣也是一次機會。”
听到這句話,那位男士絲毫沒有顯示出高興的樣子,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你會向王子殿下推薦我嗎?抑或是將這一切歸功于你自己的天賦?”
對于這一次的責問,那位貴婦絲毫沒有顯露出不悅,她再一次親吻了情人的臉頰,不過這一次她並沒有試圖進行任何解釋。
那個男子再一次重重地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在那張書桌的第二格抽屜里面,你自己去拿,我還想休息一會兒。”
地窖之中再一次恢復了平靜,只有那輕輕的嘆息之聲。
第六十八章
在那充滿了詩情畫意的小鎮之上居住了一晚上,小鎮上的悠閑愜意的感覺,令剛剛經居過一場死里逃生的人們得以平復那受到驚嚇的心靈。
那豐盛的農家早餐對于瑞博來說是難得的回憶,因為他那獨特的食譜令他無法品嘗諸多美味,而那道香味宜人口味濃郁的“燒奶酪”卻是他所能夠享受的美味。
在這寧靜的小鎮之上根本就沒有什麼事情好做,瑞博唯一的樂趣便是隨處亂逛。
昨天在那座荒廢的古堡旁所看到的那一幕令他對于那位才華橫溢的隱士充滿了好奇。
正因為如此,一大清早他便去拜訪了這位隱士。
令瑞博感到意外的是,這位隱士顯然並不十分友好,也許是因為他所擁有的才華令他顯得孤高,又或許是昨天晚上的那不太愉快的幽會令他到了今天早晨仍舊心情不佳。
拜訪在冷場之中結束,瑞博僅僅從那位隱士先生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宇——戈爾得。
這位才華橫溢的先生甚至絲毫沒有興趣向瑞博表現一下他的才華,當然瑞博原本就對詩歌和音樂一無所知,無論是埃克特還是芙瑞拉都沒有在這些方面給予他足夠的訓練。
瑞博僅僅只是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面學習過各種樂器的使用方法,能夠憑借著生硬的記憶彈奏一兩段簡卑的樂章,所有這一切令他看上去就和不太喜歡音樂的貴族少年沒有什麼兩樣。
這不愉快甚至可以說徹底失敗的拜訪,令瑞博感到灰心,他甚至沒有提起他的身份,更沒有告訴那位熱衷于被別人提名的隱士先生有關王子殿下的事情。
仿佛不愉快的心情能夠傳染一般,整個上午瑞博都感到心里很不舒服,幸好還沒有等到午餐時間的利來,那位福斯特騎士巳熬率領著大隊人馬趕采了這座小鎮。
小鎮恐怕從來未曾如此熱鬧過,幾乎每一戶人家都驚奇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當那位旅店老板得知他所接待的是他們末來至高無上的國王,他臉上誠惶誠恐地神情令瑞博感到頗為有趣。
浩浩蕩蕩的迎接隊伍一直延伸利一里之外的地方。
排在最前方的是幾輛裝飾典稚奢華的馬車。
這些馬車充分顯示出得里至人對于佛朗士王國繁華富足的向往,所有馬車的式樣都模仿佛朗士王國最為流行的時尚。
看著這些馬車,令瑞博對于這個太陸最強的國度又有了一番新的認知,也許留戀過去的只是居住在這些小城鎮之中的平民百姓。
瑞博對于那位跟隨著福斯特前來迎接王子殿下的宮員顯然沒有絲毫好印象。
那公然的毫不不加以掩飾的阿諛奉承,令瑟思壁小繼承人感到驚訝無比。
在他印象之中,佛朗士王國同樣不缺乏如此恬不知恥的諂媚人物。不過,這種夸張至極的奉承一般來說只會出現在較為私下的場合。
而在大庭廣眾之下,任何人都會顧及自己的尊嚴和體面過于低聲下氣,這樣做十有八九會招來別人的恥笑。
不過同樣令瑞博感到奇怪的是,這位恬不知恥極盡奉承之事的官員,卻對于同行的瑪麗公主和自己絲毫不理不睬,仿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們一般。
這在佛朗士王國同樣是不可思社的事情,在佛朗士王國流傳著一句格言︰“如果再也找不到可以奉承的地方,那麼就去奉承他的狗。”
瑞博無從猜測,這倒底是因為這位宮員並不精于奉承之道。還是因為得里至王目的風俗原本就是如此。
這顯然是他從任何一本書里面也沒有看到過的,甚至連埃克特也從來未曾提到過這些。
這個令瑞博感到無比可笑的鬧劇一直持續到他們登上馬車。
馬車里面的布置,再一次令瑞博感到意外,雖然馬車的外觀完全摸仿佛朗士王國最時尚的款式,不過馬車里面卻充滿了得里至特有的氣息。
車廂里面並不象佛朗士王國盛行的那樣裝飾精美,更沒有那些昂貴的琺瑯裝飾和金漆雕刻。
普通的木板刷上一層油漆。凳子底下的暗格抽屜也只能夠算得上結實和實用,所有這一切都和那奢華的外觀太相徑庭。
不過馬車的座墊之上卻鋪著真正的狐狸皮毛,瑞博禁不住疑感,這是否過于奢侈了一些,這些東西原本應該掛在夫人們的脖頸之上,用來裝飾她們的華貴衣物,而不是用這里。
坐在馬車之上,瑞博朝著窗外張望,他突然間從那些圍觀者之中看利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位離開喧囂人世隱居在山坡之上的隱士先生,顯然同樣也被這聲勢浩大的迎接儀式所驚動。
他同樣也夾雜在圍觀的人群之中,同樣伸長了脖頸巔著腳尖使勁朝里面張望。
瑞博甚至清楚地看到,當那位隱士先生見到汞坐在馬車之上的人之中有他這位剛剛受到冷淡的拜訪者的時候,這位孤傲冷漠的隱士先生臉上顯露出後悔不已的神情。這多多少少令瑞博感到一絲寬慰和得意。
將窗簾輕輕的拉上,瑞博坐在座位之上閉目養神,此刻他開始為這次得里至之行而憂慮起來。
昨天那場幾乎令所有人喪命的可怕災難,無疑是菲利普斯親王最後一次顯示他的力量。
瑞博無比慶幸,從此以後他再也用不著擔心那位親王艘下所布下的致命陷阱了。
那座最終被炸成碎片的獎杯,那位差一點奪走他性命的墮落的聖騎士,以及剛剛逃脫的令半邊山崖徹底坍塌的地震,無不證明這位親王大人是何等的陰狠和可怕。
同他比起來那位國王陛下簡直就象是一頭善良溫順的綿羊,那場在听證會之上辛置的陷阱同樣也顯得就象是游戲一般。
除此之外,海德先生和那位縱橫西北海岸的黑道霸主之間所進行的那場殊死搏殺,十有八九同樣也是這位親王殿下的杰作。
這樣算起來,就連海德先生這樣高明的人物,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受到這位親王殿下的操縱。
瑞博絕對不願意再一次面對菲利普斯親王,面對那致命並且無從預料地可怕殺著。
不過他同樣也不清楚,在得里至王國將會有什麼樣的危機在等待著他。
如果說那場人為的地震便是踏入得里至王國的序幕,那麼這顯然是明確無誤的不祥之兆。
也許更大的危機正等待在前方。而這一次,除了他身邊的芙瑞拉和坐在前方車夫旁邊的殺手之王凱爾勒,以及早一步到達得里至,此刻正不知道躲藏在何處的瘋子皮特,便再也沒有能夠幫助他的人存在了。
此時此刻,瑞博真正感到孤立無援。即便當初他身處于那座馳名遐邇的“廢宮”之中也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馬車緩緩的駛動了起來,和佛朗士王國比起來,這些得里至人確實不愧為擅長駕卸馬匹的民族。
那些護衛們騎乘的戰馬踏著路面所發出的馬蹄之產,居然絲毫都沒有嘈雜凌亂的感覺。
那整整齊齊的戰馬奔跑的聲音,配合著那陣陣鎧甲的鐵片互相撞擊發出的錚錚聲響,就仿佛是一首獨特的進行曲一般。
在佛朗士只有節目慶典之中的儀仗隊的戰馬能夠做到這一點,而這里居然連一隊普普通通的護衛士兵都能夠令戰馬顯得如此听從命令。得里至王國能夠稱雄大陸成為各國憂慮的對象,顯然不是毫無理由的一件事情。
輕輕揭開窗簾的一角,看著窗外。
得里至的風景就像當初他們在山腰上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成片的田野,星星點點布滿其間的牛羊,各種各樣的農舍如同灑落其上一般,都是均勻分布著。
每一片農舍都仿佛在守護著一片廣闊的田野,也許他們便是駐守在這里的士兵。
遠處群山圍繞。群山那青青的淡影,配上蔥郁田野間的綠色,一切顯得如此和諧。
馬車越來越快,兩旁的景色如同飛一般地朝身後退去,四周那一片馬蹄聲已煞連成了一片。
一路之上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城鎮和村莊,這些城鎮有些和昨天晚上逗留的那座小鎮一樣陳舊而又古老,而另外一些則顯得較新。
每一座城鎮都有著獨特的風格,給人以不同的感覺。
不過所有的城鎮卻有著一個同樣的特征,那便是居住在這些城鎮之中的得里至人有著同樣的閑暇和忙碌。
這里很少能夠看到神色匆忙的人,同樣也看不到悠閑的聚攏在一旁聊天打發時間的閑人。
仿佛每一個人都在不緊不慢的工作著,這樣的工作好像永遠都做不完。
馬車繼續向前飛馳著,而太陽則已然漸漸朝著西邊落下。
“還有多少時間才能夠到達目的地?”瑞博用得里至語問道。
“伯爵太人,您如果累了的話,可以在馬車里面睡上一覺,恐怕要到半夜時分我們才能夠到達佛朗克菲。”馬車前方的侍從立刻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佛朗克菲?”瑞博感到疑感不解,他從地理書之中所了解到的有關得里至王國的地理知識之中並不包括這座城市在內。
“這是王子殿下的吩咐,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那位侍從連忙回答道。
“佛朗克菲是一座什麼樣的城市?”瑞博小心翼翼的問道。
“佛朗克菲是一座新建造的城市,它是以您的祖國佛朗士王國而命名,那里的一切都仿照佛朗克而建造,也許王子殿下希望那里能夠令您感到親切。”侍從回答道。
這個回答顯然並不能夠個瑞博感到滿意,不過他同樣也沒有理由懷疑王子殿下如此安排是否隱藏著什麼殺機。
思索了片刻找不到什麼頭緒,瑞博疑惑不解的望向了身旁坐著的芙瑞拉小姐。
“如果你想向我詢問有什麼建議的話,我只能夠勸你好好睡上一覺,充沛的精神能夠令你足以應付一切,精神萎靡卻會令你陷入危機。”芙瑞拉輕笑著說道。
說著她將瑞博摟在了懷中,一只手輕輕拍著他的背脊仿佛是在哄著嬰兒入睡。
這奇怪的舉動卻令瑞博感到一絲異樣的溫馨,他甜甜的進幾了夢鄉。
當瑞博從睡夢之中醒來,他不得不驚嘆得里至人對于時間的精確把握。
那位侍從說半夜他們才能夠到達此行的目的地,而此刻當瑞博從車廂之中鑽出來的時候,那朦朧的月亮正高高掛在頭頂正上方。
“歡迎你,親愛的梅丁伯爵。歡迎你參觀這座以你的祖國命名的城市。”那位王子殿下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說道。
瑞博望了一眼那座籠罩在月色之中的城市。
這座城市似于並不太,也許將它稱作為大型的城鎮顯得更為合適。
整座城市只有一座建造在正中央的廣場,按照瑞博看來這座廣場的象征意義也許遠遠超過它的實際作用。
六條街道匯聚于此。這些街道顯然比他曾徑看到過的那些得里至王國的城鎮之中的街道要寬敞得多,不過仍舊無法和佛朗克城相提並論。
街道兩旁全都是四五層樓的建築抽,底層的樓面門口懸掛著一面面招牌。和那些城鎮不同的是這里的人行道上豎立著一根根兩米多高的路燈。那昏暗的燈光令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明亮。
不過有一點確實和佛朗克非常相似,此刻正是夜半時分,而佛朗克城此刻正是最為熱鬧繁忙的時刻。
隱隱約約能夠听到歡鬧嘈雜地聲音從城里遠遠傳來,在那一片昏暗之中,能夠看利幾點明亮燦摧的亮光,那顯然是燈紅酒綠的場所。
“王子殿下,這座城市有多少人口?”瑞博恩不住問道。
“不利七萬,居住在這里的大多數是商人,在離開這里兩公里之外的訶邊建造著一座碼頭,那條訶是曼姆訶的諸多支流之一,通過這條訶,這座城市和你的祖國佛朗士王國連接在一起。”王子殿下解釋道。
“我們為什麼要停留在這里。難道您僅僅是想讓我參觀一下這座美麗的城市嗎?”瑞博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只是希望梅丁伯爵,能夠好好看看這十地方,並且給予我一些建議。”那位王子殿下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
听到這樣一說,瑞博稍稍放下心來,他再一次看了一眼那座城市。
突然間他感到有一些眼熟,也許這座城市並不能夠稱得上是佛朗克城的縮影,_不過瑞博卻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一些南港的特征。
難道得里至人並不是打算重建一座類似于佛朗克的繁華都市,而是想要建造一座屬于得里至王國的南港。
想到這里,瑞博回憶起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和那位王子殿下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也許他們繞道意雷,從南方進入佛朗士王國並不完全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
也許這位王子殿下繞道南港就是為了親眼驗證一下這座城市和南港之間的區別。
如此說來,將自己引到這里來倒是完全能夠理解,還有什麼人比現在的自己對于南港的一切更為熟悉。
“我們將在這里逕留多少時間?”瑞博忍不住問道。
“後天早晨我們將離開這里前往首都帕琳。”王子微笑著說道。
跟隨在王子殿下身後眾人進入了這座奇特的城市,這是一個並不大的小城市,卻有著龐大都市應該有的一切東西。
在城市正中央的廣場旁邊甚至有一家豪華旅店,雖然和佛朗克城里那些真正氣派非凡的頂級旅店比起來,這里顯得連皮毛都沒有完全學全,更談不上什麼內涵和韻味。
不這座豪華旅店已然足以讓王子殿下一行落腳休息。
瑞博從那些旅店招待的神情之中,暗自猜測也許這位王子殿下己然不止一次來到這里,也許其他王室成員也經常前來,要不然這些招待們也不會顯得如此鎮定自若。
在餐廳之中有一座酒吧,此刻酒吧之中正熱火朝天。
時而傳來一陣歡笑聲,不過大多數是有人扯開嗓門在那里高談闊論。
昨天晚上瑞博早己徑領略了得里至人聊天閑談的方式。
對于這種如同演講一般的聊天,瑞博感到非常有趣。
“王子殿下,難道是您建造了這座城市?”瑞博問道。
“這怎麼可能?這座城市己然聳立在這里二十多年,二十年前我還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得孩童。”那位王子殿下笑了笑說道︰“建造這座城市的是巴世蒙大公,他曾徑是我最為敬佩和推崇的人之一。”
瑞博敏銳的捕捉利了那“曾經”兩個字。
對于那位巴世蒙大公,瑞博並不陌生。在埃克特為他精心準備的那些資料之中經常能夠看到這個顯赫的名宇。
這位大公是得里至王國現任王後陛下的表哥,他在非常年輕的時候便已然嶄露頭角,不過他的才華似乎並不能夠為大多數得里至人所理解。
傳聞他幼年曾經患過重病因此身體始終非常虛弱,這對于講求武力的得里至貴族階層來說顯然是極為致命的打擊。
正因為如此,年輕時代的他在失意和白眼之中度過,他甚至因為身體原因而被他的父親剝奪了繼承權。
同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位現在成名顯赫的大公在窮困潦倒之中結識了一群人。
這些人改變了他的一切更改變了他的人生。曾幾何時這位整天出入藝術沙龍的潦倒貴族子弟幾乎被所有人所遺忘,直到他的弟弟另一個能夠繼承家業的人選因為在愛情方面的挫折而最終死在了決斗之中,他才再一次回到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也許是因為痛失愛子的原因,那位年邁的父親也在不久之後去世,在臨死之前,這位父親重新恢復了大公的繼承權。
重新擁有了地位和權威,這位大公卻仍舊和已往沒有什麼區別。
在他的宅邸之中總是聚攏著一批自命不凡的詩人,哲學家,藝術家。甚至連演員和訟師都成了他的座上賓。
曾幾何時,得里至王國的貴族們全都以嘲諷的目光看待這個“另類”和“敗家子”。
正因為如此當奇跡發生的時候,幾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目瞪口呆,最初友人將這位“敗家子”所取得的一連串成功歸功于運氣。不過不久之後一切都變得完全不同,特別是當國王陛下迎娶了那位新的王後,在得里至王國再也沒有人敢于對這位“另類”的大公說三道四。
輝煌和榮耀從此始終陪伴著這位大公,誰都無法超越巴世蒙大公的地位,誰都不曾擁有能夠和他相比擬的權威。
瑞博甚至記得埃克特曾經說過,在海德先生眼里沒有幾個人能夠為他所看重,甚至連麥爾。道芬先生和菲利普斯親王都無法令海德先生認同,但是這位巴世蒙大公卻偏偏在此行列。
正因為如此瑞博一直對于這位執掌異國朝政的赫赫有名的大公充滿了好奇。
而此刻突然間听到有關這位大公的消息,瑞博非常希望能夠借此機會從這位王子殿下的口中得到更多有關巴世蒙大公的情報。
不過從亨利德王子的神情態度之中,他同樣也發現,巴世蒙大公恐怕不是這位王子殿下願意提起的人物。
“王子殿下您好像對于這座城市同樣充滿了興越。”瑞博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無論我對巴世蒙大公抱有什麼樣的看法,我都不得不承認,大公的高超智慧和敏銳目光在得里至王國無人可及。他顯然早就在注意你出生成長的南港,這座城市與其說是仿照佛朗克城而建造,還不如說是南港的縮影。”亨利德王子殿下緩緩地嘆了口氣說道。
“您在這件事情上好像非常贊賞巴世蒙大公。”瑞博繼續說道。
“你說得不錯,我一直希望得里至王國能夠成為一個強大而又富足的國家,可惜,得里至雖然強大卻並不富足。得里至王國從來不缺乏英勇的士兵,睿智的思想家和哲學家,但是得里至人好像天性之中缺乏對于財富的理解。”
“反倒是意雷人和你們佛朗士人非常擅長聚集財富,不過在我看來,意雷人之所以能夠如此富有和他們那得天獨厚的條件密不可分,反倒是佛朗士人依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得以聚集大量的財富。”
“不可舌認,得里至一向以來都和佛朗士王國是世仇,_不過同樣我們也無時無刻不在羨慕著佛朗士王國所擁有的一切,得里至人模仿你們的很多方面。特別是上層,幾于全都是佛朗士王國的崇拜者,只不過我們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表達我們的崇拜。”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這位王子殿下表現出一絲淡淡的自豪和驕傲。
“我希望你能夠象在佛朗克的時候那樣。象當初對法魯爾侯爵那樣給予我一些高明的指點,我知道這對于你來說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那位王子殿下非常客氣的說道,不過他的話語之中卻顯露出一種不客置疑的意味。
對于這細微的變化。瑞博並沒有感到驚訝和恐慌,這原本就在他和埃克特的預料之中,事實上在他看來,這位王子殿下仍舊顯得非常客氣。
正當瑞博琢磨著應該如何回答這位王子殿下所提出的要求,突然間,那位塞根特騎士疾步走了過來,他湊到王子殿下的耳邊輕聲細語了片刻。
令瑞博感到好奇的是,他不知道倒底是何等糟糕的消息令這位剛才還志高氣昂的王子殿下突然間顯露出極度的震驚和恐慌。
特別是那充滿恐懼的神情,更令瑞博感到疑感不解,在他的記憶之中,好像從來未曾看到這種表情出現在這位王子殿下的面容之上。
無論是當初他在爆炸中跳下那高高的平台,還是面對那坍塌的山崖站立在岩石之上,即便在最危急萬分的情況之下。他始終泰然自若,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茬瑞博的記憶之中好像就只有殺手之王凱爾勒一個人而已。
一位無所畏懼的勇士突然間變得膽怯,一個從來未曾向任何困難低頭的強者突然間顯得異樣恐慌,瑞博實在無從猜測倒底是什麼能夠造成如此的後果,難道剛才那低聲耳語之中蘊含著強大無比的奇特魔法。
看著王子殿下那匆匆離去的背影,瑞博暗自猜想著,他現在多麼希望埃克特就在他的身邊。
在一間布置奢華的臥室之中,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的看著半坐起來的老魔法師。
而那位希婭公主此刻正安安靜靜的坐在房間的一角,她的臉上布滿了憂傷和哀愁,這是已往絕對無法想象的事情。
房間里面安靜的令人感到窒息,而這充滿壓抑的氣氛正是來自那位王子殿下的身上。
此時此刻他絲毫沒有往日那鎮定自若的樣子,他的眉頭仿佛凝結著焦慮,他的臉頰寫滿了憂愁。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老魔法師從冥想之中恢復了過來,他先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才用異常低沉的語氣說道︰“王子殿下,請你不要流露出過度的悲傷和憂愁,你的父親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已然在昨天下午悄然離開人世。”
“父親太人雖然已經久病纏身,我們都有預感他將不久于人世,不過實在沒有道理連再見我們一面都等不到,這件事情實在太過蹊蹺,奧格大師您是否能夠告訴我,我的父親是否因為遭到別人的暗中的黑手而導致死亡突然間降臨在他的身上?”那位王子殿下滿懷憂急地說道。
“我剛才已然察看過了過往的一切,並沒有跡象證明陛下的去世是什麼人刻意造成的。”老魔法師搖了搖頭說道。
“也許有人用魔法篡改了事實真相。”那位王子殿下追問道。
“強大的力量也許能夠封閉住我的眼楮,不過卻沒有辦法用假象來迷惑戒。”那位老魔法師異常肯定的說道。
听到這句話,王子頹然的坐倒在床沿之上。
“我要立刻趕回帕琳。”亨利德王子顯得有些失神落魄的說道。
“如果你現在趕回帕琳,你將再也無法看到日出和日落,即便死亡未曾降臨到你的身上,你也將終生被關在幽深的地牢之中。”老魔法師突然間說道,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嚴肅。
這番話令那位神情顯得有些恍惚的王子殿下突然間渾身一震。
“王子殿下,我們不是在佛朗克的時候便知道嗜血的秘密已然被居心叵測的人所泄露?你不是已經對此有所懷疑?難道你就未曾設想過,沒有任何事先的準備,倉卒之間回到帕琳會發生些什麼?”那位老魔法師說到這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亨利德王子猛然清醒了過采,噩耗傳來的那一利,他確安被悲傷和哀痛所左右,不過此刻他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厲害關系。他緩緩的站了起來,在房間里面轉悠了幾圈,然後語氣低沉的問道︰“大師,以您看來此刻我怎樣做才能夠避開危機?”
老魔法師沉吟了半晌說道︰“我們此刻還無法肯定倒底是誰暗中將嗜血的秘密送給了菲利普斯親王。想必你的心中同樣有著好幾個懷疑對象,很可惜,所有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任何線索好像全都被某個強大地魔法師所封閉住了一般。我絲毫無法找尋到任何線索。”
“正因為如此,在我們的面前將會出現好幾個有可能成為敵人的人物,而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充滿了智慧和威望,他們的手里更是個個掌握著龐大的權力,他們的幕僚同樣為數眾多。”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你擁有著王儲的身份,不過你應該非常清楚。得里至王國看重實力遠勝于血統的純正,更何況既然有人膽大妄為的將嗜血的力量當做是交易的砝碼從菲利普斯親王那里取得幫助,那自他必然已徑為再一次內亂做好了準備。”
“想必王子殿下你也考慮到了這件事情,從這個角度看來,能夠擁有如此膽略和實力的人物就只有那麼幾個而已,不過這些人卻是最難以應付的對手。而你卻又不曾事先做好準備。”
老魔法師每說一句,那位王子殿下便用力點一下頭,顯然這正是他最為擔憂,同樣也是最煩惱的事情。
“大師,您是否能夠給予我一些建議?”亨利德王子問道。
“我猜想,那個隱藏在黑幕之後的可怕家伙用得里至王國保守了幾十世紀之久的秘密,換來的幫助之中就有干擾我對于過去和末來的預測能力在內,昨天那場突如其來降臨到我們頭上的災難已然證明我的預剝能力受利了干擾,雖然我所擁有的殘存的力量使得我們脫離了死亡的結局,不過我始終感覺到那是對手刻意令我們得以逃生,要不然他仍舊擁有著很多機會,令我們全軍覆沒。”
“失去了對于末來和過去的敏銳感知,我所擁有的價值便只剩下我淺薄的智慧和還算豐富的閱歷。”
“我剛才已然說過,在得里至王國注重實力更勝過對于血統的重視,同樣,在你那位最為可怕的敵人眼里,此刻僅僅擁有血統上的優勢的你,必定不是最需要消滅的對手。”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心日之中肯定對三個人有所懷疑,這樣一來便存在著幾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便是那三位大人原本就是一體,是他們聯手將得里至王國的秘密拱手送給了我們的敵國。這恐怕是最為糟糕的一種可能,如果事情真得到了這步田地,我們幾乎沒有勝算的可能。”
“不過這種可能性在我看來並不是很大,在那三個人之中有一個人擁有著死硬的脾氣,而且和佛朗士王國的那位親王大人有著天太的仇恨,除此之外,如果那三個人已然結成同盟,他們根本就用不著出賣那對于任何登上得里至王國權力巔峰的人來說至關重要的機密。”
“第二計可能便是那三位大人並非一體,那麼他們之間必然首先發生沖突,這樣一來局勢便會變得微妙起來。”
“在這種情況之下,局勢可能發生任何變化,而且那三個人對你的態度同樣會擁有任何可能,肯定會有人想要利用你的王儲身份,這顯然是一牧非常好用而又強力的棋子,不過同樣也有人可能希望盡快將你毀滅,因為你所擁有的王儲身份,同樣也可能成為最無法預料的變數。”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有人同時希望利用你當做強有力的棋子,又打算在某個特定的時刻特你殺死,也許你的死亡還能夠被他當做是一種武器,用來給予對手最為致命的一擊。”
“這種可能擁有諸多變數,而我們同樣也能夠在這些變數之中找到一線生機。不過這需要一幅細致而又周密的頭腦,而我所擁有的頭腦僅僅能夠稱得上敏銳而已。”
對于老魔法師最後的謙遜之辭,無論是那位王子殿下,還是始終在一邊一言不發的公主,都並沒有感到有任何一絲意外。因為他們非常清楚這位睿智的老人言下之意所指的是什麼。
“大師,您是指瑟思堡小繼承人和他的那些隨從?”亨利德王子語氣低沉地問道。
“你已然對于他們的經歷了如指掌,他們在佛朗士南方的成功防衛,他們對于佛朗克的徹底征服。他們那場幾乎能夠稱得上完美的戰爭,所有這一切不都曾令你贊嘆萬分?為了收集齊全所有的費料,不是花費了我們無數的精力和代價?”
“你想必承認那些佛朗士南方人在制訂和實施陰謀詭計方面是了不起的專家。他們在謀略方面所展現的才能和他們那精明無比的商人頭腦一樣令人贊嘆不已。”
“你將瑟思堡小繼承人帶來這里,原本不就是辛望能夠借助于他所擁有的商人頭腦,來令佛朗克菲變得更為完美和繁榮,同樣也找到一條適合令得里至王國迅速富裕起來的可行道路。”
“而此刻你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將原來借助他們那精明商人頭腦的打算,變成借助于他們布置詭計和謀略的能力,將使得佛朗克菲變得富裕繁榮的設想,變成替你謀劃如何鋪設一條通往國王寶座的道路。”
“想必那些佛朗士南方人同樣也會接受我們的要求,因為此刻我們已然成為了他們得以安然回到佛朗士王國的保障。”
老魔法師的話令那位王子殿下連連點頭。
“不過如何向那些佛朗士人提出聯盟的要求呢?”那位王子殿下問道︰“和我們比起來,那些佛朗士人有著更多的選擇,他們如果打算放棄出使的使命,以得里至發生內亂為借口潛逃回佛朗士,根本就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們。無論是那個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殺手,還是少年伯爵本人,他們想要離開簡直是輕而易舉,即便那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人,恐怕也不象她外表所顯示的那樣僅僅只是少年伯爵床上的玩物,從那場死里逃生的經歷看來,她恐怕同樣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很高興你能夠通過一個人的外表看透她的潛力,值得慶幸的是那位小姐還未曾強大到足以令我無法探測到她的過去。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樣,這位美麗的小姐並非普通人物,她根本就不是傳聞之中送給幼年時代的梅丁伯爵的生日禮物。”
“不過你肯定想象不到,這位美麗嬌艷的女子居然擁有著和埃克特先生同樣的能力和地位,她同樣也是那位海德先生親自教導出來的參謀形人物,在兩位黑道君王的最終決戰之中那令洛美爾先生和他所擁有的勢力被連根拔起的驚人謀略,並非出自于眾人以為的埃克特先生之口,而是那位小姐的杰作。”那位老魔法師緩緩說道。
“這不可能。”旁邊一直一言不發的那個小丫頭突然間驚叫起來。
“這確實令人難以想象。”那位王子艘下同樣顯露出驚詫的神情,不過很快驚詫轉化為了喜悅︰“這對于我們實在是太有利了,擁有如此高超的謀略家的協助,我們將無往而不利。”
“不過,怎麼去說服他們呢?”王子殿下立刻犯愁起來。
“我們手里唯一擁有的砝碼便是己然落到菲利普斯親王手里的有關嗜血的秘密,菲利普斯親王已然成為了那些佛朗士南方人無法逾越或繞過的威脅,而那位墮落的聖騎士塞爾奧特正是同時擁有著嗜血和聖騎士力量的武者,那些佛朗士南方人之中有兩個曾徑和謇爾奧特死戰,他們會將我們當作是能夠合作的盟友,只是這需要一些技巧。”那位老魔法師坦然說道。
听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因為任何和嗜血有關的事情,對于得里至王室來說,都是不能夠為別人所知的秘密。
同時他更為擔心,這也許同樣也會引起那些佛朗士南方人的興趣,擁有一支能夠抗衡聖騎士的兵團,無論是在和菲利普斯親王的對峙之中,還是面對其他危機都將令瑟思堡佔盡上風。
“殿下,那些南方人對于力量的追求和你所想象的並不一樣。我相信海德先生更願意擁有幾個象那位殺手一樣的幫手,而並非是一支強大無比地軍隊。當無可抵擋的力量全面壓過來的時候,那些南方人想必情願退卻或者投降,絕不會希望發生一場毀滅一切的戰斗。”
“退卻和投降。至少能夠令他們保住生命和一部分財產,房屋和城市也將得以保全,只要有這些他們便能夠東山再起。而戰爭卻會令一切化為烏有。”
“正因為如此,那些佛朗士南方人即便擁有了嗜血的力量,他們也會將它當做一個非常有價值的機密鎖在厚重的箱子里面。”老魔法師一眼便看穿了亨利德王子心中的憂慮。
王子殿下再一次點了點頭,他原本緊皺著的眉頭緩緩的舒展開對于在馬車上面已然休息過的瑞博來說,數小時的睡眠足以令他的精神和體力得到恢復。
而清晨城里那喧鬧嘈雜的聲音,對于從小生活在南港的他來說,顯得那樣親切和熟悉。
輕輕打開那緊靠著大街的窗戶。享受著那充滿著水氣的早晨那清新的空氣。
遠處的景色被一層朦朧的白霧所籠罩,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兩座尖尖的房頂聳立在那里。
馬蹄聲和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透過那重重白霧從四面八方傳來,和南港一樣,這里的清晨顯得異樣繁忙。
大街兩旁的店鋪全都在忙著做開門前的準備,還有那負責清掃街道的工人,正用巨大的掃帚讓那被晨霧打濕的地面,變得干淨整潔。
就連旅店的伙計也在做著開店的準備,一陣濃郁的烤面包的香氣,撲面而來。
正當瑞博沉醉于眼前這熟悉又顯得陌生的景象之中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還沒有等到瑞博回答,門已然被打開。
對于如此沒有禮貌的舉動,瑞博甚至沒有回頭便己然知道是誰來到了他的房間。
會這樣做的除了芙瑞拉小姐,便只有那位刁蠻的得里至公主殿下。
“希婭公主,您有什麼事情嗎?”瑞博小心翼翼的問道,面對這個刁蠻家伙,他不得不時刻提高警惕。
“佛朗克菲是一座非常有趣的城市,要不要我陪你好好逛逛?”
那位公主興高采烈的說道。
“怎麼敢勞公主的大駕。”瑞博異常謹慎的說道,他可不想和這位公主殿下有任何聯系,每一次和這位公主殿下有關的事情,總是令他感到極度的頭痛和煩惱。
這位公主艘下不僅僅有著一幅險惡的黑心腸,更可怕的是她身處于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這個漩渦隨時會將一切吞噬進去,瑞博避之唯恐不及,又怎麼敢主動跳進里面去。
“沒有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吧,對了,自從在佛朗克遇到那次意外襲擊之後,我還沒有和你在一起單獨相處過呢,我可從來沒有忘記,你還欠我一根項鏈。”那位公主殿下要挾道。
“公主殿下,我好像已然將項鏈給您了。”瑞博說道。
“我並未曾收到啊!也許又有哪位高明無比,能夠自由出入宮廷的小偷,將那還沒有到我手里的項鏈偷走。”那位公主殿下微笑著說道。
對于這位公主殿下反復舊事重提,瑞博連忙加以小心,因為他非常清楚,這顯然是即將有事發生的征兆。
也許這個刁蠻丫頭是奉了她哥哥的命令,來要求自己幫助他們將這座城市變得更為完美,不過也有可能和昨天晚上那個令王子殿下顯得神色匆匆憂急惶恐的消息有關。
想到這里瑞博微微皺了皺眉頭,無論是哪種情況他都不願意面對,但是他偏偏就是沒有辦法從中掙脫出去。
和公主殿下一起走在大街之上原本應該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因為此時此刻的希婭公主打扮得確實象是一位高稚華貴的王室成員。
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到往日刁蠻重任性的樣子,甚至看不到一絲屬于小女孩的模樣。
任何看到她此時此刻的模樣的人,都會認為她是一位成熟、懂禮、典雅、端莊的公主殿下,更會被她那獨一無二的高貴氣質所征服和傾倒。
不過深知這個家伙底細的瑞博,卻絲毫沒有被這些假象所蒙騙,他盡量令自己顯得對四同的一切很感興趣,而絲毫不給那位公主殿下以能夠和他更為靠近的理由。
瑞博並不希望相起任何誤會,而他最擔心的是,這位公主殿下非常有可能刻意想要制造一大串誤會。
對于這個家伙的陰險,瑞博早巳經領教,正因為如此他時時刻刻都保持著警惕。
不過除了身邊的游伴令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以外,這趟閑逛倒也並不令他覺得無趣。
佛朗克菲雖然看上去和南港非常相似,不過只走過一條街道,瑞博便感到內在之中大大不同。
這里的店鋪之中,並非向南港那樣到處充滿了來自異國他鄉的珍貴貨品,雖然也有一兩件瓷器,幾匹綢緞,還有一些玻璃混雜在貨品之中,不過它們在這里顯然僅僅只是點綴而已。
放滿店鋪的大多數是一些光怪陸離的小工藝品,有趣的木制小動物、精巧的銅制和錫制的士兵、漂殼的布玩偶、遷有木雕聖象和色彩艷麗的陶器,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精致的小水彩畫、和油彩風景畫。
而另外一條街上則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精美木料,更有無數雕刻精細的家具部件整整齊齊地排列在店里。
所有這一切令瑞博感到非常好奇,他已然看出那位大公建造這座城市的意圖,這是一座屬于平民的南港,這里的一切充滿了平民化的氣息。
如果說南港的存在是令越來越多的商人聚集越來越多的財富,成為新的貴族,那麼這里便是令平民分享更多的財富。
倒底哪種方法更能夠令一個國家變得富足,瑞博的心中並沒有把握,不過他至少己然知道這位大公並非一個簡單人物,他的遠見和睿智顯然足以令海德先生特其當作是一個非常難以對付的人物。
正當瑞博皺緊了眉頭想著這些心事,突然間他看到遠處的一間酒吧門口正有人笑吟吟的朝他招手。
那個人正是亨利德王子殿下,而他的身邊坐著那位年邁的魔法師。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知道真正的麻煩已然到來,而他卻偏偏無從知曉,那將是多麼巨大的麻煩
北大叔 於 2008-01-31 09:06: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1-31 09:10:00
第六十九章
低矮的樓頂,昏暗的燭光,牆角暗處一道螺旋扶梯通向二樓,狹窄的窗戶透進那麼一絲淡淡的晨光,厚重的櫸木台幾散發著一種歲月沉澱的感覺。
亨利德王子將瑞博帶到了一個角落之中,這里緊靠著後院,透過窗戶的百葉窗能夠看到那精致小巧,卻充滿了濃濃綠意的花園。
正當瑞博猜想這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的意圖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燭光顯得異常柔和,甚至有一種朦朧的感覺。
幾乎是下意識的,瑞博提高了警覺,自從他再一次見到瑪世克老師以來,他對于魔法世界的認知越來越深刻。
隨著認知的加深,瑞博已然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不可思議的力量能夠被魔法師所借用。
“梅丁伯爵,現在我們總算可以放心大膽地交談了,這里的一切都被完全封閉了起來,別人只能夠看到幾個閑聊的人而已。”亨利德王子微笑著說道。
“奧格大師的力量真是神奇。”瑞博贊嘆道。
“我只是在我最擅長的預知魔法之上增加了一些幻術的力量而已。”那位老魔法師淡淡地說道。
听到這一句話,瑞博的心頭猛然一動,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將不同的力量進行完美的組合是否能夠獲得新的更為巧妙的能力?”
那位老魔法師對于這個傳聞中的天才魔法少年暗自頗為贊許,他思索了片刻,為是否要令這個非常有可能威脅到得里至王國存亡的少年繼續成長下去而煩惱,畢竟如果佛朗士王國真的出現第二位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對于得里至王國來說無異于滅頂之災。
不過在眼前這個危急時刻,如果這個天才少年能夠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倒是對于王子殿下戰勝其他對手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反復權衡利弊之下,這位睿智的老者最終決定令這位極力爭取的盟友擁有更為強大的力量。
老魔法師點了點頭說道︰“不知你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是否曾經告訴過你,佛朗士和得里至遵循著兩種截然不同的修煉方法,對于佛朗士王國的魔法師來說,專注于某一種領域之內的研究,是大多數人的選擇,拒我所知佛朗士王國現今六位魔導士之中除了那位不為人知的費利魔導士,其他人全都是各自領域之中的絕頂大師。”
“雖然實力高強的魔法師們會在他們的力量和對于魔法的認知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兼顧研究一下其他類別的魔法,不過佛朗士王國的魔法師們更喜歡進行合作,而不是將不熟悉的魔法研究徹底。”
“但是對于我們得里至王國來說則完全不同,我們之中的大多數在學習魔法之初,便會兼顧一種或者兩種其他領域的魔法。就拿我來說,我所擅長的是對于未來的感知,但是我同時也會一些幻術。”
“這種方法雖然令我們的成長更為艱難而緩慢,不過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得里至王國的魔法師掌握著許多不為其他魔法師所知的獨特力量,甚至有的魔法師還擁有著自己獨特的魔法體系,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各種領域的魔法相互組合之後產生的結果。”
“這兩種修煉方法很難說得上優劣,不過在我看來,得里至王國的魔法師選擇的道路顯然更加適合你的情況。”
“梅丁伯爵你的身邊所匯集的全都是魔法師之中精英,但是你卻偏偏沒有時間和機會待在他們身邊向他們學習和請教,而你本人最為擅長的顯然是風系魔法,你甚至在剛剛學習魔法之初便已然掌握了風的共鳴。”
“而你所學習的則是煉金術,你的學識和敏銳的大腦令你擁有著這方面的天賦。更何況除了魔法力量之外,你還擁有著相當出色的武技,拒我所知被你所消滅的敵人之中,大部分是死在你的匕首和箭矢之下。”
“想必你的老師同樣也不打算將你限制在某一個領域,要不然他肯定會請另外一位魔法師暫時擔當指導你的職責,以他的地位和威望,這顯然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
“除此之外,你不是還幸運地從血魔那里得到了他最強的武器和珍貴無比的‘血魂珠’?這兩件寶物對于魔法師來說,全都是千金難買的無價之寶,難道你從來不曾想到得到血魔那強悍無比的力量?”
老魔法師的話令瑞博怦然心動,所有這一切都是他從來不曾想過的,不過他隱隱約約感到自己和其他魔法師顯然有些格格不入,原來在魔法世界之中還有這樣一種對于力量和知識的追求方法。
不過這位奧格大師對于他的指點,同樣引起了他的警覺,特別是當老魔法師提到那從血魔那里得到的“死神鐮刀”和“血魂珠”的時候,瑞博更為皺緊了眉頭,因為他立刻想到,這位睿智的老魔法師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提到這件事情。
難道在接下來有可能出現的麻煩之中必須要借助于那強大卻充滿不祥的力量?
那麼這個麻煩恐怕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巨大和恐怖。
雖然心里這樣想著,不過瑞博始終不動聲色,這是當初埃克特嚴格訓練的結果,瑞博從來不曾忘記,埃克特曾經告訴過他的那句話,“騙子的內心世界已然和他的外在徹底脫開,騙子的表情只能夠隨著需要變化,而不是受到情緒的左右。”
埃克特的教導令他牢記,而凱爾勒的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訓練則將他對身體的控制,徹底從情緒之中剝離出來。
不過他匆匆閃過的思索的目光,卻並沒有逃脫那位王子殿下和閱歷豐富的老魔法師的眼楮,畢竟他們從來未曾將眼前的瑟思堡小繼承人看作是普通的不懂世故的少年。
交談在亨利德王子殿下直截了當的切入主題之下終于正式開始,听著那位亨利德王子如同平鋪直敘一般絲毫不帶各人情感地將一切說出來,瑞博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王子殿下,您能夠肯定塞爾奧特和洞穴之中的那些騎士所施展的力量,是得里至王國獨有的秘訣?”瑞博問道︰“您是憑借什麼得以肯定這一點的?據我所知有很多魔法師擁有著看上去相差不多的力量。”
“梅丁伯爵,有關這件事情,奧格大師絕對能夠肯定那些人所施展的是‘嗜血’的力量,而且和其他魔法力量比起來,‘嗜血’的力量直接來自于異界的魔物,得里至王國花費了無數心血找到了借取異界魔物力量的方法,用這種方法獲得了‘嗜血’和‘狂風’這兩種絕強的力量。”
“您不是同樣也擁有召喚異界魔物的能力?您應該非常清楚,只有從異界魔物那里借取來的力量才能夠令普通人擁有。”
“而任何一頭異界魔物只會回應一次這個世界的請求,正因為如此,那位菲利普斯親王如果沒有得到某個人的援助的話絕對不可能擁有這種力量。”
對于王子殿下的解釋,瑞博微微點了點頭,與此同時他在心底暗自歡喜,因為他從那位王子殿下的口里探听出了有關異界魔物的知識。
而有關這方面的研究一直以來,都唯有得里至王國最為擅長,這是他們喪失了眾多魔法師的生命和極其巨大的代價才換取回來的力量。
“殿下,心目中肯定已然有了懷疑的對象,有關得里至生死存亡的機密想必絕對不可能令普通人得知。”瑞博盯著那位王子緩緩說道。
“不錯,我心目之中確實已然擁有了三位嫌疑人,其中可疑性最小的是布魯特。霍德。瓦爾德,身為嗜血兵團統帥的他,是個傲慢無理脾氣暴躁的人物,雖然他的野心恐怕是所有嫌疑者之中最為強烈和明顯的一個。”
“不過他卻和菲利普斯親王有著刻骨的仇恨。他們之間的仇恨之深絕對不亞于您的監護人海德先生和他那位老對手洛美你先生之間那化解不開的仇恨。”
“而且,正因為瓦爾德男爵那糟糕致極的脾氣,令他在內閣和各部之中沒有什麼強有力的擁護者,他的勢力是古代上嫌疑者之中最小的一個,除了嗜血兵團掌握在他的手中之外,就只有屬于嗜血兵團的兩塊領地听從他的調遣。”
“不過得里至王國一向以來都有一個習慣,那便是帕琳附近的護衛首都的四個兵團,其中的兩個听從嗜血兵團的調遣,而另外兩個听從狂風騎士團的命令。”
“但是此刻身為狂風騎士團團長的福斯特卻跟隨在我的身邊,按照以往的規律,在這種情況下,嗜血兵團將接管另外兩塊領地,如此算來帕琳想必已然被瓦爾德男爵所控制。”
“除了瓦爾德男爵,另一個有嫌疑卻可能性較小的人便是凱恩大公,或許應該說是凱恩家族。”說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皺緊了眉頭。
旁邊的公主突然間插嘴道︰“雖然凱恩家族的嫌疑同樣較小,不過他們卻無疑是我哥哥最為頭痛的敵人,因為凱恩家族肯定希望我的哥哥盡快死去,他們同樣擁有著繼承王位的權力。”
對于這件事情瑞博倒是有所听聞,當初埃克特傳授給他各國地理和歷史知識的時候,曾經說過,有關得里至王國的一些事情,其中最為獨特的無疑便是得里至王國那獨有的雙王體制。
這種奇特的制度原本傳承于古羅勒塔帝國時代早期,正是這種互相制約的雙王制度,令那個古代的帝國漸漸強盛並最終輝煌了一千多年時間。
“凱恩家族在上一次內亂之中失去了王位,不過一直以來他們在般佛亞州、漢登堡,安魯爾州都擁有著極大的影響力,在帕琳凱恩家族雖然未曾在內閣之中找到擁護者,不過在各部之中卻到處布滿了他們的親信。”
“除了身為直系繼承人的哥哥之外,凱恩大公擁有著最為接近的繼承權力,他雖然並非是最為近支的表親,不過卻擁有著優先繼承權。”那位公主殿下說道。
“為什麼,你們認為凱恩大公嫌疑僅次于瓦爾德男爵?”瑞博問道。
“為了得到嗜血的力量,凱恩家族的歷代祖先作出了巨大的犧牲,和佛朗士王國不同,我們得里至人在追求時尚的同時也非常執著于傳統,而凱恩家族即便在得里至王國也算得上是一個固執而又保守的家族。”
“這個家族的每一個人無不對失落的王位虎視眈眈,不過和王位比起來,嗜血的力量恐怕更為他們所看重,凱恩家族甚至將嗜血兵團和狂風騎士團看作是他們的驕傲。”王子殿下語氣凝重地說首,雖然他將凱恩家族看作是最可怕的敵人,不過很明顯他對于這個固執的家族有著異乎尋常的尊重。
“最有可能和菲利普斯親王暗中作交易的便是昨天晚上我向你提起的巴世蒙大公,如果說在得里至王國有哪個人並不看重嗜血和狂風這兩種力量的話,那肯定就只有巴世蒙大公。”
“他幼年的弱疾令他直到現在都身體虛弱,在得里至王國的諸多貴族之中,恐怕就只有他並不精通武技和馬術。”
“正因為如此,巴世蒙大公好象一直都非常痛恨得里至王國依靠身體強壯和武技來選擇繼承人的傳統,雖然他始終沒有公然對這種傳承已久的傳統發起挑戰,不過他提拔了眾多學者和文人,讓他們佔據了很多以往只有武技高超的貴族子弟才能夠擁有的職位。”
“在最初的那段時間里面,因為這巴世蒙大公甚至招致了很多人的反對,如果不是因為巴世蒙家族牢牢掌握著伊斯諾瓦州的控制權,而且他那套策略令原本僅僅只能夠算得上是二流地方的伊斯諾瓦成為了得里至最為富有的一個州,恐怕他早已經被憤怒的貴族們流放到了北部礦區去了。”
“除此之外,巴世蒙大公恐怕是所有得里至人之中最不受傳統的規矩所束縛的人物,在他眼里恐怕一切都是能夠用為出售和交換的資源。”
“我只能夠但願,和菲利普斯親王合作的並不是巴世蒙大公,畢竟他曾經是我最為崇拜和敬仰的人物。”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巴世蒙大公在三個人之中擁有著最為強大的勢力,內閣之中的大部分重臣是他的親信,除此之外各部的主要職位全都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里,他甚至能夠輕而易舉地受到帕琳市民的擁護和愛戴。”
“而他本人擁有的領地伊斯諾瓦早已經成為了得里至王國最這富饒的土地,那里就像是佛朗士王國的南方,除了擁有著龐大的財富,更充滿了欣欣向榮的生機和活力。”
“雖然巴世蒙大公本人並不是一個高超的武者,他甚至討厭武力,不過擁有著龐大的財富,伊斯諾瓦州擁有著一支強大的兵團,更有無數魔法師願意為他效勞,得里至王國所擁有的四位魔導士之中有兩位正在替他效勞。”
“更令人擔憂的是,巴世蒙大公花費了幾十年時間結識了無數有用的人才,他們之中有的已然佔據了內閣和各部門之中的重要職位,而另外一些則混跡于民間。”
“這些人之中有知名的學者,聞名遐邇的藝術家,不過真正令我感到擔憂的卻是其中幾位和梅丁伯爵您那位監護人先生擁有著差不多的背景的人物。”
“原本得里至王國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人對于巴世蒙大公結識這些人物,根本就不以為然,不過現在見識過您和您那位高明的監護人海德勛爵的睿智和強大之後,這已然成為了我最為擔憂的一件事情。”
瑞博靜靜地听著這位王子殿下所說的一切,他越來越感到頭痛起來,如果這位王子殿下沒有夸大事實的話,顯然他們將面對好幾位和海德先生一樣高明的黑道君王。
而這些難以對付的黑道君王的背後,還有一個甚至連海德先生本人都感到畏懼的巴世蒙大公。
更何況,和已往的敵人比起來,這一次他所需要面對的對手無論在財力還是智慧方面都顯得非常富足。
擁護者、協助者、支持者一樣都不缺乏,這幾乎沒有弱點的對手要如何才能夠應付。
“王子殿下,想必您自己已然設想過各種可能,您是否能夠告訴我,您打算如何應付眼前的困境?”瑞博問道。
“我確實有一些不成熟的計劃,現在唯一對我有利的便是,在得里至王國並不是最為注重血統的純正,強有力的人物能夠在眾人的擁護之下登上王位,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即便是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也會輕而易舉地被別人所取代。”
“而現在我手里無權無勢,因為福斯特的關系,狂風騎士團勉強可以說是在我的掌握之中,不過和其他人比起來,我手中的砝碼顯得非常少。”
“也許在解決其他競爭者之前,我未必會出現在我最為擔心的那些對手的視野之中,這是我僅有的優勢。”
“另外一個優勢便是,在得里至王國地方豪門的勢力非常強大,控制那些州以及大區的人,從來都不是國王任命的封疆大吏,而是當地的諸侯,他們在自己牢牢控制的土地之上擁有著絕對的權力,國王只不過是裁決者,而並非是能夠任意發號施令的人。”
“正因為如此,只要有一個地方願意接受我,那些對我虎視眈眈的人除非派出刺客,要不然他們將對我絲毫沒有任何辦法。”
“唯一的例外便是,他們之中的一個打算依靠武力來解決其他所有的競爭者和不願意擁護他的諸侯。這便意味著得里至王國再一次內亂的開始。”
“大部分得里至人都對內亂充滿了恐懼和擔憂,正因為如此,幾乎每一個挑起內亂的人,都將失去得里至民眾的擁護和支持,同樣也因為這個原因,在得里至王國歷史之上還從來沒有因為內亂而最終登上王位的先例存在。”
對于得里至王國那聞名遐邇的內亂,瑞博早有耳聞,與此同時他也早已經從埃克特那里學到了有關得里至王國政治體系的很多知識。
此刻他的腦子飛快地運轉了起來,雖然沒有埃克特在一旁指點,不過瑞博也已然掌握了埃克特當初傳授給他的那些制訂計劃和策略的方法訣竅。
他用食指在桌子之上不停地劃著圈,此刻他只希望能夠擁有一支筆和一張紙片。
“王子殿下,如果讓你挑選一個藏身的場所,你將會如何選擇?”瑞博詢問道。
看到瑟思堡小繼承人這幅模樣,那位王子殿下和老魔法師終于令始終懸在心頭的一塊巨石落到了地上。
對于這個問題,昨天晚上這位得里至王子便和他最為信任的騎士以及老魔法師商議良久,因為這將是他得以保全性命的最終保障。
那位王子殿下連忙說道︰“最佳的選擇是前往莫納赫,之所以這樣選擇是因為北方的各領地幾乎全都在凱恩大公和巴世蒙大公的勢力範圍籠罩之下,而且那里太過靠近帕琳,也許會令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感到受到威脅。”
“而南方諸領地之中,莫納赫的勢力相當龐大,那里物產豐富,擁有著品質最為優秀的鐵礦,正因為如此莫納赫同樣也聚集著得里至王國最為高明的鐵匠和武器制作技師,同樣這也意味著莫納赫擁有著相當龐大的財富。”
“除此之外,偏處于南部一角的這個富裕領地,它的背後直接和意雷僅僅隔著一道阿貝爾山脈,而在它的右側跨過一片荒無人煙的巨大森林便是那龐大無比的托爾帝國的領土。無論是退往意雷還是尋求托爾皇帝陛下的保護,全都非常安全的退路。”那位王子殿下緩緩說道,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嚴肅。
“您有把握令莫納赫的地方豪門接受您的到來嗎?特別是當他們得知您的父親已然去世,而你已經成為幾位強有力的人物關注的目標。”瑞博毫不客氣地詢問道。
“這同樣也是我選擇莫納赫的原因之一,控制莫納工業區的佛斯大公是個性格執拗的人物,正因為如此他和巴世蒙大公一直是針鋒相對的仇敵。”
“佛斯大公同樣也對凱恩家族心懷不滿,事實上這種不滿已然積聚了兩個世紀,這種深切的仇恨來自上一次內亂,當時的欺騙、背叛、血債和仇殺一直延續到子孫後代的身上。”
“除了因為佛斯大公和我的那些可能的對手之間存在的仇恨和對立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佛斯大公同王室血統絲毫沒有關系,這令我減卻了很多後顧之憂。”
瑞博全神貫注地盯著這位王子殿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說道︰“也許您還有著另外一個打算,佔據莫納赫之後,您便將那幾位有可能對您不利的先生,夾在您和英格王國的中間。那位瑪麗公主想必會非常願意幫助于您,一旦英格王國的大軍在得里至王國的北部沿岸的某一處登陸,您便能夠率領著南方的兵團從兩面包抄夾擊。如果再加上狂風騎士團在內部進行接應,您的對手即便再強大也必將在頃刻之間滅亡。”
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那位王子殿下用森冷的語調回答道︰“梅丁伯爵,也許我在爭奪王位的過程之中,會借助于您以及任何一位外國人的智慧和力量,不救災我絕對不會借助另外一個國家的力量,而令外國軍團踏上得里至的土地。”
“我想即便我的那三位對手也同樣不會這樣做,如果這樣做的話,將會受到所有得里至人的唾棄,甚至招致整個得里至王國的反抗。”
被說得啞口無言的瑞博只能夠連連點頭,他顯然並沒有想到這個被稱為大陸最強大的國家的血管之中流淌著如此高傲倔 的血液。
“除了這個建議之外,您還有什麼見解?”旁邊一直插不上嘴的那個小丫頭立刻乘機說道。
“我想先听听王子殿下說說您和奧格大師商議之下的結果,也許,你們兩位的想法遠遠超過我的意見,畢竟我還是剛剛才听到這些消息,而我對于得里至王國的認知甚至及不上得里至王國的一個小孩。”瑞博謙遜地說道。
那位王子殿下和老魔法師對望了一眼,閱歷豐富的睿智老者緩緩地點了點頭。
王子殿下皺著眉頭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梅丁伯爵,我、福斯特和大師確實商議了一整晚上,我們的建議是讓福斯特盡快回到帕琳,至少這樣一來我們將會取得回守衛帕琳的四個兵團之中一半的力量。”
與此同時,我和奧格大師首先游走與南方各州,以便取得南方各州和最主要的幾個大區之中的地方豪門的支持,只有這樣我們才有可能和對手一較高下。“
一邊听著這位王子殿下訴說著他們商量了一整晚上所制訂的計劃,瑞博一邊緊皺著眉頭,這樣的計劃確實非常符合這些得里至人的性格,他們崇尚進攻,同樣也為撤退做了準備。
瑞博相信自己如果是一個接受軍事戰略決策訓練的參謀,十有八九作不出比這些出色的軍人所制訂的更為出色的戰略決策。
只不過訓練自己的並非是軍人,而是擅長各種各樣詐騙和陰謀的盜賊。
勇往直前和冒險從來都不是一個騙子喜歡作出的選擇。
而騙子所擁有的最有效的武器無疑是在別人面前進行表演以及設下一個巧妙的圈套等著獵物上鉤。
在瑞博看來,此時此刻這位王子殿下最應該做的並非是去爭奪那燙手的權力,而是想方設法令自己從別人的注視之下逃離,一個騙子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是很難施展手段的。
“王子殿下,如果我擁有著象您一樣的勇氣,我也許會和您作出同樣的選擇,不過可惜,我永遠不可能變得那樣勇敢,我絕對不會讓我最為忠實的保鏢離開我半步,因為他將有可能是我手里唯一擁有的強大王牌。”
“而一支被敵人重重包圍之下的兵團無論它擁有著多麼強大的實力,也不可能被當作是王牌,因為我的敵人肯定早已經準備好了幾十條策略來應付這支王牌兵團有可能進行的任何行動。”
“如果這支王牌一旦喪失作用,將不僅僅只是令這支王牌受到損失,更有可能令所有人的士氣受到打擊,這顯然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
“與其將這支無用之師掌握在手里,讓它白白受到損失,還不如將它遠遠地扔在那里不去管它,我的盟友只會以為我並不打算運用那支強有力的王牌,而我的敵人則仍舊會提心吊膽絲毫不敢放松警惕,不過他們也不至于輕舉妄動,試圖消滅這支還沒有構成真正威脅的強大力量。”
“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那張放置在一邊的王牌所能夠牽制住的力量,恐怕要遠比真正動用它來得多,想必這件事情用不著我詳細解釋各位也同樣能夠理解和明白。”
“同樣我也不會隨處游蕩令敵人擁有無數將我置于死地的絕好機會,更何況,那些看上去被我所拉攏的盟友之中,非常可能是敵人布置的眼線和伏兵,即使他們個個對我忠誠無比,不過拉攏越多的盟友在令自己的實力看上去增強一分的同時,也更有可能成為敵人優先消滅的目標。”
“就像當初海德勛爵將我收留在他的身邊,而不是交給一群雇佣軍保護一樣,我絕對不會將最為穩妥的保護傘留在最後,當作是萬不得已之下的選擇,而是會在第一時刻躲到那張保護傘下尋求庇護。”
“拉攏盟友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交給那張巨大的保護傘來完成,一舳為說這些巨大無比的保護傘擁有著如同大樹一般巨大龐雜的根系,他們去選擇和拉攏盟友恐怕比我親自出馬更為合適和容易。”
“如果這能夠令我的敵人將注意力轉向我的保護傘,而不是將我當作是最需要消滅的目標,將會令我感到非常高興,不過考慮到對手所擁有的高超智慧,也許未必能夠令我如願以償。”
“不過這至少不會令我變得更為危險,一把強有力的保護傘永遠都是最有效的擋風遮雨的工具。”
“既然得里至王國一切都以實力為準繩,那麼接下來所需要做的便是令自己的實力真正獲得提高,無論是用外交還是拉攏盟友,之後的一切對于精通軍事謀略的各位想必不會感到陌生。”
“對于王子殿下您來說,最完美的情況便是,各方面因為力量制衡而難以動彈分毫,到了那個時候用實力無法解決的問題,就只能夠轉過頭來,用血統來確定國王的人選。”
“當然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事情都不會按照希望順利進行,最糟糕的情況恐怕就是得里至再一次發生內亂。”
“不過我相信,無論是凱恩大公還是巴世蒙大公都不至于放下眼前的強敵,而跨越無數還未曾征服的領地,去消滅一個躲藏在角落之中的強大中立者。”
“而兩位或者三位強勁的勢力發生劇烈踫撞,甚至令整個北方陷入動蕩和戰亂之中,我想以王子殿下的英明和福斯特騎士的勇武,絕對不可能面對這種局面而一籌莫展,那對于兩位來說無異于大展身手的絕好舞台。”
“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我所擁有的智慧顯然已經無法給予王子殿下以任何幫助,不過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恐怕王子殿下也用不著我替您出謀劃策了。”
瑞博所說的一切不但令那位王子殿下和老魔法師瑞陷入了沉思,甚至令那個刁蠻公主目瞪口呆。
事實上一向以來,她總覺得別人對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贊譽有些夸夸其談,在她看來這個總是不肯趁她心意的少年只不過是個滑頭滑腦的騙子。
她甚至將瑟思堡小繼承人所取得的那一連串成功看成是他所擁有的冷酷無情狠辣刁鑽的殺人技藝和那常人無法擁有的施展魔法的能力造成的結果。
一直以來這位公主殿下都將京城之中盛傳的有關這位少年的睿智和豐富的閱歷,看作是那位精明無比的埃克特先生那出色的頭腦的杰作。
而瑟思堡小繼承人只不過是一個合格的演員,在眾人面前賣弄一番而已。
但是此刻,听到這位“三流演員”在片刻之間所設想出的周密而又細致的計劃,她突然間感到也許這一次她確實弄錯了一些事情。
也許這個家伙並非是“三流演員”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超級騙子。
連一向高傲的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小騙子所說的計策,顯然比昨天晚上他們商量了一夜作出的計劃精巧和穩妥得多。
“我此刻終于能夠確信,和您結盟是我所作出的最正確的一個選擇。”那位王子殿下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雖然這句話中多多少少有些恭維的意思,不過他的心中確實頗為佩服這些詭計多端的狡詐南方人。
而此刻瑞博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位王子殿下所說的那番恭維,他突然間相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王子殿下,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您是否听說過戈爾得這個名字,他應該是一個詩人或者音樂家。”瑞博皺著眉頭說道。
對于瑟思堡小繼承人突然間提出這樣一個令人摸不著頭腦,而且顯然和目前的局勢絲毫沒有關聯的問題,無論是那位王子殿下還是身邊的刁蠻公主都顯得有些面面相覷。反倒是那位睿智的老魔法師仿佛若有所思一般沉默在那里。
“對于這個名字,我有些印象,他好象總是喜歡譜寫一些諷刺現實的詩篇,他在音樂方面的造詣怎麼樣我並不清楚,梅丁伯爵,您怎麼會突然間提起這個人?”那位王子殿下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之所以提到這個人,是因為他就隱居在我們前天逗留的那個小鎮之上,在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之下,我得知了這位先生的存在,我甚至去拜訪過他,不過非常可惜這次並不成功。”瑞博笑了笑說道。
“呵呵呵,您想必未曾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您的祖國佛朗士王國不同,得里至的詩人充滿了悲天憫人的孤高和自傲的同時,又是地位和權勢的奴隸。”
“在得里至土地之上,不可能擁有著真正避開人世隱居的人,除非他冒著生命的危險進入崇山峻嶺或者東部荒無人煙的大森林。”
“得里至的每一寸土地擁有主人,每一個地方都是某人的財產,因此一個不受歡迎的人將連立足之地都無法找到,更何況還需要大量金錢。”
“在得里至,詩人產自由奔放的僅僅只是他們的思想和言論,只可惜他們無法徹底拋卻他們的肉體而進入純精神的世界,正因為如此,他們在無比痛恨趨炎附勢的同時卻做著趨炎附勢的事情,他們在侃侃而談貴族特權的墮落和腐朽的時候,又在不遺余力地希望能夠得到某個貴族的青睞和資助。”亨利德王子殿下輕蔑地笑著說道,顯然他對于這些詩人們頗不以為然。
“您好象曾經說過,那位巴世蒙大公是一位禮賢下士的重臣,他極為樂衷于資助學者、詩人和藝術家,但是據我所知那位詩人先生顯然並沒有打算得到巴世蒙大公的資助,他此刻甚至在為得到一個公職提名而感到犯愁,難道巴世蒙大公的隆重威望僅僅只限于得里至北方?”瑞博問道。
對于這個問題,那位王子殿下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反倒是旁邊坐著的老魔法師緩緩嘆了口氣說道︰“這個世界上任何有思想的地方便有著紛爭,而詩人和學者之中的給爭恐怕遠比其他地方激烈得多。”
“巴世蒙大公賢明慷慨,不過他畢竟不是一個哲學家和詩人,他對于哲學探討或許有些興趣,不過太過激烈的爭論顯然無法令他滿意。”
“與此同時,任何有紛爭的地方必然有派系存在,派系存在之下又肯定會有派系領袖,這些派系領袖也許是因為他們在學術方面的高超成就和超絕智慧而得以享有這樣的地位,不過同樣也有一些派系領袖是因為他們和各方面擁有著良好的關系而取得了地位。而後者肯定和巴世蒙大公關系極為密切。”
“更何況,巴世蒙大公無論如何已然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他曾經活躍的時代已然一去不返,他曾經虛心接納任何意見,但是此刻他的這些密友已然佔據在個個顯赫的地位,崇高的地位令人腐化墮落,即便巴世蒙大公本人沒有變得傲慢,但是他身邊的那些人之中傲慢者不在少數。”
“而那位戈爾得先生,卻是新銳之中的佼佼者,他必然威脅到某些佔據在他頭頂之上的位置的人物,他受到排擠恐怕是必然的結果,要不然他也不至于隱居到這南方破落小鎮之上,”
老魔法師的話令所有人連連點頭,而此刻瑞博的腦子里面,另外一個計策已然漸漸成形。
他朝著那位王子殿下說道︰“在正面戰場之上,巴世蒙大公也許是強大甚至是無敵的,不過您也許能夠開闢另外一個戰場,在那里給予巴世蒙大公沉重的打擊。”
“以我看來,巴世蒙大公所擁有的除了在內閣之中的影響力、富裕並且強大的領地、以及佔據著帕琳的有利局勢之外,便是他所擁有的隆重名望,以及他身邊那諸多智囊。”
“對于前三者的爭奪,必然會令您成為眾矢之的,而想方設法令他的隆重聲望發生動搖,令那些原本緊緊跟隨在他身邊的學者、藝術家互相之間產生矛盾,以削弱他在智慧方面的優勢,這將是一個看不到烽煙的戰場,而您顯然已經擁有了一件犀利的武器。”
“除此之外,王子殿下您是否想過,也許巴世蒙大公和他身邊的智囊已然失去了當年的燦爛和輝煌,過久地身處于崇高地位,已然令他們喪失了原有的活力,反倒是真正擁有才干和超絕智慧的年輕人,正在受到他們的壓制。”
“從那位戈爾得先生身上完全可以看得出來,這種壓制已然由來已久,也許巴世蒙大公在很多人眼里已然不再是當年那位敏銳的思想者,只不過這種看法還未曾在普通民眾之中散播開來。”
“這對于您來說無疑是絕好的機會,您完全可以取代巴世蒙大公的地位,並且將無數賢能之士聚集在您的身邊,他們將為您展露才華,為您而散發出璀璨光輝。”
“和在軍事上戰勝對手,以及在外交上佔據優勢不同,那些學者和藝術家想要展露才華,令另一群學者藝術家光芒盡失科是輕而易舉。”
“一組華麗的詩篇,一個優美的劇本,一幅輝煌的圖畫,一座典雅的雕塑,再加上您在民眾之中稍稍進行煽動和渲染,我想念在一個星期之中,巴世蒙大公和他身邊的那些學者和藝術家,將會被得里至的民眾看成是過時的貨色。”
“而您接下去所需要做的僅僅是收集並且散布那些過時的學者、藝術家所擁有的財富,我相信這些人經過幾十年的經營,此刻肯定已然個個都是相當富足的人物,這原本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嫉妒和因為嫉妒產生的憤怒肯定會存在于每一個人的心中。”
“王子殿下您不是曾經說過,得里至不象佛朗士擁有著那麼多突然間富有起來的人和家族顯得非常普遍,因此根本就沒有人會對此充滿了驚詫和其他感覺,不過在得里至想必不是如此,這些暴發戶的巴世蒙大公恐怕會受到別人的唾棄和孤立。”
“而令這些人成為暴發戶的巴世蒙大公恐怕同樣會因此而遭到孤立,這種孤立甚至會波及到他的領地。”
“我的監護人海德先生曾經說過一句話令我深深記得,用美德和品格建立起來的盛譽,看上去輝煌燦爛堅不可摧,不過只要將嫉妒和利欲之火引向它,頃刻之間便能夠令它毀滅倒塌。”
瑞博的話令那位王子殿下的神情之中顯露出一絲驚詫的神色,他微微有些猶豫,因為在他看來這個計策實在有些無恥卑鄙,這顯然和他從小便接受的正大光明的騎士精神相違背。
不過他同樣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個計策對于巴世蒙大公是何等致命,那幾乎將在頃刻之間,令這位原本受到得里至民眾敬仰和愛戴的人物,成為所有人眼中的墮落者和偽君子。
這休計策另一個刻毒險惡的地方便是,施行這條計策幾乎用不著花費多少力氣,只要稍稍煸動一下,只要制造一些流言和謠傳,只要將民眾充滿嫉妒的目光引向一串名單和數字,便能夠輕而易舉地毀掉一座豐碑。
越細思這個絕妙卻充滿了陰毒的計策,這位王子殿下越感到毛骨悚然,他此刻已然確信,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血統之中肯定流淌著某個魔王的血脈。
與此同時也令他越發警覺,也許听從瑟思堡小繼承人的計策,根本就是在和惡魔進行交易。
接受這筆交易,簡直就是將靈魂賣給了眼前這個看上去溫文爾雅的惡魔。
這位王子殿下確信,這個惡魔能夠用如此絕妙而又惡毒的計策幫助自己,同樣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掉自己,他甚至仿佛已然看到自己身處于地獄的烈焰之中苦苦掙扎,而他身邊兩樣緊緊鎖著巴世蒙大公——他最為擔心的敵人。
亨利德王子的心中如同處在劇烈的風暴之中一般顛簸蕩漾,他在這份惡魔契約面前,平生第一次猶豫不決起來。
第七十章
整整三天沒日沒夜邊疆不斷的長途旅行,並沒有令瑞博感到困頓和厭倦,此刻他正用那無比欣賞的目光盯著窗外那仿佛是童話世界一般的綺麗風光。
看著那布滿山坡和丘陵的叢叢綠意盎然的樹林,看著那顯露出翠嫩顏色的山坡,以及那悠閑地在這無邊綠野之上漫步的成群牛羊。
看著遠處從樹林、山坳、坡谷的空隙顯露出來的那點點紅色的屋頂。
他總算相信那位王子殿下對于這個地方的贊美,這里確實是得里至王國最為優美的一片土地,這一路之上他已然飽覽了道路兩旁那迷人的風光。
自從他們的馬車踏上這片土地,從阿格斯堡到佛森,從佛森再前往莫納赫,光是坐在馬車之上,一路欣賞這兩邊的風景就令瑞博恨不得從車窗飛身跳出去,融入這美妙無比的大自然。
這里是人間的仙境,這里就仿佛是有妖精和仙靈生活的充滿魔法和奇跡的,流傳于得里至王國古老民間傳說之中的黃金樂土。
被道路兩旁的自然風光所陶醉的瑞博,更期待著能夠盡快領略到那位王子殿下所說的,莫納赫那極為獨特的人物風情。
獨有的南部文化和引人入勝的自然風光,是莫納赫最為出名被世人廣為傳頌的兩件事情。
瑞博非常希望能夠盡快見識一下,那裝飾精美的靚麗牛車。
那歡快地跳著鄉村舞蹈,彈撥著節奏明快的民間音樂的街頭藝人,還有那遠近馳名的充滿泡沫的酒漿。
反倒是芙瑞拉小姐對于如此漫長的旅行顯得有些厭倦,她可從來沒有將成為一個旅行家和冒險家當作是自己平生最大的願望。
已往她總是更加願意待在裝飾精美奢華的臥室的梳妝台前用梳妝打扮來消磨大好時光,或者坐地堆滿鮮花的後花園的秋千架上悠閑地打發光陰。
但是此刻她卻不得不蜷曲著身體躺在那狹窄又僵硬的馬車座椅之上,那搖逸晃動的馬車絲毫沒有令她感到有舒適的感覺。
更何況,她已然埋首于那堆殘缺不全的資料和文件之中整整兩天時間,而這一次,她和她那“幼小”的情人費盡心機卻不是為了他們自己。
在芙瑞拉小姐看來,那位王子殿下的死活根本就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
而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家伙花費如此巨大的力氣,在她看來有些得不償失。
令她為了這個計劃開動腦筋的唯一理由便是她的小情人已然攪進了這灘渾水之中。
而此刻她之所以心安理得地躺在馬車上,是因為她和她的小情人已然花費了兩天時間將所有的細節全者清理了一遍。
如果說當她們登上這輛馬車的時候,整個計劃僅僅只有一幅削瘦的骨架的話,那麼此刻一件完美的有血有肉的作品已然出現在她們手里。
雖然對于這件事情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不過制訂出來的計劃倒是令芙瑞位感到相當滿意。
這個計劃無論是周密程度不覺是嚴謹性都絲毫不亞于頭兒和戲子最顛峰的那幾件“杰作”。
而此刻在前面的一輛馬車之中,寬敞的車廂里面坐著四個人稍稍顯得有些擁擠。
馬車的厚重窗簾全部被拉了起來,一盞明亮的帶著玻璃罩子的安全油燈給這封閉的車廂提供了光明。
馬車里面的四個人各自拿著一份文件,他們的眉頭全都緊緊地皺著。
不過那位老魔法師和公主殿下緊皺眉頭顯然是因為正陷入深深的思索。
而王子殿下和那位強悍而又實力超絕的騎士顯然有些猶豫不決。
事實上這份被他們看作是邪惡無比的計劃報告,正極力挑戰著他們對于道德、正義的忠誠。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首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道︰
“以我看杰,這個計策確實有著極大的希望能夠成功,不過這份文件只要透露出去一張紙頭,我們的名字恐怕就會和惡魔聯系在一起。”
那位福斯特騎士連連點頭,顯然他完全同意公主殿下的看法。
“看來我們不得不和那些惡魔簽署契約,將靈魂賣給他們以換取他們的邪惡援助,但願仁慈父神的在天之靈能夠寬恕我,至少給我安排一個在地獄之中不太深的位置。”王子殿下同樣重重嘆了口氣說道。
“殿下,您是否已然想好如何說服佛期大公,說服他絕對是個計劃成敗的關鍵,而您應該非常清楚佛斯大公的為人,他的脾氣倔強性格執拗在得里至原本就是出了名的。”那位勇猛的騎士說道。
“以我看來,這倒並不是非常困難,也許只要將我們手里的這份文件,給大公看上一眼,恐怕他就會和我們站在一起,畢竟我們已然獲得了魔鬼的支持。”那位公主殿下不以為然地說道。
她所說的原本只是一番笑話,沒有想到剛才始終一言不發的那位老魔法師突然間插嘴道︰“公主殿下所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誤,佛斯大公外表粗悍而又過于剛強,不過他內心細密謹慎。”
“從以往的種種跡象看來,佛斯大公是個非常看重實力的人物,雖然他在內心之中對凱恩家族和巴世蒙大公充滿了反感,不過讓他公然和這兩個實力超過他的人物為敵,恐怕他未必會答應。”
“不過一旦他看到這份計劃,情況就截然不同,如果我的預料沒有發生差錯的話,這位大公肯定一直在暗中希望厄運會降臨在他的痛恨的仇人們的頭上,而對于招來厄運的力量是否來自于魔鬼,他恐怕未必會特別在意。”
對于這位能夠看透未來的老魔法師的話,沒有人會反駁,這位老者不僅僅是他們的智囊更是指點前進方向的明燈。
“就讓惡魔去說服佛斯大公,反正那些佛朗士人已然證明和魔鬼作交易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就讓那位大公也享受一下這種樂趣好了。”王子殿下悠然說道,他輕輕工業合攏了手里的那疊文件。
當火辣辣的太陽升到頭頂的時候,被一隊騎兵守護著的車隊終于駛進了城里。
和瑞博一路之上看到的大部分得里至城鎮差不多,莫納赫同樣充滿著一種古樸恬靜的美感。
一座高聳的城牆將整座城市徹底圍攏,厚重的城門敞開著,那巨大的門洞就仿佛是一條深深的隧道。
這座巨大的城牆顯然是半天然半人工的杰作,牆根剝落的地方顯露出花崗岩層的本色,而牆頭之上堆壘起來的那些磚塊。
與其說是用來增加防御力,還不如說是為了令士兵站立並且行走其上能夠感覺到更為平坦舒服。
和大多數城鎮一樣,莫納赫街道的地面同樣也是用鵝卵石鋪成,不過正中央那條寬敞的主干道卻是其他城鎮所沒有的。
那寬敞平整的街道,以及街道兩旁建造著的商鋪,令瑞博感到異常舒適。
這是大城市的氣息,是他所熟悉和了解的感覺。
和其他大城市一樣,街道兩旁擁有著眾多的行人,這些行人或悠閑地在街上閑逛,或留連于那些商鋪之間。
而正中央的馬路之上同樣車流擁擠,那一隊騎兵只能夠令旁邊的馬車不至于擁擠過來,卻絲毫無法令車隊加快前進的步伐。
同樣和瑞博所見到過的其他大城市一樣,這里到處都能夠看到輝宏壯麗的建築物,這些建築物全都擁有著悠久的歷史,它們仿佛是在訴說著曾經有過的輝煌歲月。
而所有輝宏建築物之中最有名的無疑便是那座聖班底大教堂,這座四個世紀以前建造的古老教堂,到處布滿了四世紀以前的裝飾和雕刻。
在這座教堂前面的短短三百米的廣場之上,每時每刻都能夠看到充滿虔誠信徒在那里聆听教堂的鐘聲。
那仿佛無比悠遠似乎來自于天堂的鐘聲,和那悠揚婉轉仿若天籟的唱詩班的詠唱,令這片擁擠的廣場,仿佛沐浴在古老神聖的光輝之中。
沿著那寬敞的大街繼續往前行進,當瑞博看到聞名已久的美術館的時候。
他顯得頗為興奮,如果不是因為此刻他們正急著去面見那位威嚴的佛斯大公,他恐怕早已跳下馬車,去欣賞那標志著得里至繪畫最輝煌的顛峰時代,諸多畫家們的杰作。
這里匯聚著那個時代最為杰出的畫家們的最美妙的作品,荷爾拜因、格呂涅瓦、杜靳、庫拉納赫等人的名字令這里,令這座城市,永遠被世人所牢記。
在這條大街的盡頭是市政廳廣場,不過他們所要拜訪的那位領主佛斯大公,很少出現在市政廳的辦公室里面。
他辦公和會客的地方永遠是那座建造山坡之上的巨大而又古老的城堡。
那座古堡離開市政廳並不遠,在市政廳廣場右側有一條向上斜著延伸而去的岔道,岔道看上去只有兩三公里長短,道路的盡頭便是那座古老的城堡。
馬車在那一隊騎兵的護衛之下緩緩駛上了低緩的斜坡,最終停在了城堡前面的那圓形小廣場上。
這座圓形小廣場充滿了異國豐韻,廣場正中央建造著一座花壇。
花壇之中種滿了四季盛開的鮮花,而此刻風信子、郁金香、蒲包花、鶴望蘭之類在夏季盛開的品種,正盡情吐露著美艷和芬芳。
這座古堡有著一扇和那龐大的體積和輝宏的氣勢不相符合的大門。
深黑色仿佛是用生鐵澆鑄而成的大門狹長而又高聳,在門口兩邊站立著兩位身穿 亮鎧甲的騎士,他們手持著長戟站立在那里顯得沉穩凝重。
在那狹窄的只能夠允許兩個人並肩而行的門口,站立著一位威武的老者,他的頭發有些花白,一部蓬松的絡腮胡須為他增添了一分威嚴,他的身上穿著一件華麗的寬邊長袍,長袍之上刺繡著繁復的帶著濃濃托爾色彩的花紋。
在這位老者的腰際佩戴著一把長劍,長劍的劍柄之上幾乎瓖滿了五顏六色的寶石,特別是劍柄頂端那塊寶石,顯得那樣碩大晃眼。
同樣這位老者的身上充滿了珠光寶氣,他的每一根手指之上都佩戴著形狀不同的戒指,一條由鑽石和紅寶石堆砌而成的項鏈吊掛在他的脖頸之上。
雖然這位老者身上的裝飾極盡夸耀,不過瑞博第一眼看過去,所感受至的卻並非是這些珠寶的眩目和華貴。
而是那每一枚戒指所代表著的含意,這些戒指有的原本應該屬于托爾帝國的皇帝陛下才能夠佩戴,有的是佛朗士王國某個世家的信物,還有一些上面點綴著意雷王國的權貴世家紋章。
至于那條項鏈,瑞博暗自猜測,那也許便是被得里至王國所並吞的奧提雷王室的珍藏。因為在那串項鏈的吊墜之上印刻著王室的標志,而那炫耀奢華的樣式正是奧提雷王國的風格。
那位老者微笑著迎接了出來,他熱情甚至有些粗魯地和亨利德王子緊緊擁抱在一起。
不過瑞博卻從那洋溢的熱情之中感到一絲冷漠的氣息。
“王子殿下,您怎麼有機會光臨莫納赫?听說您成功地征服佛朗克,為我們得里至王國帶回了豐厚的利益。”這位大公豪邁地說道,他甚至沒有在瑞博身上瞥上一眼。
對于這種故做姿態的蔑視,瑞博絲毫沒有感到驚詫,當初那位羅貝爾德伯爵也曾經露出同樣的傲慢和對于瑟思堡的一切充滿了藐視。
這些性格“剛強”的人物,好象有著一模一樣的特征。
對于佛朗士王國的使臣,這位大公或許能夠表現出蔑視,不過對于英格王國的公主,他卻絕對不敢無禮,這位威武的大公彬彬有禮地在瑪麗公主的手背之上親吻了一下。
同樣,他的剛強和傲慢,也絕對不可能表現在狂風騎士團團長的面前,更不敢傲慢地藐視一位魔法師,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物都不可能去刻意得罪這些掌握著神奇而又獨特的力量的超凡之人。
在那粗曠豪邁的大公熱情引領之下,眾人進入了那座古老的城堡。
在大廳之中僕人和侍從們全都畢恭畢敬瑞地站立在那里,這副樣子令瑞博想起了軍隊檢閱儀式。
看到此情此景,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當初埃克特在提到得里至王國風俗傳統的時候,曾經說過得里至貴族在他們自己的家庭和莊園之中與其說是主人,還不如說是國王來得更加貼切。
長長的一隊侍從跟隨在身邊,這對于瑞博來說並不顯得陌生,不過如果這一切發生在屋子里面卻令他感到頗為奇怪和滑稽。
不過看到那位王子殿下和刁蠻公主泰然處之的模樣,瑞博也平靜了下來,他甚至悠然地欣賞起這座充滿了得里至韻味的古老城堡。
和佛朗士貴族喜歡巨大而又空曠的房間截然不同,在瑞博看來得里至人顯然對于房間的數量更加在意。
這座巨大的古堡仿佛被切割成了無數小塊,這里的房間不計其數。
不過每一間房間都並不是很大,布置和裝飾也談不上奢華考究。
不過得里至人顯然是將裝飾房間的金幣全都節省了下來購買藝術品,在這座古堡的走廊之上,在每一間房間里面,瑞博都能夠看到那位威嚴的主人所收藏的大量藝術品。
掛在牆壁之上的名畫和放置在角落之中的雕塑品,從得里至中古時代晚期的作品。
到近些年流行的時尚風格,在這里幾乎能夠找到得里至王國每一個時代的繪畫和雕塑風格,這里就象是一座藝術展覽館。
那位殷勤的主人帶領著遠道而來的客人們參觀了這座古堡的每一個角落之後,他將眾人帶到了他最為鐘愛的休息室。
這里同樣也是他的藏寶閣,不過和海德先生的那座藏寶閣完全不同,這里的主題極為分明。
這位佛斯大公顯然是田園風景的愛好者,而他最為崇拜的畫家,無疑是擅長描繪風景畫的大師帕松。
在這座寬敞的休息室的四周到處放滿了帕松的作品,而且其中大多數的主題是湖泊。
那充滿了憂郁情調,藍綠色水波的湖泊風景畫,令瑞博仿佛能夠感受到這位威嚴的大公隱藏在另一面的那份情感。
除了帕松的名畫,這里的另外一個收藏的主題,儼然便是那各種各樣的鎧甲和兵器。
細長柔韌的細刺劍,狹長犀利的雙手長劍,還有那側面布滿了玄妙的花紋只胡托爾的能工巧匠才打造得出來著名的托爾彎刀。
在房間的角落之中,還放置著三套裝飾精美布滿了細密優美的雕刻的鎧甲,這些鎧甲顯然出自明師之手。
“這里的一切實在是太完美了。”王子殿下贊道。
听到這樣的贊頌,那位大公的臉上充滿了笑意,他慨然說到︰
“這里的一切是我數十年來的收藏,也許有些人會認為風景畫和刀劍鎧甲放置在一起有些格格不入。”
說到這里他一眼看到那位希婭公主正輕輕地托起一把長劍,這位大公對于他所收藏的每一件作品都了如指掌,他立刻說道︰
“希婭公主殿下,您對于這柄出自于亨利。沃恩之手的作品非常感興趣嗎?我可以將它送給您。”
“哦——不,佛斯大公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有趣而已,因為我同樣擁有一把出自亨利。沃恩之手的絕妙作品。”那位公主殿下說道。
說著那位公主殿下信手按住腰際將那柄纏在她腰上的細刺劍抽了出來。
顯然那位大公確實是一位對于兵刃充滿了痴迷的狂熱愛好者,他看著那柄堅韌異常彈性十足的細刺劍,兩眼直冒金光。
“這實在是太美妙了,以我看來,這無疑是亨利。沃恩最為完美的作品之一。”那位大公驚嘆地說道。
“也許這確實是亨利。沃恩最完美的杰作,不過我情願擁有一把托爾人的彎刀,因為我曾經親眼看到我的父親用托爾帝國皇帝陛下贈送給他的那柄彎刀,將包括亨利。沃恩在內的好幾位得里至王國赫赫有名的武器制作師打造的長劍砍成兩段。”那位公主殿下說著抽出了放在一旁的那柄彎刀。
“不可否認,在鋒利程度方面得里至的刀劍無法和托爾彎刀相提並論,不過托爾人的彎刀顯然不夠強韌,它們無法像得里至工匠打造的刀劍那樣被任意彎曲。”那位大公顯然不太希望听到對得里至刀劍的批評之辭。
“不過你不得不承認,手里拿著一把托爾彎刀,在對決之中將佔盡優勢。”那位公主繼續說道。
“公主殿下您好象忘記了還有魔法兵刃的存在,托爾人的彎刀好象和魔法加持無緣。”那位大公微笑著說道。
“梅丁伯爵,以您看來,哪種兵刃更為強悍?”公主將話題引向了始終沉默著的瑞博。
瑞博聳了聳肩膀說道︰
“公主殿下您應該非常清楚,對于我來說,武器是否有用,要遠比打造它的材料和制造工藝重要得多,一把三寸長的飛刀,一支尾指粗細的箭矢,更勝過您的細刺劍和托爾人的寶刀。”
這番話顯然無法令那位喜愛刀劍的大公感到滿意,他輕蔑地說道︰“飛刀和箭矢對于一個普通的士兵也許是可怕的威脅,但是對于一個騎士來說根本就是不起眼的玩具。”
那位王子殿下突然間插嘴打斷了大公的話語,他微笑著對瑞博說道︰
“梅丁伯爵,莫納赫是我們得里至王國赫赫有名的武器打造中心,得里至王國有名的工匠大多數出生于此,亨利。沃恩先生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之一,您對于武器不是一直有著自己獨特的認識,您不是一直希望能夠擁有一把適合自己的武器,現在最好的機會就在您的眼前,為佛斯大公效勞的工匠全都是了不起的人物,您為什麼不請侍從帶您去世見見那些工匠?順便讓他們為您打造一兩件趁手的兵器。”
對于王子殿下的暗示,瑞博心中頗為了然,顯然有他這個外國人在旁邊,那位佛斯大公絕對不會願意談論任何重要事情。
看到瑞博走出房間,那位佛斯大公冷哼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道︰
“難道佛朗士王國已然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使臣,一定要一個小毛孩來擔當這個職位。”
說著他轉過頭來朝著王子殿下問道︰
“我從剛才便感到非常奇怪,王子殿下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謙卑起來。我注意到您一直對那個少年以敬語相稱呼,我很難想象您面對佛朗士王國的國王陛下的時候,將用什麼樣的姿態站在他的面前。”
對于這位威嚴大公咄咄逼人的話語,亨利德王子絲毫不以為然,事實上當他一眼看到這位大公幾乎將所有能夠表明他所擁有的力量的戒指和珠寶帶在身上,他便已然猜到有關自己的父親去世的消息,已然傳到了這個偏遠的州。
“佛斯大公,我記得哲人曾經說過,智者擅長用外表來迷惑別人,而不會被別人的外表所迷惑。”
看到那位大公的神色之中顯露也一絲迷惑,那位王子殿下繼續說道︰
“我曾經見到很多人象閣下一樣不將那個少年放在眼里,不過我所看到更多的是,那些人最終不是喪命在那個少年的手中,便是對他充滿了畏懼。”
“那些喪命的人之中,不但有一位伯爵,和兩位魔法師,還有一個人的名字想必您深有了解,那便是佛朗士王國赫赫有名的墮落的聖騎士,那位背叛了聖騎士團投入菲利普斯親王陣營的人。”
听到這番話,那位大公顯露出難以致信的神情,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不可能,能夠殺死那個墮落聖騎士的人,也許除了您身邊的福斯特男爵就只有布雷特。”
“這是我的親眼所見,而且福斯特曾經和那位少年身邊的保鏢因為一場誤會而交手,那一次如果不是因為奧格大師的力量,恐怕我們這些人已然喪命在那個少年和他的保鏢聯手夾擊之下。”
說著那位王子殿下從懷里取出一份文件遞到了佛斯大公的手里︰
“這里面記錄著有關那個少年的大部分事情,其中有些是我和奧格大師的推測,而另外一些則是佛朗克廣為流傳的消息。”
那位大公愣愣地接過那份文件,他木然地掃了一眼王子殿下,他越來越感到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位王子殿下為什麼始終牽扯在有關那個少年的話題之上。
疑惑和茫然打亂了他原本的部署,這位大公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手里的那一份薄薄的文件之中。
文件的開頭便令他猛然一驚,因為在文件的最上方觸目驚心地寫著剛才那個不起眼的少年所擁有的職業。
佛朗士南方領地的領主,瑟思堡的掌控者,這個頭餃也許對于大公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不過緊接著的那個魔法師的稱號,令這位自認為剛強的人也感到一驚,更何況在魔法師底下還有一個更令他心驚肉跳的職業——殺手。
佛斯大公猛地抬起頭來,他緊緊盯著亨利德王子。
“用不著疑惑和懷疑,您如果擁有多余的勇氣的話可以嘗試一下向他挑戰,不過我得提醒您一下,當您看到那個家伙在你面前憑空消失了蹤影,千萬不要感到驚惶失措,更要隨時警惕四周,也許他就隱身在你的身後。”那位公主殿下淡然地說道。
不過這番話顯然令威嚴的大公嚇了一跳。
“一個會隱身的刺客?一個能夠近戰、武技高超的魔法師?”
