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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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24 09:35:00
上了馬車,瑞博小心翼翼在四周搜尋了一遍,凱爾勒曾經教給自己怎麼預防暗殺陷阱的知識現在真正派上了用場。

  瑞博連瑪世克老師送給自己的那枚戒指都用上了,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看來馬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進了城之後,瑞博密切得主意著兩邊的動靜。

  那個車夫確實有些可疑,雖然方向沒有什麼差錯,確實是朝著大教堂去的。

  但是,明明有一條筆直而又寬敞的大道,他不走,偏偏往旁邊一條擁擠的小路上趕。

  凱爾勒曾經教給他的那些設局暗殺的知識,在瑞博腦子里面一點一點得浮現了出來。

  一眼望去,很多原本並不會引起人們主意的小地方,在瑞博眼里成為了暗藏殺機的所在。

  瑞博心中默默計算著那些殺手們動手的時刻。

  每過一個路口,他的警惕性便提高一層,因為他知道,最好的動手地點,無疑是鄰近大教堂的所在。

  快到目的地的時候,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警惕心最弱的時刻。

  大教堂的圓形大天頂漸漸出現在自己眼前,還有兩條街就要到達教堂前的廣場了。

  正如,瑞博預料的那樣,剛才一直在身後一左一右跟蹤自己的兩輛馬車,慢慢的向這里靠攏過來。

  那個車夫漸漸得放慢了馬車行進的速度。

  那兩輛馬車將自己夾在中間的時候,應該是他們動手的時刻,瑞博很清楚這一點。

  從插兜里面抽出魔杖,瑞博小聲念起了神秘的咒文,等到魔法準備完成之後,瑞博拿著魔杖隨手一指,一滴液珠便無聲無息得飄落在右邊馬車的那個車夫的臉上。

  迷幻粉的效用確實稱得上立竿見影,只見那個車夫歪了兩歪,從車上栽倒下來。

  早已經做好準備的瑞博,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他輕輕打開車門,跳落到地上,對于曾經接受過凱爾勒高難度的逃亡訓練的瑞博來說,這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穩穩得站在地上,瑞博向身後那輛馬車走去,那輛馬車上的車夫既然倒在地上,車上的人也不可能逃得了,更何況就算他們逃了,還有那個暈倒的車夫呢,他想必連爬都爬不起來了吧。

  正如瑞博預料的那樣,另外兩輛馬車上的車夫看到行動失敗,立刻駕著馬車拼命狂奔,轉了個彎就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

  對于,那兩輛馬車,瑞博根本不敢興趣,逃了就逃了吧,反正還有一輛呢。

  瑞博向那輛馬車走去,馬車旁邊早已經圍著一圈人,還有兩個人往馬車車廂里面探頭探腦張望著。

  瑞博走到近前一看,他驚呆了。

  眼前是多麼血腥恐怖的一幕啊!

  在馬車車輪前面一點的地方,橫臥著一具尸體,致命的傷口並不是來自于從馬車坐位上摔下來時,額頭上的那處傷痕。真正奪取了他性命的是那根深深插在他後腦的弩箭。

  和自己擅長使用的手弩完全不同,那是一根拇指粗細,一尺來長,用笨重的軍用弩弓發射的弩箭。

  在這種威力恐怖的武器面前,騎士身上穿著的鋼質鎧甲,簡直就像是薄紙板一般脆弱。

  那支弩箭從尸體的後腦釘了進去,箭頭在眼楮和鼻梁之間,穿透了出來,為了增加殺傷力,箭頭上面布滿了尖銳的倒刺,臉部的肌肉完全給撕碎開來,血紅色的傷口翻卷著露出了白色的骨頭,巨大的貫穿力甚至將眼珠都拉了出來,被一根帶血的筋腱牽著掛在眼眶外面。

  從那可怕的傷口往外股股得冒著的,除了鮮紅的血液之外還有乳白色的腦漿,這真是一幅恐怖的場面。

  在馬車車廂里面還有一具尸體。

  一個三十多歲商人模樣的大胡子坐在那里,一支一摸一樣的弩箭從他的下巴處射人,箭頭貫穿顱骨後牢牢得釘在馬車車廂後面的木板上。

  鮮血順著那一部絡腮胡子流淌得整個胸口都是。

  在尸體的腳邊地板上橫臥著一張重型軍用弩弓,正是這種威力強勁的凶器,在剛才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面結束了兩條性命。

  看到這把重型軍用弩弓,瑞博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要一想到,這原本是用來對付自己的凶器,瑞博便感到渾身膽戰。

  瑞博絕對沒有想到,為了保守秘密,馬車上的這個刺客竟然在射殺了那個車夫之後,又射殺了他自己。

  倒底是什麼人策劃了這一切,又是怎麼樣的一個殘忍的家伙在指揮著這一切呢?

  能夠令手下如此視死如歸的人,倒底是何方神聖?瑞博已經不敢再繼續想像下去了。

  他感到自己這一次實在是過于冒險了。

  一向以來,他對于冒險便充滿了憧憬和向往,在他腦子里面那些冒險家的生活是無比豐富多彩而又充滿刺激的。

  那些冒險歷程就像小說中描寫的那樣浪漫而又動人。

  事實上瑞博一心希望自己能夠和海德先生一樣,成為一個優秀的探險家。

  海德先生的經歷對于瑞博來說,無疑是一個令人向往的精彩故事,雖然,海德先生告訴他,在那場冒險經歷中,大多數同伴失去了寶貴的生命,能夠活下來的只有海德先生自己和那位道芬先生。

  但是,瑞博怎麼會去注意在冒險旅程中死了多少人呢?

  只有勝利者能夠引起人們的注視,死者完全被人們忽略掉了。

  正因為如此,一切冒險故事都是精彩的引人人勝的。

  瑞博現在總算知道,真正的冒險並不是那麼浪漫,冒險往往伴隨著死亡,冒險是挑戰死亡的游戲。

  直到這個時候,瑞博才發現,他雖然已經身處于這個游戲之中了,但是,他還沒有做好準備迎接死神的擁抱。

  一種極度疲憊的感覺向他襲來,瑞博拖著沉重的步伐向遠處的大教堂走去。

  在他身後那輛馬車旁邊,人越圍越多,遠遠得听到警務馬車那急促而又尖銳的鈴聲向這里傳來。

  對于這一切,瑞博都毫無所覺,他獨自一人向大教堂走去。

  兩條街區轉眼就到,當他踏上教堂前的台階時,從他身後無聲無息得伸過一只手來。

  “剛才,你干得不錯。”那是凱爾勒的聲音。

  瑞博並沒有回答,不知道為什麼,他說不出話來。

  穿過大教堂那人山人海的大殿,瑞博跟著凱爾勒來到教堂後面那些修士們住的地方。

  一條長長的將近一百米的走廊兩邊,每隔五六米開著一扇門。

  按照門于門之間的間隔算來,房間窄小得很,不過想想也是,人間的享樂原本就不是這些修士們關注的事情。臥室對于他們來說僅僅是休息的場所。

  從長廊的一邊穿出去,有一個天井,天井中央安放著一座光明之神的雕像。

  從教堂高高的玻璃屋頂上投射下來的陽光正好映照在這座雕像上,一切顯得那麼的莊嚴肅穆。

  天井一側開著一道小門,凱爾勒走上前去拉了拉門上掛著的連接門鈴的繩子。

  一串悅耳的鈴聲過後,門板上的觀察孔被打開了,里面的人看到是凱爾勒,連忙撤去門閂。

  瑞博跟在凱爾勒身後走進小門,後面是一條長長的斜向下方的台階。

  台階大概有二三十級,盡頭還有另外一扇小門。

  這倒是一個極其隱蔽的地方,在里面干任何事情,外面也不會有人知道。

  下了樓梯,走進小門,瑞博看見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正坐在那里。

  看到凱爾勒和瑞博進來,海德先生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身邊的沙發。

  對于瑞博來說,能夠坐下來那是再好也不過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腳始終有些微微發軟。

  “海德先生,您有叫瑞博過來嗎?”凱爾勒問道。

  海德先生皺了皺眉頭,他好像想到些什麼似的回答道︰“不錯,是我派赫斯去將你們接來的。”

  “赫斯可能有麻煩了。”凱爾勒面無表情得說道。

  听到這個消息,海德先生好像並不感到驚訝,他看了瑞博一眼點了點頭問道︰“瑞博遇到刺客了,是嗎?”

  “排場還很大呢,連軍用弩弓都用上了。”凱爾勒說道。

  “看來有人越來越等不及了。”海德先生自言自語得說道。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這才轉過頭來對埃克特說道︰“赫斯家里面有什麼人嗎?”

  “老婆和一個四歲大的兒子。”埃克特回答道。

  “給他老婆送五千金幣過去,再給麥爾那里打個招呼,他會照顧她們母子倆的。”海德先生吩咐道。

  “埃克特,事情查得怎麼樣?”海德先生又問道。

  “那個管家確實漏掉了很多東西,很多重要的東西,那個拜恩迪特男爵確實是個糜爛頹廢的家伙,那個家族絕對是個不正常的家族。”埃克特嘆了口氣說道︰“我將那個管家叫進來,您自己問他就明白了。”

  說著埃克特從沙發上面站了起來,打開右側的另外一道小門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帶著一個中等個頭花白頭發的老人回到大廳。

  瑞博瞧了那個老頭一眼。

  怪不得有那麼多人相信,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始終在這個老頭的嚴密保護之下。

  這個老頭樣子看上去確實很老實可靠。

  一張方方的臉稜角分明,目光柔和而又慈祥,嘴唇很厚顯得端莊可靠,果然是一幅老好人模樣。

  那個管家顯得頗為恭順,他微微彎著腰,兩腿緊緊得並攏著站在那里。

  “把你漏掉的東西,再跟海德先生說一邊。”埃克特回到剛才那里坐下來說道。

  “我該死,我蠢蛋,我白痴。”一邊說著,那個老頭一邊 里啪啦得給了自己幾個巴掌,然後這才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得說道︰“海德先生,請您原諒我這個糊涂蟲,我真得把那件事情給忘得一干二淨了,哦,不,我是習以為常,所有並沒有感到有什麼了不起的,所以就忘了說了。”

  “別廢話。”海德先生顯然有些不耐煩。

  “是是是,我忘了告訴您,真正的瑞博少爺是個下流胚,拜恩迪特家族都是下流胚,而我們的老爺更是所有下流胚中,頂下流頂下流的一個。”

  “您不知道,我們的夫人剛剛被老爺騙上手的時候,還是個天真純潔的天使一般的小姑娘呢,和老爺結婚的時候,夫人好像才十八歲,對了,肯定錯不了,是十八歲,那時候,夫人真像一位天使。”

  “但是,自從嫁給了我們老爺,夫人愣是讓老爺折騰得不成模樣,您不知道,有很長一段舊子,老爺不許夫人穿衣裳,也不許夫人下床,雖然,老爺和夫人在床上做什麼事情,我們不可能看得到,但是,夫人苦苦求饒的聲音,卻鑽進我們的耳朵里面。”

  “老爺興趣上來的時候,常常整日整夜待在夫人的臥室里面不出來,那時候,可就是夫人遭罪的日子了,從早晨到晚上,沒有一刻消停的時候,而且據那些女僕們說,老爺折騰女人的花招多著呢,很多手段我們連想都想像不到……”

  “……”

  管家叨叨絮絮得說著,雖然他口口聲聲說老爺是怎麼怎麼下流無恥,但是,看他臉上的神色,看他津津有味得談論著這一切,好像滿不是那麼一回事情。

  看樣子,他對這個話題頗為津津樂道。

  管家自顧自得說得起勁,瑞博在旁邊听得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

  “好了,你可以稍微停一停了,我想問你,那位瑞博少爺又是怎麼一回事情?”

  海德先生打斷了管家的興頭。

  “啊,瑞博少爺,對了,我正想提到瑞博少爺呢。我們老爺是這樣一個下流胚,瑞博少爺從小耳聞目睹,還能夠不跟著學壞嗎?您不知道,老爺對我們這些下人可嚴了,他在臥室里面折騰夫人的時候,下人們別說不能夠進入臥室,連臥室所在的整個三樓都不許靠近,這條規矩不但對男僕有效,對女僕也是一樣的,但是,唯獨少爺是例外。”

  “您絕對想不到,瑞博少爺還沒有完全懂事的時候,就經常看老爺和夫人做那件事,久而久之,少爺也成了一個下流胚,而且而且還听說,老爺甚至讓少爺踫過夫人,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猜測,不過,這些猜測也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您不知道,我們的老爺喜歡繪畫,他畫得很好,老爺畫的都是女人,各種各樣的女人,夫人是老爺畫得最多的一個,這些畫雖然並不涉及男女之間的那件事情,不過我總覺得這些畫比那種事情更加下流,下流得多,其中,有幾幅就是夫人和少爺在一起時畫的。”

  听到管家所說的一切,瑞博感到胃里面有些不舒服起來。

  “海德先生,我將那些畫也全部帶來了,真是好。險,幸好暴徒們並沒有查看過這幾張畫,有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的這幾幅被壓在比較底下的地方了。”埃克特說道。

  “你肯定沒有人翻動過嗎?”海德先生問道,他同樣沒有想到還有這樣巨大的危險始終隱藏在那里沒有被發現,這只能說他們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我敢肯定,畫框上厚厚得積著一層灰,這些灰能夠證明那幾幅畫沒有被移動過,很幸運,只有頂上十幾幅畫被人翻動過,那些凶手顯然也想從畫中找到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但是,和我們一樣,凶手看到全是那種東西,便也放棄了進一步搜尋。”埃克特說道。

  “將畫拿來讓我欣賞欣賞。”海德先生說道。

  瑞博瞧了海德先生一眼,看到他始終皺著眉頭的樣子,因此知道頭並不是真得對那些下流繪畫發生了興趣,海德先生可能有其他企圖。

  埃克特答應了一聲,再次離開坐位走出房間。

  這一次等了很久之後,埃克特才回到大廳,他拖著一輛高高得疊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框的小平板車,將油畫從小平板車上卸下來後,埃克特再一次拖著空車走出房間。

  來來回回總共四次之後,大廳里面早已經堆滿了油畫。

  眾人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這堆油畫旁邊。

  海德先生一幅又一幅得翻看著,那個管家站在海德先生身後,時不時得解釋幾句。

  這位管家先生記憶力倒很不錯,這些畫里面最早的幾幅,還是那位下流胚先生年輕時候畫的,管家居然仍舊能夠說得出畫上的那個模特兒倒底是哪一位貴族小姐。

  埃克特顯然早就看過一遍了,因此他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凱爾勒對這種東西從來不感興趣。

  唯有瑞博在一邊看得面紅耳赤,血脈膨脹。

  不得不承認,那位拜恩迪特先生確實有非凡的繪畫天賦,畫上的這些美女不僅僅栩栩如生,更稱得上是生動傳神。

  每一位美女就猶如有血有肉的真人一樣躍然在這畫布之上,甚至每一個人的性情脾氣都能夠活脫脫得表現出來。

  這些畫每一幅都毫不掩飾得將那位拜恩迪特的繪畫天賦表現得淋灕盡致,同樣也將這個花花公子荒淫頹廢的那一面顯露得極為干淨徹底。

  這些畫充滿了露骨的煽情和挑逗,華麗精美的絲綢,潔白細膩的羊毛毯,蓬松柔軟的駝絨,鮮艷動人的花束,作畫的人巧妙並且成功得運用虛實遮掩的手法,挑逗起人們想要進一步看得更加清楚一點的欲望。

  雖然不知道這種挑逗,對于埃克特和海德先生有什麼樣的作用,不過瑞博卻清楚得感覺到這種誘惑對他來說是難以抵抗的。

  事實上,有好幾次,瑞博沖動得想要拿起一幅油畫,將它舉到眼前好好得仔細查看一下那似露非露,永遠是朦朦朧朧的方寸之間。

  除了這些之外,另外還有一些東西,更令瑞博感到心癢難熬。

  那些美女身上大都穿戴著奇怪的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飾品……一串極為稀疏的珍珠項鏈或者精致細巧的鏈條沿著修長的玉腿垂落下來。

  一根如同黃蜂刺一般銳利的金色長針從臀縫間露出來。

  這在那些油畫中經常出現,幾乎成為了通用的飾品了。

  看著這些飾品,瑞博莫名其妙得感覺到渾身燥熱。

  他的臉脹得通紅,臉頰洌洌得發著燒。

  “是這幾幅嗎?”海德先生指著九張疊成一疊的油畫問道。

  “是的,是的。”那個管家點頭哈腰得連聲答應著。

  瑞博偷眼觀瞧,他只能夠看得到第一幅油畫,下面的都被那幅畫蓋住了看不見。

  和所有其他美女裸體畫不同的是,這幅畫上除了那位莉薩。梅丁小姐之外,旁邊還多了一個八九歲大的孩童。

  畫中那位莉薩小姐赤裸著身體斜靠在一道山坡上,她用右肘支撐起上半身,腰部騰空抬離地面,整個身體形成一條完美無缺的曲線,緊崩的背部使得那對豐滿的乳房顯得格外尖翹,高高抬起的縴細腰部凸現出優美的臀部曲線,左腿完全放直緊貼在草地上面顯得格外細長,右腿高高抬起縴秀的玉足繃直著指向天空。

  莉薩小姐一頭微微卷著波浪的金發披散在身後,映襯著那片碧綠的草地,猶如碧波蕩漾的湖面上那細碎的陽光。那尖翹的下巴微微抬起露出雪白縴細的脖頸,一雙晶瑩靈動的大眼楮配上筆直細巧的鼻梁,真是神靈完美的杰作。

  在莉薩小姐身旁半跪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孩,有著一頭同樣飄逸微微彎曲的秀發,只不過顏色不一樣罷了。從小孩的眉毛眼楮和鼻子的搭配來看,他和莉薩小姐長得確實很像。這應該就是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那個在七年前的瘟疫中死亡了的領主繼承人。

  畫中那個小孩一只手緊緊得環抱住莉薩小姐那條高高抬起的長腿,另一只手拎著一串長長的稀疏串著的珍珠項鏈,項鏈的另一頭消失在莉薩小姐兩腿相交的地方。

  看到這幅畫,瑞博感到心跳突然間加快了很多,胸口悶得發慌好像要立刻爆炸開來一樣,嗓子眼里面也是火燒火燎的,好像不小心吞下了一塊燒紅的木炭,更令瑞博感到難受的是,他的小腹脹痛得厲害。

  突然間瑞博發現自己褲子前面明顯得突出來一塊,他的臉變得更加通紅了,瑞博連忙轉過頭去不敢再看,也許,這對于自己實在是太刺激了一點。

  “這是瑞博少爺八歲生日那天,老爺送他的生日禮物。”管家在旁邊解釋到。

  “這樣的禮物倒是聞所未聞,真正的禮物恐怕不是這副畫吧。”海德先生說道。

  “海德先生,您看,我可以將這些極度危險的畫徹底處理掉嗎?”埃克特問道。

  海德先生沉吟了半晌,轉過頭來問旁邊那個管家︰“你的主人曾經讓什麼人看過這些畫嗎?”