那位大公顯然已經明白他剛才蔑視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如果有什麼能夠用來形容這樣的家伙,恐怕“死神”將是最為合適的選擇。
“佛斯大公,我希望您將這份文件全部讀完再向我們提出問題。”
那位刁蠻公主悠然地說道,不過她非常清楚等到這位佛斯大公看完文件,她的哥哥將會把另外一份更令這位威嚴的大公心驚肉跳的文件塞到他的手中。
那位大公仿佛受到催眠一般順從地低下了頭,他仔仔細細地閱讀著那份文件。
此刻原有的輕慢和蔑視,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畢竟一個能夠隱身的刺客剛才就在他的身邊,這怎能令他感到輕松自在。
越往下閱讀,大公越感到心驚肉跳,這份文件里面所記錄的一切,無不充滿了血腥狡詐和卑鄙無恥的陰謀暗算。
這份文件用簡單的筆墨勾靳出一幅驚心動魄的激烈戰斗場面,但是這卻是一種絲毫不為他這個勇猛的軍人所熟悉的戰斗方式。
說實在的這位威嚴的大公情願在真正的戰場之上和敵人進行浴血廝殺,也不想卷入這種卑鄙凶殘的紛爭之中。
看完這份文件,佛斯大公穩了穩心神將那份文件交還給亨利德王子,他正打算向王子殿下詢問他的意圖。
令大公感到驚詫的是,王子殿下已然捧著另外一份文件靜靜地站立在那里。
“佛斯大公,想必您已然知道我父親去世的消息,我甚至能夠猜想,您已然有所應對之策,不過您是否能夠在打定主意,施行您自己設想的方案之前,看一眼我們的計劃。”那位王子殿下緩緩說道。
佛斯大公顯然同樣能夠感受到從王子殿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異樣凝重的氣氛,他下意識地接過了那另外一份厚厚文件。
小心翼翼地打開文件,那提心吊膽的樣子仿佛捧在大公手里的,是將會釋放出災難和恐怖魔鬼的傳說中的厄運之盒一般。不過當佛斯大公真正將目光落在那份文件之上。他終于確信這正是厄運之盒,而盒子里面藏著的無疑正是那充滿邪惡將災難降臨在人間的魔鬼。
一邊看著,這位威嚴的大公一邊冷汗直冒,雖然此刻時值盛夏,但是佛斯大公卻感到一股森冷的陰寒之氣直往他的心頭鑽去。
“這是那些佛朗士人想出來的計劃?”這位威嚴的大公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
“以您看來,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倒底有多少?”亨利德王子問道。
“我不得不承認這是我所看到過最周密最完美的一個計劃,我很難想象,有什麼能夠導致它失敗。”那位大公猶豫不決地說道︰
“不過,這份計劃實在太過邪惡,看著這份計劃,我突然間有一種感覺,我們也許是在向魔鬼借取力量和智慧,王子殿下您是否想到,這個魔鬼同樣也有可能將我們毀滅。”
對于大公的置疑,那位王子殿下絲毫沒有反駁,事實上這同樣也是他曾經深深擔憂的一件事情。
“佛斯大公,我只能夠保證,這些來自佛朗士王國的擁有著超絕智慧的魔鬼,至少在他們還沒
北大叔 於 2008-01-31 09:10: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1-31 09:11:00
“我恐怕是此刻除了巴世蒙大公之外,最用不著為金錢而擔憂的人,而我需要您提供的,正是您手上擁有的最多的東西,我只需要您提供武器和鎧甲,以便武裝起一支堅不可摧的兵團,我甚至願意替您支付給您的士兵們戰爭津貼和撫恤金。”
顯然這個條件打動了那原本就搖擺不定的佛斯大公,他正了正神色鄭重其事地說道︰
“王子殿下,顯然我根本無法拒絕您所列出的條件的強大誘惑,同樣我也絕對不希望成為被魔鬼算計的對象,我願意接受您的聯盟,不過我必須告訴您,當我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刻,你我都將成為您的堂兄夏姆大公仇恨的敵人。”
亨利德王子坦然地點了點頭說道︰
“我早已經猜到那位趕在我之前打算和您結盟的人物,是我那位堂兄,他一直以來都有著不切實際的野心,不過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便是他太過貪婪,而且在他的身邊聚集著一群吝嗇成性的人,我絕對不認為他有可能給予我任何威脅,我同樣也不認為,他能夠建立起鞏固和強大的聯盟。”
說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稍稍思索了片刻,他微笑著繼續道︰
“也許我可以用我的堂兄來印證一下那些魔鬼所擁有的力量。”
“讓魔鬼去折磨蹂躪吝嗇鬼,這簡直就和那個著名的童話一模一樣。”佛斯大公的臉上同樣露出了笑容,此刻他的心情輕松異常。
第七十一章
瑞博倒是很希望能夠盡快領略一下莫納赫那鼎鼎大名的充滿了泡沫的酒漿,更想見識一下聞名遐爾的狂歡慶典,欣賞裝飾精美的靚麗牛車,觀看莫納赫的年輕男女跳起那歡快的鄉村舞蹈,欣賞那些遍布這座城市的街頭藝人彈撥著節奏明快的民間音樂。
不過非常可惜,狂歡節已然過去,而此刻他正在兩位侍衛官的引領之下朝著工匠區走去。
莫納赫的工匠區同樣赫赫有名,這里的工匠被認為是除了那些擅長鑄造刀劍的托爾人之外,最為優秀的武器制作師,雖然他們在打造鋒利的刀劍方面和那些托爾人比起來稍遜一籌。
但是他們卻擁有一件值得他們驕傲和自豪的事情,那便是,這里所打造的甲絕對能夠稱得上是最精良強悍的,而眾所周知,那些來去如風,揮舞著彎刀,騎著快馬一掠而過的托爾人,可從來不穿著那些厚重的甲。
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這短短的只有一公里左右的街道之上,到處都是掛滿了刀劍的店鋪,甚至有不少店鋪的門口還架著一兩副制作精良的甲。
這里的店鋪即便不出售兵器,售賣的貨物也大多和兵器有關,像甲的鉸鏈和螺釘,各種各樣的劍柄和護手,裝飾紋樣精密細致的監甲綴邊,還有形狀奇特而又優美的頭盔。
所有這一切都令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些的瑞博嘆為觀止,這些原本應該是冰冷的鋼鐵,此刻已然化作了一件件美妙的藝術珍品。
那森冷而又銳利的光芒更令這些特殊的藝術品增添了一絲別樣的韻味,這無疑是柔美和剛硬的完美組合。
不過步行在這條裝點著無數異樣的藝術珍品的“長廊”之上,卻並非是一件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因為在街道兩旁不停地傳來震耳欲聾的鋼鐵在鐵砧之上敲打撞擊的聲音。
嘈雜的叮當巨響連成了一片,令瑞博感到頭腦發脹,畢竟他的耳朵經過那位殺手之王的特殊訓練,能夠在寂靜的夜晚捕捉到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音,這是一雙甚至能夠在黑暗中代替眼楮的耳朵,這個地方對於他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所在。
瑞博不禁猜想起此刻那位殺手之王會藏身何處,他會用什麼樣的辦法來躲避這種無所不在的聲音的騷擾。
那兩位侍衛官徑直將他引領到一家店鋪的門前,這家店鋪在這條長街之上絕對能夠稱得上數一數二,門口一排架著七八件甲,每一件甲都擁有著截然不同的風格和韻味。
和其他店鋪一樣,這里同樣掛滿了刀劍,最里面的牆壁旁邊遍插著一排排鋒利的長戟。
這里的每一件打造晶都顯得那樣精美細致,貼金瓖嵌著美妙的花邊,令每一件打造品儼然成為了一件藝術珍品。
“兩位長官光臨我這座簡陋的店鋪,想必是佛斯大公又有什麼差遣?”
瑞博看到店鋪之中飛快地奔跑出來一位老者,他擁有著粗壯的手臂和一雙巨大的布瀟老繭的手。
“淚羅恩先生,大公吩咐我們引領這位尊貴的客人前來,他才是您真正的貴賓。”其中的一位侍衛官微笑著說道。
那個老者早已經看到了瑞博,不過他始終有些猶豫不決,無法確定這位貴族少爺是否會是真正的顧客,不過他早已經從瑞博的神態舉止之中看出他是一個來自異國的少年。
“我只是來看看,也許順便訂作一兩件武器。”瑞博信口說道,曾經身為最繁華的港口城市的店員,他自然清楚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最為有效。
說著他信步走到那家店鋪之中,抽出了一把捆劍揮舞了兩下。
瑞博不得不承認這些兵刃並非僅僅只是外表好看而已,它們絕非在佛朗克的大街之上隨處可見的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
這把犀利的捆劍絕對不僅僅只是讓貴族們佩戴在身上作為裝點,那堅韌而又充滿彈性的劍身,那銳利無比透出森森寒意的鋒刃,無不證明了它真正的價值,並非僅僅只是它那優美的造型和精致的裝飾點綴。
不過瑞博同樣也很清楚,這把細劍還遠遠稱不上是真正的精品,和那位刁蠻狡詐的公主殿下系在長裙底下的那把柔軟堅韌的細刺劍比起來,他手里的這件兵器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很不錯的一把劍,不過我看到過一把更加出色的細劍,雖然那把細劍沒有如此精美的裝飾,甚至連像樣的劍鞘都沒有,不過那把細劍卻比這一把強得多。”瑞博看了一眼那位店主,看到店主臉上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繼續說道︰“那柄令我垂涎欲滴的細劍被一位比我還小的女孩子所擁有,她將那把細劍藏在自己長裙的內側,那真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劍。”
听到瑞博說出這樣一番話,那位店主顯然一驚,他立刻驚訝地說道︰“難道閣下所說的那柄細劍是亨利‧沃恩大師為希婭公主殿下打造的那柄細刺劍。”
這一次瑞博只是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這位店主此刻顯然已經知道,他所面對的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物,能和得里至王室成員如此親密,絕對要小心伺候。
想到這里,這位店主立刻改變了態度,變得更為恭順和殷勤起來。
“這位尊貴無比的客人,在下這座簡陋的店鋪雖然不曾收藏亨利‧沃恩先生,這位御用武器打造大師的精品杰作,不過其他大師的作品倒是收藏有幾件,您是否想要看看?”
看到瑞博微微地點了點頭,那位店主立刻飛快地朝著後面走去,等到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他的身後跟隨著一群夥計。
在這些夥計的手里全都捧著裝飾精美的錦盒,這些錦盒有的是用雕刻精美的上等柚木制作而成,有些則瓖嵌著精致的琺瑯拼接畫,單單這些錦盒便價值不菲,絕對可以想像藏在這些錦盒之中的那些武器肯定全都是精品之中的極品。
那位店主親手小心翼翼地將這些錦盒一個接著一個地打開,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錦盒之中藏著的全都是一根根光禿禿沒有經過裝飾的武器。
不過從這些武器之上所透出的那森冷的寒氣和銳利鋒芒,令人不敢逼視,所有這一切都無不證明這些武器的不凡。
瑞博原本打算挑選一把細刺劍,但是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一柄極為狹長的雙手大劍所吸引,這完全是因為這把雙手長劍的劍身之上布滿了神秘莫測的花紋。
這些花紋在普通人的眼里或許僅僅只是用來裝點的裝飾品,但是在瑞博的眼楮里面,那些花紋無疑組成了一座奇特的魔法陣。
那是風的力量,瑞博甚至能夠感受到他可以通過這把大劍和四周那無比稀疏的風的精靈相互溝通,那些花紋就彷佛建立起了一道橋梁,令他和風的精靈能夠輕而易舉地交談。
“這位尊貴的先生,我必須向閣下表示抱歉,只有這柄大劍我無法出售給閣下,這把大劍是洛克大公向我定制的兵器,我請來了格洛德大師才好不容易完成了這筆訂單,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武器,而且此刻它還沒有徹底完成,只能夠說是一件半成品,如果您能夠在這里逗留足夠的時間,想必您便可以有幸看到令您終身難忘的一幕。”那位店主連忙在一旁說道。
“我知道,這雙手長劍還未曾充填魔法,一旦將風的力量注入其中,它將成為一件非常強有力的魔法兵器。”瑞博拎起那把巨大的長劍說道。
這把劍甚至比他還高,拿在手里的感覺根本就不像是拎著一柄長劍,反而更像是提著一把沉重的戰斧。
“很有趣的設計,這確實是一件強有力的武器,但是顯然不太方便於運用和操縱,想必那位定制這件兵器的先生,打算用風的力量令這件兵器變得輕盈靈活。”瑞博輕笑著說道。
突然間,他想起自己手里正好擁有完成這件武器的物品,那些能夠令他的身體變得輕盈無比的藥膏正好能夠用來作為灌輸風的力量的媒介。
瑞博同樣也很想看看這樣一柄魔法長劍所擁有的真正威力,一柄剛剛打造完成的魔法兵器可絕對不是經常能夠看到的東西。
對於一個出色的盜賊來說,想要趁人不注意取出某樣東西,真是再簡單不過了,瑞博將那藍色的藥膏悄悄地涂抹在劍身之上,劍身立刻泛起一層晶瑩的藍色光芒。
瑞博彷佛從四周聚集起來的,那越來越多的風的精靈那里獲得了靈感一般,一道神秘的從來不曾存在於他記憶之中的咒文,突然間在他腦子里面跳了出來。
用那彷佛是囈語一般的聲音,輕輕地吟誦著那風的咒文,瑞博只感到風的力量彷佛洶涌澎湃的波濤一般,通過他朝著他手中握著的這把長劍源源不斷地涌去。
那原本黯淡無比的藍色光芒越來越顯得明亮耀眼,亮麗的光芒將整座店鋪全部籠罩起來。
當那把長劍泛起異樣的藍色光芒的時候,店主原本打算阻止這位異國少年那不知所為的莫名舉動,但是他立刻便被其後的那一幕所震驚。
作為莫納赫最有名的打造師父兼店鋪老板,替魔法兵器充填魔法的景象絕對不會沒有見過,正因為如此,當那道藍色光芒漸漸亮起來的時候,他立刻便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與此同時,他也立刻知道了眼前這位異國少年所擁有的身份,只有魔法師才能夠替魔法兵器充填能量。
此時此刻他無比慶幸剛才沒有對這位少年過於無理,即便拋開他有可能擁有的尊貴身份不說,單單他是一個魔法師便已然令自己絲毫不敢得罪。
無論是誰都非常清楚,得罪和輕視一個魔法師意味著什麼,這些擁有著特殊能力的人根本就不受世俗和法律的約束,他們對於普通人來說無疑是死神一般的人物,在廣為流傳的那些故事之中,得罪了魔法師的人全都擁有著令人不寒而栗的淒慘下場。
事實上不僅僅只有這位店主感到擔憂和害怕,就連那兩位侍衛官也不停地回憶著自己剛才是否對這位異國少年有所不敬,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們同樣已然知道了他們所陪伴的人擁有著什麼樣的身份。
此時此刻他們才總算明白為什麼亨利德王子殿下對於這個少年如此恭敬,甚至令他們感到這位王子殿下有辱得里至王國的尊嚴。
得里至王國的儲君竟然對一個弱小鄰國派出的使節如此恭順,這不但令他自己威嚴大損,甚至令他們這些得里至人也感到無地自容。
現在知道了這個少年真正的身份,這兩個侍衛官才感到恍然大悟。
口口口
此刻在莫納赫城的那條通往老城區的大道之上,一輛裝飾典雅華貴的馬車正緩緩地行駛著,突然間一個人從車窗之中探出頭來,他的年紀介於中年和老年之間,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頭發更襯托出那高聳的額頭。
這位有些老邁的中年人看著遠處,眼楮微微眯縫著,目光顯得如此專注和凝重。
“考特爾大師,您這是怎麼了?”在馬車之上坐著另外一位中年人,他焦急地問道,他的年紀顯然比他正在詢問的那一位小一些,身上那優雅華貴的禮服證明了他的身份有多麼高貴。
“尊敬的大公,我只是感覺到一股強大的風的躁動,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誤的話,那是風的共鳴所引起的魔法波動,不過我實在無法猜測是誰引起了風的共鳴。據我所知,在整個王國之中就只有維英德魔導士才擁有這樣的實力,而此刻維英德恐怕正守候在凱恩大公的身邊寸步不敢離開,難道凱恩大公此時此刻會如此興致勃勃地來到這個偏遠的南方郡省,難道他竟然如此勇敢,而絲毫沒有介意他的家族和佛斯家族幾個世紀以來的恩怨糾葛?”那位魔法師皺緊了眉頭,自言自語一般說道。
“難道凱恩家族已然和佛斯家族達成了諒解?”那位身份尊貴的大公同樣皺緊了眉頭,他顯然被這意外的發現深深困惑著。
一當年的內亂令這兩個家族成為了世仇,我很難想像,佛斯大公那樣固執的人,會再一次相信世仇的話,當年他們和凱恩家族反目成仇同樣也是在內亂之中,凱恩家族的背叛令他們受創甚重,難道佛斯大公會不計前嫌?難道他們不怕再一次上當?“那位大公繼續詢問道。
“如果我擁有奧格大師那樣一雙能夠看透過去和未來的眼楮,我或許能夠給予您一個準確回答,但是非常可惜,能夠看透一切的在得里至王國只有一個人,而那個人卻並非是我。”那個魔法師淡然說道。
“大師您看,在此時此刻發生這樣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我們應該如何做才較為妥當?”那位大公憂心忡仲地說道。
“大公,您這一次來到莫納赫難道不是來取回您定制的雙手長劍和其他一批用來裝備一支騎士小隊的武器?如果您不打算令您的行程有所變化,您又何必去擔心這件事情將會對您是否有所影響。您原本不是已然制訂好應對這一次變亂的對策,難道此時此刻您打算推翻原來的設想?如果是這樣的話,您倒是完全可以考慮一下前往佛斯大公的府邸進行一場私人訪問,也許在佛斯大公那里,能夠揭開一切謎底,到了那個時候您完全可以重新考慮您的計劃。”那位魔法師緩緩說道。
“看來我得拜訪一下佛斯大公,據我所知,佛斯大公同樣已經被邀請加入了夏姆大公的陣營,也許我們能夠擁有共同語言。”那位大公笑著說道。
“您真的相信佛斯大公這樣的人物會真心擁戴那個吝嗇鬼?您自己對於夏姆大公又有幾分誠意?”那位魔法師同樣笑了笑說道︰“您之所以加入夏姆大公的聯盟,不就是為了能夠在這場變亂之中求得生存嗎?南方郡省之中恐怕只有夏姆大公一個人在做著奪取王權的美夢,其他人之所以願意聯合在一起,不就是為了在對抗巴世蒙大公和凱恩家族的時候,能夠多一些把握嗎?”
“大師您的意思是?”那位大公小心翼翼地拉上了窗簾湊近了魔法師的身邊問道。
“既然聯盟已然形成,那麼夏姆的用處就不再重要,恐怕沒有人願意被這個怯懦又貪婪的家伙當作是隨意使用的兵器,更沒有人願意成為這個吝嗇鬼予取予求的錢袋和倉庫。想必在這件事情上,佛斯大公遠比其他人有著更為熱切的意願,我猜想那個吝嗇鬼恐怕已經列出了一長串貨物清單交給了佛斯大公。您不是同樣見識過夏姆大公的貪婪嘴臉,他不是同樣要安插財政官員到您的手下嗎?也許現在就是讓這個吝嗇鬼自食其果的時候,既然聯盟已經成立,將夏姆大公替換掉,另外找一個合適的人選接替他的位置,也許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是更為合適的選擇。”那位魔法師壓低了聲音說道,嘴角上掛著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
“那個吝嗇鬼可不好對付,在南方恐怕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他的勢力也還罷了,最令人頭痛的是他所擁有的那支兵團。”洛克大公憂心忡忡地說道。
“率領著南方兵團的他確實難以對付,但是在此時此刻南方兵團恐怕未必願意完全听從這個吝嗇鬼的指揮,不過我們確實不需要令自己成為那個吝嗇鬼痛恨的目標,讓佛斯大公出頭也許是最好的選擇。”那位魔法師點了點頭說道。
口口口
在遠處,瑞博筆直站立著,他的面前豎著一副堅厚的鐵甲,那是店鋪之中用來測試武器威力所用的甲。
將那柄泛起陣陣蔚藍光芒的雙手長劍平舉胸前,那銳利的劍尖直指鐵甲。
突然間,隨著一陣藍光爆閃而起,瑞博用單手握住劍柄全力疾刺出去。
這是凱爾勒教給他的一個刺客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用來對付穿著全身甲的騎士的招術,竭盡全力用擊刺的方法在盡可能遠的距離之上進行攻擊,然後無論成敗都盡可能遠離對手。
為了磨練這一招,瑞博曾經吃過不少苦頭,那位殺手之王的訓練課程可絕對不容易通過,而這一招即便在那些嚴苛的訓練之中也絕對算得上是相當困難的。
正因為如此,當瑞博如同閃電一般退回原來的地方,而手中的長劍也再一次恢復水平,並且劍尖直指目標的樣子,連他自己都對剛才的一擊感到相當滿意。
此刻那件厚重的甲彷佛根本就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似的,只有最為細心的人才能夠看到,在甲的左側心髒的部位,擁有著一道極為整齊的傷痕。
也許普通人看不懂這一擊的奧妙和威力,但是此刻站在旁邊的那些人卻全都擁有著不俗的眼力。
那兩位侍衛官甚至不約而同地撫住了自己的左側胸口,彷佛那被穿透的正是他們的心髒。
身為騎士的他們自然非常清楚,這一擊將是何等致命,更令他們無法想像的是,能夠擊出這樣一擊的竟然不是哪位聞名遐爾的騎士,而是一個顯然應該是魔法師的少年。
這是何等奇怪的一個魔法師,雖然這兩位侍衛官並不知道他擅長哪種強悍而又致命的魔法,不過他們卻感覺即便和這個少年展開近戰,也絕對是一件異常危險的事情。
而那位店主顯然早已經驚呆了,他同樣感到莫名其妙,因為他從來不曾看到過一位擁有如此高妙武技的魔法師。
“這柄長劍相當不錯,不過它並不適合於我。”瑞博嘆了口氣說道,他掃視了一下四周,然後搖了搖頭︰“很遺憾這里沒有我所需要的兵器,我原本打算找一把和希婭公主一模一樣的容易攜帶的細刺劍。”
听到這番話,那位店主這才回過神來,他彷佛恍然大悟一般立刻說道︰“希婭公主殿下所用的那柄劍是出自亨利‧沃恩大師之手的精品,而且那柄細劍是為了公主殿下的特殊需要而專門設計的,普通人根本用不著將兵器隱藏起來,絲毫不顯露出來。”
那位店主異常殷勤地說道︰“我絕對可以保證,即便閣下轉遍這個地方,也絕對無法找到您所需要的那種兵器,不過如果您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絕對可以幫您訂作一柄這樣的細劍。非常榮幸,得里至最為擅長打造細劍的大師之中正好有一個就在莫納赫,我可以請他專程為你打造兵器。”
“我實在用不著那樣精良的武器,畢竟我並非一個戰士,武技只是我用來防身自衛而已,對敵的時候我擁有更為合適的武器,我原本只想要擁有一件容易隱藏和使用的兵器,和武器的質地、性能比起來,我更在意它的用途。”瑞博淡然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只要給我一天時間便能夠打造出令您滿意的武器,您對於這件武器有什麼樣的要求?”那位店主立刻說道。
“劍身長度是一米三左右,最寬的地方不需要超過一厘米,您幫我盡可能的將劍身打造得薄而輕巧,不需要血槽,那會令長劍難以彎曲。”
說到這里,瑞博掃視了一眼店鋪里面的那些裝飾精致優雅的甲,這些鐙甲早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為這些甲的花紋之上布滿了一些深黑的顏色,這些深黑色的花紋令甲顯得格外漂亮華貴。
不過瑞博真正在意的並非是這些裝點令甲變得多麼優雅,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些深黑色澤。
“我想知道這些黑色到底是什麼,它們看上去並不像是漆。”瑞博試探著問道。
那位店主立刻顯得有些得意起來,連那兩位侍衛官的臉上也帶著一絲笑容。
“您想必不知道,這是本店最為有名的獨特工藝,您所看到的這些黑色的條紋,其實就是您平常天天看到的那黃橙橙的金子,將黃金搪涂到鋼鐵之上,這是只有本店才擁有的特殊工藝。”那位店主得意洋洋地介紹道。
“那好,就將我的劍身之上全都搪涂上這種黑色的黃金,讓我的劍變得更為優雅美麗。”瑞博笑著說道。
並不知道瑞博真正含意的那位店主不禁皺起了眉頭,他連忙殷勤地勸告道︰“大人,有一件事情您或許並不知道,雖然這種搪涂的黃金確實美觀,但是它並不實用,一般來說用這種方法打造出來的甲僅僅只是被用來參加慶典而已,在真正的戰場之上絕對不會有人穿著它們去沖鋒陷陣。同樣,除非只想令您的劍成為一件純粹的擺設,要不然我勸告閣下還是不要用這些過份華貴的裝飾為好。”
那位店主看到瑞博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神情,只得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大人,您不知道,這種將黃金搪涂到鋼鐵之上的工藝雖然美觀,卻有著一個致命的弱點,那便是這種被搪涂上去的黑色黃金質地極為稀疏,因此很容易沾染上其他顏色,比如別人身上的血跡,而要將這些雜色擦去,卻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店主的話令瑞博怦然心動,因為他立刻意、識到這位老者所說的一切正是他最為需要的,如果這些搪涂上去的黑色真的像海綿一樣喜歡吸收的話,那麼他所調配的毒液倒是有了最好的容身場所,這無疑也免去了他每一次使用武器之前,總要用那塊吸滿毒液的抹布涂抹鋒刃的麻煩。
瑞博朝著四下掃視了一遍,另外一個發現令他擁有了某種啟迪。
只見在牆角邊上放置著一把長戟,這把長戟顯然更多是被用來裝點門面而已,因此它的表面布滿了花紋,而那些花紋正是他真正感興趣的東西。
那些花紋顯然是一根根交疊在一起的羽毛,那稍微粗壯的羽芯彷佛是一根根粗大的血管,而那些卷曲著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的羽絨,同樣令他想起了那細密的布滿在皮膚底下的細小血網。
“我很感謝閣下的提醒,不過我仍舊堅持我剛才提到的需要,除此之外我還希望在我的劍身之上刻上羽毛的圖案,就像那邊牆邊的那把長戟。”
說著,瑞博用食指在旁邊的桌子上面輕輕地劃了一道微微有些彎曲,末端稍稍卷曲的線條︰“我希望刻在劍身之上的羽毛排列成這種樣子,最後我還有一點要求,我的細劍不需要太大的劍柄,更沒有必要安裝護手,一切都和希婭公主所擁有的那柄護身細劍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便是我的細劍必須擁有一個中空的劍柄,還得擁有一個開口,能夠令我往劍柄之中注入液體。”
說到這里,無論是那兩位侍衛官,還是那位店主顯然都已經猜到了這位神秘莫測的貴族少年真正的目的,這三個人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明白了一切,那位店主更加顯得謹慎小心起來,而那兩位侍衛官則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和這位來自異國他鄉的貴族少年保持著一定距離。
此刻他們總算真正明白,為什麼他們的王子殿下竟然會對這個少年如此恭敬,此刻他們絕對確信,任何一個知道這個少年所擁有的一切的每一個人都會無比謹慎而又小心地給予他應有的敬意,因為這位少年無疑擁有著和死神一樣的身份。
這兩個侍衛官已然想像不出,還有什麼樣的人物能夠比眼前這個少年更為危險和可怕,此刻在他倆的眼里,即便那位脾氣暴躁,性格激烈,而且武技超絕的“嗜血”團長,也顯得可愛和友善得多,至少“嗜血”團長瓦爾德男爵從來不用注滿劇毒的武器奪取別人的性命。
彷佛為了加深眾人的恐懼和擔憂一般,瑞博又給出了一長串令他們感到心驚肉跳的訂單,飛刀和尺寸特別縴細短小的弩箭,無疑更加證明了他們原本的猜測,真正的騎士絕對不會使用這種武器。
但是,無論是那兩位侍衛官還是店主,都絕對不會認為這份訂單上所羅列的只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
當這位神秘莫測的貴賓離開之後,那位年邁的店主彷佛虛脫了一般,看著手里握著的那長長的一串清單,他感到陣陣寒意從他的腳底涌起。
他這一輩子可算是見多識廣,卻從來沒有見到過像那位異國少年一樣的人物。
此刻靜下心來,他再一次想起了最初剛剛進入店鋪之時這位少年給予他的感覺,平常樸素而又和藹可親,除了他身上流露出來的那一絲淡淡的貴族氣質,沒有任何地方令人感到醒目和顯眼。
這位老店主絕對相信,那個少年如果站在一群同齡人之中絕對不會令人特別注意,不過現在想起來,這正是最為可怕的地方,只有真正知道了他所擁有的實力和危險的程度,才會發現他那和藹平淡和無害的外表,是多麼可怕和陰險的保護。
正當那位店主感覺到越來越深的恐懼的時候,突然間門外傳來了一陣嘈雜的馬車駛來的聲音,很顯然那輛馬車就停在他的店鋪門口。
這位精疲力竭的老者只得再一次站了起來,朝著門口奔去。
對於這位意外的來訪者,那位店主微微一愣,他覺得非常奇怪,今天到底是交了什麼好運,居然身份尊貴無比的貴賓接二連三光顧他的店鋪。
不過那位店主並沒有因此而遲疑,他立刻擺出那副殷勤備至的神情連忙迎了上去︰“尊敬的洛克大公,您的再次光臨令小店蓬蓽生輝,想必您是來取您定制的雙手大劍的吧,我敢保證那絕對是驚世之作,幾乎完美無缺。”
對於店主那異常殷勤委婉的恭維,洛克大公絲毫也不在意,這樣的恭維話他早已經听多了,也听膩了。
跟隨著那位店主走進店鋪,看著滿店鋪放著的那些珍藏的由大師打造的兵器,這位大公感到異常奇怪,難道是這位店主已然猜到了他即將駕臨,還是因為剛剛有某位貴賓離開。
不過洛克大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一樣東西所吸引,那個吸引他注意力的正是他所定制的雙手大劍。
“汨羅恩,你是怎麼完成我的訂單的?我竟然不知道你除了請得動那些武器打造大師之外,居然有面子請到一位魔法師。”洛克大公難以置信地說道。
他實在難以想像普通人能夠高攀得上一位魔法師,即便連佛斯大公也只認得幾個魔法師,而且想要請求這些魔法師幫助他,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出乎洛克大公預料之外的是,還沒有等到那位老店主回答,他帶來的魔法師已然緩緩地朝著那柄大劍走了過去,從那異常凝重的神情之中,洛克大公也已然看出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他諾諾地不再說話。
中年魔法師小心翼翼地輕輕撫摸著那泛起陣陣藍光的大劍,然後捻了捻手指,將手指湊到鼻子底下輕輕嗅了嗅,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來,朝著洛克大公神情嚴肅地說道︰“看來剛才我所感受到的那風的共鳴,正是為了替這柄大劍充填魔法能量,很可惜我們來晚了一步,要不然便能夠看到這難得的一幕。”
說到這里,他緩緩地舉起了手臂,將沾染上那淡淡的藍色油膏的手指舉到眼前,全神貫注地觀察了好一會兒之後,這位中年魔法師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我總算知道了以往的自己有多麼淺薄,我一直以為在得里至王國沒有比我更為優秀的煉金術士,而此刻就有一個活生生的證明。就在片刻之前,便有一位至少和我相當的煉金術士曾經到過這家店鋪。”
“也就是說,剛才有兩位魔法師到過這里,其中的一位是極為高超的煉金術士,而另外一個則是與維英德相當的擅長駕御風的力量的魔法師?”洛克大公立刻悚然動容地問道,他將腦袋轉向了那位年邁的店主。
此刻店主顯然也已經被嚇傻了,作為一個普通人他自然無法分辨魔法師的實力到底有多麼高超,但是他多多少少也听說過一些有關魔法師的事情,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魔法師所擁有的力量和年紀成正比。
“並沒有兩位魔法師到過我這里,我可以確信只有一個人,除非剛才還有另外一個魔法師隱身一旁,而我絲毫沒有察覺。”那位店主神色慌張地說道。
“一個能夠引起風之共鳴,和風的精靈擁有著自由溝通能力的煉金術士?”那位魔法師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他皺緊了眉頭緩緩搖著頭說道︰“我從來不曾知道,還隱藏著這樣一位高明的煉金術士。”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恐怕是個外國人,他想必和希婭公主殿下非常熟悉,因為他在我這里定制了一把和希婭公主所擁有的一模一樣的細劍。”那位店主連忙說道。
“定制細劍?魔法師在你這里定制細劍干什麼?難道他打算將那柄細劍送人?”洛克大公愣愣地問道,此刻他已然越來越感到奇怪起來。
反倒是那位隨行的魔法師顯然從這番話里面听出了一些名堂。
“希婭公主殿下?希婭公主不是隨著她的兄長亨利德王子殿下作為外交使節前往佛朗士王國了嗎?難道亨利德王子已然回到得里至?難道此刻他們就在這里,正在會見佛斯大公?難道那個我從來不曾听說過的魔法師便是亨利德王子從佛朗士王國帶回來的?”說到這里,那位魔法師看了一眼洛克大公。
洛克大公雖然反應有些遲鈍,不過畢竟不是傻子,他立刻就明白了魔法師想要告訴給他的事情。
剛才在馬車之上,他們就已然討論過當前的局勢,而此刻這位突然閭回國的王于殿下顯然成為了最強有力的一枚棋子。
不過,他同樣也感到有些憂慮,因為這位王子殿下突然間出現在棋局之中,雖然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不過同樣有可能令已然紛亂無比的棋局顯得更為凌亂。
洛克大公開始猶豫不決起來,他擔心事態將變得不可收拾。
和那些平民百姓不同,洛克大公對於那位王子殿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如果是在以往,他可能會非常看好這位王子,因為這位王子殿下的身上擁有著一切成為英明君王的素質。
但是此刻他卻感到有些茫然,因為他非常擔心,這位此刻沒有絲毫實力的王子殿下很有可能會成為眾人首先想要消滅的目標。
這位王子所擁有的合法王位繼承人的身份,就足以令他喪命。
正當洛克大公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突然間看到自己的隨行護衛長正對那具用來試驗兵器鋒刃威力的鐵甲感興趣。
“羅斯,你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了嗎?”洛克大公問道,說著他朝著那具甲信步走了過去。
“這里有一個很小的傷口。”那位護衛長立刻指著鐵甲左側說道,神情顯得和那位魔法師剛才一樣凝重。
洛克大公看了一眼那個窄小卻極為致命的缺口,或許他對於魔法師的世界一無所知,但是對於武技,他卻是絕對的內行。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那個缺口,他的臉上也同樣顯露出凝重嚴肅的神情。
不過,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後,他又變得坦然起來,笑著說道︰“既然亨利德王子殿下已然回來,那麼護衛王子殿下的那些隨行的狂風騎士自然也一起來到了這里。這些狂風騎士個個都擁有著超絕的武技,更何況其中還有那位鼎鼎大名的福斯特大人,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刺出這樣致命而又準確的一劍。”
听到洛克大公這樣一說,那位店主再也忍不住了,他可不希望這位非常好的貴客有什麼閃失,在他的諸多顧客之中,這位大公是最和善,同時也是最為慷慨的一個,而以那個少年所擁有的實力和身份,稍稍有些疏忽,最終的結果恐怕將是極為致命的。
想到這里,那位店主連忙湊近過來,臉上顯露出誠惶誠恐的神情,小心翼翼地說道︰“尊敬的大公,我必需要澄清一件事情,這具鐵甲上留下的傷口正是試驗為您打造的那柄大劍所留下的,而揮舞那柄大劍的並非是您所認為的赫赫有名的狂風騎士之中的任何一個,而是那位魔法師本人。也許您無法相信,事實上在此之前我同樣也絕對無法想像,這個世界上竟然會存在一個武技極為高超的魔法師,但是這確實是我親眼所見的事實。”
“一個精擅武技的魔法師?”洛克大公嚇了一跳,這個消息對於其他人顯然同樣充滿了極度的震撼。
正因為如此,一時之間,店鋪之中變得無比沉靜,只有那從外面傳來的叮當的打鐵聲音。
“大公,您是否能夠向我說明一下,甲之上的這道傷痕意味著什麼?就像您對於魔法世界一無所知一樣,我同樣也對武技非常陌生,畢竟這個世界上精擅武技的魔法師幾乎只有此刻我剛剛听到的這一位而已。”那位魔法師湊了過來問道。
那位大公稍稍愣了愣,然後輕輕地撫摸著那道整齊的切口解釋道︰“我如果用一把長劍的話,同樣也能夠刺出這樣的一道傷口,不過如果是雙手大劍,我便無能為力,即便我定制的那柄長劍因為魔法的力量而變得輕盈,但是它本身的質量絲毫沒有減少,因此想要如此輕盈迅疾,而且出招之後沒有一絲抖動,以我的實力恐怕還做不到。可以這樣說,如果讓我面對這樣一個對手,我絕對不會靠近他身邊兩米之內,我會更願意用弓箭或者重弩來對付那個對手,而不是用武技來和他搏斗。”
听到大公這樣一說,隨行魔法師顯然已經明白了那位不為他所知的魔法師所擁有的實力,他微微地嘆了口氣說道︰“我相信您如果遠離您的對手的話,將會死得更快,別忘了他可是一個魔法師,和魔法師保持距離,無疑會更接近死神的懷抱。”
那位大公顯然同樣明白這個道理,默默地點了點頭。
“尊敬的大公,恐怕您即便保持一定距離,同樣會令您置身於極端危險的境地,這里有一份清單,以您的眼力肯定能夠看得出,這意味著什麼。”說著那位店主將清單遞交到了洛克大公的面前。
洛克大公僅僅只是朝著清單瞟了一眼,臉色立刻變得一片慘白。
因為他一看到清單之上所羅列的那數量相當多的飛刀,以及那些箭矢的尺寸和式樣,他便立刻明白了剛才在這個店鋪之中的那位不知名的魔法師,會用它們來做些什麼。
這些可絕對不是光明正大的騎士和武者所使用的武器,它們的使用者往往擁有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身份。
只要一想到就在片刻之前,這里便站立著那樣一位人物,他便感到自己渾身上下的毛孔全都張了開來,再想到那位不知名的特殊人物所擁有的其他能力,實在沒有什麼比一個擁有著高超武技,能夠施展強大魔法的刺客,更令他感到恐懼和害怕的了。
這突如其來的恐懼令他甚至忘記了那位店主就站在身邊,他慌張地朝身邊的魔法師詢問道︰“亨利德王子帶著這樣一位人物回到得里至,到底是為了什麼?佛斯大公是否已然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那位魔法師看了旁邊站立著的店主一眼,然後淡然地說道︰“這個問題恐怕只有等到拜訪過佛斯大公之後才能夠擁有準確的答案,此刻任何猜測全都無濟於事。也許我們已經在這里逗留太久,如果我們能夠快一些的話,或許在晚餐的餐桌之上能夠見到順利歸來的王子殿下。”
稍稍定下神來的洛克大公此刻也已注意到在這里談論重要機密顯然很不合適,他點了點頭,吩咐那位店主將他定制的長劍包裹起來。
正當那位大公要離開店鋪的時候,那位店主突然間小心翼翼地湊近他身旁說道︰“尊敬的大公,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您,那位在您之前到這里來拜訪的特殊客人,擁有著令人難以置信的年紀。”
說到這里,那位店主不由自主地朝著四下張望著,彷佛是在搜索那傳說之中的魔法師用來窺探的眼楮。
也許是身邊的那位魔法師的存在令他稍稍感到有些安心,他繼續說道︰“那位貴客看上去就像是我那個小孫子差不多年紀,在他踏進我的店鋪之初,我甚至沒有好好注意過他,他就彷佛是一個容易被旁人忽略的少年。”
店主的話顯然再一次令所有人感到震驚和難以置信,那位洛克大公正打算繼續詢問下去,但是他卻被身邊的魔法師所阻止。
“一切等見到佛斯大公之後便能夠擁有答案。”那位魔法師緩緩說道。
洛克大公點了點頭,他正打算走出店鋪,突然間彷佛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朝那位店主說道︰“很高興你告訴我這些,這令我得以避免犯下一些致命的錯誤。你替我打造的大劍也令我感到非常滿意,那顯然是一件難得的杰作,我馬上讓我的管家結清你的貨款,另外這是我給予你的額外賞賜,以獎勵你給予我的服務。”
說著大公從食指之上褪下一枚戒指,那枚戒指之上瓖嵌著一顆碩大的祖母綠,他將這枚戒指輕輕拋了出去。
而那位店主連忙用極為輕巧熟練的動作,將那位戒指接了過來,更為殷勤恭敬的笑容出現在他那蒼老的臉上,除此之外便是一個勁地對洛克大公的慷慨大方進行恭維。
馬車緩緩地駛動起來,洛克大公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小心翼翼地拉上窗簾,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看樣子現在有了新的變化,形勢變得更為復雜了,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那些東西已然令我感到煩心,現在更得時刻提防那隱藏在暗處的力量。”
“我以為您會因此而感到高興。”身邊的那位魔法師突然間淡然地說道。
這顯然大大出乎洛克大公的預料之外,他連忙說道︰“大師,我很清楚,我並非是一個睿智的人,請您給予我更為明確的指點,顯然您已然看到了一絲曙光,而我卻還仍舊置身於黑夜之中。”
那位魔法師對於洛克大公的恭維只是淡淡一笑,他用極為悠長的語氣緩緩說道︰“大公,您應該慶幸您已然知道在暗處還有您未曾注意的東西存在,而那些處心竭慮的棋手們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別人的棋盤,他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您已然見到的恐懼。能夠看得比別人更遠的您,不是擁有著更多優勢和先機?”
听到魔法師這樣一說,洛克大公微微點了點頭。
第七十二章
和追求奢華氣派的佛朗士比起來,得里至顯得傳統而又保守,特別是在莫納赫和帕琳這樣的大城市,在貴族的城堡之中,更加顯露出一股濃濃的傳統和保守的感覺。
事實上瑞博處身其間,有時甚至會產生了某種幻覺,彷佛自己並非在佛朗士七世自由變革之後的年代,而是在佛朗士三世之前那只有在歷史書之中才擁有記載的蒙昧時代。
在瑞博看來,這座恢宏而又古老的城堡之中的每一個侍從和僕人都彷佛身上打上了奴隸的烙印,他們雖然未必見得比佛朗士王國的那些侍從更為謙卑,不過在順從方面顯然遠遠超過。
瑞博甚至想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命令進行試驗,他很想知道這些侍從和僕人是否會按照他那些異想天開的命令去做。
幸好他及時遏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因為他已然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位威嚴的大公的那一群子女身上。
令瑞博同樣感到好奇的是,他從那位威嚴的大公和其子女的身上感到一絲父親和兒女之間的親情。
在他看來,這個家庭更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團,那位父親無疑是軍團的總指揮,而那些兒女們則無疑是听從命令的士兵,那些年紀較長的兄長擔當起了軍官的職責,軍階的排布完全按照他們的年齡。
這絕對是一個有趣的家庭,不過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這樣的家庭居然並非只有一個。
那些侍從和僕人們顯然同樣擁有著各自的兒女,令瑞博感到有趣的是,那些侍從和僕人對待他們的兒女,即便不像是長官面對士兵,也彷佛是店鋪掌櫃和學徒之間的關系。
雖然到達這個地方,僅僅只是半天時間,瑞博已然感覺到時間過得非常緩慢,他實在無法想像這些得里至人是如何在這充滿了紀律和約束的環境之中生活。
現在瑞博非常慶幸自己是一個佛朗士人,南港那清新而又自由的空氣令他感到舒暢無比,即便那等級森嚴的京城佛朗克,和這里比起來也有著太多可愛之處,至少佛朗克的窮人能夠聚集在一起舒暢地閑聊,在他們之間絲毫沒有等級的差別,不像這個地方連管家也分成五個等級,廚娘之中也有一個領班。
這座城堡里面的每一件事情都令瑞博感到莫名其妙,難以理解,當然他同樣也非常清楚,在其他人眼里他才是真正難以理解的人物。
那位大公前倨後恭的奇特表現,以及那兩位侍衛官回來之後散布的傳言,顯然已經在這短短的半天之中起到了充份的作用。
事實上,瑞博早已經發現,在這個更像是軍營而非是家庭的地方,消息傳遞的速度和準確性,顯然也和軍隊沒有絲毫兩樣。
事實上他剛剛領教過這種令他感到有趣的速度,那位正顯得有些傲慢和他高談闊論探討著得里至的偉大的大公的次子,在听到了一陣耳語提醒之後,立刻變得異常恭敬起來,彷佛他在一秒之前所說的那一切都已然成為了過眼煙雲,這令瑞博感到好笑的同時,又有些不可思議。
這是一個奇怪的地方,至少他此刻還無法理解這些得里至人,不過他非常清楚他沒有太多時間去觀察得里至人的生活,一位意外的客人的突然到訪,甚至令那位亨利德王子感到措手不及,瑞博同樣必須考慮其中有可能引起的變故。
瑞博從來不會忘記當初埃克特曾經提醒他的那些東西,對於一個精心布置好的計劃來說,那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突發事件往往最為討厭,因為它們永遠不會在計劃之中,再周密完善的計劃也不可能完全包括它們。
同樣這些討厭的東西也往往不肯按照自己的心願順利進行,它們就像是軸承里面卡進的石子,不僅僅會令車軸無法轉動,甚至有可能令整輛馬車翻轉過來。
此刻他倒是很希望這座城堡之中那迅速有效的消息傳遞系統能夠盡快將書房之中的秘談傳到他的耳朵里面,只可惜,這里並非是佛朗克,在這座城堡之中無論是埃克特,還是他都不曾安插過一根眼線。
漫長的等待顯然最為無聊,不過瑞博早已經從埃克特和凱爾勒的訓練之中充份掌握了等待的技巧。
而那悠揚的管風琴演奏出來的樂曲,以及那位前來邀請他前往大廳就餐的大公千金,顯然證明他的等待即將結束。
事實上,剛才他和芙瑞拉兩個人在房間里面的時候,便已然設想過種種可能發生的事情。
商量的結果幾乎完全一致,如果晚餐的時候由幾位僕人將美味佳肴端到他們的房間里面,雖然這令他們少花費了很多力氣,不過那無疑便證明佛斯大公和王子殿下並不希望突然拜訪的貴賓得知他的存在。
而此刻大公千金親自前來邀請,那顯然意味著事情進展得比較順利。
口口口
在那座頗有氣勢的大廳之中,洛克大公正小心翼翼地留意著每一個靠近的少年,此刻他對於佛斯大公那擅長生育的名聲感到有些討厭起來,因為每當一個少年接近他,便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緊張,而更令他感到討厭的是,他已然記不清佛斯大公的兒子們到底長什麼樣子,而作為貴賓的他又不能夠屈尊詢問這些少年的姓名和來歷。
正當這位大公處於煩惱之中的時候,突然閭他身邊的那位魔法師輕輕地捅了他一下。
順著魔法師的目光,洛克大公看到了一個正緩緩走下樓梯的少年,他幾乎立刻便確信,這便是那位店主所說的神秘貴賓。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這個少年確實顯得不引人注目,他絲毫不像其他少年那樣顯得有些拘束,甚至沒有太多貴族氣質,不顯得恭敬和謙卑,同樣也不令人感覺到傲慢,他的身上甚至沒有得里至男孩總是具有的那種剛強的英氣。
不過洛克大公絲毫不敢因此而對這個少年有所輕視,這不僅僅是因為在那家店鋪之中所看到的一切,更多的是因為剛才他在佛斯大公的書房之中看到的那份資料。
無論是那份精細周密的計劃,還是有關這個少年的描述,無不令他感到毛骨悚然,在看完那兩份文件之後,他幾乎沒有多做考慮,便加入了亨利德王子殿下的聯盟之中,因為他同樣有著和佛斯大公一模一樣的想法——亨利德王子顯然已經得到了魔鬼的幫助。
和其他國家並不相同,得里至人對於魔鬼的力量從來不感到唾棄,因為他們的祖先曾經花費了無數代價召喚魔鬼,正是這些魔鬼賜予的力量使得得里至王國越來越興盛。
不過這同樣也不意味著,得里至人對於魔鬼並不感到害怕,巨大的利益也無法抹殺心中的恐懼和害怕。
而這正是洛克大公此刻的心情,他看著那位少年,甚至無意識地令自己和他始終隔開相當一段距離。
彷佛為了證明他的猜測,當座位排定下來的時候,那位令他時刻警惕的少年果然排在希婭公主的下方位置,那原本應該是赫赫有名的奧格大師的座位,不過此刻顯然沒有一個人對此提出疑義。
簡單的互相介紹,對於洛克大公來說,只是說出早已經知道的謎底而已,但是對瑞博來說,卻又是另外一番含意。
從佛斯大公那顯得頗為親密和熱切的介紹之中,瑞博彷佛已然看到了一份簽上署名的盟約,這份盟約來得如此輕而易舉令瑞博感到驚奇,難道今天對於他們一行來說是極為幸運的日子,曾經的厄運全都已然在那場災難之中徹底離去?
不過瑞博仍舊保持著一絲警惕,過份的順利往往也意味著一個精心布置的圈套。
另一個讓他感到有必要小心翼翼的原因是這位洛克大公顯然遠比佛斯大公擁有著更大的勢力,畢竟讓一個魔法師成為自己的貼身保鏢兼顧問,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自從離開了瑟思堡之後,他已然知道魔法師所擁有的真正意義和價值,同樣也知道了身邊跟隨著一位魔法師的人往往擁有著什麼樣的身份。
更何況,這並非是佛朗士王國而是得里至,得里至王國的魔法師七成以上只听命於奧提雷的魔法協會,他們僅僅只是在名義上向得里至國王陛下效忠。
得里至王國本土之中的魔法師數量極為稀少,擁有一個魔法師保鏢更顯得難能可貴。
在一片悠揚的管風琴演奏的樂曲之中,晚餐正式開始,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這個出了名的大陸國家的餐桌之上居然擁有著令他難以置信的數量豐富的海鮮。
“尊敬的特使,閣下好像特別嗜好生蠔和牡蠣。”那位洛克大公找尋著話題說道,不過他早已經從那份詳細至極的資料之中,知道了這位少年所擁有的那份堪稱獨特的食譜。
“很多人都對我的飲食習慣感到奇怪,事實上我從來不吃在陸地上行走和在天空之中飛翔的任何東西。”瑞博笑著說道︰“不過我卻對晚餐之中能夠看到如此眾多的海鮮而感到驚詫,我幾乎要以為自己仍舊生活在佛朗士南方的那個鄰近海邊的小鎮之上呢。”
對於瑞博的驚詫和恭維,餐桌之上的所有得里至人都感到異常滿意,那位佛斯大公欣然地微笑著說道︰“梅丁伯爵,您難道忘了,得里至雖然號稱是大陸國家,不過我們的邊境連接著兩片海洋。而且得里至王國從來不缺乏縱橫交錯密布的水網,幾個世紀以來,歷代得里至人在這片大地之上開鑿了兩千余條運河,這些運河將兩片海洋徹底連接在了一起。巨大的閘門管理著河水的流向,這些閘門令船只得以通行,卻又令河流不會因為人為力量的加入而乾涸或者潰決,同樣這也令水上的通道變得暢通無阻,它們是得里至最有效率的運輸方式。
此刻擺在餐桌上面的美味佳肴也許幾天之前還在幾百公里乃至上千公里之外的地方,但是此刻您卻在盡情享用著它們。“
佛斯大公的話令瑞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為在此之前無論是書籍,還是埃克特的介紹之中全都沒有提到那些運河和閘門,此刻在瑞博看來這些不為人所注意的東西,也許正是得里至王國得以強盛的關鍵,因為南港的繁榮便是一條強有力的證明。
南港之所以能夠達到現在這樣的規模和繁榮,海上通道的建立無疑便是唯一的原因,不過那條和瑟思堡連接在一起的通郡大道的修繕同樣也有著極大的功勞。
正當瑞博沉浸在對於那些運河和閘門的想像之中的時候,突然間那位洛克大公將話題轉到了一個敏感的方面︰“佛斯大公,我很高興能夠有幸在第一時間迎接王子殿下的順利回國,不過想必有些人不會願意看到此刻的情景。”
沒有人對這個問題做出回答,那些原本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之上享用著豐盛晚餐的大公的子女們顯然全都一愣,都將目光轉向了他們的父親——那位威嚴剛強的大公。
佛斯大公輕輕地揮了揮手,他的那些幼小的兒子和所有的女兒們立刻端起了自己的餐具,那整齊的動作顯然證明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那叮叮當當的餐具踫撞的聲音,這令瑞博再一次想起了軍營,此刻他所看到的無疑便是一場整齊有序的撤退。
片刻之後,原本熱鬧非常的大廳之中已然顯得冷冷清清,那長長的餐桌之上只剩下前面一半座位上還有人,大公的子女之中只有那幾位年長的已然成年的兒子留了下來,顯然他們已有資格介入這場秘密會談,而其他人甚至包括大公夫人在內全都沒有這個權力和資格。
而兩旁原本侍立一旁的僕人們此刻也早已經退出了大廳,所有的門窗全都緊緊關閉,甚至連那厚重的大多數時間只是被用來當作裝飾品的帷幔都被拉了起來。
剛才那輕松的晚餐氣氛此刻已然蕩然無存,這甚至令瑞博感到難以理解,既然晚餐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不事先布置成為只有幾個人的宴會,即便不是這樣,難道等到晚餐進行得差不多的時候,再令其他人撤離不是更好一些?他甚至有點可憐那些大公的兒女。
無關的人全都撤離之後,奧格大師和那位中年魔法師對里了一眼,然後各自吟誦起自己拿手的咒語,兩道用魔法布置而成的屏障籠罩了這座大廳,將有可能存在的窺探的眼楮全部驅散逐離。
“洛克大公所擔憂的確實是事實,我們的名單之上已然列有一長串名字,這些人全都值得我們給予充份的注意。”佛斯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王子殿下受到注意是遲早的事情,這對於我們來說並非完全都顯得不利,對於有些人來說,王子殿下所展現的實力有可能是一種必須清除的威脅,不過也許對於另外一些人來說,王子殿下在他們心目之中將會成為最好的國王人選。”旁邊的奧格大師緩緩說道。
“恕我直言,此刻王子殿下所掌握的勢力太過薄弱,這或許會令他在受到大多數人推崇之前,已然被很多強有力的人物當作是必須和能夠首先清除的目標,想必各位對於其中的分寸,把握得遠比我和洛克大公更為清楚明白。一那位中年魔法師針鋒相對地說道。
顯然這場盛宴已然成為了智囊之間的爭斗,一心一意替亨利德王子出謀劃策的老魔法師同樣也絲毫不肯相讓。
“正因為如此,我們的當務之急是增強王子殿下的實力,眾攏更多人站立在王子殿下的旗幟之下。”老魔法師說道。
“奧格大師,我一向非常佩服閣下的智慧,不過這一次您令我感到有些失望,您顯然有些本末倒置,也許這一次您的佛朗克之行令您受到了太多的影響,無疑在佛朗士王國,亨利德王子殿下只要登高一呼,立刻會有無數人主動投入到他揮舞的旗幟之下。但是這里是得里至,您應該非常清楚,只有擁有真正的實力才有權力說話,舞動的旗幟必須在重重鐵甲的包圍之下才顯得強悍有力,要不然那個揮舞大旗的人會成為弩箭瞄準的最好目標,無數箭矢會蜂擁而至的情景,以您的智慧應該能夠想像。”那位中年魔法師立刻回敬道。
“據我所知,得里至南方已然樹立起了一桿強悍的大旗,雖然那個揮舞著大旗的家伙,沒有一絲及得上王子殿下的地方,不過他的手里擁有著令所有人都為之忌憚的實力,即便巴世蒙大公和凱恩大公也不敢輕易對他出手,這便是實力的重要性,除非王子殿下能夠以一人之力格殺千軍萬馬。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奇跡,我相信無論是巴世蒙,還是凱恩,甚至連強橫無比的瓦爾德都會匍匐在王子殿下的腳下。”
對於中年魔法師那充滿冷嘲熱諷的味道的話,沒有人能夠反駁,事實上,無論是亨利德王子本人,還是奧格大師全都非常清楚,他們通往帕琳的道路既遙遠又艱險,一路之上充滿了刀山火海,而那位王子殿下的表兄夏姆大公便是第一個必須面對的強勁對手。
“你別光顧著享用海鮮的美味,此刻正需要你那靈活頭腦的幫助,不是連巴世蒙大公都未曾放在你的眼里,你所提出的那個計策足以令他幾十年來積攢起來的好名聲化為烏有,甚至背上偽君子的稱號和頭街。想必你對付那個貪婪成性的吝嗇鬼,更不在話下。”瑞博身邊的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間說道。
對於這位公主殿下,瑞博只想離開她越遠越好,在他看來,貪婪成性顯然更加合適安在她自己的頭上。不過對於這個貪婪的家伙,他絲毫沒有辦法,因為此刻他和亨利德王子顯然正坐在一條船上,而這條船偏偏又破又爛,隨時都有沉沒傾覆的危險,但是四周卻又風大浪急。
但是令瑞博感到犯愁的是,他對於那位夏姆大公並沒有多少了解,即便埃克特給予他的那份資料之中,對於這位大公也只是提到他的頭街而已,顯然這位夏姆大公頗受前任國王的信任,因此得以統率南方軍團,當然這其中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為他和得里至王室擁有著表親關系。
或許在乎安無事的情況之下,這位夏姆大公永遠不會點燃過度的野心,他也許會恭順地和王子殿下保持最為親密的友情,並且在王子登基的時候,第一個站出來成為新國王的擁護者,不過這一切都隨著國王的猝死而徹底改變。
亨利德王子還來不及接受移交到他手里的權力,而且在國王猝死的時候並沒有待在權力的中心,這無疑給予了所有人一個最好的機會,幾乎每一位大公都看到了登上王位的機會,而能夠遏制住自己點燃的雄心壯志的人,卻沒有幾個。
“我听各位說了半天,顯然那位夏姆大公並不受人歡迎,不過我對於他卻一無所知,在沒有資料的前提之下,我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判斷和抉擇。”瑞博說道。
對於瑞博的回答,顯然早已經在眾人的預料之中,作為主人,佛斯大公立刻詳詳細細地介紹起有關那位夏姆大公的一切情況。
這是他早已經準備好的,事實上,剛才在餐桌之上的兩位魔法師的針鋒相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僅僅只是在演戲,這番表演的真正目的就在於要從這個來自佛朗士王國的小魔鬼身上壓榨出足夠的邪惡智慧來。
讓魔鬼來對付吝嗇鬼,幾乎是他和亨利德王子在一開始的時候便已然確定下來的計策,而洛克的加入給予了他們一個更加完美的開局。
瑞博一邊听著佛斯大公的介紹,一邊思索著對策,以他從埃克特那里獲得的訓練和判斷對手是否難以對付的標準來看,這位夏姆大公並非是很難對付的人物。
瑞博一直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埃克特對人性擁有著更多了解,同樣他也絕對確信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夠像埃克特那樣一眼看穿人性之中的弱點。
事實上,埃克特所制訂的計策幾乎從來沒有發生過差錯,之所以這些計謀全都能夠取得成功,正是因為他無比準確地捕捉住了獵物的弱點和要害,隱藏在人性和心靈之中的弱點無疑最為致命,而且無論如何嚴密的防護都無法將那里保護起來。
因此那些真正難以對付的人物,肯定全都像海德先生和殺手之王凱爾勒那樣,他們將自己的心靈隱藏得極深,根本就無法看清,更別說命中要害。
而其中殺手之王凱爾勒根本就連人性都已然泯滅,瑞博始終記得埃克特曾經對凱爾勒做出的評價,這位殺手之王是唯一一個他從來不曾看透過的人物。
听著佛斯大公介紹著那位夏姆大公種種令人難以置信的貪婪和吝嗇,瑞博的腦子里面對於這位即將對付的目標的輪廓越來越顯得清晰明白。
瑞博一直牢牢記著埃克特曾經教過他的那些東西,對於一個騙子來說,有兩種人無疑是最好的下手對象。
其中的一種便是性格街動的人,這樣的家伙只要稍微引誘便能夠令他們的情緒產生巨大的變化,而一個心情激動的人無論是內心充滿了喜悅,還是怒火直沖腦門,都會令他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和決定。
正因為如此,魯莽的粗漢永遠是騙子最為喜歡的目標,而且他們的性格往往令他們一再受騙上當,甚至可以設置一連串的陷阱令他們直接滑向那永不見底的地獄深淵。
至於另外一種最令騙子喜歡的目標無疑便是貪婪成性的家伙,他們那饑渴的貪婪欲望往往令他們能夠輕而易舉地吞下藏有鋒利鋼鉤的誘餌。
即便這些家伙之中有人天生狐疑,對於任何事情都不輕易相信,甚至懷疑天上的隕石會掉下來砸中他的腦袋,不過他們那貪婪的本性最終仍舊會令他們走向滅亡,因為欲望總是會蒙蔽他們那謹慎的眼楮。
“佛斯大公,據閣下所說,那位尊敬的夏姆先生手中所擁有的最大,同時也是最有力的王牌便是他所率領的南方軍團?”瑞博問道。
“是的,一點沒錯,如果沒有這支南方軍團,夏姆大公在得里至南部郡省之中,頂多只能夠稱得上是二流的角色。”佛斯大公皺緊了眉頭說道。
“從您剛才的介紹之中,我還听出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您對於南方兵團的強大並非最為擔憂,真正
北大叔 於 2008-01-31 09:1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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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還想問另外一個問題,夏姆大公向兩位所要求的款項,對於南方軍團的開支來說是否已然足夠?”瑞博微笑著問道,彷佛絲毫沒有感受到佛斯大公的不悅。
“單單只是給我的那份清單,已然足以令南方軍團度過整個春季,想必洛克大公同樣也收到了一份清單。”佛斯大公說道。
“以各位看來,夏姆大公會將收繳上來的稅款之中的多少份額交給南方軍團?”瑞博說道。
此刻顯然餐桌之上的所有人都已然明白這個來自異國他鄉的小魔鬼正打算在這上面做些文章。
佛斯大公稍微猶豫了一下,朝著王子殿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另一邊的洛克大公,然後一邊盤算著,一邊說道︰“以夏姆貪婪無比的性格,他頂多會給南方軍團能夠度過一個春季的軍餉。反正等到夏天來臨的時候,他還可以再一次向我們伸手,即便南方郡省大部份領主這一次全都聯合起來反對他,他仍舊已然擁有了支撐到秋季的軍餉,在這幾個月里面足以令他踏平一兩個郡省,而其他領主想必再也不敢聯合起來反對他,南方各郡省將從此受到他的奴役和壓榨,成為他的錢袋和倉庫,讓他予取予求。”
旁邊的洛克大公也一個勁地連連點頭,顯然夏姆大公的貪婪早已經為他們所共知。
同樣這一切也早已經在瑞博的盤算之中,他淡然地說道︰“佛斯大公按照您剛才所說的那樣,那位貪婪而又吝嗇的先生肯拿出來的恐怕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他顯然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無盡的壓榨之上,而他所仰仗的便是南方兵團。這令我想起了貴國的一則寓言,曾經有一個同樣貪婪而又吝嗇的獵人,他養著幾條極為出色的獵犬,這些獵犬每一次都為他帶回豐碩的成果,但是他總是不給那些獵狗吃飽,他的理由是吃飽的獵狗總是不肯干活。有一天,他仍舊和往常一樣出去打獵,但是卻被封鎖在了大雪之中,這場大雪並不是很大,原本那個獵人能夠等到天氣晴朗之後回到家中,或者等待別人的救援,但是當雪停了之後,眾人前去救援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然只剩一具殘缺的骸骨,他那幾頭獵犬也消失得無影無蹤。當時幾乎所有人都以為這個獵人不幸遇上了黑熊,而他的那些獵犬也已然喪生熊口,但是不久之後,眾人便知道,他們的猜測完全錯誤,因為山里突然間出現了一群凶悍的狼群,它們遠比其他狼群更加凶悍和狡詐,甚至知道獵人有可能對付它們的所有伎倆,很多獵狼的人反而喪生狼群之口,只有一個人幸運地逃了回來,而他正好認出了其中的一頭狼,它正是那個貪婪而又吝嗇的獵人所養的狗。”
瑞博說到這里,微笑著用目光掃過餐桌之上的每一個人,這是當初海德先生的習慣,這令海德先生顯得異常莫測高深。
瑞博剛才所說的那番話顯然已經令其他所有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圖,唯一還不明白的恐怕就只有具體的步驟和計劃。
“看起來你已然胸有成竹,那麼就明明白白地將你心里已經想好的計策說出來。在我看來,你根本就用不著提到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寓言,或許你已然準備好賠償我感到害怕和恐懼的損失。”那位公主殿下立刻說道。
不過對於這個刁蠻丫頭的話,瑞博絲毫都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已然知道此刻他擁有著絕對的主動,現在是這些得里至人在求他,而並非當初在佛朗克自己還立足未穩時候的情景。
瑞博對於這個家伙根本不理不睬,不過他同樣也知道,現在是他說出自己已然想好的計策的時候。
“兩位尊敬的大公,你們應該對那位夏姆先生最為了解,我相信兩個人必然知道,如果你們按照夏姆大公交給你們的清單之上的羅列,繳納那一大筆款子的話,這筆錢會經過哪些人的手。”
看到佛斯大公正打算開口的樣子,瑞博連忙搖搖手阻止了佛斯大公的發言,繼續說道︰“對於詳細的情況,我並不需要知道,我只想知道,這筆款子流經的路途之上是否有一個對於夏姆大公來說絕對無法割舍的人物。”
無論是這里的主人,還是餐桌另一邊的洛克大公都連連點頭,那位洛克大公搶著說道︰“有,確實有這樣一個人,格瑞德伯爵正是您所尋找的對象,他是夏姆公爵的小舅子,他替夏姆大公打理一切私人財務,而他另外一個身份正是南方軍團的軍需長官。”
听到這個頭街,瑞博感到相當滿意,事實上一個更加完善的計劃突然間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
他悠然地微笑著說道︰“想必在得里至王國克扣軍餉是一條大罪,不知道這個罪名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這個問題顯然是明知故問,佛斯大公回答道︰“我不知道克扣軍餉還能夠擁有第二種下場,唯一的區別恐怕就只是在絞首架和斷頭台之間進行一項選擇,或許還有可能讓罪犯跳上一段邦恰舞,這就得看法官是否足夠嚴厲了。”
瑞博微微點了點頭,這正是他所需要的回答,不過他的真正目的並非在這上面,他繼續問道︰“如果有人阻撓對克扣軍餉的罪犯的審判,這是否同樣也是一條大罪?”
顯然此刻每一個人都已然知道了瑞博的計劃,這些人不禁為之而拍案叫絕,因為這顯然是一個無法甩脫的圈套,而夏姆大公十有八九會鑽進這個精心為他準備的圈套之中。
“阻撓審判已然是一項很嚴重的罪名,不過在非常時刻最高長官和地方領主擁有停止審判繼續進行的權力,但是和軍隊有關的一切事情卻不在這個行列之中,只不過大多數時候,軍團之中的其他人不會公然對抗軍團最高指揮官。審判雖然不會停止卻有可能被無限期地拖延。”佛斯大公詳詳細捆地解釋道,他非常清楚任何疏忽和對於得里至王國法規的不了解,都有可能令那個充滿邪惡智慧的智囊做出錯誤的判斷和選擇。
不過瑞博顯然並非像他和其他人所想像的那樣,僅僅只是糾纏在這一小件事情之上,他微笑著問道︰“如果有很多跡象證明,最高指揮官同樣也參與了克扣軍餉的罪行,那將會怎麼樣?”
這同樣也在眾人的預料之中,佛斯大公沉吟半晌,然後說道︰“如果這件事情涉及到最高指揮官,一般來說軍團之中的其他軍官將會要求總參謀部派遣專門調查組審理這起案件,但是現在總參謀部恐怕自顧不暇,最後的可能也許是南方軍團不再听從夏姆大公的任意指揮。”
其他人也在那里連連點頭,顯然這正是他們所希望的結局,用一筆巨款來擺平一個貪得無厭之徒,也許這已然是最好的選擇。
“果真是絕妙的計策。”洛克大公首先鼓起掌來。
但是令他感到驚訝的是,他身邊的那位中年魔法師稍微思索了一會兒,突然間插嘴問道︰“想必閣下還有所隱瞞吧?”
這令所有人感到大吃一驚,唯一沒有顯露出驚訝神情的只有希婭公主和那位老魔法師。
“確實如此,事實上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令南方軍團和夏姆公爵之間失去信任。”瑞博看了一眼那位剛剛認識的魔法師,這個人的敏銳和智慧令他感到警惕。
“在那個完全的計劃之中,一切將從佛斯大公您所收到的這份清單開始,如果您不和夏姆大公就這份清單討價還債,反而顯得虛假和不夠真實,如果您不曾和王子殿下結盟,想必和夏姆大公討價還價的結果就只有用刀劍鐘甲來代替一部份金幣。”
瑞博看了一眼那位威嚴的大公,而佛斯大公感到那一瞥令他毛骨悚然。
“這些刀劍將成為最好的道具,整個舞台將以它們而漸漸拉開帷幕。據我所知,一把精良的武器和一把劣質刀劍的價錢有著天地之別,想必佛斯大公絕對不會給予夏姆大公精良的武器,粗糙的刀劍將分發到南方軍團士兵的手中。”
令瑞博感到詫異的是,那位大公突然間憤怒地拍了一下桌案,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吼道︰“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沒有一個得里至人會做出如此可恥的行徑。”
旁邊的那位王子殿下連忙站起來扶住憤怒的佛斯大公,他轉過頭來神情嚴肅地說道︰“梅丁伯爵,也許您受到了太多佛朗士王國的傳統的影響,您也許不知道,在得里至,軍隊是多麼神聖和崇高,即便佛斯大公對於夏姆大公有多麼痛恨和不恥,他也絕對不會在提供給南方兵團的武器上面偷工減料。更何況,得里至王國的軍隊擁有著極為嚴苛的驗收武器的步驟和規章,劣質的武器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士兵們的手里。”
听到王子殿下的解釋,瑞博連忙站起身來向那位大公表示道歉,而佛斯大公也欣然地接受了這份歉意,畢竟冷靜下來的他立刻想到自己還沒有做好和這個少年進行一場決斗的心理準備,對於生命他仍舊擁有著深深的留戀。
“我得承認這確實是我對於得里至王國的不了解而差一點產生差錯,如果無法降低給予南方兵團的武器的品質,那麼只能夠用另外一種比較破費的方法來實現我的計策。”瑞博故作姿態地皺緊眉頭說道,他顯得非常不甘願的樣子。
“佛斯大公,您是否能夠令交給南方兵團的武器剛好符合驗收標準,太過精良的武器實在會令我的計策徹底失效。”瑞博問道。
“這我倒是完全能夠做得到,事實上,這還能夠給我省下一大筆金錢。”佛斯大公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那麼您是否能夠再打造一批相當精良的兵器,它們必須能夠在對戰之中砍斷您為南方軍團的刀劍。”瑞博問道。
這一下,眾人終於琢磨出一些陰謀詭計的味道來。
“完全可以。”佛斯大公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批相當精良的武器數量不小。”瑞博提醒道。
“絕對沒有問題。”佛斯大公同樣決然地說道,語氣之中甚至微微帶有一絲興奮,顯然他已經猜測到將會發生些什麼。
“將那些精良的武器混雜在普通武器之中,一起上繳給夏姆大公,並且彷佛是無意識地告訴那個貪婪成性的吝嗇鬼,因為來不及打造這批武器,因此佛斯大公您將以往打造的一批高質量的兵刃攙雜其間,您是否能夠想像,夏姆大公會如何去做?”瑞博微笑著問道。
“那個家伙肯定會派人將那些精良的武器挑選出來,裝備自己的領地衛兵。”洛克大公搶先說出了答案。
“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那麼接下來必然是一場由閣下親自導演的爭斗。”亨利德王子殿下問道,顯然此刻他已然猜到了這位天才少年的真正意圖。
“剛才閣下提到,那些精良的兵器必須能夠砍斷其他的刀劍,想必您打算令這場爭斗以血流成河的結局收場。”佛斯大公小心翼翼地問道。
“原來閣下並不是想讓夏姆大公失去南方軍團的信任和擁戴,而是想讓夏姆大公背上一筆沉重的血仇,想必對於那位軍需官大人的清算,將在夏姆大公背上血債之後立刻發生,怪不得您剛才說,那些一砍就斷折的刀劍,是您所布置的這一連串圈套之中的關鍵。顯然它們不僅僅是令夏姆大公背上沉重血債的原因,同時也是點燃那令夏姆大公烈火焚身的熊熊大火的最初一點火星。如果沒有這場血仇,那麼南方軍團只可能不再听從夏姆大公的調遣,但是現在,他們將會像閣下剛才所說的那個寓言之中的獵犬一樣,將貪婪吝嗇的主人吞噬啃食。”
那位中年魔法師用極為冷酷的話語緩緩說道。
听完這一切,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氣,如果說剛才那條只說了一半的計策令他們拍案叫絕的話,那麼此刻他們听完整個計劃之後,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他們的心底深處油然而生。
計劃已然做出,接下來便是具體完善的步驟,而這卻並非是瑞博所能夠做到,因為他對於得里至南方幾乎一無所知,這個任務被委派到佛斯大公的三個兒子頭上,不過從他們的表情之上絕對能夠看出,這並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工作。
而此刻在臨時布置好的臥室之中,洛克大公和他最為信任的那位中年魔法師正在密切商議著。
“我很高興,你能夠一眼看穿那個少年仍舊隱藏著另外一半計策。”這位大公顯得有些興奮的說道,此刻他對於自己的這位智囊更加充滿了信心。
“這並不困難,您想必同樣也感覺到了,他最初的那一半計策給人的感覺,和那兩份文件之中所顯露出來的東西完全不同,太過平淡,太過溫和。正因為如此,我才確信那個少年還隱藏著另外一些東西,那些東西才是他計劃的精華所在,您想必同樣也承認,僅僅只是一些小小的不起眼的補充,就令整個計劃變得面目全非。”那位魔法師說道。
洛克大公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血腥、陰險、狠毒,我只能夠想出這些顯得頗為貧乏的詞語來形容這個計劃,我甚至已然開始替夏姆大公感到可憐,他非常不幸地已然落入了一個魔鬼的手掌之中,他將在地獄的烈焰之中飽受煎熬。說實在的,我現在越來越慶幸前幾天的心血來潮,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的莫納赫之行,如果不是前往那家店鋪,恐怕我仍舊無從知曉,魔鬼已然降臨到我們身邊。”
那位魔法師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緩緩說道︰“我只想提醒您,您最好提高警惕,誰都說不清,那個如同魔鬼一般的少年會在什麼時候將他的同盟者吞噬乾淨,和他比起來,那個寓言之中的噬人的獵狗顯然要可愛許多。”
“難道您至今仍舊沒有發現其中還隱藏著另外一些沒有被他公開的秘密?”那位魔法師緊盯著洛克大公,這令洛克大公感到更為恐慌和害怕,仿佛魔鬼就站在他的身後一般。
那位大公輕輕地哆嗦了一下,湊近燈下,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師,請您明白地預示我,您到底發現了一些什麼?您對於我所擁有的那淺薄的智慧應該知道得非常清楚。”
那位魔法師猶豫了一下說道︰“您是否想到過,為什麼那個小魔鬼設下如此陰狠的圈套,難道這僅僅只是他那邪惡的性格和血腥的喜好所造成的結果。”
那位魔法師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一切都是在替亨利德王子殿下開路,一旦夏姆大公被憤怒的南方軍團所吞噬,他的領地和南方軍團指揮官的職位由誰來繼承最為合適,難道這件事情,您從來未曾想過。擁有南方軍團,再加上夏姆大公事先已然費盡心機讓南方各郡省結成聯盟,如果當一切變得不可收拾的時候,王子殿下突然間站出來登高一呼,以他的身份,再加上佛斯大公和您的支持,想必夏姆大公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為他所有。雖然我們曾經說過,沒有實力突然間站出來,只可能令自己變成眾失之的,但是如果王子殿下迅速收拾好殘局,那麼他將藏身於南方軍團和南方郡省聯盟的嚴密護衛之下。如此輕而易舉地便做到了別人苦心經營幾十年都未必能夠得到的實力,那位王子殿下恐怕會在瞬息之間被得里至人看作是一顆冉冉升起的璀璨明星,而他那合法繼承人的地位,更是替他鋪平了登上王座的道路,他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擊敗幾個擋在他前進道路之上的對手。”
听到這些,那位洛克大公此刻才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魔法師,突然間無可奈何地重重嘆息了一聲。
而此刻在另外一個房間里面,另外一位魔法師同樣在詳詳細細地分析著當前的局面。
那位年邁的老魔法師看著年輕的王子說道︰“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梅丁伯爵的計劃之中想必還隱藏著其他內容,夏姆費盡心機從南方郡省各位領主那里搜刮來的那巨額軍費,只要將這筆軍費分成兩份,一半給予南方軍團,而另外一半返還給各位領主,做這件事情的人立刻便能夠擁有來自兩方面的擁戴。想必梅丁伯爵早已經擁有了這樣的打算,他所制訂的這個計策,正是令您能夠最迅速地擁有奪取王位的實力,如果再加上已經效忠於您的狂風,和那個邪惡陰險至極的詆毀巴世蒙大公光輝名譽的計策,事實上您已然擁有了極大的勝算。”
看到亨利德王子顯得越來越興奮的神情,那位老魔法師突然間長嘆了一聲,繼續說道︰“不過我必須提醒你,只要你按照這兩個計策去做,你就永遠也無法擺脫那個少年的控制,當你帶上王冠的那一刻,你將背上無比沉重的罪名,這些罪名足以令你墜入地獄深淵,而所有的一切都牢牢控制在那個少年的手中。”
說到這里,那位老魔法師如同喃喃自語一般沉吟︰你是否還記得梅丁伯爵在餐桌上所說的那個寓言,你是否記得那個寓言的結局?結局並非以那個貪婪吝嗇的獵人的死亡作為結束,而是以那些獵犬變成不受控制的狡猾狼群作為完結。但願南方兵團不會成為那失去控制的獵犬,不過我對此異常擔心,如果在這件事情上沾染上太多血腥,恐怕人性將會變得險惡和丑陋。“
听到老者這樣一說,那位王子殿下緩緩地曲起一條膝蓋單腿跪在地上,神情嚴肅同時又充滿恭敬地說道︰“大師,我從來不曾忘記歷代得里至先王的教導,我雖然不得已和魔鬼打交道,不得不借用魔鬼的力量和智慧,不過我絕對不會將自己的良心和靈魂徹底出賣給魔鬼。”
“這樣就好,我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了。”那位老邁的魔法師緩緩地點著頭。
第七十三章
叮叮當當的聲音從三點鐘開始,便一直在耳邊回響,這座古老的城堡里面充滿了這凌亂而又嘈雜的聲音。
瑞博推開窗簾,窗外的天空之中還閃爍著點點合弱的星芒,突然間他感到有一陣勁風朝著他呼嘯而來,他微微往旁邊一閃,伸手接住了那飛過來的枕頭。
“這又不關我的事情,好像用不著朝我發泄。”瑞博微笑著說道,他緩緩走到床邊,安慰滿臉帶著怒氣的芙瑞拉。
“難道這不是你出的餿主意?”睡眼朦朧的芙瑞拉嬌吟著說道。
“我怎麼可能想到,得里至王國的領主會用自己的城堡當作存放和驗收貨物的倉庫。”
瑞博愁眉苦臉地說道,此刻他總算知道對一件事情沒有充份了解會得到什麼樣的結果。
“我要你負責賠償。”芙瑞拉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狡詐的目光。
瑞博自然知道那所謂的賠償到底是什麼,對於這種賠償他倒是願意欣然接受。
將睡袍遠遠地扔了出去,瑞博翻身跳上了床,立刻他便和芙瑞拉變得親密無間,甚至連一絲縫隙都找尋不到。
並沒有太多的瘋狂,因為昨晚已然擁有了足夠的瘋狂,雖然無論是瑞博,還是芙瑞拉總是能夠產生出近乎於無限的激情,不過此刻他們只想保持這個樣子,這令芙瑞拉感到無比溫馨,而瑞博也彷佛找到了令自己得以平靜的天堂。
“你難道真的打算全心全意輔佐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登上王位?”芙瑞拉湊近瑞博的耳邊輕聲問道。
“此刻我們好像沒有第二種選擇,至少亨利德王子殿下暫時還是我們的盟友,而他的敵人之中的一位已然和菲利普斯親王結成了聯盟,這對於我們來說無疑是一件極為糟糕的事情,如果讓對方得手,無論是對於那位王子殿下,還是對於我們來說,都將意味著滅頂之災的到來。”瑞博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倒並不擔心魔法窺探的眼楮,真正令他擔憂的是那貼在隔壁牆壁之上的耳朵。
“你或許更多地是為你那還未曾出生的孩子考慮吧,那位王後陛下將替你生下一個王位繼承人。”芙瑞拉的語調之中帶有濃濃的醋意。
“我一直感到奇怪,為什麼你對於蘭蒂小姐就從來沒有嫉妒的感覺,卻總是對王後耿耿於懷。”瑞博連忙轉移話題,他非常清楚,在這個話題上面糾纏太久只能夠令他越來越不利,因為芙瑞拉就喜歡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不清。
“很簡單,因為我非常清楚,蘭蒂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她是在苦苦忍受你的摧殘,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一個女人都能夠充份享受男女之間的那種甜蜜和樂趣,而那位王後陛下,恐怕早已經成為了你的那件武器的俘虜。我倒是很想看看,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否仍舊保持著那副高貴無比的樣子。”芙瑞拉忿忿不平地說道。
瑞博並不會將芙瑞拉所說的這番話當真,因為他非常清楚,一個女人不喜歡另外一個女人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一萬條理由。
“你難道不擔心那位王子殿下登上王位之後,會立刻反過來對付你嗎?他可不是一個簡單人物,就連海德都對他擁有極高的評價。”芙瑞拉突然間充滿憂慮地說道。
瑞博微微點頭道︰“我確實也曾經為此而憂慮過,不過,那位王子殿下想要順利登上王位恐怕並不容易,在他的前面阻擋著重重險峻異常的山脈,在我看來那些山脈幾乎全都難以逾越。那位嗜血軍團的團長已然不是用平常的辦法所能夠對付,即便讓凱爾勒去冒險刺殺他,恐怕也並不容易。凱恩家族就更不用說,最令人感到頭痛的並非是這個家族所擁有的實力,而是這個家族擁有著眾多能夠替代的候選人,恐怕就算是在戰場上擁有一場徹底的勝利,也難以令這個家族消失在世人的視野之中。而最最難以對付的恐怕就是那位巴世蒙大公,他是個連海德先生都推崇備至的人物,雖然我們能夠給予他那崇高光輝的名聲蒙上陰影和污垢,不過想要給予他真正的打擊恐怕並不容易。這三道山脈全都不是埃克特教給我的那些手段所能夠對付的,嗜血團長的真正性情從來不為任何人所知,甚至連埃克特也提到他給予別人的全都是膚淺表面的假象。凱恩家族擁有著太多繼承人,打擊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根本就沒有用處,人多同樣也令他們能夠更好地審視自己身上的缺陷,彌補有可能出現的漏洞,雖然人多同樣也會令他們喪失很多原本應該及時把握的良機,不過這已然令這個家族成為了一個難以對付的目標。更何況,最強大和可怕的並非是這個多子孫的家族,而是那位近乎於完美的巴世蒙大公,對於一個沒有缺點的對手,無論是埃克特還是我都絲毫沒有辦法,而他所擁有的實力,又令我們無法依靠力量壓服於他。”
瑞博淺露自信的微笑,繼續道︰“正因為如此,我根本就沒有真正想過令王子殿下登上王位,只要令他能夠和其他幾方勢力互相對峙便已然足夠。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首先便是令王子殿下擁有足夠的實力,如果這一次能夠成功奪取夏姆大公的領地和職位,這第一步便已然完成。第二步便是盡可能削弱巴世蒙大公的實力,他是對峙的幾方勢力之中的最強者,如果不削弱他的力量,其他人遲早會被他一一吞噬。反倒是凱恩家族可以用來作為緩沖和平衡的力量,他們就像是大象,龐大的身體令他們擁有驚人的防御能力,不過與此同時也往往失去了迅速應變的本領和足夠的攻擊性。讓這些強者互相對峙,反正時間的流逝會令他們漸漸老去,而王子殿下畢竟年輕,他有的是時間,他完全可以用數十年的時間緩緩爬行到王座前面,就像那位菲利普斯親王一樣。”
“爬行?蠕動?還有什麼?”芙瑞拉仿佛根本就沒有听瑞博說些什麼似的,她輕輕地用那縴細而又尖銳的指甲,在瑞博的脖頸之上劃著圈,彷佛囈語一般的在小情人的耳邊低聲問道。
對於芙瑞拉的暗示,瑞博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事實上他身體的某一部份已然不受他的控制。
房間里面立刻洋溢起一片濃濃的春色,除此之外便是那陣陣嬌吟和喘息。
口口口
在城堡前面的院子里面,一個個木桶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里,每一打兵刃被捆扎在一起,厚實的皮帶將它們緊緊拴住,這些兵刃被裝進木桶里面,令它們不至於在運輸途中因為踫撞而損壞。
佛斯大公幾乎召集了城堡里面所有的侍衛來進行這項工作,他的那幾個已然成年的兒女正負責檢察每一件武器的質量。
那些不合格的武器被扔在一旁的木桶之中,對於這項工作幾乎每一個人都顯得一絲不苟。
持續不斷的叮叮當當的聲音一直從黎明持續到晌午,在這段時間里面,不但那位佛斯大公始終沒有離開過一步,就連他那些負責檢查武器的兒女也沒有片刻休息。
對於這些正在辛勞工作中的人來說,無論是侍從還是大公本人,早餐只是一塊小小的蛋糕。
這令偶然看到這一切的瑞博感到有些吃驚,看著正在工作之中的大公的那幾個女兒,瑞博實在難以想像,得里至的女人居然也從事這種在他看來應該絕對只屬於男人的工作。
“您好像有些驚訝。”突然間旁邊傳來那位王子殿下的聲音,他和瑞博一樣手里端著茶杯,那是佛斯大公只有用來款待貴賓才拿出來的珍藏——從托爾帝國好不容易才弄來的茶葉。
听到說話的聲音,那位大公這才注意到已然站立在他身邊的兩位貴賓。
“梅丁伯爵對於什麼感到非常驚訝?”佛斯大公微笑著詢問道。
“恐怕梅丁伯爵正對於您的女兒在進行那極為重要的工作而感到不可思議。”亨利德王子殿下微笑著說道。
那位大公立刻發出了一陣愉快的笑聲,笑聲甚至驚動了院子里面的所有人。
“我相信每一個看到這一幕的佛朗士人都肯定會感到驚訝無比,我猜想在你們佛朗士人的眼里,女人恐怕就像是您床上的那一位,應該僅僅被用來取樂和生養。”佛斯大公笑著說道。
“您恐怕誤會了,在佛朗士,女人的地位遠比您所想像的要高得多,她們是最為貴重的珍寶,得到每一個人的呵護。”瑞博聳了聳肩膀說道。
“恕我直言,在我看來差不多,那算不算是尊重,恐怕誰也說不清楚,不過你們那里的女人恐怕絕對沒有得里至女人那樣能干,我的女兒們不但熟知這些兵器的性能,她們從五歲開始就和她們的兄長一起負責擦拭我那些珍藏。她們甚至有自己的劍術教練,雖然對於這一點從來沒有人對她們有所強求,除此之外,我的女兒們還對我那些心愛的馬匹了如指掌,她們知道如何修整馬蹄和釘馬掌。我的女兒們甚至還是出色的指揮官,只不過她們所指揮的士兵是城堡之中的僕人和廚娘。不過我敢保證我的女兒們指揮的一隊僕人和廚娘,能夠對抗同樣數量的佛朗士王國的士兵而不至於落敗。”佛斯大公高興地說道,興奮和自豪甚至洋溢在他的面孔之上。
對於佛斯大公所說的一切,瑞博並不打算多做計較,因為曾經看到過法政署護衛隊的戰斗力的他,並不敢保證,那些法政署護衛隊士兵和得里至廚娘對壘的時候,誰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除此之外,他還知道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自己的騎術雖然相當精湛和出色,不過對於修理馬蹄和釘馬掌卻一無所知。
再一次輕輕聳了聳肩膀,瑞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此作為回答。
“梅丁伯爵,看來我們的刀劍已然可以運往夏姆大公那里,不知道召集劇團的工作從什麼時候開始。”那位王子殿下問道。
這一下子連佛斯大公也立刻豎起了耳朵,他自然明白王子殿下所說的是什麼,而這同樣也是他最為關心的事情之一。
“難道你們至今沒有開始尋找合適的演員?”瑞博問道,他故作驚訝的姿態,令那兩位身份尊貴的得里至人感到一絲緊張。
“我原本以為我寫好提綱,你們完善劇本之後,尋找演員和進行排練的工作已然進行,畢竟單單只是搭建舞台就需要不少時間。”瑞博皺緊了眉頭說道。
他的這番成功的表演,立刻令旁邊的佛斯大公慌了手腳,就連那位王子殿下也有些焦慮起來。
“也許現在進行每一步剛剛來得及,派一個人去挑選舞台,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演員的挑選恐怕並不容易,如果演員沒有什麼份量,演出將不會太過精彩。正因為如此,需要找尋情緒激昂,表演激烈有力的演員,而且演對手戲的那一位同樣也要擁有差不多的素質,除此之外兩位演員的地位更是越高越好,有名的演員進行演出,才能夠令演出引起轟動。”瑞博說道。
听到這樣一說,那位大公立刻迅速做出了反應,他讓身旁的管家將正在工作中的長子替換了下來。
湊到兒子的耳朵旁邊,小心翼翼地密語了一番之後,那位威嚴的大公從胸前的口袋里面取出一個皮質的票夾,他從票夾之中抽出兩張金元兌換卷遞給他的長子。
“這件事情必須辦得妥帖而又迅速,不過一切還是以小心為上。”面對自己的兒子,那位佛斯大公顯得異常嚴厲和沉穩。
將長子打發走了之後,佛斯大公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以我看來,最合適這個工作的人選,應該是梅丁伯爵您,只可惜您實在是個太過明顯的目標,一旦被發現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瑞博微微點了點頭,突然間他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問道︰“我不知道那些吟游詩人和藝術家邀請得怎麼樣了?”