  “看過,看過,貝爾福萊子爵和安尼姆子爵都是主人的好朋友。,”管家回答道︰“不過,這幾幅有沒有露過面,這就不是我所能夠知道的了。”

  “這兩位子爵都有什麼樣的背景?”海德先生問道。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倆在首都佛朗士相當吃得開。”管家說道。

  “他們見過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嗎?”海德先生進一步問道。

  “不,夫人雖然對主人相當順從,但是,她一向不願意見外人,甚至她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事實上,原本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根本就不知道,夫人竟然是領主大人的女兒。主人在這些方面始終很體貼夫人,而少爺一直跟在夫人身邊,在我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夫人的身邊,老爺有客人來拜訪的時候,少爺就和夫人一起躲在房間里面不出來。”管家說道。

  “埃克特,你再讓特德回南港去一趟,讓他將考比帶到這里來。”海德先生吩咐道。

  “考比?您是打算利用這幾幅畫?”埃克特當然相當清楚,海德先生要他將考比帶來的意思。

  考比是他們這一伙人中專門負責將偷竊來的名畫、珍貴古董,制作出贗品偷偷販賣出去,以騙取巨額金錢的藝術騙子。

  考比仿造的不少贗品,逃過了最精明的藝術鑒定家的眼楮,並且被鄭重其事得珍藏在那些豪門貴族或者是國王,主教們的私人收藏室里面。

  海德先生將考比叫來,肯定是要他仿造這幾幅畫,當然,畫中的主角肯定得換成眼前的這個瑞博。

  “明白了,我這就去辦。”埃克特答應道。

  海德先生將那一疊油畫隨手翻看著,瑞博雖然也很想偷偷瞧兩眼,不過他又有些害怕,至于倒底害怕些什麼,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這幾幅都是一次畫成的嗎?”海德先生問道。

  “不,大概每隔幾個月,老爺才會替少爺畫一幅。”管家說道。“”為什麼背景大多數是野外?“海德先生問道。

  “這個,我沒有太主意,還真是這樣的呢。”管家撓了撓頭說道︰“老爺在南港城外有一座小屋,很簡陋的小屋,我想這些畫都是在那附近畫的。”

  “那座小屋在哪里你知道嗎?”海德先生問道。

  “知道,我去過幾次。”

  “埃克特,還是得麻煩你跑一次。萬一那里藏著些什麼東西,可就麻煩了。”海德先生吩咐道。

  “哦,我想起來一些東西,不過,不知道有沒有用處。”管家突然間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說道。

  “是什麼事情?”海德先生問道。

  “平時主人和夫人做那種事情總是將房門和窗戶緊緊得關閉起來,而且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臥室,不過,每個月總有一兩天,夫人的臥室會和平常完全不一樣,不但窗簾全部拉開,連門都整個敞開著,不過,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早已經養成習慣了,沒有主人的吩咐,我們是絕對不會靠近夫人的臥室的。”管家說道。

  “我明白了”海德先生點于點頭︰“管家,你也和埃克特一起趕回南港,除了那座山間小屋,你的主人還有什麼曾經待過一段時間的地方?”

  “有一條船,一條小船。除此之外,好像就沒有了,自從認識夫人之後,老爺就定居在南港,在我記憶中老爺之後再也沒有去過其他地方,那條小船是老爺釣魚用的,夫人從來對釣魚不感興趣。”管家說道。

  “以防萬一,還是查清楚為好,你下去吧。”海德先生說道。

  管家答應了一聲後,恭恭敬敬的倒退著走出了房間。

  “埃克特,你把芙瑞拉叫來。”海德先生吩咐道。

  “只怕有點困難,芙瑞拉說她一路上又髒又累,她要先洗個澡輕松輕松,只怕現在還泡在浴缸里面呢。她的脾氣您又是知道的。”埃克特無奈得回答道。

  “那麼先把派姆叫過來吧,我有事情要吩咐他。”海德先生說道。

  埃克特點了點頭走出門去,過了一會兒,他領著派姆回到大廳里面。

  “芙瑞拉已經從浴池里面出來了,她正在化妝,可能還需要半個小時。”埃克特對海德先生說道。

  “頭,我按照您的意思,已經將您需要的人手和探子們帶來了,總共是一百一十四個金手指,兩百三十八個探子,我暫時安排在城外了。我已經吩咐過他們,這段日子別做生意了。”派姆報告道。

  “誰是他們的頭?”海德先生問道。

  “每一撥人馬都有自己的頭,法英哥負責總調度。”派姆回答道。

  “很好,你讓當地的小子們,每一個人帶上一兩個外地的同伴,在這幾天時間里面將瑟思堡的地理弄熟,順便,讓他們打听一件事情,就在剛才,我派赫斯去接瑞博,但是,到了瑞博那里的並不是赫斯本人,在回來的路上,瑞博差點遭到伏擊,幸好他機靈逃出一條性命。不過,赫斯恐怕凶多吉少,我要你查清楚,倒底是什麼人布置了這一切,還有,赫斯倒底是死是活。”海德先生吩咐道。

  “是的,我馬上去做。”派姆答應了一聲。

  “頭,您打算怎麼處置這件事情?”埃克特問道。

  “一個游戲,就得有游戲規則,既然有人替我們定好了這個游戲規則,那麼就讓我們也照著這個游戲規則一起玩吧。”海德先生陰沉著臉說道。

  “既然別人能夠殺我們的人,我們也可以將他們的羽翼剪除干淨,是不是這樣?頭”埃克特問道。

  “你說的不錯,更何況,我擔心在這樣縱容下去,那些家伙會以為他們掌握著一切,恐怕他們的膽子和胃口會更大。”海德先生說道。

  “頭,我的工作是什麼?”站在一邊始終沒有開過口的凱爾勒問道。

  “你暫時仍舊在暗中保護瑞博,需要你出手的時候,我自然會吩咐你的,對了,菲斯已經將瘋子弄出來了,你去見見他。”海德先生說道。

  說到這里,海德先生突然間想到些什麼,他向凱爾勒問道︰“其他那些殺手現在怎麼樣了?你聯系上了嗎?”

  “他們還沒有回應,不過,再過一個星期應該就有消息了,頭,實際上您根本用不著叫那些人來,有瘋子幫忙,我可以搞定任何目標。”凱爾勒說道。

  “不,有些事情並不適合你去做,你出手太干淨了,我現在需要的是血腥,比那些人更加血腥的手段,這樣才能夠震懾住那些人。”海德先生解釋道。

  正當海德先生尋思著,這件事情倒底交給誰去辦才更加妥帖的時候,門外傳來陣陣敲門的聲音。

  “是芙瑞拉嗎?進來吧。”海德先生喊道。

  門輕輕得被推開了,從門外走進一個絕色美女來。

  看到這個女人走進來,瑞博莫名其妙得感到心中一陣狂跳。

  瑞博並非沒有見過美女,那位深深喜歡上他的芬妮小姐就是一個美人,梅丁老小姐身邊的那位和藹可親的蘭蒂小姐也是一位美女,再加上只看見過畫像,從來沒有見到過真人的莉薩,梅丁小姐自己的“媽媽”,同樣絕代風華。論美貌,她們四個人難分上下,各有各的美麗動人的地方。

  但是,芙瑞拉小姐給自己的感覺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瑞博總覺得她的一舉一動,眼神表情,甚至連說話的聲音中都帶著一種誘惑,強烈的誘惑。

  這種誘惑對于海德先生和派姆這樣的老頭子顯然是毫無作用的,至于凱爾勒就更加沒有反應了,甚至連埃克特也好像無動于衷。“但是,對于瑞博就完全不是這樣,這種誘惑是極為致命的,瑞博連忙將臉轉過去,他不敢再盯著這位芙瑞拉小姐看。

  而他的臉早已經紅得像一只熟透了的隻果一樣。

  瑞博的反應,在那位芙瑞拉小姐看來是極為正常的,她早已經見怪不怪了,為了讓每一個動作都盡善盡美,為了讓一顰一笑都能夠勾魂攝魄,自己下了多少苦工。

  單單是為了擁有一幅完美無缺的軀體,她不知道忍受了多少痛苦和折磨,美味可口的食物成為她永遠不可能享受的樂趣,臘月寒冬還得用冰水洗澡只是為了讓皮膚更加細膩光滑。

  雪白粉嫩的肌膚又有誰知道是用燙手的熱毛巾和刺骨的冷毛巾給自己帶來的巨大痛苦中換來的。

  而最終得到的就是眾人側目。

  事實上芙瑞拉最感到驕傲的一件事情就是她根本用不著依靠裸露身體和用話語挑逗,便可以讓男人死心塌地得听從她的擺布。

  當然,一切事情都有例外,眼前的這幾個人是絕對不在會受到誘惑之列的,芙瑞拉原本也不打算白費這個心思,不過,多年的習慣令她就算沒有刻意得去誘惑別人,她的一舉一動仍舊對普通人具有極大的殺傷力,更何況,她面前站著的是一個真好處于青春精力旺盛時期,情竇初開的少年,而且,在此之前那幾幅畫還深深得刺激著他的心靈、情感以及每一根神經。這個少年原本就積聚著滿腔的情欲無處發泄,如何能夠抵受住她那致命的誘惑呢?

  這個少年,確實讓她感到很有趣,簡直可愛極了。

  以芙瑞拉那豐富的閱歷,她當然一眼就可以看出瑞博還只是個沒有開竅的雛兒,雖然,按照頭的吩咐,經過自己的調教,這個少年肯定也會成為那種以折磨女人為了樂的小淫棍,但是,現在至少他還是一個什麼事情都不懂的少年。

  芙瑞拉走到瑞博身邊,她用那雙玲瓏縴細的手輕輕得撫摸著瑞博的臉頰。

  細長縴巧的玉指搔弄著瑞博那微微卷曲的發鬢和耳側的皮膚。

  那陣陣搔癢的感覺再加上那極具技巧的手指的挑逗,以及這位小姐因為剛剛洗完澡,身上散發出的淡淡令人心醉的香味,這一切讓今天屢受刺激的瑞博實在有些忍受不足。

  “頭,這個就是你讓我教的學生?他還只是一個娃娃。”芙瑞拉咯咯得笑著,她那尖銳細長的指甲輕輕得刮著瑞博的下巴,因為以前的生活相當貧困,缺少足夠的食物,更別說是營養了,瑞博的發育並不好,和大多數窮人家的孩子一樣,他的身材矮小縴細,下巴上也還沒有長出髭須。

  芙瑞拉小姐的話對于瑞博來說同樣是一個給他極大震驚的消息。

  瑞博從來沒有想到,海德先生說過給自己找一個新的老師,老師竟然是這樣一位美女。

  瑞博並不笨,他當然猜測得出,芙瑞拉小姐能夠教給他些什麼東西。

  那位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是個小下流胚,自己這個冒牌貨當然絕對不能夠一本正經得像個高尚的修士一樣了。

  芙瑞拉小姐恐怕就是來教給自己那些下流東西的老師。

  如果是在從前,瑞博肯定無法接受這一切。

  在南港和貝蒂阿姨在一起的時候,生活雖然很貧困,但是,他的心靈自認是純潔的。

  和南港大多數窮人一樣,瑞博堅信靠自己的努力和高尚的品格,再加上虔誠的信仰,生活對于他來說將會越來越美好。

  事實上當初老東家看上自己,瑞博將這一切都歸功于好人有好報,是他毫無瑕疵的人品換來了這一切。

  但是,自從和海德先生他們待在一起之後,瑞博隱隱中感到,想要成功太高尚可不行。

  再加上從埃克特那里學會了欺騙之後,瑞博霍然發現,顯得高尚,有時候比真正高尚更加有用,而且,做一件高尚的事情,很多情況下,所使用的手段同樣是不高尚的。

  就像這一次,海德先生幾乎賭上了他的一切,他正在進行的這個計劃,其目的無疑是極為高尚的,但是,所用的手段除了欺騙之外,就是暗殺。

  而全力協助他的埃克特,凱爾勒,甚至自己本人算不算得上高尚呢?

  對此,瑞博根本找不出正確的答案。

  再加上剛才從管家和海德先生的對話中听到的一切。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樣的一種生活方式。

  這種生活方式絕對談不上高尚,甚至是瑞博所完全不能夠理解的,也許活著的時候享受這種淫彌頹廢的生活,死後將會在地獄的最底層忍受痛苦的煎熬吧。

  不過,這種生活方式對于別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傷害,事實上,在瑞博所知的資料中,拜恩迪特夫妻在普通人眼里是高尚仁慈和富于同情心的好人,在南港,拜恩迪特家族對于慈善事業一向極為慷慨大方,這樣的人算是高尚還是邪惡。

  更何況,那位拜恩迪特先生在外人看來是一位絕對忠實于妻子的好丈夫。

  雖然他擁有花花公子的名聲,但是,自從娶了莉薩。梅丁小姐之後,他絕足于那些煙花柳巷,如果不是因為梅丁老小姐提到的那些事情,海德先生根本不會知道那些內幕。

  這個花花公子倒底是沉溺于爛淫的肉欲之中呢?還是真得是一位情深義重的痴情人呢?

  答案可能永遠沒有人能夠知道。

  正因為如此,瑞博對于原本深信的一切都開始迷惘起來。

  他不知道什麼是真正正確的,什麼又是錯誤的。

  高尚是什麼?有沒有真正的高尚存在?

  除此之外,瑞博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他這個年紀正好是人生最美妙的時光,充滿了旺盛的精力。

  瑞博原本就是一個對于一切都充滿強烈的好奇心的少年,只不過原本他被他認為的高尚束縛住了,現在,沒有了束縛只有迷惘,瑞博又怎麼能夠抵擋得了這種致命的誘惑呢?

  事實上,剛才他看著那些淫彌的油畫的時候,在內心深處,他深深得羨慕著那個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

  那真是一種美好而又充滿刺激的生活。

  也許嘗試這種荒淫頹廢的生活,並不是一件很蚜的事情。

  也許,自己真得成為那個被稱為小下流胚的瑞博少爺也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

  “芙瑞拉,你最好先和那個管家談一談,弄清楚,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的喜好,如果,我沒有猜測錯誤的話,他的喜好是相當特別的,在這方面你是專家。

  那個管家馬上要出發回到南港去,你的時間可並不多,對了,那個管家還有一些東西要交給你,那是拜恩迪特先生以前最喜歡的寶物。“海德先生說道。

  “那些東西,埃克特在路上就已經交給我了,您放心吧,這種東西我手里有得是,而且絕對比那些更加豐富多彩,拜恩迪特先生畢竟只是一個業余愛好者而已。”芙瑞拉說道。

  “我只需要你盡快教會瑞博你所知道的一切。”海德先生說道。

  “真是一個無趣的工作,這不就等于讓我拼命折磨我自己嗎?”芙瑞拉小姐顯然有些心不甘情不願。

  “那就辛苦你了。”海德先生不動聲色得說道,他清楚芙瑞拉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如果她不願意接這個工作,她根本不會來瑟思堡的。

  果然,芙瑞拉小姐輕輕得摟住瑞博,那迷人的嘴唇慢慢湊到瑞博的耳邊說道︰“我可愛的學生,你記住,我教給你的一切,既能夠給女人帶來巨大的快樂,也可以讓女人感到極為痛苦,我希望你能夠給我帶來快樂。”

  說完這些,那柔軟而又嬌巧的嘴唇在瑞博的臉頰上吻了一下,留下一個完美的鮮紅的唇印。
 第十六章

  馬車載著瑞博向郊外梅丁家族的別墅駛去。

  和去大教堂的時候完全不同,回來的路上,瑞博身邊多了一位美女。

  在馬車頂上的行李架上滿滿得堆著大大小小的畫框,不過,那幾幅會引起麻煩的油畫並不在這里面,要等到海德先生仿造出完美無缺的贗品之後才會送到自己手里。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內心深處頗為期待那些畫早一點被制作好。

  和來的時候,那驚心動魄的感覺完全不同。

  現在沒有危機重重的生死相搏在等待著自己,現在也沒有虎視眈眈的刺客伏擊在暗處,卻有一位美艷動人的小姐坐在自己身邊。

  不過,瑞博心中仍舊充滿了緊張和不安。

  他畢竟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對于女人、女人的身體,以及和女人之間的那件事情,瑞博並非從來沒有過好奇,他也曾經想要探個究竟。

  只不過,以前和貝蒂阿姨住在一起,每當他產生這種念頭的時候,瑞博總覺得,這實在是一種罪孽,實在是相當不應該的事情,實在是有點對不起貝蒂阿姨。

  除此之外,瑞博也不是一個有錢或者是有閑工夫的人。

  在南港的時候,他整天忙于糊口,為了能夠吃飽,他早早得便要到店里面去,晚上很晚才回到家里,每天掙來的那些工錢,剛好能夠填飽肚子。

  那些年紀輕輕就嘗到男女間的滋味的同齡人,不是家里面相當有錢,或者對女僕下手,或者在妓院里面懂得了一切,就是雖然貧窮但是男孩和女孩們從小就玩在一起,稍微長大一點,情竇初開,自然而然得便玩起這各種大人們的游戲來了。