那位王子殿下和佛斯大公再一次感到一愣,不過他們倆很快便明白瑞博所說的是什麼。
“一場戲還未曾開演,便已然準備另外一場表演,這是否顯得有些過於倉猝?再說我們的精力實在有限,根本無法同時顧及這兩場表演。”佛斯大公憂心仲忡地說道。
“在我看來,現在是唯一最為合適的時刻,一旦我們的第一場表演獲得了巨大的成功,我們將會成為觀眾們注目的對象。觀眾總是擁有強烈的好奇心,他們肯定會猜測接下來劇情的發展,而這些觀眾之中絕對不乏眼力高明的人士,如果他們看出來我們所做的鋪墊,並且找尋到線索,也許還沒有等到演出的高潮到來,他們已然猜到了這場戲的結局。”瑞博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番話立刻令亨利德王子和佛斯大公警覺起來,他們倆自然清楚一旦那個計劃暴露,將會出現什麼樣可怕的後果。
單單只是引起那位巴世蒙大公的注意,對於他們來說已然是一件糟糕至極的事情,更何況,沒有人能夠猜測到巴世蒙大公會用什麼方法進行報復。
巴世蒙大公的手里從來不缺乏能人異士,他能夠施展出來的手段,同樣也令人難以琢磨,更提不上加以防範。
只要一想到這些,兩位地位高貴的大人物便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好,我立刻去召集那些吟游詩人和藝術家,務必盡快完成您的設想。”佛斯大公連連點頭說道。
看到佛斯大公神情凝重的樣子,瑞博感到相當滿意,此刻他總算有些明白,海德先生為什麼告訴他,身為一個在幕後指揮全局的人物,擁有著與眾不同的獨特感覺,這種感覺確實好極了。
瑞博感到自己越來越沉溺於這種感覺之中,越來越喜歡上了這種游戲。
“對了,梅丁伯爵,剛才汨羅恩繳納我要他打造的武器的時候,也帶來了您向他定做的細劍。”佛斯大公順口說道,他轉身吩咐另一位管家,去取來一個厚重的包裹。
包裹的外面用厚厚的油紙緊密地封著,那鎖住的皮扣之上甚至封著火臘。
瑞博信乎便將那厚厚的油紙撕開,油紙里面包著一柄縴細的長劍,這把長劍看上去確實和希婭公主系在裙子底下的那柄長劍非常相似,短小的劍柄沒有配上護手,只有一個小小的彎扣以避免手掌滑向前方。
瑞博用手指輕輕地彈了彈劍柄,劍柄發出中空的聲音,這令他感到相當滿意。
而那漆黑的劍身更是令他欣喜,劍身之上那無數交織在一起的羽毛,令這把細劍彷佛是用那墜落到地獄深淵之中的墮落天使的羽毛編織而成的,這更令這柄細劍充滿了邪惡幽深的感覺。
即便那位威嚴剛強的大公,看到這柄微微顫動的細長利劍,也忍不住稍稍朝後退卻了半步,雖然他早已經從兩位侍衛官的口中得知了這柄致命無比的細刺劍的存在,不過此時此刻面對這柄致命利劍的時候,他的心中仍舊升起了一絲難以遏制的寒意。
“為什麼沒有劍鞘?”瑞博感到有些奇怪起來。
“在得里至王國,打造兵器的店鋪一般來說並不會為那些武器制作劍鞘,因為在武器師們的眼里,用劍鞘封住劍的鋒刃,會給他們帶來壞運氣,這會令他們無法打造出鋒利的武器,因此在得里至,制作劍鞘的工作由另外一群工匠完成。”亨利德王子連忙在一旁解釋道。
瑞博這才明白,為什麼院子里面的兵刃並沒有鞘,而是裝在木桶之中。
“馬克正要到郊外的農莊去辦事,如果您願意的話,可以和他同行,裝飾武器定制配件的市場就在西郊,在那里您只需要一個小時便能夠擁有令您滿意的劍鞘。”佛斯大公殷勤地說道。
對於這個提議,瑞博欣然答應,除了他確實想到處走走領略一下此地輿眾不同的風俗民情之外,另外一個原因便是他確實非常希望暫時離開這座城堡,那嘈雜的金屬踫撞聲令他感到討厭,但是看那些還未曾檢查過的武器,這種噪聲恐怕會持續到深夜。
自從進入得里至王國以來,很多事情令瑞博感到驚訝,就像此刻,他坐在這輛輕便敞蓬馬車之上,而駕御馬車的便是佛斯大公第四個兒子,那個叫馬克的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這同樣令他感到驚訝。
在佛朗士,他從來不曾看到哪位貴族子弟親自駕駛馬車,甚至在一開始的時候,連騎馬的貴族少年都看不到幾個,騎馬的風尚還是因為他的那場賽馬表演而風行開來,顯然這里的一切都和佛朗士截然不同。
不過瑞博同樣也深深感覺到,得里至貴族的頭餃在老百姓之中所擁有的威嚴,在佛朗士,當貴族的馬車通過的時候,除非是那些喜歡拍馬屁或者別有所圖的家伙,才會朝著馬車點頭哈腰,鞠躬行禮,而大多數人僅僅只是閃到一旁。
但是在這里,路旁的每一個人都在那里畢恭畢敬地鞠躬行禮,而身邊那位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則顯露出一副高貴驕傲的神情。
所有這一切都令瑞博感到不可思議,他甚至猜想,如果這條大街上整天都有貴族馬車通過,或許那些平民百姓就用不著工作了,他們恐怕得整天忙於鞠躬行禮。
不過瑞博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想像並不會發生,因為他看到前方的道路顯得越來越擁擠,顯然這里絕對不會經常有馬車通行,如果他們所乘坐的並非是輕便馬車的話,恐怕早已經深陷其中。
瑞博越來越感到奇怪,他甚至有些警惕起來,不過當他看到身旁的同齡人臉上所顯露出來的熱切的神情,他稍稍放下心來,這不像是一個布設下陷阱圈套的人所應該有的神情,反倒更像是一個希望能夠盡快看到情人的青澀少年。
“你的情人在前方等待著你的到來?”瑞博問道。
“噢——梅丁伯爵,我只能夠懇求您千萬別向我的父親提起這件事情。”那位同齡少年笑著說道。
“每一個人都擁有尋求快樂的權力不是嗎?”瑞博同樣笑著說道。
“我知道您肯定能夠理解我。”大公之子興奮地說道。
“你會不會因此而耽誤你父親派遣你做的事情?”瑞博好奇地問道。
“如果您不感到厭煩的話,我們可以稍微晚點回去。”那位同齡少年嬉笑著說道。
看著這位同齡人那興奮同時又帶有一絲頑皮的神情,瑞博說道︰“我原本還以為得里至人全都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呢。”
馬克聳了聳肩膀說道︰“在父親面前,確實得保持那種樣子,也許將來我成為父親的時候,也會那樣要求子女,不過,父親大人並非總是在我們面前,不是嗎?”
“看起來,我的觀察還不夠仔細。”瑞博笑著說道。
“不,那是因為城堡里面的大多數人將你和父親大人一樣看待,沒有人敢於在你們面前表露出絲毫的輕松和放肆。”馬克說道。
“難道你不是?”瑞博問道。
“如果現在是在城堡里面,我絕對不敢和您說這些話,當然另外一個原因是,只有我和您擁有著差不多的年紀,或許同齡人比較容易互相理解吧。”馬克說道。
“你不像其他人那樣認為我非常可怕?”瑞博問道。
“不,任何一個看到您手里那柄細劍的得里至人,都立刻會知道您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更何況,我非常清楚自己的父親並非是一個怯懦的人,但是城堡里面的任何一個人都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出,父親大人對你的態度,甚至能夠稱得上是小心謹慎。如果這還不能夠讓我們知道您的強大,那實在是太過愚蠢了。不過,我相信您總不可能真的像其他人想像的就像是死神一樣,死神從來不知道生活的樂趣,因此它的可怕和恐怖毫無疑問。但是,您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要看到您身邊那位美麗迷人的小姐,便能夠知道,您非常了解人生的樂趣所在。”
馬克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好吧,看在你對於我的理解份上,我們就稍微晚點回去。”瑞博笑著說道。
那位大公之子顯得異常高興,他甚至迫不及待地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如果說莫納赫的老城區令瑞博感到濃濃的歷史沉澱的感覺,那麼這個位於西郊的集市便令他感到嘈雜喧鬧。
這里到處是擁擠成一團的人群,在大道兩旁的空地上面停滿了一輛輛馬車。
對於這一切,瑞博感到既親切又有些陌生,這里和南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過又有很多地方截然不同。
相同的是,無論是這里還是南港都是完全屬於平民的所在,不同的是,如果說南港就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商店,那麼這里便是那種前面是店鋪,後面是作坊的市場。
回想起那條全都由武器店組成的街道,瑞博覺得這也許便是得里至獨有的特色。
“安羅伯爵,巴杜爾伯爵,考倫伯爵,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是他們的馬車,但願我不至於踫上他們之中的一位。”那位大公之子所注意的東西,顯然和瑞博截然不同,他指著其中幾輛裝飾奢華的馬車低聲說道。
瑞博轉過頭看了一眼,在那些停在空地之上的馬車之中,確實有不少看上去頗為華貴。
“貴族也經常到這種地方來嗎?”瑞博問道。
“我們這里的貴族,可不像您所在的國度的貴族那樣注重身份和派頭。”旁邊的馬克理直氣壯地說道。
瑞博立刻想到了剛才一路之上那些平民百姓紛紛鞠躬行禮的樣子,他只能夠將這一切當作是兩者對於貴族身份的理解不同。
也許在佛朗士人看來,得里至貴族更為傲慢,又或許在得里至人眼里,佛朗士貴族高傲得不可思議。
瑞博此刻才發現,為什麼這位大公之子從那條狹窄擁擠的小路來到這里,這里顯然是西郊集市一處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而那些裝飾奢華的馬車全都停在大道兩旁。
跟在那位大公之子的身後,瑞博跳下了馬車。
馬克對這個地方顯然輕車熟路,他根本就不走大路,專門在那些簡陋的用木板搭建起來的小屋後面鑽來鑽去。
此刻,瑞博突然間感到慶幸,凱爾勒給予他的嚴格訓練,令他始終沒有迷失道路,如果是另外一個人在這個地方鑽來鑽去,恐怕早已經連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在瑞博的感覺之中,他們已然進入了這座市場接近中央的所在,只見那位大公之子一頭鑽進了一間木屋里面。
瑞博猶豫了片刻,輕輕抽出那柄死神鐮刀,然後小心翼翼地跟了進去,這並非是他太過謹慎,凱爾勒曾經告訴過他很多致命陷阱並非布置在郊外荒僻所在,反而是那人聲鼎沸的鬧市,往往隱藏著致命殺機。
瑞博小心翼翼地走進那間木屋,只見大公之子正緊緊摟住一位女子擁抱親吻。那位貴族少爺是如此專注,彷佛根本沒有看到旁邊那些竊笑著的女孩。
瑞博的突然間闖進來,立刻引起了那些女孩們的注意,不過她們顯然將瑞博看成了和馬克一樣的人物。
朝著四下張望了一眼,瑞博這才發現這座木屋顯然是一個小型的衣帽作坊,那些女孩們手里拿著剪刀和直尺,桌子上鋪著各種各樣的畫好了紋樣的布匹。
“梅丁伯爵,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她們之中隨意挑選一個。”那位大公之子總算是放開了手里的情人,回過頭來說道。
瑞博這才看清這位貴族公子哥所鍾愛的情人,那確實是個絕妙的美人,甚至能夠和芙瑞拉小姐相比擬,同樣成熟的豐韻,同樣迷人的美貌,唯一欠缺的就只有芙瑞拉所擁有的氣質而已。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你只要顧著自己便可以了。”瑞博說道。
“妮絲,我的朋友想要替他的劍弄一個劍鞘,你是否能夠找一個人帶他去?”大公之子輕聲問道。
那個漂亮女人突然間提高了嗓門喊著某個人的名字,並且用那縴細的手指敲了敲她身後的那扇門。
只見門打開之後,一個標準的得里至人的男子走了進來,他一看到大公之子微微一愣,不過立刻彎下腰來鞠躬行禮。
“親愛的,這位伯爵老爺想要定做一副劍鞘,你是否能夠暫時放下乎里的工作陪他走一趟?”那個女人問道。
對於這個大漢和那個女子到底是什麼關系,瑞博禁不住猜測起來,事實上他已然感到自己越來越弄不懂得里至王國和這些得里至人。
從那家店鋪走出來,從那關閉的門後傳來的陣陣嬌笑的聲音,瑞博相信那位和自己同齡的大公之子恐怕已然迫不及待地開始了他的游戲。
跟在那個大漢身後,瑞博來到了一家店鋪前面,將自己的要求詳詳細細地告訴了那家店鋪的掌櫃,不過當瑞博從油紙之中抽出那柄細劍的時候,他清楚地看到無論是那位帶自己來的得里至人,還是眼前的掌櫃的臉色都有些改變。
不過沒有一個人對此提出疑義,那位掌櫃丈量了尺碼之後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剛才那位是你的妻子嗎?”瑞博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的好奇心實在有些難以遏制,他自然明白自己的這個問題非常無理,如果是在佛朗士,或許沉重的一擊將等待著他。
“是的。”那個大漢居然如此回答,這令瑞博感到更加驚奇。
“這里的生意怎麼樣?”瑞博哼哼哈哈地岔開了話題,他自己反而感到尷尬起來。
這種尷尬的局面直到那位掌櫃重新出現才終於打破,這一次那位掌櫃拿著一條細長的腰帶走了回來。
腰帶顯然是用上好的小牛皮制作而成,邊沿被修整得異常平整,表面彷佛打了厚厚一層蠟似的,雖然說不上光可鑒人,不過足以照出人影來。
這條腰帶最不一般的便是腰帶頂端,一個小巧的銅質搭扣正好能夠緊緊鎖住另一頭的那一排環圈。
銅質搭扣的下方有一道微微翹起的梯形喇叭縫隙,顯然那里正是插入細劍的所在。腰帶的後側還豎著一排刀鞘,那是用來插飛刀的地方。
瑞博接過腰帶掂了掂。
“伯爵老爺,我幫您襯了兩條薄鋼片在里面,它們絕對不會對您的佩劍有任何損傷,卻足以保護您永遠不會因為佩劍從腰帶之中滑出來而弄傷您自己。”那位掌櫃殷勤地說道。
將腰帶系在自己腰間,瑞博將那柄細劍插入劍鞘,突然間他猛地按住腰帶用力一抽,那柄縴細綿軟的長劍如同毒蛇一般竄了出去。
長劍發出咻咻的聲響,隨著瑞博的舞動而伸縮跳越,那仿佛是一部描繪死亡的樂章,又彷佛是死神牽引著的舞蹈。
將細劍平舉眼前,感受著那堅韌的劍身傳來陣陣輕微顫動,瑞博對於手中的長劍極為滿意,一時之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尋找一個對手較量一番的念頭。
突然間,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塊理亮的金屬片上,那是牆上掛著的一柄長劍的護手,不過真正令他感到震驚的是,他從那亮的如同鏡于表面一樣光滑平整的護手的反光之中看到了一雙敏銳的眼楮。
這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眼神,如此銳利的目光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一個甘願帶綠帽子的軟弱男人的眼楮里面。
幾乎在一剎那間,無數可能性從瑞博的腦子里面劃過,不過他首先做的一件事情,便是立刻移開自己的目光。
彷佛一切都未曾發生,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瑞博顯露出滿意的神情,他將長劍重新插回劍鞘。
從插兜里面取出錢袋,瑞博摸出三枚金幣,這已然遠遠超過了這條腰帶的價值。
將那三枚金幣交疊在拇指之上,就像是那些故作高深的公子哥一樣,瑞博將金幣高高彈起,他刻意控制手指之上的力度,那三枚金幣正如他所願那樣飛散開去。
這彷佛是幼稚少年出丑的舉動,顯然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和懷疑。
那位掌櫃極為輕巧地接住了那三枚金幣,他的臉上始終堆滿了商人應有的微笑。
瑞博非常清楚,店鋪之中幾乎每一個掌櫃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接住這樣飛散開去的金幣,因為他精確地控制著這些金幣不至於飛得太過分散,不過那位掌櫃在手臂伸縮之間顯露出嫻熟的劍技基礎。
這種區別對方身份的方法是埃克特專門教給他的,在此之前從來未曾出現過差錯,正因為如此,瑞博立刻意識到,這兩位掌櫃絕對不會是簡單人物。
“這家店鋪已經有多少年歷史了?”瑞博一邊撫摸著手里的腰帶,彷佛顯得愛不釋手一般,一邊不經意地問道。
“在下經營這家店鋪近十年了,從來沒有哪位客人對我的貨色感到不滿意。”那位掌櫃用商人慣用的口吻說道。
瑞博微微點了點頭,他從這番話當中已得知他所需要的情報,如果這家店鋪十年之前已然安插在這里,那麼就絕對不會是專程為了對付他和王子殿下才特意布置的人馬。
“那麼,你還有你……你的妻子來這里多久了?想必你們不會是早就在這里了吧,要不然,恐怕……恐怕你的妻子……”瑞博裝作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們確實不是本地人,到這個地方只有兩年時間,兩年來承蒙佛斯大公的恩惠,小店一向頗為欣榮。”那位大漢連忙回答道,裝出一副完全能夠理解的模樣。
狹小的店鋪里面,三個人各懷鬼胎,嘴里說的話全都和心里想的絲毫沒有任何相同。
“這個……我們是否還要在這里等著?”瑞博試探著問道。
另外兩個人自然明白他所說的代表著什麼。
“想必現在我們回去不會引起什麼麻煩,少年的精力雖然旺盛,容易產生激情,不過這份激情同樣也容易退卻。”那個大漢回答道。
“我不得不承認,你的妻子確實迷人。”瑞博試探著說道。
“您並非第一個這樣稱贊她的人。”那個大漢回答道。
“佛斯大公是否也曾經這樣稱贊過她?”瑞博試探著問道。
“我們始終不曾擁有那樣的榮幸。”那個大漢說道。
瑞博露出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故作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終於站起來朝著店鋪外面走去。
回到那個大漢的店鋪,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一切已然結束,彷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馬克正坐在那些姑娘們中間,他的懷里仍舊緊緊摟著那個女人。
“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我倒是很希望能夠在這里轉轉。”瑞博說道,他輕輕地揚了揚手中的那條新作的腰帶。
馬克微微一愣,顯然他並沒有想到瑞博會擁有其他企圖,因為他曾經看到過這位來自異國他鄉的特使伴隨身邊的那位美女,和那位令人心動的絕世尤物比起來,懷里的這個女人顯得遜色許多。
正因為如此,馬克稍稍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有可能需要不少時間,那些帳奉總是令人感到厭煩,如果您打算在這里好好游玩一番的話,這座熱鬧的集市倒是有不少東西值得看看。
唯一的麻煩便是您如何回到城堡里面,有兩個辦法能夠讓您選擇,您完全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帶你回城堡,想必沒有人會拒絕這個要求,同樣您也可以等我回到這里,不過可能要等到半夜八九點時分。“
瑞博故作思索了片刻,然後回答道︰“那麼就用不著麻煩你了,我自己回去,想必不至於找不到馬車。”
說著,瑞博朝著集市之中最熱鬧的地方走去,彷佛他已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對這個地方好好搜索一番。
對於瑞博的回答,那位大公之子顯得異常高興,他和懷里的美人又親熱了一會兒,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這家店鋪。
看到這位大公之子漸漸遠去,瑞博才從旁邊的一家店鋪後面轉了出來,他根本就沒有走遠。
看到這個少年去而復返,那些女孩們彷佛早已經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一般在那里哧哧直笑,而那個女人則微笑著迎了上來,輕輕地插著腰,微笑著問道︰“尊貴的伯爵老爺,這一次您想要些什麼,這里有最為華貴的衣服絕對能夠令你喜歡。”
“如果我想要的是你怎麼算?”瑞博直截了當地問道。
“伯爵老爺的要求,我怎麼敢加以拒絕?”說著那個女人笑著伸過手來想要解瑞博的腰帶。
“難道就在這里?”瑞博驚詫地問道︰“當著她們的面?”他指了指旁邊的那些女孩們。
“這不是很好嗎?如果你希望的話,還可以換換口味,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會拒絕你的要求,只要你有這個本事,甚至能夠讓她們所有人加入游戲的行列。”那個女人坦然地說道,彷佛這對於她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是否有更加隱秘一些的地方?”瑞博問道︰“可以讓我們兩個人單獨待在一起。”
“旁邊有個倉庫,地方很窄,隔板有些破舊,到處是縫隙,而且外邊正對著集市,也許會有人參觀,如果你想要的話,可以在那里,至少里面只有我們兩個人。”那個女人笑著說道。
“如果沒有其他選擇的話,那麼就去倉庫,至少比在這里面對她們要強很多。”瑞博連忙說道。
那個女人彷佛微微一愣,不過立刻變得坦然起來,她推開了旁邊一扇側門。
側門後面正如她剛才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倉庫,狹小的倉庫里面堆滿了布匹,只有靠近門口的那一小塊地方能夠讓人落腳,這個地方站上兩個人已然顯得擁擠。
將側門關上之後,里面絲毫不顯得幽暗,因為倉庫的外壁之上正如那個女人所說的那樣布滿了縫隙,瑞博甚至能夠從這里看到外邊街上的景象。
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值得慶幸的是並沒有人注意這個簡陋的倉庫。
一陣之聲響起,那個女人已然將衣服全部脫卸乾淨,她的身體散發著成熟女性獨有的豐韻,如此美景,瑞博只曾經在那位王後陛下的身上看到過。
突然間那個女人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叫聲。
“喔,您絕對是個怪物,您擁有著一件致命的武器,我或許得改變主意,免得令自己喪失性命。”那個女人笑著說道,不過她的手卻一刻不曾停歇。
“這里的地方真是狹窄,你希望我面對著你由你抱著,還是讓我趴在牆上將後背朝著你?”
那個女人調笑著問道。
“你為什麼不躺在地上,這樣會顯得舒服一些,只要將身體折疊起來,並不會令這里顯得擁擠。”瑞博說道。
“喔,您真是一位殘忍的君王,這會令我絲毫無法動彈,只能夠承受您的肆意摧殘蹂躪。”
那個女人嬌笑著說道,她嘴里雖然這樣說著,卻信手從最上面拉下一塊布匹鋪在地上。
看著那個女人高高翹起的雙腳,看著她那迷人的笑臉,看著那雪白柔嫩的臀部,瑞博緩緩地彎下腰去。
一陣猛烈的顫抖,伴隨著一陣低沉的從喉嚨里面發出了嗚鳴,那個美麗迷人的女人繃緊了身體,此刻的她彷佛即將死去一般,又彷佛身處於天堂之中美妙無比。
此刻她唯一希望的便是那激烈得遠遠超出她想像之外的暴風驟雨能夠暫時停息,但是令她感到絕望的是,她發現風暴正變得越來越猛烈。
澎湃的激情如同山洪暴發一般傾泄而出,當一切重新平靜下來,那個女人只感到自己已然徹底虛脫,這是她從來未曾體驗過的感覺,一切來得太過猛烈,猛烈得令她根本難以承受。
她只能夠但願一切已經結束,不過從那件仍舊散發著騰騰殺氣的武器,她彷佛已意識到一切還只是剛剛開始,另外一場激烈的戰斗將很快開始,她的磨難還遠遠沒有結束。
此時此刻這個女人已然深深後悔,她後悔自己不應該迎接這場挑戰,她此刻非常希望能夠停止這一切,但是她卻非常清楚,她已然沒有了選擇的權力,她甚至無法用呼喚來求救,一塊布匹將她的嘴巴牢牢地堵了起來,令她連一絲聲息都無法傳遞出來。
這塊布偏偏是她自己塞起來的,為的是當激情到來的時候,她不至於大聲叫喊出來,以至於引起路人的注意。
正當這個美麗迷人的女子,一心想著承受完所有的磨難,從此不再面對這個如同魔鬼一般的少年,突然閭她感到一根無恥的手指正緩緩地侵入那令她難以想像的所在,那里絕對不是用來銷魂的所在,但是她此刻卻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快樂正迅速傳遍她的身體。
那根手指彷佛屬於一位天使,那顯然是一個帶來無窮快樂的天使。
正當她越來越沉溺於那種感覺的時候,突然間她感到那可怕的只屬於惡魔所有的凶器,正再一次將她刺穿。
在快樂的地獄和痛苦的天堂之中徘徊,正當她不知道如何取舍的時候,突然間她听到幽暗之中傳來一陣輕聲細語︰“我所需要的是徹底的征服,我要你對我絕對服從。”
在黑暗中一根縴細的木棒被小心翼翼地抽了出來,這根木棒飽含著致命的液體,那是天堂的入口,同樣也是地獄的大門。
自從在那位王後陛下身上再一次試驗過這種藥劑的威力之後,瑞博一直沒有機會將這種可怕的東西用在另外一個人的身上,不過此刻他的身下正好有一個合適的目標。
如果說當初他將這種可怕而又致命的藥劑用在那位迷人的王後陛下的身上是為了盟約顯得更為鞏固可靠,那麼此刻他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奴隸,一個完全听命於他,對他唯命是從的漂亮女奴。
她將成為他的眼線,她將變成他的耳目。
瑞博確信自己手中這根魔杖之中注滿的藥劑,足以令身下的這個女人徹底屈服,她將願意為了他的恩賜,而出賣一切,包括她原本的主人,還有她那名義上的丈夫。
第七十四章
得里至春天的美景對於瑞博來說,還未曾真正看到過,而此刻他倒是有些期待,能夠盡快地到達那被稱作為優美之都的所在。
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這一次他並非是來游玩,而是讓那精心準備了整整兩個星期的表演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剛剛過去的這兩個星期,真是紛繁復雜,一連串事情讓人應接不暇。”突然間身邊的佛斯大公長嘆了一聲說道。
瑞博自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除了他們所精心布置的那兩個陰謀圈套佔用了他們幾乎所有的精力之外,國王去世的消息已經公布,這個消息從帕琳一直傳遞到這里,一路之上如同一陣狂風一般席卷過大地。
幾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已然意識到事態將發生劇烈的變化,擔憂和恐慌首先從市場上貨物的價格之中反應出來。
幾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在拚命地往地窖和倉庫里面存放整袋整袋的米粉和白糖,咸肉和臘腸的價格幾乎在一夜之間遠遠超過了新鮮美味的剛剛屠宰下來的牛羊。
就連往日從來沒有人多加注意的鐵釘也變得珍貴起來,甚至連莫納赫這樣一座到處是鐵匠鋪的城市也已然發生了鐵釘脫銷的情況。
不過真正發了大財的並不是經營這些貨物的商人和作坊主,而是那些專門出售傷藥和平安符的家伙,用一點點米粉和幾張紙片,便能夠換來銅子和銀幣,這實在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偏偏在這動蕩不安的時刻,幾乎每一個平民百姓都將希望寄托在這些東西上面。
“葬禮的時間是否已然確定下來?”瑞博輕聲問道,這是他們最為憂慮的一件事情,國王的葬禮亨利德王子必須參加,那很有可能變成一場短兵相接的戰斗。
“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正是那位王于殿下︰“按照慣例,在有資格爭奪王位的人物沒有清晰顯露出來之前,絕對不會替前任國王舉行葬禮。”
瑞博小心翼翼地捕捉著這位王子殿下的每一個字眼,他注意到王子殿下並沒有用“我的父親”,而是用“前任國王”來稱呼那位曾經至高無上,掌控著大陸之上最強大國家的人。
顯然佛斯大公同樣也感覺到此刻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他連忙轉移話題說道︰“梅丁伯爵,听說您最近幾乎每天都前往西郊的集市,或許您應該稍微減少一下去的次數,雖然我非常能夠理解您的需求,不過畢竟此刻您代表著佛朗士王國,同樣也和王子殿下牽連在一起。”
“是馬克告訴您這件事情的?”瑞博問道。
“我的兒子還不至於那樣差勁,雖然他的心中頗為嫉妒,不過他絕對不會因為自己的吸引力遠遠不及閣下而向我告密。事實上我早就知道馬克干的那些小把戲,那個女人在莫納赫相當有名,她的顧客絡繹不絕,不過這不關我的事情,即便一個士兵也有放假的時候,優秀的長官絕對不會過問士兵放假的時候干些什麼。”佛斯大公說道。
突然間,他變得有些嚴肅起來,鄭重其事地看著瑞博︰“不過您卻有些與眾不同,您的一言一行都不能夠有任何差錯,如果說馬克是個士兵,他還只是一個正在接受訓練的士兵,但是您已然走上了戰場,您應該非常清楚您所在的陣地多麼危機四伏。”
瑞博看著佛斯大公,淡然說道︰“如果閣下所指的是那個巴世蒙大公派遣在這里的眼線的話,我確實得承認她非常漂亮迷人。”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差點令佛斯大公跳起來,甚至連那位王子殿下也顯露出驚訝的表情。
“您說什麼?巴世蒙大公派遣的眼線?”佛斯大公結結巴巴地說道。
“是的,巴世蒙大公確實不愧為一個擁有著深謀遠慮的人物,他在十年前已然做好了許多布置,恐怕他安插的眼線已經遍布整個得里至王國,每一個重要的城市之中或許都有他所派遣的潛伏在暗處的眼楮。至少我知道在那座市場里面,就潛伏著五個隨時盯住閣下城堡的觀察點,其中的一個便是那位夫人,她從那些深深迷戀上她那美妙胴體的人的口中直接獲得情報,而她的
北大叔 於 2008-01-31 09:1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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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回過頭來朝著瑞博問道︰“不過我仍舊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那個制作劍鞘的人怎麼會知道所有的一切,市場之中恐怕並非只有他們一家店鋪制作劍鞘。”
“王子殿下,您應該非常清楚,每一個劍鞘都擁有眾多零件,掛鉤和搭扣這種不起眼的小東西,對於每一把劍鞘來說都必不可少,而它們的式樣是否精美細致卻大大影響整件武器的外觀,但是普通士兵絕對不會願意為了劍鞘而花費太多錢,因此要讓大多數店鋪都為那些劍鞘安上精美的掛鉤和搭扣幾乎難以做到。但是一旦有一家店鋪願意用非常低廉的價格出售制作精美的掛鉤和搭扣,想必其他店鋪肯定會向這家店鋪購買這些小零件,因為他們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肯定會失去所有的顧客,如果有一家店鋪能夠用同樣的錢做出漂亮得多的貨色,它肯定會拉走所有的生意。如此一來,只要數一數賣出的掛鉤和搭扣的數量,那麼長劍的數量也八九不離十能夠清楚地知道。我甚至發現,他們為了減少有可能產生的差錯,幾乎每一個月都徹底改變掛鉤和搭扣的樣子,如果其他店鋪購買過多的零件,他們將無法令所有的劍鞘擁有統一的風格,只有讓劍鞘的數量和購買的掛鉤和搭扣的數量完全一致,才能夠令他們盡可能地減少損失。”
無論是佛斯大公,還是亨利德王子都不禁對這種精細到了極點的布置倒吸了一口冷氣。
“如果這一切都是巴世蒙大公所想出來的計策,我實在懷疑自己是否能夠有資格輿他為敵。”亨利德王子憂心仲忡地說道。
“王子殿下您用不著太過憂愁,此刻在您的身旁不就坐著一位足以和巴世蒙大公一較短長的智者嗎?能夠看透如此高深莫測的部署,自然同樣也能夠破解巴世蒙大公的其他招術。”
佛斯大公連忙說道。
就在剛才片刻之間,這位曾經自視甚高的大公已然做下決定,有關巴世蒙大公的一切事情,他絕對不會再自作主張,因為他剛剛發現,顯然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這個異國少年都不是他這雙眼楮所能夠看透的人物,他們這種家伙所制訂出來的計策同樣也很難令他那相對愚鈍的大腦輕易理解,只有詳細解釋之後,他才能夠明白,不過明白之後便令他感到恐懼不已。
“佛斯大公,您過於看重我了,僅僅從巴世蒙大公的這番部署之中,我便已深深覺得,他是我生平僅見的擁有著超絕謀略的智者,如果我的監護人海德勛爵和我的家庭教師埃克特先生在這里的話,或許我還有充份的勇氣,但是此刻,我卻連一分把握都沒有。”瑞博皺緊了眉頭說道。
他的話令馬車之中的另外兩個人充滿了憂愁,其中最為憂愁的無疑便是那位王子殿下。
就在前幾天他還一直在考慮和思索著,當這個來自佛朗士王國的小魔鬼幫助自己擊敗了所有對手順利登上王位之後,如何令他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威脅。
但是此刻,這位王子殿下突然間猛醒到,現在還遠不是思索這些的時候,即便以這個小魔鬼所擁有的邪惡智慧,想要令他順利走向王位寶座恐怕也並非容易,畢竟在前方還有另一位高明無比、智慧和力量無一或缺的強勁對手阻擋在那里,這才是此刻他真正需要憂愁和思索的難題。
“不過,只要今天一切都順利,雖然我不敢保證能夠令王子殿下登上王位,卻至少能夠令各位平安無事。”瑞博嘆了口氣說道,這確實是他的真心話,不過其中同樣也有故作姿態的成份在里面。
“如此說來,今天便是成敗的關鍵。”那位王子殿下凝重地望了一眼窗外。
窗外那春意盎然的景象絲毫不能夠令他的心情稍稍乎復一些,甚至連枝頭吐露出那綠色的嫩芽也絲毫沒有引起這位王子殿下心頭的共鳴,他的心中充滿了憂慮和焦急,這兩種負面的情感正悄悄地舔噬著他的心靈。
馬車平穩而又急速地行駛在那寬敞的通郡大道之上,這輛馬車看上去和路旁一起行駛的那些馬車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馬車的頂上雜亂地放置著旅行箱,一頂油布帳篷令馬車的主人看上去就像是那些整天四處奔波的商人或者旅行家。
坐在車夫座位上的是一個滿臉風塵的中年人,在他的身旁坐著一個背靠車廂前壁,臉上蓋著一頂草帽,仿佛已然睡著的副手。
在這輛馬車的後面還跟著另外一輛馬車,兩輛馬車的車輪以及車廂旁邊沾染上的厚厚泥土證明,這兩輛馬車已然經過了長途跋涉。
沒有人會特別注意這樣兩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即便是一路之上經過的那些關卡哨所也僅僅只是簡單檢查一下,便放馬車通行。
但是這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卻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被阻攔了下來。
在寬敞的通郡大道之上擠滿了長長一串馬車,到處是嘈雜的叫嚷聲,無論是車夫,還是坐在車里面的乘客,都用各種各樣粗魯的語言叫罵著。
“真是糟糕,我們原本應該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佛斯大公憂心忡仲地看了一眼窗外。
“我們是否改換裝束,以真實的身份進入特洛斯特?”佛斯大公小心翼翼地問道。
“最好不要這樣,在听證會做出裁決之前,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夏姆大公或許會選擇強硬手段,躲在暗處收拾殘局永遠比站在最為明顯的地方容易和安全得多。”瑞博搖了搖頭說道。
“有沒有什麼辦法偷偷潛入特洛斯特?”瑞博問道。
“北邊有一道密林,馬車或許難以通過,不過騎馬穿越卻輕而易舉。”佛斯大公說道。
“那麼就將馬車駛到隱蔽的所在,讓塞根特留下來看守馬車,不讓別人發現和接近,其他人正好一人一匹馬,奧格大師由我來照料。”那位王子殿下立刻命令道,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嚴峻。
從那擁擠的長長的車流之中退出來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是最為優秀的駕御者,那位狂風團長證明了這句話的真實性,他順利地令馬車駛上了旁邊的草地。
和通郡大道比起來,草地上顯得有些顛簸,幸好這段充滿顛簸的旅途並不是很長,當馬車轉過一道丘陵,遠處一道密林展現在眾人眼前。
正如那位大公所說的那樣,馬車確實很難通過這道密林,不過將馬車藏在這里倒是非常合適,唯一的麻煩便是當瑞博他們想要下車的時候才發現,車門實在沒有辦法徹底打開。
對於瑞博來說,從那條縫隙之中出去並不在話下,不過對於那位佛斯大公的塊頭來說,那顯然是一個難題。
正因為如此,窗戶不得不臨時擔當車門的職責,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無論是那位王子殿下還是福斯特都擁有著一雙強勁有力的手臂。
一個站在車外,另外一個站在車里,兩條強壯的臂膀終於令佛斯大公完好無損地爬了出來。
而此刻凱爾勒早已經準備好了馬匹,所有的馬具都是早已經準備好的,在出發之前,他們已然考慮過有可能發生的任何意外,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拉車的那四匹駿馬全都是佛斯大公的軍馬之中百里挑一的良駒。
這一行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是騎馬的好手,即便那位老魔法師也不需要別人多加照料,如同風馳電掣地穿過這頗為茂密的叢林,唯一令人感到有些討厭的便是那一條條編織在樹木之間的蜘蛛絲。
正當眾人鑽出叢林,重新見到那明媚的陽光,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尖銳的軍號之聲,緊接著一隊騎兵朝著這里飛馳而來。
“糟糕,偏偏不巧遇上了巡邏兵。”福斯特連忙報告道。
“是哪撥人馬?夏姆的手下,還是南方兵團的士兵?”亨利德王子皺緊眉頭問道。
“看樣子是南方軍團的巡邏騎兵,我看到他們的胸甲之上裝飾著得里至陸軍徽章。”福斯特回答道,顯然他擁有著遠遠超越常人的銳利眼楮,這令他能夠看清別人根本無法看到的東西。
“不管他們是誰的部下,現在我們可沒有時間多做逗留,更別說暴露身份,絲毫的閃失都有可能令我們的計劃徹底失敗。”瑞博突然間斬釘截鐵地說道,說完這一切,他猛地一按腰帶,將那柄漆黑的長劍抽了出來。
幾乎是下意識地從胸前掏出一塊手巾輕輕地擦拭著那細長的黑色的劍身,那唯一沒有染上黑色的鋒刃之上立刻印出一片幽藍光芒。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喊話的聲音︰“那邊的人不許隨便亂動,全部給我從馬上下來,如果你們有任何抗拒命令的動作,一切後果自負。”
那位王子殿下朝著漸漸圍攏過來的巡邏衛隊看了一眼,突然間伸手抽出了系在腰際的長劍。
這無疑是一個信號,幾乎就在那柄長劍出鞘的同時,那位狂風團長已然朝著那些巡邏兵電射而去。
這顯然是一場一面倒的戰斗,不過佔盡上風的反倒是那人數較少的一方。
這些巡邏隊成員雖然個個都是英勇頑強的士兵,而且受過嚴格訓練的他們無論是戰術還是武技都無可挑剔,但是他們所遇到的對手實在太過強大。
兩道亮麗的劍光閃過,為首的四位騎兵已然連人帶馬被橫著切開。
還沒有等到剩下的人反應過來,突然間從馬腹之下,他們所難以看清的角落,飛出幾點淡淡的劍影。
亮麗的劍芒和那來無影去無蹤的致命長劍,幾乎在瞬息之間便令這些巡邏騎兵成為了一具具倒在地上的尸體,這些英勇的士兵甚至沒有機會加以反抗,便已然倒在地上。
這兩個擁有著超絕實力的人聯手之下,戰斗成為了一瞬之間的事情,當其他人趕過來的時候,他們的工作就只剩下搬運尸體。
“完美無缺的聯手,你們兩位的組合,恐怕即便面對千軍萬馬也用不著擔心。”佛斯大公看著眼前這一切由衷地說道。
“您還未曾看到過更為完美的組合,那是魔法和武技的聯合,那才是真正的強悍。”福斯特淡然地說道,他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位殺手之王,又看了看瑟思堡小繼承人,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此刻的他無比慶幸,那一次他們全都幸運地活了下來。
將巡邏隊士兵的尸體扔進樹林之中,一行人繼續前進,他們彷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剛才的戰斗已然被他們所淡忘。
因為有了前車之監,擔心一路之上再遇上巡邏隊,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密林之中穿梭迂回,那位目光敏銳的狂風團長在最前方開道。
口口口
和往日一樣,特洛斯特一片繁忙喧鬧的景象,這座城市因為是得里至王室巡視南方時,王室成員停留的行宮,因此顯得異常氣派,不過除了恢宏的氣勢之外,特洛斯特更為人所稱道的是它的精致秀巧。
雖然有很多得里至人說這座城市太過縴細,就像是一個女人,不過這絲毫無損於世人對它的贊譽。
此刻在瑞博看來,這座城市確實和他所見到過的其他得里至城市完全兩樣,事實上他從來未曾看到過如此縴細充滿柔美之感的所在。
這里的一切確實像是一群群婀娜多姿正在翩翩起舞的美麗女子,四周的每一座建築物上都綴滿了卷曲著的美麗花邊,特洛斯特的居民顯然和佛朗克人一樣喜歡眾多的雕塑,正因為如此,這里的每一處顯眼的地方必然會被一座精美的雕像所佔據。
就連兩旁的欄桿也絕對不會是那種普普通通的圓柱長條,打著卷螺旋形狀的欄桿已然顯得太過普通,更多的是如同蔓藤一般縱橫交錯,上面點綴著銅鑄造的葉片花朵的精致扶欄。
瑞博甚至覺得這個地方的地面都充滿了女性柔美的感覺,地面是用五顏六色的磚塊拼接而成,組成了一幅幅優美的圖案。
“這真是一座非常美麗的城市,不過我實在難以想像,這里的人在這些地板和雕塑上面花費了多少金錢。”瑞博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听到這位天才少年所發出的這番感慨,那位王子殿下和他身邊的其他人顯然已經習以為常,只有佛斯大公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總算明白,希婭公主殿下為什麼會說這個家伙太過理智以至於缺乏應有的情趣。
沿著大街緩步而行,這一行人越來越能夠感覺到他們所布置的一切已然獲得了豐碩的成果,在大街小巷之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在談論著即將開始的听證會,很多人甚至在打賭听證會的結果。
轉過街角,特洛斯特市中心的白金廣場就在眼前,正前方那座最有氣派的大殿,正是特洛斯特的市政大廳,在那里今天下午將召開那盛大的听證會,同樣在那里也將決定夏姆大公的命運。
雖然時間還顯得很早,不過白金廣場之上已然人山人海,旁邊的酒吧之中更是坐滿了人,轉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空位置,亨利德王子朝著那里擠去。
那幾個空位置在靠近窗口的一個角落,進進出出頗為困難,不過倒是非常安全,背靠著便是一堵厚厚的牆壁。
和往常一樣,殺手之王凱爾勒站在角落之中,只不過此刻他的身逼多了一個同伴而已,那位狂風團長和他並肩站立在一起,剛才那番戰斗已然證明他們倆的聯手堪稱無敵。
唯一的四個座位自然屬於兩位大人物和兩位魔法師,其他人只能夠站立兩旁。
不過那些騎士們正好能夠借此機會警惕四周,這里實在太過擁擠,誰都不知道是否會有突如其來的危機發生。
鄰近的一群人正好在那里高談闊論,從他們的衣著裝束看起來,他們應該是那種到處都可以看到,未必有多少地位的小人物,其中的兩個像是小商人模樣,另外一個無疑是會計師,其他人倒是難以說清,不過絕非有錢有勢之輩。
亨利德王子裝出一副對於任何事情都感興趣的模樣湊上前去問道︰“各位,听說今天下午這里將舉行一場非常重要的听證會,我們這幾個人剛剛到這里,任何事情都無從知曉,想從各位這里打听一下具體情況,看看這是否會影響我們的行程。”
听到王子所說的這番話,那群人之中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削人物突然間說道︰“這倒是奇怪了,據我所知通往特洛斯特的道路前天早上就封閉起來了,難道你們來到這里這許多天還不知道如此重要的大事。”
“我們只知道听證會和南方軍團與夏姆大公的衛隊之間的爭端有關,不過具體事情我們無從得知。”王子殿下連忙說道。
“何止是爭端那樣簡單。”旁邊一位商人模樣的胖子接口道︰“這一次事情鬧大了,你們應該知道國王陛下已經去世,這個消息如果不知道恐怕不可能吧。既然知道這件事情,你們便應該明白,國王陛下去世太過倉猝,他根本就來不及將所有權力移交給王子,古往今來每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總是會發生一連串的動亂,現在動亂的苗頭已然出現。就拿這一次來說,夏姆大公以緊急事態已然發生的名義從南方各郡省徵收了大量的稅收,其中最重要的便是裝備南方兵團的一大批軍用物資。可問題偏偏就出現在這些軍用物資上面,配備給南方軍團的全都是一些劣質刀劍,不過這原本並不會引起眾人的注意,偏偏幾天前一群南方軍團的士兵和夏姆大公手下的衛隊在酒吧之中發生了爭執,爭執的起源好像是為了駐守和調防的緣故,後來好像又和什麼女人搭上了關系。爭執到最後雙方打了起來,最終動用了刀劍令事態變得不可收拾,而問題就偏偏出在了打斗之中,南方軍團的士兵無疑比夏姆大公的衛隊更強,更擁有戰斗力,但是他們手中的刀劍卻顯然不是對方的敵手,不少刀劍在對戰之中被對手削成雨段,南方軍團因為這個原因死了三個人。即便是這樣,整件事情也不至於變得像現在這樣不可收拾,真正的問題就出在夏姆大公的手下所掉落的一把長劍之上,那把長劍無論是式樣,還是編號都證明和裝備南方軍團的刀劍屬於同一批制品,但是它們之間卻擁有著天壤之別的差距。因為這個原因,南方軍團的各級軍官前往軍需處要求調查這件事情,但是軍需長官卻蠻橫無理地拒絕了這個要求,這令所有人產生了疑心,因為軍需長官格瑞德伯爵正是夏姆大公最為信任的親信。”
那位胖商人侃侃而談︰“這件事情就此越鬧越大,南方軍團的軍官們甚至無法壓服士兵,為了避免士兵發生嘩變,南方軍團最終組成了調查組。而夏姆大公此時突然間站出來對調查組的工作進行重重阻撓,這令南方軍團和夏姆大公之間產生了深深的怨憤和嫌隙,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可以說就像是用刀劍撬開了軍需部的帳本一般。調查的結果令人震驚,一個星期前我們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深深擔憂,南方軍團有可能發生嘩變。軍需部的帳本證明夏姆大公從南方各郡省收取上來的稅收有將近七十三萬金元,但是撥給南方軍團的軍餉卻還不到二十萬,其中相差了整整五十余萬,這筆巨款顯然已經被某些人私自吞沒。這恐怕能夠稱得上是得里至有史以來最大的一起貪污案件,不將這起驚天動地的貪污案查個水落石出,南方軍團根本不可能善罷甘休。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位軍需長官格瑞德伯爵突然間請假並且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特洛斯特一大批官員緊隨其後宣布休假,這無疑令這起事件更顯得撲朔迷離。不過無論是誰都非常清楚,這件事情的背後肯定離不開夏姆大公這位幕後操縱者,很顯然這是他一手炮制的貪污案,他借用緊急法令,借用南方軍團的名義向南方郡省收繳稅收,並且中飽私囊,就連我們這些特洛斯特人都以擁有這樣一位領主為恥辱。”
“那麼今天的听證會又是怎麼一回事情?坐在裁決席上的究竟是南方軍團的軍事長官,還是特洛斯特的市政官員?”亨利德王子繼續問道。
“自然不可能讓那些腐敗而又貪婪的家伙坐在那神聖而又公正的席位之上,不過南方軍團的軍事長官為了避嫌,也決定不參與裁決,評議會由邀請而來的南方各郡省領主組成。主持听證會的是從總參謀部遠道而來的一位大人物。”那位胖商人說道。
“那以你們看來,這場听證會的裁決結果將會怎麼樣?土子利德王子又問道。
“只要這個世上還存在公正,夏姆大公恐怕凶多吉少,但願他能夠在黑牢之中痛悔自己的貪婪和愚蠢,而用不著在地獄深淵的貪婪之海中浸泡腐爛。”另外一個人笑著說道。
正當眾人談笑風生的時候,突然,一陣嘹亮的軍號聲響起,幾乎每一個人都立刻站了起來,只有瑞博稍微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便想起,此刻他的身份是個普普通通的得里至平民,向貴族鞠躬行禮是一個得里至平民必須盡到的義務。
保持著那低頭彎腰的姿態,瑞博偷眼觀瞧,為首的是一輛頗為精致豪華的馬車,白漆的車廂點綴著一條條卷曲的蔓藤一般的金漆飾邊,四個車輪漆成通紅的顏色,前面是兩個身穿盛裝禮服的軍官駕御著馬車,他們頭上那金色的軍盔在陽光之下閃爍著耀眼光芒。
第二輛馬車同樣奢華,唯一有所區別的是那兩個車夫頭上的軍盔是閃亮的銀色,不過,那四匹拉車的渾身雪白的高頭大馬,卻令這輛馬車顯得更為高貴和氣度不凡,瑞博一眼便看出,那四匹駿馬顯然都是血統純正優良的純種馬。
排在其後的馬車雖然同樣美輪美奐,不過顯然無法和最前方的那兩輛馬車相提並諭。
在那一連串馬車之中,瑞博看到了一輛相當眼熟的馬車,那是洛克大公經常乘坐的那輛馬車。
“南方各州參議、各郡省領主幾乎全部到達,這倒是有史以來最為隆重的一場听證會。”
突然間,前面傳來一陣低微的說話聲。
“是啊,看這副排場真是令人羨慕不已。”另外一個人輕聲說道。
“不知道國王陛下的葬禮將會是何等氣派恢宏,那個時候,匯集在葬禮之上的就不只是這些人物了,這些此刻能夠稱得上的大人物,到了那個時候,也就顯得頗為渺小了,在他們的上面還有很多地位更高的人。”又有一個人小聲說道。
瑞博看到那位王子殿下听到“國王陛下的葬禮”的時候,突然間渾身一震,顯然這對於他來說無疑是一種劇烈的心靈沖擊。
隨著軍號聲漸漸平息,整齊的軍鼓隆隆敲響,這倒是瑞博第一次看到的場面,在佛朗士大人物們走下馬車的時候,伴隨著的總是悠揚的樂曲,而不是這種如同軍隊前進一般的鼓聲。
看著那些整齊劃一地踩著鼓點節奏走下馬車的貴族們,瑞博甚至有些感到可笑,他甚至猜測貴族們在皇家宴會之上也是听著鼓聲用整齊一致的動作用餐。
“總參謀部派來的居然是可彌蘭伯爵。”旁邊的福斯特突然說道。
幾乎所有人都悄悄轉過頭來看著他,其中有些只是純粹好奇的眼楮,而佛斯大公和瑞博顯然是想從福斯特那里獲得更多的情報。
“這一次恐怕正直和公正不會出現在裁決席上,可彌蘭伯爵在帕琳從來不以正直公正聞名,相反,他是個和夏姆大公差不多的人。”旁邊的王子殿下輕聲說道。
人群之中立刻傳來一陣低沉的充滿憤怒的哼聲,而此刻的瑞博卻已然開始思索起來。
“總參謀部這樣做就等於是公然支持夏姆大公。”奧格大師悠然說道,顯然他早已經看出了其中的蹊蹺。
“讓南方軍團和夏姆大公一直對立下去,這樣一來南方將不會出現能夠令局勢產生動蕩的威脅。”亨利德王子用極為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
又是一陣充滿憤怒的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不過這一次憤怒的味道顯得更為濃烈。
“難道總參謀部不擔心南方兵團嘩變?”那位胖商人忿忿不平地說道。
“南方亂了,北方才能夠得以平安。”亨利德王子語氣凝重地說道。
這一下四周開始有些騷動起來,這陣騷動甚至引起了維持秩序的護衛隊的注意。
等到那群大人物在隆隆的戰鼓聲中走進了那氣勢恢宏的市政大廳之後,眾人這才能夠稍稍輕松一些,大多數人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只有佛斯大公和亨利德王子殿下耳語了幾句,便離開座位走向那突然間顯得空曠起來的酒吧,在他身後塞根特騎士緊緊跟隨。
瑞博非常清楚,此刻應該是佛斯大公出場的時刻,不過這位大公顯然是個糟糕的演員,瑞博只要一想起當初排練時的情景,便感到有些擔憂起來。
過了一會兒,一輛精致的馬車緩緩而來,軍號和戰鼓再一次響起,每一個人只得重新站立起來,瑞博甚至听到有些人在低聲問候這位姍姍來遲的大公的祖先。
這令他感到頗為好笑,顯然畢恭畢敬僅僅只是表面而已,在得里至人的內心之中對於他們所鞠躬行禮的對象未必充滿了敬意。
“我對這一次的生意感到有些憂慮,所有的貨物全都已然準備停當,偏偏貨主突然間有所變化,跳出一個令人討厭的無賴,有那個家伙攪局,最大的可能便是這場交易無限期的拖延下去。”那位王子殿下憂心忡忡地說道。
“東家您根本就用不著為此而擔憂,只要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無賴的嘴臉,無論什麼樣的攪局都不會產生作用,更何況,我們不是還做好了一個最終的計劃嗎?福斯特老板和凱爾勒老板的話,是所有發言之中最強有力的,那個無賴正好被用來加強那兩位老板所做決定的份量,更能夠讓商會順理成章地和那個無賴所屬的商會徹底決裂,這對於我們絕對是好事,而並非是壞事,只不過我始終不知道,那個無賴所屬的商會到底是哪一個?”瑞博笑著安慰道。
“那個擁有著眾多繼承人的龐大商會,是這個無賴所投靠的東家。”王子淡然地說道。
瑟思堡小繼承人的這番話雖然令那位王子殿下稍稍感到有些安心,不過輿此同時他也深深警惕起來,因為這顯然是他最不願意采取的手段,那樣做將會令他背上血腥殺戮的罪名,更何況他所殺的人之中有一個還是他的表兄,這恐怕是他永遠無法洗刷的污名。
更何況,這樣做會令每一個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件事情是他在幕後操縱,南方軍團即便暫時屈從於他的指揮,內心之中必然充滿了嫌隙。
這位王子殿下突然間感到,或許那天餐桌之上的寓言將會變成現實,只要一個不留神,那條獵犬便有可能成為肆意吞噬的惡狼。
只要一想到這些,這位王子殿下便越發感到警惕,他感覺到自己已然大部份身體掉落進了地獄深淵,而他的手里僅僅只有一根維系他不掉下去的繩索,這根繩索就掌握在那個小魔鬼的手里。
這令亨利德王子感到憂慮不已,但是他卻又無可奈何,就像此時此刻,他雖然萬分不願按照這個小魔鬼的計策進行下去,但是局勢卻逼迫著他,不這樣做根本不行。
這位王子殿下在騎士的尊嚴和王位之間搖擺不定,他絲毫都沒有注意四周的變化,突然間一陣嘈雜的喧鬧聲將他從深深的思索之中驚醒。
“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公正存在嗎?”遠處傳來一陣怒吼聲。
此刻,這位王子殿下才發現四周所有人都已然站了起來,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憤怒的神情,而維持秩序的護衛隊騎兵則神情緊張地騎著馬四處巡游,他們不停地晃動著手中的長棍,甚至偶爾用長棍猛擊旁邊的欄桿,讓那包鐵的棍頭在欄桿之上擦出道道亮麗的火星。
“剛才听證會傳出消息,主持听證會的可彌蘭伯爵認為證據並不充份,建議推遲裁決,重新收集證據,不過大多數領主不同意這個提議,現在正在圍繞證據是否充份而展開討論。”
旁邊的福斯特連忙小聲說道,顯然他早已經看出王子殿下剛才的失神。
“將爭論的重點轉移到另外一個次要的方面去糾纏不休,這果然是一個專程來攪局的公正法官。”王子殿下愣愣地說道。
“或許現在已然到了我們出場的時刻。”那位剛才還猶豫不決顯得失魂落魄的王子殿下,此刻突然間振作了起來,他的眼楮里面閃爍著堅毅的目光,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威嚴的氣勢。
旁邊所有的人都幾乎在一瞬之間感受到了這股與眾不同的非凡氣勢,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彎下腰來,彷佛受到了某種感染,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彎腰鞠躬,此刻他們的神情看上去並非像剛才面對那些乘坐著奢華馬車的大人物一般僅僅是表面的恭敬。
這陣騷動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甚至連那些護衛隊騎兵都朝著這里聚攏過來。
“或許由我來開道比較合適。”瑞博輕笑著說道。
“那麼就麻煩伯爵您了。”那位王子殿下微微點了點頭,此刻的他看上去就仿佛是一個在戰場之上指揮著干軍萬馬的名將,擁有著無比的氣度和風姿。
瑞博將雙手交叉胸前,輕輕閉上眼楮,吟誦起那不為常人所理解的神秘語言。
隨著咒語的吟唱,狂亂的風突然間從這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朝著四面八方刮去。
“我的天啊!是魔法師,這里居然有個魔法師。”突然間,人群之中傳來了一聲驚呼,所有人立刻為之而震驚,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已然猜到,有意外的變故即將發生。
瑞博絲毫不理會旁觀者的反應,他極力讓風的精靈將他全身緊緊包裹起來,在這些風的精靈的包裹和托舉之下,他的身體緩緩地升了起來,這更是引起了一陣驚呼。
當瑞博越升越高,緩緩漂浮在眾人的頭頂之上,他所看到的是一群因為驚訝而直盯著他,甚至已然忘記了保持行禮姿態的人們。
突然,瑞博猛地抖開了背後的披風,那完全展開的雙翼就彷佛是一對巨大的黑色翅膀。
轟的一聲,人群之中彷佛炸開了鍋一般,只見那些原本靠近瑞博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推開,他們的神情之中充滿了恐懼和害怕,而那些遠離的人們則拚命往這里擠來,他們顯然想要盡可能靠近這充滿神秘的超凡力量。
輕輕拍著那對巨大的黑色翅膀,用猛烈的令人窒息的狂風來增強給予旁觀者的威壓,瑞博緩緩地朝著前面飄去,他輕輕地非常有規律地擺動著雙腳,遠遠看去就彷佛是踏著一張常人根本無法看見的地毯緩緩而行一般。
普通人何嘗看到過這樣的情景,即便那些護衛隊騎兵也遠遠退了開去,得里至王國的軍人雖然勇敢,不過對於這超越凡人的神秘力量,他們同樣感到恐懼。
就連那些戰馬也顯得驚恐不安,陣陣嘶鳴令廣場顯得喧鬧嘈雜,而此刻那些吹號擊鼓的士兵,個個顯露出緊張萬分的神情,他們之中的不少人已然將手中的樂器拎在手里,以便能夠隨時扔掉這些沉重的樂器迅速逃離。
震驚和恐懼在一瞬之間籠罩了這片巨大的廣場。
第七十五章
在市政廳那寬敞而又氣勢恢宏的大禮堂之中,一種異常緊張的氣氛彌漫其間,此刻這里就彷佛是一口在爐火之上燒了很久的鍋一般,空氣之中充滿了乾燥而又火熱的味道。
在正中央的位置排著兩列長長的桌案,而在四周狹長的長條排椅同樣整整齊齊地包圍著,只留下一條能夠讓人出入的通道。
這些長條排椅能夠輕而易舉地容納下上千個人,而此刻這里仍舊顯得頗為擁擠,甚至有不少人不得不站立在兩旁。
這些人之中的大多數都顯得情緒激動,憤怒的神情紛紛流露在他們的面容之上,和他們形成極大反差的正是那些坐在正中央長桌後面的那幾位大人物,他們顯得那樣悠閑,似乎對於四周的一切都熟視無睹。
而另外一個顯得極為悠閑的便是坐在正中央那張孤零零的座椅上的夏姆大公,此刻他是正在接受審判的被告,但是他的神情看上去反而像是一位勝利者。
在旁邊的空地之上扔著十幾把長劍,幾位穿著整齊的老年工匠正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擺弄著這些長劍,他們有的用鐵錘砸斷那些長劍,然後用放大鏡片湊近那斷折的部位仔細觀察,有的則正往劍身之上滴著染上顏色的液體,然後仔細地觀察著液體化開滲透入鋼鐵的速度和紋理。
擺弄了將近半個小時,那幾個老年工匠才結束了所有的工作,他們交頭接耳地商量了片刻,然後在一份文件之上簽署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份文件立刻通過旁邊侍衛官的手,被小心翼翼地遞交到了主持听證會的那位伯爵大人的手中。
“各位,請安靜一下,現在鑒定師們的鑒定結果已然在我手里,我相信這份文件至少為被告減輕了一項罪名。這份文件證明,夏姆大公交給南方軍團勇士們的武器並非是劣質貨色,它們全都是符合標準的裝備。這幾位鑒定師,有的是我親自帶來的,有的來自於南方兵團參謀部,另外一些則由在座的各位推舉出來,想必他們的公正性勿庸置疑。如果這份文件能夠確認無誤的話,那麼至少在我個人看來,此次听證會只是一個令人悲哀的誤會,顯然一場私下的糾紛令南方軍團和他們的指揮官之間產生了令人不快的罅隙。不過在我看來,此刻彌合這道裂縫還為時不晚,讓我們為那些不幸在這場原奉應該能夠避免的糾紛之中喪命的士兵默哀,或許這能夠令他們的在天之靈得以安息。”那位伯爵大人悠然說道。
這位听證會主持者的話顯然引起了底下在座各位的憤怒,瞬時之間大廳之中發出了轟然的響聲。
“可彌蘭伯爵,恕我直言,現在這場听證會已然不是僅僅圍繞當初的酒吧血案而召開的听證會,我們真正打算追究的是那將近五十余萬稅款的去向,閣下三番五次在我們大家已達成共識的地方糾纏不休,一上來便聲稱這里的證據不夠充份,彷佛軍需部帳本之上明明白白羅列的帳目只是一些沒有意義的數字而已。緊接著閣下又將听證會扯向佛斯大公提供的兵器的質量上,剛才您那嚴厲的語氣,我們這里的所有人都記憶猶新,彷佛這場听證會的主角不是夏姆大公而是佛斯大公。這甚至令我們產生了懷疑,您到底代表誰來到這個莊嚴神聖的所在主持這場听證會?是總參謀部?抑或是對您無比青睞的凱恩大公?如果是凱恩大公,我們倒是完全能夠理解您這樣做的目的。”洛克大公突然間站起來高聲說道。
“洛克大公,請注意您的言辭,您顯然是在置疑總參謀部的公正和權威,或許我應該向總參謀部的各位大人詳細報告您剛才所說的這番話,讓他們來進行裁決。”可彌蘭大公顯得異常憤怒,他咄咄逼人地說道。
“不知道您有什麼可以抱怨的,大公所懷疑的似乎並非是無稽之談,閣下和凱恩家族的關系難道不是盡人皆知,而凱恩家族和佛斯家族那由來已久的恩怨更是持續了幾個世紀之久。
更何況,總參謀部難道就意味著公正?哼!我看未必。“一直站在洛克大公身邊的那位身穿長袍的中年魔法師突然間用冷嘲熱諷地語調冷冷說道。
按照慣例,站在旁邊的人並沒有身份在這樣的听證會上發言,破壞這個規矩的人甚至會受到嚴厲懲罰,不過此刻顯然沒有人想要對這位不守規矩的發言者進行處罰,畢竟誰都害怕魔法師所代表的那神秘莫測的力量。
而那位可彌蘭伯爵同樣感到進退兩難,他這才想起,洛克大公是南方各位領主之中少有的幾位他不能夠招惹的人物。
這位大公所擁有的權勢也還罷了,最可怕的是這個家伙擁有著魔法師的幫助,雖然凱恩家族同樣聘有一些魔法師,不過自己身邊可沒有這樣一位強有力的人物擔當保鏢。
更何況,就連這位伯爵本人都感到懷疑,如果他因為惹怒了洛克大公,而被那位魔法師殺掉,凱恩家族是否會派遣魔法師替自己報仇。
這個可能性簡直微乎其微,誰都知道,魔法師最不願意和同樣身為魔法師的對手為敵,即便凱恩家族在乎自己的生死,恐怕那些魔法師們也會敷衍了事。
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會“病死”在半路上,可彌蘭伯爵便感到害怕和擔憂。但是那位魔法師所說的這番話,卻又令他處於進退兩難的境地,對方已公然將目標指向了總參謀部,如果對此不有所表示,恐怕事態將難以控制。
此刻這位可彌蘭伯爵深深後悔為什麼他要招攬下這樣一件麻煩差使。
正當他感到左右為難的時候,突然間從外面傳來一陣騷動,這正好給了這位听證會主持者一個轉移視線的好機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外面如此吵鬧?”這位伯爵大人憤怒地叫嚷著。
幾個侍衛官連忙氣勢洶洶地街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其中的一個才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說道︰“報告大人,廣場之上突然問發生了騷亂,有一群人站在廣場正中央,在那里煽動民眾。”
听到這里,那位可彌蘭伯爵立刻暴跳如雷,顯然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的手下竟然連這種事情都控制不住。
“難道護衛隊全都在睡覺,難道你們手里的長劍已然蝕在劍鞘之中,以我看來,對於這種居心叵測的亂黨有很多方法對付,無論是執法隊刑訊室里面的烙鐵和針床,還是絞首架和斷頭台全都是專門為這種家伙設置的。”這位伯爵大人暴怒地說道。
“為什麼你們不將他們抓起來?或許可以令這場听證會增加一些有趣的余興節目。”可彌蘭伯爵開始質問起自己的手下來。
“這個——”那位侍衛官猶豫了一下說道︰“恐怕我們之中沒有人敢街上去抓捕那幾個人,廣場上甚至沒有哪個衛兵敢於靠近他們,因為他們這群人之中擁有至少兩位魔法師。”
這位侍衛官的話剛剛說完,市政大廳之中再一次傳來一陣轟響,顯然這個消息大大超出所有人的預料。
就連那位伯爵大人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化,突然之間他感到局勢變得大大不妙。
事實上,擁有著總參謀部在背後撐腰,再加上受到審判的是南方軍團的總指揮官,正因為如此,原本沒有人認為得里至南部各州會擁有強有力的人物站出來置疑總參謀部的權威,只要將听證會控制在一種合適的不太激烈的程度上,便能夠令這場听證會以失敗而告終,到了那個時候,南方將更不會有強有力的人物站出來。
幾乎所有的計劃都圍繞著南方各州各郡省的領主們所擁有的勢力,才得以制訂出來,為了這個計劃總參謀部頗花費了不少時間。
但是這個計劃之中偏偏沒有考慮到那些根本就不受勢力約束的人物——那些擁有著特殊力量的魔法師。
原本在他們看來,魔法師全都是從來不過問政治的特殊人物,他們頂多會替某個人出謀劃策,但是現在情況顯然和原本預料的完全不同。
洛克大公的發難便已然因為他身邊的魔法師而令自己難以應對,而此刻廣場之上又突然間出現了兩位魔法師,從他們的架勢看來,這些人絕非自己的盟友。
可彌蘭伯爵只感到自己已然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潭,他開始思索起如何讓自己得以脫身來,他畢竟不想讓自己的歸途成為通向地獄之路。
稍微思索了片刻,他便打定了主意,這位來自京城的伯爵立刻轉過身來朝著那些領主們高聲說道︰“想必各位已在猜測,到底是何方神聖降臨這座城市,他們此行無疑正是為了這場听證會,與其將他們拒之門外,還不如邀請他們一起進入這神聖莊嚴的听證會場,或許他們會給我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智慧和決斷。”
說著,可彌蘭伯爵對那個侍衛官命令道︰“你代表我,去迎接那些不速之客的到來,既然他們之中擁有兩位魔法師,我相信足以有理由讓我們對他們一行表示恭敬。”
那位侍衛官領受了這個命令走了出去。
“打開大門!將所有的大門全部打開,讓我們恭迎那些神秘客人的到來。”可彌蘭伯爵用力地拍了拍巴掌說道,他看上去彷佛頗為興奮,絲毫看不到剛才那憤怒的神情。
而此刻那位夏姆大公已然感覺到有些不妙起來,他再也沒有了剛才的倨傲,愣愣地看著那重重打開的大門,彷佛在這些大門的背後隱藏著那足以決定他命運的法官一般。
其他人同樣注視著門口,大多數人的心中滿懷著期待,他們越來越感到今天這件事情顯得有些撲朔迷離,而那兩位魔法師的突然間出現,更是給這場轟動南方的听證會蒙上了一層異樣神秘的色彩。
隆隆的戰鼓聲傳進這封閉的市政大廳顯得異常低沉有力,就彷佛是那暴風雨來臨之前沉悶無比的雷聲。而那嘹亮的軍號聲又顯得異常刺耳,就彷佛是烏雲之中突然間爆閃開來的亮麗電芒。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幾個顯得頗為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大門的盡頭,從他們走路的姿態和所展現出來的氣勢之中,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這些人越來越近,眾人終於能夠看清他們身上所穿著的那平民的服飾,不過此刻沒有人會將他們當作普通人看待,普通平民的身邊絕對不可能有兩位魔法師隨行。
突然間,一聲驚呼劃破了市政大廳之中的寂靜︰“亨利德王子殿下,我的老天,是亨利德王子殿下來到了這里。”
隨著這聲驚呼,其他人也認出了走在最前方的那位神秘到訪者。
就在認出亨利德王子的一瞬之間,那些南方兵團的軍官首先站立起來,各位領主們稍微愣了一下,也連忙緊隨其後站了起來。
看到此情此景,可彌蘭伯爵顯然有些震驚,不過他立刻便平靜下來,因為他就在剛才那片刻之間已想到了接下去應該如何去做。
反正總參謀部原本只是想要讓南方軍團和夏姆大公之間產生不合,反正原本只是打算令南方難以出現一個足以影響全局的強勢人物。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不關系到他自己的切身利益,南方是否平安,夏姆大公能否保住他的性命,這原本就跟他毫無關系,只要想明白這一切,事情已變得非常清楚。
從現在這副模樣看起來,夏姆大公恐怕很難得以保全,與其將自己和這條即將沉沒的破船緊緊捆綁在一起,還不如乘著這艘破船還沒有徹底沉沒,連忙爬上另外一艘更為堅固,更為穩妥的大船。
就在這片刻工夫,這位伯爵大人已拋棄了他的盟友,他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如何令自己爬上另外一艘大船,顯然剛才他那一連串的表演,已令他自己緊緊地捆在了夏姆大公這艘破船之上,此刻想要令自己徹底解脫這些束縛,恐怕就只有犧牲這位原本就沒有什麼希望的先生。
打定主意,這位伯爵大人立刻擺出一副謙卑恭謹的樣子,用一溜小跑和一個腦袋幾乎踫到膝蓋的鞠躬來表示他所能夠表達的敬意。
可彌蘭伯爵的這番舉動,顯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不過更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那位王子殿下似乎並不在乎這位听證會主持者的任何敬意,他彷佛根本就沒有看到眼前這位朝著他鞠躬行禮的人物一般,腳步甚至沒有稍作停留,逕直朝著正中央的那條長桌走去。
不過此時此刻沒有人會認為,這位王子殿下此刻的表現過於傲慢無理,因為幾乎每一個人都感到一陣強烈的壓迫感。
這種壓迫感就彷佛是暴風雨來臨之前那異常沉悶,令人窒息而壓抑的感覺,那些坐在底下的南方領主們全都能夠感受到這股氣勢背後所隱藏著的強大能量。
這絕對不是自己所能夠面對和抵擋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擁有著這樣的念頭,此刻他們感到震撼和畏懼,敬畏之心從他們的心底油然而生。
而那位可彌蘭伯爵此刻已然在慶幸自己剛剛押對了賭注,因為就在這位王子殿下經過他身邊的片刻之間,他感到了一陣令他毛骨悚然的殺氣。
小心翼翼地稍稍拾起身體,這位伯爵大人偷偷地瞄了那位王子殿下一眼,那如同山岳一般偉岸的身姿,更襯托出那驚人的氣勢和無比的威嚴。
這位伯爵大人突然間彷佛腦子里面一片空白,這種威壓的感覺是他從來未在第二個人身上見到過的,即便那位以威猛和瘋狂著稱的“嗜血”團長,也不曾令他感到如此強大和不可戰勝。
這樣的人物天生便是君主和國王,這位伯爵大人的腦子里面不由自主地跳出來這樣一個念頭。
突然間,他目光偶爾一瞥,看到那位擔當護衛的“狂風”團長那冷漠並且同樣充滿殺氣的眼神。
那如同堅冰又如同利刃的冷漠目光,幾乎在瞬息之間令這位伯爵大人如同墜入了冰窟之中。
可彌蘭伯爵重重地哈了口氣,伸縮了一下手指,彷佛他的身體真的已然凍僵,這番舉動令他稍稍感到好受一些,他突然間意識到,如果他不趕快表現自己的忠誠,恐怕滅頂之災將不僅僅只是落在夏姆大公一個人的頭上。
想到這里,這位伯爵大人突然間挺直了腰桿,重新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高聲說道︰“各位,這恐怕是仁慈的父神給予我們的恩賜,讓亨利德王子殿下平安回到得里至,他能夠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里,想必是父神的安排和指點,如果是神靈的旨意,我們這些凡人絕對不能夠加以建背,在這里我建議從現在起由王子殿下主持這場听證會。”
可彌蘭伯爵的提議顯然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之外,甚至連亨利德王子本人也絕對沒有想到,不過他絲毫沒有表露出驚訝和意外的神情。
看著王子殿下鎮定自若的樣子,瑞博確實有些佩服,他自己同樣也能夠做到這一點,不過那是埃克特苦心訓練出來的結果,此刻他已然相信,如果他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合格的演員的話,那麼這位王子殿下同樣擁有著相當出色的表演資質。
“不,我抗議,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對我進行審判。”唯一提出反對意見的便只有那位被告,他的喊聲看上去已然花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還沒有等到那位可彌蘭伯爵有所表現,那位王子殿下已夾帶著無比的氣勢,幾個大步走到了這位被告的面前,就彷佛是一陣狂風席卷過大廳,那強烈無比的氣勢甚至令圍坐在四周排椅上的領主們不由自主地後仰身體,而那位身為當事人的夏姆大公更是臉色蒼白地頹然坐倒在那張為他而準備的被告席上。
亨利德王子威嚴地怒視著這個臉色蒼白的被告,他緩緩地將右手舉到他這位表兄眼前。
“你說我沒有資格對你進行審判。”亨利德王子用異常低沉緩慢的聲音說道,突然間他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爆炸開來︰“看看我手指上帶著的這枚紋章,再對我說一遍剛才的話。”
那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幾乎在一瞬之間徹底摧垮了那位臉色蒼白的大公的意志,他蜷曲著身體,用手臂抱住自己的腦袋,臉上顯露出彷佛要哭出來的神情,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彷佛是面對著憤怒的手持著藤條的父親的小孩,那淒慘可憐的樣子甚至令所有人感到同情。
不過此刻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去同情這個貪婪之徒,事實上那驚雷一般的怒吼同樣也令他們渾身一陣顫抖,這些領主們此刻就像是面對著威嚴的老師的一群學生,他們甚至彷佛已然看到了那粗重的教鞭。
“這是我的父親在我離開得里至的時候賜予我的紋章。”王子殿下再一次用低沉的語調緩緩說道︰“象徵王權的紋章!”他的怒吼再一次震撼了整座市政廳,震撼了這里的每一個人︰“你剛才說我沒有資格對你進行審判?”王子又放低了音調︰“在我看來,每一個得里至人都有資格將你處以死刑。”
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令可憐的被告當眾哭了起來,那傷心的樣子彷佛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一般。
“這真是恥辱。”亨利德王子緩緩地轉過身來,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他的目光所掃到的那些領主們全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去。
低沉有力的聲音回響在整個市政大廳之中,那種無形之中的威壓甚至使膽小的人縮起脖頸。
“這是得里至王國的恥辱,從所未曾有過的恥辱,將貪婪的手伸到士兵們的頭上,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亨利德王子再一次憤怒地掃視著眾人︰“不過更令人感到可恥的是,這樣的行為竟然沒有受到懲處。”
“無論是佛朗士還是意雷,甚至包括西拜這樣懦弱的國家也不曾發生這樣的事情,唯一明目張膽這樣做,而用不著擔心受到懲罰的,就只有已被我們所吞並的奧提雷。”
“這是什麼?”王子殿下用異常低沉的聲音問道,突然間驚雷再一次落在了這座恢宏的市政廳之中︰“這是令國家滅亡的捷徑。”
說完這一切,這位王子殿下緩緩地走回可彌蘭伯爵的面前,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今天我之所以到這里來,並非是想要對什麼人進行審判,此刻我同樣不打算改變听證會的程序,我只想站在一旁,我只想看看公正和威嚴是否會降臨在這個莊嚴神聖的地方。”
說完這些,亨利德王子殿下走到了長桌後面緩緩地坐了下來。
不知道是誰,首先第一個站了起來,緊接著那些參加听證會的領主們紛紛站了起來,所有人用整齊劃一的鞠躬禮表達了他們對於這位王子殿下所擁有的敬意,凝重和喜悅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神情同時顯露在他們的臉上。
看到此情此景,站在一旁的瑞博深感佩服,這顯然並非是他原來那個劇本,不過此刻的效果已遠遠超出了他所制訂的那個劇本。
他絕對能夠確信那位來自京城之中的伯爵,再也不敢偏向夏姆大公,那個貪婪吝嗇之徒最終的命運顯然已經確定。
他甚至懷疑,經過這場意想不到的成功表演,或許南方兵團將真心實意地服從這位新的指揮官。
听證會終於得以繼續進行,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發生任何波折,事實上听證會的結果早巳經在眾人的預料之中,唯一沒有想到的是,主持這場听證會的這位伯爵大人竟然變得如此嚴厲。
到了最後,反而像是南方軍團的代表在替被告求情,這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差讓所有參加听證會的領主感到可笑無比。
事實上,當听證會舉行到一半的時候,那些領主們已然不將心思放在這場听證會上,下面交頭接耳的嘈雜聲音,幾次將听證會徹底打斷。
不過听證會絲毫沒有受那些交頭接耳私下議論的聲音所干擾,仍舊按照固定的步驟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反正無論是台上正忙於听證會固定程序的人們,還是底下旁听的領主們已然清楚地知道了結局,此刻他們已將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件關系到他們切身利益的事情之上。
在幾個星期之前,當夏姆大公提議南方各州組成聯盟的時候,大多數領主顯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因為夏姆大公絕對不是他們心目之中合適的盟主人選。
之所以這個聯盟得以結成,一方面是因為忌憚夏姆大公所擁有的實力,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一旦動亂發生,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後盾,確實很有可能成為動亂之中的犧牲品。
而隨後的這一連串變故顯然證實了各位領主心中的憂慮,對於大多數領主來說,憤怒的心情恐怕還在其次,真正令他們感到憂愁的是他們擔心聯盟可能就此破滅。
但是此刻一個最為合適的人選突然閭出現在他們眼前,這些領主們已然等不及在听證會結束之後進行討論,私下的交頭接耳很快演變成為小圈子里面的議論,到處都能夠看到,那些領主在那顯得有些狹小的座位之間擠來擠去,這些有資格擔當領主的人個個塊頭不小,這令他們看上去相當滑稽,不過此刻根本就沒有人在意這些。
那位原本應該是听證會主角的夏姆大公,更是難以引起眾人的注意,他那怯懦軟弱的樣子甚至令所有人感到倒胃口,而他自己顯然也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是什麼樣子,他低垂的頭顱,背靠著椅子,雙腿無力的攤開著,如果不是兩位侍衛官緊緊抓住他身體的話,恐怕他早已經滑倒在地面之上。
終於一記沉重的木錘敲擊聲將眾人驚醒,正在交頭接耳的領主們立刻轉過頭來。
只見原本坐在兩旁的五六位書記官已站起身來整理著記錄資料,而那位听證會主持人正從自己的座位之上緩緩地站立起來。
“各位,我非常高興,這場听證會能夠完滿結束,我相信各位對於被告人安特列當。維森。費利班克。夏姆所犯下的罪行沒有任何疑義。被告人安特列當。維森。費利班克。夏姆因為任命格瑞德伯爵為軍需長官,被確認為犯下了玩忽職守的罪名,因為從南方各州徵收了七十三萬六千七百五十一金元,而被確認犯下了濫用職權的罪名,因為僅僅只將這筆款項之中的十七萬四千三百二十二金元交給南方軍團,而被確認犯下了克扣軍餉的罪名,因為將這筆款項之中的四十萬零二百十六金元收納入自己的財產,而被確認犯下了私盜國家財物的罪名,因為將這筆款項之中的五萬金元送給格瑞德伯爵,而被確認犯下了私分國家財物的罪名,同時還被確認犯下了行賄罪,因為將十一萬兩千兩百一十三金元收歸特洛斯待財政署,而被確認犯下了挪用軍費的罪名。”
那位伯爵大人突然間提高了嗓門說道︰“因為被告犯下了克扣軍餉、私盜國家財物、私分國家財物和挪用軍費數項大罪,因此被判定犯下了叛國罪。這份確認書將分別呈文給總參謀部,內閣和宮廷,如果各位對於這份確認書沒有任何疑義的話,請各位在確認書上簽署自己的名字。”
說著那位伯爵大人吩咐侍衛官將手里的那份文件傳遞了下去,文件從左到右,經過了每一個領主的手,這些參加听證會的領主們全在後面的白紙之上簽署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這份文件最終回到那位伯爵大人的手里之後,這位伯爵再一次站了起來說道︰“各位,按照被告人安特列當。維森。費利班克。夏姆已然被確認的罪名,根本就沒有能夠得以恩赦和寬容的余地,他只有用生命來贖清自己的罪行。對於每一個人來說,生命只有一次,因此對於一個即將失去生命的犯人來說,用什麼樣的方式令他接受懲罰已沒有什麼意義,只不過有些方式雖然顯得殘酷,不過能夠令犯人用在人間遭受的痛苦來減輕即將在地獄深淵之中所遭受的磨難,而另外一些方式是為了令犯人盡快得以安息。而死刑在更大意義上是對於活著的人的一種警示,正因為如此,先哲替我們創造出如此眾多的死刑方式,現在我將選擇的權力交給各位。”
還沒有等到這位伯爵大人將話說完,底下的座位之上已然傳來一陣憤怒的聲音。
“火刑,只有火刑能夠令那些死去的士兵的靈魂得以安息,只有火刑能夠令得里至精神得以伸張。”
“火刑”“火刑”“火刑”。
整齊一致的怒吼從那些領主們的口中傳來,顯然夏姆大公曾經給予他們的壓榨,令他們決心用最為殘酷的刑罰加注於這個讓他們痛恨不已的家伙身上。
“火刑”“火刑”“火刑”。
怒吼聲在市政大廳之中回響著,突然間眾人彷佛听到那重重大門之外同樣傳來那陣陣如同回響一般的聲音。
那些領主們漸漸安靜了下來,而那充滿憤怒的吼聲卻始終沒有斷絕。
“整個廣場全都沸騰了,不,應該說整個特洛斯特都已然沸騰起來,幾乎每一個人都在高喊,要給予夏姆大公應有的懲罰。”從門外跑過來的一位侍衛官報告道。
“看來這已然是不可違抗的意志,如果我妄圖將憐憫賜予這個可憐的人,恐怕連仁慈的父神也不會饒恕我。”可彌蘭伯爵故作姿態地說道。
突然間他板起了面孔,他那翻臉的速度甚至比雷電更為迅疾。
“作為本次听證會的主持者,我宣布,被告將在三天之後,在白金廣場被處以火刑。與此同時,我宣布,被告的財產將被徹底沒收,不過這並不包括被告家族所擁有的財產,不能夠因為憤怒而波及無辜。”
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響伴隨著判決落下而響起,只有那個低垂著頭的被告緩緩地抬起頭來,他的目光之中充滿了絕望,那無神的眼楮一直看著那位威嚴的王子。
突然間,他的嘴角冒出了一縷血沫,鮮紅的血水如同決口一般從他的嘴里流淌出來。
“快,快叫牧師,快,被告咬舌自盡了。”听證會之上立刻一片混亂,到處是嘈雜的呼喊聲。
身影穿來穿去,時而阻擋在那位被告越來越顯得茫然無神的視線前面,但是此刻的他彷佛能夠穿透一切一般,始終直愣愣地看著前方,看著他的那位威嚴的表弟坐著的地方。
那彷佛已然沒有了靈魂,彷佛只是一對空洞的雙眼,卻令那位王子殿下感到了無盡的怨恨和悲傷。
那充滿怨恨的眼神令他的心頭有些顫動,那悲傷的神情令他感到黯然,正當他準備有所反應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一雙乾枯卻顯得頗為有力的手掌輕輕地按住他的肩膀。
“這就是失敗者的下場。”王子的耳邊傳來一陣極為低微和緩慢的聲音。
對於奧格大師的話,王子殿下此刻顯然無法回答,不過他卻重新挺直了身體,目光炯炯地凝視著前方,他彷佛要用自己目光之中的火焰,燒盡那空洞眼神之中所擁有的怨恨。
在人影恍惚之中,那雙充滿怨恨的眼楮終於緩緩地閉了起來,那個曾經風光一時的人物,終於漸漸低垂下他的頭顱。
而此時牧師已然趕到,不過當那幾位牧師看了一眼夏姆大公的樣子全都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其中的一位牧師小心翼翼地將手搭在夏姆大公的脖頸之上。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轉過頭來朝著眾人說道︰“各位尊貴的大人,被告逃脫了在火刑台上接受懲罰的命運,他用死亡令自己得以從另一個死亡之中解脫出來。”
“沒有想到,他居然是個如此怯懦的家伙,枉費了我對於他的期待,我原本以為他會微笑著在紅台子上替我們表演一段邦恰舞呢。”突然間人群之中傳來一陣訕笑。
“恐怕只能夠留待格瑞特伯爵來為我們表演這種舞蹈了,反正我仍舊會建議用火刑來懲罰每一個和這件事情有關的罪犯。”另外一位領主笑著說道。
“那麼當務之急便是盡快買來籠頭和嚼子,我甚至有些擔心,獄卒們的手腳速度比不上那些家伙的牙齒來得迅疾,夏姆大公這一次又做了一個相當糟糕的榜樣,恐怕其他罪犯也會紛紛仿效。”又一個人插嘴說道,他的話語彷佛是在證明,尖酸刻薄並非是女人們的專利。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低緩的鐘聲遠遠傳來,鐘聲回蕩在這個市政大廳之中,就彷佛是在替那剛剛死去的人哀悼的喪鐘。
一切都變得平靜下來,只有那低沉的鐘聲繼續回響
北大叔 於 2008-01-31 09:16: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1-31 09:18:00
春季即將進入尾聲,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不過更為炎熱的恐怕是人心,剛剛過去的春之祭,和緊隨其後的祝豐節,令每一個人的心中都充滿了洋溢的熱情。
這一連串節日原本是為了獎勵那些在春天辛苦勞作的農人們的,而此刻當年的意圖早已經沒有人過問,這些節日早已經成為所有人的節日。
或許是因為得里至的冬季過於漫長,或許是因為這個大陸上最大的王國的國民在冬季剛剛結束的那段日子里面太過忙碌,因此他們對於這一連串節日的熱情程度遠遠出乎瑞博的想像之外。
從小生長在南港的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熱鬧的節日慶典—景象,在南港每一天都是那樣忙碌,節日對於當年的他來說,僅僅只是一頓平日享受不到的豐盛美餐而已。
而在瑟思堡和佛朗克,對於貴族們來說,幾乎天天都是節日慶典,事實上佛朗七王國的貴族並不在乎大多數的節日,在他們看來,節日是讓老百姓休息的時刻,和他們絲毫沒有關系。
但是在這里,瑞博卻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都在熱烈地慶祝著節日,看著那些和平民嬉笑的貴族們,瑞博彷佛感受到了這個國度之所以能夠稱霸整個大陸的關鍵所在。
不過,在此刻的得里至,仍舊有很多人無法享受到節日的樂趣。
事實上,瑞博便是其中的一個,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更加龐大的計劃需要施行。
那位已然慘敗身死的夏姆大公原本就不是他和那位王子殿下心目中首要對付的目標,和另外那些強敵比起來,這個貪婪而又吝嗇的家伙根本就是不起眼的小人物。
而此刻瑞博卻知道,他正在對付的那個人物,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強勁對手,即便是那位和海德先生敵對了半輩子的縱橫西北海岸的黑道君王,在眼前這個對手面前,也顯得頗為渺小。
瑞博無從知曉,他是否能夠戰勝那位連海德先生都感到難以對付的人物,他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想方設法詆毀那位大人物擁有的崇高名譽,這或許是每一個躲藏在陰暗角落之中的小人物全都能夠做的一件事情。
只不過經過埃克特這個最高明的騙子的嚴格教導,瑞博非常清楚,如何將詆毀和欺詐加以最巧妙的運用,它們將成為他手中最為強有力的武器。
看著那布滿了大街小巷和廣場的詩人和音樂家,看著他們不停地用各種各樣的形式炫耀著自己所擅長的技藝,看著那到處都充滿著的高談闊論的人們,看著那行同陌路互相之間竭力避免相遇和接觸的藝術家們,瑞博感到他的計劃進行得還算順利。
打扮得像個意雷商人一般,瑞博穿梭在莫納赫那繁榮喧鬧的街道之上,他看上去信步閑逛、其實卻是在留意著四周每一個人的話。
在街邊的屋檐底下,在牆角的陰影之中,瑞博隱隱約約看到殺手之王凱爾勒的身影,顯然在這鬧市之中,凱爾勒不得不比往常更加靠近他,以便隨時能夠給予他救援,這令瑞博感到更為安心。
如果說特洛斯特是一座屬於貴族的城市,那麼莫納赫顯然完全屬於平民,這里的美必須要由人來襯托,沒有那些喧鬧嘈雜的人群,這座城市將和那些平平常常的小城鎮沒有絲毫兩樣。
瑞博對於那位王子殿下選擇放棄特洛斯特的舉動感到頗為奇怪,不過現在看來那確實是明智之舉。
雖然將特洛斯特收入囊中變成自己的勢力範圍,或許在這場紛爭之中會給予那位王子殿下一些砝碼,不過陷身於那座顯得有些矯揉造作的“精美”城市,無疑會令他失去更多的東西,那便是支撐得里至強大的民眾。
听著那些莫納赫人對於王子殿下的稱頌和贊揚,瑞博深深知道,這個看似慷慨和公正的舉動,替那位王子殿下換來了些什麼。
他用一塊沒有生命的土地,換來了民眾們的支持和愛戴,或許此刻民眾們已然在心目之中將他當作是國王的當然人選。
而這並不是瑞博原本曾經預料到的,看著眼前這一切,听著那陣陣頌揚之聲、瑞博突然間感覺到他仍舊有些淺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他仍舊還不了解,而那位王子殿下所處在的世界,同樣也並不為他所熟知。
雖然那個世界和海德先生所處在的世界一樣,崇尚權力和力量,不過在那個世界之中還有另外一些東西能夠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血統和名聲,還有那盤根錯節的建立在家族聯系之上的緊密聯合,所有這一切都不是他所能夠徹底了解的,畢竟他並非真正生活在那個世界之中。
穿過那狹窄的小巷,前面是一道長長的下坡階梯,兩旁是一座座簡陋的店,低矮的廊檐,木質的門板,陰暗狹小的空間,令這一切都顯得毫不起眼,不過這里卻是他的目的地。
在那一排低矮的店鋪之中,常常能夠看到一個巨大的木桶或者錫質的酒杯瓖嵌在店鋪門口,那就是酒吧的招牌。
這里是莫納赫酒吧最為密集的所在,同樣也是那些遠道而來的藝術家們最喜歡聚集的地方。
幾乎每一級台階之上都坐著一兩個手持畫板的人,他們各自朝向不同的目標在那里創作著他們的作品。
瑞博並沒有興趣去分辨他們之中誰更加高明,他信步朝著一家酒吧走了過去。
和得里至王國的任何一個酒吧一樣,這里擠滿了人,一張張桌子靠著台階被擺在門外,到處能夠听到嘈雜的高談闊論的聲音。
瑞博費勁地擠進門去,里面早已經站得滿滿的,特別是在櫃台前面,那里簡直能夠稱得上水泄不通,每一個想要到櫃台近前的人,必須側轉身體擠進去,更有不少錫質的酒杯在人們的手里傳來傳去,這些酒杯全都泛起陣陣白色的泡沫,這座窄小的酒吧之中到處洋溢著一股濃濃的香氣。
這顯然便是得里至王國那赫赫有名的泡沫酒漿,一種屬於平民階層的廉價麥酒。
當初在南港的時候,瑞博曾經品嘗過一杯這樣的酒,在他的感覺之中,這種酒和佛朗士人喜歡喝的酒比起來要平淡很多,甚至還有一點苦澀的味道。
瑞博絲毫沒有意思想要擠到櫃台前去,他站立在酒吧的一角,轉過身朝著外面,彷佛在注視著窗外的那些人,而他的耳朵則全神貫注地留意著里面的每一個人。
“不知道、幾天之後那些老家伙會何等淒慘地滾回罕伯,或許他們會對巴世蒙哭訴他們所遭受的不平等待遇。”嘈雜中一個人用極大的嗓門說道,顯然這個話題一下子引起了每一個人的注意。
“我最親愛的朋友,別小看那些老家伙,他們在我們還未曾出生的時候,已然擁有了赫赫名聲,繆施科當年所創作的那些圓舞曲,你並非沒有听過,那絕對能夠稱得上是杰作,而布許瓦克的‘受難者肖像’即便再過幾個世紀也足以掛在帕琳大美術館里面受到世人推崇,或許珀特是那些老家伙之中唯”一個靠投機取巧出名的,他的詩歌根本就是由吹捧和馬屁組成的,不過他的那些描述奔佛戰役的詩篇,除去那些對於將領歌功頌德的文字,仍舊頗有可觀的內容。我親愛的朋友,別小看那些老家伙。“旁邊一個人插嘴道。
“是的,那些老家伙當年的輝煌想必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會不承認,只不過這幾十年來,他們除了待在巴世蒙身邊對他歌功頌德,除了留連於上等階層那里向他們低頭獻媚,他們還做過些什麼?”