  對于瑞博來說,這兩種條件他都不具有。

  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幸運的事情等待著自己。

  更何況,芙瑞拉小姐慢那樣的美麗動人。

  瑞博充滿了緊張,同時又十分興奮。

  “放輕松一些,我的學生,我有很多東西要教給你,你也有很多時間和我在一起,你我之間有很多有趣的游戲需要慢慢玩。”芙瑞拉小姐輕輕得捻動著瑞博的耳垂說道。

  這充滿誘惑的語語和極具挑逗性的親昵舉動,讓瑞博渾身一緊,他的心髒跳動得更快了。

  幸好芙瑞拉暫時放過了瑞博,她並沒有進一步作出更加刺激的舉動。

  馬車平穩而又飛快得向郊外別墅駛去。

  穿過一座兵營,別墅近在眼前。

  這座兵營是最近才建立起來的,一隊兩百多名士兵分成四組守衛在別墅一里外的曠野上。

  其中一組士兵正好扼守住通往別墅的道路。

  看到那些無精打采,意志消沉的士兵,瑞博並不以為一旦發生變故,這些士兵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畢竟瑟思堡和佛朗士其他的幾個領地不同。

  當年佛朗士五世建造瑟思堡就是為了將這塊地方變成源源不斷出產軍糧的大後方。

  瑟思堡身處佛朗士王國縱深地帶,除了內亂根本就不可能發生什麼戰事。

  而佛郎士南方的每榮也只不過是最近一百多年的事情,在此之前,這里的大片土地仍舊是荒無人煙的不毛之地。

  因此駐扎在瑟思堡的領主私人軍團,真正的責任只不過是維持治安、抓搏逃犯而已,打仗這種事情,他們是干不了的。

  在別墅門前,馬車停了下來。

  瑞博扶著芙瑞拉小姐從馬車上下來,這是作為一個貴族應有的禮節。

  下了馬車站在平地上面,瑞博這才發現,芙瑞拉小姐身村高挑,至少比他整整高出一頭。

  馬車上面堆著的那些畫,當然不可能讓女士來搬運了別墅里面的女僕們也不是自己能夠吩咐得動的。

  瑞博只得作起搬運工的工作。

  雖然車夫也一起幫忙,但是,那些畫的數量也實在太多了一點。

  正當瑞博抱著一疊油畫往自己房間走去的時候,樓上傳來陣陣腳步聲。

  從腳步聲中瑞博听出是蘭蒂小姐下樓來了。

  走到樓下,蘭蒂小姐和芙瑞拉小姐對望了一眼。

  芙瑞拉連忙轉過頭去,臉沖著門外站在那里。

  “瑞博上來一下好嗎?姑婆婆要見我。”蘭蒂小姐說道。

  瑞博正要將手中的油畫放下,只听到蘭蒂小姐又說道︰“你拿著那些一起上來吧,姑婆婆剛才從窗口上已經看到了。”

  瑞博不知道梅丁老小姐為什麼葉見他,又為了什麼想要看那些油畫。

  這個老處女應該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吧。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瑞博手里抱著那疊油畫走上二樓。

  和往常一樣,老梅丁小姐端端正正得坐在中間的沙發上臉沖著窗外遠眺著。

  “姑婆婆,瑞博來了。”蘭蒂小姐走到老小姐身邊低聲說道。

  “去的時候,你有沒有遇到意外?”雖然這是一句關心的問候,但是從這位老小姐口中說出來有一股說不沮道不明的冷冷的感覺。

  “讓您掛心了,雖然出了意外,但是,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嗎?”瑞博盡可能顯得輕松得說道。

  “你用不著當我是一個一無所知的老太太,剛才賴維伯爵已經來過這里了,他雖然沒有明說你的事情,不過,他告訴我街上死了兩個人,一個車夫和一個商人,那個商人是用軍用重型弩自殺身亡的,在臨死之前,他還將那個車夫殺人滅口。賴維伯爵的意思,我相當清楚,而且,他也希望你今後盡可能少離開這里,這會讓他少很多麻煩。”老小姐說道。

  “今天是海德先生有事找我……”瑞博連忙解釋道。

  “你可以讓你那位海德先生這里來,我可以向他保證,這里絕對沒有任何人會探听他說些什麼,作些什麼。”梅丁老小姐冷冰冰得說道。

  “是的,我會告訴海德先生這一切的。”瑞博簽應道。

  “你手里拿著的那些畫,是那個下流胚畫的嗎?拿來我看看。”老小姐吩咐道。

  瑞博不知道應該如何推脫,他很擔心這個老處女會將這些畫付之一炬。

  “拿過來。”老小姐的語氣變得嚴厲了起來。

  瑞博只得乖乖得將畫遞到老小姐眼前。

  蘭蒂小姐從旁邊的茶幾上拿起一幅金絲邊、邊框很細窄的眼鏡遞到老小姐手中。

  戴上眼鏡老小姐拿起那些畫,一幅一幅翻閱起來。

  瑞博站在旁邊始終提心吊膽,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老處女就會怒火中燒,也許還會遷怒于自己。

  再怎麼說,他現在也是那個下流胚的“兒子”,父債子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瑞博真想遠遠得躲到一邊去。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老小姐不但一言不發,而且看上去好像頗為傷感的樣子。

  “姑姑是不得已的。”蘭蒂小姐在一邊勸解道。

  “這倒未必。”老小姐聲音第一次沒有那種冰冷的感覺︰“你說的話,也許能夠騙得了布雷克,但是絕對騙不了我,當年我就看出來了,莉薩很愛那個下流胚,只要那個下流胚喜歡的東西,莉薩一定也會迫使自己喜歡的,這孩子的性格就是這樣的,你應該看得出來,莉薩對于這一切很滿足,絕對不像是委屈的樣子,嗨,你不要以為我和布奮克是一樣的看法,在我看來,只要莉薩自己感到幸福美滿就可以了,這是她的自由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姑婆婆,我一直以為……”蘭蒂上姐欲言又止。

  “以為我是一個不通情理的古板老太婆?”老小姐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原本以為,不將瑞博少爺接過來,是您和老太爺的意思。”蘭蒂小姐解釋道。

  “不錯,這是我的意思,不過,我並不因為那個小孩的品行而不願意接受他,我不希望那個孩子卷入到這個糾纏不清的大漩渦里面,想必,莉薩也是這樣考慮的,至少有一點,那個下流胚比布雷克他們要聰明得多,他懂得什麼是生活。”梅丁老小姐頗為傷感得說道。

  “您難道原本並不願意讓梅丁家族再掌管瑟思堡的一切?”瑞博忍不住問道。

  “掌管一切有什麼好的?對于梅丁家族來說,繼續綿延下去,要比坐在瑟思堡領主位子上更加重要,如果要我選擇,我寧願拱手讓出領主的位子,以換取梅丁家族血脈的延續。”老小姐說道。

  “剛才,和你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女人,是那位海德先生替你安排好,教你如何成為一個和拜恩迪特家族世世代代的子孫一樣的下胚的嗎?”老小姐再一次變回了那個冷冰冰的老處女。

  對于這個問題,瑞博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為好。

  不過,老小姐顯然並不需要他的答案,她繼續說道︰“瑞博,你記得曾經答應過我,我需要一個真正的領主繼承人嗎?”

  瑞博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他怎麼可能忘記呢?

  “這件事情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從今往後,蘭蒂就跟在你的身邊,她將會成為你牢牢控制住瑟思堡的最有力的助手,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她懷孕,你和她的孩子將是瑟思真正的領主繼承人。”老梅丁說道。

  听到這些,瑞博一下子驚呆了,他愣愣得看著梅丁老小姐,完全可以確定老小姐並沒有在開玩笑,瑞博又轉過頭去望著蘭蒂小姐,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蘭蒂小姐並沒有任何驚訝的神情,有的只是微微的一絲羞澀。

  看來蘭蒂小姐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姑婆婆,其實……其實……其實……”瑞博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好了,他支支吾吾得答不上來。

  “我清楚你想說些什麼,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這原本是只有我和蘭蒂知道的秘密。”老小姐慢慢說道︰“蘭蒂並不是一個沒有真實身份的孤女,她的身上流著梅丁家族的血液。”

  “瑞博,我的親生父親是迪亞哥。梅丁,梅丁老伯爵的長子,我的母親是侍奉父親大人的貼身侍女,因此,我是一個沒有任何名份的私生女。”蘭蒂小姐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瑞博。

  瑞博當然完全能夠理解這是怎麼樣一回事情了。

  蘭蒂小姐正是通常所說的那種,貴族少爺享樂過後的意外產物。

  少爺們完全用不著對此負任何責任的。

  “你現在懂得我的意思了嗎?我需要一個身上真正擁有梅丁家族血統的繼承人。”老小姐平靜得說道。

  “您是說讓蘭蒂小姐和我結婚?”瑞博小心翼翼得問道。

  “不,你們不相配,蘭蒂比你整整大六歲,更何況到了適當的時候,按照我和海德先生之間的協議,你必須交出手中的權力,蘭蒂是最合適的接手者,她需要留在瑟思堡。”梅丁老小姐說道。

  “瑞博,我不能成為你的妻子,但是,我會像一個真正的妻子一樣服侍你。”蘭蒂小姐略帶羞澀得說道。

  “你可以下樓去了,同時也將這些東西帶走。”梅丁老小姐冷冷得吩咐道。

  瑞博听從吩咐下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所有的畫都已經在車夫一個人的努力下搬進了自己的房間,靠著牆壁高高得疊放在那里。

  自己的房間原本就不大,現在就顯得更狹小了。

  房間里面窗簾完全被拉開,雖然已經是秋季,下午時分的陽光仍舊是那樣晃眼。

  芙瑞拉小姐坐在床頭,彎著腰側著身子正在翻著她帶來的那個皮箱。

  “你快過來。”芙瑞拉頭也不回說道。

  瑞博將手中的畫放在那一疊油畫的最頂上之後,走到芙瑞拉小姐的面前。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芙瑞拉小姐翻弄著的皮箱里面放著的並不是衣物和日常用具。

  皮箱里面塞滿了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東西,其中最多的是各種棍子,有長有短,有粗有細,還有一些微微彎曲著。

  那些毛茸茸的圓環不知道是派什麼用處的,數量也不少。

  瑞博唯一認得出來的只有那幾串間隔極為稀疏的項鏈,不過和畫上不同並不是用珍珠串起來的,只不過是一顆顆木珠子罷了。

  除此之外的其他東西,瑞博就更加弄不明白用處了。

  “這都是些什麼東西?”瑞博問道。

  “玩具,男人最喜歡的玩具,不過,使用得巧妙的話,它們也是我們女人最享受的玩具。你給我收拾出一個空抽屜。”芙瑞拉小姐解釋道。

  瑞博連忙拉開衣櫥,他的衣服原本就不多,上面幾隔抽屜一直是空著的。

  將東西放人抽屜,芙瑞拉小姐隨手將皮箱扔在房間的角落里。

  搞定所有這一切,芙瑞拉小姐站起身來,她輕輕解開腰間系著的絲帶。

  芙瑞拉小姐身上穿著的那條長裙有些不同,那優雅得垂著的蓬松柔軟的裙擺竟然能夠和上半身完全分開。

  群擺軟軟的滑落到地上,露出芙瑞拉小姐那縴細迷人的長腿。

  一雙乳白色半透明的絲襪若隱若現得映襯出那雪白粉嫩的肌膚。

  一道輕輕貼在臀部上的絲綢短裙將那最迷人,最引人人勝的所在,遮蓋了起來。

  這條粉紅色的短裙實在是相當短小,剛剛能掩蓋住芙瑞拉小姐的大腿根部。

  那條緊緊得裹住上半身的原本長裙的一部份因為失去了吊掛在下面的裙擺,因此縮了上去,露出腰間的緊身衣。

  這副情景實在是太誘人了,瑞博已經有些忍受不足了,他的心髒再一次狂跳了起來。

  突然間,他想起門還沒有關,窗簾也還沒有拉上,要是那些女僕們看到這副情景,那怎麼辦?

  “我,我去關門。”瑞博結結巴巴得說道。

  還沒有等他動身,芙瑞拉小姐一把拉住了他︰“不,不需要關門,你必須適應這件事情,因為,這是你原本的興趣愛好,一種奇特的品味。現在,閉上眼楮,讓我教給你第一課,那就是如何適應情感上的沖動和如何忍受住強烈的刺激,你只有能夠絕對得控制住自己的一切感覺,才能夠在這場游戲中掌握主動權。現在,緊緊得閉上你的眼楮。”

  瑞博遵從吩咐閉上了雙眼。

  失去了視覺,身體的其他感覺變得異常靈敏。

  瑞博清楚得感到芙瑞拉小姐縴細而又靈活的手指拂過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隨著手指輕輕拂過,瑞博感到整整酥麻的感覺,他的腳漸漸發軟好像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了。

  瑞博好像感到天花板在旋轉著,翻滾著,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平衡,好像一下子顛倒了過來。

  瑞博膝蓋一彎,差點坐倒在地,突然間在他尾椎上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那是一種鑽心刺骨的疼痛。

  劇烈的疼痛讓瑞博一下子跳了起來。

  “你真是一個沒用的小子,一個沒有的家伙,也許你還只是一個小娃娃,這一切對于你來說,實在太困難了,我親愛的學生,你的忍耐力實在是太差了……”

  芙瑞拉小姐在瑞博耳邊極盡冷嘲熱諷之能事,她用最令人感到難堪,最令人感到羞辱的話刺激著瑞博。

  “如果,你準備好了,如果,你還算是一個男人,如果你還有勇氣的話,那麼我們再來一次。”說著芙瑞拉又用她那充滿魔力的手指在瑞博的身上游走起來。

  對于瑞博來說,這是又一次天地旋轉的感覺。

  當然最終的結果同樣是再一次的劇烈刺痛。

  太陽漸漸西下,整整一個下午,瑞博都生活在這天堂和地獄的夾縫中。

  不過和那劇痛無比的針刺比起來,芙瑞拉小姐那毫不留情的譏諷更加令瑞博難以忍受。

  說實在的,埃克特和凱爾勒教自己的時候,雖然同樣相當嚴厲,瑞博至今都忘不了埃克特的鞭打給自己帶來的痛苦,至于凱爾勒就更不用說了,他的訓練法簡直只能夠用殘忍來表達。

  但是無論是埃克特還是凱爾勒都不會像這樣侮辱自己。

  瑞博從小就不喜歡別人侮辱自己,因為他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有個媽媽可以訴說委屈。

  挨打挨罵反倒是他能夠忍受的事情,因為那雖然激烈卻不傷人。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和店里面的那個駝子一直合不來,因為駝子很喜歡侮辱他,說他是讓他父母相繼死亡的克星,說他來了之後店里面的生意就變得不好起來,甚至說他一臉苦相讓顧客沒有購買的欲望,甚至,他還侮辱自己是貝蒂阿姨的私生子,要不然貝蒂阿姨也不會對自己這麼好。

  瑞博最難以容忍的就是這種侮辱,但是,他只能夠忍氣吞聲,因為他知道駝子一直在找他的茬。

  芙瑞拉小姐又是為了什麼這樣侮辱自己呢?

  瑞博實在是猜測不出來。

  他只能夠忍受著劇痛的針刺和傷人的侮辱,他只能夠忍受著這一切。

  當女僕采通知瑞博,晚餐已經準備好了的時候,女僕看到眼前這荒淫刺激的一幕讓她完全驚呆了,伴隨著一聲刺耳的驚叫聲,那個女僕飛也似得跑了開去。

  並沒有完全從迷迷糊糊的感覺中清醒過來,瑞博任由芙瑞拉小姐拉著自己往外走,事實上,一個下午的持續高度興奮和強烈的精神和肉體上的刺激以及從那尾椎骨傳來的整整刺痛,使得瑞博甚至快忘記應該怎麼走路了。

  “在哪里吃晚餐?”芙瑞拉小姐在瑞博耳邊小聲問道。

  “別墅後面的花園客廳。”瑞博迷迷糊糊得說道。

  從瑞博的臥室到花園客廳並不遠,轉過一道樓梯便到了,剛才車夫搬運那些油畫的時候,芙瑞拉小姐就一個人逛過一圈了,因此她知道花園客廳在哪里?

  瑞博被芙瑞拉拉著來到客廳。

  和往常一樣客廳里面的長條形餐桌上只坐著蘭蒂小姐一個人。

  花園客廳是半敞開式的,秋風雖然不能夠直接刮進來,但是空氣遠比室內要流通得快得多,瑞博感到陣陣寒意。

  他這才漸漸清醒過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外衣和長褲早已經被芙瑞拉小姐脫掉了,身上只留下一件薄薄的絲質襯衫,以及一條小短褲。

  這身裝束無論如何太失禮了,瑞博禁不住臉上一紅,他想要回到臥室里面將衣服穿上。

  “瑞博,你快過來坐下。”蘭蒂小姐好像視若無睹一樣她吩咐道︰“把晚餐端上來吧。”

  站在旁邊的女僕們听到召喚立刻低著頭紅著臉朝廚房走去,雖然她們早已經听主人和蘭蒂小姐吩咐過,從今往後,對這種事情不許少見多怪,但是,她們畢竟沒有蘭蒂小姐那樣好的涵養,完全能夠無動于衷。

  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瑞博尷尬得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蘭蒂小姐。

  沒有想到蘭蒂小姐朝著芙瑞拉小姐微微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便轉過頭采向瑞博說道︰“明天你有什麼預定好的安排嗎?”