“他們當年的才華恐怕早巳經消磨在繁華和富裕的生活之中了,他們恐怕已然迷失在獲取黃金和白銀的喜悅里面,他們恐怕已然不再願意去探求新的事物和靈感,對於他們來說,異國的珍寶或許更加值得珍藏起來。”又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道,顯然他是第一位發言人的支持者。
“反正明天便是見分曉的時刻,在帕琳,在春之祭上,我們已然大獲全勝,那些老家伙已經出了一次丑,他們那枯竭的才華和老邁無力的情景已然展現在世人面前,既然他們自認為那次失敗僅僅只是因為措手不及的緣故,那麼就讓他們在莫納赫再一次嘗試失敗的苦果。”第一個人理直氣壯地說道。
“可惜那一次戈爾得和漠納不曾參加,要不然那些老家伙將更加無地自容。”另一個人說道。
“听說戈爾得被某位小姐所阻止,因此不得不缺席那場盛會,至於漢納,好像他最近正陷入了債務危機。”一位顯然是知情者的人說道。
“某位小姐?難道是那位傳說中的女伯爵?︰止刻有人起哄道。
“為什麼那位女伯爵不讓戈爾得出面?”第一個人疑惑不解地問道。
“理由不是明擺著嗎?那些老家伙的背後有巴世蒙撐腰,和那些老家伙作對,豈不是給巴世蒙難看?那位女伯爵自然不願意自己的情人陷入這種麻煩之中。”那個知情者嘆了口氣說道。
“嗅,串運的戈爾得,他擁有一位專屬於自己的守護女神!噢,不幸的戈爾得,他的脖子上面被套上了精致的項圈。”立刻有人大聲地嘲諷道。
“那精致的項圈恐怕並非套在脖頸之上,而是被套在另外一個地方。看人開了頭,各種各樣的混話立刻充滿了整個酒吧,眾人一起哄笑起來,顯然這已然成為了最為有趣的話題。
“但願戈爾得能夠早日掙脫鎖鏈,但願他的才華不要讓那個項圈徹底束縛。”另外一個人慨嘆道。
“對了,漢納又是怎麼一回事情?他怎麼會陷入債務危機?”突然間有人插嘴問道。
“據我所知、漢納顯然陷入了一個圈套之中,他過於草率地為一筆交易擔保,現在看來,那筆交易之中,無論是賣主還是買主並非真正打算進行交易,他們的目的顯然是在套取漢納的擔保。”那個知情者簡短地說道。
“會不會是那些老家伙在背後搞鬼?”立刻有人插嘴問道。
“那些老家伙雖然已然喪失了當年的才華,倒還不至於墮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更何況,漢納一直是個謹慎的人,這一次他之所以會上當,恐怕是因為那兩個聯合起來欺騙他的人,全都是他所熟悉的親戚。”那個知情者說道。
“噢,可憐的漢納,這樣的遭遇如果降臨到戈爾得身上或許更為合適,他可以以此譜寫出新的充滿諷刺意味的詩篇,但是對於漢納來說恐怕無比致命,但願這場卑劣的陰謀不會挫折他所擁有的熱切激情。”一位旁听者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或許我們有什麼辦法能夠幫得了漢納。”有一個好心人說道。
“如果有巴世蒙那樣強硬的後台,或許事情會變得輕而易舉,即便是那位女伯爵也能夠解決這件事情,但是我們之中恐怕沒有人擁有這樣的背景,所能做的恐怕就只有對漢納進行聲援。”第一個人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趁這一次機會,將這件事情廣為公布,如果亨利德王子殿下或者南方諸郡各位領主之中有人听到這件事情,或許他們將能夠給予漢納一些幫助。”另外一個熱心人說道。
“恐怕我們就只有這樣做了,但願幸運之神會降臨在可憐的漢納身上。”那個知情者嘆息道。
在一旁側耳傾听,瑞博將這一切全都牢牢地記在了心底,此刻他已然知道應該如何去做,對於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他是絕對的專家。
幾乎在一剎那間,瑞博已然在腦子里面將當初埃克特傳授給他的有關設置雙人騙局和買賣騙局的一切技巧全都瀏覽了一遁,雖然還不知道具體細節,不過他已然對那件案子心里有數。
那並非是一件難以解決的案子,不過可以肯定一件事情,那便是經手這件事情的某位檢察官顯然已經被賄賂,只有這樣,騙局才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不過瑞博並不打算貿然行事,這件事情顯然不合適由他出面,甚至連佛斯大公和亨利德王子也不適合插手這件事情,這會令他們成為太過明顯的目標。
在這場藝術家之中的新銳和老前輩們之間的紛爭結束之前,亨利德王子必須顯露出一副公正而又不偏不倚的姿態,只有讓那些新銳們依靠自己的才華將那些原本壓制他們的老家伙們徹底推翻,才能夠令那些老家伙的地位徹底動搖,並且進而動搖巴世蒙大公在世人心目中的崇高威望。
另一個令瑞博感到滿意的事情則是,他慶串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誤,顯然巴世蒙大公在那些被壓抑的藝術家們的眼里,早已經失去了當初那燦爛耀眼的深深光環。
現在他所需要的僅僅只是讓得里至王國的民眾站在那些藝術家們的立場來看待巴世蒙大公,接下去所需要的只是那一連串早已經準備好的帳單。
這些帳單之中羅列著那些老家伙在這二十年之中所有的收入細節,那越來越豐厚的財富,無疑令他們背上了暴發戶的名聲,這些就足以將他們徹底毀滅,嫉妒和貪婪將會是最好的燃料,能夠將一切化為灰燼。
從那座狹小擁擠的酒吧之中走出來,一路之上瑞博總是能夠听到談論有關那位漢納先生的事情。
突然間,瑞博意識到那位漢納先生並非僅僅只懂得詩歌和音樂,顯然他同樣也頗有頭腦,知道如何利用他那微薄的影響,來讓自己擺脫困境。
顯然此刻在酒吧之中大肆散播這個消息,便是漢納用來拯救自己脫出困境的方法。
瑞博開始思索起來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將這位擁有著極大利用價值的人物從陰謀和圈套之中救出來。
驀地,一個合適出面的人選,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那位如同變色龍一般隨時能夠變幻自己“膚色”的可彌蘭伯爵,顯然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
瑞博非常肯定自己能夠控制住那位伯爵,這並非因為自己所擁有的王子殿下身邊親信和智囊的背景,更是因為自己所擁有的魔法師身份。
而讓那位伯爵出面,只會讓世人感到是凱恩家族在幕後主持這件事情,這絲毫不會引起眾人的奇怪和疑問。
事實上,凱恩家族原本就是巴世蒙大公最強有力的對手,同樣也是唯一能夠威脅到巴世蒙大公的龐大勢力。
瑞博甚至並不擔心凱恩家族會知曉這件事情,想必那位伯爵本人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報告給凱恩大公,這只會令那個龐大的家族認定他是個背叛者,那不但會令他失去依托的靠山,更會令他置身於無比的危機之中,對於背叛者的懲罰總是異常堅決和殘酷。
在大街上信手攔截下一輛馬車,坐在馬車之上的是個矮胖商人,他原奉正大發雷霆,朝著令他不悅的外國少年大聲咒罵著,但是瑞博簡簡單單一句“去市政廳”便讓他徹底沒有了聲息。
市政廳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進入的所在,如果眼前這個外國少年不是腦子出了毛病,那便意味著他擁有著與眾不同的身份,那個矮胖商人甚至開始猶豫起來,他是否應該立刻道歉並且鞠躬行禮。
不過遲疑和身為得里至人的驕傲,令他最終選擇了在一旁觀望。
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那個少年僅僅只是在窗口招了招手,在市政廳門口站崗的衛兵立刻排列成整整齊齊的隊列,甚至連軍樂隊也急匆匆地從市政廳之中跑了出來,這位商人這時候顯然已經明白,他所無理對待的是什麼樣了不起的大人物。
瑞博對於那個商人慌不迭地連聲道歉絲毫不感興趣,他並非是一個得里至人,因此對於得里至王國那令他感到疑惑的森嚴等級,絲毫不感興趣。
從馬車之上信步走了下來,瑞博立刻朝著替他打開車門的那個畢恭畢敬的侍衛官問道︰“可彌蘭伯爵在哪里?我有些事情要找他。”
那個侍衛官連忙挺胸,彷佛對著長官一般報告道︰“特使大人,可彌蘭伯爵應該就在市政廳里面,我可以確信他絕對沒有離開,您或許能夠在他的辦公室找到他,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可彌蘭伯爵肯定在小客廳里面。”
瑞博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小客廳意味著什麼,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整天留連於小客廳里面是頗為有名的。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身邊那位畢恭畢敬的侍衛官。
自從進入得里至王國以來,瑞博越來越發現,在這個崇尚力量的國度,強硬的態度或許比謙遜和退讓更加能夠得到認同。
想到這里,瑞博點了點頭說道︰“請閣下幫我確認一下,到底可彌蘭伯爵身在何處?”
那位侍衛官立刻畢恭畢敬地行了個禮,然後飛快地轉身跑開,過了好一會兒才看到他急匆匆地趕了回來,他的神情之中那充滿曖味的笑容顯然已經表明了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所在的位置。
“可彌蘭伯爵大人正在頂樓左側的小客廳里面休息。”那位侍衛官簡短地報告道。
瑞博自然清楚,這位侍衛官肯定沒有敢於打擾那位風流倜儻,同時又有些貪得無厭的伯爵大人。
來到頂樓,在走廊之中,瑞博便已然听到了一陣極為輕微的聲音,這些聲音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低微得無法听到,但是對於瑞博,對於他那經過殺手之王凱爾勒親自訓練的耳朵來說,卻清晰可辨?那是他最為熟悉的那種快樂的聲音。
侍衛官所說的那座小客廳就在頂樓的盡頭,瑞博徑直朝著那里走去。
這座小客廳倒是建造得頗為精致優雅,白漆的門廊瓖嵌著藍色琺瑯圖案,這種精巧別致的搭配令瑞博想起了那些來自東方的精美瓷器。
瑞博信手敲了敲那精致優雅的門,從門里傳來了那位伯爵大人憤怒的吼聲,瑞博甚至從這聲吼聲之中听出那位伯爵大人此刻正在那最為關鍵和重要的時刻,顯然自己的打擾有些不合時宜。
“可彌蘭大人,不好意思,或許您正有事要忙,我可以稍候片刻再來。”瑞博淡然地說道,他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外面是什麼人?”可彌蘭伯爵顯然沒有听出門外之人的身份,他仍舊用那充滿怒意的聲音吼道。
“是我,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特使,也許閣下還記得我這個人。”瑞博徑直說道。
話音剛落,里面立刻變得安靜下來,這甚至令瑞博感到驚詫不已,他幾乎無法想像,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停頓下來。
從門里傳來一陣寒宰的穿衣服的聲音,從那嘈雜的聲音之中,瑞博能夠清楚地知道里面的人有多麼慌亂。
過了好一會兒,小客廳的門被打了開來,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已然衣著整齊地迎接了出來,隔著老遠瑞博便能夠聞到那位伯爵大人身上濃重的香水味道。
不過,這些掩飾對於瑞博來說顯然絲毫沒有作用,他那擅長分辨毒藥和其他更為致命的魔法藥劑的鼻子,清楚地從這些濃郁的香水味道之中嗅出了另外一絲氣味。
“哦,尊敬的特使大人,今天是什麼風將您吹到了我這里,這實在是我最大的榮幸。”那位伯爵顯然絲毫沒有意思將瑞博迎接進入那座小客廳,他甚至走出來反手關上了房門。
“恕我直言,我有一件事情希望大人您幫忙。”瑞博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顯然大大出乎可彌蘭伯爵的預料之外,他的臉上顯露出驚詫的神情,一時之間他的腦子里面塞滿了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想和疑惑。
事實上,自從那次對於他來說死里逃生的听證會結束之後,他便一直留意著亨利德王子和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這不僅僅只是他個人對於王子殿下感興趣,更是凱恩大公對他的暗中囑托和命令。
而那位王子殿下身邊最為顯眼的無疑便是眼前這位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特使。
按照慣例,外國特使來到得里至將不會得到特別的禮遇,而這正是最引人注目的一件事情,亨利德王子殿下對於眼前這位少年特使甚至能夠用畢恭畢敬來形容,在眾人看來,就連那位受到兩代王室成員信賴和尊崇的奧格大師也不曾擁有過如此地恭敬,這確實令人感到無比費解。
不過,當眾人在那場听證會之後稍稍詢問了一下護衛隊人員,便立刻擁有了一個足以令他們瞠目結舌的答案。
這位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特使竟然是一位掌握著神秘莫測的力量的魔法師,甚至有不少護衛隊成員將他看作是類似魔鬼的非人存在。
而緊接著從那位王子殿下所帶回的和平協議以及對於這位少年特使的官方陳述之中,眾人更是看到了一件令他們無論如何都難以置信的事情。
在那份官方陳述之中羅列著的一連串頭街之中有一個顯得很不起眼,不過卻像一道驚雷一樣令所有人震驚無比。
教導者,對於普通人來說或許根本就難以從這個頭街之中看到任何一絲信息,但是對於這些高高在上的領主們來說,這卻是一個令他們絕對難以忽略的頭餃。
在他們那個極為熟悉的敵對鄰國的漫長歷史之中,曾經出現過三位擁有這種頭街的人物,其中的兩個人對於得里至人來說無疑是最為可怕的夢魘,而另外一個人更是近乎於神明一般的存在。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猜測這位少年到底擁有著什麼樣的能力,不過沒有一個人打算親自嘗試,畢竟魔法世界並非是他們這些平常人所能夠企及,在那個世界之中,他們所擁有的地位和權力絲毫都沒有用處。
可彌蘭伯爵當天便修書一封,並且請教會的信使用那神奇而又特殊的方法傳遞給了千里之外的凱恩大公。
而第二天凱恩大公的回復便已然到了他的手中,凱恩大公的吩咐幾乎和他想像的一模一樣,那便是盡可能的摸清這位來自異國的少年特使的底細,並且想方設法拉近和亨利德王子殿下之間的關系。
或許這位王子殿下將成為制約巴世蒙大公的一枚強有力的棋子,而對於親眼見到過那位王子殿下的無比威儀的可彌蘭伯爵來說,他同樣也打算替自己留下另外一條退路。
正因為如此,他對於這位少年特使的突然打擾絲毫不感到憤怒,反倒是欣喜異常,因為這顯然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耐心听著這位神秘莫測的少年特使將來意訴說了一遍,如果是在以往,這位伯爵大人恐怕早已經勃然大怒起來,因為僅僅為了這種小事便打擾他的娛樂實在是可惡至極。
不過,面對著這位擁有教導者背景的少年,可彌蘭伯爵的腦子里面努力運轉起來,他也曾經費盡心機收集過有關這位少年的情報和信息。
無論是佛斯大公城堡里面的廚娘和佣人,還是市政廳之中的官員和侍從,對於這位少年的描述顯然都差不多,而這些描述之中絕對沒有提到這位少年喜歡管閑事,更加絕對沒有提到過他擁有著善良熱忱的性格,顯然這一切都和自己從傳言之中拼湊起來的這個少年的形象相去甚遠。
反倒是陰沉干練,和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睿智經常出現在那些描述之中,可彌蘭伯爵立刻思索起,這位少年特使那令他感到驚奇和疑惑的請求,是否包含著其他用意。
突然間,一道靈光在他的腦子里面一閃而過、那個叫漢納的人既然是個詩人,十有八九和即將舉行的祝豐節有關。
侍從們的間言閑語之中透露出,好像在祝豐節上將上演一場好戲,似乎一批年輕的藝術家打算向他們的前輩進行挑戰,同樣的,挑戰好像在不久之前的春之祭的時候也曾發生過。
這件事情還成為過幾天前的一場晚宴上的笑料呢!令他記憶猶新的是,眾人全都用嘲笑的口吻來諷刺那些慘遭失敗的老家伙,而原因倒並非是因為那些老家伙的作品確實不堪一觀,而是因為他們的幕後支持者正是巴世蒙大公。
驀地,這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的腦子里面又接二連三地滑過一道靈光。
他突然間意識到此刻所發生的一切,和當初在特洛斯特所發生的那場動亂何其相似。
同樣一切都是因為一件看似毫無關聯的意外事件所引起,並且迅速成為了眾所注目的話題,這些話題所針對的全都只不過是一些小角色,不過在這些小角色的背後無疑擁有著一位再明顯不過的大人物。
前一次是倒霉的夏姆大公,而這一次換成了巴世蒙。
一想到這些,可彌蘭伯爵的心頭突然間怦怦直跳,他的眼前又閃現過那令他終身無法忘懷的一幕——滿懷著殺氣緩緩走過他身邊的那位威嚴的王子殿下。
彷佛是一條細繩將昕有的珍珠全都串聯起來了一樣,可彌蘭伯爵在那瞬息之間感到胸口緊緊壓迫著。
所有這一切或許全都是那位王子殿下所一手導演,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樣的話,無疑這位年輕的王子殿下,是比當年的巴世蒙大公更加難以對付的厲害角色。
左思右想之下,可彌蘭伯爵越來越感到肯定,因為夏姆大公的那場事件之中收獲最大的無疑便是這位王子殿下。他幾乎在一夜之間從默默無聞變成了爭奪王座的強有力的挑戰者,而那些從來都對他毫無了解的南方領主們,卻毫無疑問地顯露出無比的忠誠和熱情。
此刻想來,這根本就不是當初他所想像的那難以形容的好運氣,而是用精密而又審慎的謀略所創造出的奇跡。
再一次看了一眼那位神秘莫測的少年特使,突然間那位可彌蘭伯爵恍然大悟。
那一連串猜想雖然合乎邏輯,不過卻絲毫都不像是得里至人會采用的手段。
那樣陰森和隱忍,那種險惡和狠毒,這是一種如同暗藏的匕首那樣狠毒而又可怕的手段,而得里至人更願意用刀劍而並非是這種隱秘的武器。
而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邊正有一個人擁有著所有與之符合的特徵,那正是眼前這位少年特使大人,他的陰森和險狠在莫納赫已然盡人皆知,所听到對他最多的形容便是毒蛇和惡魔。
幾乎在一剎那間,這位伯爵大人已然意識到他正在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物,他幾乎可以肯定從今天晚上開始,眼前這位彷佛絲毫無害的少年將取代那位威嚴的王子成為他最為恐懼和害怕的夢魘。
“是,是,是,這根本就是小事一件,我立刻親自跑一趟。”可彌蘭伯爵連聲說道。
稍微思索了一下,這位伯爵大人仿佛想到了些什麼似的,笑著說道︰“這樣一件小事其實根本就用不著如此麻煩,我們到下面去打聲招呼,略微表示一些對於這起案件的關注,想必經手這起案件的官員應該明白怎麼去做。”
瑞博沒有漏過一個字,他清清楚楚地听到這位伯爵大人提到“我們”,顯然這個家夥同樣老奸巨猾,絲毫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擔上責任。
瑞博甚至懷疑,這個家伙對經手案件的官員提起這起案子的時候,會口口聲聲宣稱是王子殿下的意思,如果是這樣的話,反而事與願達。
“伯爵大人,閣下應該體諒我和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難處,我是個外國人,並不方便插手貴國的案件糾紛,而王子殿下至少在節日之前必須保持不偏不倚的姿態。”說著,他沉吟了半晌,彷佛思索著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繼續道︰“或許我不應該來打擾您,我為這件事情而感到無比的抱歉,請您繼續您被打斷的眾會,我請潘恩大公幫忙處理這件事情,他對於藝術的熟衷是眾所皆知的。”
“不,不,不,這樣一件小事又何必去煩勞大公,此刻他想必正為了安排藝術家們的‘眾會’而忙碌不已。”可彌蘭伯爵立刻說道,就在剛才的片刻之間他已然想通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凱恩大公和王子殿下之間的紛爭和他本人沒有絲毫聯系,反倒是他拒絕這次幫忙,或許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少年和亨利德王子殿下所安排部署的,那麼這位恐怖可怕的天才少年想必不會讓任何一個並非他們同一陣線的知情者活在世上,成為對他們構成巨大威脅的因素。
只要一想到在那場听證會上夏姆大公咬碎舌頭自盡的淒慘景象,只要一想到那些南方軍團的軍官如狼似虎地追逃軍餉的情景,只要一想到和夏姆大公有關的所有人個個逃不了妻離子散,分崩離析的慘境,這位來自京城的伯爵便感到腳底升起了陣陣涼意。
為了表現出自己對於王子殿下的忠誠和敬仰,這位伯爵大人甚至不等到瑞博回答,便一把拉住瑞博的手臂朝著樓下走去。
他抓得是如此之緊,彷佛唯恐稍稍放松便會墜落到那無底的地獄深淵之中一般。
“尊敬的梅丁伯爵,想必您一點都不知道,我對於藝術的熱忱甚至遠在潘恩大公之上,當初我年輕的時候,曾經數次前往您的祖國,正是在那里真正領略了什麼才是藝術……”一邊走著,那位伯爵大人一邊滔滔不絕地談論著他對於藝術所擁有的熱情,順便極力拉近和瑞博的關系。
對於這位像是變色龍一般隨時會變幻膚色的伯爵大人,瑞博自然不會將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當真,他非常清楚這種人的為人,只要有必要,他甚至能夠信誓旦旦地說出一段曾經在荒蠻部落和野蠻人共同生活的歷史。
口口口
在樓下監察長辦公室外面的休息室之中,瑞博悠然地坐在一張長凳之上。
這里的擺設顯然不是用來招待貴賓的,那硬木長條拼成的長凳實在不怎麼舒服,往常坐在這里的人,原本就是有事來請求那位看似威嚴的監察長的,自然用不著多加招待。
事實上那位監察長的辦公室很少有貴賓前來,真正擁有著超然地位的大人物,只要讓管家或者貼身侍衛官拿著一紙名片,便能夠將一切都辦理妥當,那位伯爵大人親自跑來這里,顯然已經有些小題大作了。
正當瑞博靜靜地等待著圓滿結果的時候,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紛亂的聲音。
經過凱爾勒的嚴格訓練,瑞博已然不是那種對什麼事情都充滿好奇的人物了,他從來未曾忘記凱爾勒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嘈雜吵鬧的地方對於殺手來說是最完美的獵場。
瑞博更不會忘記,凱爾勒教給他的很多布置殺局的方法便是首先用引人注目的事情引起眾人圍觀,一旦需要刺殺的目標因為好奇心的驅使而鑽進圈套,便是他死亡的時刻。
不過,在那陣陣嘈雜喧鬧的聲音之中隱隱約約夾雜著“漢納”的名字,這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瑞博朝著外面張望了一眼。
他一眼便看到了一個他曾經見過的人物,那個人正是他當初拜訪過的隱士先生。
這位才華橫溢卻郁郁不得志的戈爾得先生,雖然當初表現得頗有些傲慢,不過正是他令自己想出了那個絕妙的主意,並且進而鞏固了自己在亨利德王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
而此刻正發出那激烈爭吵之聲的並非是這位隱士先生,而是他身邊的那位小姐。
對於這位小姐,瑞博同樣並不陌生,事實上他甚至清楚地記得這位美麗小姐那優美胴體上的每一處部位。“艾黎俊絲小姐,非常抱歉我對於您的要求實在無法加以滿足,漢納先生的那起案件證據確鑿,實在沒有辦法給予豁免。”一位衣冠整齊,神情冷峻的中年官員淡然說道,從他那倨傲的面容之中,瑞博清楚地看到他絲毫不將那位女伯爵放在眼里。
這令瑞博感到頗為奇怪,他實在無法想像,難道在得里至王國貴族的權威竟然如此渺小,難道得里至的官員照章辦事,連伯爵的面子都絲毫不買?
那位中年官員的倨傲顯然證明了為什麼那位美麗的女伯爵滿臉怒容。
“娜拉,非常抱歉讓你感到為難。”旁邊的那位才華橫溢的情人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噢,戈爾得,感到抱歉的應該是我,沒有想到我的威嚴已然喪失殆盡,連這樣一個小人物都可以趾高氣昂地面對我。”那位女伯爵怒氣沖沖地說道,轉過身來朝著走廊盡頭走去。
瑞博這時才發現,那位女伯爵正筆直朝著他走來,原來他已然在不知不覺之中從那個休息室里面走了出來。
正當他猶豫著是否要趁此機會和戈爾得重新認識一下,想必這一次詩人先生不至於像上一次那樣孤傲和冷淡。
正當瑞博陷入沉思之中的時候,突然間一陣勁風朝著他席卷過來,幾乎是下意識地瑞博朝後急閃,雖然他及時避過了一記結結實實的巴掌,不過仍舊沒有避過那細長尖利的指甲,三道血痕立刻出現在他的瞼上。
“小痞子,滾開。”那位女伯爵盛怒之下顯然將阻擋住她去路的瑞博當作是發泄的對象。
或許是這聲怒罵絲毫沒有令她的憤怒平息多少,或許是瑞博的躲閃和無動於衷令她感到更為憤怒,只見她立刻掄起手中原本用來遮擋陽光的傘朝著瑞博掄了過去。
對於這位美麗的女伯爵,瑞博記憶最深的並非是她那美妙豐潤的胴體,而是她那揮舞馬鞭的樣子,當初那個被揍得哇哇大哭的少年,至今留在他的記憶深處。
不過,瑞博並不想親自品嘗挨揍的滋味,他稍稍向後側退了一步,左手傾斜著格擋住身體的一側,右手則牢牢地握成了拳頭。
陽傘擊打在他的左臂之上彈了開去,正當那位女伯爵因為眼前的小痞子居然敢於招架而憤怒不已的時候,更令她難以置信的事情發生了,腹部一陣顯得有些沉悶的痛楚令她眼前一黑,緊接著她便感到自己的另外一個手臂突然間被拗了過來,而一雙強有力的腳更是踩住了自己的膝彎,令她不得不跪了下來。
瑞博對於能夠如此輕易地制服這匹“野母馬”感到相當高興,這並非是殺手之王凱爾勒所訓練的技藝,而是海德先生作為獎勵傳授給他的來自東方的奇特武技。
情人突然間遭到襲擊,並且瞬息之間被那個凶悍的少年所制服,戈爾得已然顧不得一切地撲了過來,他雙手緊握,掄圓臂膀猛砸了下來。
剛才的成功,令瑞博躍躍欲試想要試驗一下其他手法,戈爾得的沖動顯然正中他的下懷。
他的應對之策在旁觀的每一個人看來都是愚蠢之舉,只見他猛然間背轉過來朝著那重重落下的雙臂。
正當眾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瑞博突然間俯下身體,順勢抱住了戈爾得那落下的手臂。
還沒有等到眾人回過味來,甚至連戈爾得本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身體已然如同被弩箭拋射而出的箭矢一般飛了出去。
戈爾得甚至感到自己快要踫到天花板了,恐懼和害怕令他閉上了眼楮。
轟然一聲響,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一下摔得如此之重,以至於他一時之間根本就爬不起來,尾椎骨上傳來的陣陣劇痛甚至令他懷疑那里是否已然折斷了,不過更令他忍受的是那昏沉沉的大腦。
而那些旁觀者此時已然驚呆了,他們眼看著一個成年人被一個小孩輕而易舉地扔了出去,拋擲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以至於那個成年人飛出去至少有五六米遠。
這幾乎是難以想像的,除非那個小孩就像那些遠古神話之中的英雄一般擁有著諸神的血脈。
“好吧,戈爾得先生,首先我得說很高興再一次見到閣下,自從小鎮上那一別之後,已然過去很久。”瑞博笑著說道,說著他轉過身來朝著那位美麗的女伯爵說道︰“我曾經在月夜之下見過您的芳容,您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您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我將盡力而為。”
瑞博對於這場風波頗感滿意,現在他即便順勢介入此事,也不至於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而此時,市政廳的每一個房門幾乎全都打開來,那些走出來的人之中大多數已然認出了瑞博的身份。
“噢,特使大人,您原來和艾黎俊絲小姐早就相識。”突然間身後傳來那條“變色龍”無比殷勤的說話聲。
“是的,在我來到得里至的第一個晚上,我便有幸結識這位美麗的小姐,不過想必艾黎俊絲小姐本人並沒有留意我。”瑞博笑著說道。
“啊,那實在是太完美了,我原本正在猶豫著應該如何向王子殿下提起這件事情呢!艾黎俊絲小姐最近遇上了一些麻煩。”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立刻笑容滿面地說道。
對於可彌蘭伯爵所說的那些麻煩,瑞博完全能夠猜到是怎麼一回事情。
事實上,此刻仍舊停留在小客廳里面的那位,想必也有著同樣的麻煩,那些前來求見可彌蘭伯爵並且極力將他拉去那座小客廳的女士們全都有著一模一樣的麻煩。
那些夏姆大公顯然連累了一大批家族,而那些南方領主們或是為了向王子殿下表示忠誠,或者便是對夏姆大公原本就充滿了憤怒,因此那些家族只能夠在可彌蘭伯爵這里尋找一條門路。
瑞博相信這位美麗的女伯爵肯定也曾經和可彌蘭伯爵在那座小客廳之中獨處過,要不然這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絕對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來,他可絕對不是一個熱心人。
此刻,那位女伯爵顯然同樣也已然知道自己無意之中得罪了一個不得了的人物,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四處打探,極力想要找到一個機會能夠走通一條強有力的門路,以便令她能夠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家族榮耀。
正因為如此,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對於那些說話強有力的權貴,她全都花費過極大的精力去打探和收集。
這些大人物之中最顯眼,也是最擁有權威的,自然是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不過這位女伯爵同樣也非常清楚,她是絕對沒有可能走通這條門路的,即便當初她的威望沒有受到絲毫損傷的時候,她和這位王子殿下也隔著許多等級。
正因為如此,原本她將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可彌蘭伯爵身上,但是絕對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發生如此意外的變化。
對於眼前這個陌生的少年,這位美麗的女伯爵只是稍微猶豫了片刻,便已然從可彌蘭伯爵和周圍人的態度之中猜到了他的身份。
在莫納赫,即便佛斯大公的那幾位公子也絕對不可能受到如此的恭敬,例外只有唯一的一個,那是個神秘莫測不為人知的奇特人物。
她原本從來沒有想過有可能走通這個人的門路,但是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認識自己,更令她難以想像的是,這個傳聞之中強大而又睿智,甚至連王子殿下都對其畢恭畢敬的人,顯然和自己的情人相當熟識。
突然間,這位美麗女伯爵的心頭重新點燃了希望,因為她非常清楚只要眼前這位神秘少年筒簡單單的一句話,她將毫無疑問的重新擁有威望和地位,甚至她的地位還將比以前更加高和牢固。
此刻唯一令她感到麻煩的是,剛才她的無理和粗暴行徑,為此她在那里後悔不已。
“看來,兩位的麻煩並非只有一點點而已,不知道我是否能夠給予什麼樣的幫助?”瑞博微笑著說道,他彷佛絲毫沒有感覺到臉頰上的那三道指甲劃痕。
說著,他緩緩地轉過頭來朝著那位神情冷峻的中年人看了一眼,而那中年人立刻畢恭畢敬地彎下腰來。
“不,特使大人,至少在我這里沒有絲毫的麻煩,事實上我原奉就在懷疑那件案子可能有幕後隱情,我早已經著手徹查這個案件,不過您想必明白,讓被查的人保持精神麻痹,對於清查案件極為有利,正因為如此,才引起了艾黎俊絲小姐的誤會,在此我衷心誠意表示歉意。”那位中年官員小心翼翼地說道。
“快去辦好那個案子,在明天早晨我希望看到報告已然放在我的桌案上。”突然間,旁邊傳來一陣叱責的聲音,顯然那位監察長大人也已被驚動,只見他怒氣沖沖地朝著自己的屬下嚷嚷著,不過當他轉過臉來的時候,臉上已然堆滿了笑意。
第七十七章
滿眼看去街道之上到處是各種各樣的帽子和頭飾,精致的飄帶和華麗的流甦隨意飄擺著,為大街小巷增添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在這些形狀奇特而又夸張的帽子底下,則是一個個同樣奇形怪狀的面具。
在瑞博看來,得里至人的祝豐節簡直就成了一個巨大的化裝舞會,穿行在擁擠的人群之中看不到往日眾人朝著他卑躬屈膝的景象,瑞博彷佛回到了佛朗士王國,回到了那自由自在的南港。
看到那一張張遮蓋在臉上的奇特面具,瑞博彷佛能夠穿透這些面具看到一張張充滿了輕松和興奮的笑臉,看著這一切,他彷佛明白了為什麼在此時此刻人們要用面具來掩飾自己的真實面目。
顯然第一個想到這種辦法的人肯定是一位充滿智慧,同時又洞穿人心的智慧長者,這些面具在遮蓋起人們面容的時候,恐怕同樣也遮住了得里至王國那重重森嚴的等級和階層。
他壓了壓那寬大的帽檐,這頂巨大的帽子令他感到非常不方便,同樣身上的這件黑袍子也令他感到討厭,而更討厭的無疑便是手中的這把長掃帚,這令他感到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普通人認為魔法師會騎著掃帚在天空之中飛翔,至少他本人從來沒有看到過一位魔法師將這種用來打掃廚房的工具拿來飛行。
之所以這樣打扮,完全是芙瑞拉的意思,芙瑞拉自己的打扮令他感到羨慕不已,她只是向佛斯大公借了一套節日慶典之中使用的甲,便輕而易舉地將她自己打扮成了一個騎士。
看一眼人群之中其他那些高聳而又尖銳的黑色帽子?瑞博很快發現,他身上的這個裝束在大街之上並不少見,而那些和他一樣裝扮成魔法師的人,同樣也和他擁有著差不多的年紀,或許他們的心中也存在著幻想,幻想能夠有朝一日獲得某位魔法師的青睞,幻想能夠成為真正的魔法師。
莫納赫的那一座座廣場就彷佛是一道道巨大的漩渦,川流不息的人群到了那里便顯得緩慢下來。
人們紛紛駐足留步,因為這些廣場的正中央有深深吸引著他們的東西存在。
從人群里面傳來的那陣陣歡笑的聲音,顯然引來了更多人圍觀,到處能夠看到上上下下一跳一跳的帽子,顯然那全都是一些可憐的還未曾長高的少年。
瑞博並沒有加入圍觀者的行列,因為他非常清楚,真正擁有高超才華的藝術家,絕對不會像街頭藝人一般對著平民百姓施展他們的才華,他們所需要的並不是那廉價的喝彩聲,而是獲得上流人士的認同。
那會令他們有可能躋身於上流社會之中,就像是那些受到巴世蒙大公青睞的藝術家們一樣。
突然間,瑞博看到了一個非常眼熟的東西,那是一輛南瓜馬車,不過無論是馬車本身,還是前面的那四匹馬,全部不是真正的貨色,那是用木頭框架搭建而成,外面包裹著一層五光十色的金銀箔紙。
這是那個變色龍伯爵從帕琳帶來的新鮮玩意兒,即便是那些南方領主們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輛馬車的四個輪子其實是四個化妝成為車輪的侍從,同樣那四匹拉車的馬也是由人所裝扮。
這八個人齊心協力抬著這輛看上去金壁輝煌的馬車招搖過市,即便再擁擠的人流,再狹窄的街道也能夠令他們輕易穿行。
而那兩位坐在馬車里面的人同樣也是侍從改扮而成,他們同樣也得在里面抬著這輛沒有底的馬車。
反倒是車夫最為清閑,而這個清閑的位置自然屬於可彌蘭伯爵本人,此刻他正打扮成車夫模樣,手里拎著馬鞭像模像樣地吆喝著。
早已經厭倦了那巨大的帽子和寬松袍子的瑞博,倒是並不介意搭一下順風車,他推開人群朝著那輛馬車擠了過去。
對於突然間跳上馬車的,裝扮成黑袍巫師的少年,無論是可彌蘭伯爵,還是那些抬著“馬車”的侍衛們都沒有敢於加以叱責,因為他們非常清楚敢於這樣做的絕對不會是普通人物。
在這全都用面具掩蓋正式身份的時刻,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原本絕對不能夠得罪的人物。
正因為如此,那位“車夫”立刻將自己的面具往上一翻露出了一張市儈的笑臉。
瑞博同樣摘下了那布滿了疙瘩、長鼻子,到處是皺紋,像樹根一般的老頭面具。
“噢,我猜就是您。”可彌蘭伯爵笑著說道,這倒不是隨口說說,因為在莫納赫敢於這樣做,絲毫不感到無理或者擔心受到叱責的,也只有這位特使大人。
“閣下想必正急著前往那藝術家們的決斗場。”可彌蘭伯爵笑著說道。
“您對於這場對決是否也有興趣?”瑞博試探著問道。
那位變色龍一般的伯爵搖了搖頭說道︰“不,不,不,恕我冒昧,在我看來,這一次藝術家們的紛爭與其說是新的藝術形式和觀念向傳統的挑戰,還不如說是一群饑餓的年輕人想要擠到餐桌前,而餐桌前的位置早巳經被一群老家伙所佔據,必須將他們全都推到一旁。”
這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難得直截了當地表現出輕忽和蔑視,突然間他的話頭一轉,用極為殷勤和曖昧的語調說道︰“梅丁伯爵,您對於這場藝術家之間的對決之所以感興趣,到底是因為那公開的原因,還是因為您對那位年輕漂亮的女伯爵感興趣?”
“您說呢?”瑞博並沒有回答,只是壓低嗓音反問道。
“我看是兩者兼而有之吧,其實閣下根本就用不著對那個女人如此客氣,她此刻正有求於您,只要您稍微露出一些意思,她自然會送上門來。”可彌蘭伯爵的語調越來越顯得曖昧和隱晦。
“閣下從何處得知我對於那位女伯爵有興趣?”瑞博故作驚訝地問道。
“嘻嘻嘻。”可彌蘭伯爵發出了極為曖昧和詭異的微笑,對於這件事情他反覆求證了好幾次,甚至還費盡心機從其中一個狂風騎士所透露的口風之中打探到了一些有關這位特使大人在佛朗士王國的傳聞和名聲。
“特使大人,听說您的身邊有一位美麗迷人的絕色尤物,我更听說您經常往郊外的集市跑,說實話,那個裁縫鋪子里面的老板娘真是漂亮得沒有話說,就連我一看到那個老板娘也忍不住動了心,而您想必知道,我並非是那種沒有見過市面的人物。”可彌蘭伯爵的笑容更顯得晦澀和曖昧︰“而那位艾黎俊絲女伯爵也堪稱絕色,以閣下的眼光怎麼可能漏過她呢?”
听到這位伯爵大人如此一說,瑞博禁不住心頭一動。
始終在一旁察言觀色的可彌蘭伯爵立刻捕捉到了這一絲變化,他自以為找到了和少年特使拉近關系的機會。
想到這里,他立刻湊到瑞博身邊低聲說道︰“特使大人,得里至女人可不像您的祖國佛朗士王國的女人那樣講究浪漫,閣下如果想要用以往的手段來對付她們,恐怕反而會事與願達,在這里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崇尚實力,任何人都會在強硬的手腕面前卑躬屈膝,而那些女人們的腰和膝蓋更是顯得軟弱無比。您完全可以徑直摟住那位女伯爵的腰,您想要將她帶到哪里,她都絕對不會反抗,因為她的家族和那位已然被烤得香噴噴的軍需長官有著非常親近的關系,正因為如此,此刻您是她所能夠找到最強硬的依靠,對於您的任何要求她都絕對不會加以拒絕。”
“我可不想拆散一對甜蜜的情侶。”瑞博笑了笑說道。
“噢,您又誤會了,在得里至王國任何人部只屬於自己,即便兒子只要擁有足夠的實力和地位,也可以絲毫不將父親放在眼里,而妻子如果擁有顯赫的家世和財富,丈夫將顯得絲毫沒有地位。更何況,那位才華橫溢的偉大詩人甚至連名義上的情人都算不上,艾黎俊絲女伯爵根奉不希望給予別人這個糟糕的話題,只要您願意,您甚至能夠讓艾黎俊絲女伯爵斷絕和那位詩人的來往,您是遠遠勝過她的強者,她在您的面前根本就沒有說話的余地。”那位來自京城之中的伯爵殷勤地說道。
而瑞博的腦子里面所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情,他從來未曾忘記,當初在小鎮之上那位詩人先生對他的傲慢無理。
更何況,瑞博一直相信這些詩人和藝術家們絕對不會因為他們的才華而顯得品格高尚,反而會因為貧窮和那出眾的才華令他們比常人更加熱衷地位和名譽。
他們渴望輝煌,就像是眾攏在燈光下的蟲于,而能夠給予他們燈光的並非只有亨利德王子一個人,萬一巴世蒙大公向他們敞開胸懷,瑞博絲毫不懷疑他們是否仍舊會對巴世蒙大公耿耿於懷。
正如他相信那些詩人們對於名譽地位的渴望一樣,他同樣也對詩人們的“寬容”和“健忘”無比肯定。
正因為如此,他已然開始考慮起如何控制那些詩人和藝術家們了,而那位戈爾得先生無疑便是他們之中的佼佼者和首領。
而控制那位戈爾得先生最好的辦法,無疑便是將那位美麗的女伯爵牢牢控制在手里,而對於這一點,他卻擁有著絕對的信心,他擁有著任何女人都難以抵擋的強大武器?除此之外,那能夠增進情趣的油膏更是令他擁有著十足的信心。
還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逃脫這種神秘油膏的擺布,甚至連那位高傲的王後陛下也因此向他屈服,而向他敞開了心扉和每一個能夠用來取樂的孔穴。
就連那位久經訓練充當間諜的漂亮女人,也已然在這油膏的作用之下成為了他的奴隸,並且向他招供了一切。
“或許我確實應該去摟一下那位美麗女伯爵的縴細腰肢。”瑞博同樣用那略帶曖昧的笑容說道。
一連串隱晦的笑聲從這輛與眾不同的馬車之上傳了出來。
口口口
在莫納赫的一角,一條清澈的小河從一座廣場的前面流淌而過,莫納赫人巧妙地運用這條小河將廣場布置成為一道難得的水景,只可惜廣場四周的那些房屋實在無法配得上那優美的景色。
這些房屋倒是並不矮小,大多數是四層樓的建築物,也有一兩座五層樓的房子建造在那里,對於莫納赫來說,這些建築已然頗為高大。
不過,這些建築物的造型卻令人不敢恭維,房間窄小而又擁擠,樓頂上甚至能夠看到一座座用木板搭建起來的簡陋帳篷。
在正中央的匿場之上,早已經搭建起來一座用絲綢和織錦裝點的彩台,那便是即將開戰的戰場。
而此刻那些詩人和藝術家們正聚攏在一起,為最後的決戰而忙碌著。
看著那些帶著厚厚面具,衣著奇形怪狀的人們,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大人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噢,我必須為自己的健忘而感到抱歉,在這樣的人群之中想要找到那位女伯爵幾乎沒有可能。”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不過,也不急在一時,以後有的是機會。”
令可彌蘭伯爵感到驚訝的是,他突然間听到身邊的少年說道︰“用不著等到以後,我已經找到了那位小姐。”
“這怎麼可能?”可彌蘭伯爵驚詫地問道,不過他立刻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啊,我又得為自己的健忘而感到抱歉,我忘了您是一位魔法師,魔法的力量無所不能。”
“不,我得承認這絲毫和魔法沒有任何關系,台上的戈爾得先生非常醒目,我根本就用不著擔心認不出他,而我猜想那位美麗迷人的女伯爵肯定會在人群之中替自己的情人助威,而我們這位偉大的詩人先生想必和親密的情侶早已經約定好了各自的服裝,我只要稍微注意一下戈爾得先生的眼神,自然能夠找到那躲藏在人群之中的女伯爵。”瑞博淡然地解釋道︰“你看,他們倆又在打招呼了,那個正在招手致意的馬戲團馴獸師想必閣下不會看不到吧。”
“噢,我必須得承認您的智慧無人可及。”可彌蘭伯爵立刻恭維道,不過其中多多少少也有一些真實的意味。
瑞博微微笑了笑,聳了聳肩膀,輕輕一躍,跳下了那輛奇特的“馬車”。
努力擠進人群,瑞博順手扔掉了那個可笑的帽子,走到那位女伯爵的身後,此刻瑞博才發現摟腰實在不是一個適合的選擇。
在女人里面,芙瑞拉已然顯得頗高,不過這位女伯爵更是一位“巨人”,瑞博估計她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以上,而他本人最沒有自信的便是身高。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瑞博仍舊決定去摟那“高高在上”的細腰,不過他絕對沒有忘記這位女伯爵那剛強的脾氣,他可不想再一次領受一記耳光,更不希望像那個小鎮少年一般被這位女伯爵用皮鞭痛打一頓。
一想起當初她揮舞著皮鞭絲毫沒有顧及,甚至連裸露胴體都不在乎的景象,瑞博又禁不住看了一眼這位女伯爵,令他感到有趣的是,今天她手里又拎著一條皮鞭,不過這一次並非是上次看到的馬鞭,而是一根又細又長馴獸師用來馴服猛獸的兩米長鞭。
“艾黎俊絲小姐,能夠再一次見到您,正是我的榮幸。”瑞博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臂輕輕地搭在了那位女伯爵的腰上。
那豐盈柔嫩的感覺證明他的猜測絲毫沒有錯誤,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這位女伯爵因為吃驚而渾身一震。
“這里的人實在是太多,也太過擁擠,而我的個頭又顯得有些矮小,我們不如到旁邊的那些建築里面找一個合適的房間,在那里能夠看得更為清晰明白。”瑞博最終決定采取可彌蘭伯爵教給他的那種直截了當的作法,既然對得里至女人來說用實力來逼迫最為有效,為什麼還要舍近求遠?
那位女伯爵顯然微微一愣,不過她絲毫沒有進行反抗,正如可彌蘭伯爵所說的那樣,順從地跟著眼前這個帶著可笑的老頭面具,身穿巫師黑袍的少年往人群外擠去,因為她已然猜到了這個少年的身份,而此刻她的地位和命運就掌握在這個少年的指掌之中。
在匆忙之間,女伯爵朝著台上瞥了一眼,她突然間看到自己的情人正滿懷疑慮地朝著這里走來。
艾黎俊絲只得朝自己的情人連連搖頭,想要阻止自己的情人做出那愚蠢至極的莽撞舉動,那只會令他身處險境,同樣也會令她的處境變得更加困難。
令艾黎俊絲感到無奈的是,她的情人顯然因此變得更為匆忙和急促起來,顯然此刻在他的心中,熊熊燃燒著的並非是那橫溢的才華,而是嫉妒的感覺。
從人群之中鑽出來,瑞博立刻看到那位才華橫溢的戈爾得先生正站立在面前,他臉上的神情顯得頗為有趣,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不過瑞博仍舊能夠看到那嫉妒之火在他的目光之中熊熊燃燒。
“戈爾得先生,我正打算和艾黎俊絲小姐找一個更為合適的位置,好好欣賞各位的表演。”瑞博笑著說道,不過他刻意摟緊了那位美麗的女伯爵的腰,令他感到滿意的是,他看到那位詩人先生眼楮里面的嫉妒之火燃燒得更為旺盛了。
值得慶幸的是,熊熊的嫉妒之火並沒有燒盡他的理智,前天那令他暈頭轉向,至今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拋擲,始終留在他的記憶深處,更何況他同樣也已然知道眼前這個少年擁有著何等高超的地位。
雖然理智阻止他做出莽撞的舉動,不過嫉妒也令他不肯退卻一步,他僵持在那里,而此刻他的那些同伴們已經圍攏過來。
“我只是想要在公眾面前展示自己的才華,我並不是專程表演給你們這些大老爺看的,並不是為了讓你們用來取樂。”戈爾得盡可能壓抑住自己的心情說道,因為他非常清楚,如果他顯得過於沖動將會發生些什麼,無論是讓法官,還是用武力來解決問題,都將對他們極端不利。
這位詩人先生所說的話倒是有些出乎瑞博的預料之外,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有資格成為一個優秀的評論家,而對於詩歌和戲劇他同樣所知甚少。
不過,此刻他卻絕對不能夠有所退縮,正因為如此,他在腦子里面苦思冥想起來。
雖然他對於詩歌和戲劇一無所知,不過瑞博自認經過“戲子”嚴格訓練的他,絕對能夠稱得上是個優秀的演員。
沒有人比他正在表演的舞台更大,也更為恢宏,三個國度,兩位國王,王子和公主更是難以盡數,而這些人僅僅只是舞台上的配角,憑借這一點都足以直得瑞博感到驕傲和自豪。
更何況,在到達這座廣場的一路之上,他已然看到了那麼多表演和藝術家們,雖然他根本就沒有仔細看完任何一場表演,不過,那些圍觀者所表現出來的熱切程度早已經盡收眼底。
“戈爾得先生,或許我並非像閣下那樣擁有著高超的藝術天賦,不過我相信對於人心的把握,我或許還在您之上。”瑞博淡然地說道,他雖然用您來稱呼阻擋在他面前的這位詩人,不過任何人都能夠輕而易舉地看出他絕對沒有一絲敬意︰“在我看來,您的詩歌和您的同伴們的表演或許足以受到一些人的贊譽,不過我絕對不會認為此刻圍觀在這里的觀眾之中有超過十分之一的人能夠真正知道閣下的藝術高妙在那里,我更加相信能夠從中得到樂趣的將會是極小一部份人。”
“當然,閣下或許能夠用藝術家的孤高來面對那些無法理解您的偉大的平庸之人,不過我相信更多人的喝彩聲將會令一件藝術品擁有更多的光彩。一瑞博微笑著說道,他看著眼前這位藝術家,因為他非常清楚,得到認可和贊譽是大多數人最希望的一件事情,在這方面,無論是孤高的藝術家,還是高高在上的國王和領主全都毫無例外。
看到戈爾得有些動容起來,瑞博繼續說道︰“您為這一次表演所譜寫的詩歌,我已欣賞過,恕我直言,這篇詩歌或許足以震撼人心,不過在這個眾人歡慶的節日,它恐怕會令大多數人感到厭煩。我並不認為,太多的說軟和激烈的感慨會令那些想要在節日之中獲得輕松的人們感到高興,我相信他們更希望看到一場馬戲表演或者小丑演出,也好過听您那慷慨激昂的詩篇。更何況,在我看來,您的那些諷刺實在是太過濃烈和深刻,你撥開了這個灰沉沉的世界的外皮,將那縱橫交錯的血管,以及那黑漆漆彷佛沾染了劇毒一般的血液,讓眾人在這原本應該充滿歡欣和愉快的時刻看個明白。如果這便是藝術,我相信這里的大多數人將用”離開“來表示他們對於藝術的歡迎。”
北大叔 於 2008-01-31 09:18: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2-01 08:59:00
說著,瑞博輕盈而又優雅地揮舞著手臂,用幾乎標準的姿勢朝著戈爾得行個宮廷晉見禮,不過瑞博的手臂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那位美麗的女伯爵的腰部,他顯然用最直接和貼切的手法,詮釋了一個優稚的魔鬼到底是什麼樣子。
重新站直身體,瑞博仿佛已然對阻擋在前面的戈爾得視若無睹,他拉著那位艾黎俊絲女伯爵徑直走過詩人先生的身邊,此時此刻的他,心中確實喻快和輕松極了。
突然間,瑞博發現諷刺和嘲弄有的時候確實是一件非常有趣而且有益身心的好事。
“噢,那家伙說的好像沒錯。”剛剛圍觀過來的那些人之中的一個低沉地說道。
戈爾得雖然有些不太服氣,不過思索了片刻之後,緩緩說道︰“或許我們還來得及改變劇本,只不過每一個人都得拿著對話本演出了。”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即將消失在人群盡頭的背影,突然間重重地嘆了口氣。
口口口
狹窄擁擠,髒亂不堪,行走在那黑漆漆的樓梯之上,瑞博彷佛回到了自己在南港的家中一般。
四周的一切顯得如此熟悉,粗木的樓梯板所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也幾乎一模一樣。
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這里的喧鬧嘈雜,幾乎每一個靠窗口的房間都已然擠滿了人。
居高臨下欣賞廣場上的演出,顯然並非只有瑞博一個人能夠想得到的辦法,事實上,這些房屋的主人早已經準備好了,替家庭增加一大筆額外收入的乎段。
幾張椅子對於那些正在等待演出開始的有錢人來說,實在是太有必要了,而一杯泡著野雛菊花辦的糖水此刻更是價格不菲。
房間里面絕對看不到桌子和櫥櫃,這是為了盡可能騰出空間來容納更多人。
看著這副擁擠的模樣,瑞博顯然已經沒有了興趣,正當他訕訕地想要下樓離開的時候,那位一心一意想做成一筆生意的房間主人突然間拉住他,無比殷勤地說道︰“這位小老爺,看得出您不喜歡太過擁擠,我倒是有一個地方能夠令您欣賞廣場之上的表演,而且那里絕對安靜,不會有任何人打擾您。”
曾經身為南港店員的瑞博自然不會相信有這樣的好事,那些竭力往外推銷的貨色十有八九存在著各色各樣的問題。
不過,此刻他最需要的只是一個靠近廣場的窗口,正因為如此,他欣然地點了點頭。
跟在那個瘦削房主的身後,穿過一條放滿雜物的窄小樓梯,那位店主翻起一塊傾斜的木板,那顯然是個簡易的房門。
正如那個房主所說的那樣,這里是沒有人打擾的地方。
高高的房頂就在腳下、剛才的那個傾斜的房門原本應該是樓頂的天窗,外面是厚重木板搭建起來的一個小平台,所謂靠近嘖場的窗口只不過是支撐住這個平台的那相鄰的兩個屋頂之間所露出來的那一米多寬的縫隙。
瑞博清楚地感覺到那位女伯爵兩腳打晃,顯然她正在擔憂這些木板是否足夠結實,更在憂慮掉下去之後的命運。
顯然是為了證明這座平台的安全可靠,那位房主在木板之上蹦跳了兩下,不過瑞博卻清楚地知道,這番舉動令那位女伯爵更加感到害怕。
看了一眼吊掛在平台之上的那些彷佛是彩旗一般的衣物,瑞博自然不會無法猜到這座簡陋平台往常的用處。
和南港一樣,沒有多少錢的窮人會想方設法擠佔和運用有限的空間,而這里顯然是晾曬衣服的最好地方。
“噢,尊敬的大老爺,您盡管放心,這里絕對安全,樓里面的人甚至在這里洗澡,從來沒有一個人發生過意外。”
那位房主指了指吊掛在一角的一個木桶說道,木桶的底部開了一個小孔,並且塞著一個軟木塞子。
“你可以離開了,對於這個地方我非常滿意。”瑞博朝著四周看了一眼說道,兩邊的屋頂擋住了大部份視線,身後是大街,顯得異常空曠,只有廣場對面的幾間房間能夠看到這里的情況,不過那里離得太遠很難看清。
拉著那位美麗的女伯爵,瑞博走上了那簡陋的平台,他絲毫沒有打算靠近前面的欄桿,對於這些欄桿他並不是非常放心。
信手掏出兩枚金幣,遠遠地拋到那位房主的手里,而房主因為這兩枚金幣顯得更為殷勤起來,連聲說著︰“請等等,我立刻拿兩張椅子來。”
等到這位殷勤店主回來的時候,除了兩張椅子之外,還多了兩條羊毛毯。
等到那位房主離開之後,瑞博再一次朝著四下看了一眼,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左右兩側的那兩座簡陋的房門全都有從里面拴上的門閂。
將門閂拴上,瑞博朝著那位美麗的女伯爵微微笑了笑說道︰“我們有的是時間,廣場上的表演還未曾開始。”
說著他輕輕地將兩張椅子並攏在一起,並且在上面鋪上了羊毛氈毯,用極為優雅高貴的姿勢做了個邀請的動作。
口口口
歡呼和鼓掌的聲音此起彼伏,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廣場之上那飄舞翻飛著的華麗衣裙,所有的女演員都擁有著美妙的身材和漂亮的臉蛋,而男演員除了英俊的外貌,還有那優雅的氣度。
所有這一切都令觀眾們如痴如醉,他們不僅被那優美的舞蹈弄得眼花繚亂,同樣也被那圓潤美妙的音樂所陶醉。
看著那些演員,看著那華麗的衣服,看著那難以形容的漂亮布景,那群年輕的藝術家們紛紛皺起了眉頭。
“這些老家伙倒是肯花代價,這一次他們的裁縫恐怕發了大財。二個從牙齒縫隙之中硬擠出來的聲音冷冷地說道。
“沒有任何內容,就像是華麗的花瓶,這些老家伙已然淪落為嘩眾取寵的小丑。”另外一個人淡然說道。
“也不能夠這樣說,繆施科這一次譜寫的樂曲可以稱得上是我們的勁敵,而這些布景和服裝恐怕全都出自布許瓦克之手,他非常清楚普通人所欣賞的是哪些東西,而開場的那一段長詩恐怕已然能夠稱得上珀特十年來最高明的作品,雖然除此之外確實沒有什麼其他內容,不過單單這些恐怕就會令我們感到棘手。”那位剛剛擺脫官司糾紛的漢納嘆了口氣說道。
“不知道我們匆匆忙忙改編的劇本是否能夠引起眾人的興趣。支爾得也在一旁喃喃自語道。
“或許我們應該再增加一些笑料,而且得重新準備一篇起頭長詩。”漢納思索著說道。
“有珀特那篇長詩在前面阻擋著,而且他們的演出顯然頗能夠抓住普通人的興趣和注意力,而我們的服裝和道具顯然和他們遠遠無法比擬,即便再美妙的長詩恐怕也未必會有什麼效果。”旁邊的一個人搖了搖頭說道。
“我同意納西的看法,情況對於我們相當不利,看來我們用平常的辦法絕對無法取勝,或許確實應該采取那個小魔鬼的辦法。既然珀特已然用華麗的辭藻和慷慨激昂的氣勢獲得了成功,我們就絕對沒有必要進行這方面的嘗試,用滑稽和笑料來讓觀眾感到有趣和輕松,或許我們能夠憑借對於人心的掌握而獲得勝利。”戈爾得說道。
“能不能用宮廷小丑所擅長的那種三段滑稽詩的形式作為開頭?”那個叫納西的小伙子立刻說道。
“用小丑開頭是否會讓人詬病為嘩眾取寵?用這種方法來吸引觀眾的注意力實在有些得不償失。”一個顯得頗為嚴肅的藝術家說道。
“小丑未必一定是用紅白油彩來涂抹面孔,也不全都穿著兩種顏色相間的寬松格子衣服,那些身穿華服,高高之上的貴族老爺們,他們之中的白痴和小丑數量最為眾多。”戈爾得淡然說道。
“話是沒錯,不過此刻我們必須面對的正是那些貴族老爺們的公正評判,無論觀眾對於我們的演出有多麼喜歡,最終的決定權仍舊在這些少數人的手中。”漢納立刻提醒道。
“我們為什麼不好好思考一下,除了那些無能愚蠢的貴族老爺,還有什麼人令人討厭?我相信用他們當作是小丑來嘲諷,觀眾們肯定會感到非常愉快,而那些貴族老爺也能夠開懷一笑,只要嘲諷和他們無關的人,他們絕對不會在乎。”納西說道。
“對於我們來說,最討厭的無疑便是此刻正在那里得意洋洋的老家伙。”旁邊立刻有人插嘴道。
“這就對了。愚蠢的老家伙,什麼都不懂的暴發戶,拍貴族馬屁對平民百姓卻趾高氣昂的管家和佣人,恐怕沒有誰會喜歡這些人,除了他們自己,而貴族們對於諷刺這些人想必不會感到憤怒,或許他們還可以從中找到一些新的樂趣。”納西悠然說道。
“不過只有這些恐怕無法產生足夠的高潮,這些老家伙、暴發戶和管家佣人能夠做出些什麼來?恐怕他們連舉起決斗的長劍的勇氣都沒有。”另外一個人連忙說道。
“這很簡單,你們難道忘記了不久之前所發生的事情了嗎?納西卷進一場官司里面差一點出不來,騙子、小偷、沒有誠信的商人同樣也是大家所痛恨的對象,他們將是舞台之上最好的反角,而另外那些讓我們和所有人痛恨的家伙,完全可以在一旁充當配角,雖然他們甚至沒有拿起決斗長劍的勇氣,不過在這樣一個由騙子和盜賊主導的舞台之上,他們卻能夠盡情表演。”戈爾得淡然說道。
“看起來,你的腦子里面已然有了完善的劇本。”納西笑著說道︰“不過我可從來沒有嘗試過在表演前的幾分鐘里面重新改變劇本和所有台詞。”
“萬事總是有一個開頭。”戈爾得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說道︰“不過,我相信這並不會顯得過於困難,因為眼前就有最合適的範例和模特兒”。
听到這些,圍攏在他身邊的那群年輕藝術家們微笑著看著台上那起勁表演著的老家伙們。
口口口呼呼刮過的風無法令瑞博心中的熱情平息分毫,一開始的時候,他還將部份注意力放在廣場之上的表演之中,不過很快他便發現,和表演比起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更加深深地吸引著他。
最初他只是打算逢場作戲,只是想要扮演一個好色荒淫,同時又喜歡玩弄權術的貴族少爺的角色,身邊有芙瑞拉這樣一位絕色佳人陪伴著,瑞博原本並不以為他還會對其他女人真正感興趣。
沒有想到,這位艾黎俊絲女伯爵令他產生了深深的好奇,這種好奇最終變成了喜愛,雖然還談不上迷戀,不過這已然令他感到驚奇。
如果說這位女伯爵有什麼地方最吸引他,那無疑便是健美而又優雅的體魄。
瑞博只曾經在海德先生所收藏的那幾幅壁畫臨摹之中看到過同樣健美而又優雅的女性身軀。
和芙瑞拉那嬌艷的美完全不一樣,同樣也有別於王後陛下那高貴的美艷,這位艾黎俊絲女伯爵所擁有的美是活力和古典的混合體。
擁有如此完美而又健康的身體,同樣也意味著擁有無窮精力和充沛的體力,正因為如此,這位女伯爵所能夠給予他的,是其他人所無法給予的美妙感覺,當然芙瑞拉是唯一的例外,如果說這位女伯爵是強韌的斗士,那麼芙瑞拉無疑便是大師。
不過對於瑞博來說,這位艾黎俊絲小姐給予他的感覺更為美妙,因為她盡管是個絕佳的對手,但是最終的征服者畢竟是他,而面對芙瑞拉,瑞博可絲毫沒有自信能夠獲得勝利,他非常清楚,如果芙瑞拉想要和他真正比個高低的話,被征服的必然是他自己。
因為興奮,同樣也是因為快樂,瑞博微微顫抖著,他將那最為強烈而又濃厚的激情獻給了這位並不是非常熟悉的小姐。
雖然激情已然過去,不過瑞博並沒有將他的“駐軍”退出他已征服的這塊豐腴的“土地”。
突然間,瑞博听到廣場之上傳來一陣嘈雜的歡笑之聲。笑聲一陣接著一陣,就彷佛是夏日雨季的雷聲一般。
此刻瑞博才注意到,那華麗而又高雅的用豎琴和長笛演奏的宮廷音樂已然結束,此刻回響在廣場之上的是一種用軍鼓和哨子的奇怪組合,營造而成的充滿了詼諧和玩鬧味道的樂曲,那雷鳴一般的笑聲夾雜在這種奇怪音樂之中顯得格外離奇。
雖然並不知道廣場之上發生了些什麼,不過瑞博相信,那位戈爾得先生十有八九已然明白了自己剛才所說的那番話的意思。
與其板著面孔去嘲諷別人的愚蠢,不如用肆意的玩笑讓眾人從愚蠢中得到歡樂,這無疑為自己拉攏了一大群同盟者,被嘲笑者可絕對不會從那些嘲笑過他的旁觀者那里請求幫助。
正如瑞博想像的那樣,他那敏銳的耳朵清清楚楚地從那嘈雜喧鬧的笑聲和滑稽音樂之中听到有人高聲咒罵著,他同樣也能夠猜想得到是什麼人正在因此而憤怒無比。
看了一眼身下的這位美麗的女伯爵,瑞博的心中突然間也跳出了一絲想要嘲弄某個人的念頭,他所要嘲弄的是那個恃才傲物,卻仍舊對於塵世間的繁華和美妙充滿羨慕和憧憬的詩人先生。
瑞博輕輕抱起艾黎俊絲癱軟的身體,小心翼翼地走到欄桿旁邊,稍稍看了一眼前面那一排排晾曬著的衣服,它們阻擋住了底下人群的視線,不過這原本就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因為每一個人都緊緊盯著台上的表演,根本沒有注意到頭頂之上還有更為美妙的風光可以觀看。
將那位女伯爵輕輕搭在欄桿之上,瑞博用力扶住她那豐腴的腰身,他清楚地感覺到那位女伯爵想要拒絕這樣做,顯然這令她感到無比羞恥,不過瑞博用強硬的力量讓這位高傲的女伯爵屈服,而令她徹底屈服的是那士氣漸漸高漲起來的“駐軍”。
瑞博一邊悠閑地用緩慢的節奏享受著征服和蹂躪的快樂,一邊欣賞著廣場之上的表演。
此刻的廣場已然人山人海,甚至連旁逼的大樹之上都攀爬著頑童,那些小孩根本就不用擔心會掉下來摔傷,因為底下密密麻麻站立著的人群就彷佛是一塊厚厚的毯子一般。
正中央的那華麗美妙的布景已然全部被撤走,兩個木桶,四根橫木便組成了一個舞台。而那些演員們身上穿著的服裝更是簡陋無比,在瑞博看來,這些服裝甚至比不上觀眾們的裝扮。
一頂裝飾著雞毛的帽子便代表了貴族的身份,手里拿著一奉帳冊的肯定就是商人,管家拿著雞毛撢子,而鞋匠則拎著鄉頭和一個破靴子,每一個人都擁有一件能夠證明他身份的東西,不過在瑞博看來,這並不比在他們背後貼上標簽更加花費心思。
他相信那些藝術家們顯然是將所有的才華放在了那些台詞之中,從他們那生澀的表演,以及時不時要將手里的靴子和雞毛撢子湊到眼前,好像里面藏著什麼東西一樣,便完全能夠猜測出來,這些台詞是倉促之間寫好的,演員們甚至來不及進行排練。
盡管一切顯得那樣簡陋和倉促,不過卻仍舊深深吸引住了所有的觀眾,他們的歡笑正好說明了一切,那雷鳴般的笑容證明了表演的成功。
瑞博不知道前面的演出是什麼樣的,不過此刻台上的那個貪婪而又壞心眼的掌櫃,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南港時那個討厭的駝子,看到那個家伙踫了一連串的釘子,連瑞博也不知不覺地笑了起來,他笑得是那樣快樂,彷佛南港的駝子正在因為他的壞心眼而遭受報應。
“我沒有想到,您會因為這無聊的笑料而顯得如此愉快。”那位艾黎俊絲女伯爵,顯然因為被強迫而做出如此羞恥的事情而耿耿於懷,她有些尖酸地說道。
這無意中的一句話令瑞博心中一驚,因為他突然間意識到他在無意間露出了馬腳,此刻的他已然是一位身份高貴的貴族,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心一意想要升到買辦的港口店員。
當他進入海德先生的那座別墅的時候,他過往的身份已然一去不復返,這兩個身份之間絕對不能夠有任何交集,他必須徹底忘卻當年的一切,包括那曾經令他討厭和痛恨的駝子。
或許是為了轉移視線,或許是為了對於這位美麗的女伯爵表現出的不滿和嘲諷施以懲罰,瑞博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回到了這位小姐的身上。
只可惜身邊沒有帶著一串項鏈,而項鏈正是他最擅長的玩具之一,不過有一件非常不錯的東西可以代替,那便是這位小姐用來裝扮馴獸師的皮鞭。
用無盡的激情沖垮那位美艷女伯爵抗拒的意志,小心翼翼地將那涂抹著特殊油膏的皮鞭握柄推入了這位小姐那從來未曾開墾過的土壤之中。
瑞博相信經過他的耕耘那里將成為新的沃土,那里將成為另一個快樂的源泉,不過此刻他還只能夠播種而無法得到收獲。
當然,他所擁有的並不僅僅只是期待,瑞博清楚地感覺到,當他的皮鞭進入那陌生的土地,那位曾經高傲而又強烈的女伯爵在剎那間徹底崩潰了,顯然這從所未有的征服對於她來說過於猛烈,猛烈得甚至摧毀了她的意志。
感受到那無力的掙扎,享受著抗拒帶來的快感,瑞博心滿意足地笑了,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或許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個魔鬼,不過此刻的他已然非常清楚地獄有多麼美好。
享受著艾黎俊絲那美妙的顫抖,傾听著那陣陣恍惚的不由自主的囈語,瑞博的心中感到異常充實,這是自從來到這個陌生而且懷有敵意的國度以來,他第一次擁有這樣的感覺。
正當他享受著這一切,正當他沉醉在征服的感覺之中時,突然間底下傳來了一陣騷動,而這陣騷動顯然並非因為舞台之上的表演而引起的。
瑞博下意識地將軟癱在欄桿邊上的艾黎俊絲小姐拉了回來,他原本以為有人看到了他們正在做的事情,不過等到稍稍定下心來,他發現,騷動並非是針對他,而是來自廣場正中央。
“真是遺憾,在如此歡樂的時刻發生了這種事情。”
“但願那個家伙能夠升上天堂,他真是讓太多人感到掃興。”
“噢,親愛的,你應該原諒那個不幸的老人,他成為了眾人嘲笑的對象,並且因此而付出了生命,這已然夠可憐的了。”
“親愛的,話不是這樣說,這是他自找的,即便台上的演出影射的是他,不過我相信這里的所有人之中恐怕沒有幾個知道這件事情,是他自己突然閭跳出來,說那個小丑原來是他,還有比這更加愚蠢和可笑的事情嗎?在我看來,他的表演甚至比台上的那些演員更加絕妙,唯一令人遺憾的是,他沒有讓表演順利結束,而是用意外死亡終止了演出。”
“我的朋友,難道你不認為這同樣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尾嗎?還有誰比這位先生表演得更為真實。”
從那紛亂嘈雜的聲音里面,瑞博找到了一些他所需要的東西,遠處廣場之上圍攏在一起的人群阻擋住了他的視線,不過此刻他已然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而這個意外的結果,令他的計策更顯得完美。
他正缺少一個令所有得里至人關注的主題,藝術家之間的爭吵很容易被強大的聲音掩蓋下去,而此刻讓歡樂的慶典蒙上死亡的陰影,這條意外的人命大大加重了爭吵的聲音和份量。
看著那紛亂的人群,看著那掃興的觀眾,瑞博的心—頭突然間涌起了一股想要嘲弄世人的激情。
第七十八章
沒有人會想到,原本只是餐桌之上閑聊話題的藝術家之間的紛爭,竟然會演化成為一場席卷得里至大地的激烈風暴。
更沒有人想到,那些曾經輝煌一時,被世人視作為知識和才華的寶庫的老者們竟然會變成人人唾棄的垃圾。
繆施科這個曾經被視為得里至國寶,被奉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音樂家的顯赫人物,此刻他的名字已然成為了小丑、白痴和蠢貨的代名詞。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嘲笑他的愚蠢,他的作品,他的生乎,甚至他的死亡,無一不是受到嘲笑的對象。
不過,更出乎眾人預料之外的是,這種嘲笑很快便變成了咒罵和唾棄,而這一切僅僅只是因為一張紙片。
此刻在得里至大地之上被談論得最多的並非是他們那至高無上的國王的死亡,他的遺體被冰凍起來之後,彷佛已然隨之被凍結在人們的記憶深處。
同樣也並非是有可能發生的動亂,經過了那番瘋狂的搶購,那些儲藏在地窖里面的食物,顯然多多少少平息了一些恐慌和憂慮。
那張紙片成為了眾人談論的主題,因為紙片上羅列著那些老邁的藝術家們所擁有的驚人財富。
其中最招人咒罵的便是那位剛剛死去的繆施科先生,咒罵和唾棄他的甚至不僅僅只有平民百姓,他那數額驚人的龐大家產甚至令不少貴族感到嫉妒,而從他們嘴里發出的咒罵聲無疑最為響亮。
這些咒罵聲徹底淹沒了那些憤怒的年邁的藝術家們請求給予公道的呼聲,事實上,在這張紙片突然間出現在眾人面前之前,那些老者聯名向莫納赫的領主佛斯大公和巴世蒙大公提出了訴訟請求。
他們口口聲聲宣稱只要求公正,而並非是哀悼和憐憫,但是,當那張紙片突然間散播到得里至的每一個角落,當咒罵的呼聲遍及這個龐大的王國,這些要求公正和正義的老頭們,紛紛逃得無影無蹤。
連他們的家也緊閉房門,這些老頭們的兒孫甚至不敢上學,因為他們同樣會被拉住詢問家里的事情。
口口口
在繁華熱鬧的曼姆河邊,建造著一座寧靜而又優雅的城市。
這是一座規模頗為壯觀的城市,它擁有著甚至超過莫納赫的人口和繁榮,但是每一個到這里的人會對這座城市擁有的最為深刻的印象,無疑便是它的寧靜和悠閑。
這里沒有其他城市的繁華和贊揚,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鎮靜靜地守在曼姆河旁,這座城市幾乎每一個角落都能夠看到參天綠樹,而生活在這里的居民,顯然真正明白,什麼是詩情畫意,什麼是田園詩一般的生活意境。
在街道上、大樹下、河灘旁邊,到處能夠看到悠閑漫步著的行人,反倒是馬車顯得頗為稀少,正因為如此,當一輛馬車急急匆匆地飛馳而過,總是會引起路人奇怪的目光。
這輛行色匆匆的馬車最終停在了市中心廣場的一角,從馬車上下來的全是一班老者,他們曾經聲名顯赫,他們曾經是這里最受歡迎的貴賓,他們甚至不需要打招呼就可以直接進入那座恢宏氣派的府邸,不過此刻他們卻身披著厚重的旅行長袍,彷佛唯恐被別人看到臉面一般。
沒有了以往的盛情招待,也沒有了往日那迎接他們到來的音樂,這些失去了一切,只有財富和伴隨著財富的臭名聲的老者們,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些侍從們的倨傲和漠視,這是從來未曾有過的。
不過這些老者們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這到底是為了什麼,那張對於他們來說無比致命的小紙片,顯然同樣也刮到了這里。
這些侍從們肯定也同樣看到過那張紙片上羅列的數字,寧靜優雅,並不代表著對於金錢和財富漠然視之、毫不關心。
糟糕的開始,彷佛預示著糟糕的結局,侍從的冷遇顯然來自主人的漠視,幾個小時之後,那些老者垂頭喪氣地走出了宅邸,他們臉上的神情彷佛末日已然來臨。
在這座宅邸深處,一座樸素而又幽靜的三層樓房建造在一片綠茵茵的草坪正中央。
侍從們正在底樓的會客廳之中收拾著房間,剛才那些不受歡迎的老家伙,甚至令侍從和佣人們感到反感,而這在以往是根本不可能的,他們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麼主人還要如此禮遇他們。
而此刻在三樓的書房里面,那位高貴的身份顯赫的主人正皺緊眉頭坐在書桌前面。
雖然已然上了年紀,不過這位主人年輕的時候無疑是一位受女士們歡迎的美男子,高貴同時又不失謙遜的氣質在得里至王國並不多見,畢竟這是個擁有著諸多武技高強的勇士和威嚴軍人的王國,肌肉的數量遠比大腦要多得多。
而這位宅邸的主人無疑是一位睿智的學者,他擁有著高聳的額頭,顯然里面裝著不少東西,他的頭發雖然是黃褐色的很不起眼,不過卻並沒有因為歲月流逝,而變得花白脫落,這令他看上去年輕了許多。
他的身材瘦削,這在到處能夠看到大塊頭的得里至王國同樣也是不太常見的,而此刻他的身上隨意披著一件睡袍,彷佛剛從酣睡中醒來。
在這位擁有著學者氣質的老者對面站立著兩個年輕人,其中的一個實際上已然不太年輕,他大概三十歲左右,擁有著和那位老者同樣的面容輪廓,而另外一個看上去有些靦腆,他的地位顯然要比旁邊站立著的人低微許多,手臂之中夾著一個文件夾子。
“父親大人,您何必在這個時候,還如此禮遇那些人?”年紀稍長的青年問道。
“是你吩咐噶德阻擋住他們?同樣也是你吩咐僕人們慢待他們?”那位老者淡然說道。
“您認為我做錯了?”年紀稍長的青年猶豫著說道。
“不,不,不,我沒有這樣說,至少在這件事情上談不上對錯。”老者搖了搖頭說道︰“我親愛的孩子,你知道我真正憂慮的是什麼嗎?”
“那些人的麻煩?”青年回答道。
“他們的麻煩?不。”老者連連搖著頭說道︰“或許麻煩並不僅僅只是這些,或許這並非只是他們的麻煩,或許他們只是一塊跳板,一件武器。”
說到這里,那位老者看了一眼兒子那充滿迷惘的目光,顯然有些失望一般,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感覺到這件事情並不尋常,我覺得還有些事情未曾發生,至少這件事情還將會擁有進一步的變化。”
說到這里,那位老者輕輕地推了一下桌案,將轉椅轉了半圈朝著窗外,看著窗外那怡然的綠色,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簡,告訴我那份財產清單是什麼時候開始流傳開來的?”
那位顯得頗為靦腆的青年毫不思索地回答道︰“一個星期前,大人。”
“那麼祝豐節距離現在又有幾天?安德魯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老者說道。
“九天,父親大人。”那位稍微年長的青年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你能夠在兩天里面收集到這些數據嗎?我甚至在這張清單之上看到了繆施科隱秘在表妹名下的財產。”老者說道。
“您的意思是,所有這一切都是預先準備好的?”
“是的,不過真正的關鍵在於,有必要花費那麼多精力來對付這些行將就木的老頭嗎?”老者淡然說道。
“您的意思是,所有這一切很有可能是最終針對您的?”兒子問道,顯然此刻他總算明白了事態的嚴重程度。
“是我讓繆施科走進了宮廷,是我當著眾人的面朗讀帕特的詩篇讓眾人記住了他的名字,在得里至王國布許瓦克的作品收藏得最多的同樣也是我,是我讓他們擁有了顯赫的名聲,那張清單之上所羅列的金額,很大一部份直接來自於我的資助。”那位老者重新轉過身來說道,神情顯得異常嚴肅。
“顯然這是針對您的陰謀。”兒子急切地說道︰“那麼我們應該如何反擊?”
“反擊?”老者突然間皺緊了眉頭,嘆息著搖了搖頭說道︰“很顯然,這一次我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這是個我從來不曾遇到過的可怕家伙。”
他輕輕拉開書桌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張粗糙的用廉價油墨印刷的紙片。
“這上面所擁有的只是一連串的數字,這些數字代表不了任何東西,它並非是一份控告書,也沒有絲毫激烈的言辭,更沒有煽動的味道。”突然間,那位老者加重了語氣︰“這些簡單而又冷漠的數字真正可怕的原因是它牢牢地抓住了人心之中的一種強烈而又難以消除的情感,那就是忌妒心。”
“我親愛的孩子,一個擅長在人性之上動腦筋的家伙,無疑是最為危險的陰謀家,對於這樣的對手,加再多小心也絕對不嫌多。”老者神情嚴峻地說道。
“您是否知道,那個在幕後打算對付您的可怕黑手會是誰?”那位稍微年長的青年連忙問道,他被父親大人所說的那番話弄得毛骨悚然,事實上他在此之前從來沒有看到過父親露出如此嚴峻的神情。
“我的敵人很多。”老者冷冷說道。
“難道您絲毫沒有懷疑過某個特定的人物?”兒子問道。
老者皺起眉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抬起頭說道︰“我的心里早已經有一個懷疑的對象,不過在說出謎底之前,我想先听听布雷恩的看法,或許作為一個旁觀者他比我看得更加清楚明白。”
“是否要我去將布雷恩請到這里來?”兒子連忙問道。
老者微微點了點頭。
當那位青年回到書房的時候,在他的身邊站立著一位衣著遺遢,不修邊幅的小老頭。
這個小老頭顯然遠比老者更為年邁,不過他卻擁有著異常年輕的笑容。
“巴世蒙,我的老朋友,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找我,看起來你的麻煩大了。”老頭立刻興奮地說道。
“噢,我為不得不打擾你而感到抱歉,你的研究進展得怎麼樣了?”巴世蒙大公站了起來,微笑著迎接老朋友的到來。
“我已經成功地做到用羊的肝髒完全取代人的肝髒、現在那個肝髒正順利地工作在一個六歲小男孩的身上,要知道肝髒是除了大腦之外,人體最為復雜奧妙的器官。我花費一輩子進行的研究,看來可以在我走完人生之前完成。”那個小老頭用歡快的語調說道。
“好吧,來談談你的麻煩,我相信你讓你的兒子把我從那個陰冷潮濕的‘墓地’之中請來,總不會是為了我的研究吧,我听到一些傳聞,從听到第一句話的時候起,我便想到你遇上了麻煩。”老頭咧開嘴,露出滿口參差不齊的黃牙說道。
“一個麻煩的敵人。”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我甚至聞到了他的臭氣,就像是有一只臭鼴鑽進了房間里面一樣,到處是它散發出來的味道。”老者比劃著手指說道。
“你是否能夠告訴我一些提示,在你看來那個人會是誰?”巴世蒙大公問道。
“噢,我可不知道謎底,我雖然已然猜到你遇上了麻煩,不過收集資料可不是我喜歡做的事情。”老頭眯縫著眼楮瞄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笑著說道︰“我相信你的腦子里面肯定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只不過你還想從我這里獲得進一步的求證。”
“是的。”巴世蒙大公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說道。
“那是理所當然的了,這並不難以猜測。”小老頭拍著響亮的巴掌說道︰“那個家伙的氣味太多濃烈,而以往你和我都從來不曾聞到過相同的味道。”
“這樣的家伙絕對不可能隱藏許多年而絲毫不為人所知,藝術家在擁有令人稱道的杰作之前肯定已經擁有很多不那麼出名的作品,武技高超的戰士在獲得勝利以前,身上肯定已經擁有了不少傷痕,就連我這樣的人,在我真正開始自己的研究之前,已經制造出無數令人感到恐怖的怪物,而一個高明到那樣程度的陰謀家,他的身後沒有一連串的冤魂跟隨著他,那才叫奇隆呢。有一次就有第二次,順著那股味道追蹤過去,即便無法找到味道的源頭,也肯定會發現它曾經待過的地方。”那個小老頭看了一眼神情顯得越來越凝重的巴世蒙說道︰“想必你已經找到了另外一個散發著惡臭的所知。”
看著小老頭那閃爍游移的眼神,巴世蒙大公淡然地說道︰“你同樣也有所發現吧。”
小老頭點著那尖翹的小腦袋說道︰“每天在酒吧里面待上一個小時確實能夠有不少發現,道听途說永遠離真相是那樣遙遠,但卻絕不能說,它們沒有價值。散發著濃重臭氣的東西總是喜歡留連於垃圾堆和髒水溝這種同樣散發著臭氣的地方,而最近這段時間最臭氣燻天的除了可憐的繆施科的尸體之外,就得算是那個更加可憐的夏姆大公。噢,可憐的家伙,竟然咬掉了自己的舌頭,割破喉管也比這個要舒服許多。”
听到這里,巴世蒙大公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猜測並沒有走進錯誤的方向。
“浸吞軍餉,劣質刀劍,盤剝和欺詐,實在沒有比這更令人感到臭氣燻天的了,但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其中一個最令我感到臭氣逼人的東西,卻被高高地捧在手里,彷佛那是聖像前面的乳香。那個侵吞表兄領地和財富,那個順手接管地位和權勢的家伙,即便涂抹再多的香料,也難以掩蓋住他身上的臭味,而他的成功顯然證明了他非常有頭腦。他的年輕正好說明了他為什麼不為人所知,他剛剛從佛朗士回來,而那里正好盤踞著一大群散發著各種各樣臭味的玩意兒,隨意帶回一頭來就足夠燻死很多人。”
“是亨利德王子和那個佛朗士王國特使?”突然間,原本靜靜站立在兩旁的兩個年輕人臉色乍變,那位年紀較長的青年甚至叫了起來。
“如果就連他們倆也能夠想到,有人完全符合我的描述的話,那麼無疑制造出所有臭味的正是那個家伙。”小老頭說道。
“這就對了,繆施科是死在莫納赫的,而亨利德王子正停留在那里。那位大公之子神情凝重地說道。
“但是那位佛朗士特使又怎麼會和這件事情有關,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甚至還沒有成年。”這位公子哥疑惑不解地問道。
小老頭微微一愣,顯然他同樣感到有些意外。
“任何事都很難說,年齡未必是衡量智慧的標準,我記得我的那位遠在佛朗士的盟友曾經給予我一些忠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他對於那個少年充滿了贊譽之辭。”
巴世蒙大公皺著眉頭說道,他在記憶深處搜索著盟友給他的那封信。
“噢,我的老朋友,我必須提醒你,如果那個家伙給你一封信對某個人猛夸一通,你卻連他夸贊的到底是什麼都已經記不太清,那麼那個所謂的忠告里面肯定藏有蹊蹺,而你顯然已經鑽進了圈套。”
小老頭眯縫著眼楮說道。
小老頭的話令巴世蒙大公猛然一驚,他連忙離開座椅疾步走到旁逼的書架前面,那巨大的酸枝木書架佔據了整整一面牆壁,上面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在書架靠近左側的地方有一排玻璃阻擋著,有資格被放在這里的自然是這位威名顯赫的大公多年的珍藏。
巴世蒙大公徑直走向那里,他打開玻璃櫥門,小心翼翼地從里面取出一塊乾透了的泥版。
這塊泥版之上清清楚楚地刻寫著無數文字,看了一眼泥版上的文字,巴世蒙大公突然間皺緊了眉頭。
“看起來,我猜得一點沒錯,那個狡猾的家伙對你耍了花招。木老頭高興地說道。
“我的盟友竭力稱贊那位少年特使的才華,稱他為佛朗士最擁有遠見的領主,他的領地就是瑟思堡和南方肥沃之上,他從商人父親的身上繼承了優秀的頭腦和敏銳的眼光,但是這上面對於其他東西只字未提。”巴世蒙大公淡然說道。
“給想要隱藏的東西涂上一層鮮艷而又顯眼的油漆,並且將它放置在所有人都能夠看到的地方,你那狡猾的盟友顯然同樣精通如何運用人性的弱點,而你不知不覺地鑽進了他的圈套卻毫無警覺,用一番夸耀將你引向歧途,不僅僅封閉了你的眼楮,甚至令你對於那些家伙身上的光彩視而不見,因為在下意識之中,你已經承認了他們的優秀,但是卻始終認為他們並不足以對你構成威脅。”
老頭緊盯著巴世蒙大公說道,此刻他的神情顯得一本正經︰“我相信那塊泥巴之上對於亨利德同樣有不少描述。”
“是的,我的盟友認為他擁有成為一個優秀君王的氣魄和胸襟,勇氣、毅力、頑強所有這一切都有例子可以證明。”巴世蒙大公神情冷峻地說道。
“哈,他偏偏沒有提到狡詐和富於心機,做一個國王如果只有美德,他的寶座永遠不可能長久,你的盟友應該最清楚這一點。”老頭兒說完,發出了響亮的笑聲。
“是的,我相信我徹徹底底地鑽進了一個圈套之中。”巴世蒙大公緩緩地點著頭說道。
“幸好現在還不算太晚。”老頭兒豎起一根手指說道。
“一個預想之外的競爭者已經登上了舞台,他甚至已經站穩了位置,而我多年積攢起來的名譽卻已經被侵蝕得蕩然無存,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場風暴就將席卷到我的身上。”巴世蒙嘆了口氣說道。
“是的,確實很糟糕,不過我相信你絕對不可能毫無對策,所有這一切都絲毫動搖不了你的根基,你的名聲來自你的真心誠意,並且已經給予了你足夠的回報,此刻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付出所帶給你的,而現在,美德和名聲絲毫無助於讓你登上王座。”老頭兒笑著說道。
“我的老朋友,你是否能夠給予我一些指點。”巴世蒙大公鄭重其事地說道。
但是那個老頭連連搖頭說道︰“不,不,不,這件事情千萬不要指望我,我確實能夠替你指出很多事情,不過這並不表明我站立在你的立場之上,更不代表我願意參與到你們的游戲之中。”
說到這里,他緩緩抬起頭看了巴世蒙大公一眼,用異常低沉的嗓音說道︰“不過,我相信、你自己應該能夠想出對策,對於人性和人性之中的弱點,你同樣並不陌生。”
巴世蒙大公輕輕地點了點頭︰“是的,我的身上同樣散發著臭氣。”
“噢,是的,我一直相信在那位王子殿下出現之前,你是得里至最大的一只臭鼴。”老頭說道,他所說的彷佛是玩笑,但是他的神情卻出乎預料的嚴肅。
說完這一切,那個骯髒遺遢的小老頭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我得感謝你,我的老朋友,每一次你都能夠給予我極大的幫助,你從酒吧之中听到的道听途說,甚至超過了我精心布設多年的耳目。”巴世蒙大公對那位老頭說道。
那個老頭原本正要打開房門離開,但是他卻靜靜地站立在那里思索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轉過身來,用低沉的語氣對巴世蒙大公說道︰“我的朋友,我再給你另外一個忠告,如果我從酒吧之中收集來的道听途說,比你布設的那張巨網更加有效,那麼只能夠證明一件事情,就是那張網已經出現了問題,你最好趕快檢查一下你的網子,要不然那將對你極為致命。”
說完這一切,老頭徑直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只留下巴世蒙大公在那里默默沉思。
口口口
在千里迢迢之外的莫納赫,祝豐節的絲綢彩帶還未曾解開,彩旗仍舊飄揚在大街之上,春末到初夏之間的這一個月對於得里至王國來說︰水遠擁有著過不完的節日。
而此刻莫納赫的貴族和官員們正等待著春巡欽差的到來,這是這個大陸王國每年的慣例,春種和秋收之時,各有一個欽差巡游各郡,他們令身處於帕琳的國王和內閣官員,能夠精確地掌握各地的收成情況。
如果說祝豐節是辛勤勞作了整整一個春天的農人們的節日,那麼春巡欽差的到來,則無疑是貴族們最盼望的一件事情。
莫納赫每個廣場之上的絲綢緞帶被集中到了主要街道和廣場之上?反正欽差大臣絕對不會去那些沒有品位的所在,市政廳被重新布置一新,那里將舉行盛大的舞會。
佛斯大公作為主人自然忙得不可開交,而更為繁忙的恐怕是他的那些兒女。
此刻最為悠閑的無疑便是來自佛朗士王國的特使,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位少年特使此刻正沉溺於他新得到的玩具,而那個玩具正是美艷動人的艾黎俊絲女伯爵。
幾乎每一個人都對這位女伯爵的好運而羨慕不已,她幸運得令自己和自己的家族逃脫了一場滅頂之災的降臨,不過沒有人知道,那位女伯爵卻自認為她的命運非常悲慘,因為她此刻正在地獄深淵之中忍受煎熬和磨難。
這個優雅奢華的地獄之中,這個到處是金漆家俱和華麗絲綢的監牢里面,有著無數令她只要一想起來便感到毛骨悚然的刑具。
而更令她感到恐懼的是那一對魔鬼,他們顯然精通每一種折磨肉體的方法,不過和對心靈的摧殘比起來,艾黎俊絲又感到肉體所遭受的磨難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此刻,她就在和那令她感到深深羞恥的不听話的肉體,以及她那脆弱的意志相抗衡,她的意志,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她的高傲,讓她保持矜持,這是她此刻僅剩下唯一的東西。
但是她的肉體和本能卻逼迫她去祈求,祈求那無比羞恥的事情,祈求那兩個惡魔用那些可怕的刑具折磨她的肉體,祈求那令她難以忍受的凶器再一次進入她的身體。
不過艾黎俊絲同樣也非常清楚,這是一場她根本就不可能獲勝的戰斗,因為這兩個魔鬼擁有太多手段,可以輕而易舉地摧垮她那薄弱的意志。
“我必須承認,這位小姐的意志非常頑強,她是我所見到過唯一能夠支撐到現在的女人。”芙瑞拉悠閑地躺在床沿邊上微笑著說道,她的眼楮始終盯著艾黎俊絲那布滿汗珠的身體。
而瑞博則正興致盎然地輕輕拉著那條尾巴,自從祝豐節那天之後,他突然間又擁有了另外一件有趣的玩具,不過芙瑞拉顯然並不喜歡長鞭,因此她拒絕了這種新的嘗試,瑞博只能夠將它用在眼前這位美艷的女伯爵身上,最終的效果令他相當滿意。
此刻他正在對這位女伯爵進行單獨的傳授,傳授的內容是當初芙瑞拉小姐教給他的那些東西——如何盡可能地去挖掘肉體上的快樂。
在瑞博看來,艾黎俊絲小姐顯然並不是一個心甘情願的學生,不過他對此絲毫不感到介意,因為他相信自己是一個非常有經驗和耐心的老師,他的經驗來自當初在海德先生的別墅之中的親身經歷,他一直相信那是最為成功的教育範例,而現在他已然能夠從學員變成老師。
看著那一片雪白之上的十幾條縱橫交錯的紅痕,不听話的學生自然要接受懲罰,這是他最早知道的一件事情。
將那特殊的油膏輕輕涂抹在那些紅色印痕之上,瑞博已然確信迷幻粉擁有著相當不錯的令傷痕彌合的作用,當初海德先生所說的一切絲毫沒有錯誤,同樣沒錯的便是這種可怕藥膏的另外一些用途。
事實上,這位女伯爵能夠支撐到現在同樣也出乎他的預料之外,就連那個女間諜也沒有能夠支撐過一個星期。
“你好像有些等不及了,為什麼不取出那些貓絨,用更加強有力的東西代替?”芙瑞拉嘲笑著說道,她的眼光瞄向了瑞博的腰間。
正當瑞博想要反唇相譏,突然間他看到那個女伯爵蹲下身體,用那令他迷戀和沉溺的所在輕輕地磨蹭著他的腳面。這是祈求的表示,這是投降的信號,看到這一切,瑞博感到異常高興,不過他並沒有立刻進行徹底的征服,他非常享受這種祈求,這遠比真正的征服更加美妙。
輕輕捧起艾黎俊絲的頭,將她那漂亮的瞼蛋湊到自己的腰間,瑞博相信艾黎俊絲很清楚她應該怎麼做,因為芙瑞拉曾經進行過詳細而又標準的示範。
雖然生澀而又陌生,雖然遠遠比不上芙瑞拉給予他的美妙感覺,不過瑞博的心里卻感到異常滿足,這種滿足感甚至超越了當初那位王後陛下給予他的快樂。
唯一令瑞博感到不滿的便是,這個不听話的學生顯然有些敷衍了事,她的工作並不努力,卻總是試圖獲得賞賜,雖然這種賞賜同樣也是瑞博最為樂意給予的,不過他非常清楚,此刻他應該做的便是令這個學生徹底服從。
輕輕地撫摸著艾黎俊絲紅彤彤的右臉頰,臉頰上還隱隱約約能夠看到幾根手指印,在給予懲罰的同時,給予適當的溫柔,這是他的做法,畢竟他不是埃克特,而這個學生也不是他自己,更何況她正在學習的也不是自己當年學習的課程。
享受著那越來越嫻熟的技巧,瑞博思索著什麼時候能夠開始進一步的教導,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首先給予賞賜,因為他已經清楚地感到艾黎俊絲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得在她的意志徹底崩潰之前給予安撫。
這並非是埃克特的教導,也不是出自芙瑞拉之口,而是那位來自西拜的賽馬冠軍給予他的忠告,雖然他原本昕指的並非是女人,不過在瑞博看來,馴服一個桀騖不遜的美女和馴服一頭烈馬沒有什麼兩樣。
輕輕將艾黎俊絲從跪坐的姿勢扶起來,瑞博並沒有解開她那系住的雙手,不過他給予了學生絕對的自由,能夠自由選擇她喜歡的任何方式。
享受著另外一種美妙的感覺,瑞博感到非常滿意,他靜靜地躺在床榻之上,欣賞著那上下起伏的身軀,以及那隨著起伏而抖動著的豐腴肉體,他相信這種美是任何一位雕塑家都難以表現出來的,無法保留下來是它唯一令人遺憾的地方。
“這幾天你一直待在臥室里面根本不出去,難道絲毫不擔心那位欽差大臣的到來令局勢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芙瑞拉突然閭問道。
雖然芙瑞拉說的是眼前的局勢,不過瑞博完全相信芙瑞拉對此根本就毫不在乎,她從來沒有關心過局勢,此刻她之所以提起這件事情,只不過是女人的忌妒心在作祟。
瑞博非常清楚,芙瑞拉或許根本就不在乎他擁有多少女人,甚至很願意和他一起折磨這位漂亮的女伯爵,不過她顯然並不願意看到自己從另外一個女人身上獲得快樂,正因為如此,她要極力破壞此刻的氣氛。
對於這件事情,瑞博自然不會點破,因為他非常清楚,惱羞成怒的女人將會是多麼可怕。
“欽差大臣?那位欽差大臣不是凱恩家族的成員嗎?可彌蘭伯爵曾經私下告訴我,凱恩家族有意思和王子殿下聯盟。”瑞博回答道。
“難道埃克特就從來沒有教過你?任何一個龐大的家族總是免不了會有不同的聲音,你千萬別忘了,凱恩大公同樣也是王位的強有力競爭者,他們曾經是得里至王族,兩個世紀以來無時無刻不再渴望著奪回那已然失去的王位寶座。”芙瑞拉淡然說道。
“但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我已經幫助那位王子殿下登上了舞台,而接下來的一切就要靠他自己,我不可能代替他走完那通往王座的路程。”瑞博聳了聳肩膀說道︰“更何況,我根本就沒有那樣的義務。”
說完這一切,瑞博仍舊專心致志地享受起那位女伯爵給予他的快樂來。
突然間,他感到一條縴細的手臂伸到了他的身下,緊接著一根縴細的手指鑽進了他的身體,這即便對於他來說也是異常強烈的刺激。
“我不管你打算怎麼樣,我們此刻畢竟身處於危機之中,你最好結束對這里的留戀和沉溺,盡快完成你的使命。”說到這里,芙瑞拉突然間湊到瑞博耳朵用極低的聲音嘲笑道︰“就讓我來幫你熄滅欲望的火焰,讓你快點燒完,然後就給我滾蛋,我會替你教導你的學生。”
不過瑞博已然听不到任何東西,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部被那根不停蠕動著的手指吸引住了,那種感覺實在是強烈而又美妙,甚至令他也感到受不了。
一陣顫抖接著一陣顫抖,瑞博有氣無力地躺在了艾黎俊絲的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身體彷佛已經被抽空了一般。
此刻他確實連一絲欲望的火苗都找尋不到,他甚至感到自己連抬起手指都做不到。
而那位美艷的女伯爵同樣彷佛是死了一般,臉色蒼白,身上就像是澆了一桶水似的,完全濕透了,那些汗水甚至沒有一點溫度,粘呼呼、冷冰冰地貼在身上,難受極了。
“我已經幫你放好熱水,你現在去洗個澡,然後趕快離開,去找那位王子殿下好好商量一下對策,在天黑之前別再回來,我將替你照顧這個美人。”身後傳來芙瑞拉說話的聲音,聲音之中帶有一絲狡詐,一絲得意。
拖著那發軟的雙腿,瑞博好不容易才令自己站直了身體,他扶著牆頭緩緩地往浴室走去。
“我必須說,你這一次太過份了,這會令我短命的。”瑞博嘟嚷著說道。
“放心好了,就像船只必須拖上岸來,排空所有的積水才能夠進行大修一樣,經常清除掉那些積聚在你身體之中的存貨,只會令你更加精力充沛。”芙瑞拉理直氣壯地說道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8:59: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2-01 09:00:00
瑞博自然不會和芙瑞拉爭論這些事情,他扶著牆頭走進了浴室。
瑞博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面泡了多久,他根本就不想起來,甚至連涂抹肥皂的力氣都沒有。
當他的意志在無數次抗爭之後,最終戰勝了疲憊的身軀,當他拖著仍舊顯得疲軟的手腳來到臥室之中的時候,他看到芙瑞拉已然開始了她的傳授。
從房間里面走出來,一路之上瑞博仍舊感到自己的身體一個勁地打晃,他的腳步虛浮,就仿佛腳下的地板突然間變成了一團棉花,他甚至能夠听到旁邊人隱隱約約傳來的那陣陣輕笑聲。
“噢,親愛的特使大人,您居然離開了您的房間。”旁邊的走廊上傳來了那位變色龍伯爵的聲音。
“散步有益健康。”瑞博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可彌蘭伯爵快步走到瑞博近前,湊了過來,用無比曖昧的語調說道︰“呵呵,我沒有說錯吧,艾黎俊絲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最有意思的是,她特別有勁道,不過和她在一起可要擔心一些身體喔。”
瑞博只能夠用連連點頭來應對這位伯爵的好意,兩個人仿佛多年好友一般朝著大廳走去。
“對了,可彌蘭伯爵,您是否能夠告訴我,這一次前來的欽差大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瑞博問道。
“原來閣下在‘百忙之中’出來是為了這件事情?”可彌蘭伯爵略顯驚訝地說道。
“我只是隨口問問。”瑞博淡然說道。
不過那位來自京城的伯爵顯然並不是這樣想,事實上,此刻這里幾乎所有人都確信,這位來自佛朗士王國的少年,是王子殿下最信任和依賴的智囊,他甚至早已經取代了奧格大師在王子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因為此刻席卷得里至的內亂即將開始,而奧格大師所擁有的品格顯然制約了他智慧的發揮。
“听說這一次擔任欽差大臣的是匹斯馬克伯爵,匹斯馬克家的所有人都非常好說話,在京城里面他們是出了名的和事佬。”可彌蘭伯爵說道。
“那麼這一次無疑會擁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不是嗎?”瑞博輕松地說道。
“噢——不,糟糕的是,擔任副手的是比格催伯爵,那是個頑固不化的老家伙。”可彌蘭伯爵用痛苦的語調說道。
“頑固不化未必代表著肯定會反對我們,不是嗎?”瑞博微笑著問道。
“不過,您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這就像是一場賭博,比格催伯爵將會給我們帶來兩種可能,或者令事情變得無比通暢,要不然前途將會困難重重。一可彌蘭伯爵嘆道。
“比格催伯爵的聲音非常響亮嗎?”瑞博小聲問道。
“噢——是的,他擁有三個女兒,而且個個都是帕琳聞名遐邇的美人,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而他的夫人來自凱恩家族一個強有力的分支,他本人是家主的座上賓。”可彌蘭伯爵詳詳細細地說道。
“那麼匹斯馬克伯爵呢?”瑞博繼續問道。
“匹斯馬克伯爵本人就屬於凱恩家族的一個顯赫分支,不過您應該非常清楚老好人意味著什麼,他們會得到很多人的尊重,卻絕對不可能擁有權威。”可彌蘭伯爵說道。
瑞博自然明白可彌蘭伯爵剛才所說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這確實有可能會變成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對了,還有一個人可能會有一些影響,法母雷斯男爵雖然只有十五歲,作為隨行書記官的他根本沒有任何發言的權力,不過他卻是家主的外甥,家主對於他寵愛備至。”說到這里,這位變色龍一般的伯爵大人朝著四下張望了一眼,然後湊到瑞博耳邊,壓低了嗓門,神秘兮兮地說道︰“甚至有傳聞,法母雷斯是家主的私生子,雖然這有些聳人听聞,不過這種事情也並非從來沒有過。”
瑞博自然明白可彌蘭伯爵告訴自己這些是為了什麼,對於那種擁有著無限潛力,此刻卻並不是非常有地位的人物,佛朗士人顯然要比得里至人更懂得應該如何對待。
正當他打算就這件事情繼續和可彌蘭伯爵好好商量一番的時候,他無意間看見遠處一縷紫煙正冉冉升起,那是普通人絕對不可能看到的煙霧,而制造出這種煙霧的,則是瑞博親手調制的魔法藥粉,他將這種藥粉送給了那個已然屈服於無比的歡愉和他的迷幻粉之下的女裁縫。
那是要求見面的信號,不過同樣也預示著危機已經臨近。
看著那冉冉升起的紫色煙霧,瑞博變得沉默起來。
“可彌蘭伯爵,我突然間想起還有一件重要事情,或許我會在晚餐時間再一次前來找尋閣下,向您再一次請教有關欽差大人一行的事情。”瑞博突然間說道。
“噢,特使大人對於莫納赫的一切想必還不是非常熟悉?還是由我來為您介紹幾個餐館。”可彌蘭伯爵無比殷勤地說道。
而此刻瑞博的心思早已經不在這里,他用點頭來進行回答。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如此緊迫和憂急,自從來到得里至以來,一切都顯得那樣順利,太過順利同樣令瑞博感到緊張和憂慮。
事實上,他更喜歡以往那種戰戰兢兢的感覺,至少那會令他繃緊神經,而不至於在徹底放松之中遭受到那致命的一擊。
第七十九章
如果說有什麼能夠比一個美艷動人而且予取子求的女奴更能夠滿足一個男人的自尊和自大的話,那麼無疑便是兩個一樣美艷一樣听話的女奴正在盡心竭力的服侍自己。
瑞博欣賞著眼前的杰作,此刻他總算知道如何去摧毀一個堅強女人的意志,那就是讓她看到另外一個同樣優秀的女人已然屈服,而且能夠活得非常愉快,甚至能夠從那種特殊的“苦難”之中獲得充份的享樂。
曾經那樣堅強而又高傲的女伯爵此刻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現在她已然能夠非常純熟地扭擺她的腰肢,更知道用什麼樣的方法最能夠取悅她的“主人”。
除此之外,她的身上已然再也沒有一塊荒漠的土地,經過那曾經令她感到異常痛苦的開墾,現在她已然擁有了另外兩塊肥沃的良田。
輕輕地玩弄著那兩條細長的“尾巴”,瑞博暗自決定要想方設法讓芙瑞拉也試上一試。
當然,對於芙瑞拉,他只能夠勸誘而不能夠強迫。
“艾黎俊絲,接下去的幾天里面,我可能事務纏身無法離開,對於你來說,那是休假的好時候,不過我希望你幫我辦一件事情,去探望一下戈爾得先生,並且讓他按照我曾經告訴過你的那樣去做。”瑞博輕輕地拍打了一下那豐盈的臀部說道。
“用不著我去勸說,戈爾得肯定已經向王子殿下表示了忠誠,他一直希望能夠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艾黎俊絲暫時停止了她的工作,因為她必須用嘴巴來說話。
“不,你顯然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亨利德王子能夠給予他以機會,其他人同樣也能夠做到這一點,我所希望的是,你能夠勸告戈爾得先生保持他的忠誠。”瑞博說道。
“你打算用我作為一根捆綁的鎖鏈,將戈爾得緊緊拴住。”艾黎俊絲苦笑著說道︰“我現在怎麼還會有這樣的價值,我恐怕對於他已然沒有絲毫影響力。”
“我相信你錯了,在最困難的時候是你令戈爾得先生得到了溫暖,我相信他永遠不會忘記這件事情,這是從善良和忠誠的角度看待問題,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我並不太相信這一點。從另外一個角度同樣也能夠得到相同的答案,戈爾得先生畢竟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人,他無法得到真正的認可。事實上,甚至連你也不敢和他公然交往,他又怎麼能夠寄希望從另外一個女人身上得到這一切。我相信他唯一能夠信賴和依靠的就只有你,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這種依賴並不會減弱。事實上,我將你從他身邊奪走,只會令他在熊熊燃燒的嫉妒之火的燒灼之下,更增加對你的珍視和熱愛。”瑞博笑著說道。
“原來,你能夠看中我,居然是因為戈爾得。”艾黎俊絲顯然有些驚訝,愣愣地說道。
“我並非是一個瞎子,你的美貌有目共睹。”瑞博微笑著說道,他知道應該如何哄騙女人,在芙瑞拉身上他已然擁有了足夠的經驗。
顯然這番話令那位高傲的女伯爵好受了許多,至少她的自尊心沒有受到損傷,自從拋卻了羞恥和矜持,成為了在她心目中比妓女更加淫蕩和墮落的肉欲的俘虜之後,她越來越感到無法忍受自尊心受到傷害,雖然那所謂的自尊心已然徹底扭曲。
她能夠忍受鞭打,甚至能夠從中感到一絲快意,她可以在陽台之上,在任何開闊的所在,任憑她的主人肆意玩弄,只要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不過,一個冷漠的眼神,和一絲嘲諷的笑意,卻足以令她感到揪心許久,更別說旁人的指指點點和想像中的風言風語。
艾黎俊絲甚至害怕外出,她寧願待在這如同地獄深淵一般的華麗牢籠之中,寧願雙手反剪,臀部上布滿鞭痕,寧願體內灌滿那白色的漿液,寧願身體虛脫得彷佛已然死去,她寧願在那些可怕的“刑具”之下“哀鳴”,而不願意出去暴露在世人的視線之中,更不願意回到自己的情人身邊。
不過,此刻的她同樣也非常清楚,這個小惡魔的意志絕對容不得絲毫的違抗,他絕對不會因為喜愛而顯得寬容,同樣也不會因為沉溺而變得和善,他的血管里面流淌著的無疑是冰雪,他的心髒想必堅硬而又晶瑩如同鑽石。
“好吧,在離開之前,讓我再欣賞一下你的美妙。”瑞博笑著說道。
艾黎俊絲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去做,她緩緩地轉過身來。
房門輕輕地關閉起來,瑞博牽掛著還留在房間里面的這個美艷迷人的女人朝著旁邊的房間走去。旁邊的房間正是芙瑞拉的臥室,但是此刻,這里卻像是一個垃圾桶。
到處都可以看到亂扔的紙團,這些紙團大多數還只是雪白一片。
“你倒是非常悠閑,沉溺於享樂之中。”芙瑞拉冷冰冰地說道。
瑞博自然知道芙瑞拉正滿肚子怨氣,他連忙快步走到芙瑞拉身邊輕輕地給了她一個深情的吻,然後才抬起頭來問道︰“那幾個簽名到底模仿得怎麼樣子?”
“真是該死,如果考比在這里就好了?干這種事情他最拿手,模仿簽名可從來都不是我的工作,這不是勉為其難嗎?”芙瑞拉抱怨著說道。
“這里除了你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夠勝任這個工作、考比只教了我幾個星期,我甚至連繪畫的年代和風格都難以辨識清楚。”瑞博嘆了口氣說道,不過他這樣說更多是為了安慰芙瑞拉。
“好吧,我會在傍晚之前拿出作品,不過在此之前,我絕對不允許你再踫任何一個女人。”芙瑞拉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遵照你的意願,事實上我正打算到那位王子殿下那里去看一看,這一次他才是真正的主角,而且很多事情必須由他來定奪。”瑞博聳了聳肩膀說道。
“你有把握讓事情顯得天衣無縫?”芙瑞拉問道︰“至少我覺得你的計劃仍舊存在很多破綻和漏洞。”
“我承認我的計劃確實不太完美,不過無論計劃是否能夠順利進行,至少對於你、我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頂多得里至王國的內亂會提前到來。不過,那位王子殿下恐怕已經擁有了心理準備,現在的局勢至少比當初他剛剛回到得里至的時候好了很多,為了這,他就得好好感謝我。”瑞博淡然說道。
“你變得越來越有自信了嘛!”芙瑞拉突然間說道。
這令瑞博微微一驚,他回想著自己最近這段時間的經歷,確實從中看到了一絲變化。
“想在夾縫中求得生存,就得將身體變得足夠扁平。”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這是海德最喜歡說的一句話,看樣子你越來越接近當年的他了。”芙瑞拉笑著說道。
對於芙瑞拉所說的話,瑞博並不打算當真,他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從房間里面出來,瑞博看到僕人們正在忙碌地為城堡做著最後的裝飾,如同寶石一般閃爍著華麗光彩的紅色絲綢正被彎曲捆扎成一道道帳幔,明黃色的流甦掛滿了牆壁四周,而門口則用如同海水一般美麗的藍綢裝點著。女僕們正跪在地上替地板打蠟,那些已然打好蠟的地面,猶如鏡面一般乎整光滑,而佛斯大公的那些兒女們也全都擁有著自己的工作,他們或是清點著銀質餐具,或是指揮著僕人們進行裝點的工作。
“啊!特使大人,我原本正猶豫著是否要來打擾閣下呢。”佛斯大公的那位正指揮著僕人們裝點城堡的長子突然間說道,只見他快步走到瑞博近前,顯得那樣謹慎而又恭敬。
“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瑞博問道。
“亨利德王子殿下和我的父親正有一些事情想要和您商量。”那位大公子簡短地回答道。
“很湊巧,我同樣也正打算去見您的父親和王子殿下。”瑞博笑著說道。
跟在那位大公子的身後,瑞博來到了城堡最西側一角的一座光線幽暗的書房之中,這里無疑是談論機密的最好所在,那圓弧形的窗戶可以讓里面的人輕而易舉地看清四周的一切,除此之外,那布滿了整座書房的魔法陣同樣也令這里和外面的世界徹底隔絕起來。
佛斯大公凝視著自己的長子緩緩退出書房,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這位威嚴的大公才轉過身來朝著書桌走去,他從書桌的左側第一隔抽屜里面取出了一張紙片,紙片上用極為工整的字體滿滿地抄寫著一大串人名。
“這里有三百二十五個人的名字,所有這一切令我感到毛骨悚然,巴世蒙的眼線原來已遍布於我們的四周,不過這或許也不能夠算是一件壞事,因為這份名單,南方諸州郡的領主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團結過,同樣他們也已真心誠意向王子殿下表示了忠誠,這份名單確實令他們感到恐懼和擔憂。”佛斯大公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是人類的本能反應,乍然之間看到了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東西,每一個人都會寒毛直豎,我唯一擔憂的是那些領主們是否會輕舉妄動,這顯然會令我們的計劃徹底破滅。”瑞博問道。
“您盡管放心,在得里至王國能夠成為領主的人,必然是一位優秀的士兵,服從命令是他們最為基本的素質,而此刻他們已然將王子殿下視作他們的長官。”佛斯大公說道。
回想一下,剛才佛斯大公對自己的長子都保持著小心謹慎,瑞博對此倒是頗能夠想像,這正是得里至王國無法令他弄懂的事晴之一。
“有關欽差大臣的態度是否已經打探清楚?”瑞博問道。
“這正是我們最感到困惑的一件事情,奧格大師給予我們的預示絕對不容樂觀,我們將面對一位固執而又反對我們的老人。”佛斯大公嘆了口氣說道。
對於那位老魔法師的預言,瑞博從來不會加以懷疑,擁有預見未來能力的人,即便在魔法師之中也擁有著超然的地位,魔法師們甚至相信,預見未來是所有力量之中最接近超凡諸神的一種能力。
“那麼——”瑞博沉吟了半晌,轉過頭來問道︰“王子殿下,您是否已經做好打算,實施那最終的計劃?”
對於瑞博的這個問題,那位王子殿下開始猶豫不決起來,事實上,這正是最近這段日子以來,一直困惑著他的難題。
為此他甚至向他最為信賴的奧格大師尋求答案,但是即便像奧格大師這樣智慧高超的人物,也沒有辦法給予他一個明確的回答。
“難道就沒有另外一種辦法?”亨利德王子用低沉的音調問道。
“有,那便是放棄凱恩家族有可能給予你的援助,放棄和凱恩家族聯盟的可能。”瑞博淡然說道,不過他非常清楚,這對於那位猶豫不決的王子殿下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此刻的他最需要的便是強有力的同盟者,他即便牢牢控制住了得里至王國的南方領土,但是這塊地方就像自己所擁有的瑟思堡一樣,在整個得里︰至王國的龐大版圖之中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但是凱恩家族就完全不一樣了,那是一股舉足輕重的力量,在得里至王國除了巴世蒙大公這位最強者,沒有任何聲音能夠蓋過凱恩家族的怒吼。
“計劃是否會產生適得其反的效果?”王子殿下有些猶豫地問道。
“奧格大師應該能夠給予您一個準確的回答,他能夠看透未來,應該可以看到這件事情的結局。”瑞博微笑著說道。
“不,我已經好幾次請求奧格大師運用他那神奇的力量,唯一的結果也僅僅只是能夠知道欽差大臣一行對於我們的看法,幾乎所有凱恩家族的成員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保護,這種力量來自大魔導士維英德,只有那些遠離帕琳,遠離維英德的力量的人,才能夠被滲透並且窺探,不過即便如此,所能夠看到的未來也絕對不太長久。”亨利德王子殿下嘆了口氣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決定權就在你的手里,我唯一能夠做的便是替你出謀劃策,我相信我已盡到了我的職責,反正我的計劃之中每一個細節都能夠隨時改變。”瑞博淡然說道。
對於這一點,無論是那位王子殿下,還是佛斯大公部不得不暗自點頭,那份詳細無比的計劃令他們再一次見識到了這位來自佛朗士南方的少年縝密的思緒和可怕的智慧。
那個計劃的每一個組成部份都是一個獨立的圈套,這些圈套所針對的是完全不同的人物,有的能夠令南方各州郡的領主們因為恐懼和害怕而緊緊依附於王子殿下的羽翼之下。
事實上,這一部份已成功完成,另一部份是針對那些遍布南方的眼線而布設的,將他們一勞永逸地一網打盡是這個計劃的關鍵所在。
最後一部份則是針對凱恩家族所制訂的,借用巴世蒙大公的手,消滅凱恩家族之中的那些反對聯盟的呼聲。
正是這部份令亨利德王子猶豫不決,這是他最為憂慮,同樣也是最難以取舍的一件事情。
佛斯大公愣愣地看著王子殿下,此刻他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他等待著“長官”做出最終的決定,這令他再一次感到了那久違的決戰前的惶恐不安和緊張的感覺。
“這樣做是否有可能弄巧成拙?”亨利德王子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問道。
“當事實的真相只能夠依靠猜測來得到的時候,懷疑的存在是毫無疑問的。正因為如此,我的計劃並非是為了讓凱恩家族將巴世蒙大公當作仇敵,這已用不著我們去布置,凱恩家族和巴世蒙大公的敵對由來已久。”
“同樣我也絕對不會相信,如果計劃順利進行的話,凱恩家族將和你結成牢固的聯盟,當兩個合作者擁有著同樣一個爭奪目標的時候,最終的決裂幾乎是可想而知的,唯一不知道的僅僅只是決裂到底在何時發生。此刻我唯一能夠為你做的僅僅只是促成這單薄而又脆弱的聯盟,這個徒有其表的聯盟足以帶給你所需要的幫助,而我所制訂的計劃所針對的只是那些頑固地阻擋在聯盟道路之上的石子。正因為如此,驅動凱恩家族和你結成聯盟的只可能是利益和權衡,消除那些反對的聲音只是讓凱恩大公能夠不受干擾地做出判斷。”瑞博淡然說道。
無論是佛斯大公,還是那位王子殿下對於這番話顯然有些驚訝,因為原本在他們看來,這個計劃是為了讓凱恩家族和巴世蒙大公之間的仇恨更加明顯化,甚至讓他們倆提前發生摩擦和戰爭。
“我仍舊無法確信您所說的一切,萬一凱恩大公意識到是我們布置了這一切,我們豈不是會先與巴世蒙大公,成為他首先想要消滅的目標?”亨利德王子問道。
“事實上,你已是所有人首先想要消滅的目標,之所以這樣的原因,在你得知你父親國王陛下的死訊的那一刻,不是已經相當清楚?正是因為你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突然間擁有了保全自己的實力和勢力,才令此刻的你顯得安全了許多。
但我仍舊相信,每一個虎視眈眈著王位寶座的大公都將你看作是首要的對手,我相信你同樣非常清楚這件事情,即便凱恩大公和你締結盟約,想必你也不會和他欣然握手,因為他的手掌之中或許會藏有毒針,並且迎接你的宴會之上放著涂抹了毒藥的酒杯。不過,盟約將會為你帶來無窮的利益,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明白這一點,而凱恩大公想必同樣也非常清楚,盟約能夠給他帶來的好處,需要能夠將你們兩者拉攏在一起,利益能夠使你們顯得親密。“
瑞博說道︰“當然,為了堵住別人的口舌,這場演出仍舊有必要顯得天衣無縫,那位固執的老人必須是死在巴世蒙所派遣的刺客之手,而且那肯定得是一場意外,刺客的首要目標絕對不能夠是他,他應該正好阻擋在刺客逃跑的路線之上。為了令表演顯得格外逼真,最完美的做法便是犧牲一個對我們擁有好感的人,他的死亡將洗脫針對你的所有懷疑。”瑞博說道。
這顯然早已經在王子殿下和佛斯大公的預料之外,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那位王子殿下壓低了嗓音說道︰“梅丁伯爵,您所指的是可彌蘭伯爵?”
顯然這同樣也是佛斯大公內心的想法,就看他在旁邊連連點頭表示支持。
令他們倆感到意外的是,瑞博居然斷然否定了他們的想法,給了他們一個絕對意外的答案︰“不,如果讓我來選擇的話,那位尊貴的欽差大臣才是唯一正確的人物。”
瑞博的話令王子和佛斯大公大吃一驚,以至於那位威嚴的大公驚詫地叫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匹斯馬克伯爵將會成為我們最為堅定的擁護者,在凱恩家族之中他一直對亨利德王子殿下最有好感,始終是結成聯盟的支持者。”
“不,佛斯大公,請您收起您的驚詫,心平氣和地听我說,我知道無論是您,還是王子殿下都已在那位老好人身上花費了許多代價,正是這令你們認為他是你們強有力的支持者。雖然我無意於探求那位老好人的忠誠,不過我至少知道在動亂的時代,會有多少人重視一個老好人的看法,反倒是比格催那樣的固執老頭容易引起別人的關注,因為他會一次又一次反覆堅持自己的觀點。正是因為所有人都會以為匹斯馬克伯爵是我們最為堅定的同盟者,他的死亡才能夠真正掩飾我們所留下的痕跡,這就是你們曾經花費的大量代價的結果,一切都會顯得無比完美。”瑞博說道。
“我從不懷疑這件事情的可行性,不過匹斯馬克伯爵畢竟是我們最為強力的支持者,他的死亡恐怕會令組成聯盟徹底成為泡影,而且缺少了這樣一個強援,豈不是太大的損失?”王子殿下憂慮不安地問道。
“這並不重要,失去了一個盟友。可以創造另外一個更加強有力的盟友,王子殿下,你難道忘記了在即將來到這里的巡查隊伍之中,還有一個深深受到凱恩大公信賴的人物,他雖然年紀幼小、雖然無論是地位,還是資歷都顯得無足輕重,但是他所受到的信賴,卻令他有著別人所沒有的巨大潛力。誰說年紀幼小就無法受到別人的重視?我相信無論是馬克還是小喬恩都有著自己的想法和憧憬,只不過他們心中的想法被壓制住了,是得里至王國的傳統造就了這一切。不過我卻知道如何引發出那種想法,讓夢想和憧憬化為動力,因為我自己就是一個證明,正是我的監護人海德勛爵的指引令我顯得自信。我同樣也會去影響那位少年,就像我對於海德勛爵充滿了感激一樣,對於指點自己的人,總是會抱有特殊的好感,他將成為我們的支持者,而凱恩大公將會從他的嘴里听到對我們非常有益的報告。”瑞博微笑著說道。
听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和佛斯大公已然明白了瑞博的想法,不過或許是得里至王國的傳統,令他們對此怎麼也難以置信。
事實上,在他們看來,眼前這個少年不僅是難得的意外,更是一個奇跡,他們無論如何都難以相信,這樣的奇跡能夠再次出現。
正因為如此,那位王子殿下低頭沉吟不語,而佛斯大公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鼓足勇氣問道︰“梅丁伯爵,恕我直言,我覺得您對於那位可彌蘭伯爵過於偏愛。事實上,我一直在擔憂他的存在,您難道不覺得他已知道太多東西了嗎?我相信他絕對能夠猜到,夏姆大公的那起事件自始至終都是我們在幕後操縱,而這次暗殺想必同樣也不會瞞過他的眼楮,他在莫納赫待得太久,看到听到的實在太多,或許他會成為我們的威脅。”
對於佛斯大公的憂慮,瑞博早已經了然於心,按照慣例,像可彌蘭伯爵這樣的人物確實不應該再讓他活在世上,不過這位如同變色龍一般的伯爵卻令瑞博感到同自己和埃克特有些相似。
而無論是埃克特,還是自己都不是容易對付的角色,正因為如此,瑞博同樣也對這位伯爵充滿了小心,他相信這位伯爵肯定替他自己留下了一條退路,而那條後路十有八九是令他和這里所有人同歸於盡的殺手招。
正因為如此,瑞博並不打算過於逼迫這頭反應靈敏而又狡詐無比的變色龍。
“佛斯大公,我相信當可彌蘭伯爵死後的第二天,有關我們的流言蜚語將會傳遞整個得里至,就像我們對於巴世蒙大公和夏姆大公一樣,同樣的糟糕處境將落在我們頭上,我們的名字同樣將會成為民眾唾棄和咒罵的對象,這正是我不想觸動可彌蘭伯爵的原因。事實上,自從來到得里至王國以來,除了巴世蒙大公,就只有可彌蘭伯爵令我束手無策,他給我的感覺像極了我本人,不過我絲毫沒有興趣去證實這件事情,您可以將這看作是我缺乏勇氣的證明,同樣也可以認為是我過於謹慎。”
瑞博的話,令旁邊的兩個人大驚失色,顯然他們從來沒有將那位可彌蘭伯爵看作是如此高超的人物。不過那位佛斯大公顯然已經有些氣餒,此刻他最不願意直面的對手,恐怕就是和眼前這個少年同樣類型的人物。
“最終的決定權在你的手里,我只是幫你出謀劃策的幕僚。”瑞博淡然地對那位王子殿下說道。
“我還有最後一個疑問,有多少把握能夠讓人們確信刺客來自巴世蒙大公的派遣。”那位王子殿下用極為低沉的語調問道。
“我絲毫沒有意思想要讓別人以為是巴世蒙大公在幕後操縱一切,懷疑和猜測足以令別人將目光射向巴世蒙大公,越顯得撲朔迷離,或許反而更能夠起到作用。不需要任何東西來證明是巴世蒙大公所為,最高明的栽贓陷害是讓別人盡情猜疑。反正最終的抉擇仍舊掌握在你的手中,計劃的每一個細節隨時都能夠終止,行動可以被推延,將那些眼線直接扔進監牢之中並不顯得相當困難,刺客同樣也能夠在最終那一瞬間放過兩位尊敬的先生,我相信我的保鏢完全能夠做到這一點。”瑞博平靜地說道。
“請您完成您所有的計劃吧,這沉重的枷鎖就由我來負擔,通往王權的道路並不平坦,我早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說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停頓了片刻,聲音變得異常低沉,仿佛只是在說給他自己听︰“一切準備甚至包括墜入地獄深淵。”
“深淵之中的風景或許比你想像之中的更加美好。”瑞博微笑著說道,他極力表現出那種優雅卻令其他人感到害怕的笑容。
說完這些,他微微彎了彎腰,行了個禮退出了那間書房。
看到少年特使退出去之後,佛斯大公突然間挺直了腰長長地吐了口氣,他這時才發現,原來他一直不知不覺地保持著前鞠的姿態。
“我看您已然無法自拔了。”佛斯大公嘆息了一聲說道。
“當我第一次吞下魔鬼捧給我的美酒,我已然陷入了泥潭之中。”那位王子殿下彷佛自嘲一般地說道,嘴角掛著一絲苦笑。
“沒有魔鬼的幫助,我們將一事無成,但是得到魔鬼的幫助,卻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我總算知道當年那個偉大的王和他的智者們的心情。”佛斯大公點了點頭說道。
口口口
黃昏的太陽落在了莫納赫西側的一座小山丘上,這里除了一片茂密的落葉松林之外,便只有一座孤零零的敞開式倉庫,里面滿滿地堆放著砍伐下來的木料,這些木料已經過了簡單的整理,成為了一塊塊厚重的長條木板。
沒有人會去注意這樣一座簡陋的倉庫,但是此刻卻有兩雙眼楮正凝視著那里。
瑞博和殺手之王凱爾勒隱藏在那茂密的樹林之中,隱藏在那斑駁的樹影里面就彷佛消失於空氣之中一般。
“你感覺到了嗎?這個人看上去有點像是那個曾經和我們打斗過的家伙。”凱爾勒突然間用他那獨有的沙啞而又低沉的聲音說道。
瑞博自然清楚凱爾勒所指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事實上,他同樣也有一種令人討厭的感覺,那個藏身在木料堆後面的家伙有一種和塞爾奧特非常相似的氣息。
他顯得比塞爾奧特更加有異常人,他的許多反應和動作簡直就像是一頭野獸,甚至還擁有一雙在黑暗中閃閃發光的眼楮,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那雙眼楮閃爍著的是淡淡的紅色光芒。
“有把握一擊必中嗎?”瑞博低聲問道。
“可以。”凱爾勒簡短地回答道。
對於這個回答,瑞博深信不疑,因為他同樣也看得出來,那個隱藏在倉庫里面的家伙,並沒有塞爾奧特一般強悍的身手,更何況,經歷過和塞爾奧特的一戰之後,凱爾勒肯定已對這種奇特的對手擁有了充份的認識。
瑞博突然間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似的停下來思索了片刻,那就彷佛是一道閃電,在瞬息之間劃過他的大腦,他及時地捕捉住了那一閃而過的念頭,正是這個奇特的想法令他陷入沉思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腦子里面終於出現了一個漸漸顯得清晰起來的影像,那是一個補充,同樣也是更為完美的計劃。
事實上,對於他原本所制訂的那個計劃,瑞博自己也不敢特別肯定,正如芙瑞拉所說的那樣,這個計劃之中存在著一些漏洞和破綻,不過此刻他卻擁有了一個彌補破綻的機會,那不僅會令計劃顯得天衣無縫,還足以引起所有人的恐懼和害怕。
不但凱恩家族會主動提出和亨利德王子結成聯盟,甚至其他領主們也會將亨利德王子看作是必須考慮的選擇。“是否能夠保住他的性命,一個活的將對於我更有用處。”瑞博低聲說道。
這一次凱爾勒稍稍猶豫了一下、顯然這並非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隋。
“可以,不過你得去吸引他的注意。”凱爾勒說道。
听到這個回答,瑞博二話沒說,立刻掏出一張隱身魔法的卷軸輕輕一揮,身體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凱爾勒親自教導出來的身手,再加上隱身魔法的力量,瑞博悄無聲息地迅速逼近他的獵物,不過他的對手畢竟異於常人,雖然瑞博沒有發出絲毫聲息,那個藏身倉庫的神秘人物仍舊感覺到了危機的臨近。
突然間一道血紅的光影化作慢慢飄散的弧光,那已然出鞘的異樣的長劍散發著陣陣血腥的味道,這同樣是塞爾奧特所不曾擁有的,不過那個人顯然也不具有塞爾奧特那能夠看透幻像的獨特能力。
血紅的劍光和那淡淡的氣味令瑞博感到一絲威脅,他絕對不敢小看任何同魔法沾邊的東西,他的迷幻粉就是其中的一種看似毫無危險,卻可怕至極的東西。
不過,瑞博原本也沒有打算靠近,畢竟他的職責僅僅只是吸引注意力,而他正好知道一種讓別人將注意力高度集中在某個地方的辦法,那就是讓對手去努力搜尋某個很小的範圍,這樣一來,他將會對其他的一切都置若罔聞。
想到這里,瑞博輕輕地撥了一下腳逼的樹枝,而他自己則如同一只狸貓一般飛身閃到一邊。
一道亮麗的紅光閃過,將旁邊的幾株小樹砍成兩半,那個神秘人物幾乎在瞬息之間便做出了反應。
不過,正如瑞博預料的那樣,這個家伙比那位墮落的聖騎士差了許多。
瑞博又輕輕撥動了一根樹枝,而他則再一次逃到遠處。
一道接著一道亮麗的紅光在樹林之中連連閃爍,每一次紅光閃現都砍倒一片樹木,不過那越來越顯得密集的揮舞,同樣也表露出那個神秘人物已變得越來越慌亂,顯然一無所獲令他更加恐懼,而嗜血的力量如果不用活人的鮮血加以平息,同樣也會令人發狂。
正當那亮麗的紅光幾乎要編織成為一張細密的巨網,突然間紅光化作一道亮麗的閃電朝前飛射而去,緊接著一切都變得平靜下來。
剛才那個瘋狂砍殺的神秘人物,此刻已然躺倒在地,在他身後的一片樹影之中站立著那如同幽靈一般的殺手之王。
那乾淨俐落的一擊同樣也令瑞博贊嘆不已,他甚至沒有看清凱爾勒到底在哪個部位下手,對手已然倒在了地上。
瑞博同樣也沒有注意到凱爾勒是何時接近這里,畢竟他的身手和凱爾勒比起來還相差得很遠。
看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充滿神秘的嗜血戰士,瑞博毫不猶豫地從腰際抽出魔杖,他已經很久沒有在敵人身上施展魔杖的威力。
事實上,它被插在女人體內,將她們變成屈從於自己肉欲的奴隸的時間,甚至比曾經進行過的戰斗更加長久。
“另外那個是否恰好已被驚動?”瑞博問道。
“我沒有注意到附近有人靠近。”凱爾勒毫無表情地說道,不過這句話顯然令瑞博放下心來,如果凱爾勒沒有發現任何情況,那就表明方圓五里之內確實沒有人存在。
“樹林已變成這樣,另外那個人是否會產生懷疑?”凱爾勒問道。
瑞博猶豫了片刻之後只能夠用搖頭來回答,因為他同樣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顯然並不打算放棄這次狩獵行動,畢竟另外那個人才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將樹林里面斷落的樹枝稍稍清理了一下,瑞博重新回到了他們剛才佔據的隱蔽位置。
那個俘虜已用臨時制作的木枷鎖了起來,反正這里有的是粗重的木頭,將俘虜捆綁得如同船上的帆索一般,瑞博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靜靜的等待對於兩個絕頂殺手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當夜幕即將籠罩整座山嶺,當最後一絲夕陽照耀著那幽暗的山路,他們的目標總算出現。
“那個家伙好像是個普通人。”瑞博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必須向凱爾勒進行求證,單竟凱爾勒的感覺要比他靈敏百倍。
“是的。”凱爾勒的回答永遠是那樣簡短,不過卻今瑞博放下心來。
“結束我們的任務,我們該回家了。”瑞博淡然說道。
沒有任何聲息,不過當瑞博轉過頭來的時候,那位殺手之王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朝著遠處看了一眼,瑞博朝著那個俘虜走去。
口口口
那座往日總是空空蕩蕩的封閉嚴密的書房,此刻卻坐滿了人,所有人圍攏成為一圈,只有兩個人站在一邊,那位殺手之王正是其中的一位,不過這個四周布滿了一圈窗戶的書房卻沒有隱身的角落讓他站立。
在凱爾勒的對面則站著那位狂風團長,這位超絕的武者就猶如一座大山聳立在那里。
王子和那位蒼老的魔法師坐在一起,而瑞博則和佛斯大公面對面坐在那里,此刻瑞博的神情顯得異樣嚴肅,而那沉穩老練的目光令他看上去就和以往的埃克特一模一樣。
那搖曳的燈光更加令這座書房增添了一絲陰謀和詭異的味道,而此刻這里確實在醞釀著一個龐大的計劃。
“就在剛才的狩獵之中,我們遇到了一些意外,不過這些意外卻給我們帶來了出乎預料的收獲。”瑞博用低沉的語調緩緩說道︰“我們捕獲到了一個奇特的獵物,正是他給我帶來了靈感,也給我們帶來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被我們所忽略,而這件事情完全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事實上,那才是巴世蒙大公所掌握著的真正強悍的殺手招,不過此刻倒是能夠成為我們最強有力的武器,依靠這件武器,凱恩大公即便再不願意和我們聯手,也不得不屈從於內心的恐懼而靠攏我們這一邊。”瑞博說道。
亨利德王子和佛斯大公立刻揚起了臉,充滿期待地等待眼前這個少年特使揭開謎底。
事實上,當這個少年急匆匆地將他們請到這座書房里面來的時候,他們已然猜測將有重大事情即將發生。
“我和我的保鏢按照那位小姐的指點去抓捕巴世蒙大公派來重組和檢視他們的特使,但是在那個藏身之處、我們卻意外發現了巴世蒙大公派遣保護專使的保鏢,他給我們的感覺就如同那位塞爾奧特先生一模一樣。而我和我的保鏢曾經同那位墮落的聖騎士先生進行過殊死搏殺,他的樣子對於我們來說記憶猶新,我們成功地俘獲了那個神秘的保鏢,和他比起來那位專使反而沒有了價值。事實上,當我看到那個神秘保鏢的一瞬間,我便意識到或許能夠有什麼巧妙的方法,在眾人面前重現那強有力而又令人恐怖的一幕,我相信得里至人對於這一切絕對不至於極為陌生?這樣的表演足以蒙蔽所有人的眼楮。”瑞博微笑著說道。
“難道您原奉的意圖不是將凱恩家族的目光引向巴世蒙大公,如此一來是否會令瓦爾德男爵成為眾人懷疑的目標?”佛斯大公疑惑不解地詢問道。
“此刻除了我們和洛克大公之外,沒有人知道‘嗜血’的秘密已經泄漏,而這正是巴世蒙大公所擁有的最強的殺手招,我們完全可以趁此機會讓這個秘密徹底暴露,這肯定會將局勢攪得混亂不堪,每一個注視著王座的人都將因此而緊張慌亂,沒有了絲毫憑依的凱恩家族將不得不考慮和我們的聯盟,因為一旦‘嗜血’的力量另外一個人所掌握,只有依靠瓦爾德男爵和我們手中的‘狂風’來進行壓制,這是我們手里所擁有的最強砝碼,同樣這也令遠在帕琳的‘狂風’得以平安保全。”瑞博微笑著說道︰“那個被我們俘虜的神秘保鏢將是最好的證據,他此刻是活著的,這最為重要,但是在迎接宴會之上,在刺殺失敗之後,被福斯特大人出手擊殺的他,將成為對於巴世蒙大公最強有力的指控,我相信得里至王國肯定擁有著某種方法,能夠通過一具尸體來證明他是否擁有著嗜血的力量。或許得知這個消息,還能夠將另外一個重要人物引到莫納赫來,我相信對於嗜血的力量被泄漏,同時也急於澄清自己的清白,那位嗜血兵團的團長或許同樣也會派出自己的特使。將這位大人卷入此刻的紛爭之中,讓凱恩家族和巴世蒙大公的對峙增加一些變數,而且嗜血兵團特使的到來,同樣對於凱恩家族也是一種觸動,派出特使本身或許代表不了任何東西,不過誰都會猜測,那位特使在莫納赫期間是否會有什麼盟約在暗中締結。哲人不是說過,當一件東西放在桌上的時候,或許根本就沒有人會去注意,但是當它被捧在某個人的手中,那麼其他人也將看到它的美麗。”
這番話令王子殿下和佛斯大公連連點頭,如果說原本的計劃是否能夠成功,全部在凱恩大公的全盤掌握之中的話,那麼在得知“嗜血”的力量已然泄漏之後,正確的選擇將是唯一的一種。
而且正如這位少年特使所說的那樣,那具帶有嗜血力量的尸體,將會引來每一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的注意,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嗜血的力量被泄漏出去是何等重大的危機。
事實上,和這比起來,得里至王國國王的寶座和有可能發生的內亂都顯得不那麼重要。
“剛剛過去的祝豐節上已擁有了一場完美的演出,此刻我期待著另外一場精彩表演的到來。”猶豫不決了好一會兒之後,那位王子殿下嘆息道。
第八十章
鮮花鋪滿了莫納赫最繁華的幾條大道,那五彩繽紛的花瓣是這個季節最好的裝飾品,而那彌漫在空氣之中的陣陣香氣同樣也令人心曠神怡。
無論是市政廳廣場還是大教堂,到處都能夠看到紅色絲綢組成的帳幔,而那條主干道之上,更是每隔幾米便拉起一座拱形的飛橋,飛橋之上用閃閃發光的綢緞和金色的流甦點綴和裝飾。
在每一座建築物的廊檐之上更能夠看到顏色各異的風鈴,這些風鈴在清風的吹拂之下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風鈴的聲音混雜在那雄壯的進行曲之中令人產生一種極為奇特的感覺。
鮮花和絲綢裝點的大道一直延伸到距離莫納赫數公里之外的河岸邊,此刻正有一艘布滿了精美雕刻,通體都涂滿了金漆的華麗大船停靠在碼頭之上。
一位身材異常高大的長者正站立在船舷之上,他正等待著侍衛官將那長長的紅色氈毯鋪設到他的腳底下。
那長長的紅色氈毯順著舷梯一直連接到碼頭之上,此刻整個碼頭都鋪滿了紅色的氈毯,氈毯之上擠滿了得里至王國南部各郡省的所有貴族。
在這里,平時趾高氣昂的貴族們顯得謙卑而又謹慎,因為和身邊的人比起來,或許他們的身份已顯不出高貴。
此時此刻,能夠站立在碼頭之上的伯爵全都得擁有重要的職位,普通伯爵只能夠站立在外圍,而那些子爵和男爵只能夠站立兩旁夾道歡迎,他們不停地搖動著手中的彩旗,而這原本應該是僕人和侍從們的工作。
那一群大公們站立在最為靠近大船的地方,最前方的便是那位王子殿下,亨利德王子是唯一用不著表示畢恭畢敬的人物。
站立在亨利德王子身後的是佛斯大公,雖然佛斯大公未必比其他幾位大公更為高貴,不過他畢竟是這里的主人。
突然間樂隊奏響了雄壯的進行曲,那位身材高大的欽差大臣踏著威武雄壯的步伐走下了舷梯,看著他那威風凜凜的架勢,遠處的瑞博怎麼也無法將這位身材高大的老人和傳聞中的好好先生並列在一起。
在那位老人的身後跟隨著另外一個老者,那個老者同樣顯得頗為高大,不過卻沒有前面的老者那樣魁梧,他長著一副冷峻的面容,幾乎不帶一絲笑容,這個老頭倒是令瑞博感到名副其實,他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岩石,他的頑固不化也同樣可以想像。
長長的舷梯之上只有這兩位老者,在舷梯的盡頭,侍從們早已經等候在那里,不過他們之中沒有人敢搶奪兩位大人的風光,顯然得里至王國的等級同樣也體現在下船的先後順序之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瑞博看了一眼舷梯下的水面,從凱爾勒那里學來的技巧令他在瞬息之間便找到了最合適的藏身之所,如果有朝一日他必須殺死某個得里至王國的大人物,肯定會選擇他們下船的時刻。
隨著進行曲變成了迎賓曲,迎接欽差大臣的儀式正式開始。此刻那些侍從們才一一走下舷梯,而瑞博則將注意力放在了一個少年的身上。
那個少年身穿著一身書記官的衣服,上身是藍色的花尼短衫,下身穿著一條高膝蓋的緊身褲,頭上帶著一頂書記官的四方帽子,唯一證明他和普通侍者有所不同的便只有那斜挎在肩頭的綠色勛帶。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那個少年顯得異常靦腆,那俊美的面容略微帶著一絲暈紅,甚至令人產生誤會以為他是女孩。
就像大多數得里至少年一樣,他看上去要比瑞博稍微高一些,這令瑞博感到有些嫉妒,事實上,他一直非常羨慕那位王子殿下的身材。
和那些大人物比起來,這些侍從們顯然沒有那麼拘謹和嚴肅,他們迅速混入了人群之中,那位少年同樣擠進了一群貴族少年里面,顯然同樣的年齡正是吸引他的原因。
同樣也正是這個原因令瑞博打消了在此時此刻接近那個少年的想法,因為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出現會令那些少年就像是雞雛看到了鷂鷹一般散開。
瑞博站在遠處的山坡之上靜靜地等待著機會,他的腦子里面在一遍又一遍回憶著有關那個少年的資料,這些資料來自那位可彌蘭伯爵之手,同樣也是他令自己得知了那位固執老人對於聯盟的看法。
此刻瑞博越來越慶幸有這樣一位盟友,或許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不過這個如同變色龍一般的家伙無疑擁有著無比的價值。
碼頭之上一片繁忙和喧鬧,而瑞博則獨自一人靜靜地在這座孤零零的小山坡上等待著。
今天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擁有著各自的職責,而他的職責就是接近並且指引那位少年。
看著碼頭上那親密而又熱烈的迎接典禮,瑞博微微感到有些驚訝,那位王子殿下是一個相當出色的演員,這原本就為他所深知,不過那位佛斯大公同樣表現得如此泰然,確實今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擁擠的人群之中露出了一條縫隙,那些大人物互相簇擁著穿過那狹窄的人群的縫隙,朝著外面走去,那里早巳經停好了一輛輛裝飾精美奢華的馬車,身穿著筆挺盛裝的侍從守護在馬車兩旁。
如果是常人恐怕早已經在那擁擠的人群之中失去了原奉盯住的目標,但是在那位殺手之王的訓練之下,瑞博擁有著一雙能夠匹敵鷂鷹的敏銳眼楮,人群之中的那個少年始終在他的密切注意之下,他甚至沒有錯過那位少年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
看到那個少年漸漸離開他的同齡人身邊,看著他重新回到自己的隊列,瑞博朝著山下走去,此刻正是他和那個少年單獨相處的時候。
在山腳下停著一排沒有經過特殊裝飾的馬車,不過那油亮的深棕漆色令人看起來相當舒服。
那些馬車是為欽差大人的隨行人員準備的,不過同樣也能夠讓莫納赫的市政官員乘坐,此刻瑞博就坐在其中的一輛馬車之上,他身上的穿著令他看上去就像是某位市政官員帶來看熱鬧的小孩。
瑞博坐在窗口彷佛在欣賞著窗外的景色,不過他其實是在等待那位少年打開車門,這是奧格大師就在片刻之前,用他那能夠看透未來的眼楮給予他的指引,那個少年的身上同樣籠罩著強大的魔法,這彷佛也在證實,這位少年所擁有的身份的不凡。
“啊!我沒有想到,這里原本已有人了。”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稚嫩的聲音。
瑞博故作意外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位少年,微微笑了笑說道︰“這里沒有其他人,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不妨同乘一輛馬車。”
那個少年顯然有些猶豫,不過瑞博的年紀最終打消了他的顧慮。
那個少年拎著一個沉重的皮箱,登上下馬車,瑞博信手接過皮箱塞到了座位頂上的隔欄之中。
“非常感謝你的幫助,你是來觀看迎接儀式的?”那位少年彬彬有禮地答謝道。
他所擁有的教養令瑞博感到一絲好感,在這個充滿軍事味道的國度之中即便是少年,也總是能夠看到趾高氣昂的人物,在此之前曾經給予他好感的,恐怕就只有佛斯大公的那個兒子馬克。
“是的。”瑞博微笑著回答道,他露出了已然有些遺忘的輕松笑容。
“難道你只是一個人來,身邊沒有大人跟隨?”那個少年追問道。
這番話令瑞博對他更充滿了好感,這個少年有點像是當初的他自己,突然間他感到心頭有一種濃烈的諷刺的味道,他感到自己在進行的正是當年那個徹底改變了自己命運的小賊的工作。
“可以這樣說。”瑞博給予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那麼你為什麼不和大人待在一起?為什麼獨自一個人坐在馬車上?”那個少年再一次問道,這令瑞博越看越像當初的自己。
“其他人乘坐別的馬車離開,我不方便出現在他們的馬車之上。”瑞博淡然說道,這並非完全是謊話。
“很高興能夠和你同乘一輛馬車,大家都叫我紐,你也可以這樣稱呼我,你呢?”那個少年露出友善的微笑說道。
“叫我瑞博。”瑞博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車門再一次被人打開了,一個高大的青年站立在車門口,他的手里拎著兩個巨大的皮箱,他看了瑞博一眼,朝著旁邊的少年說道︰“紐,幫一下忙,這些文件實在是太過沉重了。”
那個少年連忙接過一個遞上來的皮箱,並將皮箱塞在了桌子底下。
“這是福倫克。”那個少年朝著那個高大青年指了指說道︰“這是瑞博。”
將另外一個皮箱扔在對面的座位之上,那個高大少年笑了笑說道︰“你好,瑞博,你是莫納赫人?”
听到這句話,瑞博不知道應該說那個青年的觀察力太過糟糕,還是自己已越來越習慣得里至人的神態和語言,因此已難以被察覺是個外國人。
“啊!不是,我的故鄉是更南方的一個小鎮。”瑞博信口說道,這一次他同樣沒有說謊,“你身上那幾個罐子是干什麼的?”那個少年突然間問道,從他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得出來,他對於這件事情已經好奇很久了。
“這里面是一些藥粉,很有用卻又極為危險,稍微用一點是救命治傷的良藥,但是只要份量稍微把握得不對,就會致命。”瑞博說道,他仍舊沒有說謊。
“那麼你為什麼隨身帶著這種我從來未曾听說過的藥劑?難道你經常會受傷?”那個少年再一次追問道。
“好了,紐,你老是這樣會令人反感的。”那個高大的青年用力撥弄著少年的腦袋說道︰“別放在心上,這家伙總是這樣。”
“沒關系,我以前也是這樣。”瑞博笑了笑說道,這一次他確實說了真話。
這句話顯然拉近了他在那位少年心目中的距離。
正在這個時候,車門再一次被打開了,不過門口的那個人看到坐在馬車之上的人中有瑞博,立刻神情不由自主地有些慌亂起來,他連忙將車門關上,逕直朝著另外一輛馬車走去。
“這個家伙怎麼了,一驚一乍的。”福倫克疑惑不解地問道。
“他好像不是我們船上的。”少年紐說道。
馬車沿著平坦的大道朝著城里駛去,一路之上道路兩邊那艷麗而又芬芳的花朵令兩位同乘者嘖嘖稱奇。
“听說莫納赫有得里至最好的武器匠人,我倒是很希望能夠定制一把長劍。”那個身材高大的青年興奮地說道。
“福倫克是一個相當出色的劍手,他的老師是宮廷劍術大師施臥德勛爵。”紐連忙解釋道。
“我認識一個相當不錯的武器打造師父,我可以將他介紹給你。”瑞博信口說道。
“噢,謝謝你的好意,我的朋友,不過,佛斯大公的大公子修恩已向我推薦另外一位先生。”福倫克微笑著說道。
“擁有高超的劍術,你有什麼樣的打算?成為軍官?”瑞博問道,因為他知道對於得里至人來說,軍官是一個非常光榮而且前途光明的職業。
“不,福倫克的父親是第三兵團騎士團的副團長?他此刻已是騎士實習生,這一次出巡,他的身份是護衛隊成員。”紐說道。
听到這個身份,瑞博只能夠暗自替這位開朗的老兄祈禱,但願他不會在即將發生的“意外”之中喪失性命。
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什麼無論是埃克特還是凱爾勒都告誡他,干這一行最重要的便是冷酷無情。
瑞博無從猜測,如果是半年之前,他遇到這兩個人,是否會對他們擁有感情,是否會暗示他們危險可能來臨。
“成為騎士,確實擁有著光明的前途,恭喜你,我的朋友。”瑞博說道,不過他的語調之中並沒有顯出應有的驚訝。
“看起來你同樣也不是一個簡單人物。”福倫克絲毫不以為意地笑著說道︰“在船上除了紐,和我差不多年紀的沒有一個人不感到羨慕。”
“那麼說來,紐的身份相當高超了。”瑞博平靜地說道。
“噢,他的母親是凱恩大公最疼愛的妹妹,就憑這一點你應該可以想像他將會是何等飛黃騰達,而他的父親同樣也是帕琳的名門,他的家族以擁有眾多財富而聞名。”福倫克說道。
“不,我不想總是被人提起我那赫赫有名的舅舅,也不想只是依靠家族而得到別人的認可,而且在我看來,所有這一切都只是令我始終孤獨。”紐顯然有些不悅地說道。
“我相信瑞博絕對不會因此而和你疏遠,我甚至沒有看到他對此有多大反應。”福倫克連忙說道。
“我確實對紐充滿了羨慕和嫉妒,事實上對你也一樣,不過我所嫉妒的並非是你們的遠大前途,而是你們全都擁有父母的關愛。”瑞博淡然說道︰“和紐一樣,孤獨也同樣始終伴隨著我,我幾乎沒有同齡的朋友,對於我來說最親密的除了一位小姐之外,便是我那位值得尊敬的監護人、我的家庭教師和保鏢。我的家族同樣擁有著無盡的財富,但是這些財富就彷佛被施展了惡毒詛咒一般給我的家族帶來了厄運,外公和兩位叔叔因此而相繼去世,我的父母也在瘟疫和疾病之中死去,而我也不得不隨時帶著這些可怕的藥劑,它們已經無數次在極度危險之中拯救過我的性命。”
“噢,我非常抱歉讓你回憶起這些不愉快的過去,看得出來,這一切對於你擁有著難以彌合的傷害,事實上我一直在奇怪,你好像過於缺乏情感,你甚至對我和紐的身份絲毫不感到驚訝。”福倫克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或許是一個原因,不過更多的因素是來自於我那位可敬的監護人對於我的教導,他告訴我一個人的地位高低並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他所處的位置,以及他所做出和能夠做出的貢獻多少。”
說到這里,瑞博用凝聚的目光注視了身邊那位靦腆的少年一眼,這同樣是當初海德先生曾經做過的事情。
“當然一個人的地位越高,他能夠選擇的位置也就越多,同樣只要他願意,能夠做出的貢獻也越大,而財富和贊譽則是最好的獎勵。”
瑞博的話對於另外兩個人來說顯然並不容易听懂,兩個人愣愣地看著瑞博。
過了好一會兒,福倫克突然間暴笑起來說道︰“你實在太令我感到意外了,你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連說話也像。”
瑞博並沒有試圖反駁,僅僅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而此時馬車已經駛上了那條筆直通往市政廳廣場的坡道,從這里到市政廳廣場整整兩公里的街道之上全都鋪設著鮮紅的地毯,兩旁是身穿著亮胸甲、身材魁偉高大的士兵,他們的手中握著裝飾精美的儀仗長劍,鍍銀的劍身之上彷佛流淌著一層陽光。
在那些士兵的身後是揮舞著五顏六色彩旗的民眾,這是他們唯一用不著畢恭畢敬的鞠躬行禮的時刻,因此他們揮舞小旗顯得頗為起勁。
行駛在這長長的鮮紅色地毯之上,這長長一串馬車居然沒有多少聲息,看著腳下那被碾壓著的紅地毯,瑞博不知道是否應該將這看作是得里至比沸朗士更為鋪張奢侈的證明。
隊列最前方的那幾輛馬車在一隊騎兵的簇擁之下朝著市政廳廣場筆直駛去,而瑞博所乘坐的馬車卻和其他馬車一起在離開廣場還有幾百米的地方拐進了旁邊的街道。
這條街道同樣被粉飾一新,只不過沒有裝飾得像市政廳廣場那樣恢宏氣派。
最先走出馬車的是靠近車門的福倫克,他仍舊拎著那兩個沉重的皮箱,紐緊隨其後,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和那些普普通通的侍從小廝沒有什麼兩樣。
沒有人會去刻意注意這樣兩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當瑞博走下馬車的時候,情況則完全不同。
“噢,尊敬的特使大人,您為什麼屈尊降貴乘坐這輛馬車,亨利德王子殿下的馬車之上早已經替您留下了位置。”那兩個負責招待來賓的官員立刻圍攏過來,他們的神情只能夠用誠惶誠恐來形容。
“你應該听說過,我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我到碼頭去只是想看看熱鬧,在佛朗士欽差出巡可從來不乘坐大船,而我的故鄉也絕對看不到那樣裝飾精美的船舶,那簡直就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這一次確實令我大開眼界。”瑞博微笑著說道,這番話合情合理,同樣也足以掩飾他前往碼頭的用心。
“特使?我越來越弄不懂你的身份了?”福倫克看了一眼那位畢恭畢敬的官員轉過頭來對瑞博說道。
“佛朗士?難道你就是那位佛朗士王國派遣的特使?傳聞你是個相當厲害的魔法師。”紐顯然要比高大青年知道的多得多。
“魔法師之中從來不以厲害與否來進行區分。”瑞博笑了笑說道︰“你是從哪里听到有關我的事情的?”
“噢,我的舅舅凱恩大公對您極為看重。”紐連忙回答道。
瑞博注意到這個靦腆的少年悄然地改變了對他的稱呼,這並不是他所需要的。
“別用您來稱呼我,我相信無論地位多麼崇高的人都需要朋友,叫我瑞博。”他緩緩地說道。
“哇噢,兩個大人物,我真是有幸和兩個大人物共乘馬車。”福倫克有些調侃地說道,不過他立刻變得嚴肅起來︰“怪不得你給我們的感覺是那樣奇怪,沉穩老成得超過我所見到過的大多數人。”
“如果你們也曾經有過和我一樣的經歷,我相信你們也會變得成熟而又老成。”瑞博嘆了口氣說道︰“剛才在馬車上所說的一切絲毫沒有虛假,我可以為此而發誓,在其他人眼里,我似乎非常光彩耀眼,但是我卻非常羨慕那些擁有父母溫情和疼愛的同齡人。”
“噢,你是否介意給我們說說你的經歷?你住我心目中一直是個謎一般的人物。”好奇心顯然超越了拘謹,紐忍不住說道。
“好吧,如果你們有興趣的話,反正這也並非是什麼秘密,在佛朗士幾乎盡人皆知。”瑞博笑了笑說道。
“有興趣,當然有興趣。”福倫克世高聲叫道。
一邊走在旁逞一條相對僻靜的街道之中,瑞博一邊訴說著他的過去,有關他和國王陛下之間的恩恩怨怨以及那一連串陰謀和暗算,令兩個從來不曾听到過這一切的少年變得心馳神往。
“哦,這實在是太精彩了,這幾乎就是一部詩史,我願意用我的下半生來換取這樣一次冒險。”福倫克興奮地說道。
“這或許是旁觀者的想法,而我則是不得不面對這一連串冒險,此刻推動我繼續行走在這條難以看到前方的大道之上的力量,除了我已經沒有退路,恐怕就只有我的監護人送給我的那句話,‘一個人的地位越高,他能夠選擇的位置也就越多,同樣只要他願意︰能夠做出的貢獻也越大。’”
“為了保衛故鄉而戰斗,你就像是傳說中的英雄。”那個靦腆的少年興奮地說道,此刻的他目光之中布滿了憧憬和向往的光彩。
“只可惜,我們沒有這樣的天賦,也沒有這樣的機會。”福倫克微笑著嘆道。
“未必只有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0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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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這些,瑞博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並非是他當初所制訂的計劃的一部份,顯然傳聞增添了許多不可信任的成份,不過這同樣也證明了他的計劃已然成功,出現這樣的傳聞顯然證明民眾們已對那些年青藝術家充滿了同情,而伴隨著同情的,無疑便是對於那些暴發戶的痛恨。
正當眾人打算繼續說笑談論的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鈴聲,這是午宴結束的信號,而僕人們已走了進來,他們有的將兩旁的那些幾乎沒有動過的美味佳肴端走,有的則負責收取賓客手中的餐盤。
瑞博輕輕接過紐和福倫克手里的餐盤,將它們疊在一起拿在手中,不過此刻他大部份的注意力實際上早已經轉到了主席台前,因為真正的演出即將上演。
突然間,一聲尖叫令原本喧鬧的禮堂變得安靜下來,而隨著這聲尖叫聲想起,眾人全都顯得茫然而又慌亂。
緊接著靠近主席台的人群紛紛朝著四下逃散,而外圍的人仍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突然間,又是一聲尖叫聲從逃散的人群之中傳來,這一次尖叫聲中帶著一聲低沉的慘呼。
又是一聲慘叫響起,但是這一次慘叫聲卻只是響了一下便突然間中斷了。
緊接著一片驚惶失措的尖叫聲傳來,所有這一切僅僅只是發生在片刻之間。
瑞博用最為迅疾的速度從懷里掏出一張卷軸,他猛地揮動那張卷軸,只听呼的一聲,他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看著這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兩個剛剛還在一起談天說地的同齡人立刻呆愣住了,這就是魔法,是他們從小便渴求和仰慕的東西,而更令他們感到羨慕的,無過於有個和他們差不多年齡的人能夠擁有這一切。
嘈雜的金屬踫撞聲和雜亂的腳步聲交相輝映,而夾雜在這一片慌亂之中的還有那陣陣歇斯底里的尖叫。
得里至女人的堅強畢竟只是相對而言,當血腥和死亡染滿她們的眼楮,她們也會像其他國家的女人一樣感到恐懼和害怕。
一連串慘叫聲充滿了這座布置奢華典雅的禮堂,但是原本的歡笑和喜悅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塞根特,快堵住他。”一聲怒喝傳來,而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連串金屬交鳴的聲響。
“大家不許慌亂,全部趴在地上。”另外一聲沉悶的怒吼,將禮堂之中充滿了恐慌的人們徹底驚醒,那些男士們首先反應過來,他們拉住身邊的女士,將她們撲倒在地上。
這下子那些仍舊站立著的人立刻變得特別顯眼,除了那些侍衛和騎士們,便是一群身穿著佣人衣服,但是手里卻擎著利刃的凶徒。
沒有了阻擋,戰局很快便被控制下來,僅僅只是片刻之間,這些刺客便被侍衛和騎士們聯手擊斃,雖然也有人試圖抓捕幾個俘虜,但是即便砍斷他們的手足,也沒有能夠保住那些刺客的性命。
“他們的嘴里含著劇毒。”一位侍衛查看了其中的一具尸體之後說道。
“王子殿下,您的傷勢是否要緊?”而一位剛剛清醒過來的大公一眼看到那位王子殿下撫住肋下,而從他的手指縫隙之中正流淌出鮮紅的血液,便立刻問道。
“應該沒事,只需要叫一個牧師來便可以了,幸好福斯特保持警惕,如果不是他及時出手,我恐怕已經成為一具尸體。”那位王子殿下說道。
正說著,只見門外急匆匆地跑來那位公主殿下,她的身後跟隨著一位年邁的神職人員。
“快,向你的諸神祈禱,讓他們護佑我的哥哥。”那位公主殿下一把將那位老人拉到了亨利德王子的眼前說道。
“噢,我的上帝,仁慈的父神,真是難以置信,居然會是這種傷口。”那位年邁的神職人員只是查看了一眼王子殿下肋下的傷口,便喃喃自語道。
“有什麼發現?”亨利德王子泰然地問道。
“這……這……我真是難以置信,這是嗜血的力量所造成的傷害,只有嗜血戰士手中的武器能夠制造出這樣的傷口。”那位年邁的老者無比驚詫的說道。
“重要的是,你是否能夠救治?”那位公主殿下急不可耐地搶先說道。
“幸好傷口不是太深。”那位年邁的老者皺緊了眉頭說道,他立刻舉起雙手,緊閉雙眼,開始了他的神聖祈禱。
看到眼前這一幕,禮堂之中的人們沒有一個發出任何一絲聲息,此刻危機雖然已經遠離他們,但是恐懼仍舊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事實上,當他們听到那位年邁的神職人員提到“嗜血的力量”,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已然知道,即將有重大變故發生,而這一次的變故或許會令剛剛經歷過的那場听證會顯得微不足道,翠竟和嗜血的力量比起來、整個南方兵團也根本算不了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老祭司才停止了他的祈禱,他的樣子顯得疲憊不堪,汗水徹底浸透了他的衣領。
“我只能夠做到這些,嗜血的力量畢竟太過強大,只能夠期待著王子殿下能夠慢慢康復。”年老的祭司緩緩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三個人的身影出現在禮堂門口。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瑞博,在他的身後跟隨著那永遠沒有一絲表情的殺手之王,而一旁那位護衛騎士塞根特的肩上則背著一個人,從他那低垂的手臂和身體可以看得出來,這個人已經失去了生命。
“他的嘴里塞著毒藥,我們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太晚。”塞根特說道。
“而且,他好像是個嗜血戰士,卻又和我曾經見到過的嗜血戰士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塞根特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說道。
“好了,我的兄長此刻最需要的是精心的護理以及休息,讓福斯特守護在他身邊,其他人好好檢查一下,看看是否遺漏了其他刺客。”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間站出來說道,此刻的她就仿佛是一位趾高氣昂,同時又果斷干練的指揮官。
沒有人違抗那位公主殿下的命令,彷佛此刻她已是理所當然的首領。
正當那位公主發號施令的時候,突然間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只見幾位侍衛官抓著一個皮膚黝黑的青年走進禮堂,那個青年的嘴被一根木棍格擋住,令他的牙齒絲毫無法合攏。
“我們抓住了一個可疑份子,他十有八九是刺客的同盟。”其中的一位侍衛官說道。
“他沒有來得及吞下毒藥?”那位威風凜凜的公主殿下問道。
“自從夏姆大公那件事情之後,我和我的部下一直相當注意對手的嘴巴,特別是牙齒,我的副手用木棍而不是長劍制服了這個家伙,他的毒藥掉了出來。”那位侍衛官報告道。
“你們倆將得到晉升,我最需要像你們這樣擅長動腦子能夠隨機應變的軍官。”佛斯大公立刻插嘴道。
“我同樣也因此而對你們表示感謝。”那位公主殿下難得露出彬彬有禮的姿態,她轉過頭來朝著佛斯大公說道︰“這里是否有擅長勸誘和交談的專家,這里有一位先生需要他的指點。”
“有,當然有、我立刻讓他們準備一下。”佛斯大公立刻回答道,他甚至急不可耐地就想離開。
“尊敬的公主殿下,是否能夠讓我也一起參與詢問?我必須為兩位欽差大人的遇刺承擔責任,雖然我沒有能夠盡到職責,找出幕後的凶手是我唯一能夠彌補過失的方法。”突然間有一位軍官站出來說道。
“歡迎你的加入,如果這里還有誰擅長這種詢問,也請他給予一些幫助。”那位公主殿下淡然地說道。
此刻,她只希望參與詢問的人越多越好,那些真正有可能露出破綻的間諜已然全部倒在了禮堂之上,而此刻被抓捕的每一個間諜,全都是巴世蒙派遣在其他郡省的間諜,他們對於莫納赫的事情所知甚少,從他們的嘴里頂多拷問得出一串名字和巴世蒙大公這個幕後主使。
事實上,這位公主殿下還期待著另外的報告,在外面的人群之中,可絕對不僅僅只有這一個間諜。
“我相信此刻封鎖莫納赫並不會令各位感到不便,隱藏在人群之中的刺客,同樣也對各位是一種威脅。”那位公主殿下說道。
“對,立刻封鎖出入莫納赫的所有通道,每一個人都必須回到自己的家中,派巡邏隊繞著莫納赫搜尋盤查,任何可疑人物全都暫時控制起來。”佛斯大公連忙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而那些侍從和護衛們也立刻遵從命令朝著外邊奔去。
每一個人都被這無比緊張而又恐怖的氣氛壓得透不過氣來,沒有人注意到那位公主殿下和顯得誠惶誠恐的佛斯大公在暗地里重重地吐了口氣。
一切都被隱藏在了紛亂和恐懼之中,那一地的鮮血,那沾染在牆壁上的殷紅,將真相徹底隱藏。
這無疑是一場成功的表演,天衣無縫而又完美無缺。
第八十一章
在莫納赫,一切都被嚴密的封鎖了起來,特別是人們的嘴巴。
原本應該是最為繁華熱鬧的酒吧和餐館,此刻全都關門歇業,厚重的灰色和白色的門板令莫納赫的每一條街道都顯得那樣蕭條和落寞。大街之上幾乎就沒有行人,因為每一個在街上行走的路人都會遭到盤查,而且這種盤查幾乎沒有個終結,因為每一個街口都有衛兵把守,正因為如此,除非是家里有人生了急病,沒有人願意在此刻上街。不僅僅平民百姓失去了自由,就連往日高高在上的那些小領主們也無法自由外出,和那兩位遇刺的欽差大臣以及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王子殿下比起來,他們的那一點點小小的不便就根本算不得什麼了。
事實上,也沒有人願意外出,因為陸陸續績巡邏隊又抓獲了上千個形跡可疑的人物,而其中已然有兩百多人被證明是刺客的同謀。此刻以往空空如也的重罪犯關押監獄之中已然人滿為患,雖然獄卒可以從其他地方調配過來,但是那些精通“談話”和“詢問”的專家卻顯得人手緊缺。
幾天下來,刑訊室里面總是彌漫著一股烤肉的味道,就連意志最為堅強的人,此刻在這里也很難待足一個小時,那濃重的血腥味和燒灼的焦臭味簡直令人作嘔。不過這些對所有人來說都不受歡迎的工作,卻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果。莫納赫歷年被擱置的懸案之中至少有一半得到了清查,刑偵司因此抓捕到了三百多名在逃的罪犯,而這還僅僅只是刑訊之中所獲得的副產品,真正對于所有人來說收獲巨大的是,從那些供詞之中拔起了一張巨大的密布的間諜網。
此刻幾乎每一位領主都人手一份詳細的名單,這些名單上所羅列的都是在他們的領地之上潛伏的間諜。看到這份名單的領主大部份立刻面如土色,因為那上面的名字有些對于他們來說是如此熟悉。只有很少一部份領主早已經從那位王子殿下手里看到過差不多的名單,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手里的這份東西,遠比他們當初所看到的要詳細和恐怖得多。而這張巨大的網最終所指向的是同一個目標。
在這件事情上,諸位領主們對其他任何人都不敢輕信,他們寧願相信自己的觀察,正因為如此,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惜屈尊降貴來到那散發著陣陣惡臭的談話室,他們在親自聆听那令人不快的慘叫聲的同時,對他們手中的那份名單進行了證實。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巴世蒙大公成為了每一個人的公敵,教會專門負責傳遞消息的祭司幾乎徹夜未眠,已然數不清到底有多少消息和命令通過他們傳遞到那遙遠的所在,同樣也數不清他們從其他地方接到了多少回答。
在這短短的幾天之中,莫納赫這座得里至王國最為偏僻的地方之一,成為了最為繁忙熱鬧,最受人關注的所在。而那兩位遇刺身亡的欽差大臣非常遺憾地已然被人遺忘,那隱藏在身邊的危機令每一個人都忽略了他們的存在,事實上,就連凱恩家族也絲毫沒有提起這件事情,此刻那位地位崇高的大公,正忙著清理和防範自己身邊有可能存在的奸細。同樣也在這短短的幾天之中,得里至王國的大地被鬧得天翻地覆,此刻的景像甚至比任何一場內亂都更加令人感到人心惶惶。
在這充滿恐懼和緊張的時刻,那位王子殿下的病榻成為了眾人爭相涌來的熱門地方,無論是那些領主們,還是從遠方得到命令的巡查團,都派出了代表守候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臥榻門口。
在那場刺殺事件發生的當天晚上,一葉輕舟已然離開了莫納赫的碼頭。那是一艘劃槳快船,巨大的風帆和那二十幾根船槳足以令這艘船無論在順風還是逆風之中急速航行,這艘船更配備了雙倍的水手,他們輪流劃槳令這艘快船得以日夜兼程。正因為如此,當第五天黃昏的夕陽照射在船尾那一串翻卷著漩渦和白浪的尾跡時,快船上的人已然看到了遠處的碼頭。
三輛馬車在碼頭之上等候著,黑色的車廂厚重而又沉穩,馬車的前後都站立著身材魁梧彪悍的護衛。
看到大船靠岸,從其中的一輛馬車之上走下了一位中年人,他擁有著一副冷峻的面容,那方方正正的下巴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花崗岩石,他的眼楮是那種異常冷漠的灰色,烏黑的頭發帖服在額頭之上。
看到這個人的到來,那些正要從船上下來的人們全都愣住了,顯然他們絕對沒有想到家主會親自來迎接他們。
最先走下舷梯的是那位護衛隊長,他單膝一曲,跪在了凱恩大公的面前。
“我沒有盡到我的職責,令兩位大人遇刺身亡。”那位隊長說道。
“這確實是你的失職,不過我相信任何人在那個時候都無法做得更好,畢竟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幾個像福斯特那樣的護衛。”凱恩大公淡然地說道︰“那樣東西你帶回來了嗎?”