  “安排?”瑞博看了一眼芙瑞拉小姐。

  “沒有,瑞博整天有空。”芙瑞拉小姐代為回答道。

  “那麼瑞博,明天我帶你去拜訪幾個在瑟思堡很有影響力的家族。”蘭蒂小姐說道。

  “情感聯絡?”瑞博問道,對于這一套他還是比較熟悉的,埃克特給他上過極為系統的有關外交方面的課程,那些外交手段,他再熟悉不過了。

  事實上,埃克特曾經不止一次稱贊過他具有外交天賦。

  “不僅僅是聯絡一下感情,明天需要拜訪的家族大多數和梅丁家族世代交好,即便你不去拜訪,他們也會站在你一邊,拜訪是出于禮貌,同時,也是讓你熟悉和認識瑟思堡各個家族之間的聯系,雖然,那位海德先生肯定事先已經讓你對這方面有所了解,不過,資料上的東西永遠比不上你親自去了解,不是嗎?”蘭蒂小姐微笑著說道。

  那種笑容讓瑞博感到無比親切。

  “明天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需要做什麼樣的準備?”瑞博問道。

  “放心吧,時間很寬裕的,我們最多拜訪三個家族,我會幫你準備好一切的。”蘭蒂小姐說道。

  “是不是接下來的這段日子,我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將這些家族一一拜訪過來?”瑞博問道,對于這些他並不陌生。

  蘭蒂小姐滿意得點了點頭︰“不錯,拜訪瑟思堡的豪門家族,和瑟思堡大多數重要部門的官員交談,出席一兩場宴會,就是你在這一個月里面的主要工作,費司南伯爵和姑婆婆商量好了,你的身份確認儀式在一個月之後舉行,那時候,屬于瑟思堡管轄的瑟思堡,巴特,皮頓,萊而,南港的所有貴族,他們每一個人手中都捏著一張決定你命運的選票,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這一個月中拉攏住瑟思堡的十幾個大家族,這些家族擁有最有力的發言權,他們支系龐大,佛朗士南方半數以上的貴族都和這十幾個大家族有著很深的聯系。”

  “那里面會不會有反對我們的家族存在?”瑞博問道。

  “情況不容樂觀,我們的支持者並不是很多。”蘭蒂小姐嘆了口氣。

  “為什麼?梅丁家族據我所知很得人望啊。”瑞博不解得問道。

  “瑟思堡最重要的部門就是財政署以及和財政有關的那些分支部門,而財政署早已經落到了馬蒂爾伯爵的控制之中。”蘭蒂小姐解釋道。

  “就是在大教堂的時候,最反對我的那個老頭?”瑞博問道。

  “是的,馬蒂爾伯爵的家族世世代代掌管著瑟思堡的財政。”蘭蒂小姐說道。

  “如果,那些貴族們全都投票反對我,怎麼辦?”瑞博有點擔心起來。

  “那將會變得極為麻煩,雖然貴族們可以反對你,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夠否定你的血統,如果出現這種情況,一般來說會請求教會對你的身份進行認定,讓神靈來決定這件事情。不過,派遣誰,用什麼辦法來確認身份,就成為了一件相當奧妙的事情,但是,這卻是由國王陛下決定的。”蘭蒂小姐說道。

  “因此我必須獲得大多數家族的支持,這是避免麻煩的最好方法。”瑞博順著蘭蒂小姐的意思說道。

  “是的,姑婆婆同樣希望如此。”

  “蘭蒂小姐,一旦我的身份被確認下來之後,我就是領主能夠執行領主的職權了是嗎?”瑞博又問道。

  “你現在十六歲,法定的成人年齡是十八歲,如果國王陛下有意拖延你執掌權力的時間,可能要等到你二十二歲才能夠當上真正的領主。”蘭蒂小姐說道。

  “也就是說最壞的情況下,我得等到六年之後,才能夠執掌權力,但是這樣作對于國王陛下又有什麼好處呢?”瑞博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六年的時間,足夠發生許多意外,比如你意外死亡,這是最理想的情況,或者,你被發現是個冒牌貨,當然,必須有足夠的證據才能夠指證你,如果沒有辦法迫使你從領主的位置上面下來,他們也能夠架空你的權力,有六年時間,瑟思堡沒有一位真正的領主大人,那麼,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瑞博猜想海德先生肯定早已經考慮過這些事情了。

  “別人能夠架空我們,我們也可以反過來架空別人,如果,存在名義上的領主,那麼國王陛下就不能夠直接插手瑟思堡的政務,誰真正掌握瑟思堡,就得看各自的實力了,馬蒂爾伯爵雖然掌管著瑟思堡的財政部門,但是,財政部門所有的官員不可能都是這個家族的成員擔當,特別是那些比較低的職位,馬蒂爾伯爵家族的成員是不感興趣的,因此,真正控制住財政署的是那些中小散碎貴族,在加上瑟思堡的主要事物是由費司南伯爵,賴維伯爵和馬蒂爾伯爵三個人一起掌控的,如果他們三個人意見不統一,那麼就得由所有貴族投票解決,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嗎?”蘭蒂小姐詳詳細細得解釋道。

  “我明白了,正是因為如此,我才非出面不可,是嗎?”瑞博心中終于明白,為什麼當初海德先生給自己安排了這樣一個試練。

  隆那男爵雖然並沒有什麼勢力,但是,他和財政部門很多下級官員有著密切的聯系,同隆那男爵進行接觸,無疑為自己在底層貴族群中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看來海德先生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策劃好了。

  瑞博將前前後後發生的那麼多事情,串在一起聯想了一遍,很多原本模模糊糊的印象現在變得清晰了起瑞博想得正起勁,女僕們已經將晚餐端上來了。

  雖然,比原先已經好得多了,但是,當她們看到芙瑞拉和瑞博的樣子,仍舊滿臉通紅,羞愧難當。

  女僕們一放下晚餐的菜肴便飛快得逃回廚房里面去了。

  瑞博將盤子端到自己面前,舉起刀叉正要動手,突然間芙瑞拉小姐阻止了他的行動。

  只見她拿著一個瓶子,從瓶子里面傾倒出粘稠稠的像辣椒醬一樣的東西。

  這些東西和瑞博盤子里面的食物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一股很濃很濃的腥味。

  瑞博皺著眉頭疑惑不解得問道︰“這是什麼?”

  “一種能夠讓你精力旺盛並且使你盡快變成成年人的藥劑。”芙瑞拉神神秘秘得微笑著說道。

  瑞博將鼻子湊近過去聞了一聞,那股沖鼻子的腥氣,實在令他感到難以下咽。

  “有必要這樣做嗎?”蘭蒂小姐問道。

  “既然要做一件事情,就得將這件事情做好。”芙瑞拉小姐說道。

  “那種藥有沒有什麼副作用,據我所知,這種用處的藥,多多少少對人的身體都會有某些不好的影響。”蘭蒂小姐問道。

  “只有一點點而已,這種藥劑很有效,能夠迅速得促進瑞博身上某些部份的成長,不過卻會抑止他身材方面的長高,他會生長得比平常人緩慢。”芙瑞拉小姐輕描淡寫得說道︰“在我們那里,有的時候按照特殊客人的要求,需要提供特殊的服務。”

  “我明白了。”蘭蒂小姐點了點頭。

  “但是,我並不明白,芙瑞拉小姐,你剛才所說的倒底是什麼?”瑞博急切得問道。

  “瑞博,你應該不會猜不到我原本是干什麼的吧。”芙瑞拉的嘴角露出她那一貫的嘲弄的表情。

  瑞博這下呆住了,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才好。,反倒是芙瑞拉自己毫不在乎得說道︰“你知道南港是一個相當繁榮富裕的地方,住在那里的富人數量很多,有了錢之後,男人們難免想要漂亮的女人供他們享樂,而我就是那種提供他們這種享受的人,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妓女,我是南港價位最高的妓女,也許你並不知道,一個漂亮的女人只要她願意出賣肉體,金錢就會迅速得聚攏到她的手里來,有了錢之後,我當然就用不著再隨意出賣自己的肉體了,組織那些沒有錢,但是急需要錢的女孩子,出賣她們的肉體,要比我自己去干那些事情容易得多,當然除了男人需要發泄之外,女人同樣也是需要情欲方面的安慰的,特別是英俊的少年,相當受女顧客們的歡迎,不過,少年往往並不擁有取悅顧客的雄厚本錢,到我那里去的女顧客,可不是那麼容易滿足的,這種藥劑不但能夠讓他們成為那種方面的超人,而且抑止身體的成長,也令他們賺錢的青春歲月延長很多。”

  “過多使用這種藥劑,會不會令那些少年將來無法使得女孩子懷孕?”蘭蒂小姐小心翼翼得問道,問完這個問題,她的臉微微有些發紅。

  不過幸好這一切,芙瑞拉小姐根本沒有注意,她歪著頭想了想說道︰“據我所知,效果正好相反,那些人組成家庭之後,大多數情況下會因為子女太多而煩惱。”

  听到芙瑞拉小姐如此一說,蘭蒂小姐輕松了一口氣。

  如此解釋,瑞博當然也明白了這些藥劑是什麼樣的東西了。

  不過,相比這些莫名其妙的藥劑,瑞博更加在意的倒是芙瑞拉小姐的身份。

  雖然,他早就猜測芙瑞拉小姐是個妓女,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居然是那種吸女孩子們的血為生的老鴇二自古以來對于妓女,人們也許還會同情,同情她們的遭遇。

  但是對于老鴇,就完全不是這樣子的了。

  老鴇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邪惡的一個職業。

  雖然,盜賊、騙子、小偷、殺手同樣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但是和老鴇比起來,她們實在是高尚多了。

  如果說,原本芙瑞拉對自己的冷嘲熱諷,無情的侮辱令瑞博微微有些不滿的話,那麼他現在心中充滿了鄙夷和厭惡。

  在他眼里,芙瑞拉小姐美麗動人的身姿再也不顯得那麼具有誘惑力了。

  瑞博的看著芙瑞拉小姐的目光漸漸冷漠了下來。

  對于這種反應,芙瑞拉早已經見怪不怪了,她並不在乎這些,別人的看法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她並不需要其他人的理解。

  晚餐在冷漠的氣氛中結束,瑞博左思右想之後,最終還是將那盤子混合著那種藥劑的晚餐吃了下去。

  吃完晚餐,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回到房間,和一開始的時候完全不同,沒有了沖動和好感,瑞博冷漠得看著芙瑞拉小姐。

  “好吧,不管你怎麼想,我的工作就是把你教成一個精通所有玩弄女人的技巧的色狼,這是海德先生交給我的任務,我會盡力將這件事情做好。”芙瑞拉小姐同樣面無表情得說道。

  說完這些,她仍舊像剛才那樣輕輕得摟住瑞博。

  雖然對于芙瑞拉小姐的身份瑞博相當不恥,但是,芙瑞拉小姐高明的挑逗技巧,畢竟不是他所能夠忍受得住的,剛此,並沒有經過多少時間,他就再一次嘗到了針刺的痛苦

北大叔 於 2015-05-25 08:35:38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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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沒有用。”芙瑞拉小姐仍舊用她那惡毒的舌頭刺激著瑞博年輕的心靈︰“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更加看不起你這個沒有用的小男人,你肯定還沒有完全長大,想要吃奶嗎?”

  “芙瑞拉小姐,你將來一定會後悔的,你交給我的一切,我一定會用心學習,我一定會學得比你預期的更加好的,到時候,我一定讓你看看我學習的成果,肯定會讓你終身難忘的。”

  “呵呵,很有志氣嘛,不過就是不知道是真得有志氣呢?還是僅僅只不過嘴硬,準備好再一次享受針刺的快樂。”說著這些芙瑞拉小姐又施展起她神奇的手指技巧了。

  瑞博雖然口氣強硬,可惜他畢竟不是莢瑞拉小姐那縴縴玉指的對手。

  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徘徊的感覺相當刺激,同樣也極為痛苦。

  瑞博在無比的快樂和劇烈的痛苦之間,煎熬了幾個小時,最終有氣無力得倒在床上。

  在迷迷糊糊之間,瑞博感到芙瑞拉小姐將一些粘呼呼的藥膏抹在自己從小腹到大腿根之間的這塊地方上面,那雙擁有魔力的手反覆得揉搓著那個部位,令自己不可控制得產生陣陣激情,但是,每一次激情快要暴發的時候,那雙手都會及時得卡住產生激情的根源,將那股激情苦苦得抑止在身體內部,使之根本無處發泄。

  那種感覺極為痛苦,瑞博感到體內好像要燃燒起來了一樣,血液在沸騰,而且那塊涂著藥膏的部位的皮膚好像受到火焰灼烤著。一般洌洌生痛。

  這種令人難以忍受的痛苦折磨著瑞博,但是他的身體一點都動不了,不知道這是因為芙瑞拉小姐那雙魔手的原因還是剛才吃下肚子里面去的那些藥物起到的作用。

  瑞博並不知道自己倒底忍受了多長時間的痛苦煎熬,他也不知道最後是芙瑞拉小姐放過他了呢?還是他自己忍受不住昏過去了。

  當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只感到渾身燥熱,小腹脹得發痛。

  在他身邊躺著芙瑞拉小姐,不可否認那完美無缺的身軀確實引起瑞博整整遐想。

  瑞博猛力得搖了搖頭,讓大腦保持清醒。

  在靠近芙瑞拉小姐那邊的床頭上放著一堆衣服,他的衣服被壓在了芙瑞拉小姐的長裙和緊身衣的下面。

  以前听別人說過,男人的衣服絕對不能夠讓女人的衣服壓在底下,這樣會很不吉利的,不知道這樣的說法有沒有道理。

  瑞博悄悄得走到床頭將衣服從底下翻了出來。

  穿戴整齊,瑞博走出房間,他不想沒事和一個老鴇待在一起。

  在梅丁家族的莊園里面,他唯一能夠去的地方,除了臥室就是後面的花園客廳。

  一走進客廳,就看到蘭蒂小姐坐在一張靠背長椅上面,手中捧著一本書安安靜靜得閱讀著。

  瑞博走到蘭蒂小姐身邊坐下,他側著頭看了一眼書的封面。

  “《秋葉集》,蘭蒂小姐您喜歡詩歌?”瑞博輕聲問道。

  “偶爾讀讀而已。”蘭蒂小姐將手中的書合了起來,她的臉有些發紅,諾諾得問道︰“瑞博瑞博,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芙瑞拉小姐有沒有和你……”

  “不,我們之間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瑞博連忙辯解道。

  蘭蒂小姐笑了笑說道︰“不過那是遲早的事情,遲早你和芙瑞拉小姐會走到那一步。”

  “蘭蒂小姐,其實我更加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瑞博說道。

  “你用不著著急,我和你也只不過是遲早的事情,我的小丈夫。”

  蘭蒂小姐不知道為什麼顯得格外親昵……

  “蘭蒂小姐,這是你自己的意願嗎?我是指,我的年紀和你相差這麼大,你不可能真正得愛上我的,你只不過是為了順從姑婆婆的意思嗎?將來,等到你遇見了真正愛的人,你會不會感到後悔?”瑞博問道。

  “瑞博,有的人是沒有愛的權力的,就像我這樣的人,我身上流著梅丁家族的血脈,是梅丁家族最後一個後代,因此,我必須負責傳承梅丁家族的血脈,讓這個家族延續下去。”蘭蒂小姐長嘆了一聲說道。

  “那也未必啊,我覺得姑婆婆雖然表面相當冷漠,其實心地很好,她應該不會強迫你。”瑞博說道︰“而且,你也有權力追求自己的幸福。”

  “就像姑姑莉薩小姐那樣?”蘭蒂小姐說道。

  “也未必人人會像莉薩小姐那樣不幸。”瑞博說道。

  “不幸?你認為那是不幸嗎?我倒並不這樣認為,至少我覺得姑姑自己感到極為幸福,我記得當年見到姑姑時,印象中最深刻的就是她那充滿幸福的笑容,以及看著她的丈夫時含情脈脈的眼神,那不是一個不幸和充滿怨恨的人能夠擁有的。”蘭蒂小姐好像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過了好長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她警覺得說道︰“瑞博,你剛才管姑姑叫莉薩小姐,你應該稱呼她母親大人才是,這樣重要的事情,你怎麼能夠這樣不注意呢?”

  瑞博听到蘭蒂小姐這樣一說,禁不住有些尷尬起來。

  實際上原本他確實將那位莉薩。梅丁小姐當作母親一般看待,從小就沒有母親的他對于突然間擁有這樣一位美麗端莊的母親,很是高興了一段時間。

  一切直到昨天看到那些淫蕩之極的繪畫為止。

  昨天他確實受到了極大的震驚,完美無缺的母親形象一下子被打碎了。

  更何況,那幾幅特別的繪畫,隱隱中還隱藏著那位莉薩,梅丁小姐生活中一段極為令人震驚的淫亂經歷。

  瑞博無論如何都難以認同,這個高雅和淫亂集于一身的女人,是自己的母親。

  “蘭蒂小姐,也許莉薩小姐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美好,也許她的生活也不像你認為的那麼幸福。”瑞博諾諾得說道。

  “你是不是發現了一些什麼事情?”蘭蒂小姐問道。

  “這個怎麼說呢?蘭蒂小姐你有沒有感覺到,莉薩小姐實在太喜歡她的孩子了呢?”瑞博試探著說道。

  “我明白了,看來我和姑婆婆當初的感覺是完全正確的。”蘭蒂小姐閉口不語了。

  “蘭蒂小姐,你們難道早就知道?”瑞博驚訝得說道。

  “那個孩子並不喜歡掩飾他的喜好,正好相反,他喜歡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得意之處。”

  听到這里瑞博連連點頭,這和他所了解到的倒是相當符合。

  “你還認為莉薩小姐的生活是幸福的嗎?”瑞博問道。

  蘭蒂小姐沉吟了半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很難說,對于幸福的定義,每一個人都是完全不同的,也許,你認為莉薩姑姑生活在淫亂和羞恥的深淵之中痛苦掙扎,但是,她也許完全不是那樣認為的,她也許認為這一切都是無比幸福的,是她熱愛的生活,別人我也許不知道,但是我母親的經歷告訴了我這一切,母親原本是父親的貼身女僕,父親並不愛母親,我的誕生只不過是一個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少年對于性充滿了好奇和激情,因而在貼身女僕身上嘗試那種人生最為奇妙的經歷而已,但是,母親卻不這樣認為,她始終認為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之一,和父親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她最美妙的一段時光,但是父親和母親之間從來沒有產生過真正的戀情。父親喜歡母親,只是喜歡,並沒有愛情存在,母親也喜歡父親,一個比她小四歲的少爺,那種喜歡中也許確實擁有一點愛情的意味在里面,不過更多的也只是喜愛而已,女僕對于小少爺的喜愛。你說,我母親的生活是不是幸福的呢?想必不是吧,但是,我的母親對于這一切卻心滿意足。”

  “蘭蒂小姐,那麼你的生活又是怎麼樣的呢?”瑞博問道。

  “我?我也感到很幸福,至少我知道我有個高貴的父親,還有一個溫柔體貼的母親,作為一個私生女,我也是極為幸運的,因為姑婆婆收留了我。”蘭蒂小姐微笑著說道︰“對了,你既然問我這個問題,那麼我也有權力知道,你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怎麼樣的?你的生活是我所知道的人中最精彩的一個,我知道你有絕佳的身手,而且擁有和你年齡並不相稱的智慧,你在隆那男爵的宴會上的表現,早已經傳遍了整個瑟思堡,更何況,你還是一個前途無量的魔法學徒,這比你現在領主繼承人的身份更加令人羨慕不已,更何況,有那位美麗動人的小姐伴隨在你的身邊,在很多人眼中,你無疑是命運之神最寵愛的幸運兒。”

  “幸運?也許吧。”瑞博想了想,連他自己都不能夠肯定,這幾個月以來所發生的一切,對于他來說算不算得上幸運︰“我是懂得不少東西,不過埃克特才真正稱得上是個博學的學著,更何況,懂得的越多,我才發現不懂的東西更多,蘭蒂小姐,這可絕對不是我在說空話。至于成為一個魔法師,倒是我的志向,除此之外,我還希望能夠像海德先生那樣成為一位冒險家。至于芙瑞拉小姐,她只不過是我的老師,是教給我什麼是女人,什麼是女人的肉體,怎樣使得女人的肉體感到快樂,僅僅如此而已。”

  “你好像不大喜歡芙瑞拉小姐,是不是對她的職業……”蘭蒂小姐紅著臉住口不說了。

  “不,我很喜歡芙瑞拉小姐,她美艷動人,更擁有一幅完美的身軀。”瑞博言不由衷得說道。

  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心中的想法並不是這樣的。

  蘭蒂小姐雖然明明知道,但是,也沒有辦法辯駁,她通紅著臉,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很好學,想必,你也會是芙瑞拉小姐最滿意的學生,等到你學會了所有的技巧之後,會不會會不會除了芙瑞拉小姐,就沒有任何人能夠受得了你的寵愛了?”

  “這我不知道,應該不會吧。”瑞博疑惑不解得說道,他並不清楚蘭蒂小姐怎麼會有這樣的疑問。

  蘭蒂小姐被瑞博瞧得很不好意思,自從她和瑞博的關系在姑婆婆的強力要求下確定下來之後,對于眼前這個未成年的小男孩,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對于瑞博身上發生的一切事情,她都很感興趣,想要千方百計去弄個明白︰“我曾經听幾個小姐妹說過,那些受過特殊訓練的少年,成年之後組織家庭的對象都是那些年紀比他們大得多的妓女,普通女人是承受不住他們的寵愛的,更別說受孕生子了。”

  “為什麼?我沒有听芙瑞拉小姐說起過這種事情啊。”瑞博詫異得問道。

  “那種藥物長期服用會讓他們在那種方面的感覺遲鈍”蘭蒂小姐住口不說了,她猜想瑞博應該已經明白她所說的意思了。

  瑞博雖然並不完全了解,不過他大致也猜測得出來是怎麼樣一回事情,他不知道應該這樣回答這個問題才好。

  蘭蒂小姐顯然同樣極為尷尬,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說道︰“瑞博,你最好還是快點收拾停當,今天我們可能會很忙,吃完早餐就要出發,那些貴族們正在恭候著我們呢。”

  說完這些,蘭蒂小姐停頓了一下,顯然她有些猶豫不決,過了好一會兒,她再一次脹紅了臉,彎下腰盡可能小聲得湊近瑞博的耳朵說道︰“瑞博,你以後絕對不能夠再叫姑姑為莉薩小姐,她是你的媽媽,無論如何,她是你的媽媽,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突然間,蘭蒂小姐好像又想起什麼似的,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她悄聲說道︰“如果你實在無法叫她媽媽,那麼你稱莉薩小姐為莉迪好了,那是她的妮稱。”

  說完這些,蘭蒂小姐轉過身飛快得走出花園客廳去了。

  客廳里面只留下默默得玩味著剛才那一番話的瑞博一個人。

  第十七章

  夜已經深了,瑟思堡的夜空卻仍舊是充滿光明的。

  和南港一樣,夜晚的瑟思堡到處點燃著一盞盞明燈,那些雄偉的巨大建築物前面的廣場上更是燈火輝煌。

  街道兩邊每隔五六米的地方便樹立著一盞油燈,點燈人推著裝滿燈油的小車在街道上來來回回得巡視著,他們是給瑟思堡帶來光明的人,他們也是每天晚上最忙碌的人。

  瑟思堡的晚上同樣和南港一樣是極為忙碌的。

  一到了晚上就早早睡覺是住在萊而,皮頓和巴特的居民的習慣,但是,對于瑟思堡和南港的很多人來說,入夜時分才是一天生活的正式開始。

  坐在一輛豪華的馬車上面,瑞博緊緊得靠在蘭蒂小姐的臂彎里面,他們親昵的舉動倒並不影響他們仔細得閱讀蘭蒂小姐手中拿著的那份薄薄的資料。

  “托爾納姆家族在瑟思堡很有影響力,他們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掌管著皮頓的大大小小諸多事務,托爾納姆家族原本是由六個分散的家族通過互相之間的聯姻,最終合並到一起來的,在這幾百年時間里面,這六個家族始終在一個極其狹窄的範圍內互相通婚,最終形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這個家族擁有十幾個子爵頭餃,他們在佛朗士南方的勢力根深蒂固。”

  蘭蒂小姐詳細得將她所知道的一切都灌輸給瑞博。

  “和瑟思堡的三大家族比起來,托爾納姆家族有什麼優勢嗎?”瑞博問道。

  “它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情況,即便瑟思堡三大家族互相之間也存在著巨大的區別。”

  “費司南家族是三大家族中歷史最為悠久家族,費司南家族的先祖當年原本就是梅丁家族先祖的副手,費司南家族的子孫世世代代輔佐著梅丁家族的每一代領主,因此,可以說費司南家族在名義上是除了梅丁家族之外最崇高的一個貴族家族。”

  “和費司南家族不同,賴維家族是在佛朗士七世時期,被七世陛下派遣到瑟思堡來掌管軍務的家族,正因為是陛下親自任命的,因此這個家族幾百年來擁有不可動搖的地位,即便是梅丁家族也不能夠插手軍務方面的事情,只不過,瑟思堡從來沒有發生過戰事,軍務只不過是維持秩序和執行裁決的工具而已,賴維家族雖然權重,但是實際影響力並沒有多少。”

  “瑟思堡真正擁有影響力的是馬蒂爾家族,馬蒂爾家族原本是瑟思堡的地方貴族,他們在五世陛下開墾佛朗士南方之前就定居在這里了,瑟思堡最初也是由他們勤奮開墾出來的。”

  “瑟思堡能夠變成現在這個規模,馬蒂爾家族功勞極大,也正是因為如此,馬蒂爾家族幾乎掌管著瑟思堡高層一切權力,他們是實際上的領主,在南港和萊而繁榮起來之前,瑟思堡的一切政務都控制在這個家族手中,因為他們手中掌握著佛朗士南方的稅收。”蘭蒂小姐介紹道。

  這個時候瑞博突然間插嘴問道︰“難道現在稅務並不管馬蒂爾家族掌管嗎?”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瑞博,你要知道,南港和萊而是梅丁家族的私有領地,在佛朗士,私有領地內的財產,屬于擁有這塊領地的領主所有,領主只要按照土地的大小繳納一定比例的稅金就可以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領地內發現金礦,則必須歸屬于國王陛下,國王陛下會從金礦開采中劃出一定比例的金錢作為補償交給領主。”

  “南港並不是金礦,卻是比任何金礦更加富有的搖錢樹,但是,從來沒有先例說梅丁家族必須將稅金全部交給國王陛下,只不過,梅丁老伯爵並不是一個貪婪吝嗇的人,他仍舊按照發現金礦一樣的辦法,將大部份稅金交給國王陛下,但是,收稅的職責由老伯爵一手把持,正是這樣,原本在馬蒂爾家族手中的財政權力,在這幾十年中回到了梅丁家族手里,並且由老伯爵大人重新進行了權力的分配,據我所知,馬蒂爾家族對此極為不滿。因此,最有可能的那個幕後指揮者,按照姑婆婆的猜測,就是馬蒂爾家族。”蘭蒂小姐說道。

  “難道,姑婆婆有什麼辦法對付馬蒂爾家族嗎?”瑞博問道。

  “很難,馬蒂爾家族不但在瑟思堡擁有巨大的權力,在朝廷上他們的影響力也是很大的,你不知道,馬蒂爾家族原本的貴族品級只是子爵,但是,因為掌握著瑟思堡的財政大權,因此,幾百年中,馬蒂爾家族是瑟思堡最富有的家族,因此,他們也有足夠的金錢在朝廷上下到處打點,子爵就是這樣成為了伯爵,事實上,馬蒂爾家族和首都很多家族有著密切的姻親關系,這更進一步鞏固了這個家族在瑟思堡的地位。”蘭蒂小姐說道。

  “姑婆婆倒底是怎麼想的?”瑞博問道。

  “這,我也不清楚,她只是要我幫助你熟悉瑟思堡的貴族,因為,馬蒂爾家族雖然實力強大但是他們也並不是手眼通天,完全控制著一切,特別是最近幾十年,他們的實力消弱的極為厲害,控制得當,我們完全可以架空馬蒂爾家族。”蘭蒂小姐說道。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必須拉攏托爾納姆家族,以及之前拜訪的雷爾塔家族和匹福萊家族,是這樣嗎?”瑞博問道。

  “雷爾塔家族掌管瑟思堡的騎士團,這是梅丁家族手中掌握的最有力武器,而且,雷爾塔家族和賴維家族互相制約,匹福萊家族掌管農業和交通,雖然地位職權並不高,卻極為重要,這個家族也頗為龐大,擁有常人難以想像的潛藏的實力,而且據我所知,這個家族是瑟思堡除了梅丁家族和馬蒂爾家族之外,最有錢的家族。托爾納姆家族掌管皮頓郡,他們更擁有龐大的人脈,更何況,這三個家族和梅丁家族世世代代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是梅丁家族最忠實的擁護者。”蘭蒂小姐說道。

  “這倒是完全看得出來,那位老雷爾塔子爵看到我的時候,他的神情好像極為激動,他兒子也是這樣。匹福萊子爵一家又實在太客氣,讓我實在有點吃不消,不知道,托爾納姆家族會怎樣對待我。”瑞博笑著說道。

  “當然了,雷爾塔子爵看著你母親長大的,他對你的母親莉薩小姐充滿了父親般的疼愛,你不知道你的母親小時候是個相當貪玩的女孩子,又一次不小心摔到了河里面,河水又極為湍急,正是那位雷爾塔子爵的兒子,跳下奔騰的河流將你的母親救上來的,而他的左臂被一棵順流而下的大樹給撞斷了,你應該看得出他的手不太靈便。”蘭蒂小姐笑著解釋道。

  瑞博對于蘭蒂小姐有意無意得提醒自己莉薩小姐是他的母親,多少有點感到不自在。

  “不過,托爾納姆家族就未必對你那麼客氣了。”蘭蒂小姐抿著嘴偷偷笑著說道。

  “為什麼?”瑞博問道。

  “托爾納姆家族對于拜恩迪特先生一向存在極深的看法,拜爾迪特家族的名聲並不太好,同時,托爾納姆家族人丁興旺,其中暗戀你媽媽的人不少,現在,托爾納姆家族的好幾位主要人物正是那些當年的暗戀。”蘭蒂小姐解釋道。

  “但願他們不知道莉我我媽咪,後來變成了什麼樣子。”瑞博硬著頭皮叫了一聲媽咪,幸好這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辛苦。

  “很可惜,他們知道。”蘭蒂小姐遺憾得說道︰“而且,你的名聲也不怎麼樣,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莉薩小姐和她的孩子間的小秘密已經眾人皆知了,而是因為,隆那男爵和托爾納姆家族關系密切,特爾博子爵就是托爾納姆家族中的一員,你應該清楚他對于你的印象是怎麼樣的。”

  “特爾博子爵?”瑞博確實大吃一驚。

  “是的,你今天在托爾納姆家族肯定會見到很多原本相當熟悉的人。”蘭蒂小姐笑著說道。

  這下子瑞博感到頭痛了,和芬妮小姐之間的關系︰原本就是他心中感到最愧疚的一件事情,他始終在回避著不去想這件事情。

  但是,顯然現在退無可退了。

  在接下來的路上,瑞博始終愁眉苦臉得想要找出一個解開死結的辦法。

  蘭蒂小姐微笑著看著身邊坐著的這個梅丁老小姐為她安排的小丈夫,看著這個被寄予厚望的少年。不知道他將怎樣面對情感方面的糾纏,除了他自己,沒有人能夠給予他指點,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由他自己作出抉擇。

  馬車飛快得駛過大街小巷,路燈一根接著一根向身後飛去,沒過多少時間,托爾納姆家族當代族長在瑟思堡的府邸便近在眼前了。

  從馬車上能夠清楚得看到,一座佔地極廣的古老宅院出現在眼前,那斑駁的掛滿了碧綠的藤蔓的深紅色磚牆,以及那微微有些銹蝕,外面漆著黑色油漆的鐵制柵欄,無不顯示這個家族歷史的悠久。

  一扇鐵柵欄門將宅邸內外隔絕了開來,門上一左一右瓖嵌著兩道家徽。

  透過鐵柵欄門能夠清楚得看到庭園中栽種的那些蔥郁繁茂的樹木。

  這些樹木顯然沒有這座宅院那麼悠久的歷史,要不然肯定早已經變成了參天巨木。

  樹木林立之間隱隱約約露出青磚紅牆的一角。

  在大門口,僕人們早已經恭恭敬敬得守護在那里,他們靜靜得等待著貴客的到來。

  瑞博的馬車令所有人精神一震,因為這輛馬車是梅丁老小姐的專用馬車,整個瑟思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顯然,那位尊貴的領主繼承人到了。

  僕人們殷勤得上前伺候著瑞博走下馬車。

  報信的人早已經飛快得向主人們等候著的大廳跑去了。

  沒過多少時間,從宅院中涌出一堆人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異常寬大,個頭卻矮小得不成比例的老者。

  只見這位老者身穿一套青灰色呢子禮服,一條紅色勛帶從左肩一直斜披到右腰。

  歲月滄桑在奪取了他青春年華的同時,也奪去了他的頭發,在燈光照耀下,老者的腦袋別樣的醒目。

  和他那不小的塊頭顯得很不成比例的是,那對細小的眼楮和淡得看不見的眉毛。

  一只大鼻子是老者臉上最醒目的特征。

  厚厚的嘴唇上面留著兩撇小胡子。

  老者搖動著身體向瑞博他們走來。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長串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正如蘭蒂小姐所說的那樣,特爾博子爵也在人群之中,他跟在比較後面的地方,顯然和自己見面並不是他心甘情願的事情。

  倒是他的岳父岳母顯得極為熱情,這兩位老人緊緊跟在那個胖老頭的身後。

  在老夫妻倆的身側緊緊得跟隨著他們的外孫女,這位小姐臉上帶著甜甜的微笑,一雙閃亮的大眼楮露出焦急渴望的神情。

  出乎瑞博預料之外的是,隆那男爵的那位美麗動人的女兒同樣也在人群之中,她顯得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好像既急切得期待著這次會面,也深深擔憂相見之時彼此之間的尷尬。

  畢竟,她喜愛著的瑞博,已經不是出席舞會時那個瑞博了。

  領主繼承人的地位,在他們兩個人之間深深得劃出了一道鴻溝,那幾乎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哦,尊敬的瑞博先生,歡迎你到我的家里面來做客,把這里當作你自己的家吧,你的父親,和叔叔們一向是我這里最受歡迎的貴客。”老者走過來和瑞博熱烈得擁抱在了一起。

  根據蘭蒂小姐事先告訴自己的情況,瑞博當然知道,這位老人正是托爾納姆家族這一代族長,托爾納姆子爵。

  對于這位老人,瑞博可不敢失禮,他微微鞠了個躬說道︰“子爵大人,您是我爺爺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實在沒有讓您跑出來接我的道理,您可以叫我瑞博,就像姑婆婆那樣。”

  “多有禮貌的孩子啊,亨瑞德說得一點都沒有錯,那位海德勛爵是這個世界上最出色的監護人。”老者笑著說道。

  站在老者身後的那對老夫妻同樣顯得極為高興,因為,至少有三個理由讓他們對瑞博充滿好感。

  首先,瑞博是莉薩小姐的孩子,他們夫妻倆一直像疼愛自己的女兒一般,疼愛著莉薩。

  其次,在隆那男爵家里舉辦的宴會上面,瑞博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些印象顯然都是正面的。