對于大公的問題,那位隊長絲毫不敢怠慢,他立刻從腰際之上卸下一個小箱子,那個箱子的外殼用薄鉛板打制而成,甚至連一絲縫隙都看不到。
正當凱恩大公要接過那個鉛盒子的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經過那場刺殺行動,幾乎每一個人都顯得有些神經過敏,那些原本站立在馬車之上的護衛們,立刻拔出了腰際的長劍,其中的一位更是用身體阻擋住了凱恩大公。與此同時,一位身穿華麗藍袍的老者從馬車上探出頭來,他的手中拎著一根金色的手杖,手杖的頂端瓖嵌著一顆碩大的藍寶石。
“用不著這樣劍拔弩張,我只是听說大公您在這里等候從莫納赫歸來的人,我听說他們帶回來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那個漸漸接近的騎在馬上的人高聲喊道,他的身材魁梧得異乎尋常,但是卻並不像其他得里至人那樣高大,這使得他看上去又寬又厚,而那長滿了雜亂無章的頭發和胡須的碩大頭顱更是令他顯得奇怪甚至有些可笑。
不過看到這個人出現在這里,碼頭之上沒有一個人能夠笑得出來,因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個騎在馬上的人擁有何等的實力,如果他真的打算行刺凱恩大公,恐怕這里沒有一個人能夠真正阻擋住他。
“維英德大師,請你不要用那根魔杖指著我,我並沒有什麼惡意。”那位看上去粗魯而又狂暴的騎者吼道。
“瓦爾德男爵,對于閣下這樣身手不凡的人物,我不得不多加小心。”馬車上的那位老者淡然說道,他絲毫沒有放下魔杖的意思。
“你在意的是這個吧。”凱恩大公輕輕推開了格擋在他前邊的那個侍衛,因為他非常清楚,對方如果真的打算刺殺他,這些護衛根本就阻攔不住,他揚了揚手里的那個鉛質的盒子說道。
那位嗜血兵團團長立刻變得神情嚴峻起來,他飛身跳下馬朝著這里走來。
“不過我首先有個問題想要得到你的回答,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里等候回歸的使者,又是怎麼得知他們給我帶來了這件東西?”凱恩大公問道。
“別懷疑我安插了什麼眼線在你身邊,我可不干這種骯髒事情,那是巴世蒙這個滑頭喜歡的手法,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那個小丫頭居然兩次向我質問,不過也告訴了我,他們讓趕回來的使團成員帶來了一些證據,我派人盯了你整整三天,你今天一出家門,我就知道這些家伙已然回來。”那位嗜血團長理直氣壯地說道。
凱恩大公再也沒有說什麼,他將鉛盒遞給了身邊的那位侍衛,而那位侍衛則拿著鉛盒小心翼翼地朝著嗜血團長走去。
一把搶過侍衛手中的鉛盒,這位嗜血團長甚至等不及拔出武器,他就像是撕扯紙片一般,將那緊緊密封起來的鉛板撕成碎片。鉛板里面是一塊極為特殊的透明晶體,它就像是冰一般通透晶瑩,同樣也擁有著冰一般的寒冷,在那個晶體正中央凍結著一枚手指,手指的斷口仿佛還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為什麼不帶一條大腿或者手臂,這些可實在太少了。”那位男爵嘟囔抱怨著,他猛地一捏,那晶瑩透明的晶體從正中央碎裂成為整整齊齊的四塊。
用手指輕輕夾起那根手指,這位團長大人做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只見他將那根斷指湊到嘴邊,一口咬下了一小塊肉皮。仿佛是在那里咀嚼著滋味,又像是在回味著某種感覺,這位團長大人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然後將那截斷指放回到了侍衛手里,然後轉過身來朝著他的戰馬走去。
“等一等,瓦爾德,先告訴我你的發現。”凱恩大公喝道。
“好吧!就讓你滿意。”那位團長莫名其妙地發出了憤怒的咆哮︰“我現在心情非常不好,正急著回去找個不幸的家伙來場對決,等到我的心情稍微好些,我或許會派幾個手下到莫納赫去一趟,就算是扒下那個家伙的皮,我也要找出那個家伙的秘密。”
說著,他用手指指著凱恩大公吼道︰“如果你再煩我,我絲毫不介意用你的手下來平息我的怒火,當然,你將會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這一次沒有人再阻止這位陷入暴怒,顯然已經有些失控的嗜血團長,每一個得里至人都知道,失去控制的嗜血戰士意味著什麼。
看著那遠去的戰馬,看著那位團長奇特的背影,凱恩大公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在馬車上,凱恩大公耐心地听著那位護衛隊長的報告,當面的陳述要遠比那些通過教會傳遞過來的消息詳細而又清晰得多,而且那位大公時而還提出一些問題,以便能夠盡可能重現當時的情景。
“你能夠肯定亨利德王子傷得很重?”凱恩大公問道。
“當時傷勢並沒有顯露出來,就連那位王子一開始也並沒有當作一回事情,但是當我們即將離開的時候,那位王子殿下正處于最為危險的時刻,幾乎所有人都慌了手腳,我替他把了一下脈搏,他的心跳比我快了將近一倍。”那位護衛隊長報告道。
“典型的被嗜血的力量所傷的癥狀。”旁邊的老魔法師插嘴道。
“這是否會是一番假相?”凱恩大公問道。
“那麼這個問題就更有意思了,亨利德王子是否擁有能力竊取嗜血的力量?他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福斯特是否同樣參與這件事情?奧格的態度又是如何?如果亨利德隱瞞著這些人,他又是依靠誰做到這一點?他是從什麼時候收集嗜血的力量,又是什麼時候擁有如此強勁的魔法的援助?”老魔法師提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這確實值得考慮,從這些方面看來,那位王子殿下確實沒有條件制造出這樣的假相。”凱恩大公沉吟道。
“事實上,我甚至懷疑巴世蒙是否擁有實力偷竊嗜血的力量,雖然他的背後有那個老鬼在幫助他,而那個老鬼正是這方面的行家,但是嗜血的力量所涉及的領域過于廣大,而巴世蒙即便在一開始便已然擁有了這個計劃,他真正能夠施行這個計劃的時間只有短短的二十年。我甚至懷疑將得里至王國包括我在內的所有魔導士全都聚集在一起,是否能夠在二十年里面完成這件事情。”
老魔法師的話令凱恩大公悚然動容,他立刻便猜到了老魔法師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他朝著對面的那個護衛隊長看了一眼,那個護衛隊長立刻領會了大公的意思。雖然馬車正在大道之上急速飛馳,那位護衛隊長仍舊打開車門,從車門旁邊爬到了後面的護欄之上。
“您的意思是,巴世蒙可能依靠了其他國家的力量?在他的背後隱藏著另外一個強有力的盟友?”凱恩大公壓低了聲音問道。
“不可否認在魔法的領域,我們的近鄰確實佔據著絕對的優勢,在得里至除了那個老鬼,另外三個魔導士和他們的魔導士,在實力上多多少少有些差距,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那位老魔法師坦然說道。
“那麼誰會是巴世蒙的秘密盟友?”凱恩大公繼續問道。
“這難道有什麼區別嗎?難道你知道巴世蒙的盟友之後,打算和另外一個結成同盟?”老魔法師淡然地說道。
凱恩大公思索了片刻,確信維英德大師所說的一點沒錯,無論巴世蒙的盟友是誰,他都不可能借助另外一個人的力量,他已然沒有了這樣的機會,而且也沒有時間。
“大師,您認為,一旦確認巴世蒙已然掌握了制造嗜血戰士的方法,我們應該如何在這場動亂之中自保?”凱恩大公沉吟著問道。
這正是一直困惑著他的事情,當他四天前從那份來自遠方的報告中听到這件事情,他就一直睡不好覺,只要一閉上眼楮就感覺到房間的角落,窗台的外邊守候著那前來刺殺他的嗜血戰士。
“不是選擇的余地很大嗎?用嗜血對付嗜血,或者用狂風來替代其中的一個。”老魔法師理所當然地說道︰“前提是能夠清楚地知道對方如何選擇,出牌的順序決定著放牌的策略,在牌局之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角色,弄錯了角色,除非擁有著絕佳的運氣,要不然結局必然是慘敗。”
“恕我直言,這正是我唯一難以看清的一件事情,我想請問您,在此刻的牌局之上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莊家?是巴世蒙還是亨利德王子?為什麼給我的感覺,這兩個人正在爭奪坐莊的位置?”凱恩大公再一次壓低了嗓門問道。
“牌局的規矩,一般來說莊家的位置由籌碼的多少來決定,這原本應該是非常清楚的一件事情,你之所以感到困惑,是因為你顯然理解錯誤了牌局的規矩,在這個牌桌之上並沒有所謂的對家,每一個人都在替自己爭奪著桌上的籌碼。而那個顯得咄咄逼人的並非是真正的莊家,他之所以這樣反而是因為他手中的籌碼實在太少,他不得不采取這樣的方法,盡快令自己擁有更多的籌碼。”
“那麼依您看來,那個新到的玩家是否能夠笑到最後?他是否會贏得最終的勝利?”凱恩大公問道。
“我的專長並非是預見未來,而你的答案恐怕只有奧格能夠回答,不過在我看來,那個剛剛擠到桌前的玩家實在太過招搖,他已然令自己成為了所有人關注的目標,想必以往你只是用一分的專注來注視著他,此刻如果沒有超過八成,我相信幾乎沒有可能,別人恐怕也是同樣如此,而最最致命的無疑是巴世蒙的注視。他的手里擁有著太多籌碼,這正是最令人擔憂的一件事情,而那個咄咄逼人的新玩家,顯然一上來便針對著他放出了一連串的重牌,他成功地從巴世蒙手里搶下了很多籌碼,不過我就不相信這絲毫沒有引起巴世蒙的憤怒。對于打牌你遠比我更為擅長,你應該非常清楚接下來應該怎麼玩。”老魔法師笑著說道。
“最好的辦法無疑是讓他們倆對耗下去,等到他們各自出光了手里的重牌,就該輪到我們說話了。”凱恩大公同樣笑了起來。
“不過能夠知道他們手里擁有什麼樣的重牌是再好不過,別一個不小心因為判斷失誤而遭到兩者的夾逼,那將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老魔法師說道。
“可以讓其他人去進行試探,剛才那位先生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凱恩大公微笑著說道。
當早晨的陽光照射在窗台之上,那位凱恩家族的家主已然從床上起來,他甚至已經穿好了衣服,這是他一直以來就擁有的習慣。身為這樣一個龐大的家族的首領,總是有無數事情需要他定奪,而他又是個事無鉅細都非要親自過問的人物,正因為如此,他的時間總是顯得不夠充裕。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必須擠出足夠多的時間,就像此刻他正在享用早餐,而這個時候同樣也是他處理那些瑣碎的家族事物,以及听取日常簡要報告的時刻。
一排五個書記員貼著牆邊站立在那里,他們輪流向大公進行報告。而餐桌之上除了大公之外,還有他的兩個兒子,在這兩個孩子的身旁站立著負責教他們的家庭教師,他同樣也必須報告這兩個孩子正在學習些什麼,即便那兩個小孩也神情嚴肅,他們同樣必須接受盤問,他們的父親可能會考核他們學到了些什麼。獎賞和懲罰幾乎立刻就能夠得到,滿意的回答能夠得到一個水果,不過對于那兩個小孩來說能夠平安地度過早餐時間,最令他們感到欣喜,而糟糕的回答,將令他們餓上一頓,更壞的結果恐怕就是當著眾人的面挨上一頓教鞭。不過今天凱恩大公顯然對于兩個孩子的學業相當滿意,他吩咐僕人將兩個水靈靈的隻果放在了小孩的邊上,緊接著將視線轉到了那站立在一旁的書記員身上,開始聆听書記員們的報告。
“紐少爺請求將安德爾堡需要添置的那些家俱和各地別墅需要更換的家俱交給他經手購買。”其中的一位書記員報告道。
凱恩大公一下子皺起了眉頭,紐雖然深得他的喜愛,不過他一向對于依仗地位搜刮金錢異常反感,更何況紐剛剛從莫納赫回來,而此刻莫納赫正發生著天翻地覆一般的重大變故,在此時此刻這個小家伙居然還有心思搞這些東西,這令凱恩大公相當不快。
“他有說原因嗎?”這位嚴厲的家主淡然問道。
“紐少爺宣稱他能夠將更換家俱的日常開支降低到最小。”那位書記員立刻回答道。
“這個小家伙在搞什麼鬼?”凱恩大公喃喃自語道︰“將紐找來,安排他在晌午茶的時候來見我。”
吩咐完這一切,這位大公繼續他的早餐,也同時繼續聆听著其他的報告。
早餐結束之後,那位嚴厲的大公離開餐桌朝著他的辦公室走去,而此刻幾乎所有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氣。
對于那位大公來說,公務永遠是那樣繁忙,除了內閣里面的公務,還有許多和家族有關的事情需要布置,不過最令他感到憂愁的無疑便是那如同春天的積雪一般迅速消融的家族財產。修繕城堡,整頓軍備,發放補給,重新修繕和配備武器,除此之外還有士兵的津貼,所有這一切都仿佛是一個無底洞般不斷地吞噬著家族的金庫。凱恩大公細致地核對著每一筆開支,此刻任何浪費都令他難以容忍,而那比起上個月來大大削減的收入卻令他感到無可奈何,時局的動蕩使得所有人的財富都大大收縮。
正當凱恩大公因為這些數字而感到有些頭昏腦脹的時候,突然一陣敲門聲將他從煩惱之中驚醒。只見管家推著一輛鍍銀小車走了進來,小車上除了放著幾碟精致的點心之外,便是一個銀壺和兩個精致細巧的玻璃杯,而那個靦腆的少年就跟隨在管家的身後。
“紐,休息了一晚上現在是否已然恢復了疲勞?”凱恩大公問道。
“謝謝您的關心,這一次的旅行並非像您想像的那樣令人疲憊,我在這一次的旅行之中增長了許多見識,看到並且學到了很多東西。”紐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顯然正是那位嚴厲的大公最感興趣的話題之一,事實上這個外甥之所以能夠得到他的青睞,正是因為紐總是對每一件事情充滿了好奇。在凱恩大公看來,這是一個孩子最值得嘉獎的美德,而擅長學習的人總是能夠得到更多的收獲。
“說說你這一路之上的所見所聞。”凱恩大公將書桌上的一個沙漏翻轉過來之後,說道︰“我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不過在此之前我首先想知道一件事情,為什麼你一回到家中便立刻要求將家俱采買的工作交給你去完成,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擁有這方面的特長。”
听到舅舅這樣一說,紐立刻明白他之所以被召喚到這里是因為這件事情。
“我……我只是在偶然之間獲得了某些啟迪,我希望能夠給予我的領地上的窮人們更好的生活,與此同時也能夠令家族節省下一大筆開支。”紐連忙說道。
“我未曾想到,在這一次旅行之中你居然能夠領悟到身為貴族的真正職責,我不知道是什麼令你突然間擁有了這樣的想法,不過僅僅這便已然能夠稱得上是奇跡。”凱恩大公的精神立刻振奮起來,這原本就是他最想听到的話題,他甚至希望同樣的奇跡能夠出現在他的那兩個孩子身上。
“噢,我只是遇到了一個人,一個相當不平凡的人物,他擁有著和我差不多的年紀,但是那坎坷波折的經歷卻仿佛是一部詩史,他的勇氣和毅力為我所折服,他的睿智和沉穩令我敬佩不已。”紐連聲說道,說到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眼楮里甚至閃爍著異樣的神采和光芒。
“听你這樣說來,你對于那個人的評價恐怕還在對我之上。”凱恩大公笑著說道。
紐連忙誠惶誠恐地連聲否認︰“您是我心目中最值得敬佩的人物,您知道,我以有您這樣一位長輩而感到自豪。”
“紐,我不希望再一次听到這樣的話,這如果是恭維會令我感到你有些虛偽,如果是真話那就更加令我擔心,因為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在這個世界上比我偉大和值得敬佩的人還有許多。”
看到外甥顯露出誠惶誠恐的模樣,凱恩大公漸漸溫和下來,他拿起銀壺給自己和紐各倒了一杯奶茶,然後和藹地說道︰“說說那個令你敬佩的同齡人,以及他到底給予了你什麼樣的啟迪。他是誰?或許我听說過他的名字。”
“瑞博?梅丁?拜恩迪特,想必這個名字為您所深知。”紐連忙說道。
“不,拜恩迪特這好像是一個西拜人的姓氏,我的記憶之中沒有這個人物存在。”凱恩大公否定道。
“噢,他是跟隨亨利德王子來到這里的佛朗士王國的特使。”紐連忙解釋道。
這一次凱恩大公仿佛被針扎了一下似的猛地坐直了身體。
“原來是那位少年特使,他確實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怪不得他令你敬佩不已,事實上對他擁有著敬意的大多是一些成年人,普通人對他擁有最多的是恐懼和害怕,傳聞中他是個不可思議的人物。”凱恩大公沉吟著說道。
“是的,他確實不可思議,事實上他給我的感覺就仿佛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我甚至感覺他的年齡比您更大。”紐說道。
“這位少年特使怎麼會和你相識?”凱恩大公問道,語調漸漸顯得警惕。
“這完全是一個非常偶然的機會,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卻有幸和他共乘一輛馬車,在馬車上我們各自談起自己的經歷。”紐回答道。
“偶然?”凱恩大公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嘴角掛起了一絲淡然的微笑。
“是的,非常偶然,他到碼頭去看熱鬧,因為不想出頭露面,因此並沒有和王子殿下乘坐同一輛馬車,當時我並沒有注意到那輛馬車上已然坐著他,因此意外地登上了那輛馬車。”紐連忙說道。
“偶然?”凱恩大公淡然笑道︰“他是個魔法師,擁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不過這位大公並沒有進一步解釋,他微笑著說道︰“繼續說下去,這位少年特使對你說了些什麼?”
“不,沒有太多的東西,他只是告訴了我們,他的生平和經歷,不過他的經歷確實精彩,我從來沒有听到過如此緊張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傳奇。”紐興奮地說道。
“說說他的經歷,對此我同樣很感興趣。”凱恩大公說道。
紐看了一眼那已然流逝了六分之一的沙漏說道︰“那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凱恩大公不以為然地信手將那個沙漏橫放過來,笑了笑,說道︰“現在我們擁有了足夠的時間。”
紐用無比興奮的語調不停地說著,而凱恩大公則聚精會神地听著這一切。這無疑是一個獨一無二的機會,令他對于那位傳聞中的天才少年擁有細致的了解,從他所收集到的那只言片語印證紐所說的這番傳奇般的經歷,凱恩大公並沒有從中發現虛假和刻意修飾隱瞞的成份。從這番敘述之中,凱恩大公幾乎已然能夠在腦子里面勾畫出那位少年特使較為清晰的輪廓,這番傳奇般的經歷正好能夠用來解釋為什麼他如此與眾不同。雖然在敘述之中那位少年將他和他的國王陛下之間的恩怨,用簡單的語言一筆帶過,但是凱恩大公完全能夠想像,其中蘊含著多少驚險爭斗和陰謀暗算,能夠在這樣一場生死搏殺之中幸存下來,並且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這個少年恐怕比想像中的更加厲害。
無論是他還是維英德大師一直猜測,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後必然有某個擅長陰謀詭計的智囊,而那位奧格大師顯然對這方面並不擅長,正因為如此,那個少年特使原本就是他們懷疑的對象,此刻看來這幾乎是毫無疑問的一件事情。事實上當凱恩大公听到紐說,他和那位少年特使的相遇純屬偶然,這位大公便已然感到一種濃濃的陰謀的味道。
“好吧,說說看,他給予了你什麼樣的指點,我相信你對家俱方面的知識絕對一無所知,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誤的話,這肯定出自他的智慧。”凱恩大公淡然問道。
“是的,這原本是他打算帶回自己領地的絕佳智慧,事實上真正令我感到震驚和受到啟迪的並非是智慧本身,而是隱藏在智慧之後那廣闊的胸懷。”紐鄭重其事地說道。
他立刻有聲有色地講述起,在那條小街之上看到那塊簡陋無比的招牌的一幕,這無疑已然成為了他記憶之中最珍貴的財富。而原本只是靜靜听著的凱恩大公,也漸漸露出驚訝的神色,這恐怕是他所听到過最為縝密而又高妙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實現的可能性在凱恩大公看來幾乎沒有絲毫疑問。這個計劃無疑就是一堆擺放在那里的金元,而此時此刻對于這位大公來說,他最為缺乏的就是金元,更令他感到心動的還不僅僅只是這些。曾經深深打動了紐的那番話,此刻同樣也令他感到震撼,善待領地之中的民眾,對于這位大公來說並非是令他感到陌生的事情,就連他自己也將這句話整天掛在嘴邊,但是真正能夠令民眾得到巨大好處的例子卻並不多見,而此刻他卻毫無疑問的相信那個少年確實是在替他的領地之上的民眾考慮。
看著大公皺緊眉頭沉思不語的樣子,紐感到有些擔心和害怕起來,他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您發現了什麼令您感到不快的東西嗎?”
“不——不——不,不,正好相反,那個少年所說的一切簡直就是至理名言,我原本打算用一生的時間教會你同樣的事情,但是他卻僅僅在片刻之間做到了這一點,而且甚至做得更好,他所說即便甚至對于我都有很大的啟迪,我或許會將這些記錄在我的筆記之中傳給我的子孫後代。”說到這里,那位大公輕輕地摸了摸紐的頭頂,用異常和緩的語氣說道︰“我親愛的孩子,我一直都對你極為青睞,因為我相信你肯定能夠干出一番大事業來,看起來你並沒有令我感到失望。非常幸運,你已然得到了最好的啟迪,你和那位少年特使的意外相遇或許是命運刻意做出的安排,這是你必將超越我成為一位偉人的證明,朝著那條命運為你指正的道路堅定不移地繼續走下去,我相信你的前途將遠比任何一個人都顯得遠大和光明。”
凱恩大公用極為悠長的語調緩緩說道,他雖然對于那“意外”相遇有些不以為然,不過倒確實相信,這一次相遇是命運的安排。
不管那位少年特使懷有何等居心叵測的想法,凱恩大公至少對一件事情感到高興,那便是指點了紐一條正確而又光明的道路,這是用多少代價甚至是聯盟都無法取得的。正因為如此,這位大公絕對不打算放過這個天大的機會,他同樣也非常清楚,用什麼樣的方法能夠令一個少年朝著某個方向前進,與其用棍棒和皮鞭在背後驅趕,還不如以對未來的憧憬讓他們自己往前狂奔。正如凱恩大公所預料的那樣,此刻的紐已然因為興奮和榮耀而脹紅了臉龐,他的眼楮里面仿佛閃爍著光彩。
顯然是為了進一步堅定外甥的決心,那位大公搖了搖擺放在書桌上面的鈴鐺,立刻一位文質彬彬的秘書打扮的青年走了進來。
“比姆,從今天起,一切家俱的采買全都交給紐去完成,對于他所需要的一切,你們盡可能加以滿足,如果你們無法決定,絕對不允許拖延甚至擱置,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我得知。”凱恩大公神情嚴肅地說道。
這番話對于那位秘書無疑是巨大的震驚,而對于紐來說,恐怕沒有什麼能夠比這更令他感到喜悅。
“好吧,我最親愛的外甥,去進行你的工作,我會請你的父親考慮,是否再給你一塊領地,雄鷹需要廣闊的藍天去伸展他的翅膀,而對于你來說,一塊真正的領地而並非只是一座莊園,才能夠令你真正施展手腳。”凱恩大公笑著說道。
和興奮得幾乎有些忘乎所以的紐形成對比的是那位秘書,他無比驚詫地看著凱恩大公,如此的恩典是從來沒有過的,這顯然早已經超出了他能夠想像的範圍。
已然有很長一段時間,凱恩家族沒有舉行盛大的晚宴了,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揣測著家主此刻的心思。現在絕對不是進行慶祝的時刻,家族中剛剛去世了兩位受人敬重、地位頗高的人物,此刻很多人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正因為如此,當凱恩大公出現在正座之上的時候,幾乎每一個人都顯得小心翼翼。
長長的餐桌兩旁坐滿了人,令所有人都感到驚詫的是,凱恩大公的右側第四個位置上坐著他那位受到寵愛的妹妹。而這位夫人是唯一出席晚宴的女性,事實上甚至就連大公夫人也不曾出現。這令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議,同樣也令他們疑惑不解。
“吉安,你對我中午的提議有什麼看法?”凱恩大公問道。
“家主,您對于紐是否過于寵愛?我擔心這會令他變得驕縱。”那位被提名的中年男子說道,他坐在他的夫人身邊,顯得有些拘束不安。
“不,我相信紐已然得到了正確的引導和指點,在這一次前往南方的旅途之中,他幸運地遇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優秀的導師,我相信他的人生將因此而改變。”大公淡然說道。
不過這番話顯然令每一個人都悚然動容,因為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位嚴厲的家主很少稱贊某個人,這樣的贊頌更是絕無僅有。
“我實在無法想像有誰能夠當得起這樣的稱贊。”紐的父親驚詫地說道。
“你是否听說過教導者這個稱謂?”凱恩大公神情嚴肅地說道。
“教導者?”餐桌之上立刻傳來了一片驚呼,顯然這個稱謂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感到震撼,唯一對此無動于衷的就只有那位夫人。
“您所指的不會是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吧!”紐的父親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錯。”大公回答道,這簡短的回答令他的問題更顯得強勁有力。
“我所能夠想到的就只有災難、噩夢,我相信每一個得里至人听到這個稱謂的感覺都差不了多少。”紐的父親回答道︰“除此之外還能夠想到的,恐怕就只有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這個名字。”
這一次就連那位夫人也嚇了一跳,顯然她同樣也知道開米爾迪特意味著什麼。
“大家是否知道,就在幾個月之前,佛朗士王國宣布又任命了一位教導者?”凱恩大公無比嚴肅地說道。
這一下餐桌之上發出了一片轟然,每個人的臉色都有些改變,此刻內亂已然足夠令他們感到煩心,而佛朗士王國又出現了一位教導者,更令他們感到雪上加霜。
“教導者?紐?難道紐遇到的那位指點他人生道路的正是那位教導者?難道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已然來到了我們得里至?”紐的那位美艷的母親立刻問道。她的思緒顯然比在座的男士們迅速和靈敏許多,不過她的見識和听聞顯然阻止了她提出更加高明的見解。
“這怎麼可能?難道是傳聞中的那位少年特使。”顯然有人在這位夫人的提醒下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王子殿下,亨利德王子殿下,天啊!”有第一個人受到啟迪,必然會有第二個人找到問題的關鍵。
這一下,餐桌上的每一個人都已然明白,為什麼家主在此時此刻鄭重其事地將所有人召集到這里來。
“安妮,請你離開一下,我們有正事需要商議。”大公淡然地說道。
那位夫人立刻站起身來端著自己的餐盤朝門口走去,這是得里至的規矩。
“紐非常幸運,他所受到的指點是我和這里任何一個人都難以給予他的,而且那位教導者顯然是個智慧和閱歷超群非凡的人物,至少我曾經看到過和听到過的人之中沒有一個能夠與他相提並論。受到他的影響,紐已然張開了他的翅膀,我相信他肯定會比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都飛得更高更遠,而我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盡可能地托他一把,此刻的我或許還能夠做到這一點,不過不久之後恐怕就很難說了。”凱恩大公難得地露出了微笑。
不過這番話並沒有令在座的人感到振奮和高興,反而是那一連串頌揚令每一個人感到恐慌,對于這些熟知歷史的得里至人來說,教導者意味著什麼自然非常清楚,而越高超的教導者無疑越發可怕。
“家主,亨利德王子顯然正在接受那位教導者的指點,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如何選擇對應之策。”立刻有人提出了這個問題,顯然此刻人人都感到有些恐慌起來。
凱恩大公對于能夠擁有如此效果感到相當滿意,他此刻再也用不著擔心會有人站出來反對他施加在紐身上那特殊的恩惠,同樣也不會有人固執己見地阻止他和亨利德王子的暫時聯盟,在近千年的歲月里面,那三位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給予每一個得里至人帶來的恐懼和威脅令所有人的意見都自動被壓服了下去。
“在這個問題上我希望听取大家的建議。”凱恩大公淡然地說道,不過他非常清楚,眼前的這些人將會給予他什麼樣的建議,讓這些人爭先恐後地提出聯盟的建議,遠比他制訂好方向,然後費盡心機一個接著一個去勸說每一個人遵從他的意思要來得高明得多。
“是否能夠在那位教導者真正對我們構成威脅之前將他徹底除掉?”突然間有人插嘴說道。
這顯然並不是凱恩大公所希望听到的提議,雖然這同樣也是一個正確的選擇,不過相對此刻的形勢來說,這一步跨得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你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在你的記憶之中好好搜索一下,那些教導者可並非是普通人。”凱恩大公冷冷地說道。
“只有最為強大的魔法師才能夠擔當教導者,事實上,除了第一位教導者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之外,其他兩位教導者全都是當時最為強大的魔法師。”旁邊的一位接口解釋道。
“那個少年難道同樣擁有著強大的魔法力量?”剛才提議的那個人顯然並不十分相信他的提議存在錯誤。
“我從紐那里听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各位是否听說過佛朗士王國有一位墮落的聖騎士?”凱恩大公問道。
“塞爾奧特?那是個足以和瓦爾德和福斯特一較高下的人物。”立刻有人回答道,而其他人自然也能夠想像這位墮落的聖騎士擁有何等實力。
“墮落的聖騎士已然死亡,他正是被那位教導者所格殺。”說到這里,凱恩大公掃視了一下四周,眾人那惶恐而又茫然的神情,令他感到滿意︰“殺死墮落的聖騎士的並非是某個不可思議的魔法,而是一柄穿透胸膛的利刃。”
看到在座的每一個人倒吸了一口氣,凱恩大公用更為低沉的語調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告訴各位,那場戰斗之所以發生,是因為墮落的聖騎士奉命行刺那位少年教導者。”
“這件事情是否已然得到了證實?”立刻有人神情凝重地問道。
“當紐離開我辦公室的時候,我已然派出了信使,今天晚上停留在邊境的眼線便會穿越防線,他會在兩三天後帶來我所需要的消息。但是我相信在三天之後做出決定,我們恐怕已然太晚了。就在昨天,在碼頭之上,在我去迎接歸來者的時候,遇到了守候在那里的瓦爾德男爵,我幾乎能夠確信他的使者恐怕已然在昨天晚上踏上了前往莫納赫的路程。嗜血兵團的快馬能夠連夜兼程,明天早晨當我們起床的時刻,那位使者就將到達莫納赫,我們已然只剩下一個夜晚的短暫時刻。”凱恩大公緩緩說道。
“家主,那位刺客是否已然被證實擁有著嗜血的力量?”一個人問道。
其他人顯然同樣關心這個問題,幾乎每一個人都伸長脖子,豎起了耳朵。
“維英德大師徹夜未眠,即便此刻也仍舊在他的實驗室里面研究那個樣本,不過他已然肯定一件事情,那個刺客的肉體經過魔法的強化,而且看上去和嗜血的力量非常相似,相似的程度在七八成之間。”凱恩大公回答道。
“這會不會是瓦爾德所布下的圈套,想讓我們和巴世蒙斗個兩敗俱傷,又或許那位教導者同樣也已掌握了嗜血的力量,是他在幕後布置了一切?”又有人問道。
“瓦爾德並不擅長陰謀和詭計,不過進一步的答案必須由維英德大師給予我們,而那位教導者如果能夠制造出嗜血的力量,他根本就用不著將如此重大的機密用于這樣的小把戲,我相信有許多更好的方法來運用這股強大到令人恐怖的力量。”凱恩大公冷冷說道。
這下子,餐桌前的每一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听到其中的一個人用低沉但是很肯定的語調輕聲說道︰“聯盟,在瓦爾德男爵做出他的選擇之前,首先和亨利德王子聯盟,只有這樣才能夠令我們在任何情況下不會遇到滅頂之災。”
沒有人發出其他聲音,只有那輕微的點頭,證明了他們的看法。
“好,那麼就這樣決定下來,我將立刻傳遞消息給留在莫納赫的人,我們將比瓦爾德男爵早幾小時的時間,我相信這幾小時足以改變一切。”
第八十二章
在那座寧靜優雅仿佛是小村鎮的美麗城市之中,在那風光綺麗的河灘旁邊,兩位老人正靜靜地坐在靠背長椅之上,他們面向那美麗而又繁忙的曼姆河。
“姆綺麗門之所以發生,是因為墮落的聖騎士奉命行刺那位少年教導者,你的處境好像有些不妙。”那個衣裳襤褸,邋遢得就像是一個叫化子一般的老頭開心地說道。
“一切都有些失去控制。”另外一個老者長嘆了一聲說道。
“你的腦子恐怕已經有些生銹了,太長時間沒有遇到真正的對手,令你變得遲鈍和麻木。”小老頭肆意嘲笑道。
“不過,一切真的失去了控制嗎?你可不是那種輕而易舉便能夠被擊敗的家伙。”小老頭笑著說道,他的眼楮里面閃爍著狡詐而又敏銳的目光。
“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人,強勁的對手已然激起了我的斗志。”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
“你打算拿哪個不幸的家伙首先開刀?不會是年輕的王子吧?”
“莫納赫離開這里實在太過遙遠,不過我仍舊會讓這個年輕人吃些苦頭,就將這作為他詆毀我的名譽的報答。”
“這麼說來你的目標是兩大兵團?”小老頭興奮地說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即將得到玩具的小孩一般。
“有的時候,你確實令我感到恐懼,你總是能夠猜到我策劃已久的事情。”巴世蒙嘆了口氣說道。
“噢,當你的腦袋被擴張兩倍,當你擁有一個專門用來分析的副腦,你同樣也能夠做到這一點,當然唯一的代價就是,你絲毫都不知道腦子什麼時候會突然間崩潰。”
對于這樣的提議,巴世蒙大公自然絲毫不為之心動,他自認為此刻的大腦已然夠用,不必再增加一個另外的腦子。
“你的眼線工作是否順利?”那個小老頭突然問道。
“我的盟友對我隱瞞了太多東西,我的老朋友,你是否還記得那個燒掉了你第一個實驗室的人?你絕對想像不到,那個少年就是你的囚徒教導出來的弟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或許會令你感到相當熟悉,他應該是你的失敗作品之一,卻被你的囚徒從實驗室里面盜走,現在他已然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巴世蒙大公緩緩說道。
而那個小老頭原本嬉笑著的臉,變得越來越嚴肅起來。
“這件事情幾乎已經被我所遺忘,沒有想到竟然會在此時此刻重新出現在我的眼前。”那個老頭兒長長嘆息了一聲說道,臉上充滿了孤寂和落寞的神情。
“還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你,你再也用不著擔心那個被你偷竊了筆記的人會來找你麻煩,他終于被徹底消滅,而那柄死神鐮刀已然成為了那個少年貼身佩戴的武器。”巴世蒙大公神情嚴峻地說道。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那小老頭听到這番話立刻變得神情緊張起來,以往那總是帶著的笑容此刻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在害怕那個預言?”巴世蒙問道。
“我從來不懼怕死亡,只是害怕無法完成我的研究。”小老頭語氣沉重地說道。
“恕我直言,我一直感到非常奇怪,你的研究是否擁有意義,難道這個世界上人還不夠眾多,還需要用人工的方法來制造人?”巴世蒙問道。
“我的老朋友,或許我只需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便能夠明白完美的人類有多麼優秀,那位差一點征服整個世界的佛朗士五世便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創造出來的第一個作品,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人同樣也是用魔法創造出來的完美人類的後裔,他們的名字為世人所共知。對于完美的人類,我所擁有的看法正好和血魔法師完全相反,這也正是我從他那里偷取了那本魔法筆記的原因。我的那位老友和仇敵相信完美的人類是瘟神和災難,而我卻認為他們是開米爾迪特留給我們的寶貴財富,只要去除他們身上那死亡的烙印,只要他們所攜帶的瘟疫不會定期蔓延,根本就沒有理由要將他們趕盡殺絕。”那個小老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除此之外,開米爾迪特的那本筆記同樣也能夠給予我們很多其他啟迪,就像這一次復制嗜血的力量,創造人類同樣也能夠創造出全新的力量,人類的肉體實在是太過脆弱,而那短暫的生命更是阻止我們做很多事情。”小老頭說道。
“你的研究到底進展得怎麼樣了?”巴世蒙小聲問道。
“我的能力和血魔法師比起來畢竟有段距離,雖然無法創造人類,不過我在幾十年前已然能夠復制人體和器官,但是我卻難以分離靈魂和精神,而我那位老朋友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這一點,這令他能夠分身無數,也因此造就了他的傳奇和神話。”
老頭兒嘆了口氣,說道︰“我花費了幾十年的時間進行研究,但是仍舊對此一無所獲,雖然現在我已經能夠任意改造大多數的器官,用動物的髒器取代人類的器官,用死人的大腦給予活人更多的智慧和分析能力,但是那最後的難題仍舊困惑著我,我甚至一度曾經以為血魔法師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一點,是因為他殺死了很多人,並且用他們的靈魂來復制自己的精神意志。”
“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令你進行了那些讓我驚詫無比的試驗?”巴世蒙大公試探著問道。
“所有這一切,或許都是冥冥之中早已經安排好的命運,那個從我實驗室里面逃脫的囚徒,讓他的傳人和他當年偷走的我的失敗作品,帶著那唯一能夠置我于死地的武器回到這里。”小老頭再一次長嘆了一聲說道。
“預言最大的好處是讓人能夠事先做好準備,以便躲避那可能到來的厄運。”巴世蒙平靜地說道。
“我或許能夠逃過那致命的一擊,但是我始終無法逃脫命運的安排,事實上,我此刻就已然看到了天意安排。”說到這里,那小老頭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情願坐等在這里,等待著命運前來敲響我的大門。”
“你恐怕不會听到門被敲響,因為那兩個命運的使者從來不喜歡走正門。”巴世蒙大公說道。
小老頭微微一愣,不過立刻便明白了老朋友的意思。
“還是說說你自己的煩惱吧,或許你還能夠得到我最後的幫助,我還欠你一筆人情,我可不想將這筆人情帶到墳墓里面去。”小老頭重新笑了起來說道。
“我寧願讓你欠著那筆人情,因為此刻我沒有任何事情需要你的幫助,我的對手令我點燃了斗志。”巴世蒙大公說道,語氣顯得異常堅定。
※※※※※
得里至南方最美麗的城市迎來了一個春光明媚的清晨,今天早上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令人感到輕松和喜悅。
從起床開始,那位佛斯大公就沒有停止過那嘈雜的歌聲,城堡里面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代表著這位領主大人此刻的心情極為愉快。
就在昨天晚上,就在王子殿下即將休息的時刻,凱恩家主的使者來到了這座城堡,一個小時的簡短談話,就仿佛是一陣春風席卷過這座古老城堡的每一個角落,而清晨起來佛斯大公的歌聲,更仿佛是一個信號——令所有人感到輕松和喜悅的信號。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而那敲響的警鐘更是令眾人剛剛顯得輕松下來的心情再一次揪緊。
在城堡門口,守衛在門口的衛兵正劍拔弩張地用手中的長戟直指著那三個筆直站立在城堡門前的軍官,但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士兵們的腳正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正是那三位軍官懸掛在戰馬之上的長劍,血紅的長劍就仿佛是剛剛從血水中撈起來一樣,劍柄之上更是瓖嵌著一個猙獰恐怖的魔鬼頭顱。
從來沒有人能夠真正叫得出這頭魔鬼的名字,知道它名字的只有那些將它召喚到這個世界的魔法師們。
不過得里至人給這頭魔鬼起了另外一個名字,那便是嗜血死神,而這柄長劍同樣也被稱作為死神長矛,在得里至幾個世紀以來,死神長矛一直就是死亡和恐怖的代名詞。
仿佛能夠感受到那三個軍官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血腥的味道,衛兵們紛紛朝後退了一步,那漸漸泛紅的皮膚令他們感到恐懼,因為那正是傳聞之中嗜血戰士調動他們那神秘而又強悍的力量的證明。
“請這幾位難得一見的貴賓進來。”樓上傳來的佛斯大公的呼喝聲,打破了對峙和僵局,幾乎同時,那些士兵們全都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走在那條長長的走廊之上,走廊的盡頭便是王子殿下的臨時寢宮,此刻那些嗜血戰士顯得老實了許多,這恐怕是因為站立在他們身旁的那幾位騎士的緣故。
在得里至沒有人知道嗜血兵團和狂風騎士團,誰更強大更具有威力,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便是兩者之間的勝負恐怕無法在片刻之間決出。
正因為如此,無論是嗜血戰士還是狂風騎士,全都沒有意思引起爭端,那將會是一場災難,並且將事情弄得不可收拾。
更何況,無論是這三位被派遣從千里迢迢之外的京城趕來的使者,還是王子殿下身邊的護衛騎士,全都是嗜血兵團和狂風騎士之中的佼佼者,實力的差距恐怕比兩個兵團之中的普通成員更為渺小和接近。
至于那位狂風騎士團團長更令這三位特使不敢輕舉妄動,實力突破了瓶頸的躍升到另外一種境界的強者,絕非他們所能夠對抗。
敞開的大門證明了這里的主人所擁有的誠意,不過真正令那三個使者注意的卻是亨利德王子殿下的臉色。
“很高興能夠再次看到各位。”王子殿下在病床上點頭致意。
那三位使者按照慣例鞠躬行禮,畢竟在名義上嗜血兵團是得里至王室的直屬衛隊,而眼前這位王子殿下更是他們名義上的直屬長官。
“王子殿下,團長大人十分關注您的傷勢,我們此行的目的之中最為重要的便是將您的傷勢治好,只不過我們至今仍舊無法確定您的傷勢是否確實因為嗜血的力量而造成。”為首的那位使者說道。
這原本就在所有人的預料之中,懷疑和猜忌永遠不會徹底消失,幸好無論是王子殿下,還是福斯特都擁有著十足的把握能夠蒙騙過每一個人的眼楮,因為王子身上的這道傷口確實來自于擁有著嗜血力量的武器,而那位少年特使更是用一顆對于魔法師來說珍貴無比的血魂珠,引發了那件武器所有的威力。
正因為如此,當那三位來自嗜血兵團的特使小心翼翼地查看過傷勢之後,他們的臉上全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
那個傷口之上所殘留的嗜血的力量,證明了造成這個傷口的確實是一個嗜血戰士。
這樣一來就只有兩種可能,除非亨利德王子身邊擁有著能夠控制別人意志和行動的魔法師,要不然這次刺殺就確實是巴世蒙大公一手策劃。
“王子殿下,恕我直言,我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這種令您受到傷害的力量雖然和嗜血之力非常相似,但是仍舊擁有著一些不同之處,我們所擅長的治療方法也許會加重您的傷勢。”為首的特使平靜地說道。
這樣的回答也在眾人的預料之中,畢竟在這即將發生動亂的前夕,一個身受重傷臥床不起的將領,就意味著一支強大的兵團,一方龐大的勢力不會參與到紛爭和角逐之中。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01: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2-01 09:04:00
“在來到這里之前,我們已經去檢查過那具尸體,王子殿下,我必須首先澄清,那具尸體絕對不是我們兵團之中的成員。”那位特使說道。
“我從來未曾懷疑過嗜血兵團所擁有的忠誠,事實上,我在佛朗士王國出使的時候,便已然遭到過類似的襲擊。”那位王子殿下淡淡地說道,他確實對嗜血兵團的忠誠從來沒有懷疑,因為在歷代國王的心目之中,嗜血兵團都從來未曾得到真正的信賴。
“原來對您的刺殺在您出使佛朗士的時候已經開始。”那位特使說道。
“閣下是否听說過塞爾奧特這個人?”王子問道。
“那個墮落的聖騎士?傳聞中他是佛朗士王國年輕一代中最強的人物。”那位特使幾乎毫不猶豫地說道,一直以來佛朗士王國的聖騎士團便是他們最關注的敵人,對于聖騎士團的一切,在得里至王國沒有人比他們更為了解。
“是的,那個擁有嗜血力量,並且試圖追殺我的正是那位墮落的聖騎士,不過他所擁有的嗜血之力顯然和這一次前來刺殺我的刺客又有很大的不同。”亨利德王子說道。
不過這一次那三位特使就仿佛猛然間被踩了一腳似的,差一點跳了起來,他們對望了幾眼,在對方的眼楮里面全都清楚地看到了一絲慌亂和緊張。
“殿下,您是否能夠確認這件事情,或許您將另外一種力量當成了嗜血的力量。”那位特使顯然有些不客氣起來,追問道。
不過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一次並非是他刻意如此,而是因為他漸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同樣也希望自己弄錯,不過無論是我,還是奧格大師都確信,那是我們最為熟悉的力量。”亨利德王子嘆息了一聲說道。
“這豈不是意味著嗜血的力量已經不再是得里至王國所擁有的秘密。”那位特使憤怒地說道。
“有人用嗜血的力量和佛朗士人進行交易。”旁邊的一位使者突然間恍然大悟,叫了起來。
這下子另外兩位使者也猛醒過來。
“這是我所听到過最卑鄙最愚蠢的事情。”為首的那個特使憤怒地捏緊了拳頭,而他腳下的地板已然因為這種憤怒而裂出了一道道蜘蛛網般的縫隙。
“為什麼殿下您一回到得里至王國,不立刻報告這個重大的發現?”那個使者說道,語氣越來越重。
“閣下倒是告訴我,我應該向誰報告?”亨利德王子冷冷地說道,語氣同樣也顯得不善。
這一次那位使者為之語塞,他總不可能將團長的名字提出來,那豈非成了一場笑話,變成了長官必須向屬下進行匯報。
“會做出這種事情的就只有巴世蒙,其他任何一個得里至人都不可能這麼做。”幾乎在瞬息之間,其中的一位特使已然做出了判斷,他的判斷幾乎和佛斯大公一模一樣。
而另外兩個人也連連點頭,顯然這在得里至王國已然成為了一個共識,在這個崇尚武力和軍事的國度,那位大公是唯一的異類。
“殿下,請您繼續安心修養,我必須向團長大人報告這件事情。”為首的那個特使說道,此刻的他顯然已經有些慌亂。
“請閣下再轉告瓦爾德男爵一件事情,那位墮落的聖騎士或許是听命于佛朗士王國的菲利普斯親王,而那位親王恐怕已然擁有了另外一支嗜血兵團。在我們的歸途之中還曾經遭受過一場狙擊,那種令我無從了解的嗜血戰士看上去就像是擁有著嗜血力量的聖騎士。和你們比起來,他們或許沒有如此強勁的攻擊力,但是他們的協調和配合卻令我感到不可思議,除此之外,他們好像還不受黑暗和幻術魔法的影響。”
王子殿下說道,他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盤托出,雖然他對于此刻嗜血兵團團長的勃勃野心充滿了警惕,不過他畢竟不希望,有朝一日在戰場之上兩支嗜血兵團相遇的時刻,得里至一方因為措手不及而全軍覆沒。
那位來自嗜血兵團的特使微微一愣,不過馬上明白了王子殿下的擔憂。
他朝著病床上的王子殿下鞠躬行禮之後退出了寢宮,這是他唯一一次顯露出應有的恭順和敬意。
※※※※※
從決斗場中出來,那個滿頭亂發的男爵正用力甩掉粘在手上的那些肉片。
“還有幾個人?”那個如同野獸一般的男爵吼道,他的聲音就仿佛是一頭雄獅在那里咆哮。
“還有兩個,不過其中的一個死囚犯已經休克過去了。”旁邊的副官戰戰兢兢地說道,他可不想在此時觸怒團長。
“用烙鐵將他一點一點烤焦。”男爵瘋狂地吼道,他的聲音在整個營地之中回響。
發泄了一通之後,那位男爵稍微冷靜了一些,他轉過身來朝著遠處的副團長走去。
“告訴班,讓他治好那個家伙的傷,老子從來不喜歡欠別人人情。”那位男爵啐道,他那滿臉橫肉不由自主地抖動著。
那位副團長立刻轉身離開,此時此刻能夠遠離這位陷入瘋狂狀態的團長,顯然是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
就在他離開決斗場大門的時候,他听到遠處傳來一聲怒吼︰“將那個還活著的放到場子里面去,給他帶上鎧甲和盾牌。”
※※※※※
同樣在這座繁華而又喧鬧的京城之中,在城市的另一角,在另外一座兵營之中,一位披著厚重斗篷的神秘來客,正悄然走進指揮官的辦公室。
“你自稱是亨利德王子殿下派遣的特使,你持有什麼樣的證明能夠證實你的身份?”一位中年騎士用審問犯人的語調問道。
“這是當初王子殿下出使佛朗士王國前夕,國王陛下親自交給他的紋章,閣下想必對于這枚紋章極為熟悉,你可以用各種方法來證明這枚紋章的真實性。”那個神秘來客從懷中取出一枚戒指,傲然地說道。
對于那枚戒指,這位狂風騎士團副團長大人自然不會陌生,他輕輕接過那枚戒指,轉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這枚特殊的紋章,擁有著極為特殊的驗證方法,事實上,自古以來這枚紋章就被得里至王家當作是緊急調動兵團,特別是調動狂風騎士團的信物。
過了好一會兒,那位副團長再一次出現在辦公室里面,這一次他已然沒有了剛才的警惕和懷疑,這枚戒指毫無疑問確實是王室的紋章,這樣的紋章只有一枚。
這枚紋章正如使者所說是國王陛下在王子離開京城之前親手交給殿下,這是他親眼看到的一幕,而這枚戒指被盜的可能性同樣也微乎其微,亨利德王子殿下無疑會像愛護自己的眼楮一般守護這枚戒指。
不過盡管如此,副團長仍舊不太敢于輕信這位特使的身份,因為亨利德王子殿下如果想要派遣某位使者來調動狂風騎士團的話,最好的選擇無疑便是他身邊的那些來自于狂風騎士團的護衛。
“王子殿下有什麼指令?”副團長大人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王子殿下要我向閣下轉告一個消息,這個消息令人感到振奮,那便是凱恩家族已然和我們結成聯盟。”那位特使說道,他看了副團長一眼,副團長那泰然的神情證明他早已經從其他途徑得知了這個消息。
“此刻帕琳的局勢無疑對我們相當有利,正是狂風騎士團擺脫重重封鎖回到王子殿下身邊的時刻。王子的命令便是,狂風騎士團離開駐地前往西郊獵宮,那里緊靠曼姆河,乘船只需要幾天時間便能夠到達莫納赫。”那位使者說道。
“萬一水路被封鎖怎麼辦?難道王子殿下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副團長不以為然地問道。
“曼姆河下游除了幾道閘門之外,沒有其他障礙能夠阻擋住我們的去路,而且從這里到莫納赫曼姆河兩邊的領地大部份和凱恩家族有所聯系,或者便是不偏不倚站立在中間的中立者,只有一兩塊領地是巴世蒙大公的死黨,不過他們力弱言微,根本就阻擋不了我們的通過。”那位使者連忙解釋道。
“難道王子殿下沒有考慮過這樣做的風險有多麼巨大?難道殿下沒有想過除了巴世蒙大公之外,嗜血兵團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副團長說道,語調顯得越來越激烈。
“風險自然巨大,但是除了此刻擁有機會將狂風騎士團從危機四伏的帕琳抽離出來,難道還有其他更好的機會?”那位使者同樣提高了音調說道︰“此刻凱恩家族正和王子殿下剛剛結盟,現在就如同在蜜月期間。而那位嗜血兵團團長此刻正因為刺殺事件之中出現嗜血的力量,而感到憤怒無比,他的憤怒全都指向巴世蒙大公,恐怕再也不會有機會挑起他如此巨大的憤怒而忽略狂風騎士團的存在。”
那位使者近乎刻薄地說道︰“任何人都完全能夠看得出來,此刻是唯一也是最合適的逃脫機會,閣下仍舊猶豫不決,只可能有兩種解釋,要嘛閣下目光短淺,過于謹慎令您喪失了做出判斷的能力和勇氣,或者你的心中擁有著其他的想法。福斯特團長停留在王子殿下身邊,確實為您創造了絕佳的條件,您完全可以將狂風騎士團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無論是投靠巴世蒙大公,還是保持中立,都會令您成為眾人爭取的力量。或許在您的心中,還隱藏著和瓦爾德男爵同樣的胸襟和抱負,這就更能夠解釋閣下為什麼不願意在這唯一的時刻逃離帕琳,這里是京城,這里是王國的中心,這里離開國王的寶座也最為接近。”
那位使者咄咄逼人的言辭,和他所顯示出來那視死如歸的神情,令副團長猶豫不決起來。
事實上,他同樣也感到這位使者所說的話有些道理,狂風騎士團之中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此刻他們正處于危機四伏之中,周圍全都是對他們虎視眈眈的龐大勢力,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嚴密的監視和防範之中。
而此刻亨利德王子和凱恩家族的聯盟無疑將這張巨大的羅網撕開了一個缺口,這樣的機會正如眼前這位特使所說,可能一去不再復返。
如果因為自己的懷疑和猶豫令這次寶貴的機會和他們失之交臂,無論是亨利德王子殿下,還是狂風騎士團成員恐怕同樣也會對他的真實意圖感到懷疑,並且進而懷疑他的忠誠和那子虛烏有的野心。
一想到這些,那位副團長終于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王子殿下是否已經將船只準備好?”
“船只將會在子夜時分到達西郊獵宮門前的碼頭之上,通往主航道的船閘已然牢牢控制在我們手中。”那位使者異常堅定的回答道。
“好吧!我遵從王子殿下的命令,將船只準備停當,我會在子夜前夕的一刻鐘趕到西郊獵宮。”副團長斬釘截鐵地說道。
“非常高興閣下遵從命令,但願閣下用實際行動證明您對于王子殿下和狂風騎士團的忠誠。”說著,那位特使轉過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份文件會突然間出現在長官的辦公室書桌之上,要知道這里是嗜血兵團的駐地,居然仍然有人能夠堂而皇之地被神秘侵入,這實在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兩位嗜血法師正小心翼翼地檢查著這座辦公室,但是令他們感到遺憾的是,他們的努力所換來的卻是一無所獲。
這座辦公室密布著各種魔法陣,外面的走廊和窗台前更是布滿了監測魔法,這樣的布置原本應該稱得上連蒼蠅也難以混入,但是此刻這份靜靜躺在書桌之上的文件,卻仿佛是一個無情的嘲笑。
一連串的挫折令嗜血團長怒不可遏,他絲毫不听從旁人的阻止,一把將那份文件拿在手中。
“團長大人,您實在太過魯莽,萬一這上面布設有對您不利的魔法,您豈不是自投羅網?”一位嗜血法師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位團長絲毫沒有理會這位法師的警告,他隨手翻開了那份文件。
匆匆一瞥之下,這位嗜血團長猛然間渾身一震,他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朝著四下打量了幾眼。
“除了左右眼,其他人全都退出去。”這位團長大人粗魯地命令道。
除了那兩個嗜血法師,其他人立刻遵從命令退出了辦公室,而那兩個
法師之中的一個湊到男爵身後,朝著那份文件打量了一眼。
“狂風騎士團打算在今天晚上逃離帕琳,他們打算從西郊獵宮,通過水路前往莫納赫與亨利德王子會合?”那位法師驚叫了起來。
“呵呵,真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瓦爾德男爵咧開大嘴笑了起來。
“這顯然是個陰謀。”另外一個法師說道。
“用不著你說,我也看得出來。”瓦爾德粗魯地打斷了那位嗜血法師的話。
“不過,這會是誰干的?為什麼要這麼干?”瓦爾德問道。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潛入這里的,恐怕就只有維英德和那個掘墓老頭,另外兩個家伙總是不偏不倚,他們恐怕不會插手這件事情。”第一位嗜血法師說道。
“也就是說,只可能是凱恩和巴世蒙在幕後搗鬼?”男爵大聲說道。
“至少在得里至,就只有這兩個人最為可疑。”另外一位嗜血法師說道。
“那麼他們這樣做有什麼企圖呢?”瓦爾德男爵問道。
“或許他們想要借助我們的手,鏟除那位王子殿下手里最大,同樣也是最強有力的一張王牌。”
“這會是誰的主意?巴世蒙還是凱恩?”男爵繼續追問道。
“這個陰謀來自于巴世蒙大公的可能性要大得多,不過真正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狂風刮到莫納赫吧!”瓦爾德男爵突然間吼道︰“我的心情正感到煩悶,那些家伙正好讓我改換一下心情,總是拿死囚開刀並不能夠令我真正感到開心,或許這一次我能夠真正感到高興。”
听著那顯然有些瘋癲的狂笑,其中的一位嗜血法師不以為然地說道︰“難道閣下打算和亨利德王子公然開戰?如果令狂風騎士團遭受重大損失,我們和王子之間恐怕就再也沒有緩轉的余地。”
“誰耐煩理會那個家伙,他此刻在南方頂多能夠自保而已,沒有了狂風騎士團,他根本就沒有爭奪王位的籌碼。”那位團長晃悠著他那亂蓬蓬的頭顱說道。
“但是那位王子殿下的實力發展得非常迅速,他剛剛回到王國的時候,還只是個空有名頭和幾個強力保鏢,連一塊立足之地都沒有的人物,但是此刻他卻擁有南方軍團和領主們的忠誠。萬一他再吞並幾塊領地,將勢力延伸到帕琳附近,恐怕將會成為足以影響全局的人物。”一位嗜血法師有些擔憂地說道。
“那又能怎麼樣?憑他手里那幾個狂風,難道還能夠對抗整個嗜血兵團,更何況,等到他擁有那樣大的勢力,恐怕巴世蒙早就開始對付他了,他就得整天擔心巴世蒙的威脅,哪還有空間來對付我們?”瓦爾德男爵說到這里,咧開大嘴放聲笑了起來。
“我的心意已決,絕對不能讓狂風騎士團回到那個小王子的身邊。”瓦爾德男爵放聲笑道。
“即便您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不過仍舊請您留一些余地,給予狂風騎士團以重創,令他們無法成為王子殿下爭奪王位最強有力的幫助,但是請不要令他們全軍覆沒,留下一點殘余或許還能夠用來和王子進行談判,即便那位王子不打算救援奄奄一息的狂風騎士團,他手下的福斯特他們也絕對不會坐視部下和同伴全軍覆沒,而王子恐怕同樣會擔心眾叛親離,他就算對您再痛恨,也必然不敢輕舉妄動。”一位嗜血法師說道。
“就你們這些家伙做事不肯爽快,不過既然你這樣說了,就照著你所說的去做,告訴我具體應該怎麼去做?這種縮手縮腳的事情可不是我的擅長。”那位嗜血團長不以為然地嚷嚷道。
“狂風騎士團有大大小小二十幾個隊長,將這些家伙全部殺掉,恐怕狂風騎士團一時之間將無法進行有效的指揮。”那位嗜血法師解釋道。
“才殺二十幾個人,那怎麼能夠令狂風團徹底喪失威風,至少要消滅兩支小隊才可以讓他們變得老實。”那位狂妄的團長連連搖頭說道。
兩位嗜血法師只能夠在心底里面嘆息,因為他們非常清楚如果狂風騎士團遭受如此重大的損失,沉重的血債將會令仇恨無法化解。
“如果閣下已然下定決心要給予狂風騎士團一個致命的打擊,我們倆所能夠做的恐怕就只有規勸您,盡可能不要令狂風騎士團的整支小隊全軍覆沒。讓狂風騎士團的每一支小隊都受些損失,但是卻保留能夠重新整編的可能,雖然這得經過一二十年的修整才能夠令狂風騎士團恢復元氣,這樣做或許對于我們雙方全都有好處。”另外一位嗜血法師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那位嗜血團長不以為然地看了兩個法師一眼,不過他最終還是點了點那亂糟糟的頭顱。
盡管答應了兩位嗜血法師的請求,這位狂暴的團長大人顯然心里有些不太自在,他逕直走出了辦公室,那厚重的大門在他的身後砰然關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巨響。
看著這位團長大人盛怒的背影,兩位嗜血法師對望了一眼,突然間其中的一個重重地嘆息了一聲︰“看起來,巴世蒙大公的反擊已然開始,亨利德王子那一連串咄咄逼人的攻勢,招致了這致命的一擊。”
“被當作武器的我們又在這場爭斗之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另外一位嗜血法師自言自語道。
“這次襲擊無論結局如何,必然會令我們徹底被孤立。我現在甚至有些懷疑,巴世蒙大公是否有意讓那位王子殿下窮追猛打,讓他偷偷掌握的嗜血的力量展現在眾人眼前?是否同樣也是他早已經制訂好的計劃之一,讓我們的團長大人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
事實上,這簡直是容易極了,而且現在已然證明激怒的效果確實不錯。然後再想方設法令狂風騎士團在這極為微妙的時刻,做出草率而又容易引起我們團長過激反應的舉動,所有這一切或許早已經準備好,只等著那位王子殿下觸動絆鎖,令整個計劃得以發動。“第一位嗜血法師分析道。
“那麼我們在此時此刻又應該做什麼樣的打算?”另外一位嗜血法師詢問著自己的同伴。
“嗜血兵團並非是團長大人一個人的私有財產,他的魯莽和狂暴已然令整個兵團滑入了危險的邊緣,或許我們倆應該有所行動,以便在緊要開頭對他有所制約。”第一位嗜血法師語氣凝重地說道。
“我們是雙眼並非是大腦,你難道忘記了這件事情?”另外一位嗜血法師不以為然地說道。
“雖然是雙眼,不過至少要比心髒位置高得多,難道不是這樣嗎?”第一位嗜血法師說道。
“或許在那個家伙看來,一個人能夠沒有雙眼,卻絕對不能夠沒有心髒。”另外一位嗜血法師緊緊盯著門口說道。
“當心髒隨時能夠被替代,而雙眼無可選擇的時候,這個理論就根本行不通,最終的結果往往截然相反,唯一的遺憾是,那個莽夫永遠不可能知道這一點。”第一位嗜血法師淡然說道,語氣是如此冰冷,根本就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準備那件東西?”另外一位嗜血法師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嗜血之蛇的飼養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情,而我們或許很快就必須用到它。”第一位嗜血法師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
在泊安這個以優雅寧靜著稱的大城市里面,在那座異常優雅的書房里面,巴世蒙大公悠然地欣賞著落日的景色,此刻的他渾身上下都煥發著青年人才擁有的生機和光彩。
在這位老者的身邊站立著他的那位私人秘書,這位靦腆的青年手持著寫字板筆直地站立在那里。
“大戰就要開始了,你是否已經感到此刻空氣之中那凝重的感覺?”老者笑著問道。
“大公,我一直以為您並不喜歡武力,同樣也討厭戰爭。”那位青年畢恭畢敬地說道。
“我確實非常討厭血肉搏殺,有很多事情原本用不著以刀劍來解決,我喜歡優雅,喜歡動用大腦而並非是臂膀,不過我並非像其他人所想像的那樣懦弱和痛恨武力。”
說到這里,這位大公轉過身笑了笑︰“我或許確實稱得上是得里至王國最差勁的劍手,我甚至無法準確地完成滑步攻擊和反身格擋,但是我卻能夠運用我的大腦來作戰。我或許沒有勇氣手持利劍站在決斗場上面對我的敵人,不過我卻擁有著足夠的勇氣,率領龐大的兵團攻擊我的敵人,哪怕他僅僅只是一個人。而你知道,在得里至並非每一個人都能夠做到這一點,能夠和我正面交鋒的恐怕就只有我那位已然背叛我的盟友。”
對于巴世蒙大公的話,那位青年不敢妄自評論。
“對于亨利德王子向您和您的名譽發起的進攻,您打算如何應對?難道您只是想用擊潰狂風騎士團來給予那位高傲的王子殿下一個沉重的教訓?”那位青年輕聲問道。
“是啊,你說得不錯,現在應該返過頭來應付那些傳聞和謠言了,雖然我對于自己的名譽是否受到損害從來不太過在意,畢竟當初我善待那些藝術家原本就不是為了被別人認為是聖賢。”
“而此刻,那些老人們的失敗同樣也確實證明了我的失誤,至少我已然在不知不覺之中丟失了當年的激情和初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些謠言听說的並沒有錯誤。正因為如此,我對于亨利德王子的反擊,只能夠說是我回應挑戰,而並非是為了挽救我的名聲。”
說到這里,巴世蒙大公笑了笑,他的眼楮里面露出了狡猾的目光︰“我相信此刻那位老頭們已然飽嘗了冷眼,現在他們恐怕已然知道財富並不能夠給他們帶來幸福,我等候著他們重新回到這里,等候著他們再一次向我發出請求。”
“您打算如何幫助他們?”青年好奇地問道。
“幫助?根本用不著幫助,毀掉他們的並非是民眾們心中的正義和年輕一輩對他們的仇恨,那僅僅只是將他們的腳跟搖晃得松動了而已,真正令他們陷入滅頂之災的是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龐大財富,正是那張清單將他們推落了無底深淵。嫉妒恐怕是最具有毀滅性的情感之一,不過嫉妒同樣也是最容易擺脫的麻煩,只需要將那受人嫉妒的東西,從自己的身上摘離,再裝出一副無比可憐和虔誠懺悔的面孔,曾經擁有的嫉妒將會消失得無影無蹤,或許還能夠進一步喚起民眾的同情。”
巴世蒙微笑著說道︰“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必須要那些老頭兒們對于他們所擁有的財富,不再那樣看重,最好那些財富令他們痛苦無比,就像那被浸泡在溶化的金子里面的梅爾農一般。此刻我正在等待著我的客人再一次到來,而且我將順便給予我的挑戰者一些小小的反擊,既然他能夠用那些老頭兒來對付我,我同樣也能夠用那些狂妄而又乳臭未干的青年藝術家來給他一些教訓。”
“您如何能夠做到這一點,據我所知,那些年輕藝術家顯然經過了高明的指點,他們和他們的前輩當年的作風比起來,顯然要收斂許多。”那位青年提醒道。
“你別忘了,在得里至王國,在每一個家庭之中,真正擁有著說話權力的人,全都像我一樣已然上了年紀,對于我們這種年紀的人來說,年輕人的挑戰和咄咄逼人總是令人反感,而同樣上了年紀顯得非常可憐的老頭兒,最能夠引起他們的同情。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引誘和布置,只要令王國每一個家庭之中的老人感到現在的後輩越來越不听話就可以了,而這種感覺任何一個年代都從來不曾缺少,而我的那些老朋友們正好能夠用來當作明證。”
巴世蒙大公微笑著說道,眼楮里面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第八十三章
當黎明的曙光照耀在曼姆河上,那些生活在河邊水上的人們愕然看到,那平靜的河面之上浮著一層血紅顏色。
更令人感到恐慌的是,有人甚至從河面上撈起了一面旗幟,那面旗幟對于幾乎所有得里至人都顯得那樣熟悉,旗幟上印著的那一對雄獅是得里至無可動搖的標志,它代表著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同樣也代表著得里至王室,不過更令得里至人感到熟悉的恐怕是它的另外一個身份,它是得里至王國橫掃大陸的兩大最強兵團之一的狂風騎士團的標志。
而此刻那面順流而下的旗幟,正屬于狂風騎士團所有,正因為如此,各種各樣的謠言幾乎在瞬息之間傳遍了整個帕琳。
但是沒有人知道,此刻戰斗仍舊在繼續,狂風騎士團正扼守著獵宮,努力抵抗著嗜血兵團的一次又一次猛烈攻擊。
對于這熟悉已極的往日同伴,對于這唯一能夠和自己勢均力敵的強大兵團,狂風騎士團的每一位成員都非常清楚,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拿起武器。
而此刻戰斗得最為勇猛的,無疑是那位副團長大人,他的心中正被深深的負罪感所折磨,因為正是他輕信了那位使者的話,才引領著部下踏入這個再明顯不過的圈套之中。
當他昨天子夜時分到達河邊,但是卻絲毫沒有看到有船只靠岸的跡象時,他便已然猜到自己掉進了一個巨大而又陰險的圈套之中,唯一令他沒有想到的恐怕就只有收緊圈套的並非是他原本想像之中的巴世蒙大公,而是瓦爾德男爵和他所率領的嗜血兵團。
這位副團長在看到瓦爾德男爵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便已然知道勝利將不可能屬于他。
雖然狂風騎士和嗜血戰士同樣是超越常人擁有著強大力量的戰斗機器,但是,他的實力卻和那位嗜血團長擁有著相當差距。
在得里至王國幾乎盡人皆知,瓦爾德男爵是和自己的長官同樣超越了力量瓶頸的超絕強者,這樣的人物在整個得里至王國也只有三個。
這位副團長大人已然確信他絕對不可能得到救援,此刻在帕琳唯一能夠令那位嗜血團長稍稍收斂的就只有大魔導士維英德。
維英德一向听命于凱恩家族,而此刻雖然名義上凱恩家族已然和亨利德王子結成聯盟,但是連那位副團長自己都不相信,這無比脆弱的聯盟能夠令他們從凱恩家族那里得到救援。
正因為如此,這位副團長只能夠依靠奮勇戰斗,來彌補自己的過失,他甚至希望能夠戰死在陣地之上,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夠清贖他的罪責。
這不顧生死的戰斗令這位應該追求戰斗的優雅和節奏的狂風騎士,看起來比那些圍攻者更像是以狂暴和彪悍著稱的嗜血戰士。
那柄犀利的閃爍著皎潔白光的長劍更是奪走了數十個嗜血戰士的生命。
副團長的勇猛顯然也激勵起他的部下們的斗志,雖然處于絕對的劣勢,不但被分割成為幾塊,而且身後就是寬闊的曼姆河,不但沒有退路連重新組織隊形的可能都沒有,不過講求配合,完美的戰陣原奉就是狂風騎士們最為擅長的戰斗方式,正因為如此,只見這些狂風騎士們組成一個個堅不可摧的戰陣,令他們的對手難以逾越分毫。
正當戰斗進行得無比激烈,突然間一陣令人心悸的咆哮聲如同雷聲一般隆隆而至。
幾乎每一個正在激烈戰斗著的戰士都已然知道,那位可怕的嗜血團長馬上就要出現在他們面前。
如同驚雷一般的暴喝聲從人群之中響起,那些原本正站立在獵宮牆頭之上和狂風騎士們爭奪著每一處缺口的嗜血戰士,听到這聲怒吼立刻紛紛跳下牆頭。
就彷佛是一道紅色的旋風,夾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道迎面而來,一個狂亂的渾身上下被鮮血所浸透的身軀魁梧厚實的人威風凜凜地站立在牆上。
他的雙眼就仿佛是一頭來自九幽深淵的惡魔,閃爍著詭異的紅色光芒,他的頭發糾結在一起,就像是一條條小蛇盤踞在那里。
“好久沒見,看到你非常高興,一直以來我都想向狂風騎士團證實一下,誰才是得里至王國最強大的兵團。福斯特沒有在這里真是令我感到遺憾,他將會成為我最合適的對手,我本人同樣也想向他求證一件事情,我和他兩個人,誰才能夠稱得上得里至王國的第一武者。”說到這里,那位狂暴的團長仰天大笑起來,他的樣子看上去是那樣瘋狂,瘋狂之中還帶有一絲狂熱的味道。
看著這位嗜血團長渾身上下血紅一片,狂風騎士們同樣顯得有些瘋狂,不過他們是因為憤怒而顯得瘋狂,因為這位嗜血團長身上所沾滿的無疑是他們的部下和同伴的鮮血。
“為什麼要襲擊我們?”副團長說道,長時間的廝殺和吶喊令他的喉嚨有些嘶啞。
“答案不是明擺在那里嗎?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前往莫納赫。”嗜血團長狂笑著說道。
“難道你不知道,此刻我們絕對不應該自相殘殺,有人用嗜血的力量和佛朗士人進行交易,此刻嗜血的力量已然被我們世世代代的敵人和無恥的叛徒所擁有。”副團長厲聲喝道。
他原本以為這會令那位狂暴的嗜血團長猛醒過來,但是令他感到遺憾的是,效果顯然截然相反,事實上,嗜血力量的泄漏已然成為了某種觸發裝置!足以令那位狂暴的團長陷入真正的不可收拾的狂亂。
一道血紅色的亮麗電光成為了最終的回答,這道電光遠比當初在莫納赫森林之中那個擁有著嗜血力量的神秘保鏢所發出的光芒灼眼亮麗許多。
同樣兩者的威力也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寒芒還未曾到達眼前,那銳利無比的勁風已然在地面之上劃出了條條印痕。
三位狂風騎士聯手抵擋,三把閃爍著皎潔白光的長劍同時格擋住了那血紅色的如同長矛一般的異樣怪劍。
只听到一聲震耳欲聾的鳴響,三柄長劍全都被整整齊齊地攔腰截斷,而那柄血紅色的長劍也頓時斷為兩截。
對于那位狂風騎士來說,手中的武器折斷,顯然意味著戰斗暫時結束,他們只有在更換武器之後才能夠繼續作戰。
但是對于瓦爾德男爵來說,戰斗才剛剛開始,只見他信手掄起了折斷的長劍朝著一位狂風騎士猛砸過來,而他本人則筆直地朝著正中央的那位狂風騎士團的副團長猛沖過去。
如同驚雷閃電一般毫無花哨的一記直拳猛砸在那位副團長大人交叉格擋在胸前的雙臂。
只听到一聲慘叫聲從那位副團長的口中傳來,慘叫聲中夾雜著骨頭碎裂的聲音。
另一只手反手朝左側的那個騎士撩去,那個狂風騎士用手中那柄折斷的長劍奮力格擋?他原本以為這樣便能夠令嗜血團長嘗到苦頭,或許還能夠斬斷一條手臂。
但是令他感到詫異的是,長劍居然無法刺入那堅硬如同岩石一般的手臂,而片刻的遲疑卻足以致命,那牛鈴般大的拳頭重重地擊打在他的臉上。
那位狂風騎士就彷佛被戰錘擊中一般朝後倒去,他的臉上早已經血肉模糊,紅色的鮮血之個甚至混雜著灰白的腦漿。
一死一傷的戰果絲毫沒有令那位狂暴的團長感到滿足,他轉身接過一柄部下拋擲過來的死神長矛。
又是一道亮麗灼眼的紅色弧光,紅光過後,原本站立在他眼前的兩位騎士,被攔腰劈成兩半。
這無比血腥的一幕令一向勇猛無畏的狂風騎士們也感到顫栗和恐懼,不過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放下手中的長劍,這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尊嚴和驕傲,不允許他們向敵人投降,同樣也因為他們非常清楚,眼前這個敵人根本就不會對投降者懷有絲毫的憐憫,他所需要的是死亡和殺戮,他需要滿足的是對于鮮血的渴求,他是個已然被魔鬼徹底控制的人,他的精神意志早已經被魔鬼的力量所扭曲。
戰斗的吶喊再一次響起,而一聲雷鳴般的咆哮將一切都徹底掩蓋,隨之而來的是慘叫聲和刀劍踫撞的巨響。
當最後一位狂風騎士倒在這座曾經奢華喧鬧的獵宮之中,當瓦爾德男爵挑著狂風騎士團副團長那威嚴的頭顱高高站立在獵宮陽台之上的時候,戰斗終于結束了。
到處是尸體,到處都被鮮血的顏色所染紅,這里就像任何一個戰場一樣,到處散發著死亡的氣息,而那些趾高氣揚的嗜血戰士無疑和死神沒有什麼兩樣,而這一次他們更顯得興奮和癲狂,因為他們所戰勝的,是和他們齊名的狂風兵團。
口口口
而此刻在遠處,在一座山坳之中,那個曾經拜訪過狂風騎士團駐地的神秘使者,臉上露出了冷酷的微笑,他已然順利完成了巴世蒙大公交給他的使命。
經過這場殺戮,毫無疑問那位王子殿下和狂風騎士團的成員,將把瓦爾德男爵和他的部下看作是不可饒恕的死敞,殊死搏殺將首先在他們之間展開。
看著遠處那已然結束戰斗的戰場,看著那位因為勝利而感到滿足的嗜血團長,這位神秘的使者淡然地笑了笑,現在應該是他和他的隊伍會合的時刻了。
只見那位神秘使者從懷中掏出一根項鏈,黃金的鏈條編織成薔薇形狀,底下吊掛著幾枚晶瑩璀璨的琥珀墜子,每一個墜于的里面部包裹著一樣奇形怪狀的東西。
那位神秘使者將其中的一枚琥珀墜子捏在手掌心里,這枚墜子里面封裹著的彷佛是一縷青煙。
一連串神秘莫測的咒語從那位神秘使者的嘴里響起,而他的身體則隨著咒語的吟誦漸漸變得模糊起來,反而是那包裹在墜子里面的那縷青煙漸漸活動了起來,那層緊緊包裹住它的琥珀,仿佛已然化作了一片虛無。
煙縷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密,而神秘使者的身體則變得越來越淡薄,反而像是漸漸飄散的青煙。
當那位神秘使者徹底消失的時候,那根項鏈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淡淡的青煙隨著輕輕吹拂的風飄擺蕩漾,突然間那縷青煙如同疾射而去的箭矢一般朝著高高的天空飛去,轉眼之間便消失在天空盡頭。
在帕琳城那厚重高聳的城牆下的一角,一座巨大而又古樸的圓形低矮城堡聳立在那里,這座城中之城總是顯得那樣殺氣騰騰,帕琳人甚至不願意從它的門前經過。
城堡的頂端懸掛著的旗幟之上印著一張猙獰恐怖的臉龐,這個不知名的魔鬼總是令人感到敬畏,得里至人將它看作是守護得里至平安和強盛的守護神,不過沒有人喜歡這尊守護神,唯一的例外便是這座城堡之中的嗜血戰士。
同樣帕琳人也不喜歡生活在這個魔鬼的陰影之下,城堡周圍根本就看不到一棟像樣的建築物,一眼望去全部是低矮的倉庫和簡陋的讓窮人居住的房屋,雖然城堡前有一條又寬闊又平整的街道,但是這條街道兩旁卻看不到一家店鋪。
顯然繁華和喧鬧始終遠離這座城堡,或許財富同樣也不喜歡那個魔鬼,畢竟那是一頭喜歡鮮血和吞噬人命的可怕惡魔。
往日當太陽升起,帕琳人開始了一天的忙碌之後,這座城堡四周就變得冷冷清清,沒有人願意待在這里,就連小孩都跑到遠遠的廣場之上去玩要,但是此刻,這里卻眾集著一群意外的來客,他們正躲藏在那一座座簡陋的房屋里面,眼楮緊緊盯著不遠處那座城堡。
這些房屋空空如也,根本就沒有人阻止他們的闖入。
突然間一片淡淡的煙霧遮住了這些不速之客的視線,就像是突然間升起了一道薄霧,又像是哪家的炊煙飄到了這里。
對于這一切,沒有一個人感到驚訝,因為他們早已經對他們首領的那些伎倆相當熟悉,只要身邊突然間出現一些干奇百怪的東西,無論是一片濃霧,一縷青煙或是一塊石頭和不會化散的積水,他們立刻便會猜想,是他們的首領已然到來。
“我可愛的小家伙們,你們是否已經準備妥當?”那縷青煙發出一陣極為輕微卻異常尖銳的說話聲。
沒有人回答,每個人只是揮舞了一下手中的血色兵刃,那並非是死神長矛,而是短得不能夠再短的短劍,顯然這並非是用于沖鋒陷陣的兵刃,它們真正能夠發揮威力的戰場是在那些地形復雜的城市和街道。
“看來,大家都已經準備妥當。我最後再說一次,我們首要的目標是弄瞎嗜血兵團的那兩只眼楮,就算將此刻留守的所有嗜血戰士全部殺死,如果無法達到這個目標,這次的行動仍舊失敗無疑。”
仍舊沒有人回答,只有那一張張咧開嘴顯得異常詭異的笑臉。
這令那位首領感到無奈,他並不喜歡指揮這群家伙,在他看來,那嗜血的力量顯然也有著絕大的缺陷,那些徹底喪失了理智,只會像野獸一樣思考的家伙便是最好的證明。
“好吧,看來我就算再說多少次都只是白說、操起你們手里的家伙,去按照你們的心意肆意砍殺吧,這或許更能夠令你們感到快活。”那縷青煙說道。
這一次回答他的是一陣低沉的咆哮,咆哮聲之中顯然充滿了喜悅和興奮。
對于這種如同野獸嚎叫一般難听的聲音,那縷青煙顯然很不滿意,這並非是他所喜歡的部下,這令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在指揮著一群沒有理智的野獸,他可不是一個召喚師,和野獸打交道可不是他所擅長的工作,而此刻他卻覺得自己正在干著同樣的事情。
“好吧,你們可以出發了,去做你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去毀滅去廝殺。”那縷青煙叫道。
這顯然是那些守候已久的人最希望听到的話,不過這些士兵並沒有因此而忘記他們的職責,這些士兵小心翼翼地從房間里面鑽出來,邊掩藏著,邊朝著那座巨大的城堡漸漸接近。
在靠近那條街道的地方,這些渴望著鮮血的戰士全都停頓了下來,他們知道只要一踏上那條街道,城堡里面的守衛者便會發現他們的蹤跡,那同樣也意味著戰斗的開始,而此刻他們必須等待所有人到達攻擊位置。
突然間,不知是誰第一個發出了怒吼,只見那些原本藏身于街道另一邊的隊伍,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城堡的大門。
嗜血兵團的大門雖然關閉著,不過平時根本不會將那十幾道厚重的鑄鐵門閂鎖上,而那僅有的一道木頭門閂,又如何阻擋得了那些狂暴的同樣擁有著嗜血力量的士兵。
只听到轟然一聲巨響,大門朝著兩邊猛然打開,十幾個身穿重鎧,手持血紅短劍的士兵沖了進來。
這意外的變故顯然令那些留守在駐地的嗜血戰士微微一愣,不過那殺氣騰騰的闖入者立刻令他們意識到,他們已然遭到了不明來歷的敵人的襲擊。
迅速抽出長劍,兩群同樣傳承了那頭邪惡魔鬼的力量的戰士,在這里展開了廝殺。
狹小的門廳,和門廳相連的開闊廣場,幾乎在瞬息之間被準備許久的進攻者輕易攻佔。
而廣場的失守顯然意味著防守者的失敗,那里是唯一能夠令死神長矛佔盡上風的所在,同樣廣場也是用來調派兵力最好的所在。
就像狂風騎士團在河灘遭遇伏擊時的情況一模一樣,這一次厄運落在了嗜血兵團的頭上,留守在駐地的衛兵被切割並且封鎖在狹小的城堡之中,那無數房間和幽暗的走廊對于他們來說是最為糟糕的戰場。
那比普通長劍要長得多的死神長矛在開闊的陣地之上或許是最擁有威力的武器,但是此刻在這到處是牆壁,根本無法將死神長矛揮舞掄動的所在,他們的敵人手里的短劍顯然才是更為致命的武器。
更何況,和狂風騎士比起來,嗜血兵團的戰士或許擁有著更強的攻擊力,但是他們絕對不是優秀的防御者。
正因為如此,當防線被撕破之後,潰敗便立刻到來。
而此刻那一縷淡淡的煙霧則四處搜索著他的目標,他根本就用不著擔心受到傷害,那些嗜血戰士致命的刀劍不會令他受到絲毫損傷。
不過他同樣也無法投入作戰,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只能夠成為戰場之上的旁觀者,車好他自認自己並非是一個勇敢的斗士,他對于殺戮絲毫沒有興趣。
正當他悠閑地欣賞著那激烈戰斗的場面,突然間走廊之上涌來一片淡淡的紅霧,雖然這些紅霧同樣也不會給他帶來傷害,不過那縷青煙仍舊飄出了窗外。
不要小看另一個魔法師的任何位倆,這是每一個合格的魔法師都必須牢豐記住的一句話。
將嗜血戰士的力量徹底爆發,將死去的士兵體內的血液化散成為血霧,這是嗜血法師最擅長的伎倆,同樣也是一種強有力的魔法。
這種血霧對于任何戰士都是致命的,即便狂風騎士和佛朗士王國的聖騎士也毫不例外。
看著那些在血霧之中翻滾慘叫,並且最終倒在地上,體內的血液同樣也化為血霧的一部份的嗜血戰士,那縷青煙絲毫不為之所動,他朝著血霧的源頭無聲無息地飄去,他必須找到那位嗜血法師。
這便是此次襲擊的最終目的,那兩個嗜血法師才是他真正的目標,只要弄瞎嗜血兵團的這兩只眼楮,這支狂暴的兵團甚至會自己掉落到無底深淵之中。
那縷青煙朝著城堡的最高處飄去,他已然感覺到嗜血的力量正源源不斷從那里噴涌而出。
血霧無疑確實是一種用于戰場的絕佳武器,不過同樣它也擁有著致命的弱點。
那縷青煙開始尋找起能夠令他改變另外一副形態的隱蔽所在,此刻的樣子可根本無法作戰,不過在此之前他首先要讓一群士兵去替他吸引目標的注意力,要不然他恐怕首先會成為嗜血法師攻擊的目標。
這些用魔鬼的力量增強自身力量的可怕家伙能夠被稱作嗜血兵團的雙眼自然並非毫無道理,他們能夠看透魔法的力量,只有很少幾個魔法師能夠瞞過他們的眼楮,而自己也只有用這種狀態才能夠如此悠閑地在戰場之上閑逛。
看著遠處那如同瀑布一般從城堡牆壁上流淌下來的血霧,看著那情願跳下高高的牆壁摔成重傷,也不願意被血霧沾染上的士兵,又看了一眼那如同紅色柱子一般筆直升上天空的濃煙,那縷青煙徑直飛進了旁邊的一扇窗戶里面,他非常清楚此刻時間—已然非常緊迫,瓦爾德男爵恐怕已然帶著他的部下急速狂奔在返回的路上。
青煙漸漸消散,一道道晶瑩亮麗如同鋼針的芒刺顯得越來越清晰,這些芒刺組成了一個詭異的人形。
正當芒刺所組成的人形漸漸凝聚出清晰的外廓,正當那一根根芒刺猶如肌肉一般貼在那骨瘦如柴的輪廓之上,突然間一團血紅猶如實質一般的雲團,猛地撞在了那團針芒之上。
血紅雲團猛地炸開,令四周的牆壁沾染上細密的血紅色斑點,更令人感到駭異的是,沾染上血斑的任何東西,無論是牆壁,還是天花板,抑或是木頭的桌椅,金屬的餐盤,全都在一片吱吱聲中銷蝕成一點點的麻斑。
而那由針芒組成的人形更是受創慘重,胸口正中央的地方不但消融出一個巨大的窟窿,原本已然凝結成一體的針芒,更是飛散開來,散落得房間里面到處都是,有一些甚至從窗口飄落出去,散落在廣場之上。
又是一團鮮紅的雲團飛來,雲團再一次在房間里面炸開,那飛散的血紅斑點再一次令房間里面的一切銷蝕溶化。
一團接著一團鮮紅的雲團朝著房間飛來,彷佛不將所有的一切都侵蝕干淨不肯罷休一般,四周的牆壁早已經成為了斑駁一片,凌亂的空隙令這里看起來就彷佛是一塊紅色的巨大無比的奶酪。
房間里面的家俱早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銷蝕,被腐蝕得千瘡百孔的它們早已經轟然倒塌,而那坍塌散碎一地的細密針芒也已然被銷蝕大半。
戰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結束,一切都歸于平靜,只有那紅色的濃煙直沖雲霄,除此之外便是那仍舊猶如瀑布一般沿著城堡的牆壁緩緩向下流淌的紅色薄霧。
城堡前那一度失守的廣場已然空空如也,紅色的薄霧聚攏在那里,甚至溢出到大街上。
這淡薄的血霧無論沾染上什麼東西,對于那樣東西來說都無疑是一場災難,樹木為之枯萎,木頭干枯倒塌。
那不停噴涌著血霧的城堡遠遠看去就彷佛是九幽深淵在地面之上打開了一道縫隙,更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末日毀滅的景象,這一切看上去確實就像那傳說中世界毀滅前一刻的情景。
在帕琳城的街道之上,一群人在正有條不紊地鑽進繁華喧鬧的大街小巷,他們穿過一座座廣場,尋找著那靜靜等候他們的馬車。
這些人甚至已經更換了一身裝束,他們的鐺甲早已扔在某個不為人所注意的角落,那沾染著鮮血的外套也一起扔在了那里。
此刻這些人看上去就和旁邊的那些路人絲毫沒有兩樣,他們的眼楮不再是那鮮紅的顏色,身上也絲毫嗅不出血腥的味道,他們有的就像是正忙于生意的商人,有的則像是不那麼富有的手藝人。
這些人登上的馬車同樣五花八門,看上去有錢的人坐上了外面涂著油漆,掛著帳簾的驛站馬車,而那些“窮鬼”則只能夠擁擠在貨車之上。
這些馬車一輛接著一輛朝著帕琳南側的城門駛去,混雜在那繁忙的車流之中,這些馬車和旁逞的馬車根本沒有什麼兩樣。
唯一比較顯眼的就只有一輛裝飾奢華的馬車,馬車上此刻正躺著一個臉色蒼白的病人,他的臉比一張白紙更缺乏血色,他的嘴唇發青,甚至不停地顫抖著,此刻的天氣絕對稱不上寒冷,但是他卻將身體緊緊包裹在厚厚的皮裘之中。
他正是那位神秘的使者,那血色的雲團雖然沒有要了他的性命,不過仍舊令他受傷不清。
此刻他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些嗜血法師被稱為嗜血兵團的眼楮,毫無疑問他們能夠看透魔法的能力,甚至遠遠超過自己原奉的預料和估計。
沒能夠給予嗜血兵團致命的一擊令他感到相當遺憾,他無從猜測那件留在嗜血兵團所駐扎的城堡之中的禮物,是否能夠給他帶來滿意的收獲,不過無論如何他已然盡力,沒有能夠完成使命並不是因為發生了差錯。
馬車緩緩地朝著城門口駛去,當馬車快要到達城門口的時候,突然間遠處傳來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彷佛是一道霹靂在數十公里之外擊落到地面上。
听到這沉悶的響聲,那個病人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不知道他放在那里的禮物是否已然令他的目標化為灰燼,不過可以肯定至少嗜血兵團又增添了不少冤魂,那座城堡里面負責守衛的嗜血戰士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會觸發那件他留在那里的禮物的人,除了嗜血兵團的那雙眼楮,恐怕就只有匆匆忙忙趕回來的那位團長和他的凱旋之師。
雖然禮物起到了作用,令這位神秘的使者感到欣喜,不過他同樣也讓馬車加快了速度,他幾乎確信封鎖城門的消息將很快傳到這里。
事實上,這位神秘的使者甚至懷疑,那傳遞消息的快馬已然在他們身後的大道之上追趕而來。
口口口
在那座令人恐懼甚至不敢接近的城堡之中,瓦爾德男爵正一邊看著那淒慘的景象、一邊擦抹著臉上的血跡,右肋下隱隱約約傳來的疼痛的感覺,讓他確信肋骨已然折斷,不過真正令他感到討厭的是那受到重傷的右臂,還有那不知道被炸飛到哪里去的耳朵。
如果是在以往,受到這樣的重傷肯定會令他感到憤怒不已,不過此刻看著眼前那坍塌大半的城堡大廳,看著那僅僅只是遭到波及卻已然喪失了性命的部下,一種驕傲和自豪從他的心底油然升起,要知道他剛才就在爆炸的中心。
雖然在自負和自大之中感覺變得好了許多,不過瓦爾德男爵仍舊感到深深的挫折感,此刻他已然明白那份出現在他的辦公室書桌之上的文件,從頭至尾就是一個巨大的圈套。
而且這個圈套居然在兩頭部擁有著套索,其中的一頭拴在了狂風騎士團的脖子上面,另一頭顯然在不知不覺之中將自己圈在里面。
“歡迎您的歸來,尊敬的團長大人,您對于眼前這一切,是否還感到滿意?”兩個血肉模糊的人影從遠處走了過來,不過瓦爾德男爵一眼便能夠看出?那只是兩個受到操縱的尸體。
“怎麼,擔心還有埋伏和陷阱存在?”瓦爾德男爵不屑一顧地說道。
“我們可沒有您那樣強健的體魄,而閣下的受傷也已然證明我們的敵人是多麼可怕。”其中的一具尸體說道。
“你們不是能夠看破魔法的力量嗎?為什麼沒有看出那個該死的東西?”瓦爾德忿忿不平地嚷嚷道。
“所以我們說,那個敵人非常可怕,他恐怕是我們倆所見過最為詭異和奇特的魔法師,他所擁有的力量甚至連我們都聞所未聞,那或許應該歸類于變形術的範疇,雖然一般來說變形師能夠變成的全都是一些生物。那個家伙能夠將自己變成沒有生命的個體和元素,他甚至能夠將身體的一部份變成某種威力強大的陷阱,就像您剛才所遇到的那個。”
听到嗜血法師這樣一解釋,瓦爾德男爵忿忿不平地對著地面猛啐了一口︰“魔法師真他媽的都是些不可思議的家伙,但願剛才炸掉的是這個家伙的那個玩意兒。”
“傷亡的情況怎麼樣?我想知道遭受了多大的損失。”瓦爾德男爵問道。
“恐怕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你在城堡里面再也找不到一個活著的七兵,巴世蒙用來發起突然襲擊的顯然是他真正的王牌,那些士兵顯然同樣擁有著嗜血的力量,那種力量甚至比你的部下更加猛烈和強暴。正因為如此,留在這里的守衛根本就無法阻止他們的突然襲擊,我們倆眼看著巴世蒙的手下將徹底佔煩這里,因此不得不發動嗜血之霧。你想必非常清楚,發動嗜血之霧後會發生些什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所留下的那些守衛總算盡到了他們的職責。”
對于這兩位嗜血法師異常冷酷的回答,瓦爾德男爵絲毫不以為然,在這個兵團之中沒有人將死亡放在心上,守衛的士兵全部死亡,對于這位團長大人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居然被巴世蒙擺了一道,只要想想就讓人窩火、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給予巴世蒙一點回敬?”瓦爾德男爵憤怒地吼道。
“閣下此刻居然還想著給予巴世蒙禮尚往來的一擊,您難道就沒有想到,亨利德王子或許也會有同樣的想法,您讓他的狂風騎士團損傷慘重,恐怕他的報復轉眼便會到達您的眼前。”
“您還是準備一下如何應付那位王子的反擊吧,據我所知,他可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敵人,我相信和那位王子殿下已然不存在妥協的可能,雖然我並不知道你到底殺了多少狂風騎士,但是這里遭到攻擊肯定令你變得更加狂暴,而狂暴會令你喪失理智,喪失理智會令你做出錯誤的選擇。”
“好了,好了,我去將他們全都殺掉,豈不就一了百了?狂風騎士再也不可能威脅得了我們。”瓦爾德男爵吼叫著沖出了城堡。
在他的身後,那兩具尸體之中的一具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這雖然確實是一種選擇,不過卻是最糟糕的選擇。”
“我倒是擔憂,他這一次是否能夠如願以償。”另外那具尸體淡然地說道。
一陣狂風突然間席卷而來,這陣狂風令急匆匆殺氣騰騰想要出城的瓦爾德男爵不得不從馬上下來,夾雜在狂風之中的那細小灰塵和沙礫,甚至令他睜不開眼楮。
令瓦爾德男爵無比惱怒的是,這陣狂風只是縈繞在這個地方不肯離去。
“維英德,是你這個老家伙在暗中搞鬼吧,小心我惱怒起來將你和凱恩家族的所有人都殺得干干淨淨。”這位嗜血團長憤怒地吼道。
話音剛落,那漫天飛舞的沙塵之中露出了一張蒼老的面容,那嗚嗚作響的狂風之中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你說得不錯,我的老朋友,正是我阻擋住了你的去路,同樣我也已然令狂風騎士團進入了大公的領地,從現在起狂風騎士團便是凱恩家族的貴賓,如果閣下打算輕舉妄動的話,你所面對的將是我的憤怒。”
彷佛為了證明自己所操縱的力量是何等的強大,狂風猛然間卷起兩株枝葉茂密的大樹。
大樹筆直地朝著瓦爾德男爵身邊砸落下去,巨大的樹身就猶如一根沉重的戰錘猛力擊打地面,那飛濺而起的泥土飛出去至少十米左右。
只听到喀嚓一聲巨響,其中的一株大樹因為那猛烈的撞擊而折成兩段,破碎的斷口在狂風的撕扯之下頃刻間變成了碎片。
又是一聲巨響,另外一株大樹同樣承受不住狂風的威力,不過它卻像擰毛巾一般螺旋形地被卷成了碎片。
即便從那個不知名的魔鬼那里借取了力量的嗜血戰士也不曾擁有如此巨大的威力,他們的狂暴同樣也根本無法和自然的憤怒相提並論。
這肆虐的狂風將嗜血兵團阻擋在城門口足足兩個多小時,然後才漸漸平息下來。
而那位嗜血團長遙望著遠處碼頭的所在,他的眼楮里面彷佛正噴射著憤怒的火焰,但是過了許久之後,他僅僅只是揮了揮手臂,然後便朝著自己的戰馬走去。
此刻的嗜血兵團已然沒有了剛才那殺氣騰騰的感覺,那肆虐的狂風令每一個士兵都感到氣餒,那便是傳聞中的魔法師的力量,而剛才他們所看到的還僅僅只是一些演示而已。
此刻這些曾經趾高氣揚的嗜血戰士才總算明白,為什麼總是說任何強大的兵團,在沒有魔法師守護的情況下開赴戰場,都只不過是送死而已。
魔法的力量確實強大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同樣也沒有一個嗜血士兵會認為兵團的那雙眼楮會願意去對抗凱恩家族的維英德,和那些已然成為笑柄的藝術家們不同,奩法師所擁有的名望同樣也代表著他們的實力。
而且沒有人知道,除了維英德之外,他們還將踫到些什麼,凱恩家族曾經是得里至王國的王族,正是他們的無祖創造出了嗜血兵團。
正因為如此,得里至王國一直流傳著某種傳聞,據說凱恩家族秘密地收藏著某種力量,這種力量能夠輕而易舉地令整支嗜血兵團全軍覆沒。
沒有人試圖去證明這個傳聞的可靠程度。
“讓老子出手攻擊狂風騎士,自己卻偷襲老子的營地,最後又讓維英德來收拾殘局,讓我和亨利德以及凱恩一族成為不共戴天的仇敵,讓我們騎虎難下,巴世蒙這條老狗真他媽懂得算計。”那位嗜血團長暴怒地仰天吼道。
而此刻無論是站在窗台前面的凱恩大公,還是他身邊的魔導七的心里同樣有著這樣的想法。
“真是老謀深算,居然輕而易舉地便令我們的努力化為泡影。”凱恩大公喃喃自語道。
“確實如此,無論是我們,還是亨利德王子,再對付巴世蒙之前將不得不首先鏟除嗜血兵團,這一連串的仇恨就像是一條鎖鏈一般,將我們緊緊拴在了一起,而巴世蒙卻能夠輕松自如地在一旁看熱鬧。”老魔法師嘆了口氣說道。
“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清楚地看出這一點,但是這絲毫不能夠令我們擺脫眼前的困境。事實上,我們甚至連掙脫巴世蒙所布下的這個圈套都絲毫做不到,我甚至懷疑,即便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結局將會變得如此糟糕,我們也仍舊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因為這幾乎是唯一的選擇,巴世蒙沒有留下第二條道路可以供我們挑選。”
凱恩大公繼續緩緩說道︰“是啊,即便瓦爾德未曾被徹底激怒,沒有因為狂暴而喪失理智,當他得知狂風騎士團打算離開京城前往南方和亨利德王子會合的時候,同樣也會發起攻擊。一直以來狂風騎士團就是唯一能夠威脅到嗜血兵團的強大力量,而巴世蒙所暗藏的力量畢竟未曾公然浮出水面,隱藏的危機雖然比明顯的危機更加可怕,但是卻偏偏容易被人忽略過去。而我們同樣也不可能坐視狂風騎士團全軍覆沒,雖然通往王位寶座的道路對于我來說充滿了誘惑,不過我畢竟是個得里至人,而狂風騎士團的存亡關系到得里至的命運。”
“只有嗜血兵團那些紅眼楮的狂徒和巴世蒙這樣的家伙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而我雖然滿心不願意,但是仍舊不得不令這支兵團盡可能地保存下來。”
凱恩大公望著窗外嘆息道,他的話語之中充滿了濃濃的憂慮和惆悵︰“結果無疑是令我自己卷入這場無休止的紛爭之中,令我成為瓦爾德一心想要除去的仇敵,但是最為糟糕的卻還不是這件事情,就像我無法坐視狂風騎士團全軍覆沒一樣,我同樣也不可能將嗜血兵團徹底毀滅,他們是我的祖先花費了無數心血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換取的力量,雖然他們確實令人討厭而且總是不受控制,不過他們同樣也是維系得里至安危的力量。現在不知道那位王子在得知了一切之後將會如何選擇?他會像瓦爾德一樣還是像歷代先王那樣用寬容和饒恕來對待這支寶貴的力量?”