  最後就是,老夫妻倆相當清楚得知道,自己的外孫女和隆那男爵那可愛的小女兒,對于瑞博的那種暗戀的感情。

  對于這份感情,老夫妻倆的看法和他們的女婿完全不同。

  在他們看來,這並不是瑞博的錯誤。

  並不能將這一切都歸罪于瑞博身上那來自于父親家族的花花公子的血脈。

  雖然,老夫妻倆對于那位拜爾迪特先生同樣很有看法,但是,他們認為瑞博身上繼承自母親那一邊的高尚血脈,顯然在這個孩子身上發揮出了更加明顯的作用。

  至于他們的小孫女墜人單戀的情網,這只能夠責怪瑞博身上繼承于母親的無窮魅力,莉薩當年同樣令無數瑟思堡青年神魂顛倒,這總不能怪莉薩本人不好吧。

  事實上,亨瑞德男爵夫婦早就將女婿特爾博子爵對于瑞博的看法,歸于嫉妒和偏見聯合作用的結果了。

  在他們看來,女婿仍舊在為當年沒有追求到莉薩小姐而耿耿于懷以至于遷怒到莉薩的兒子身上。

  “瑞博,你終于來了,我和芬妮姐姐一直在盼望著和你再次見面。”特爾博子爵的女兒笑盈盈得說道。

  “是啊,她們倆可盼望你來了,我告訴她們倆,你至少得等到晚餐過後才可能到達這里,但是她們倆就是不听,連晚餐都沒有好好吃,瑞博,你現在總算到了,既然這樣我們還站在這里干什麼?快進屋里面去,瑞博,我們托爾納姆家族在佛朗士南方可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家族,等一會兒我得好好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家族的成員,這一定會令你大吃一驚。”托爾納姆子爵一邊說著,一邊拉著瑞博往宅院里面走。

  特爾博子爵的女兒這次不再跟著自己的外公和外婆了,她悄悄得走到瑞博身邊和瑞博站在一起。

  這一切令特爾博子爵相當不滿,他倒是很想一把將女兒拉回來,至少不要讓這個小丫頭離著那個小下流胚過于接近。

  對于特爾博子爵來說,拜恩迪特家族對于女孩子來說,是最為危險的存在,和拜恩迪特家族的子孫說話足以令純潔的處女喪失貞操,和拜恩迪特家族的子孫接吻甚至可能令女孩子懷孕。

  拜恩迪特家族子孫的血管中流淌著的是精液,他們的大腦里面根本就沒有腦漿,另一種乳白色粘稠的液體充滿其中。

  這個荒淫無恥的家族的子孫應該成為燒烤架上的主料,應該像掛衣服一般得吊在絞首架上,斬首的刑罰應該在他們未成年的時候便進行,因為那時候他們還不足以造成真正的危害。

  特爾博子爵遠遠得站在那里,兩眼冒著寒光冷冷得盯著瑞博。

  他真想一把將女兒拉過來,不過,背後有岳父岳母撐腰,這個小丫頭一點都不听自己的話,這令特爾博子爵毫無辦法。

  穿過一排樹林,瑞博來到托爾納姆家族宅邸面前。

  這是一幢五層樓磚木結構的房屋,久遠的歷史在它的外牆上留下了道道歲月的刻痕,瑞博猜想雨季到來的時候,這座房子外圍大概布滿了苔蘚和地衣吧。

  悠久的歷史並沒有給這座建築物增添太多的雕塑,除了房子頂上一圈站著幾尊石像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儉樸。

  看著這毫無花俏的建築物,瑞博想起剛才蘭蒂小姐曾經告訴自己,托爾納姆家族可能是瑟思堡最富有的家族之一,禁不住猜想,這個家族的子孫是不是將成千上萬的金幣堆在地窖里面。

  和瑟思堡名列第三的財富比起來,這座宅邸簡直稱得上是守財奴的家。

  走進宅邸,一切仍舊是那樣的儉樸,沒有奢華的擺設,也沒有珍貴的器具,屋子里面的家具和普通家庭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地方要寬敞得多,椅子的數量也是普通家庭難以比擬的。

  托爾納姆家族的那些重要成員一個個跟著走進大廳,那些婦女和孩子們則到休息室去待著了。

  在中間的沙發上,各自坐定下來。

  托爾納姆子爵一一介紹起在場所有人的身份來。

  正如他剛才所說的那樣,托爾納姆家族確實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將那些有頭有臉掌管著家族某一部份的重要成員簡單得介紹一遍;也花費了近半個小時的時間。

  至于這些人倒底是干什麼的,名字是什麼,瑞博雖然都听在耳朵里面,卻一個也沒有記住。

  實在沒有辦法,托爾納姆家族的人太多了。

  總之,老頭在旁邊一個勁得介紹,瑞博只需要不停得點頭就可以了。

  全部介紹完畢,老者突然間神情嚴肅得問道︰“親愛的瑞博,看在我和你外公是好朋友的份上,你明確得告訴我,你是怎樣打算的,你想在瑟思堡有一番什麼樣的作為,我曾經听隆那談起過你,當初,你在他的舞會上的那番不願意卷入政治漩渦里面去的話,顯然並不是你心中真實的想法。”

  “我並沒有說謊,按照我的本意,我並不想卷入任何政治風波,您應該知道我有一位魔法師老師,對于我來說,廣闊神秘的魔法世界更加充滿著吸引力。”瑞博說道。

  听到瑞博這樣一說,老者啞口無言了,如果說這番話是假撇清,老人倒並不這樣認為。

  事實上領主和魔法師倒底那個身份更加高貴,這件事情誰都說不清楚,而且在大多數人眼里,當魔法師顯然比當領主更加具有吸引力。

  佛朗士王國擁有多少領主,很難數得清楚,但是,有多少魔法師卻是能夠計算出來的。

  對于瑞博來說,成為領主的道路困難重重,充滿了危險和艱辛,很多人不希望他坐在這個位子上面,他將面臨的刁難是可想而知的。

  但是瑞博如果決定當魔法師的話,沒有人會反對,甚至連國王陛下也願意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魔法師是任何國家的寵兒。

  無論從哪種方面來說,瑞博如果只是為了他自己的話,選擇應該是極為清楚的。

  老者微微得點了點頭說道︰“看來,這應該是海德先生的意思。”

  “海德先生曾經說過,我可以自己選擇走哪條路。”瑞博說道。

  瑞博的回答引起了眾人強烈的好奇,這和剛才那個答案好像有些前後矛盾。

  瑞博當然猜到眾人心中是怎麼猜想的,把握時機原本就是埃克特教給自己的本領中最重要的一項,而把握時機的要領就是隨機應變,說得難听一點就是見什麼人說什麼話。

  瑞博當然知道對于托爾納姆家族來說,改變現狀同樣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事情,如果這個家族真得如同蘭蒂小姐所說的那樣是瑟思堡第三大富豪的話,他們和南港和萊而之間肯定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對于南港的損害,無疑同樣是在危害他們的利益。

  瑞博說道︰“我出生在南港,成長在南港,和瑟思堡比起來,南港更像是我的家鄉。”

  瑞博知道什麼是點到為止,埃克特曾經告訴過自己,最高明的說話技巧就是點到為止,沒有必要說得過于明白。

  這樣至少有兩大好處,一方面能夠顯得你高深莫測,懂得點到為止的人絕對不可能是無能之輩,更大的好處就是不會使得你的表演顯得太過火。

  埃克特的教導果然是正確的,托爾納姆家族的大多數人都听懂了瑞博言下之意,這樣的選擇正是他們所需要的和歡迎的。

  “瑞博,你應該很清楚,反對你的勢力有多麼強大。”亨瑞德男爵說道。

  “我很清楚,我在南港的家遭到洗劫,在巴特森林里面又受到攻擊,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這一切了。”瑞博說道。

  “你不害怕?”亨瑞德男爵問道。

  “有點害怕,不過也有點興奮,我很想成為像爺爺一樣偉大的探險家。”瑞博說道,他的雙目中閃現著異樣的光彩,這倒並不是他高明的表演,這是他發自內心的情感。

  “你的爺爺?”托爾納姆子爵疑惑不解得問道。

  “哦,是海德先生,我習慣稱他為爺爺了。”瑞博笑著解釋道。

  “海德勛爵確實是一位非凡的人物。”亨瑞德男爵也在旁邊添油加醋。

  “瑞博,我看過你們半路上受到襲擊的地方了,那真是一個戰場,那里發生過的激烈戰斗恐怕是瑟思堡自從建成以來,唯一一場戰爭了吧,我們至少找到了四十具尸體。瑞博,听說昨天在大教堂附近的一條街上,發生了一起駭人听聞的慘劇,一個坐在馬車里面的人用一把軍用重型弩殺死了拉車的車夫之後自殺,根據目擊者說,在慘案發生的同時,這輛馬車前面還趕著另外一輛馬車,一個男孩從馬車上面跳下來之後,那輛馬車和另外一輛馬車飛快的逃走了,我想知道,那個男孩是不是你,那場慘案又是怎麼一回事情?”托爾納姆子爵嚴肅得問道。

  “那確實是我,為了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自己成為能夠保護我自己的人,因此,海德先生花費了極大的心力教給我很多能夠用來保命的本領。”瑞博說道。

  “我現在確實對海德勛爵佩服得五體投地。”老者感嘆得說道︰“而你,瑞博,無疑是最優秀的,不過,那些人連重型軍用弩這樣危險的東西都敢于動用,看來威脅著你的那股力量非同一般,你打算怎麼樣去抗衡這種力量?”

  瑞博完全能夠猜測得出,老者說了半天最關心的無疑就是這件事情,這些家族是絕對不會拿自己家族的命運去進行危險的賭博的,在支持自己之前,他們至少需要知道成算是多少。

  果然,這個問題一提出之後,周圍的男人們顯然很感興趣,一個個支起耳朵唯恐漏掉一個字。

  瑞博反覆思考了工會兒,最終決定稍稍透露一點海德先生的計劃。

  事實上即便不告訴托爾納姆家族,一旦海德先生動起手來,人們仍舊會懷疑到自己身上,到了那個時候,托爾納姆家族肯定會認為自己並不信任他們。

  不過這樣說倒是需要斟酌一番的事情,這可是一件大事,絲毫疏忽不得。

  “海德先生和我都不是怯懦的人,不過我們同樣也不是整天喜歡打打殺殺的野蠻人,不過,海德先生和我始終認為對于佛朗士南方來說,和平和安寧是極為重要的,凶殘的匪徒必須要徹底鏟除,當然,能夠將幕後的主使挖掘出來,就更加完美了,不過就怕一挖,帶出來一串,更加難以處理,因此,藏在暗處的仍舊讓他藏在暗處,只把冒出尖端容易刺傷別人的地方修理干淨就可以了。”瑞博緩緩得說道。

  他很清楚在這種時候,凱爾勒的那幅萬年不變的表情是最具有說服力的,除了沒有凱爾勒那沙啞的嗓音之外,瑞博將凱爾勒的樣子學了個分毫不差,他畢竟和凱爾勒整整待了一個月,在這一個月中和凱爾勒朝夕相處,時時感受著凱爾勒身上散發出采的壓迫感,瑞博確實懂得如何震懾住那些普通人。

  如果埃克特在他身旁的話,埃克特肯定會為學生的成就而感到自豪,因為,瑞博無疑成功得震懾住了托爾納姆家族中的每一個人。

  所有人,無論年紀大小,無論地位高低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在他們眼里,瑞博是完全不同于梅丁家族其他成員的繼承人。

  在他們的印象中,無論是老梅丁伯爵還是他那兩個兒子,性情都十分溫和,給人以儒雅斯文的感覺。

  而瑞博則完全不同,雖然平時他同樣也是極為儒雅斯文,就像是梅丁家族其他人一樣,但是,突然間他會變成一把出鞘的長劍,銳利的鋒刃閃爍著點點寒芒。

  那是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三位梅丁伯爵之所以被害,也許和他們息事寧人不願意讓沖突進一步擴大的想法有關,他們希望用和平的手段,希望用躲在堅固的防護之下的方法,來躲避那從背後伸過來的黑手。

  但是,瑞博顯然不會這樣,雖然他的年紀要遠比他的外公和兩位叔叔幼小,但是,他的處世手段無疑要老辣得多。

  托爾納姆子爵好像已經看到在瑟思堡隨處可見的血肉搏殺和殘忍而又迅速的殺戮,一切就像在首都佛朗士近千年來一直上演的那一幕一樣,政治的陰謀伴隨著刀光劍影,勝利者踏在用鮮血染紅的紅地毯上。

  要不要支持這樣一位領主繼承人?

  子爵有些猶豫不決。

  在他看來,瑞博遠不如他的祖輩和父輩那樣優雅高尚,三位領主大人無疑都是和善的好人,那位拜恩迪特先生雖然名聲不怎麼樣,是個出了名的下流胚,大淫棍,但是倒也有慈善家的稱號。

  而瑞博則完全不同,他倒是頗有政治家的天賦。

  這樣會是一個好的領主嗎?

  子爵對此無法肯定。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蘭蒂小姐當然極為清楚托爾納姆子爵心中在想些什麼,同時她也很清楚,瑞博所說的一切是絕對沒有緩轉的余地的,因為,那並不是瑞博個人的意思,瑞博只是一個傳達者,真正在幕後操縱著一切的是那位海德先生。

  事實上,海德先生將會進行的行動,原本就在梅丁老小姐的預料之中,雖然並不完全清楚這位海德先生是何方神聖,但是,能夠策劃如此龐大的一個騙局,這位海德先生絕對不會是麥爾,道芬這樣的商人能夠相提並論白勺。

  不過,姑婆婆早就說過,無論海德先生在策劃些什麼,她們都有必要絕對得加以支持,因為這可能是梅丁家族的最後希望,這一線希望絕對不能夠讓它破滅。

  想到這里,蘭蒂小姐打破了沉默,她說道︰“托爾納姆大人,您和老伯爵是多年的至交,老伯爵的去世您一定很難過吧,現在,瑞博已經是梅丁家族最後一位子嗣了,如果,對方再用更加激烈的手段,您能夠保護梅丁家族最後一位繼承人不受到傷害嗎?想必您也已經看到了,那些人越來越肆無忌憚,您不擔心,這種肆元忌憚擴展到其他範圍嗎?您認為,梅丁家族滅絕之後,那些人就會從此收手,抑或是仍舊待在瑟思堡,以便需要的時候,隨時能夠使用。”

  蘭蒂小姐的話無疑是一把銳利的尖刀正好刺在了托爾納姆家族成員的心口上面。

  他們原本就擔心那股勢力將會越來越不受制約,恐怕到了時候,瑟思堡將會陷人到一種血腥黑暗的統治之中。

  也許讓喜歡殺戮的人來制約殺戮者,以擅長暴力的人來對抗暴力,這是最合適的選擇。

  想到這里,托爾納姆子爵點了點頭說道︰“我們家族和梅丁家族世世代代都有著親密的聯系,托爾納姆家族永遠站在梅丁家族這一邊。”

  “大人,真是太感激您的鼎立相助了。”瑞博按照外交慣例客套了一番。

  表明了立場之後,托爾納姆家族的人們顯然輕松了很多。

  亨瑞德男爵說道︰“瑞博,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我們家,樓上的休息室里面有很多與你同年齡的人,你的一切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充滿新奇和刺激的,而且,他們還從來沒有真正得見過一位魔法師呢,芬妮小姐也在樓上,她很盼望你的到來。”

  “是啊,是啊,自從特爾博告訴大家在隆那男爵的宴會上,所發生的那一切之後,你在瑟思堡就已經是一位風雲人物了,只不過我們所有人都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領主繼承人。”托爾納姆子爵笑著說道。

  “瑞博先生,你的演技確實出色,那天,在餐桌上我們所有人都為海德先生的不幸而感到遺憾,哈哈,兩個孩子在瘟疫中相繼死亡,唯一的孫兒不得不挑起家族的重擔,年老的爺爺受不了打擊,垂垂老矣。真是一個動人的故事。”旁邊突然間傳來特爾博子爵冷冰冰的嘲諷的聲音。

  所有人都轉過頭去望著特爾博子爵,他們全都明白他為什麼對瑞博如此不滿。

  托爾納姆家族大多數人原本還在擔心,特爾博會站出來反對支持瑞博,那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情。

  “特爾博,那時候,瑞博也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這樣說的,你應該理解這一點。”亨瑞德先生說道。

  “我並沒話撒謊,那也確實是我的真情實感,我是有兩位叔叔意外死亡,那同樣也能夠被認為是一場瘟疫,一場特殊的瘟疫,他們的死使得我不得不獨自承擔家族的重擔,我想您應該能夠理解,海德先生確實在那場瘟疫中失去了幾位重要的親人,而這一次,就在昨天,我們又失去了一位朋友,他原本是趕著車采接我的,而到了那里的人已經變成了準備謀殺我的人,想必您應該能夠想像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吧,那天,我並沒有在表演,因為我不需要任何表演,我失去了很多親人,我失去了大多數親人,但是,為了安全我不能到他們中任何一位的墳墓前致意,其中甚至包括我的母親大人,變得蒼老的可能並不是海德先生,而是我。”瑞博說道。

  這番話原本就是他早已經想好了的,並且和埃克特以及海德先生反覆考量了很久,足以保證其中沒有任何紕漏。

  果然,這番話起到了應有的作用,特爾博子爵也沒有任何話好說了,因為,這原本就是事實,梅丁家族三位領主的相繼去世,即便對于他來說,都是一件非常悲痛的事情,更何況流著相同血脈的瑞博了。

  甚至連最後那句話也同樣說得過去,特爾博子爵確實從來沒有看見過,和瑞博一樣思想成熟,資格老到的少年。

  他身上甚至擁有一位在政治圈子里面翻滾了幾十年的老政治家都不具有的老辣的政治眼光和處世手段。

  生活坎坷,命運多厄可能是唯一能夠解釋瑞博之所以這個樣子的理由。

  “好了,不要再說這些事情了,孩子們都等候在那里呢。”托爾納姆子爵摟住瑞博的肩膀說道。

  在眾人的簇擁下,瑞博來到了後面的休息室。

  和大廳完全不一樣,休息室里面頗為精致典雅。

  這一切看得瑞博目瞪口呆,他倒並不是沒有見過市面,和海德先生的藏寶閣,梅丁家族的收藏室比起來,這座休息室根本算不得什麼。

  真正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休息室和大廳的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這件休息室大約有兩三百個平方,靠著窗戶的地方擺著一溜鹿皮沙發,座墊有的是便宜的羊絨的,也有珍貴的駝絨,至于安排的方式好像是看坐的人的等級,駝絨座墊好像是夫人和長輩以及重要成員們的專利。

  左側被開闢成牌桌,六張金漆琺瑯瓖嵌雕花大圓桌擺在那里,周圍放著一圈完全配套的座椅。

  每一張桌子的頂上除了掛著燈之外,還有水煙桶以供有這種嗜好的人,能夠一邊打牌一邊享受這種樂趣。

  休息室中央顯然是跳舞的地方,那里足夠開一場小型舞會。

  在西牆角開闢出一塊空地,角落里堆滿了各種玩具,在那里玩耍的全是些孩子。

  夫人們則團作在另一角的一張大桌子前,她們有嘮不完的閑話。

  看到瑞博目瞪口呆的樣子,托爾納姆家族的成員當然能夠猜測得到,他心中在想些什麼了。

  “瑞博,到這里采,我們正在說你的事情呢。”特爾博子爵的女兒朝著這里揮舞著手臂。

  亨瑞德男爵和托爾納姆子爵拉著瑞博向那里走去。

  跟在他們身後的大多數是一些上了年紀的老頭。

  那些年齡和特爾博子爵相仿的托爾納姆家族成員則圍攏在牌桌前。

  “你最好小心一些你的女兒。”其中一個人輕聲向特爾博子爵說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丫頭不听也無可奈何。”子爵搖著頭說道。

  “那小子看來比他的爹更加危險,至少,他的老子玩弄女人依靠的是手段,但是,這小子連手段都不需要用到,就能夠讓那麼多女孩迷戀。而且他的年齡才多大。”另外一個人撇著嘴說道。

  “好了,好了,你們別再說了,倒底打不打牌?”一位年紀稍微大一點的人阻止了他們毫無意義的爭論。

  在休息室的另外一邊,女人們早已經將瑞博圍在一個圈子里面。

  在他的身邊分別坐著芬妮小姐和特爾博男爵的女兒,那些男士們就沒有坐的位置了,他們站在一旁。

  “瑞博,你來的路上去過我家嗎?”芬妮小姐問道。

  “是的,不過你們趕巧比我們早一天離開,我只見到管家先生,他好像正在準備冬天的食物。”瑞博說道。

  “哦,真是遺憾,要是晚一天就好了。”芬妮小姐好像頗為後悔的樣子。

  “不,幸好你們沒有跟我們在一起,要不然,你們就會和我們一起遇到危險了。”瑞博說道。

  這個話題顯然引起了所有人的興趣。

  “瑞博,你說說當時的情況,從護衛隊傳來的消息說,那里簡直是一個戰場,瑟思堡還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激烈的戰斗。整片整片的樹林被砍倒,而切口光滑平整得就像是鏡子一樣,據賴維伯爵說,能夠弄出如此光滑平整的切口的,據他所知,只有神聖騎士團的聖騎士才做得到。不過,他不敢肯定魔法師能不能夠弄出同樣的切口。”托爾納姆子爵說道。

  “聖騎士?也許那真得是一位聖騎士,他的身手確實驚人。”瑞博自言自語得說道。

  “怎麼可能?你們和聖騎士對抗,仍舊能夠活著離開?”另外一位老者驚詫得說道。

  “幸好他們那些人里面沒有魔法師,要不我們就慘了。”瑞博一邊搖頭一邊說道。

  “瑞博沒有想到你的魔法那麼厲害。”芬妮小姐嘆道。

  听到這樣的贊揚,瑞博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了。

  “瑞博,當時一定極為危險吧。”亨瑞德男爵關切得問道。

  “是的,我們只有六個人,其中一個人已經受了傷,他是為了救我而受傷的,當時,真是危險,一根箭擦著我的脖子飛過去的,只差分毫,我就躺在墳墓里面了,幸好,特德救了我。”一想到當時那千鈞一發的經歷,瑞博禁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那麼你們是怎麼逃出生天的呢?”芬妮小姐緊張得詢問道。

  “那是因為幸運之神眷顧我們,你不知道,海德先生的箭法多麼高超,比起那個‘殘風’力多可,一點都不遜色,他解決了大部份靠近的刺客,而特德,就是剛才提到救過我性命的那個人,是我所見過最好的戰士,他的槍術簡直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他保護我免受致命的傷害,而我一心一意施展魔法,對方沒有魔法師,因此吃了大虧。”瑞博說道,他刻意得隱瞞了凱爾勒的存在,畢竟對于一個殺手來說,有名並不是一件好事。

  “是什麼魔法?一定相當高級吧,在森林里面總共找到四十多具尸體,以六個人的力量解決那麼多匪徒,你的魔法一定很強。”亨瑞德男爵問道。

  瑞博不好意思得撓了撓頭,不過他並不打算說實話,瑞博說道︰“男爵大人,並不如同您所想像的那樣,我只不過是個剛剛學習魔法的魔法學徒,能夠使用一些簡單的魔法已經不錯了,事實上對付那些人,我使用的只是普通的麻痹術。”

  “嗨,看來能夠同魔法師對抗的只有魔法師啊,以聖騎士的強大也無法對抗一個魔法學徒施展的麻痹術。”亨瑞德男爵充滿了無限感慨。

  “瑞博,你是怎樣成為一位魔法師的?是海德先生安排的嗎?”特爾博子爵的女兒好奇得問道。

  “不錯,我的老師瑪世克魔法師原本就是海德先生的朋友,他認為我有學習魔法的天份,因此收我為弟子,而海德先生原本就希望我多一些自保的本領。”

  瑞博解釋道,真實情況他並不希望其他人知道。

  “瑞博,你真是極為幸運的人,你擁有我們這些人所根本無法擁有的一切。”特爾博子爵的女兒感慨得說道。

  “我倒是很羨慕你,對了還有芬妮小姐,還有這里大多數同齡人,因為你們擁有父母的疼愛,而這是我永遠不可能享受得到的了。”瑞博顯得有點憂郁起來,這一次他倒不是在演戲,沒有父母始終是他心中最大的遺憾。

  “你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你還記得嗎?”特爾博子爵的女兒問道。

  “記得,當然記得,我的母親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而且對我百依百順,至于父親,他擁有非凡的繪畫天才而且是個慈善家。”瑞博回答道。

  “你父親還是一個淫棍,你忘記說這件事情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特爾博子爵站到了瑞博的身後。

  這種無理的話顯然令在座的夫人們微微有些不滿,不過看樣子和特爾博子爵站在一起的同伴頗為不少。

  瑞博知道遲早會提到這個敏感的話題的,事實上,特爾博子爵一直以來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倒顯得很不正常。

  在瑞博的印象中,特爾博子爵並不是那種將話憋在肚子里面的人,當初在隆那男爵府邸,特爾博子爵就因為純種馬的事情,對自己開口嘲諷,緊接著又替自己打抱不平,奧奈爾男爵夫人之所以不敢過于放肆,一方面是攝于自己魔法學徒的身份,另一方面特爾博子爵和菲斯在旁邊幫忙有著很大的關系。

  瑞博倒並不討厭特爾博子爵這樣的人,不過,那位拜恩迪特先生畢竟在名義上是自己的父親,總得為他說兩句話。

  更何況,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曾經認為,自己最初給隆那男爵他們留下的深刻印象,現在看來是一個敗筆,而且是一個極其危險的敗筆。

  想要彌補這個敗筆,只有讓人們以為自己擁有截然不同的兩面,就像莉薩小姐就被認為是天使和魔女的合體,是高雅和淫蕩的組合,體內流著同樣的血液的瑞博,如果也是一個擁有完全不同的兩面的人物,想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現在,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想到這里,瑞博令自己顯得稍稍有些激動,他從椅子上面站了起來,轉過身來面對著特腫博子爵,高聲說道︰“子爵大人,也許在您看來,夫妻之間令對方最大限度得感到快樂,是一種極為邪惡的事情,但是,我並不這樣認為,我們的家族都不這樣認為。”

  “如果,您想要說我的父親是一個淫棍的話,那麼請形容得更加準確一點,我父親也許確實是一個淫棍,但是,他只有在他心愛的人面前是個淫棍,您曾經听說過,我的父親強迫過什麼人或者對于妓女施展過淫棍的手段嗎?想必沒有吧,父親在這些方面的名聲還是清白的,而作出這些可恥行為的貴族,比比皆是

北大叔 於 2008-01-24 09:3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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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24 09:41:00
“我不知道,有多少貴族在他成長的過程中,在他對于女性充滿了好奇的年代,沒有以自己身邊的貼身女僕作為嘗試這種神秘而又奧妙的事情的工具,您有過這樣的經歷嗎?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父親他沒有,我也沒有,至少在我所知的我的家族的成員中從來沒有發現過這種事情。”

  “和強迫女僕的那些貴族比起來,不知道倒底誰更加有資格被稱得上是淫棍,更何況,我從來沒有見到過任何一對,比我的父母更加和諧恩愛的夫妻。”

  特爾博子爵倒並不曾想到瑞博會如此坦率,對于瑞博所說的一切他也確實沒有反駁的余地,他的第一個“女人”確實是他的貼身女僕,這好像是每一位貴族的少年時代的經歷︰“也許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得有些不符合道德的行為,不過,我無法原諒他那樣折磨莉薩小姐。”

  “折磨?我從來沒有听母親說她受到折磨,這只是您自己如此認為。”瑞博說道。

  “淫棍的兒子,同樣也是淫棍,你也將會繼承你家族。的傳統,你將來也會用你們家族祖傳的技巧來折磨你的妻子,是不是這樣?”特爾博子爵問道。

  “如果您一定要這樣認為,我只能承認是這樣的,我會以我的方式來取悅自己的妻子,並且讓她同樣取悅于我,我喜歡享樂,就像我喜歡冒險一樣,當然,我會保持我的家族世代傳承的傳統,我絕對不會強迫我喜愛的女子接受這一切,但是,我會選擇能夠接受這一切的我所喜愛的女子作為我的妻子。”

  瑞博的這番話無疑在那些女孩們的心靈深處撞起了整整漣漪。

  不過,顯然特爾博子爵原本的意圖徹底破滅了,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女孩以為瑞博是個玩弄女性的淫棍,正好相反,他在女孩們的眼里是個真正懂得生活,真正!拿得起放的下,我行我素的男子漢。

  第十八章

  時光匆匆而過,對于瑞博來說,一天,一個星期甚至是一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在這一個月時間里面,他看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事情,同時也認識了許多新的朋友。

  這段時間,他早已成為瑟思堡無數貴族家庭最受歡迎的座上賓了。

  對于瑞博來說,每天的時間是極為緊迫的。

  雖然瑟思堡的那些有頭有臉的家族,他早已拜訪遍了。

  但是深厚的感情絕對不可能通過一次拜訪就牢固得建立起來。

  宴請,舞會成了瑞博這個月最主要的工作。

  事實上,他常常手中同時捏著兩三張請諫,因此,瑞博成天忙碌的像蜜蜂一樣,從這個舞會趕到那個舞會,從一場宴會轉到另外一場宴會。

  這些交際應酬佔用了他大部分時間,不過,這一切都是絕對必要的,因為,拉攏那些貴族是他穩穩坐上領主寶座最重要的保證。

  一切都進行極為順利。

  瑞博拼命擠出一些時間來學習魔法,那是他最感興趣的一件事情。

  魔法修行是需要毅力的,同時也很花費時間的一件事情,一份耕耘一份收獲,瑞博雖然很有天賦不過忙于應酬的他實在是沒有太多時間用于魔法研究,這令他感到相當無奈。

  瑞博希望自己能夠不需要睡覺,那麼他就可以擁有比常人多一倍的時間……他甚至進行了嘗試,雖然,最終證明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倒也找到了一種通融的辦法。

  自從那次在巴特森林里面感受到風精靈的存在,並和它們進行了心靈上的溝通之後,瑞博很想再一次找回那奇妙的感覺。

  不過自從被老梅丁小姐禁足之後,瑞博再也不能夠靠近那片森林。

  雖然別墅旁邊同樣種植著大片樹木,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那里並不是風精靈聚集的所在,也許是因為別墅的存在,這些非自然的岩石,陰擋了自由自在的風,因此被風精靈認為是不友好的東西。

  不過一次偶然的機會,瑞博發現,在那片碧波蕩漾的湖面中央能夠感應到魔法元素的波動。

  因此,從那天起開始,瑞博每到深夜就劃著小船到湖中央去進行冥想。

  雖然不是每一次都能夠成功,不過大多數情況下,他同樣能夠感應到湖面上的魔法精靈們,只不過他們並不是自由的風,這些魔法精靈比風更加靈動,但是它們並不願意跑遠,總是圍繞自己的周圍轉來轉去。

  瑞博能夠清楚得感受到,這些精靈的風精靈一樣極為活潑。

  不過和奔放的風精靈比起來,它們更加靦腆,每當自己非常接近它們的時候,這些魔法精靈變會飛快的離去,這些魔法精靈就是這樣令瑞博捉摸不透。

  雖然仍舊無法和這些魔法精靈相互溝通,不過瑞博發現這些精靈很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它們好象早已經將他當作了最好的朋友,每當深夜他到來時候,精靈們就會飛快得從四面八方趕過來,圍繞在他身邊,直到清晨太陽升起的時候,這些精靈才會漸漸散去。

  對于瑞博來說,這種感覺好極了。

  正因為如此,每天晚上他就是人坐在小船中,在中央的湖面度過整個晚上,至于,別墅里面的那件臥室,他干脆讓給芙瑞拉小姐了。

  和芙瑞拉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對來瑞博來說,是最快樂的,同時也是最討厭的。

  雖然,芙瑞拉小姐還沒有讓他真正品嘗到女人給男人帶來的巨大的快樂,甚至,從來沒有給瑞博看到過,女人和男人到底區別在哪里,這使得瑞博的好奇心極度膨脹。

  不過芙瑞拉小姐的縴縴玉指和較小柔軟的嘴唇以能那條靈動活躍的舌頭,足以讓瑞博感到猶如到了天堂中的感覺。

  和一開始不同,瑞博已經能夠忍受住這種感覺了,他已經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感受。

  事實上這並不難,凱爾勒就曾經教過自己這方面的知識和技巧,只不過凱樂勒教給自己怎麼忍受痛苦,而芙瑞拉小姐教給自己的則是如何去忍受快樂。

  覬爾勒教給自己的方法和芙瑞拉小姐截然不同。

  忍受痛苦最發的辦法就是轉移注意力,讓自己不去注意痛苦所在的地方。

  但是用這種辦法對付快樂的感覺就實在太可惜了,芙瑞拉小姐教瑞博怎樣一邊享受著快樂,因為那才是快樂的意義,一邊將快樂的感覺引導開去,不令它爆發出來。

  不過,當快樂來的太猛太快的時候,轉移注意國的辦法還是相當有用的,那就是為什麼自己的尾椎上總是遭到芙瑞拉小姐的針刺的原因。

  當然,芙瑞拉的手法並不是總是令瑞博感到快樂。

  除了針刺的痛苦外,每天早晨醒來的時候,腹部脹悶的感覺以能丹田那里火辣辣的燒灼感總是久久無法平息。

  不過,這倒不是讓瑞博對芙瑞拉充滿反感的地方,事實上,每當瑞博看到那漸漸變得雄偉起來的他的男性的特征,瑞博心中就產生一種莫名的自豪感。

  真正令瑞博感到受不了的是芙瑞拉小姐的冷嘲熱諷。

  嘲弄好像成為這位小姐的唯一的愛好。

  雖然瑞博相當清楚,芙瑞拉小姐可能是他見到過的最博學的女人,無論是詩歌,戲劇,歷史,地理或者是琴棋書畫方面,她都有驚人的造詣。

  也許和埃克特比起來,芙瑞拉小姐還略遜一籌,不過她的學識肯定在能前的少東家馬迪耳德先生,以能隆那男爵他們之上。

  不過,芙瑞拉小姐顯然只將這些學識當作吸引男性的本錢,這位小姐對于一切並不是真正興趣,瑞博對此完全肯定。

  這位小姐雖然學識豐富,但是顯然她並沒有多少愛好。

  即便連梅丁老小姐這樣的老處女都愛好的戲劇,對于芙瑞拉來說只不過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甚至連所有女人全都熱衷于的梳妝打扮,芙瑞拉小姐好像也只以為是一種謀生生段而已,連一點趣味都沒有。

  不過,對些瑞博倒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畢竟,當他看到芙瑞拉小姐用燙手的熱毛巾和冰冷的冷毛巾交替擦身體,看到那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的面容,雖然一切過去之後,從浴室里面走出來的芙瑞拉小姐身上的皮膚就像是新生的嬰兒一樣雪白粉嫩還微微透著一層柔潤的粉紅色,不過瑞博並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這也許是瑞博唯一對芙瑞拉小姐抱有同情心的地方。

  芙瑞拉小姐的唯一愛好就是嘲諷男人,她敢于嘲諷一切男人,甚至連埃克物特包括在內。

  唯一不在此列的只有海德先生和凱爾勒。

  按照芙瑞拉小姐自己的說法,凱爾勒根本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他只不過是一個殺人的機器而已,除了殺人這個家伙沒有任務功能,她可沒能興趣去嘲諷一個機器。

  至于海德先生,那是因為她欠海德德行很大的人情。

  不過除了這兩個人之外,在芙瑞拉小姐的眼里,任務男人都是她嘲笑的對象,而現在瑞博是她身邊唯一的男人,因此理所當然成為她發泄的對象。

  芙瑞拉小姐的嘲弄是令人難堪的而且是毫無節制的,她好像完全不懂得別人也是有自尊心的,她好像也從來不認為父母親情對于一個人來說有著多麼重要的地位,特別是像瑞博這樣從小就失去父母的孩子。