“每一個人都會擁有自己認為最正確的選擇。”旁邊的那位老魔法師淡然地說道。
“那麼我的選擇是否正確?”凱恩大公問道。
“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從來不妄自評論別人的對錯。”老魔法師搖著頭說道。
“但是你顯然早在我做出決定之前已然猜到我將會做出的選擇。”凱恩大公無奈地說道。
“這並不難以猜測,凱恩家族的任何一個人坐在你的位置上面都不可能坐視那兩支兵團之中的任何一支全軍覆沒,這個家族的每一個成員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便已然決定了這種選擇,這就像是一個烙印刻印在你們的血脈之中,而你想必也絕對不會願意放棄角逐王位的機會,讓那位王子殿下不顯得那樣強大,顯然是此刻最好的選擇。從某種意義上說,那位團長大人所做的事情同樣也是你想要做的,只不過你礙于那個盟約放不開手腳而已。只要清楚這兩個關鍵所在,進行猜測就不顯得困難,我剛才已經說過,每一個人都會擁有自己認為最正確的選擇,而準確的猜測僅僅只是出于對你的了解,我知道什麼是你認為正確的東西。”那位老魔法師微笑著說道。
“被你這樣一解釋,這件事情就沒有絲毫的奇怪和神秘,如果我猜想得沒有錯誤的話,恐怕巴世蒙大公同樣也是用這個方法布置了所有這一切。他同樣對我極為了解,知道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他在設計整個計劃的時候,便已然預見到了最終的結局,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認,這個家伙是個可怕的對手。”
凱恩大公再一次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低沉的聲音問道︰“您是否能夠再一次預測一下那位王子殿下將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04: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2-01 09:06:00
噩耗在當天夜晚傳遞到遠在莫納赫的王子殿下的手中,當年輕的王子看完那份由凱恩大公親自措辭的消息的時候,一口鮮血從他的嘴里嘖了出來,這顯然是極度悲傷的結果,同樣這也令他的傷勢進一步惡化。
所有的消息被嚴密的封鎖了起來,不過那些狂風騎士滿懷憤怒和悲傷的神情,令城堡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清楚地知道,肯定有什麼重大的事情已然發生,而另一個足以證明這一點的事情便是,那位年邁而又受人尊敬的老魔法師幾乎立刻進入了他的冥想室,整整三個小時沒有一點聲息,而另外一個年輕得多,但是同樣令人感到敬畏的少年魔法師則在一張地圖前面靜靜坐了兩個多小時,絲毫沒有動彈。
最令人感到氣氛壓抑的是晚餐時分,在晚餐的餐桌之上往日總是坐滿了人,但是今天卻空空如也,甚至連佛斯大公都沒有出現,往日晚餐時總要出現的音樂演奏也被取消,佛斯大公的妻子陪伴著她的兒女在一片沉默之中,結束了那令人難以下咽的晚餐。
這種緊張而又壓抑的感覺同樣也波及到僕人身上,此刻僕人們甚至連走路都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因為響聲會令其他人和他們自己更感到驚慌。
口口口
子夜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休息和睡覺的時刻,但是此刻佛斯大公的城堡之中卻燈火通明,在底樓的大廳之中坐滿了被傳喚到這里的官員,他們一臉迷惘,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城堡里面那緊張壓抑的氣氛很快便感染了他們。
正因為如此,沒有一個人敢于發出聲息,更別說抱怨的話語。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那里靜靜等待,等待樓上書房里面的密談能夠盡快結束,那至少會令他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此刻在書房里面同樣一片沉默,無論是那位王子殿下,還是瑞博都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
這樣的沉默持續了整整半個小時,最終那位受人尊敬的老魔法師打破了這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默和僵局。
“得里至王國經歷了數百年的風雨飄搖仍舊屹立于大地之上絲毫沒有衰亡的跡象,狂風騎士團也陪伴著王國經歷了幾個世紀的興衰波折,在每一次動蕩之中它都挺了過來。”老魔法師嘆息道。
他說這番話的用意,在座的任何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雖然並非是真正的安慰,不過也和安慰差不了多少?而此時此刻在所有人情緒最為低落的時候,這樣的安慰顯然最為合適。
這里面絲毫沒有空泛之辭,所說的只是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狂風騎士團在王國建立之初已然存在,那個時候它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騎士團,它所擁有的遠非此刻強橫的實力和卓越的聲望,僅僅只是對于王國堅定不移的忠誠。
在創造嗜血兵團以便抵擋佛朗士王國的聖騎士團的同時,在召喚異世界的魔鬼借取它所擁有的力量的努力之中,意外地召喚出了強大的自然的力量。
狂風騎士團的忠誠令它毫無疑問地佔有了這種強大的力量,這是對于它的忠誠和美德的回報,同樣狂風騎士團也用更加忠誠和服從來回報王國給予它的恩賜。
經歷過兩次內亂和三個王朝,正如奧格大師所說的那樣,狂風騎士團的命運始終和得里至王國的國運息息相關,當得里至在痛苦之中掙扎的時候,狂風騎士團發出陣陣呻吟和哀嚎,而當得里至用吶喊震撼大陸的時刻,狂風騎士團就沖殺在戰場的最前沿。
幾個世紀的風風雨雨從來不曾令狂風騎士團那代表著得里至代表著王權的旗幟徹底倒下,每一次受到重創之後,它都會再一次從地上爬起來,並且變得更為強大。
听到老魔法師這番勸慰,無論是那位王子殿下,還是旁邊站立著的狂風騎士們都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們最能夠理解這位受人尊敬的老人所說的這番話的意義。
“我從我的監護人,從王子殿下您的口中,早已經听說過那位巴世蒙大公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但是我顯然仍舊沒有真正意識到他的強大和高明,這一次的打擊無疑是一個絕好的教訓,這個教訓告訴我們,我們的敵人遠比我們所想像的要高超許多。”瑞博同樣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事實上,自從他跟隨海德先生以來,這確實是他最感到挫敗的一次。
當初在佛朗士王國的時候,無論面對的對手是馬蒂爾伯爵、那位欽差還是後來的國王陛下和那位橫行西北海岸的黑道君王,即便稍微有所挫折也絲毫無法掩蓋那巨大的成功和勝利。
從來沒有過像這樣的慘敗。
“一個優秀的將領最可貴和重要的並非是總能夠奪取勝利,而是能夠在失敗中吸取教訓。”旁邊站立著的那位狂風團長語氣低沉地說道。
“奧格大師,您在冥想之中是否有所收獲?”亨利德王子輕聲問道,雖然此刻的他稍稍有了些精神,不過無論是他的神情,還是他的聲音無不證明,他還未曾從低谷之中走出來。
“強大的力量遮住了很多東西,我所能夠看到的僅僅只是很小一部份。王子殿下,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向您詢問,您的父親國王陛下在您臨行之前賜給您的那枚紋章是否已然失落?”老魔法師問道,他的神情顯得如此專注。
“不,絕對不會,我就像是守護自己的心髒一般守護著它。”王子殿下連連搖頭說道,他立刻用事實證明他所說的並非是謊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王子殿下所說的這番話里面沒有絲毫的虛妄,那位紋章就收藏在他的心髒前面,在他的貼身衣服之上有一個很小的口袋,那枚紋章就牢牢地鎖在那個口袋里面。
甚至連瑞博也不得不承認,想要偷竊放置得如此嚴密的東西,恐怕要遠比直接刺殺這位王子殿下要來得困難許多。
對于這枚紋章,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早已經非常熟悉了,甚至包括瑞博在內,也曾經好幾次看到過這位意義非凡的戒指。
這位象征著王權和得里至權威的戒指正面雕刻著得里至王國的徽章,那最為顯眼的部份是由一整塊紅寶石雕琢而成,而打造出那密布紋路的則是最為昂貴的金屬——迷銀。
“福斯特,歷代君王都是用這枚戒指來調配狂風騎士團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鑒別這枚紋章的真偽。”老魔法師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在奧格大師提到那位紋章是否已然丟失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然猜到這件事情和這枚紋章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只見福斯特皺緊了眉頭,神情無比凝重地輕輕拿起那枚戒指,他將戒指湊近燭光底下,只見那幽暗的燭光透過那枚紅寶石戒指神奇地在桌子上面映照出一個清晰的人像,那個人騎著戰馬,身上披著厚重的鍔甲,右手緊握著長劍,左臂之上綁著巨大的盾牌。
“再試下去,將所有鑒別方法都用上一遞。”老魔法師說道,他的神情仍舊那樣嚴峻。
“其他的鑒別方法過于復雜,而且需要一些工具。”福斯特說道。
“工具?要什麼工具我立刻去準備。”佛斯大公立刻站了起來說道。
這位大公的工作效率顯然極高,他站立在門口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所需要的工具便一一被抬進了這嚴密封鎖起來的書房之中。
而那位狂風團長則在所有人的密切注視下進行著每一種測試,他的樣子是那樣凝重沉穩,甚至今瑞博想起魔法師進行試驗的模樣。
幾乎每一個步驟都得到了明確的回答,證明這枚紋章並非是一件贗品,但是書房里面的每一個人絲毫沒有因此而感到輕松一些。
突然間,一陣嘆息聲打破了書房中的沉寂,當福斯特將那枚紋章浸入一個盛滿腐蝕力很強的酸液的玻璃碗里面的時候,只見紋章之上的紅寶石散發出銳利而又明亮的光芒。
此時此刻,無論是正在進行測試的福斯特,還是亨利德王子,無論是那些狂風騎士,還是奧格大師,臉上全都顯露出憂傷的神色,只有瑞博和佛斯大公無從知曉具體的緣由。
“傳說中當年召喚出那頭魔鬼的時候,那位偉大的君王就是用這枚紋章和那頭魔鬼簽署了契約,這枚紋章從此沾染上了那頭魔鬼的力量。正因為如此,它只要被浸在這種液體里面便會籠罩在一片朦朧的血色之中。一奧格大師嘆息著說道,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番話是解釋給瑞博和佛斯大公听的。
“這是一枚質品,但是卻制作得令人嘆為觀止,除了這最後的一步因為真正的紋章沾染上了神秘的力量而無法仿照之外,其他的地方幾乎和真品一模一樣。”福斯特也嘆了口氣說道,他小心翼翼地用黃金的鑷子將紋章從酸液里面取出來。
“難道你們的國王陛下在將這枚紋章賜予別人的時候不進行鑒別?”瑞博問道。
“不,無論是我的父親,還是我本人都小心地鑒定過這枚紋章,只不過這最後的一步要將紋章浸泡在酸液之中,而這多多少少會對紋章有所損傷。正因為如此,不是極為重要的情況發生,一般來說是不會進行這最後鑒別的。”亨利德王子說道,聲音異常低沉無力。
“現在看來,這枚戒指在王子殿下您出使之前已然被偷竊並且掉包,也就是說,整個陰謀在很久之前已然制訂完成,或者說早就有人在策劃著這場內亂,至少我不會相信,偷竊那枚真正的紋章的人只是打算用于私人收藏。同樣也不會相信,這枚紋章將讓子孫後代秘密珍藏,以便有朝一日能夠取代國王登上王位。如果以上的猜測能夠成立,那麼內亂必須在王子殿下您從佛朗士回歸之前發生,因為一旦您勝利凱旋,一旦您成功地帶著協議回到帕琳,您的父親便能夠名正言順地將部份權力交付給您。”
瑞博瞬時便明白了事件的真相,分析道︰“這雖然未必會令那位高超的陰謀家所制訂的計劃全盤盡沒,不過卻會增添出許多麻煩,而這顯然是那位陰謀家所不希望看到的。事實上,年輕的王位繼承人還未曾擁有足夠的勢力和廣泛的承認,並且身處于異國他鄉顯然是最合適的時機。如果我這個猜測又得到證實,那麼唯一還需要證實的恐怕就是您的父親,得里至王國的國王真正的死因,我相信掌管壽命的神明絕對不會被人所收買,因此那位高超的陰謀家顯然不會將希望寄托于國王陛下會在最恰當的時刻壽終正寢。我們的出現只不過令整個計劃稍稍有所變動,而且毫無疑問那位陰謀家肯定還隱藏著真正的殺著,我相信那位陰謀家先生既然敢于選擇這種方式奪取王位寶座,他肯定已經事先想過其他勢力聯手對抗他的可能。”
說著,瑞博不由嘆道︰“再加上那張已然被我們所利用並且摧毀的眼線網,以及那完全能夠猜測出來的,那位陰謀家先生在這次物資搶購和囤積之中所采用的手法,一切都證明這並非是我們所想像之中的偶然事件,並非是因為國王陛下的意外去世而使得王位突然間空了出來,令所有人看到過角逐國王寶座的可能。所有這一切無疑是某個精心策劃的巨大陰謀的一部份,僅僅只是這冰山露出在水面之上的一角,已然令人嘆為觀止和不寒而栗,很難想像水面之下還隱藏著多麼龐大而又可怕的東西。”
這番話顯然令那位王子殿下猛然間心頭一陣悸動,這確實是他不曾想到過的,一直以來他都以為父親的去世完全是因為久已疾病纏身的糟糕已極的健康狀況終于到了不堪重負的時刻。
而此刻,瑞博的話彷佛突然間打開了地獄的大門一般,將恐怖和驚慌帶到了人間,帶到了這個書房里面。
同樣那些狂風騎士和佛斯大公也悚然動容,顯然這也是他們所不曾想到過的,只要一想到這番話背後所隱藏的危機,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氣。
一直以來他們也僅僅只是以為這場動亂來自于許多偶然所拼成的機會,而此刻一副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現在他們眼前,所有這一切都是事先精心布置好的陰謀,而這個陰謀或許已然準備了二十多年時間。這甚至比當初乍然得知嗜血的力量已然泄漏更令人感到恐懼和害怕。
唯一沒有感到驚訝和錯愕的便只有那位年邁的老魔法師,當他從幻境之中,當他穿越時間看到那枚代表著得里至王權的紋章出現在騎士團副團長的手中的時候,他已然感到事情變得無比糟糕,而那隱藏在這次殺戮之後的隱情更顯得可怕。
“身為外國人的我,自然無法得知你們的國王陛下是怎麼看護這枚紋章的,不過我相信守衛肯定無比森嚴和機密。如此一來就又出現了一個疑問,那位高超的陰謀家是如何得到真正的紋章,又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將如此完美,幾乎能夠亂真的贗品放回去的呢?”瑞博小心翼翼地又提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
沒有一個人敢于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它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一時之間,這座書房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這種寂靜彷佛擁有著無盡的壓力,甚至令人感到喘不過氣來。
雖然沒有人開口說話,不過幾乎每一個人的腦子里面都已然擁有了相同的答案,那便是在那位已然去世的國王陛下的身邊,在他最為信任和親密的人之中,隱藏著一個可怕的背叛者。
一個人的身影和名字幾乎在同時之間出現在書房之中大多數人的腦子里面,佛斯大公和狂風騎士之中的幾位甚至差一點將那個名字吐露出來,但是最終當話語到達了舌頭邊上,又被他們活生生地吞了回去。
畢竟那個猜想實在是太過恐怖和可怕,如果說剛才瑞博的那番話僅僅只是打開了地獄的大門,那麼此刻他們無疑正在領略地獄之中的黑暗而又邪惡的風光。
瑞博同樣閉口不語,雖然他確實是個外國人,確實對于得里至的一切沒有太多了解,不過他同樣已然看出了那唯一的可能。
埃克特替他收集和整理的那些資料之中有一個人顯然非常符合所有的描述,這個人無疑擁有著那位已然逝去的國王陛下的信任,同樣這個人也擁有著和巴世蒙大公極為親密的聯系,這種聯系來源于身上流淌著的同樣的血脈。
瑞博不想說出這個人的名字,這原本就不應該由他來指明,不過他說到這些的時候,心情顯然相當不錯,因為這令他有一種非常解氣的感覺,那個很有可能是令人唾棄的背叛者的人物,和另外一個令他感到無比討厭的家伙有著極為親密的關系。
瑞博幾乎已然能夠感受到,那個討厭家伙即將大難臨頭。
“此刻我們能夠采取什麼對策?”那位王子殿下用異常低緩的聲音問道。
瑞博知道王子殿下這樣說,是為了將話題從剛才那個糟糕透頂的地方轉移開去,或許這同樣也是他尋找自我逃避,用眼前的困境來麻木自己的神經的一種方法。
瑞博從來沒有想到,這位果敢勇猛的王子殿下居然也會有像鴕鳥一般將腦袋插進沙上里面的時候,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這種逃避現實的選擇對于王子殿下來說根本就沒有用處,因為他最終仍舊不得不面對這一切,事情就是這樣清楚明白,同樣也顯得異常殘酷。
“所謂的對策是針對哪個人而有所作為?”瑞博淡然地問道,此時此刻只有他是最為悠閑愜意的一個,因為所發生的一切和他根奉就沒有什麼直接關系,那些剛剛死去的並非是他的同伴和部下,同樣那證明遭到了暗算的也並非是他的父親。
“如果是對付巴世蒙大公,你有什麼對策?”那位王子殿下問道。
“沒有對策,我們絕對不可能拿那枚紋章做文章,這只會令我們引火燒身,事實上我們甚至要提防巴世蒙大公在這件事情上和我們進行決戰,更要防備這個秘密泄漏出去。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大肆宣揚巴世蒙大公有可能已然成功偷竊了嗜血的力量,雖然這或許會令巴世蒙大公顯得更為強大,不過我相信得里至王國的各方勢力多多少少會因此而遠離巴世蒙大公。因為偷取了嗜血力量的巴世蒙顯得過于強大,同樣這也會令那些投靠他的力量顯得不太重要,我相信大多數領主都會明白這件事情,在內亂之中並非投靠強者便是正確的選擇,只有用得著他們的強者才是最好的選擇對象,被人輕忽的下場幾乎和送死沒有兩樣。”瑞博緩緩說道。
這是他苦苦思索了好幾個小時之中得出的結果,事實上,那位巴世蒙大公確實令他感到過于強大,此刻他已然確信當初海德先生所說的一切都絲毫沒錯,在此之前他曾經擁有過的那一點點優勢,已然被這位可怕的敵人輕而易舉地扳轉過來。
“那麼對嗜血兵團你又有什麼樣的對策?”王子問道,他的臉上絲毫沒有表情。
“在這件事情上,我首先想要詢問您,如果您已然登上了王位,您將如何處置背叛您的嗜血兵團,您打算給予他們什麼樣的制裁,徹底的,還是僅僅只是一個教訓?”瑞博直截了當地反問道。
這一次書房之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就連那些狂風騎士們也低下了頭苦苦思索著這個問題,從感情和意願上他們自然希望能夠血債血償,但是經歷過眾多風風雨雨的他們同樣也非常清楚嗜血兵團存在的意義和價值。
為了創造出這支強悍有力的兵團,得里至王國實在是付出了太多太多,難道為了一時的仇恨就將前人無數的努力和付出化作流逝的泡影?
面對這樣一個問題,無論是王子殿下還是那些狂風騎士們都感到無從抉擇。
“我不得不再一次承認對手的高超和可怕,那位巴世蒙大公顯然是個布置陰謀的好手,他非常清楚什麼才是最值得和能夠被利用來實現自己的願望,那便是人性。每一個人都擁有著各自的人格和尊嚴,每一個人都按照著自己的本性來生活和做出抉擇,如果能夠清楚地知道每一個人的人格和價值觀,便能夠預測到他在看待某件事情上會抱有什麼樣的觀點。同樣這也令那些熟練的觀測者能夠預先知道結果,預測並非僅僅只是預言家所獨有的能力,而巴世蒙大公顯然便是那樣一位高明的人物,恐怕此刻各位的痛苦也早已經在他的頊料之中。他清楚地知道狂風騎士將忠誠視為美德,因此一枚王室紋章便足以調動他們踏入明顯的陷阱,而嗜血兵團則狂暴而又目中無人,他們的心目之中只有自己,因此在發起進攻的時候絕對不會有絲毫的顧慮。”
瑞博侃侃而談,聲音顯得悠然︰“至于凱恩家族在這件事情上的抉擇同樣也不難猜測,他們羨慕那空出來的王冠和寶座,但是也替得里至王國的前途和命運擔憂。對于他們來說,此刻的選擇無疑是最為平衡的結果,被削弱的盟友,被欠下的人情,被保護和監視起來的狂風騎士團,除了惹上了嗜血兵團這個巨大的麻煩,凱恩家族無疑撈到了不少好處。巴世蒙大公在制訂計劃之前恐怕已然預見到了最終的結局,他用欺騙來令狂風騎七團輕舉妄動,他用嗜血兵團的短淺狂暴和貪婪來對付狂風騎士,他用凱恩家族的利益權衡來收拾殘局。難以化解的仇恨,令巴世蒙大公處于最為有利的位置,原奉他應該成為每一方勢力緊緊盯住的目標,而他手中掌握著的那偷取來的嗜血的力量,也無疑令他不可避免地成為了嗜血兵團最大的仇敵。”
說著,瑞博也不由有點激動︰“但是此刻,我們卻被這連環枷鎖緊緊地鎖在一起,絲毫難以掙脫,而巴世蒙大公自己卻能夠放開手腳。”
“正因為如此,此刻的我根本就想不出對策,即便王子殿下您給予嗜血兵團以寬恕,他們的狂妄自大也會令他們對此產生懷疑,而這反而會令您喪失狂風騎士們的信任。同樣對于凱恩家族,您也沒有任何對策,讓狂風騎士團南下現在顯然已經喪失意義,而且這樣一來會令您顯得忘恩負義,畢竟是凱恩家族拯救了您手中最強的王牌。而對于巴世蒙大公,您在還未曾處理好眼前這些麻煩的時候,根本就談不上尋找對策,他顯然是個更為遙遠的敵人。”
“難道現在我們只能夠束手待斃,難道我們就等著巴世蒙大公發起攻擊?”旁邊一直沒有開過口的佛斯大公忍不住嚷嚷起來,聲音之中充滿了憂慮和焦急。
瑞博所等待的正是這句話,他要讓在座的所有人感到焦慮不安,只能夠向他尋求幫助,因為他所能夠給予的答案並非那樣完美和妥善,但是此刻他最需要的卻是所有人的完全信賴。
“我們如果仍舊按照那位巴世蒙大公的早已經安排好的劇本繼續那沉悶的表演的話,恐怕最終逃脫不了失敗的命運。此刻唯一能夠令我們擺脫困境的辦法就是令那位老謀深算的陰謀家亢生感到意外,讓他用來做出判斷和進行計劃的預測徹底破滅。”瑞博用無比決斷的語調說道。
听到這番話,原本意志消沉,已然陷入谷底之中的那些人的眼楮里面第一次出現了振奮和希望的光芒。
瑞博開始了他的長篇大論︰“我剛才同樣猜測過王子殿下您此刻心中的猶豫,您的性格,您從小所接受的教育,您身上擔負的職責約束著您,令您如此煩惱和難以抉擇,我相信巴世蒙大公也同樣如此猜測。那麼,就讓我們來設想一下,一個貪婪的狂暴的憤怒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會如何選擇?他是否會像此刻的您一樣因為難以抉擇而痛苦不堪?
“不,我相信他會在最短的時間里面前往帕琳,他會竭力將狂風騎士團重新納入自己的控制之中,他會想方設法給予嗜血兵團以報復性的攻擊,而他用以做到這一切的無疑便是他手中已然掌握的所有力量。
“南方兵團就像是一件笨拙而又容易引起注目,甚至會誤傷旁人的武器,這件武器顯然並不適合被帶往帕琳,高明的指揮官會從南方兵團之中精心挑選最為忠誠和勇猛的士兵,而不是將他們全都帶走。同樣真正的擁有謀略的人,也不會在此時此刻公然叫囂著要對付嗜血兵團,這只會令嗜血兵團更加警惕和防範。
“我相信所有這一切都顯然是王于殿下絕對不可能做出的選擇,而它們無疑也同樣在巴世蒙大公的猜測之外。正因為如此,我的計劃便是打亂所有人的計劃,我的策略便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我相信,嗜血兵團的所作所為已然令他們徹底失去了說話的余地,我相信即便在內亂之中在未曾發生任何事情的情況下,突然襲擊狂風騎士團都會令一支軍團徹底喪失得里至人的擁護。我相信王子殿下能夠擁有足夠的言辭和理由來對嗜血兵團進行討伐,同樣也絕對有理由剝奪嗜血兵團所擁有的一切領地。用咄咄逼人的樣子做出咄咄逼人的舉動,我相信這或許會完全出乎巴世蒙大公的預料,卻反而會在大多數得里至人的猜想之中,正因為如此,王子殿下這樣做,絲毫無損于您的名聲。
“剝奪嗜血兵團的領地,雖然無法養活並且容納下整支南方兵團,不過當如此巨大的一支兵團出現在帕琳附近,帕琳附近的領主也恐怕也不敢隨意亂說什麼。
“壓制嗜血兵團,藉機擺出一副控制帕琳的模樣,並且在適當的機會,給予嗜血兵團以沉重的一擊,我相信嗜血兵團之中並不存在能夠阻擋住奧格大師視野的強大法師。正因為如此,我們在進攻嗜血兵團的戰役之中將能夠佔據主動,至于讓嗜血兵團遭受何等的損失,就由王子殿下自己來把握,您完全可以讓雷聲遠大過雨點,同樣也能夠用山洪徹底沖垮那支兵團。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聲音比悲傷的哀嚎和憤怒的吼叫更加響亮,王子殿下只要能夠熟練而又巧妙地運用它們,便能夠掌握主動。”
“這恐怕並非是一個絕妙的主意,雖然我相信這樣做確實會大大出乎巴世蒙大公的預料之外,不過無論是巴世蒙還是凱恩家族都擁有著能夠輕而易舉鏟除掉南方軍團的實力。而南方兵團,正如閣下所說的那樣是一件笨拙而又顯眼的武器,特別是在帕琳周圍,除非打算毀滅一切,令繁華和燦爛變成一片廢墟,要不然這件武器幾乎沒有絲毫的用途,只能夠令人感到厭煩和壓抑。”福斯特插嘴說道。
瑞博微微點頭道︰“是的,我相信閣下所說的一點不錯,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想過,將南方軍團真正投入到戰斗之中,我相信巴世蒙大公和凱恩家族同樣也會對這支笨重而又龐大的兵團嗤之以鼻,不過當他們真正開始制訂攻擊計劃的時候,便會發現,這支龐大的兵團同樣也像茂密的叢林一般將真正的殺機遮蓋了起來。
“長劍那狹長鋒利的劍刃,真正能夠用來殺死敵人的恐怕就只有那劍尖部位的很少一點點地方,同樣想要對付嗜血兵團,也根本用不著南方兵團。事實上,我甚至沒有想過對這支兵團發起全面的進攻,如何在戰爭之中奪取勝利可從來不是我的專長。
“我相信,只要奧格大師能夠給予我們清楚的指點,只要福斯特和我再加上我的保鏢,就足以對付得了那位狂暴的團長大人,而失去了那顆心髒,嗜血兵團無疑便已然死亡,根本就用不著給予一具尸體以毀滅和摧殘。
“我同樣也相信,只要成功地壓制住嗜血兵團,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凱恩家族都會小心謹慎許多,而他們不輕舉妄動的話,其他領主更不敢搶無發難。”
“至于各位所擔心的民眾的恐慌和壓抑,我相信這反而能夠給予我們以巨大的幫助。你們是否真正想像過,民眾此刻最恐慌和害怕的是什麼?難道是一位強橫而又狂暴的統治者?不,和強橫狂暴比起來,和被嚴密封鎖,和一支從遙遠的南方前來的龐大軍團比起來,民眾們更擔憂那即將到來的內亂。
“只要一旦發生內亂,得里至曾經擁有的強盛和繁華將立刻毀于一旦,帕琳將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之中化為一片廢噓,得里至大地將生靈涂炭。民眾會發現他們努力囤積起來的糧食絲毫不會有助于他們度過這場危機,他們將發現他們埋藏起來的財富,根本比不上他們已然失去的生命。
“正因為如此,內亂才是他們所最為恐慌和害怕的東西,只要王子殿下適時地給予他們有可能阻止內亂發生的希望,只要民眾相信南方兵團是保護和拯救他們的救世主?一切就會變得對我們相當有利。
“我相信要做到這一點絲毫不顯得困難,那些年輕藝術家們便是最好的喉舌,既然曾經最受歡迎的詩篇,是那些描述戰爭和輝煌功勛的詩史,我們同樣也能夠令渴望和平,唾棄戰爭的詩篇,成為眼前民眾們最希望听到的聲音。
“我相信得里至人追求的榮耀和輝煌,而並非是毀滅和死亡,但是在我看來,只要描述的角度稍稍有所不同,所看到的東西將截然相反,那浴血奮戰的場面或許令人心血澎湃,但是低頭看到那一具具尸體,同樣也會令人思索戰爭的意義,如果尸體換成發臭腐爛的骸骨,那麼大多數人會想到的,恐怕就是死亡和生命的價值了。民眾需要提示才會去思索和考慮,而如何提示現在正掌握在我們手中。”
瑞博的這番話顯然打動了除那位老魔法師之外在場所有的人,當任何一個人都沒有主意的時刻,當每個人都被巴世蒙大公那致命的一擊重重擊倒在地上的時候,瑞博那極其具有攻擊性的反擊,正是他們所需要的。
那位王子殿下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而他身邊的狂風騎士們听到能夠回到同伴身邊和他們並肩作戰,同樣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當所有人離開了書房,當佛斯大公急急匆匆地去布置一切,當瑞博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連夜將具體的計劃和所有的細節補充完整,那位王子殿下和他最為信賴的老魔法師仍舊留在了那間書房之中。
“大師,我注意到您自始至終都對那個計劃保持著沉默。”亨利德王子試探著問道︰“你是否在這個計劃之中看到了某種危機或者破綻?”
“不,不,不,在我看來梅了伯爵的這個計劃或許是此刻最為合適的應對之策,我唯一感到擔憂的便是,一旦踏上前往帕琳的道路,一旦距離那頂王冠越發接近,我們便越沒有退路。我至今還記得當初梅丁伯爵勸告您不要貿然前往帕琳、而是在南方首先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站穩腳跟的時候,之所以會將落腳點放在莫納赫,正是為了給他,也給我們自己保留一條較為安全和穩妥的退路。但是此刻?他卻令你置身于最為醒目同時,也是最充滿危機的所在,在帕琳,在那頂王冠旁邊根本就沒有躲閃和騰挪的余地,更談不上安全的退路。”
老魔法師的這番話令亨利德王子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他的臉上重新顯露出那深深的無奈和疲憊的神情。
“我同樣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最近所發生的這一連串變故,令我越來越感到一場殊死搏殺在所難免,或許我們的‘參謀長’同樣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正因為如此,他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用暗殺來掃除阻擋在我們和凱恩家族結成聯盟的道路上的障礙。這在以往顯然是我所無法預料的,我一直以為,那些佛朗士南方人更喜歡用謀略來對付敵人,而並非崇拜武力。”王子殿下說道。
老魔法師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殿下,在我看來,最崇尚武力的並非是軍人也不是政治家,偏偏正是像梅丁伯爵和他那位令人敬畏的監護人一樣的人物,我相信您同樣也非常清楚他們所擁有的真實身份,他們的那個世界沒有血統和道義可言,一切都以實力說話。想必你絕對不會忘記,在佛朗克的時候,你所看到的那場絕無僅有的激烈對決。在那場對決之中,聲勢最為浩大的莫過于法政署,但是偏偏就是他們在那場對決之中絲毫沒有建樹,而梅丁伯爵和他的那位監護人顯然是三者之中勢力最為弱小的一方,真正參與戰斗的根本就有三個人而已,一個人擁有著超絕的武技和詭異的身手,一個人用魔法來彌補力量上的不足,而最後一個甚至手無縛雞之力,不過他非常擅長大把拋灑金錢,而那些金幣也確實成為了最強有力的武器。”
老魔法師凝重而又深深地繼續道︰“那場對決曾經令你多少次徹夜未眠,對于這場戰役研究之透徹恐怕沒有人能夠比得上你,你應該非常清楚這些人是何等具有攻擊性,他們又是多麼信奉武力和相信死亡與毀滅能夠決定一切。正因為如此,我對于梅丁伯爵會想出這樣的計劃絲毫不感到奇怪,我唯一要勸告你的,就只有一句話——將這一切都只是當作一場表演,演出的目的只是令巴世蒙大公感到驚奇,但是你千萬不要在表演之中迷失自己,當需要做出最終抉擇的時候,思索一下你的身份和你所承擔的重責。”
“您的意思是我必須擁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王子殿下試探著問道。
“不,除非你確信自己的謀略超過那兩個正在激烈較量的人物,我只是想告訴你正確的策略並非意味著一切都是正確的,而最終的抉擇仍舊應該取決于你的職責。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僅僅只是渴望著奪回應該屬于你的王位,還是希望能夠令得里至王國平安和強盛?”說到這里,老魔法師閉上了嘴巴,他相信年輕的王子能夠明白他想要表達些什麼。
“您難道從冥想之中看到了未來的景象?”亨利德王子試探著說道。
“我可以告訴你許多,如果你堅持的話,不過我更希望看到你自己進行抉擇,你踏出的每一步都將影響著你的未來,而我不可能永遠守護在你的身旁。”老魔法師嘆息了一聲說道,語調之中帶著一絲淒涼和哀傷。
稍微沉思了片刻,年輕王子的目光之中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大師,我已經知道我應該如何進行抉擇,我重新想起了我所承擔的職責,此刻唯一困惑著我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關于我的父親的去世,您是否已經看到了些什麼?”王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強大的力量將更多的細節掩蓋了起來,不過這已然不太重要,當烏賊受到攻擊的時候,會噴射墨汁混亂視線,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說,突然間出現的墨汁也同樣證明了烏賊的存在。”老魔法師緩緩說道,語調有些黯然,顯然這確實是他不想提起的一件事情。
“王子殿下,我相信你絕對不可能無所懷疑,此刻你真正感到困惑的恐怕並非是事實真相本身,而是確認了這件事情之後,你將面對的另外一個抉擇,而這個抉擇卻關系到一個和你最為親密的人。”老魔法師重重地嘆息了一聲,最終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突然間被戳破了心思,亨利德王子渾身一震,這確實是他最為揪心,同樣也深深困惑著他的一件事情。
當他乍然听到父親並非死于疾病,而是被隱藏在身邊最親密的人所暗算的時候,他確實感到無比的憤怒和哀傷,但是此刻在他心頭更多的卻是迷惘和彷徨。
“我應該如何抉擇,請您給予我一些指點。”亨利德王子說道。
“在這件事情上我絲毫幫不上你的忙,事實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對你有所幫助,我的閱歷和能夠看透未來的本領,梅丁伯爵的謀略和智慧,都不能夠給予你任何幫助,甚至連你的身份和所擔負的職責,也無法引領你做出正確的選擇,那是個復雜的有關人性最深層次的命題。我只能夠告訴你,在這件事情上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抉擇都沒有正確和錯誤可言,同樣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抉擇,你部不會感到輕松和快樂。我雖然看不到你的未來,因為你的未來同樣被迷霧緊緊籠罩著,不過我仍舊能夠預言,你將因為那個抉擇而悔恨痛苦,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抉擇,最終的結果都一模一樣。”老魔法師黯然地說道。
“這樣的結果,我早已經猜到,不過我仍舊懇求您給予我一些指點,哪怕僅僅給予我一點點暗示,我都會無比感激您的恩惠。”那位年輕的王子苦苦懇求道。
這下子那位老魔法師猶豫不決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出了從听未有的沉重嘆息,然後用不能再低的語調說道︰“如果你自己已然無法掙脫因為抉擇而令你感到的悔恨和痛苦,那麼就盡可能的讓其他人不要太過痛苦,這並非是什麼忠告,也不是智慧和閱歷的結果,這只是一個老人能夠給予你的一點看法。”
說到這里,那位老魔法師再一次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第八十五章
得里至的初夏無疑充滿了嘈雜而又凌亂的聲音,在每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在那擁擠的酒吧和廣場之上,總能夠看到眾攏在一起激烈爭論著的人們,從來不會因為缺少話題而顯得冷場,因為這段日子里面實在擁有太多可以用來談論的話題。
新老藝術家們的紛爭早已經成為了過去的話題,雖然那份清單仍舊令所有人記憶猶新,不過最近卻出現了一些新的聲音,傳聞之中,那些老藝術家們絲毫沒有因為他們的財富而變得幸福,相反那糟糕的名聲和眾人的唾棄令他們感到沉重和痛苦。
第一個忍受不住這種無形的折磨的便是那位曾經被譽為美術和雕塑權威的老人,他放棄了自己所有的財產,他那驚人的財富在初夏的某一天轉移到了教會的手中。
教會將每一筆收入和這筆收入用于的地方向世人公布,其中的大部份被用來救濟孤兒,而另外一部份則用來資助正在求學的貧窮的大學生們。
這無疑是一個絕對的善舉,而那位老者淒涼的神情令所有在場的人感到同情,將一切都捐獻出去之後,這位老者只剩下一間空空蕩蕩的兩層樓房屋,而他的兒女早已經在他聲名掃地的時候背棄他而去。
正因為如此,每天傍晚,人們總能夠在帕琳市中心曼而那廣場上,看到一個蒼老而又孤獨的身影獨自一人坐在長凳之上。
或許是被這個善舉所打動,那位已然去世的音樂家的兒女也將他們父親積攢下來的財富捐獻了出去,教會同樣又忙碌了一番,而對于窮人來說則無疑是過節一般的高興和歡樂。
當然仍舊遭到唾棄和咒罵的並非沒有人存在,那位已然過世的老音樂家的表妹,以及那只懂得奉承拍馬的詩人成為了眾所注目的對象,前一位隱匿和吞沒了自己表哥放置在她那里的財產,而後一個至今沒有顯露出悔改的跡象。
不過幾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在津津樂道與那個突然出現的強盜團伙,他們令人解氣地洗劫了那兩個不義之人的別墅和莊園,而第二天早上,在帕琳周圍的窮人居住的聚居區里面,每一家窗台上都放置著一個小小的錢袋。
而那兩個因為遭到洗劫而哭天喊地,痛苦哀嚎的不義之徒則成為了世人無情嘲笑的對象。
這或許是讓每一個人都感到滿意的最終結局,不過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新老藝術家們的紛爭並沒有就此停息。
事實上,幾乎在一夜之間?這種紛爭蔓延到了每一個家庭之中。
那些老藝術家曾經進行的創作被人重新翻找出來,得里至人彷佛突然間發現大多數作品並非他們原本認為的那樣膚淺和簡陋,它們之中的大部份確實散發著璀璨的光輝。
而那位每天孤獨地坐在廣場上的老雕塑家,更是引起了很多人的同情,特別是那些老人們,他們之中的一些人年輕的時候也曾經被這位老雕塑家的作品所打動。
那個善舉也令曾經擁有了嫉妒和唾棄消失得無影無蹤,心平氣和之下,很多人開始對這件事情進行反思,而那些老人們所得到的最終結果無疑便是年輕人正壓迫和排擠阻擋他們前進的老人的地位,而在那些同樣上了年紀的老人看來,年輕人的做法顯然已經有些過頭。
同樣突然間如同璀璨明星一般出現的亨利德王子和曾經擁有過輝煌和卓越名望的巴世蒙大公,也被當作最好的證明,同樣這也是年輕人排擠老人的明顯例子,這樣的爭論幾乎發生在得里至王國每一個擁有老人的家庭。
不過年輕人和老一輩的紛爭,並不是最近吵嚷得最為熱鬧的事情。
剛剛發生在南方的刺殺事件幾乎在一夜之間被人淡忘,因為另一場更加駭人听聞的血案引起了所有得里至人的注意。
嗜血兵團對狂風騎士團發起的突然襲擊,令每一個得里至人感到震驚不已,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事實上每一個得里至人都將這看作是得里至王國有史以來最令人感到憤慨的事情。
在得里至王國,即便剛剛開始說話的小孩都被灌輸了這樣的思想——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是守衛得里至王國平安和強盛的兩位守護神,而此刻這兩位守護神之中的一個舉起武器凶殘地砍向了另外一位,這在所有得里至人的眼中是絕對不可饒恕的罪惡。
更何況嗜血兵團在世人的心目中原本就不像狂風騎士們那樣總是擁有著崇高光輝的形象,正因為如此,在這場血案中幾乎每一個人都將所有的同情都加注于受到襲擊的狂風騎士身上。
不過卻偏偏沒有人敢于站出來對嗜血兵團表示唾棄和咒罵,嗜血兵團強橫的實力和血腥的手段顯然令他們和那些老藝術家們無法相提並論。
盡管強權一時之間壓迫了世人的喉舌,不過得里至人仍舊希望看到有人站出來對抗如同瘋狗一般的嗜血兵團。
正因為如此,當亨利德王子用激烈的言辭在南方發表了對嗜血兵團的挑戰書的時候,幾乎每一個得里至人都感到歡欣雀躍。
同樣當听說龐大的南方兵團已然開拔,並且即將北上前往帕琳,又是一番歡慶從民眾之中傳來。
不過當中偶爾也夾雜著一些擔憂和不滿的言辭,顯然同樣也有人害怕內亂即將因為這件事情而開始。
正因為如此,雖然戰斗還沒有真正開始,各種各樣的激烈言辭和五花八門的消息,已然在酒館和廣場之上,在眾攏一起的閑聊之中開始了爭斗。
正是這些看不到流血的爭斗令得里至的初夏顯得異常嘈雜,不過更為躁動不安的是人心,每一個人都在擔憂著內亂的爆發。
同樣這種壓抑和郁悶的心情也給藝術家們帶來的創作的靈感,憂郁彷佛是藝術的源泉,壓抑最能夠給人帶來震撼。
雖然內亂還未曾爆發,但是得里至王國的每一個人都已然看到了那副家園在烈火中焚毀,親人離散並且從此杳無音信的淒慘景象。
街頭小巷到處能夠听到旅行中的演唱者和詩人彈撥著低沉憂傷的樂曲,戲劇之中也總是能夠看到骨肉分離,從此天各一方的場面。
得里至的初夏不僅僅是激烈和喧鬧的,同樣也充滿了壓抑和郁悶,緊張的氣氛彌漫在每一座城市的上空。
那些白天興高采烈準備著迎接南方大軍經過的得里至人,到了晚上也會獨自默默地疊上幾個祝福平安的紙鷂。
而此刻對于那些停留在莫納赫的人來說,對于王子殿下和他的護衛,對于瑞博來說,是無比忙碌的時刻。
他們即將出發,展開那不知道未來通往何方的征程。
雖然自從離開佛朗士以來,瑞博已然知道前途坎坷,難以預料,不過他仍舊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到焦躁不安,因為此刻他即將前往的正是得里至王國的中心。
這不由自主地令他想起自己當初離開瑟思堡前往佛朗克時候的情景,那只是半年以前的事情,此刻回想一下,當時的心情確實和此刻有幾分相似,不過當初在自己的身邊,還有埃克特替他出謀劃策,而此刻他的身邊就只有芙瑞拉一個人。
看著腳下那澎湃激蕩的河水,看著那映照著粼粼波光的河面,瑞博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河面一樣顛簸起伏。
只有他最為清楚,此刻他正乘坐在一艘何等顛簸的船上,因為就便現在船即將啟航,他仍舊不敢肯定自己的計劃有可能成功。
這是他自從加入海德先生的計劃以來,最沒有把握的一次冒險,以往無論是獲得瑟思堡的承認,奪取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的地位,還是應付來自那位居心叵測的國王陛下的貪婪和刁難,他們都至少擁有八成的把握。
但是此刻,瑞博自己清楚,他對于成功的期望甚至不到三成。
另一個讓瑞博憂心忡仲的事情便是,這一次他所面對的是個可怕的敵人,雖然以往他同樣也面對過不少擁有著龐大勢力和強橫實力的對手,不過這一次的對手卻顯然比任何一個敵人都高超許多,剛剛經歷的那場慘敗足以證明這一點。
正是那場慘敗令他感到憂心仲忡,因為瑞博幾乎可以確信,他此刻所面對的那個對手,同樣也對人性的弱點了解甚深。
懷著郁悶和惆悵的心情,瑞博朝著大船的前橋走去。
這確實是一艘大船,以往瑞博一直以為只有航行在海上的船只才會擁有如此龐大的體積,這一次確實令他大開了眼界。
從小生長在南港的瑞博對于船只有著某種特殊的感情,不過他一直沒有機會乘坐船只長距離旅行。
站在前橋,瑞博看著那走在舷梯之上,身背著沉重貨物和行李的水手,這些水手蒼老而又布滿皺紋的古銅色臉龐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的托爾叔叔,那是一個早已經遠離他而去的身份,所留下的僅僅只有那段記憶。
“你好像非常悠閑。”突然間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對于瑞博來說,說話聲來自于一個不受他歡迎的人物。
只見那位刁蠻公主徑直朝著他走了過來,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這位公主殿下居然脫卸下了長裙,像個男人一樣穿起了褲子。
“用不著感到驚訝,船上到處都是麻煩的東西,那些鉤子和滑輪隨時有可能勾住裙子,為了行動方便,所以我換上了這身裝束。”那位公主顯然非常清楚瑞博心里正為什麼而驚訝。
“王子殿下呢?”瑞博問道,他打算找個借口離開這位公主殿下的身邊。
“噢,你別在此時去打擾他,他正和瑪麗公主在小客廳里面卿卿我我。”那位公主殿下冷冷的說道,不過從她的語調之中能夠清楚地听出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這位刁蠻公主對于她的哥哥的那種不太尋常的情感,瑞博並非一無所知,不過他絲毫沒有意思加以過問。
“對了,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那位公主殿下湊到瑞博身邊,壓低了聲音問道︰“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無論是我哥哥,還是福斯特他們好像都對我刻意疏遠,另外幾個護衛更是躲著我,想必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對于刁蠻公主的問題,瑞博實在想像不出如何進行回答,事實上,這原本就是最為棘手的難題之一,這個難題無論是王子殿下,還是睿智的老魔法師都沒有辦法給予圓滿的回答。
“有嗎?我絲毫沒有注意到,或許您應該給予王子殿下更多的安慰和照顧,這一次狂風騎士團遭受襲擊,對于他無疑是一次沉重的打擊,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令他有些反常。至于那位護衛,就更值得原諒,畢竟沒有人比他們更加關心狂風騎士團,那些流血犧牲的正是他們的部下和同伴。”瑞博說道,他自然沒有說實話,此時此刻任何謊言都代表著善意。
正因為如此,他絲毫沒有負疚感,也沒有顯得是在敷衍這位敏感而又狡詐的公主殿下。
“對了,我得去檢查一下我的實驗室安排得怎麼樣了。”瑞博連忙找了個脫身的借口,當他消失在船艙門口的時候,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遠處的刁蠻公主。
此刻那位公主殿下的神情之中充滿了迷惘和疑惑,顯然她同樣也不清楚,自己所說的那些是否正確。
瑞博暗自嘆息了一聲,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他對于這位令他感到討厭和麻煩的刁蠻公主,居然有一份同情和憐憫。
這是一艘三層樓的內河客船,瑞博猜測這或許是航行在曼姆河上最大的一艘客船,而他的房間就在三樓靠近船尾的地方,唯一令他感到不方便的是,他的臥艙在船舷左面,而實驗室卻在右側,中間隔著一條走廊。
不過令他感到滿意的是,無論是臥艙,還是實驗室都足夠大,因為這里原本是三樓的休息室和小客廳,而此刻全都歸他所有。
二樓是王子殿下和兩位公主居住的地方,最近這段日子,亨利德王子和那位來自英格的瑪麗公主走得極為靠近,不過在瑞博看來,這或許更多的是為了能夠名正言順地避開那位刁蠻公主。
奧格大師和福斯特同樣也住在二樓,不過其他狂風騎士則和隨行人員一起擁擠在最下一層臥艙。
瑞博知道這樣安排除了為了表示對于自己的尊重之外,同樣也是為了保護那位王子殿下的安全,上面有自己這個魔法師守護,底下則是忠誠的狂風騎士,而那位狂風團長更是貼身保鏢。
這樣的布置雖然還稱不上天衣無縫,不過卻已然將行刺的可能減少到最小程度,同樣乘船前往帕琳,也是為了減少行刺的可能,河岸兩邊有南方兵團同行,任何一邊受到襲擊,只要靠往另一邊就能夠安全許多。
南方兵團的前哨在十幾公里之外的地方,任何一艘有可能襲擊他們的船只,都在嚴密的監視之下,奧格大師還在船底用魔法布設了一道無形的羅網,即便想從船底發起偷襲也根本做不到。
對于這樣的布置,瑞博倒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不妥,事實上,在現在這個異常敏感的時刻,最有可能引來敵人的刺客。
刺客或許來自于嗜血兵團,此刻王子殿下已經公開表示對于嗜血兵團絕對不會加以饒恕,已經傳言剝奪了嗜血兵團的領地和防守職責,雖然確實有人在暗中笑話亨利德王子擅自做出這種決定有些不自量力,不過那枚已然被證實是贗品的王室紋章多多少少堵住了一些人的嘴巴,而那浩浩蕩蕩向北方開拔的南方兵團,更是令所有人驚訝于亨利德王子的決定,在很多人看來,這顯然是無比瘋狂的舉動。
刺客同樣有可能來自于那位巴世蒙大公,經歷了這一連串搏殺,毫無疑問那位智謀高深的人物已然將王子殿下當作是首先要對付的目標。
當初那個令所有人為之震驚的消息從凱恩大公那里傳遞到他手中的時候,當他看到那極為詳盡的描述的時候,他第一個感覺便是從字里行間感受到一個和海德先生、埃克特和他自己非常相似的人物就隱藏在這一連串事件的背後。
這就像是同類之間所存在的直覺,直覺告訴他,那位擁有著高超地位,受人尊敬和敬仰的大公所信奉的一切或許和海德先生、埃克特和自己沒有什麼兩樣,或許他同樣也已然是個君王,一個同時盤踞在上層和底層的可怕君王。
瑞博相信自己如果同樣處在那位大公的位置之上,最完全的解決一切的辦法無疑便是從肉體之上將對手徹底消滅,而派出刺客顯然是最好的選擇和最直接的做法。
口口口
船只啟航必然要舉行一番儀式,對于這種東西瑞博一向不感興趣,身為特使的他同樣也擁有這樣的權力和理由遠遠地躲開這一切。
正因為如此,此刻他正悠然地坐在自己的臥艙之中。
耳邊滿是嘈雜的聲音,歡送的人群之多幾乎稱得上人山人海,而這一次卻和上一次迎接欽差大臣的時候完全不同,那些歡送的人或許正得對這位儲君有些戀戀不舍,至少瑞博相信佛斯大公確實舍不得王子離開,因為王子停留在莫納赫的時候,他絕對稱得上威風八面。
因為臥艙是由休息室改裝而成,因此外側全都是窗戶,這是唯一令瑞博感到不太滿意的一件事情,同樣也令他不得不收斂許多。
就像此刻他正悠閑地靠在窗口之上,他的前面坐著那位艾黎俊絲小姐,一個多月相處下來,這位小姐顯然已經充份了解了他的喜好,同樣她也完全知道如何才能夠取悅與他,以往的矜持和倔強顯然已經在一次次痛苦不堪的教訓之下消磨得無影無蹤。
就像此刻她所做的一切,如果在以往,這位高傲的女伯爵甚至連想都難以想像。
“這條褲子很適合你。”瑞博悠然地說道,他繼續著他那緩慢的征服,令他感到欣喜的是,他的女奴已然對如何取悅他相當明白,他喜歡那緩緩的蠕動,那輕微的吮吸令他沉迷,而更令他感到有趣的是,即便此刻這位女伯爵探出窗外的上半身仍舊保持著優雅高貴的神情。
這無比強烈的反差令瑞博想起了當初在那座佛朗士五世的城堡之中的那位高貴的夫人,或許這便是所謂的貴族的尊嚴。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越來越想擁有一種渴望,那便是能夠公然嘲笑這種貴族的尊嚴。
“玩得很高興啊!”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輕蔑的冷笑。
“你想不想試試?”瑞博邀請道。
對于芙瑞拉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是她所在乎的,她輕輕地笑了一下,逕直趴在了窗台上。
能夠同時享受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情,自然令瑞博感到欣喜,他從一個溫柔鄉之中退出來,立刻便進入另外一個溫柔鄉。
隨著他的心意,他尋找著不同的快樂的源泉,那四個令他沉迷的所在全都能夠給他帶來不同的快樂和美妙。
芙瑞拉無疑是執掌著快樂的魔鬼,同樣也是賜予幸福的天使,她所擁有的是天堂的溫床和地獄的火爐,而艾黎俊絲顯然沒有魔鬼那樣的強大力量,同樣也沒有天使般的溫柔,她所擁有的只有青春的活力和生命的激情,她給予瑞博的感覺便是那傳說中守護森林和山野的女神。
一個是純粹的絕對的美妙,一個是自然淳樸的美妙,瑞博幾乎徹底沉溺在這兩種美妙之中。
“非常精彩。”突然間身後傳來一陣令瑞博感到煩惱的聲音,那個長著兩條腿的大麻煩顯然又找上了他。
“這好像是我的艙室,而且作為一位淑女!看到這種情景應該趕快避開。”瑞博淡然地說道,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倒更希望能夠借此將那位刁蠻公主趕走。
趴在窗口的芙瑞拉同樣不在乎這些,她悠然地享受著瑞博的手指給予他的美妙感覺,唯有那個女伯爵顯得有些驚惶失措,雖然她已然習慣了在私底下放棄所有的一切包括尊嚴,成為這個小惡魔和肉欲的女奴,但是當有陌生人在的時刻,她仍舊希望自己還是那個擁有尊嚴的艾黎俊絲。
只可惜此刻她身不由己,羞恥感無情地舔蝕著她那曾經堅強此刻卻十分脆弱的心靈。
“你玩得好像非常起勁?”那個恬不知恥的小丫頭說著和芙瑞拉一模一樣的話語。
“既然知道,為什麼你還不趕快離開,或許你打算加入我們的行列,旁邊還有一個窗口,你可以趴在那里。”瑞博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只打算在一旁欣賞,並沒有意思參與你們的中間。”那位刁蠻公主理直氣壯地說道,顯然她絲毫沒有感到自己有所理虧。
“我是否能夠請你離開,除此之外,我還想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瑞博問道。
“旁邊的欄桿很好蹬踏,而此刻的你顯然徹底喪失了警惕,如果有刺客潛入這里,你恐怕已然成為了一具尸體。”那位公主悠然說道。
“好吧,既然你是爬窗口進來的,就請你離開,不過我允許你從門口出去。”瑞博淡然地說道。
“你好像對我越來越冷淡,同樣也越來越不夠禮貌。”那位公主絲毫沒有動搖繼續說道。
“我非常禮貌,至少我絕對不會爬窗戶進入你的房間,更不會在你不願意看到我的時候,突然間闖進來找你麻煩。”瑞博沒好氣地說道。
“在我看來你一點都沒有感到麻煩,此刻你不是仍舊玩得非常起勁,絲毫沒有因為我的到來而減弱你的激情。”那位刁蠻公主理直氣壯地回答道。
“公主殿下,難道您到我這里來,就是為了找我麻煩,或者是觀看表演?”瑞博問道。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大家對我的態度突然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感覺得到你剛才是在敷衍我,因為我從那些護衛的眼神里面曾經看到過一絲仇恨的目光,那是針對我的仇恨的目光,但是我相信我從來沒有做出什麼傷害他們的事情。”那位刁蠻公主說道。
“至少你此刻就在傷害我,傷害我的尊嚴和心靈,或許你同樣也在無意之間傷害了他們,最近這段日子以來,你確實太多威風和得意忘形。”瑞博胡扯道。
“不可能,我絕對不會看錯那種充滿仇恨的目光,我相信肯定有其他什麼事情發生,而且這件事情和狂風騎士團剛剛遭受的損失有關。”那位公主殿下突然無比肯定地說道。
“你顯然過于敏感了,你的猜疑根本毫無根據。”瑞博嘆息了一聲,從艾黎俊絲的身體之內退了出來。
“你擁有一件凶殘而又可怕的武器,怪不得有那麼多女人被你徹底征服,並且最終成為了你的女奴。”那位公主殿下瞟了一眼瑞博迅速隱藏起來的東西說道,她又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皮鞭︰“那根尾巴也相當不錯,對于這個女人正好合適。”
“好吧,告訴我真正的實情,我不想再听你那些胡扯,事實上我只是想從你這里得到求證。那些狂風騎士之所以會對我充滿痛恨,想必是因為我的母親大人擁有一位令他們痛恨的表哥,不過我同樣也相信,如此復雜的淵源畢竟不可能讓仇恨蔓延到我的身上。畢竟我身上所流淌的來自父親的血液要遠比巴世蒙大公的血液要濃稠許多,既然那些狂風騎士將仇恨蔓延到我的身上,那麼肯定存在著另外一些讓他們痛恨的事情。”
那位公主殿下凝重地說道︰“我相信我從來沒有做出什麼真正令他們感到憤怒的事情,那麼毫無疑問仇恨的源泉肯定在我最為親近的人身上,而我的哥哥顯然不是狂風騎士們仇恨的對象。另一個和我最為親近的便是我的母親,她和巴世蒙大公之間的親密感情,在得里至王國並非是什麼秘密。巴世蒙大公之所以能夠擁有今天的輝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因為我的父親對他的信賴,而這種信賴來自于我的母親。而得里至王國一直擁有著某種傳聞,傳聞說我的母親對于巴世蒙大公擁有一種對父親一般的依賴,因為正是巴世蒙大公將她撫養長大,同樣也是巴世蒙大公令她結識了我的父親得里至國王。”
“如果說那些狂風騎士有什麼原因對我感到憤怒的話,那麼無疑便是我的母親在這一次襲擊之中扮演了某種不光彩的角色。對此我早有懷疑,此刻我只不過希望從你這里得到求證,我只需要你告訴我真相。”那位刁蠻公主嘆息了一聲說道,臉上顯露出從來未曾有過的深沉而又哀傷的神隋。
“你只是在胡亂猜測,事實並非像你想像的那樣,或許是你的年齡令你太過敏感,或許是因為空間,讓你沒有事情打發時間。”瑞博仍舊咬緊口風,不肯將真實的情況透露分毫。
“好了,別再隱瞞了,我相信你根本無法打動得了你眼前的這位小姐,她顯然要比你想像的高明許多。難道埃克特不曾告訴你,說謊之前首先得選擇對象,在一個心中已然擁有成算而且相當精明的對手面前,那些經不起推敲的謊言還是別說為妙。”突然,旁邊的芙瑞拉悠然說道,她轉過身來輕輕拉了拉裙腰,掩蓋住那裸露的美妙風光。
對于芙瑞拉的要求,瑞博難以拒絕,不過他仍舊感到有些猶豫不決,畢竟這件事情太過重要,稍微的不慎,或許會令他們陷入滅頂之災。
“我相信這位公主殿下有權力知道所有的一切,這件事情和她有關,而且關系到她最重要的兩位親人,而且在我看來她已然擁有了判斷是非的能力,同樣擁有著做出抉擇的權力。”
芙瑞拉說到這里,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反正她遲早要做出最後的抉擇,讓她此刻便知道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可以讓她擁有更多的時間進行思考,在到達帕琳之前或許能夠想明白一些東西。”
芙瑞拉的這番話令瑞博終于放棄了抵抗,他微微皺起眉頭沉思了片刻。
輕輕拍了拍艾黎俊絲的臀部,讓這位美麗的女伯爵離開臥艙,瑞博嘆息一聲,坐在了窗台之上,他從窗台旁書桌的抽屜里面掏出六塊刻印著神秘符咒的泥版,將泥版捏碎拋灑到空中,只見一層朦朧黯淡的灰色煙霧將每一扇窗戶都遮擋了起來,甚至就連四周的牆壁,天花板和地面之上都均勻地鋪灑著一層灰塵一般的煙霧。
“希婭公主,首先我得說,我們所擁有的僅僅只是一些懷疑,而之所以會擁有這樣的懷疑,是因為令狂風騎士團走向毀滅的是一枚戒指,一枚象征著王權的戒指,而這枚戒指我們原本相信始終保存在你的哥哥王子殿下的手中。福斯特親自鑒定了王子殿下手中的那枚戒指,最終證明那只不過是一枚贗品,一枚制作得幾乎和真的一模一樣的贗品。正是那枚真品令狂風騎士團踏入了那致命的陷阱,幾乎每一個人都會有所疑問,那枚象征著王權的戒指又是如何落到巴世蒙大公的手中?”
瑞博淡然地繼續道︰“我相信此刻你的心里同樣應該擁有了一個答案,一個令你不敢正視甚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06: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2-01 09:07:00
這位刁蠻公主從來沒有想到,她極力想要打探的秘密竟然如此可怕,可怕到令她感到恐懼,可怕到甚至今她深深後悔,為什麼要將這緊緊掩蓋著的秘密親手撕開。
對于瑞博來說,此刻或許是他來到得里至王國以來最為滿足和欣慰的一天,因為他終于看到這個曾經令他感到頭痛無比,曾經對他糾纏不休,還總是不停壓榨他的小丫頭顯露出黯然神傷的樣子。
他非常清楚這位公主殿下此刻的處境是多麼糟糕,她就仿佛被夾逼在兩塊燒紅了的鐵板中間,瑞博甚至彷佛已經嗅到了烤肉的香味。
同樣他也非常清楚這位令人討厭的刁蠻丫頭根奉就沒有緩轉余地,雖然那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家庭問題,這樣的問題或許在得里至還存在很多很多,繼母和前妻之子因為利益和家產而鉤心斗角,但是偏偏她的家庭並非是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家。
瑞博欣然地站在一邊看著熱鬧,如果他還是一年以前那個南港少年,或許他會滿懷同情並且安慰幾句,如果他是半年以前那個剛剛開始成熟的小騙子,或許他會感到悲哀,並且默默地遠遠離開。
但是此刻的他已然沒有了那泛濫的同情,他只會將同情給予他朋友和親人,同樣他也不再會替別人的遭遇而感到悲哀,因為那個悲哀或許正是他一手造成。
面對著這位哭不出來,嘴角掛著淒慘笑容的公主殿下,瑞博不僅僅感到心情無比快慰,更想要用尖酸的言辭嘲笑這位曾經總是這樣做的小丫頭,不過最終他仍舊強忍住了這種沖動。
突然間舷窗之外傳來一陣整齊的鼓聲,緊接著悠長而又響亮的軍號響起,在軍號和鼓聲之中隱隱約約能夠听到水手們吆喝的聲音。
瑞博走到舷窗前,只見那沉重的舷梯已然收起,水手正在解開那緊緊拴在碼頭之上的纜繩。
“終于要啟航了,您終于可以回家了。”瑞博最終還是忍不住想要嘲諷這位公主殿下的渴望。
他非常清楚,此刻對于這位刁蠻公主來說,家和親人恐怕是她最不願意看到和听到的東西,因為那里已然成為了一個戰場,一個真正的戰場,一個必須以死亡作為終結的戰場,在這個戰場上必須有一方徹底倒下。
又是一陣軍號聲響起,伴隨著軍號聲的是那嘈雜凌亂的絞盤卷動金屬錨鏈的聲響,一個巨大的鐵錨正漸漸離開水面,無數水珠從鐵錨上滴落到河里。
那些水手們也開始忙碌起來,他們爬上船頂拉起帆索,將船帆展開,而兩邊的縴夫們則驅趕著他們的馬匹,這艘巨大的船只緩緩地駛離了碼頭。
最後看了一眼,那些為他所熟悉的得里至人,瑞博不知道會不會再見到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和在佛朗克的時候不同,瑞博非常清楚,自己僅僅只是匆匆經過這里的過客。
“已經啟航了,公主殿下,您應該回到您自己的艙室之中。”瑞博淡然地說道。
“你盡管繼續你的娛樂,我不會礙你的事情,此刻我只想靜一靜。”那位任性的公主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番話令瑞博有些昏倒,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厚瞼皮的女孩。
“這里的艙室很多,你盡管挑選。”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那個胡攪蠻纏的小丫頭居然順從地離開了這件艙室,這是從所未有的。
“她很可憐。”旁邊的芙瑞拉突然說道。
“我曾經也很可憐。”瑞博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有沒有覺得你的心已然變得堅硬和冰冷許多?”芙瑞拉笑著問道。
這令瑞博猛然一震,他立刻意識到事情確實如同芙瑞拉所說的那樣。
看著瑞博有些惶惑和茫然的樣子,芙瑞拉微笑著湊到他的眼前說道︰“用不著擔心,我的小男孩,這完全是必然會發生的,歡迎你正式加入我們的行列,從今天起,你可以稱得上是海德、埃克特和我一樣的人,在我們這個世界里面,一顆堅硬而又冰冷的心是必須的。”
說到這里,芙瑞拉輕輕戳了戳瑞博的心髒部位︰“你根本就不需要去擔心這種變化,冰冷而又堅硬的心髒能夠保護你免受傷害,只需要在那顆心髒的正中央還保留著一些溫度就可以了。”
“就像你和海德先生?”瑞博說道。
“海德的心里裝著南港,那是他一切的根源和動力,而我的心里原本已然是一片灰燼,是你這個家伙用你那根魔棒將灰燼重新點燃。”芙瑞拉微笑著說道,不過她顯然沒有明說,那根魔棒到底指的是什麼,而且她的手顯然開始不老實起來。
瑞博自然不會忽略這樣的暗示,他輕輕撩起芙瑞拉剛才放下的長裙,輕而易舉地便令兩個人沒有了任何間隙和距離。
“我或許會漸漸習慣這種感覺,我現在發現讓心的外表變得堅硬也並非是一件壞事。”瑞博說道。
“是的,我相信當我還是你心目之中的那位天使的時候,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明白墮落的美妙。”芙瑞拉戲謔著說道。
“那麼就讓我們為墮落而慶祝,用狂歡來慶祝。”瑞博說道,他立刻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所說的並非是空泛之言。
無盡的濃情,化解不開的蜜意流連于這個開闊的船艙之中。
突然間,一聲低沉的爆炸聲從旁邊的艙室之中傳來,這聲爆炸聲令正沉醉于甜蜜歡樂之中的兩人驚詫不已。
芙瑞拉往前走開一步,主動退出了那無盡的歡樂之中,她極為迅速地整理好衣裙,而瑞博更是顯得匆忙和慌張,因為他突然間意識到那聲爆炸是從哪里傳來的、在他的艙室對面正是他的實驗室、而他的實驗室里面放滿了危險無比的玩意兒。
彷佛一陣風般刮出了艙室,不過瑞博在打開對面的艙門的時候,顯然有些猶豫不決,因為他不敢肯定此刻在他的實驗室里面有些什麼,或許那里已然灌滿了致命的毒煙,或許難以撲滅的火焰正噴吐著火舌。
正在這時,從樓梯口已經飛快地跑上來很多人,為首的正是那位王子殿下。
“是閣下的試驗失敗了嗎?”王子問道。
“不,我猜想是希婭公主殿下在里面,她或許動了我的藥劑。”瑞博無奈地說道。
看了一眼瑞博那猶豫不決的樣子,這位王子殿下立刻明白了少年特使所擔憂的是什麼,無論在得里至還是佛朗士,都傳聞著同樣一件事情——那便是魔法師的任何東西都可能危險無比,一個不當心就會遇到生命危機。
但是這位王子殿下幾乎連想都沒有想,猛地打開了房門,只見一股綠色的煙霧從房門之中跡了出來。
瑞博幾乎反射似的朝一旁閃去,其他人同樣連忙退在一旁,唯一沒有退後的便只有那位王子殿下,只見他一步沖進了那充滿了綠色濃煙的實驗室里面。
小心翼翼地試探了一番,瑞博終于放下心來,那綠色的濃煙看上去可怕而又邪惡,但是卻沒有絲毫毒性。
他用力揮舞著手臂煽動了幾下,將綠色的濃煙驅散了開來。
其他人自始至終都緊緊地看著他,此刻大家都放下心來。
驅散濃煙走進實驗室里面,只見那位王子殿下正緊緊地抓住那個任性公主的手臂,他的眼神是如此嚴厲。
“我只是感到好奇,或許我同樣擁有著成為魔法師的潛力。”公主的手上仍舊拿著那盛滿藥劑的燒杯,不過她的眼神是如此悲傷,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她所說的這番話顯然只是一番脫詞。
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那位王子殿下的反應,只見他毫不猶豫地猛抽了他的妹妹一記耳光,但是卻立刻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
無盡的淚水從那位刁蠻公主的眼楮里面流淌而出,瑞博無從猜測那到底是因為悲傷、痛苦,還是因為喜悅和欣慰,那或許已然是他所無法猜測和理解的情感,這或許是令心變得堅硬和冰冷之後所失去的寶貴東西。
靜靜地站在那里,瑞博掃視了其他人一眼,他沒有看見那位老魔法師,或許奧格大師早已經在過去的某一刻看到過現在這副情景。
而那些狂風騎士的眼神顯得那樣復雜,憐憫、悲哀、同情、彷徨,瑞博相信他如果想要研究人性、思想和情感的話,這些騎士們的眼神將是最好的標本。
沉默,一切都陷入了沉默之中,無盡的沉默……
第八十六章
一道喇叭口一般的河岸,兩邊擁擠著無數船只,這些船只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一起,瑞博知道,這些船只和他們一樣正等待著通過那巨大的閘橋。
不過和他們不一樣的是,這些船上面的乘客並非身份顯赫,因此他們不得不等候在這里,等待著中午時分,閘橋放行的時候到來。
在數艘擔任護衛的戰艦的驅趕之下,那些原本擁堵住河口的船只漸漸朝著兩邊散去,只留下正中央的一條狹窄的航道。
瑞博所乘坐的這艘裝飾豪華、氣派非凡的游艇在眾星捧月一般的圍擁之下,朝著航道緩緩駛去。
他早就在期待著能夠見識遍布得里至王國的那傳說之中的閘橋,瑞博相信,能夠讓王子殿下感到如此自豪和驕傲,並且用來和南港的繁榮相提並論的東西,絕對不會簡單。
看著兩岸那整齊而又高聳的用青條石和花崗岩堆砌而成的厚重河堤,瑞博不得不承認得里至人在這條人工開鑿出來的運河上面花費了大量心血。
河堤上那兩條深深的印記顯然是幾個世紀以來,河水沖刷留下的痕跡。
站在船頭,瑞博眺望著遠處,兩邊是連綿起伏的山丘,視野並不是很開闊,不過瑞博注意到遠處的山丘顯然比這里更為高大。
正想著這些,突然間一陣腳步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只見那位狂風騎士團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上來,在他的身後還跟隨著好些士兵,這些士兵有的手中握著重型軍用弩,有的握著長槍。
在瑞博訝異的目光之下,這位狂風騎士團長率領著這些護衛士兵爬上了船頂。
瑞博微微探出身體,只見下方甲板之上此刻同樣一片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看到這番架勢,他總算恍然大悟,這里確實是最容易受到襲擊的所在。
又是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這一次到來的是亨利德王子和那位曾經令他感到頭痛無比的希婭公主殿下,奧格大師和往常一樣總是跟隨在他們倆的身旁,不過這一次,瑞博意外地看到,奧格大師手里握著一根極為細長的法杖。
這根法杖看上去差不多有三米長,通體潔白,閃爍著金屬的光澤,法杖的頂端瓖嵌著一顆碩大的紫水晶,兩道相交的白色圓環懸浮在那顆紫色水晶的四周。
“有人打算襲擊我們?”瑞博忍不住問道。
“或許是我太過多疑,不過我確實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位老魔法師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顯然他並不願意和自己人作戰。
瑞博掃視了一眼兩邊那逼近的河岸,這里無疑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伏擊的場地。
從懷中的插兜里面抽出自己的魔杖,將魔杖伸進那裝滿了迷幻藥劑的水壺之中,瑞博朝著自己的艙室快步走去,他可不希望芙瑞拉小姐受到傷害,當然,艾黎俊絲小姐受到傷害同樣會令他感到悲傷。
最需要受到保護的人都被安排在最上層中間的那座艙室里面,此刻這里成為了最安全的所在,上面有護衛把守著,前後艙室全都布置了人手。
瑞博站在窗口,他躲在窗簾後面的角落之中,而那位老魔法師則緊緊地閉著眼楮,似乎在冥想之中搜索著四周。
除了芙瑞拉之外,其他人全都手持著武器,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就連那位女伯爵艾黎俊絲小姐居然也手持著一對細刺劍,從她的神情和樣子看來,她的身手應該相當不錯,至少毫無疑問會比埃克特強許多。
更令瑞博感到驚詫的是,艾黎俊絲小姐還在兩只手上各佩戴了一個小盾,這顯然應該是某種他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武技。
反倒是那位曾經令他頭痛不已的公主殿下,此刻手里雖然握著那柄赫赫有名的細刺劍,臉上卻是一片恍惚的神情,如果是在以往,瑞博相信,這個小丫頭肯定已經躍躍欲試了。
毫無疑問,那個消息對于她確實是極為致命的打擊,雖然經過那起爆炸事件之後,狂風騎士們再也沒有顯露出對她的怨恨。
畢竟她那淒慘的滿懷悲哀的笑容,足以讓任何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感到哀傷,更何況,那些狂風騎士原本就不討厭這個丫頭,她曾經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寵兒。
塞根特和賽汶這兩位狂風騎士站在房間的兩個角落里面,和瑞博正好組成一個鋼鐵般堅固的三角防御。
同樣此刻樓下的那個房間里面也有兩位狂風騎士小心翼翼地守護在那里。
湊近窗口,瑞博撥開窗簾看著前方,這是他從那位殺手之王凱爾勒那里學到的本領,大多數人在他這個位置上,絕對不可能看得如此之多,也絕對不可能擁有如此廣闊的觀察視野,但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他卻是例外。
遠處已然能夠看到連綿起伏的高大身影,而運河的正前方更是聳立著一座高聳的大壩,令瑞博感到驚撼的是,這座大壩居然像是一座堅固異常的堡壘一般,依稀能夠看到一層層次第增高的圍牆。
隨著船只漸漸駛近,那座大壩越發顯得清晰,傾斜的壩體顯得異常厚實,接近水面最厚的地方按照瑞博的估計,至少有十米左右。
閘門並非像城牆上面的那樣上下開啟,顯然那會顯得太過沉重,因為用來封閉河水的閘門,遠比用來封鎖城門的要沉重和巨大得多。
正因為如此,兩道傾斜開啟的巨大閘門朝著兩面緩緩打開,用來絞動閘門令它開啟的絞盤居然有八個之多。
看著那掛著串串水珠如同傾盆大雨一般灑落在河面上的巨大閘門,瑞博感到心中巨大的沖擊和震撼。
這絕對不是他所見到過最為宏偉和氣派的工程,同樣在他所看到過的機械之中也絕對算不上最為復雜的一座,真正令他感到震驚的是,這樣一座大壩恐怕需要數百萬金幣,用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夠建造成功,而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卻告訴他,這樣的大壩遍布得里至王國,數量達到數百座之多。
這是何等令人驚詫的數字,要知道得里至王國並不以富裕和繁榮著稱,但是他們卻能夠建造起,佛朗士王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擁有的龐大工程,只要想像一下提出預算的難度,恐怕提案在遞交到國王陛下眼前的時候,便已然滯留。
兩聲洪亮的如同鐘聲一般的巨響,令瑞博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只見那兩扇大閘已然緊鎖在兩邊那厚實無比的大壩壁體之上。
船重新緩緩地駛動起來,前方那被大壩圍攏起來的地方就彷佛是一座巨大的池塘,瑞博估計這里至少可以容納下一百艘河面上經常能夠看到的大型河運商船。
令他再一次感到驚詫的是,身後那兩扇大閘居然緩緩地關閉起來。
瑞博掃視了一眼四周,那些狂風騎士們的眼楮里面雖然充滿了警惕,不過卻並沒有一絲恐慌,顯然這並非某種意外的前兆,他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大閘重新關閉,這時瑞博才注意到,大閘的背面還有數十道較小的如同門閂一般的閘門,這些閘門一道接著一道被牢牢鎖上,令這道閘門更顯得固若金湯。
除了那陣陣鎖鏈絞動而發出的金屬鏈條摩擦聲,和巨大門閂鎖上時發出的巨大撞擊聲之外,還有那嘩嘩的轟鳴一般的水聲傳入耳中,只見前方那座大壩傾瀉出一股巨大的瀑布。
就像往水缸里面注入了大量的水一樣,瑞博感到自己四周的水面越來越高,同樣自己所乘坐的這艘船也被漸漸抬高起來。
看到此情此景,瑞博總算弄懂了那個他一直在思索著的難題,在此之前他一直在猜想,船只是如何從十幾米落差的兩條河流的下方,而得以翻越高聳的大壩,當初那些設想顯然有些幼稚可笑,現在想來吊索和杠桿的猜測確實太過離奇。
原來真正的辦法如此簡單,令瑞博感到震撼的是那絕大的手筆,此刻他突然間有些疑惑,或許得里至人比佛朗士人更加懂得運用金錢和技藝。
隨著一道接著一道閘門的打開,船只緩緩地朝十幾米高的上游駛去,這令瑞博擁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佛此刻他正飛行在空中。
同樣他也越發小心謹慎起來,離開下方越高無疑危險也越大,他絕對不可能忘記,當初翻越巨大而又陡峭的蓋特海姆山脈,在那座傳說之中安西卡納女神賜給阿西加王的璀璨項鏈安德雷斯湖旁邊,所遭遇到的可怕危機。
此刻瑞博越發清楚,在特定的地點,在巨大的人力所難以阻擋的自然力量面前,一個擅長和能夠巧妙運用這一切的魔法師,會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無論是傾瀉而出的洪水激流將這艘船徹底吞沒,還是打開後方的閘門,令這艘船如同行駛到瀑布盡頭一般摔得粉身碎骨,對于一個實力超絕的魔法師來說,並非完全做不到。
“至少可以放心,這些大壩並不容易被摧毀。得里至王國遍布這樣的大壩,在建造之初便已然考慮過,這些大壩一旦遭到攻擊,將很有可能為得里至王國帶來滅頂之災,毫無疑問,中部幾乎所有郡省將會化為一片汪洋,而北部和南部只有那些緊靠山脈的郡省或許能夠幸免于難。正因為如此,這些大壩在建造之初已然預先做好了防範,四周的山岩和大壩本身不會因為某個能夠操縱大地力量的魔法師的原因而崩潰毀壞。同樣水一旦進入這些大壩的領域範圍,也會被徹底馴服。”身後突然傳來那位老魔法師說話的聲音,令瑞博感到訝異的是,這位能夠看透未來的老魔法師,好像也能夠看透他的心靈,這令他產生了某種莫名的恐慌。
“梅丁伯爵,放心好了,我並不曾窺探閣下的心思,只不過任何一個剛剛來到得里至王國,對這些大壩一無所知的魔法師,都會產生同樣的恐慌而已。我只是不希望,閣下因為不了解情況,而將注意力過多地放在較為不需要擔憂的地方。”奧格大師繼續解釋道,這番解釋總算令瑞博放下心來。
當最後也是最高的那道水閘緩緩打開的時候,瑞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面,如果有可能發生危機的話,就只可能是這里,但是令他感到訝異的是,一切都顯得極為平靜。
透過那傾盆大雨般滴落到河面之上的水簾,前方是一個顯得異常繁榮的小鎮。
這座小鎮就像是建造在湖中央的小島上一般,靠近他們這一面全都是碼頭和船塢,兩側兩道彎曲的大壩將河水緊緊攔住,那川流不息的河水從小鎮的另一頭流向遠方。
這無疑是極為巧妙的設計,瑞博完全能夠想像到當初設計者用心之良苦,毫無疑問這是最完美的設計,在瑞博眼中這遠比奢華恢宏的建築、高大擁有巨大圓頂的教堂更令人充滿敬意。
小鎮越來越近,瑞博甚至已然能夠看到迎接的人群,不過他猜想王子殿下絕對不會在這里逗留,他沒有這樣悠閑的工夫,同樣這里也太過危險。
正如瑞博所預料的那樣,當船只停泊在碼頭之上後,王子殿下僅僅只是派塞根特作為代表,下船答謝當地官員那無比殷勤的問候,而他本人仍舊小心翼翼地坐在船艙之中,手里仍舊拎著那柄長劍。
遠處又傳來了陣陣沉悶的金屬撞擊的聲音,顯然閘門再一次打開了,想必這是剛才他所看到的那些正等候在河彎入口的那些商船,正緩緩地進入閘門。
同樣此刻遠離他們的那一邊,一百多艘各式各樣的商船正忙碌啟航,它們擁擠著駛入了自己這艘船剛剛通過的那道閘門。
這些船只雖然有些匆忙,不過卻絲毫不顯得雜亂,顯然碼頭上有人在指揮著這些船只,哪一艘能夠啟航完全在嚴密的掌控之中。
碼頭上那擁擠的人群突然閭露出了一條縫隙,一隊騎兵走了過來,那顯然是南方兵團的前哨,瑞博此刻才注意到閘門上那巨大的絞盤旁邊,在太陽的映照之下反射出點點亮光,那是士兵們的鎧甲。
毫無疑問,四周全都被嚴密地封鎖了起來,這令瑞博更感到奇怪,將會有什麼樣的危機即將發生?
轟隆隆的金屬撞擊之聲此起彼伏,而那奔騰傾瀉的河水也令這里變得如同瀑布邊上一般嘈雜。
無數商船進入遠處那巨大的閘門,同樣也有無數商船從那道閘門後面出來,碼頭顯得越來越熱鬧起來,不過沒有一艘船敢于靠近這里。
隨著時間的推移,瑞博和那些狂風騎士們漸漸有些憂慮起來,顯然平靜並不能夠令他們感到安心,反倒因為奧格大師的預感始終未曾應驗而微微有些擔憂。
當最後一隊商船進入小鎮,兩邊的河閘終于緩緩打開,一時間河面上呈現出萬舸爭流的壯觀景象。
瑞博一行所乘坐的這艘船,並沒有和那些商船們爭搶航道,只等到所有商船全部離開之後,這艘船才緩緩地駛離碼頭。
所有的士兵仍舊警惕地站立在船頂上,船艙之中的每一個人仍舊神情凝重。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當黃昏時分的陽光斜照在河面之上的時候,那位老魔法師突然間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嗨,不好意思,讓眾位緊張了這麼久,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許是我上了年紀,因此變得過于敏感而產生了錯覺。”
“不,奧格大師,我相信正是因為您的提醒,令我們有所防範,那個在暗中虎視眈眈的人,看到此情此景便放棄了原本的行動。”那位王子殿下立刻說道。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安慰,還是亨利德王子殿下心里的真實想法,不過能夠平安無事總能夠令人感到高興。
瑞博從窗簾後面走了出來,而那位站立在門口的狂風騎士也離開打開厲門,去傳達危險已然過去的消息。
所有人都將武器收了起來,只有那位艾黎俊絲小姐因為緊張得太久,因此變得有些無力,所以並沒有解開手臂上面系著的那兩面護盾。
看著那奔騰不息的河水,瑞博將身體探出窗口,望著遠處那座大壩。
“我說過,那很壯觀吧,這些大壩是得里至王國最值得驕傲的偉大成就之一。”亨利德王子說道,語調之中充滿了自豪。
“太偉大了,這顯然是我所見到過最為偉大的奇跡,我一直以為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創造的那些最為偉大和不凡,但是此刻我終于知道,最偉大的奇跡或許本身並沒有多少神奇。”瑞博嘆息道。
“三個王朝,數個世紀從來未曾間斷過的努力造就了這一切。二早利德王子同樣嘆息道︰”不過,在我看來,南港所擁有的一切,同樣也是不亞于此的奇跡,而南港人僅僅只用了半個世紀的時間便創造了如此輝煌的成就,這更令我感到嘆為觀止。“
瑞博只能夠謙虛地笑了笑,如果繼續這個話題,顯然就會變成無休無止的互相吹捧了。
晚餐的內容並不豐富,顯然這無比緊張的一天,也影響了廚師的工作,不過對于瑞博來說,一切絲毫沒有影響,畢竟他的食譜是那樣與眾不同。
坐在餐桌前,幾位小姐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而那位年邁的老魔法師則始終皺緊眉頭,仿佛是在沉思些什麼,只有王子殿下和護衛他的狂風騎士們仍舊泰然自若,一點都沒有遭受挫折的模樣。
“王子殿下,以我們的速度什麼時候能夠到達京城帕琳?”瑞博問道︰“這一路上還需要經過幾道像今天所看到的那樣的閘門?”
“這個……”亨利德王子殿下沉思了半晌說道︰“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我們或許只需要四天時間便能夠看到帕琳的城牆,不過接下去的路程水網眾多,像今天這樣等級的大壩還有三座,至于小一些的閘門有六七座之多,不過那些小型閘門倒用不著太過擔憂會發生危險,它們的落差並不很大,正因為如此,並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
“對了,剛才曾經提到這些大壩受到魔法的防護,但是據我所知,並不存在所謂絕對的防御,任何防御方式總會擁有弱點,同樣也總能夠找到攻破弱點的方法。”瑞博好奇地問道。
“閣下說的一點不錯,不過在第一座大壩建造之初,我們的先人已然想到了這一點,正因為如此,他們用特殊的秘法,令每一座大壩擁有了一位守護靈,這些守護靈是孜孜不倦、用不著絲毫休息的眼楮,同樣也是最強有力的守衛者之一。正因為如此,我們雖然無法阻止某位實力超絕的魔法師,破壞他所選定的目標,卻能夠在災難發生之前便做好充份準備,無論是消滅那股破壞的力量,還是選擇保存實力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亨利德王子連忙解釋道。
“守護靈?”瑞博顯然發現了一件令他非常感興趣的東西。
“非常抱歉,對此我不能夠泄漏分毫,這是得里至王國最珍貴的秘密之一。”亨利德王子連忙說道。
“守護靈?”那位始終陷入沉思之中的老魔法師彷佛突然間猛醒過來一般說道︰“對啊!我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件事情?”
“大師,您有所發現嗎?”那位王子殿下連忙問道。
“也許是這樣。”那位年邁的老魔法師微微點了點頭︰“你們的談話令我想到,有一種力量能夠干擾我的能力,令我做出不準確的預知。事實上對于像我這樣的人來說,窺視未來就仿佛是從水面的反射之中觀察世界,正如有的水不會反射外面的景象,我便無法看清那些人的未來,同樣還有一種極為特殊的現象便是,投射到水中的倒影會發生某種扭曲,這便是錯誤預知的由來。不過,被扭曲的預知並非完全錯誤,正如倒影仍舊是倒影,唯一和真相有所不同的只是到來的時機和危險的大小。真正令我感到擔憂的是,危機隨時有可能降臨到我們的頭上,而這一次,我將無法提前給予各位警告。”
听到這番話,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過了好一會兒,那位王子殿下才滿懷驚詫地說道︰“大師,這種力量能夠干擾您的預知能力到什麼樣的程度?”
“我無法給出準確的數字,只能夠憑借有限的認知進行猜測,那種力量或許能夠令我對于未來的預知產生整整一天的偏差,我之所以這樣猜測的原因是,此刻我能夠感知到明天晚上的天氣,也就是說明天這個時候,一切已然恢復正常。”老魔法師立刻回答道。
“那麼您是否能夠告訴我們,明天晚上我們這些人正身在何方?是否會發生什麼意外?”瑞博連忙問道。
老魔法師這一次沒有開口,僅僅是搖了搖頭。
“那麼,您所說的是什麼樣的力量?是否擁有某種破解之道?”瑞博繼續追問道。
“那應該算是守護靈的一種,在得里至土地上曾經流傳過有關魅靈的傳說,魅靈是一種僅僅對精神和靈魂能夠起到作用的靈,它能夠穿梭于精神通道,擾亂精神感知的能力。”老魔法師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說道。
“我並不喜歡探听別人的秘密,不過此刻我們身處險境,如果我能夠稍稍知道多一些有關守護靈的知識,或許對于我們所有人都會有所裨益。”瑞博不失時機地說道。
王子殿下朝著老魔法師望了一眼,老魔法師猶豫了片刻之後微微點了點頭。
“梅丁伯爵,我希望您能夠發誓,絕對不將您此刻听到的任何東西告訴其他任何人。”那位王子神情凝重而又嚴肅地說道。
瑞博早就猜到會有這種限制,事實上他也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三位女士和除了那位實力高超的團長之外,所有狂風騎士全都退了出去,而殺手之王凱爾勒也在瑞博的請求之下,離開了餐廳。
兩道屏蔽和隔絕內外的魔法同時從瑞博和那位老魔法師的手里施展出來,這里再一次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
那位王子首先開口說道︰“梅丁伯爵,我之所以如此鄭重其事是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守護靈和嗜血之力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
“得里至王國的先輩們為了令這個國家強盛,以至于能夠在諸多強鄰的環視之下生存下來,無比渴望能夠擁有強大的力量,而所有的力量之中又無疑以神秘莫測的魔法力量最為強悍和有效。
“不過,魔法師的培養並非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正是貴國給予了我們啟迪,貴國的聖騎士團所向披靡,但是真正令我們的先輩感到震驚和羨慕的是,聖騎士團之中那些顯然不具有魔法潛質的騎士們,同樣也能夠擁有部份魔法的力量。
“正因為如此,我們的先輩渴望著能夠找到一條,令普通人擁有魔法力量的途徑,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有了後來的狂風和嗜血。守護靈可以算是研究狂風和嗜血的副產品,我必須承認,先輩們的研究對于一個文明的世界來說,有些血腥和殘忍。
“嗜血的力量無疑便是一個證明,不過和嗜血比起來,守護靈或許更令一個擁有道德感的人所唾棄,因為所謂的守護靈,都曾經是活生生的人,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神奇而又獨特的力量。
“事實上,守護靈的發現遠在嗜血之前,甚至比發現狂風更早一些,但是,先輩們很快便發現那是一個非常缺乏效率的做法,能夠以生命作為代價換取特殊力量的守護靈只佔十分之一,而那些守護靈真正能夠派上用場的就更為稀少。
“更可惜的是,為了十分之一的可能性所犧牲的得里至人,全都必須是最為優秀,最為勇敢的得里至人中的精英,只有自願者才有可能成為守護靈,因此死囚和罪犯全都不能夠被采用。
“除此之外,犧牲了那麼多的精英,所得到的守護靈也沒有辦法自由運用,這些守護靈只會在直系後代的血脈之中存在,或者剝奪那特殊的能力並且被封印到某件物品之中,成為另外一種介乎于靈魂和元素之間的存在。
“那些保衛大壩的守護靈便是後者,他們之中的大部份用生命換取的能力並不是非常出眾,即便擁有傳承者也沒有太多意義。”
說到這里,那位王子殿下停住了嘴巴,他望著身邊的老魔法師,顯然是在示意他繼續下去,因為接下來的東西只有真正的魔法師才能夠了解,對于普通人來說,實在太過難以理解。
那位老者點了點頭,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守護靈之中偶爾也會出現一些相當強大的個體,沒有人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原因,實驗沒有繼續進行下去,狂風的發現令守護靈這種缺乏效率的辦法被徹底遺棄。
“其中魅靈便是所有強大守護靈之中最強大的之一,能夠自由運用魅靈的人甚至比精擅各種各樣精神控制的魔法師更加厲害,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魅靈每一次只能夠對付一個人或者生物。
“不過魅靈的威力卻勿庸置疑,一旦讓它侵入,便無法擺脫控制,因此唯一能夠對付魅靈的辦法便是,絕對不讓那能夠操縱魅靈的人以可乘之機。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所有的守護靈都擁有著控制的距離,守護靈並非是魔法,而守護靈的擁有者也幾乎不可能成為魔法師,正因為如此,這些擁有著奇特能力的守護靈才漸漸被得里至王國的君王和諸侯們遺忘。
“就拿魅靈來說,魅靈侵入的辦法只有雙眼對視,而且這還需要一定時間,魅靈只能夠用來控制,不能夠窺視心靈,這又是一個極大的缺陷,除此之外,如果擁有魅靈的人,打算對付另外一個人,當他收回魅靈的時候,那個被控制者便自動獲得了解放。
“另一種被魅靈侵入的方法,則遠不是普通人所能夠做到,現在想來,這或許便是我之所以會受到影響,令預知受到干擾的原因。
“像我這樣擁有搜索他人精神和思想能力的魔法師,如果窺探擁有魅靈的人的思想,便會在不知不覺之中受到控制,雖然危害遠比不上真正遭到入侵來得可怕,不過仍舊是令我們這些人最為擔憂的一件事情。
“不過,更令人感到擔憂的恐怕是我迄今為止仍舊無法知曉,誰會是那個擁有魅靈的人物?當年那個化身為守護靈的人,他的傳承者此刻或許已然遍布整個得里至王國。而我曾經窺探過的靈魂更是不計其數,單單只算最近幾天,便已然無法令我做出有效的判斷。
“正因為如此,此刻我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便是設法切斷魅靈的干擾,不過從此之後在找到那個魅靈的擁有者之前,我將不敢再一次進入精神世界,這也意味著我無法給予各位以幫助,因為預測未來能夠帶來的益處或許遠比不上可能引發的危機來得更多。”
老魔法師的最後那段話令所有人面面相覷,此時此刻實在沒有比失去預知未來的能力,更令人感到彷徨和憂慮的了。
一直以來,奧格大師對于未來的預知已然成為了他們成功的保障,也正因為這樣,他們才敢進行那一連串冒險。
“這恐怕是我所听到過最糟糕的事情。奧格大師,還有哪些強大的守護靈?或許我們應該有所準備,或許巴世蒙大公已然撿起了當年你們的先輩們放棄的研究,或許他的手里擁有著一群擁有守護靈的助手。”瑞博說道。
無論是亨利德王子,還是奧格大師和那位狂風騎士團長,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對于守護靈,我同樣所知有限。”老魔法師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據我所知,守護靈之中最強大的除了魅靈之外,還有戰斗之靈和聖守護靈。魅靈能夠控制其他生物的精神,而戰斗之靈和聖守護靈所能夠作用的都是自己,擁有前者的人將比其他人更容易掌握高超的武技,而後者最令人羨慕無比,健康、長壽、一生幾乎用不著為受傷或者生病而煩惱。”
老魔法師緩緩說道︰“除此之外的守護靈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用活人的生命和靈魂換取的力量並不令我們的先輩感到滿意,或許是因為作為力量的載體,沒有肉體的靈魂實在是太過薄弱了一些。”
“听您這樣一說,我稍稍感到放心,守護靈並非像我原本想像之中的那樣強大,唯一有效的或許便只有那個魅靈。”瑞博說道。
“不過,這已然足夠令我們感到煩惱。奧格大師,在魔法協會之中是否能夠查到,當年那些擁有魅靈的人所遺留下來的直系後代有哪些人嗎?”王子殿下皺緊眉頭說道。
“這根本就無從查起,時間已然隔絕了千年,或許此刻存活于世上的得里至人全都擁有那些人的血脈都說不定,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除非巴世蒙大公重新使用那無比血腥殘忍的方式制造新的守護靈。魅靈的數量將極為有限,每一個魅靈只會存在于一個人身上,在他死去之前,不會被另外一個人所傳承,更何況那個擁有魅靈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終其一生都不曾覺醒。”老魔法師說道,不過從他臉上的神情看來,這顯然只是他心中最為美好的願望而已。
從餐廳出來,瑞博滿腦子都是有關守護靈的事情,所有這一切都遠遠超越他的所知。
另外那些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那些擁有著強大無比的力量的異世界的精靈、惡魔們又是通過什麼樣的方法來到這個世界。
瑞博突然間對這一切充滿了興趣,不過他同樣也無比煩惱,因為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些問題,毫無疑問就連他的那位睿智博學的老師瑪世克魔導士也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唯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或許就只有被認為是最強大的魔法師的開米爾迪特。
一腦子胡思亂想,再加上對于未來的彷徨,瑞博怎麼也感覺不到絲毫睡意,他坐在舷窗旁邊的沙發上面呆呆地看著天上那一彎縴細的月牙。
突然間,一陣躁亂和動蕩的感覺從他的心底升起,他彷佛能夠听到風的精靈正驚惶失措地尖叫著四處逃竄。
“不好!快起來,全都快起來。”瑞博高聲叫喊著飛快撲到床邊,一把拉住沉睡之中的芙瑞拉和那位女伯爵。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彷佛能夠冰凍一切的寒氣朝著他們襲來。
瑞博幾乎連想都沒有想立刻拉著兩位女士躲到了床底下,當初他在瑟思堡郊外那座別墅之中遭遇襲擊的時候,便已然對于如何安置這些嬌弱的女士們非常熟悉,厚實的床板,松軟的床墊︰水遠是最合適的盾牌。
一連串密集如同雨點一般的沙沙聲響起,伴隨著那沙沙之聲的是更為細密而又清脆的踫撞之聲,就彷佛無數細小的水晶掉落在地上。
瑞博側臉望去,只見床邊的地面之上灑落著一層細密的玻璃碎屑,他並不知道遭遇了什麼樣的襲擊,不過卻極為清楚,如果不立刻想辦法擺脫眼前的危機,他將在緊接而至的猛烈攻擊之下成為一具尸體。
極為迅速地吟誦起一段咒文,瑞博用左手在眼楮上面點了兩點,突然間猛地大喝了一聲︰“暴虐。”
隨著這聲暴喝,床邊的矮櫃抽屜自動打開來,抽屜里面原本躺著四個人偶,此刻其中一個人偶的眼楮突然間放射出灼亮的紅光。
那個人偶彷佛活了一般坐了起來,砰的一聲,背後張開了一對翅膀,輕輕揮舞兩下翅膀,那個人偶飛了起來,等到它離開抽屜之後,立刻變得無影無蹤,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通過那個人偶,瑞博看到了外邊的景象,船的頂部已然被徹底擊飛,到處是斷折的木條,地上則鋪著一層細碎的玻璃渣子。
一切豎立著的家俱都被斷折破碎,瑞博無比慶幸,這一次他又僥幸逃過了一場劫難,如果不是躲藏在床底下,此刻的他或許已然和那些家俱一樣變得支離破碎。
同樣淒慘的景象到處都能夠看到,船只中部的那些艙室甚至整體坍塌了下去,顯然那里是直接遭受攻擊的所在,同樣那里也是亨利德王子殿下所居住的地方。
瑞博並不知道是什麼攻擊了他們,因為四周空空如也,清朗的夜空底下只有潺潺流動的河水,朝著遠方奔騰而去。
突然間一個人影跳到船頭,只見他手里握著一把弓,一根極為細長的箭矢已然搭在弓弦之下,箭矢的前端點燃起一團火焰,那是遇到襲擊的警報。
正在這個時候,瑞博發現河面之上有所變化,只見一層薄薄的霧氣突然間從河面之上涌起,迅速凝結成一團,彷佛那是一件有形的實體。
難道那便是襲擊這艘船只的武器?
一時之間瑞博不知道如何應對才好,畢竟一團毫不受力的霧氣,應該如何對付,這樣的知識並不存在于他的腦子里面。
還沒有等到他想好對策,那團霧氣如同一支勁弩一般朝著船頭射去。
那位站立在船頭張弓搭箭的騎士,顯然已經意識到危險臨近,他立刻射出了手中的箭矢,然後一個魚躍跳入水中。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船頭化作了片片飛散的木屑,木屑隨著風,隨著那飄散的白霧飛到很遠的地方,原本平靜的河面被這猛烈無比的撞擊所震撼,無數的細碎波紋遠遠地激蕩開去。
又是一團白色的霧氣在河面上漸漸凝結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下面的右側船舷那里傳來了一陣蒼老卻無比堅定的聲音︰“敵人就在前方,他就躲在五公里之外的一艘大船上。”
在夜幕之中,這聲叫喊顯得如此清晰,不過只有瑞博一個人能夠明白,那位老魔法師的這番話,是說給他一個人听的。
沒有多做考慮,瑞博立刻催動那個人偶朝著前方飛去。
又是一陣猛烈的沖撞,這一次那團霧氣攻擊的是船尾。
瑞博感到身體猛地一晃,緊接著腳下的地板開始傾側起來,那致命的一擊令整個船尾開始坍塌下來,一陣陣木板斷裂之聲不絕于耳,地板越來越傾斜。
一陣脆響,瑞博感到膝蓋下的木板猛地折斷了,頭頂上的那張大床翻了過來,朝著下方滑落下去。
突然間耳邊響起一陣尖叫聲,尖叫聲來自兩位女士。
瑞博毫不猶豫地一把抱住身旁的芙瑞拉,另一只手拔出腰際系著的那柄“死神鐮刀”,此刻他再也顧不得這件武器曾經擁有何等的輝煌,他將死神鐮刀深深地釘穿了那已然傾斜的地板。
瑞博感到緊抱住芙瑞拉小姐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沉,那巨大的力量差一點令他的手臂脫臼,他連忙轉過頭去張望,令他感到訝異的是,芙瑞拉居然緊緊地拉著那位女伯爵。
從艾黎俊絲小姐的眼神之中,瑞博看到了深深的感激,不過那並非是對于他的。
不過此刻瑞博可顧不上這些,他連忙閉上眼楮,將意識轉移到遠處的那個人偶身上。
水面上有三艘商船正緩緩而行,瑞博無從知曉哪艘船上隱藏著他的目標。
三艘商船相隔不遠,其中的兩艘之間用一根纜繩連接在一起,那是兩艘中型商船,露天的船艙上堆滿了貨物,那沉重的貨物令兩艘船只吃水很深。
離開它們十米遠近行駛著另外一艘船,不過那並非是一艘貨船,而是一艘客船,瑞博依稀看到幾個船艙之中還有幾盞朦朧的燈光。
到底哪艘船上隱藏著魔法師?瑞博猶豫不決起來,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又是一陣轟響傳來,這一次整艘船都震顫起來,到處都能夠听到嘎嘎的木頭斷裂聲音。
瑞博回轉頭來看了一眼,從芙瑞拉小姐的眼楮里面,他看到了一絲恐慌和絕望。
那充滿了無奈和遺憾,同樣也充滿了對生存無限留戀的眼神,令瑞博感到無比震撼,他突然間下定決心做出了最為冷酷的選擇。
那個隱藏身形的人偶猛地朝著客船沖了下去,緊接著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響,將平靜河面震成了碎片。
十幾米高的水柱沖天而起,水柱之中夾帶著無數木片碎屑和人的血肉斷肢。
數米高的巨浪朝著河岸拍擊而去,不過真正受到危害的只有那兩艘商船,滿載的貨物對于它們來說原本就已然不堪重負,吃水線離開船舷甲板只有一尺多的距離,又如何能夠在數米高的巨浪之中生存下來,‧當巨浪涌過之後,水面上只留下兩艘翻轉傾側的船只和無數散碎的木板,在那劇烈翻滾的浪花之中,只有依稀幾個身影在那里掙扎游動。
“瘟疫!”瑞博再一次發出了暴喝,不過他立刻想起那個矮櫃已然連同所有的家俱都掉進河里。
突然間一陣撲撲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見一個濕漉漉的人偶從底下飛了上來。
“疾病!毀滅!”瑞博立刻又喊了兩聲,這是他手里能夠動用的所有武器。
又有兩個人偶晃晃悠悠地飛了起來,三個人偶隱藏起身形飛上了高高的夜空。
河面上一片平靜,沒有一絲霧氣彌漫的情形,這令瑞博稍稍放下心來,他命令疾病和毀滅朝著前方飛去,只留下瘟疫守護在上方。
通過瘟疫那高高在上的眼楮,瑞博總算看清了此刻他們的淒慘景象。
這艘船正緩緩地往右側傾斜,船頭三分之一的地方幾乎全部化為碎屑,四周的河面上飄滿了散碎的木片,還有不幸的護衛士兵的尸體,那些仍舊保留下來的地方也只剩下一些骨架而已,就像他的這座艙室,此刻就只剩下一面牆壁和他掛著的那一點點地板。
“需要幫忙嗎?”腳下傳來了說話聲,瑞博從聲音听出那是狂風騎士之中的一位。
“王子殿下是否平安無事?”瑞博連忙問道。
“您放心好了,王子殿下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傷。”那位狂風騎士說道︰“兩位公主殿下和奧格大師都平安無事,他們頂多受了點輕傷。”
“你們呢?”瑞博問道。
“我們也沒有什麼事情,只是賽汶剛才跳進了河里,此刻不知道是否平安。”那位狂風騎士連忙回答道。
“我相信他絕對不會有什麼危險,他是最出色的騎士之一,不是嗎?”瑞博連忙安慰道,此刻對于這里所有的人來說,最需要的便是安慰。
從上面下來,瑞博終于知道,並非沒有什麼損失,河面之上飄滿了護衛士兵的尸體,那些狂風騎士們的身上也多多少少帶著一些傷痕,有些傷勢甚至能夠稱得上很重。
活下來的士兵,大多數手里抱著木板或者木桶之類的東西往河岸游去,遠處兩艘負責護衛的艦船正緩緩駛來。
“王子殿下在哪里?”瑞博問道。
那位狂風騎士指了指眾多在水面之中游泳的士兵,湊到瑞博耳邊輕聲說道︰“奧格大師為了殿下的安全,將三位殿下全都安排在底艙比較安全的地方,同樣也為了安全起見,他讓三位殿下混在普通士兵之中逃離這里,福斯特團長在他們的身旁擔任守護。”
听到這些,瑞博點了點頭,這確實是最穩妥和小心的選擇。
“奧格大師呢?”瑞博問道。
“大師正在搜索四周,以免再一次遭到攻擊。”
瑞博再一次點了點頭,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魔法師的襲擊是何等防不勝防。
這一次他們能夠脫離險境完全是依靠運氣,如果對方並不使用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霧氣,而是像他一樣用充滿了毀滅力的爆炸,一下子將整艘船只炸成碎片,或許此刻他們已然投入了死神的懷抱。
只要這樣一想,瑞博更感到不寒而栗,與此同時他又有些莫名其妙起來,難道那位巴世蒙大公並不打算要他們的性命,難道這原本是另外一個陰謀的開始?
想到這里,瑞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被他炸成木屑的客船,想起了那漂浮河面的尸體,他突然間感到異常警覺起來。
“你是不是能夠做一件事情,這有關我們此行的成敗。”瑞博神情凝重地說道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07: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表時間:2008-02-01 09:10:00
王子殿下早已經關照過他身邊的所有人,一旦發生意外情況,如果佛朗士王國的特使突然間有什麼發現或者有所命令,必須像面對王子殿下本人那樣去執行。
“前方幾公里之外,有幾艘沉沒的船只,其中的一艘上面應該隱藏著那個想要謀害我們所有人的魔法師,我希望你能夠盡快趕到那里。”說到這里,瑞博稍微猶豫了一下,皺了皺眉頭,湊到那位狂風騎士的耳邊,壓低了嗓音說道︰“搜尋出所有的幸存者,將他們救援起來,然後秘密處決,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位騎士微微一愣,不過最終仍舊點了點頭。
第八十七章
泊安的清晨永遠那樣恬靜祥和,被陣陣薄霧所籠罩的這座城市,此刻顯得異常秀氣。
和往常一樣,那位身份高貴的老者穿得如同一個再平凡普通不過的老頭一樣,在河邊悠閑散步,他在那張坐慣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遠處那平靜的灑滿了金色陽光的河面。
不一會兒另外一個小老頭走了過來,他的身上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邋遢。
“我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你失敗了?”巴世蒙大公問道,語調顯得異常平靜和淡然。
“你不是也一樣?而且你的損失好像遠比我大得多,還搭上那個目空一切的家伙。”小老頭徑直坐了下來說道。
“我原本打算從你這里得到一些指點,但願你此刻糟糕的心情不至于讓我一無所獲。”巴世蒙大公說道。
“是的,我承認,昨天晚上我的運氣確實不佳,不過也並非毫無收獲。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那個小老頭問道,他顯得有些興奮。
“我不喜歡對毫無頭緒的東西運用我的大腦,這顯然沒有什麼效率。”巴世蒙大公笑了笑說道。
“我找到了開米爾迪特創造完美生命體的真相,沒有想到你當年委托我秘密研究的東西,居然和我一直渴望找到的答案如此接近,這實在是令人無奈的巧合。”小老頭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守護靈?難道那能夠散播瘟疫的基因,同樣也是某種不為人所知的守護靈?”巴世蒙大公小心翼翼地問道,雖然他非常清楚有老朋友在旁邊,沒有人能夠听到他們正在說些什麼。
“守護靈?或許應該說是異世界的力量,開米爾迪特做的顯然遠比我們的祖先更加徹底,他制作了一種非常容易接受那些力量的容器,那便是所謂完美生命體。我相信佛朗士五世的存在僅僅只是一個意外,或許那個時候佛朗士王室迫切需要一個繼承人,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位最強的魔法師在自己的這個作品之上投入了太多的感情。可惜沒有人知道最終發生了什麼,但是毫無疑問,開米爾迪特並沒有留下完善完美生命體的方法,那些原本用來接受異世界力量的容器,成為了佛朗士王國的普通人。我那位固執的老朋友顯然弄錯了一件事情,那定期發生的瘟疫並非是開米爾迪特作的手腳,會做出如此錯誤的判斷,或許是因為他太多確信人性邪惡黑暗的說法。”
小老頭侃侃而談道︰“我受到他的影響同樣也鑽進了死胡同,花費了數十年的時間尋找那致命的基因,但是現在看來,那致命的基因僅僅只是迎接異世界力量的招牌而已。只不過非常不幸,異世界的力量之中最容易出現的便是某種極為特殊的死亡方式,我相信存在一條通道,以至于每隔二十年時間,那條通道便會敞開到最大。或許是因為開米爾迪特沒有完善那種完美生命體,或許是因為只有那種死亡是不需要任何儀式便能夠為完美生命體所擁有,正因為如此,佛朗士王國才沒有出現擁有守護靈的傳聞。”
“你是怎麼發現這件事情的?”巴世蒙大公問道。
“這很簡單,只是我一直沒有發現。值得慶幸的是,為了對付奧格的預感,你所采取了那種措施,而你要對付的人里面有一個我非常熟悉,而另外一個又令我極為關心,他們倆都和我那位老朋友,以及我研究了一輩子的課題有著緊密聯系。在極為偶然的巧合之下,我突然擁有了靈感,不過更直接的靈感來自另外一個地方,我清楚地記得那個魅靈覺醒的時候,正是佛朗士王國再一次發生大範圍瘟疫的年頭,雖然那一次控制得相當不錯,沒有死多少人,不過那確實是一次周期性的大瘟疫。”
小老頭說道︰“同樣那個令我格外關注的實驗體的力量的覺醒,也是在周期性大瘟疫的時候,那一年,可以說是我最成功的一年,正因為如此我記得格外清楚。我查找了一下資料記載,佛朗士王國周期性的大瘟疫,確實和記載之中守護靈擁有者的覺醒時間相互吻合,八成的守護靈是在同一個周期覺醒,例外僅僅只佔一成,還有一成是無法確定,不過我相信其中的大部份仍舊吻合那個周期。”
“你研究了一輩子的課題總算有了眉目,此刻想必非常高興吧。”巴世蒙大公訕笑著問道。
“你這個家伙,好不容易能夠找到一個可以用來挖苦我的話題。沒有想到我研究了一輩子,最後牽扯到了異世界的秘密,那可是魔法世界最深奧,也是最為高超的秘密,我恐怕沒有時間繼續研究下去了。”那位小老頭突然間露出無比蒼涼的神情。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問你,不過在此之前我始終相信你絕對不可能回答我,你到底為了什麼對完美生命體如此感興趣,甚至令我有一種悲天憫人的感覺,但是你這個家伙怎麼看都不是那種聖賢仁愛的人物。”巴世蒙大公興致勃勃地問道。
小老頭看了老朋友兩眼,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說道︰“你死心吧,我仍舊不會告訴你這個秘密,不過能夠讓你知道的是,這個我對于另外一個人的承諾。”
巴世蒙顯然對于小老頭那一本正經的樣子感到有些訝異,不過他從小老頭的眼神之中好像讀到了些什麼似的。
“對了,我的那個失敗是否同樣在你的預料當中?”巴世蒙大公問道。
“難道不曾在你的預料之中?我並不認為你真的信任那個自大狂,更何況,此刻那位王子殿下活著對你還有些用處,至少能夠讓他和那個‘屠夫’斗個兩敗俱傷。”小老頭說到這里,發出了嘻嘻嘻的陰笑。
“不過我確實沒有想到他會被殺,說實在的,我原本還期待著能夠讓他從失敗中得到一些教訓。”巴世蒙大公有些無奈地說道。
“你難道會在乎這點損失?你手里又不是只有他一個魔法師。”小老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巴世蒙大公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
“你應該已經看過沃特臨死之前記錄下的景象,對于那場爆炸你有什麼看法?”巴世蒙大公問道,這是他此刻真正的意圖。
“先說說你的那些魔法師顧問們的看法,我想听听他們有什麼高見。”小老頭微笑著問道。
“他們告訴我,能夠造成如此可怕的毀滅和爆炸,必須是個魔力很強的魔法師才能夠做到,要不然便是某種不太為人所知的強烈爆炸物質,那想必是佛朗士王國煉金術士們的杰作。考慮到那位少年特使的老師,正是佛朗士王國當代最為杰出的煉金術士,後者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巴世蒙大公神情凝重地說道。
“屁個不為人知的強烈爆炸物質,看那火焰的顏色,還有爆炸之後形成的雲團,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那只不過是普通的猛火油而已,頂多里面加了一些添加劑。”小老頭用鄙視的語氣說道,他所鄙視的顯然不是那些“可敬的敵人”。
“令我難以置信,我曾經用過猛火油,無可否認那是最合適的攻城武器之一,不過在我的記憶之中猛火油用來縱火確實不錯,當然偶爾也會發生爆炸,不過爆炸威力並不怎麼樣,有很多爆炸物品的威力要比它猛烈許多,只不過那些爆炸物品的成本遠比猛火油要昂貴許多。”巴世蒙大公說道。
“我相信給你一把用熟鐵打造的長劍,你會寧願用一把青銅短劍防身,但是熟鐵經過精心打造能夠成為鋼,同樣的材料,內部構造不同,性質也完全不同。如果猛火油和空氣均勻混合在一起,毫無疑問將會引發最驚人的爆炸威力,就像你現在看到的那樣,真正令我感興趣的是,那個小家伙是怎樣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同時精擅風的力量,甚至領悟風的奧妙的魔法師,才能夠馴服飄搖不定的風的精靈,並且將它們和暴烈的火元素均勻地揉和在一起。”
小老頭露出了高深莫測的微笑︰“如果讓我說,那個小家伙並不具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不過他恐怕擁有著無窮的潛力,不過我相信無論此刻他是否厲害,還是將來可能成為你最大的威脅,都沒有什麼差別,反正你都會傾盡全力去對付的,不是這樣嗎?”
“對了,你身邊的人是否提議過,在那些無辜遇難的人身上打主意?”小老頭突然間問道。
“有。”巴世蒙大公點了點頭。
“你認為呢?”小老頭笑道。
“我難道那樣愚蠢嗎?我為什麼去和那些最擅長謊言和欺騙的專家,比試誰更精通詆毀和誹謗的本領,那一向都不是我的強項,他們不是已然給了我一個極好的教訓了嗎?”巴世蒙大公苦笑著說道。
口口口
此刻在遠方,浩浩蕩蕩的南方軍團封鎖了附近的城鎮,而王子殿下正和他最信任的人站立在河邊。
一片茂密的樹林遮擋住所有人的視線,樹林里面整整齊齊地躺滿了尸體,這些尸體大部份支離破碎,不過也有一部份顯得格外整齊,致命的傷口在喉嚨和心髒,他們的神情全都充滿了驚詫和難以置信。
“我感到自己罪孽深重。”亨利德王子神情凝重地說道。
“王座腳下鋪著的紅地毯上永遠充滿了無辜者的血跡,古往今來哪位聖賢君王沒有殺錯過無辜的人。大智慧家甘頓不是曾經說過,王權的獲取是以正義的喪失作為代價。一個真正賢明的君王會在得到至高無上的王權之後,盡可能地補償當年為了爭奪王權而擁有的罪孽。”老魔法師緩緩說道。
“毫無疑問我們的盟友擁有著絕對冷靜的判斷和最為準確的決定,不過手段之毒辣也令人感到不寒而栗。”那位王子殿下長嘆了一聲說道。
“殺人滅口這件事情本身並沒有錯誤,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一旦被巴世蒙大公抓到把柄,他能夠輕而易舉地讓整個得里至王國的子民成為我們的敵人,我們將背上冷血惡魔的罪名。”老魔法師說道。
“是的,我知道這確實是最為正確的選擇。”亨利德王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河面,河岸邊的水面上張著數十張巨網,這些巨網原本是用來搜救落水人員的,不過此刻卻成為了令所有幸存者喪失性命的羅網。
在這巨大的羅網之中漂浮著無數木板的碎片,士兵們正小心翼翼地駕著舢板,用漁網和鐵鏈清理著河道。
這同樣也是為了不令任何一個幸存者得以逃離,細心的搜捕隱藏著罪惡的目的。
佛朗士王國年輕特使的細致和謹慎同樣也令這位王子殿下感到深深憂慮,突然間他感到渾身乏力,因為他想到在不久的將來,此刻的盟友或許便將成為死敵。
“好可怕的力量,整艘船只都被炸成了碎片,我實在感到非常幸運,如果我們的敵人也用這種辦法來對付我們,我們恐怕早已經粉身碎骨。”那位王子殿下嘆了口氣說道。
“幸好能夠領悟到風的真髓的魔法師並不是很多,而且那些存在于猛火油之中的添加劑,恐怕具有著獨特的配方,不過我相信如果再有人派遣魔法師擔當殺手,恐怕就不會像這一次一樣保留實力。魔法師實在擁有太多辦法能夠令人在瞬息之間死亡。”老魔法師說道,神情之中充滿了憂愁。
“此刻我已然有些擔憂,或許我們手里所擁有的魔法實力太過薄弱。”王子殿下同樣滿懷憂愁地說道。
“現在或許是我們應該考慮真正增強實力的時候了,我們的盟友毫無疑問是謀略方面的專家,不過他們同樣也擁有著致命的弱點。你應該非常清楚他們的真實身份,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並非自己一手培養和控制的力量絕對不會相信和放心。當初在那場千載難逢的黑暗世界大對決之中,你就可以看得出來,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他那位對手,雖然也借取別人的力量,不過他們真正信任的只有自己的部下。但是你可完全不同,雖然擁有狂風騎士團的忠誠,還掌控有南方軍團,但是你的實力仍舊顯得太過單薄,凱恩家族的結盟畢竟不能夠太過信賴。我們的盟友雖然成功地令你脫穎而出,成為了爭奪王權最具有競爭力的人選之一,不過無論是他想方設法將南方兵團歸並到你的掌握之中,還是牽起和凱恩家族的聯盟,都只是當作壯大聲勢的舉措而已。”那位老魔法師說道。
“大師,我對于您無比信賴,您是否能夠指點我應該如何去做。”王子殿下連忙說道。
“殿下,你首先得獲取更多魔法師的支持,不過這並不容易,我相信大多數魔法師更願意選擇中立,因為無論誰成為君王,對于他們來說都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一旦他們站在任何一方,他們就不得不準備作戰,只有魔法師才能夠對付魔法師。除此之外,你還要盡可能爭取豪門世家的支持,特別是那些雖然沒有多少實權,但是受到當地人尊崇和敬仰的世家更是你必須結交的對象,這些人或許在乎奪勢力的時候幫不了你太多的忙,但是他們卻能夠令你迅速鞏固自己佔領的土地。只有受到當地人的認可,佔據的勢力才會真正為你所有,就像此刻的南方,雖然各州、郡、省都听命于你,但是真正願意服從你命令的,恐怕就只有兩三個郡省而已。”老魔法師壓低了聲音說道。
“您是否能夠更加具體地給予我指點?”那位王子殿下問道。
“這我恐怕做不到,如何具體施行全在于你自己的把握,不過我倒是可以為你和魔法師們牽起一條聯系的途徑,主持陶葛蘭實驗室的盧福,克拉丹進修學院的院長沙米爾頓,都是我最好的朋友,除此之外馬扎勒魔法師曾經擔任過宮廷魔法師,他對于王室擁有好感,或許你能夠打動他。”老魔法師一邊數著一邊說道。
“這些是否要告知我們的盟友?”王子殿下問道。
“我相信沒有這個必要,事實上我甚至建議,我們和佛朗士王國的特使暫時分開行動。此刻有不少人將你當作是必須鏟除的目標,而那兩位公主殿下卻顯然不應該陷入如此的險境,正因為這樣,我建議你暫時離開隊伍隱藏自己的蹤跡,我和福斯特會跟隨你左右,不過也只需要我們三個人同行。同樣我們的那位盟友或許也應該單獨行動,他十有八九可能已經成為了目標,單單教導者這個名頭,就會令很多人產生殺機。特別是擁有一定成就的魔法師們,我相信沒有一個得里至魔法師會願意放過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的佛朗士王國的教導者。”老魔法師說道。
王子殿下稍稍思索了一下說道︰“毫無疑問您所說的完全正確,我立刻和那位少年特使商量一下他的行程。”
通過驛站馬車,瑞博一行整整花費了一個星期時間才到達帕琳,這一路之上大部份時間都花費在了通過關卡之上,或許是因為內亂即將到來的威脅,因此過往的盤查越發顯得嚴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一行之中有艾黎俊絲小姐,她那女伯爵的頭街令所有人避免了許多麻煩。
順理成章那位女伯爵成為了此行的名義上的首腦,瑞博是她的貼身小侍僕,而芙瑞拉小姐自然是女僕,唯一看上去不太像的就只有凱爾勒這位管家,他那張呆板的面孔倒是和那些一本正經的管家有些相似,不過那凶厲的眼神卻令人不敢靠近。
串好在得里至王國貴族們的女眷出門在外,雇佣一個身手不錯的保鏢,兼職管家,以便在一路之上負責一些采買工作並不少見,正因為如此,也沒有人對瑞博一行產生懷疑。
這一路之上瑞博倒是了解了不少得里至王國的人土風情,特別是和得里至人打交道的辦法,整天跟在那位女伯爵的身邊,瑞博還學會了得里至人說話的方式,還有那些公開和私下場合必須注意的禮儀。
和佛朗士王國比起來,得里至人的禮儀並不繁瑣,不過瑞博發現得里至人顯然非常注重等級,每一個等級都擁有每一個等級的說話方式,和下級,和上級,和地位非常高的人,無論是說話還是表示敬意都擁有著截然不同的方式。
最令他感興趣的是,他甚至發現,一個得里至人如果獲得提升,不但會搬出原來的住所,搬到更符合身份的地方,還會更換全部服裝,甚至聘請專門的禮儀專家來指點自己的言行。
除此之外瑞博還發現,和南方那些州比起來,越居住在北方的得里至人脾氣越發暴烈,用決斗來解決問題顯然非常流行,這一路之上他已然欣賞了六場決斗,最多在一天之內看到了連續三場決斗,那三場決斗全都以一方死亡作為結束。
看著遠處一匹垂老的黑馬拖著一輛上面放著一副棺材的平板車,瑞博猜測那里面或許躺著的又是一位決斗場上的失敗者。
不過此刻他可沒有什麼空間去管這種閑事,手里拎著一個巨大的皮箱,瑞博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小侍僕那樣跟隨在那位女伯爵的身後。
看著四周那顯得有些過于簡潔的建築物,看著那稍稍有些狹窄的街道,瑞博感到微微有些失望,這里顯然比不上佛朗克的恢宏和氣派。
這是一座位于帕琳西南側的旅店,挑選它作為落腳的所在是那位女伯爵的選擇,她曾經來過帕琳,以前就是住在這里的。
令人驚訝的是,這里的招待和侍者竟然仍舊記得這位女伯爵小姐,這樣一來也避免了許多麻煩。
這座緊靠著大街的旅店並不以奢華著稱,所有的布置和陳列顯得有些老舊,唯一嶄新的只有地上鋪著的紅地毯,令瑞博感到有趣的是,這里的地毯顯然鋪滿了每一個角落,而不像其他地方那樣僅僅只是鋪設在走廊當中。
唯一令瑞博感到滿意的是,這里的每一層樓都有大廳,大廳的布置雖然簡樸沒有任何花哨的裝飾,不過從聚攏在這里的客人看來,這里的人氣倒是很旺。
每一層樓的大廳角落里面都擺設著櫃台,供應從最廉價的麥酒到昂貴的茶葉,幾乎所有能夠想到的飲料。
看著這一切,瑞博感到這家旅店的主人設想得倒是相當周到,或許舒適和簡樸便是他所追求的效果。
侍者將他們帶到了三樓,最靠近里面的那兩閭房間便屬于他們所有。
稍稍看了一眼房間的布置,瑞博越發確信旅店主人是個相當精細的人物,外側的那間布置得極為簡樸,只有直通的一間房間,房間里面也只有一張床鋪。
但是另外一間房間便完全不同,那是一個擁有大廳和兩個臥室的套房,靠近另一側牆壁的地方還有一個極為窄小的儲藏室,不過牆壁上那能夠翻轉下來的簡易單人床,同樣也表明這里只是貼身僕佣睡覺的地方。
這樣的設計顯然除了讓僕人服侍起來方便之外,同樣也有助于保密,那被小房間和儲藏室夾在中間的大廳和臥室,顯然適合用來做任何事情。
不過瑞博對此仍舊不太放心,他一放下手中的皮箱,立刻從右側口袋里面掏出了幾枚神符,這是臨分手的時候,他請求奧格大師幫他一起做的,以他原來的能力,雖然可以隔絕內外,但是同樣這也會讓別人知道,有魔法師在這里。
而這幾枚神符雖然沒有他原來的那種隔絕內外的方法來得可靠,不過卻能夠避免被別人發現。
既然已經隱藏行跡,沒有人刻意來注意他們,那麼需要防範的便只是並曰通人而已。
一手拿著直尺和鏡子,一手拿著神符,瑞博花費了整整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小心翼翼地將每一枚神符放置在正確的位置。
輕輕吟誦起神秘的咒語,那幾枚神符緩緩地沉沒入了牆壁之中,就彷佛牆壁只是柔軟的淤泥,當咒語完成之後,那些神符的位置已然變成了一個刻痕在牆壁上的不起眼的符文。
“現在總算是安全了。”瑞博輕輕地踢了一腳旁邊放著的皮箱,布置完這一切他再也不用扮演小侍從的角色。
舉起手里的那枚戒指,凝神冥想了片刻,瑞博確信此刻並沒有任何魔法力量在搜尋這里。
“我們總算到了帕琳,不知道其他人此刻怎麼樣了。”瑞博說道。
“進城的時候,我們始終沒有听到南方軍團已然到達的消息,想必他們還在路上。”芙瑞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
“需要我去查探一下嗎?”殺手之王板著那毫無表情的面孔問道︰“我原本就要去找皮特。”
瑞博點了點頭,此刻如果他想要知道帕琳的情況,最好的辦法確實是去找瘋子皮特。
瘋子皮特並沒有和他們同行,他甚至比他們更早離開佛朗克,而且是通過海路繞到英格,然後在得里至北部某個海港以英格商人的身份進入這個國度。
這條路看上去好像有些繞遠,但是其實要遠比他們一行輕松和迅速許多,想必他早已經在帕琳住了很久,肯定了解很多當地的情況。
唯一令瑞博感到猶豫的是,他不知道這個瘋子是不是會暴露目標,甚至因此而遭至麻煩。
瘋子皮特的的確確是個瘋子,他的神智有些問題,雖然大多數情況下他總是能夠保持清醒,不過一旦發起瘋來只有凱爾勒能夠阻止得了。
正因為如此,無論是埃克特還是瑞博本人,都有些不太放心這個家伙,不過同樣他們也不得不承認瘋子皮特擁有許多非常有價值的能力。
最令人看重的便是他的耳朵,他就像是一只蝙蝠能夠听到別人听不到的東西,瑞博遠比埃克特更加清楚這是多麼有價值,畢竟作為一個由殺手之王親手訓練出來的刺客,瑞博對于黑夜有著遠遠超過埃克特的了解。
“找到皮特也好。”瑞博說道,此刻的他顯然已經真正成為了此行的首領。
“你打算干些什麼?”瑞博轉過頭來朝著芙瑞拉小姐問道。
“我只想好好休息,旅行絕對不是我們女人喜歡的事情。”芙瑞拉小姐輕輕伸了個懶腰說道。
“你們是否想過房間如何分配?”那位女伯爵問道。
“這首先得考慮是否會有人前來拜訪。”瑞博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隔壁的房間肯定是凱爾勒的,芙瑞拉,委屈你一下睡在儲藏室里面,既然要演戲就得演得像一點。”
“那麼你自己呢?”芙瑞拉問道。
“有你在的地方便是天堂。”瑞博笑著說道。
對于瑞博和芙瑞拉的打情罵俏,那位殺手之王顯然絲毫不放在心上,說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出去找皮特了。”
“你是否能夠在下午五點之前回來?晚上我打算出去一趟,看看帕琳的夜景,順便探探這里的虛實。”瑞博說道。
“好。”凱爾勒的回答永遠那樣簡單和直接,說完這些他徑直打開了房門。
“現在好像還很早,距離五點鐘還有許多時間,你難道沒有什麼打算嗎?”芙瑞拉看著房門關上之後用極盡挑逗的聲音說道。
“你不是很累,想要好好休息嗎?”瑞博打趣著說道,不過他自然不會將這句話當真。
事實上就連那位艾黎俊絲小姐也知道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將會如何度過,她已然開始解開自己的鈕扣。
憋了將近一個星期的欲望全部發泄出來的感覺顯然非常美妙,此刻瑞博就在回味著剛才的那番瘋狂,不過他同樣也感到從所未有的疲憊和虛弱,芙瑞拉和艾黎俊絲都不是容易征服的女人,芙瑞拉擁有著絕妙的技巧,而艾黎俊絲的體力令他感到驚訝。
輕輕地揉搓著艾黎俊絲小姐那豐腴的身軀,那柔嫩的肌膚之下居然能夠感受到肌肉那強健彈性的感覺,這令瑞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這位女伯爵小姐英姿颯爽的模樣︰“你用的武器倒是相當特別,據我所知雙劍的技藝遠比普通武技更加難以掌握,還有那一對護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難道你的武技極為高超?”
艾黎俊絲小姐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在普通女人之中我的武技確實算得上不錯,不過絕對無法和那位希婭公主相提並論,畢竟教導她劍術的教練是得里至王國數一數二的高手。而我的武技和其他得里至貴族家庭的女孩一樣屬于家傳,我的身體條件令我比其他女孩更加適合學習武技,而我的父親平生最遺憾的一件事情便是他沒有一個兒子作為繼承人,正因為如此,我從小就被當作半個男孩來養育,和真正的男孩一樣接受訓練,從騎馬到擊劍。”
瑞博越來越感興趣起來︰“你的家傳劍技想必非常厲害。”
“沒有你想像的那樣強。說實話,大多數所謂的家傳武技,象征性的意義要遠比真實作用大得多,父親傳給兒子,兒子再傳給孫子,將獲得家傳武技作為某種獲得賞識的象征,這已然成為了得里至人的傳統。那些商賈世家不是將兒子安插在自己的店鋪之中進行實習,並且以管理帳目來表示對于他們的認可嗎?這同樣也是為了讓自己的繼承人盡快適應家族的產業,想必這樣的解釋能夠令你更加容易理解。”艾黎俊絲女伯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每一個得里至貴族家庭的女人都是這樣嗎?”瑞博好奇地問道。
“差不多,在這里一個家族想要站住腳跟,僅僅依靠土地可不足夠,得里至王國鼓勵開墾荒地,因此擁有足夠的良田,所以幾乎沒有什麼貴族世家能夠依靠將農民限制在自己的領地之上盡情壓榨來賺取金錢。從土地之上獲取的收入並不豐厚,只有租種貴族土地的租金小于國家稅收,才能夠吸引農民耕種土地,至于那些較為固定的佃戶,吸引他們的大部份原因是在荒年他們也能夠擁有固定的收入而已。”
艾黎俊絲詳細地說道︰“得里至貴族家族所擁有的財富大多數來自家族成員所擔任的公職,而想要擔任公職必須在軍隊服役,公職的地位高低不僅僅和爵位有關,還關系到在軍隊之中服役的軍階或者功勛,更何況得里至王國對于軍功的賞賜無比豐厚。正因為如此得里至王國的貴族家庭非常希望繼承人能夠在軍隊之中得到較快的提拔,成為騎士自然是首選,而想要成為騎士必須的金錢對于貴族家庭來說並不成問題,不過沒有高強的武技也不行。所以就出現了許多在像你這樣的外國人眼里非常有趣的現象,父親傳授兒子家傳武技,如果沒有兒子,女兒便成為了代替晶,而我將來也要交給我的後代這些武技,並且將那兩柄長劍以及一對護盾作為祖傳寶物繼承下去。”
瑞博突然間問道︰“你的長劍和護盾不是在船沉沒的時候失落了嗎?”
“這沒有什麼關系,買一對長劍或許會有所破費,畢竟這樣的武器並不常見,不過那對護盾實在是非常好弄,很多騎士團都有更換下來的舊護盾,誰能夠真正看出來它們到底傳承了幾個世紀還是只用了十幾年?重要的並非是家傳武技,更不是所謂的傳家至寶,對于得里至人來說,真正重要的是成為強者的決心,然後便是服役于軍隊的榮譽感和競爭心。得里至人的榮譽、利益和責任就這樣一代接著一代被傳承延續了下來,通過男人、女人和小孩,得里至人變得越來越強盛。”
說到這里,艾黎俊絲小姐的臉上居然顯露出一種剛毅而又自豪的神情,此刻的她看上去絲毫都不像是一個為了令家族得以保存而寧願供人恣意玩弄的奴隸。
看著此刻的艾黎俊絲,瑞博顯然有些驚訝,或許這便是那所謂的得里至人驕傲的由來,或許得里至人確實是等級的奴隸,不過他們同時也充滿了對于榮譽的驕傲和自豪。
雖然擁有這樣的認知,不過瑞博並不喜歡看到這高高在上的神情。
正因為如此,他輕輕地將艾黎俊絲的雙腳抬起,而他自己則翻身壓了上去。
艾黎俊絲小姐顯然知道將會發生些什麼,輕輕地將臉轉到一邊。
“看著我,你沒有顯示高傲的權力,別忘了為了你的家族,你現在是我的奴隸。”瑞博冷冷地說道。
“我出賣的只是肉體,而並非尊嚴。”令瑞博感到不可思議的是,艾黎俊絲小姐居然回敬道,他記得這位倔強剛強的女伯爵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不過那已然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你好像已經忘記了那段日子的經歷,或許我應該讓你重溫那段記憶。”說著瑞博輕輕地拉開了床邊矮櫃的第一格抽屜。
口口口
獨自一個人行走在帕琳的街道之上,瑞博的腦子里面始終在想著剛才芙瑞拉小姐對他說的那句話,你或許能夠徹底征服一個人的肉體,但是想要征服靈魂和意志卻並不容易。
說這番話的時候,艾黎俊絲小姐已然被他折騰得死去活來,不過他的心中並沒有因此而顯得充實,反而更加空虛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當瘋狂的發泄停息之後,瑞博看著那淚流滿面的艾黎俊絲小姐,他突然間感到這一切是如此熟悉,艾黎俊絲小姐的身影和芙瑞拉彷佛重疊在了一起,他同樣也曾經這樣對付過芙瑞拉小姐。
瑞博記得那時候,是蘭蒂小姐將自己從瘋狂和無知的深淵拯救出來,不過真正阻止他的是,芙瑞拉小姐當年對他的恩情,以及幼時記憶之中那天使一般的身影。
瑞博非常清楚,同樣的奇跡不可能發生在艾黎俊絲小姐身上,他和艾黎俊絲小姐並不存在能夠化解一切怨恨的恩情,反倒是還糾纏著佛朗士人和得里至人世世代代無法化解的仇恨。
瑞博並不清楚,得里至人是如何看待佛朗士人,不過他卻知道,在佛朗士人眼里,得里至王國是一片荒蠻,充滿貪婪和暴虐的土地。
順著街道緩緩而行,瑞博看著兩旁那星星點點的燈光,無可否認帕琳和佛朗克比起來要蕭條和簡陋一些。
這里的夜市並不繁華,大多數店鋪居然已經關門,而這在佛朗士幾乎是難以想像的事情,無論是京城佛朗克還是南港和瑟思堡,晚上九點以前永遠是最為繁忙的時刻,只有那些做大宗生意的店鋪會早早關門。
看著那在燈光下晃動的人影,听著那嘈雜的講演和說話的聲音,此刻帕琳還開著的店鋪大多是酒吧和餐廳。
在佛朗士和南港同樣有許多酒吧和餐廳,不過佛朗克人相對來說比較喜歡清靜,即便在工作之余小飲幾杯也絕對不會一大群人眾攏在一起,如此狂呼亂叫。
佛朗士人的熱情只會表現在舞會上面,但是喜歡熱鬧,性情狂放的得里至人所舉辦的舞會反倒極為拘謹。
瑞博不知道這些差別是否令佛朗士人和得里至人之間互相誤會的原因。
在喧鬧嘈雜的聲音之中,瑞博走過好幾條街區,突然間他眼前二兄,前方顯露出一片光明,那是一座廣場,無論是規模還是布置絲毫不亞于佛朗克的任何一座廣場,四周的建築同樣稱得上美輪美奐,到處是精美的雕塑。
瑞博感到自己彷佛身處于另外一個世界,他回轉頭來看了身後的街道一眼。
身後的街道微微顯得有些幽暗,就連街道兩旁的路燈也排列得遠比這座廣場稀疏許多。
他朝著兩旁掃視了一眼,總算發現了其中的奧妙,只見和這條街道交叉的另外一條街道,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那條街道的繁華和喧鬧絲毫不亞于佛朗克城里的大多數商業街,兩旁的店鋪門口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招牌,這些招牌極盡吸引路人目光之能。
和佛朗克有所不同的是,顯然沒有人限制什麼樣的馬車可以行駛在那條大道之上。
貴族乘坐的裝飾奢華的私人馬車,簡樸實用的公共出租馬車,拉著貨物的平板拖車,甚至還有輕便小巧的雙輪拖斗馬車,所有這一切,使得那條街道顯得繁忙而又有些雜亂,正因為如此車流行進的速度頗為緩慢。
瑞博朝著前方且行且走,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令他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這里和他的故鄉南港有許多相似的地方。
繁華熱鬧沒有太多的限制,還有乎等和繁榮的感覺,兩者顯然擁有著極為相似的特征,唯一有所區別的便是,南港要比這里更加注重秩序,那幾條主要商業街道之上甚至不允許私人馬車行駛。
另一個有所區別的地方便是,南港繁榮和貧窮的差距顯然遠比這里大得多。
瑞博永遠不會忘記,在南港的那幾條最為繁榮的商業街的隔壁,便是一排排簡陋的房屋,在他的故鄉,最繁榮的街道上用來鋪路的石板也必須是同樣的顏色,但是和它相交叉的或許是一條用散碎石子鋪成的道路。
而這里,繁榮的地方確實喧嘩美妙,不過繁榮之外也並非是徹底的貧窮,瑞博轉念想到剛才那位女伯爵小姐對他說的那番話,或許這正是因為得里至王國的制度所決定的。
讓平民也能夠得到不錯的生活,雖然並沒有徹底消滅貧困,但是得里至王國顯然更加適合窮人居住,或許這便是得里至人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
喜慕繁榮顯然是大部份人的特征,瑞博同樣也難以避免,他不知不覺地朝著那燈火闌珊的所在走去。
和南港比起來,這里的店鋪布置得顯然並不高明,而且從陳列的商品看來,這些店鋪所擁有的財富也無法和南港相提並論,不過非常明顯的是,這里的商品全都是供應給普通人日常使用的,正因為如此,價格便宜,物品也五花八門成為了這里的特色。
到處能夠听到討價還價的聲音,所有這一切令瑞博感到異常熟悉,他不知不覺地走進了一家店鋪。
同樣沒有人走上前來用殷勤的口吻詢問需要什麼樣的服務,瑞博甚至有些懷疑,這里的一切是否都是和南港的商人們學來的。
稍稍轉悠了一番,這里顯然沒有什麼吸引他的商品,正當瑞博打算走出店鋪,突然間他听到了一句不經意的話︰“不知道這頂帽子是否能夠配得上我的那件長裙,安塞盧來信說,他很快便要到京城來了,如果不是因為道路被返回帕琳的王家特使堵塞住無法通過,他兩天前就可以來到這里。”
說話的是個中年婦人,她的身邊站立著自己的丈夫,那是個微微有些上了年紀的紳士,看他的樣子顯然頗有些身家。
“親愛的夫人,不急著這兩三天的時間,更何況能夠和王室成員同行,這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普通人還求不到呢。反正最遲後天下午,他就該來到你的面前,我們只需要在此之前做好充足的準備,精美而又豐盛的食物比什麼都更能夠打動一個遠道而來的貴客的心,或許你此刻應該開始計劃給予我們的貴賓什麼樣的驚喜。”那位紳士柔聲說道。
“听說您的表弟安塞盧先生打算在帕琳定居下來?”旁邊的店員顯然對于這個家庭非常熟悉,插嘴問道。
“是啊!在這個局勢動蕩的時刻,誰不想在帕琳定居下來,以往歷次動亂,都只有這里未曾受到太大的損失,定居在帕琳是最安全的選擇之一,當然除非有人願意隱居到荒山野嶺之中去,那是另外一個安全的選擇。”那位紳士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
“是啊,我家老板也正打算將他的家人全都遷到這里,只不過想要獲得一張簽署好的居留證明可並不容易,听說現在一張證明已然炒到了一千金元,而且還得有門路才行。”那位店員一邊唉聲嘆氣,一邊說道。
“非常幸運我有個朋友就在簽證處工作,通過他的關系,我弄到了一張居留證明,雖然為此所花費的代價遠遠超過你所說的那個數字,不過在我看來這非常值得,畢竟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具有價值,只要人活著,財富畢竟能夠慢慢積累起來。”那位紳士微笑著說道,笑容顯得有些得意。
“噢!像您這樣的上等人物,自然不在話下,不過听說,最近帕琳盤查得非常嚴密。”那位店員小心翼翼地說道。
“用不著擔心,治安官盤查的範圍只限于旅店,我的表弟如果到達帕琳,肯定和我們住在一起,至少此刻治安官還不至于對每一個家庭進行盤查。”那位紳士笑了笑說道。
“這一次破天荒的大盤查听說是和王家使節團回歸有關?”店員試探著問道。
“這種事情我們沒有必要摻和進去,無論是嗜血兵團,還是凱恩大公,抑或是宮廷都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有所影響的。”那位紳士淡然說道。
“是啊,是啊,您說得還真不錯,只不過最近這段日子護衛隊和治安官到處抓人,弄得人心惶惶。”那位店員說道。
“這倒並非他們的本意,至少據我所知治安官並不喜歡盤查和抓人的工作,他們是不得已而為之,不過護衛隊倒是有些樂此不疲。”那位紳士先生說到這里連忙閉上了嘴巴,顯然他非常清楚這是個相當敏感話題。
“對了,听說這一次護衛隊甚至連貴族都敢抓捕。”那位店員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還不是因為在他們的背後有強大的人物支撐著?不過既然使節團即將回到帕琳,而且隨同使節團而來的還有整個南方兵團,想必事態將會有所變化吧。”那位紳士說道,顯然他的耳目非常靈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秘密消息。
“平心而論,我對于那些家伙頗有些看法,不過我更希望帕琳能夠太平無事。”那位店員微微有些憂愁地說道。
“是啊,誰說不是這樣,不過那些人如果仍舊能夠橫行無忌,同樣也不是辦法,他們遲早會為帕琳引來滅頂之災,正因為這個原因,或許我更希望能夠趁此機會,將那些最大的麻煩徹底鏟除。”紳士微微有些激動地說道。
旁邊的店員想了一會兒之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第八十八章
對于瑞博來說,最理想的情況自然是平平安安地和南方兵團匯合,他已然打听清楚,南方兵團此刻離開帕琳只有四十公里左右。
兵團在那里已然停頓了一天時間,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帕琳的守備兵團禁止南方兵團繼續前進。
因為王子殿下的暫時離開,南方兵團原本所擁有的氣勢受到了極大的壓制,這顯然不是瑞博原本能夠預料得到的,事實上他原本以為得里至王國的京城帕琳,牢牢地控制在凱恩家族的手里。
但是此刻,這一天以來的所見所聞,令他感到無比疑惑,顯然凱恩家族對于帕琳的控制能力並不如嗜血兵團。
護衛隊和守備兵團顯然听從那位嗜血勛爵的命令,他們此刻耀武揚威,大有壓制南方兵團並且將其一口吞沒的架勢。
更令瑞博感到煩惱的是,剛才有人來盤查他們的身份,就連艾黎俊絲小姐的貴族血統,竟然也絲毫沒有用處,值得慶幸的是,盤查身份的是管轄這塊區域的治安官,他們詢問了艾黎俊絲小姐的身份,並且讓她做了登記,然後搜查了所有的行李之後便離開了。
那位女伯爵顯然感到無比的屈辱,不過旅店侍者卻告訴她,這已然是最好的情況了。
讓艾黎俊絲小姐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大發泄了一通之後,他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即便在房間里面,仍舊能夠听到外邊吵鬧的聲音,顯然想要發泄心中不滿的並不僅僅只有他們幾個人。
瑞博剛才上上下下走了一圈,看到每一層樓至少有兩三個人在那里怒罵著,而其他客人雖然大多數默不作聲,不過從他們的臉上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對于這樣的盤查,他們並非絲毫不以為然。
能夠住在這里的,雖然未必個個身份尊貴,不過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地位,而此刻他們所遭受的一切,顯然令他們感到有些屈辱。
回到房間里面,瑞博將四周的一切完全封閉起來,這里暫時成為了另外一個世界。
地上仍舊雜亂不堪,五六個箱子翻開著,甚至還有一堆東西散碎地攤在地毯之上,不過沒有一個人理睬這些東西,剛才瑞博的舉動,已然證明即將有重大事情發生。
那位艾黎俊絲小姐知趣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大廳和臥室也如同兩個世界,在她的天地之中只有她獨自一個人。
“你是不是打算干些什麼?”芙瑞拉小姐問道,她徑直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此刻我們的處境相當糟糕,南方兵團離開我們僅僅只有幾十公里,但是我們卻偏偏無法和他們匯合。”瑞博說道。
“王子殿下不在兵團里面,這又有什麼辦法,不過我想,你我都非常清楚,那是極為正確的選擇,如果我們仍舊在兵團的保護之下,反而會令所有人陷入險境,無論是巴世蒙大公,還是嗜血團長都很有可能對那里發起進攻,如果可能獲得的利益遠遠大過需要付出的賭注,誰都會下定決心賭一把的。在那艘船上,我們僥幸贏了一場賭博的勝利,不過誰知道下一場是否仍舊那樣幸運,正因為如此,令巨大的利益突然閭消失,這顯然是避免再一次陷入賭局最合適的選擇。”
芙瑞拉小姐一邊修理著指甲,一邊說道︰“而且我相信,那位王子殿下的離去肯定還有其他原因,想必他已然注意到自己的手里缺乏真正可以信賴和仰仗的力量。我相信,當他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十有八九會帶來新的強援,不過此刻卻需要擺乎眼前的困境。我們浩浩蕩蕩帶著龐大的軍團來到這里,如果反倒在帕琳的城牆底下喪失了士氣和氣勢,對于我們今後的每一步恐怕會產生非常不利的影響。”
“你是否能夠給我一些建議?”瑞博問道。
“為什麼問我,你自己不是已經有所想法了嗎?”芙瑞拉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見,虛心學習是最可貴的品格之一,這不是你曾經告訴過我的事情嗎?”瑞博打趣著說道。
芙瑞拉顰笑著瞪了他一眼之後,悠然說道︰“治安官顯然並不希望卷進這件事情中來,護衛隊雖然非常起勁,不過他們顯然只是狐假虎威,即便守備兵團在遠比它龐大好幾倍的南方兵團面前,也不會有什麼作用。
“此刻真正令人忌憚的仍舊是嗜血兵團,雖然嗜血兵團並沒有公然站出來,不過帕琳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從那些氣焰囂張的家伙背後看到嗜血兵團的影子。
“而凱恩家族的觀望和按兵不動顯得有些曖昧,我相信凱恩家族並非沒有控制局勢的能力,他們只不過是坐看嗜血兵團和亨利德王子爭斗而已,對于他們來說最好的選擇是兩敗俱傷。
“我甚至懷疑,凱恩家族默許嗜血兵團的壯大,要不然他肯定會牢牢控制住守備兵團,以往他一直未曾放松過對守備兵團的制約和拉攏,此刻守備兵團突然間倒向嗜血兵團這一邊,或許完全是凱恩家族一手策劃的。
“守備兵團明著是為嗜血兵團服務,暗底之中受到凱恩大公的控制,雖然守備兵團的實力算不得什麼,不過它卻擁有著守衛京城的名義,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南方兵團無法再前進一步,即便王子殿下在這里也絕對不會有說得過去的理由。
“我知道你原本的計劃之中,是讓王子殿下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用悲痛和憤怒的心情作為蠻不講理的理由,用渴望著洗雪狂風騎士團的屈辱作為踢開阻擋的原因,當然真正能夠起到作用的仍舊是他的王子身份。
“現在你原本的部署全部被徹底打亂,我相信你肯定會想些其他辦法,守備兵團之所以會投向嗜血的原因,除了凱恩家族在背後搞鬼的可能性之外,還有便是嗜血兵團的強大和恐怖。
“排除前者的影響,我相信對于制造恐怖,沒有人會比頭兒更加擅長,而此刻你手里能夠拿出的王牌並不多,不過唯獨不少的便是殺手和刺客,你打算親自出手還是和凱爾勒聯手?打算殺掉哪個最礙眼的家伙?”
芙瑞拉用極為平淡的語調說著這番話,雖然是個女人,不過由海德先生一手訓練的她,對于殺人根本就沒有絲毫感覺。
“我需要的是極端的震撼,需要一下子令人絲毫不敢動彈,需要無條件的服從,需要沒有任何人敢于跳出來反抗,正因為如此,我需要一種最為強力的措施,在我的記憶之中,海德先生曾經有過幾次先例。”瑞博說道。
瑞博的話令芙瑞拉微微一愣,顯然這稍稍有些超出她的猜測之外,她並未曾想到,面臨決斷的時候,自己的小情人已然變得如此冷酷和決斷。
芙瑞拉相信,無論是她還是埃克特都絕對不可能會考慮如此極端的做法,在此之前能夠這樣做的就只有頭兒一個人。
看了一眼瑞博,芙瑞拉說道︰“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頭兒認為你比埃克特更加適合成為他的接班人。”
瑞博聳了聳肩膀,對于這個話題他並沒有太多的興趣,他實在有太多事情要做,有太多的未來可以選擇,而繼承海德先生的地位,顯然並不是最吸引人的未來。
“你打算進行一場血屠?目標是誰?”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的殺手之王突然間問道。
“守備兵團統帥和參謀長、護衛隊總指揮,我相信這三個人擁有著足夠的份量。”瑞博說道。
“你打算做到什麼樣的程度?”殺手之王問道,此刻他的聲音顯得異常沙啞,不過沙啞之中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我記得當初海德先生和他的老對手進行第一次較量的時候,曾經進行過一場血屠。”瑞博說道。
“明白。”凱爾勒簡短地回答道。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安頓好你們倆。”瑞博說道。
“你擔心會引起全城搜捕?”芙瑞拉問道。
“如果完全在我的控制之中,甚至不會引起混亂,但是我仍舊不得不以防萬一,到了那個時候,我和凱爾勒兩個人很容易脫身,但是帶著你們就比較麻煩了。”瑞博轉過頭來說道。
“你打算將我們送到哪里?南方兵團的駐地,還是凱恩大公的府邸?”芙瑞拉小姐連忙問道。
“你是否還記得,我在迎接那兩位不幸的欽差大臣的時候,曾經結識了一位差不多年紀的朋友,他是凱恩大公的子佷,沒有人會騷擾那里,同樣那里又不屬于凱恩大公的府邸。”瑞博微笑著說道。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去拜訪你的那位朋友?”芙瑞拉問道。
“馬上。”瑞博的回答非常簡短。
攔下一輛出租馬車,瑞博只是說了名字,那位出租馬車車夫便已然知道地址。
當馬車駛離旅店門前的時候,瑞博注意到一輛滿載護衛隊士兵的馬車正緩緩地停了下來。
他甚至听到那輛馬車上為首的官員朝著這里喝問了兩聲,出租馬車車夫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坐在車夫旁邊的凱爾勒卻已然催動了馬匹。
瑞博清清楚楚地听到身後喝罵的聲音,不過他根本就沒有將這當作是一會事情。
馬車飛快地駛過一條條街道,從窗口瑞博清楚地看到兩旁的景色漸漸變得不同起來。
最初那些簡樸建築狹窄的街道變得越來越少,等到過了那條繁華熱鬧的街道之後,道路兩邊漸漸多了一些綠意。
越往前走,街道兩旁的樹木變得越發茂密,反倒是建築物顯得低矮了許多,那一片片平整的草坪,和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樹籬,彷佛在告訴他,得里至人多麼喜愛經過修飾的自然環境。
和佛朗克完全不同,得里至貴族顯然並不是非常在意自己的宅邸是否精致優雅、氣派非凡,雖然這些宅邸同樣也用精美的雕塑進行修飾,不過得里至人顯然更加在意雕塑的質量,而並非是它們的數量。
經常可以看到整座建築只有前廳正中央聳立著一座雕塑,其他地方頂多是一些裝點而已,除此之外,和佛朗克到處能夠看到的雕塑主題完全不同,這里看到最多的便是騎在馬上的勇士。
同樣瑞博也注意到,越往前行駛,兩旁的建築物越發顯得古老,同樣行駛在街道上的馬車也顯得越發氣派精致。
毫無疑問,這里已然屬于帕琳的上流聚居區,街道兩旁還可以看到身穿華美衣服,悠閑散步著的先生和女士。
馬車拐了個彎,進入了一條較為狹窄的街道,街道只能夠同行兩輛馬車,正因為如此,在這里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超越前方馬車的舉動,瑞博不知道這是否正是當初建造這條街道的人真實的目的。
反倒是街沿相當寬闊,而且每隔十米左右放置著一排長椅,顯然是為了供行人休息。
這條街道的兩邊全都是別墅,式樣各異的欄桿完全連接在一起,這些欄桿後面的世界完全各異,有的綠樹成蔭彷佛進入了一片叢林,有的建築物高低錯落只是門前有一片窄小的綠地,也有的只是在正中央建造著一座孤零零的建築物,其他地方全都是平整優雅的草坪。
馬車又朝前行駛了一公里左右,終于駛上了旁邊的斜坡,那座宅邸看上去並不恢宏,三層樓的房間,低緩的斜坡屋頂令它看上去就彷佛是一座郊外別墅。
宅邸的四周種植著一排排異常整齊的雪松,不過這些原本可以生長得很高的植物,此刻卻被修剪得稍稍有些低矮,瑞博相信,這是為了能夠露出宅邸的屋頂。
那座宅邸建造得極深,正因為如此從大門到宅邸門前有一條極長的車道。
出租馬車繞了個圈子終于停在了那座別墅一般的宅邸門前。
瑞博清楚地看到房門旁邊的一扇小窗戶打了開來,一張充滿疑惑的面孔出現在窗口,正朝著這里張望著。
從馬車上下來,瑞博擺了擺手,此刻的他雖然仍舊是一副小侍從打扮,但是卻已然恢復了為首者的身份。
芙瑞拉和那位艾黎俊絲女伯爵緊跟其後從馬車上面下來,車夫殷勤地從馬車上面搬下行李,因為瑞博扔給他了一個金幣,那已然遠遠超過了應得的車費。
令那個車夫感到極為驚訝的是,拿行李的竟然不是他原本預料之中的小侍從和身邊的管家,而是兩位美麗的女士。
不過當他一接觸到那位殺手之王冷漠如同冰凍的灰燼一般的眼神,他立刻渾身打了個寒戰,並且立刻扔下這些奇怪的客人,趕緊駕著馬車離開了這里。
那個在窗口張望的人自始至終看著門外所發生的一切,心中同樣充滿了猜疑。
門緩緩地打開了,一個打扮得像是管家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朝著看上去身份最高的艾黎俊絲小姐微微地鞠了個躬,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請問這位小姐,您是來找誰?”
“紐法母雷斯先生在嗎?我是他的朋友,來探望他。”瑞博搶先說道。
雖然早已經從門房口中听說這一群人看上去頗為古怪,不過這位管家仍舊被如此直截了當的回答弄得有些意外。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應該對那位小侍從說話,還是向那位貴族小姐提問。
猶豫了好半天之後,他仍舊轉過頭對艾黎俊絲小姐問道︰“請問紐少爺是否知道各位到來的消息?”
“非常抱歉,這是我臨時起意前來拜訪紐,他在里面嗎?”瑞博問道。
這一次那位管家再也無法裝作沒有看到那位小侍從,他只得回答道︰“非常抱歉,紐少爺並沒有在家中,他在杜瓦本莊園
北大叔 於 2008-02-01 09:10:00 修改文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