  只要她願意,芙瑞拉小姐就用最刺痛瑞博的心靈的話來嘲諷他,刺激他。

  正因為如此,瑞博總是盡可能得避免和芙瑞拉小姐待在一起。

  除了每天晚上,芙瑞拉給自己上課的時候之外,瑞博寧願待在花園客廳之中,是劃著船到湖面上去……一個月時間匆匆而過,在這段時間里面,也曾經發生一兩起轟動全城的事情。

  兩個星期前,在瑟思堡郊外的一座倉庫里面,有人意外的發現了7具尸體,那個發現尸體的因為驚嚇過度而發了瘋,因為,那樣子實在是太慘了。

  7具尸體甚至很難拼湊整齊,他們被撕成了一條條的碎片,從尸體那痛苦掙扎的表情看來,撕碎的過程是在他們活著並且完全清醒的狀態下進行的。

  據收拾現場的瑟思堡衛隊的騎士們說,那些死者並不是瑟思堡的人,而且這些人很可能原本是騎士,因為在一塊尸體上他們發現了一種宗教洗的印記,那是高級騎士才能夠享有的榮譽。

  而且過了不久,在瑟思堡到處發現了尸體,他們有裁縫,有些是小商人,更有一些是神職人員,這些互不相干的人唯一共同的地方就是他們全都是單身,而且是最近兩年才遷居到瑟思堡來的。

  對于這一系列的凶殺,瑟思堡人心惶恐,那位賴維伯爵也增派了人手。

  除了平民之外,大多數貴族同樣頗為驚慌,自從南港發生那起慘案之後,貴族們始終擔心,佛朗士南方將會變成不太平起來,而一系列凶殺好像正預示著這一切,不過,也有一些人不以為意,對于瑟思堡已經發生或者是正在發生的事情,他們心照不宣。

  如果說有什麼變化的話,那就是站到瑞博這一邊的貴族們的數量大大增加了,那些原本飄搖不定不知道選擇哪一面陣營的貴族們,漸漸站到瑞博這一邊來。

  另外一個變化就是馬蒂爾家族以各自不同的理由,將家族中地位比較高的夫人和孩子們遷移到首都去了,雖然理由或是夫人的娘家想念他們了,或是到首都孩子能夠接受更加優秀的教育,反正馬蒂爾家族的女人和孩子們陸陸續續的離開瑟思堡。

  任何一個明眼人都懂得,這以為著什麼。

  一個月匆匆而過,繼承儀式就在眼前。

  不知道為什麼,瑞博感到心中格外緊張,如果不是因為蘭蒂小姐整天伴隨在他身邊的話,他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在花園客廳之中,身穿著華麗的領主繼承人服飾的瑞博坐在靠背長椅上,他閉著眼楮做著冥想修行。

  因為除了這種方法之外,瑞博簡直不能夠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在他身邊一左一右分別坐著芬妮小姐和特爾博子爵的女兒莉絲汀小姐。

  對于瑞博來說,今天是一個極為重要的日子,兩位千金小姐一大清早就到這里來了。

  在遠處的長桌子前面,蘭蒂小姐正埋首于一大堆文件之中,雖然今天只不過是走走形式而已,需要準備的在這一個月中,早已經準備好了,對于那些貴族們會投什麼票,他們心中也早已經知道個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這些證明文件還是需要整理齊全的,盡管眉宇人會去看它們,不過,這是繼承儀式的規矩。

  而這件事情自然就落到了蘭蒂小姐身上。

  將每一份證明文件按照規定的次序,分門別類的歸攏齊全。

  檢查每一個印章是否真實可靠,檢查所有簽名是不是齊全,更要檢查文件有沒有被涂改過的痕跡。

  任何疏漏都有可能被對方抓住不放。

  在蘭蒂小姐的面前攤開著一本厚厚的冊子,冊子上蓋滿了各式各樣的印章。

  蘭蒂小姐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將文件上蓋著的印章和冊子上的印章一一進行核對,這是一件很費心力的工作。

  將最後一份文件放入裝潢精美的金漆盒子里面之後,蘭蒂小姐輕輕的合上了那本冊子,他舒張了一下四肢。

  “蘭蒂小姐,一切都準備好了?”芬妮問道。

  “總算好了,我們等著出發吧。”蘭蒂小姐微笑著說道。

  “蘭蒂小姐,前幾天你不是已經查過一遍了嗎?為什麼今天還要檢查一遍?”莉絲汀好奇的問道。

  “以免發生意外,這種事情曾經發生過,原本早已經檢查過的文件中突然中出現一份明顯有破綻的文件,這種小手段往往能夠起到作用,因此,臨出發之前再檢查一遍文件就成了必需進行的工作,好吧,芬妮,莉絲汀你們誰願意捧著這個重要的盒子?這可是一項重要的工作,在將箱子交給教長大人之前,不能讓任何人踫觸這個盒子。”蘭蒂小姐笑著說道。

  “我,讓我來。”兩個女孩子同時說道。

  “好吧,芬妮,還是你捧著比較合適。”蘭蒂小姐說道。

  “為什麼?”莉絲汀嘟著嘴巴問道,顯然對于這個決定她並不滿意。

  “要是讓你父親知道,你怎這麼起勁,恐怕你回家之後又要被狠狠訓斥一頓了。”蘭蒂小姐說道。

  莉絲汀听到這麼一說,立刻沉默下來,她知道那時必然的事情,其實這次出來,她都是瞞著父親的,外公和外婆是幫凶,母親也不反對,惟獨父親大人那里,絕對不能夠讓他知道。

  莉絲汀其實也很清楚,瑞博心目中可能僅僅將她當作一個朋友,甚至連和芬妮之間,都談不上有什麼情愛的感覺在里面,也許更多的仍舊是友情。

  可以說,讓瑞博愛上自己的希望極為渺茫。

  但是,莉絲汀始終不願意放棄,她的固執己見倒是從父親那里繼承而來的性格。

  反倒是芬妮有些畏首畏尾,既害怕失去瑞博,又當心門第之間並不相配。

  莉絲汀才不在乎這些呢!不過,她也不希望整天受到父親的責罵,如果讓父親知道,自己跟瑞博走得這麼近,一通責罵是無論如何也躲避不掉的。

  其實莉絲汀自己也很清楚,父親為什麼對于瑞博如此不滿,除了父親固執己見的個性,以及當年對于瑞博的母親莉薩小姐的單方面的戀情之外,瑞博身上確實有很多令他感到不滿的地方,或者說,拜爾迪特家族有許多地方令父親大人相當不滿。

  事實上,現在整個瑟思堡大多數貴族都知道,瑞博在某些方面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大家原本就听說過拜爾迪特家族在生活上極為淫亂放蕩,而瑞博更是將這種荒淫生活當作了一種人生哲學來理解,而他的雄辯又使得其他人沒有反駁的余地。

  瑞博理所當然得被認為是花花公子加小下流胚。

  再加上,有人傳聞,在瑞博8歲生日那天,他的父親將一位絕色美女送給他當作生日禮物,那個美女始終伴隨在他身邊照顧他,服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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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個女人也確實稱的上絕色美女,至少莉絲汀本人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十有八九,那就是瑞博8歲生日的時候,得到的生日禮物。

  有了這個活生生的例證,她和芬妮小姐當然能夠想象,瑞博很有可能真的是個小淫棍。

  更何況,曾經有一次瑞博和貴族們到郊外的森林里面去跑馬,一天玩鬧下來,所有人都渾身是汗,在某位貴族的提議下,他們到了河邊像騎士一般用冷水淋浴。

  最終結果除了讓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因為發燒感冒而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個星期之外,就是發現瑞博的某些部位發育得比大多數成年人都要好。

  眾人猜測,這有可能是拜爾迪特家族子孫的特征,也是這個家族為什麼迷戀于荒淫生活的原因,因為那樣碩大的家伙,確實不容易獲得滿足,更何況,放者這樣的優勢不加以利用,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所有的一切,讓瑞博毫無疑問的背上了花花公子的名聲。

  不過,並沒有哪個女孩子在意這些事情,相反,因此而深深受到吸引,圍攏在瑞博身邊的女孩倒大有人在。

  其實這並不難以理解,領主繼承人的地位,成熟外交家的風度氣質,豐富高雅的談吐,銳利高明的眼光,果敢決斷的性格,所有這一切都深深得吸引者女孩子的芳心,更何況瑞博的魔法師身份又給這一切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瑞博成為了瑟思堡最完美的白馬公子的象征。

  對于拜爾迪特家族的荒淫血統,女孩們倒是並不怎麼在乎,有可能的話她們倒是願意嘗試一下,其實私下里她和芬妮就是這樣商量的,不管瑞博最終選擇她們中的哪一個,她們都要分享那份快樂,一個是妻子另外一個成為情人,是她們私底下早已經商量好的。

  正當兩位小姐默默的看著眼前閉著眼楮冥想中、的白馬王子的時候,女僕從門外走了進來。

  “是馬車來了嗎?”蘭蒂小姐問道。

  “是的,費司南大人就在門外等候著您呢,賴維伯爵也一起來了。”女僕應答道。

  瑞博慢慢的睜開眼楮,從冥想狀態中恢復過來,他看到蘭蒂小姐將桌上放著的那只盒子鄭重其事的交給了芬妮小姐。

  瑞博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短暫的冥想確實相當有用,那道並不是說,自己的魔力有所增強,而是,心中再也沒有那麼緊張了。

  在他身後三位小姐緊緊的跟隨著。

  當她們走過樓梯口的那道小門的時候,就看到角落里面站著一位美麗迷人的小姐,朝這里招手示意。

  蘭蒂小姐輕輕的點了點頭當作禮貌的答復。

  芬妮和莉絲汀也跟著點了點頭,她們並不想得罪這個從八歲起就跟著瑞博的絕色美女,雖然,這位小姐只是一件生日禮物,不過等到瑞博結婚之後,在他的婚床上想必也會有這個女人的一個位置。

  不知道是因為過于緊張還是因為毫不在乎,瑞博並沒有搭理那位小姐,他自顧自的朝門口走去。

  打開門,令瑞博感到有些吃驚的是,門外的排場極為壯觀。

  兩隊騎兵身穿銀光閃閃的儀式鎧甲,閃亮的胸甲就像鏡子一樣能夠清晰的照出人的容貌來,猩紅色的斗篷飄散在身後,隨著風的吹拂起伏蕩漾。

  那些騎士們配備的馬匹都是一種顏色的,那時如同通天的雪花一樣的白色。

  長長的鬃毛在風中飛舞著顯得異樣精神。

  在門前還停著一輛馬車,金碧輝煌氣派非凡。

  潔白如玉的車廂上用金線勾勒出各種花邊,靠著車門的地方瓖嵌著一道紋章,那正是梅丁家族的徽章車廂的邊沿裝飾著精美的金漆花飾,四個車輪用紅色的油漆,漆得光可鑒人。

  四匹駿馬身上套著貼滿金箔的馬具,對于這些馬,瑞博並不陌生,那正是海德先生所擁有的那些純種馬。

  而那個車夫就是特德和他並肩作戰過的同伴。

  “瑞博大人,您準備好了嗎?”費司南伯爵殷勤的說道。

  “謝謝您來接我。”瑞博還了個標準外交家的微笑。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請您上車。”費司南伯爵說道。

  走上馬車,瑞博和三位小姐坐定下來之後,馬車緩緩的開動了。

  這輛馬車的精致美觀是毫無疑問的,不過舒適性遠不如海德先生從前那輛坐車。

  車廂四壁瓖嵌著精美的瓷片,這些來自遠東的藝術品價值不菲。

  昂貴的瓖嵌被當作了花紋裝飾使用,整個車廂顯得漂亮非凡,不過瓷片和瓖嵌全都是冷冰冰的、硬邦邦的。

  馬車里面的坐墊同樣是如此,用染成鮮紅色的幼象的皮制成的椅子確實平整柔軟,但是任何一塊象樣的羊絨就能夠給自己帶來舒服的多的感覺。

  馬車的地板是紫檀木的,厚厚的打著一層臘。

  “很不舒服,是嗎?”蘭蒂小姐笑著問道。

  “是的,我家的馬車也比這輛舒服的多。”莉絲汀說道。

  “這是領主專用的馬車,這輛馬車就像那個領主位置一樣,外表風光漂亮,但是坐著並不舒服。”蘭蒂感慨的說道。

  “瑞博,你喜歡坐這輛馬車嗎?”芬妮小姐意有所指的問道。

  “我喜歡那四匹馬,它們是海德先生最心愛的寶貝。”瑞博答非所問。

  從郊外梅丁家族的宅邸到瑟絲堡市中心的大教堂。

  這條路瑞博已經不是第一次走了,不過上一次那場經歷堪稱死里逃生,這一次會有什麼危險等待著自己,對此瑞博並不清楚。

  這輛馬車獨自行進在瑟絲堡的街道上就已經相當顯眼了,更何況前後都有一隊騎士護衛著,這更增添了一份高貴和氣派。

  瑟絲堡的街道顯然已經受到了控制,一路行來沒有看到幾輛馬車,即便那幾輛馬車,顯然也是往大教堂去的貴族乘坐的,遠遠的,那學馬車上坐著的貴族便打開車窗朝著這里畢恭畢敬的行著禮打著招呼。

  不一會兒,馬車便來到了大教堂前面。

  今天的大教堂可以稱得上是人山人海,無數貴族身穿節日的盛裝,站在大教堂的廣場上。

  廣場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士兵們同樣穿著典禮的軍裝,外面套著銀光閃閃的胸甲,他們手中握著的長槍用華麗的絲綢裝飾著。

  大教堂那兩座高高的塔樓上面同樣扎制著五顏六色的絲綢彩帶,被風一吹綢帶歡快得飄舞著搖擺著,那幅情景簡直美不勝收。

  不過,出身于南港的瑞博同樣也十分清楚,為了這份美觀和氣派,所需要花費的金幣,想必也是令人感到驚訝的。

  護衛騎士們排成彎月形的兩隊,瑞博的馬車正好被他們圍攏在中間。

  從馬車上下來,廣場上立刻響起了一片歡呼之聲。

  作為回報,瑞博向四周站著的貴族們揮手致意。

  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慣常的儀式罷了,無論那為領主,無論領主受不受眾人的愛戴,都永遠能夠引來這一片歡呼聲,對于這件事情,瑞博當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六位護衛騎士的保護下,瑞博一行走上大教堂前的台階。

  半路上瑞博注意到人群中傳來一道怒視的眼光,那是特爾博子爵對于女兒遭到誘拐表現出的不滿,顯然他極其不願意看到他的獨生女兒和自己這個小下流胚再這眾目睽睽之下走在一起。

  瑞博現在可沒有心情去胡思亂想這些事情,他徑直步如那做恢弘壯麗的大教堂。

  大教堂里面永遠是那幅模樣,在神靈至高無上的權威面前,凡俗的人們只不過是渺小而又短暫的一朵小火花而已。

  瑟絲堡權高位重的貴族們早已經等候在那里了,在大教堂最前方站成一排的是那些高級神職人員。

  這些虔誠供奉神靈的神之奴僕們身穿潔白的神職人員長袍,金色的飄帶從領口一直垂到腰際。

  長袍的左右衣角上繡著金色的螺旋,那是至高無上的父神的標志。

  在他們手中各自捧著不同的器皿,有的是瓶子,有的是盒子,有的是盆子,在教長大人的手中捧著一只金質的杯子,杯子里面波光粼粼好象盛著什麼液體。

  在瑞博身後,貴族們跟著進入了大教堂。

  他們分別站立在教堂兩邊。

  隆那男爵夫妻和那些跟瑞博交情不錯的貴族站在最前排,而特爾博子爵拉著妻子遠遠的靠在一個角落中。

  “瑞博,你終于來了。”教長說道。

  瑞博很清楚,他是今天的主角。

  瑞博整了整衣服,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長老,人都到齊了嗎?”費司南伯爵走了過來問道,在他身邊跟著賴維伯爵。

  “馬蒂爾伯爵還沒有到。”蒙爾長老瞧了一眼說道。

  “但願他不要太晚來,我們再等候半個小時,如果半個小時之後,馬蒂爾大人仍舊沒有來,那麼就開始儀式吧。”費司南伯爵說道。

  “這段時間也用不著浪費掉,先核實那些文件吧,半個小時時間正好足夠。”梅丁老小姐在意邊說道。

  “也好。”長老點頭答應著,他隨手一召,立刻幾位神職人員抬著一張輕便靈巧做工精致的折疊長桌。

  長桌被放置在了教堂的正中央,從天頂照射下來的陽光直射在桌子上。

  “芬妮小姐,請你將你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子上。”長老吩咐道。

  芬妮遵從教長的意思放下盒子。

  “讓鑒定專家到這里來。”長老在一次吩咐道。

  五位身穿黑袍好象是檢察官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遵從神靈的教導做一個誠實公正的人,願父神賜予你們銳利的雙眼,嚴謹的智慧。”蒙爾長老莊嚴的做著禱告。

  簡短的禱告完畢,那五位鑒定家卷起衣袖走到桌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開盒子里面的文件一份一份取了出來,認真細致得鑒定起來。

  每鑒定完一份文件,那份文件就被放在一邊,等待著另外一位鑒定者過目。

  所有的文件必須要經過他們五個人的分別鑒定通過才能夠生效。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終于所有的證明文件被確認毫無差錯,五位鑒定人鄭重其事的在公證書上簽下了他們的名字。

  “差不多了,半小時早就過去了,馬蒂爾大人既然不來,就當作他自動棄權算了。”賴維伯爵說道。

  “眾位有什麼意見嗎?”費司南伯爵高聲問道。

  “以我看,還是等馬蒂爾伯爵來了之後再開始為好。”旁邊站著的一位年輕貴族說道。

  眾人轉過頭一看,大多數人都不認得他,應該是個無足輕重的家伙。

  不過,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在這個決定瑟絲堡領主繼承人的時刻,任何人的聲音都是不能夠輕易抹殺掉的,費司南伯爵有些後悔,自己干什麼多此一舉呢?

  “這位先生,你的意思是讓我們這些人站在這里,等待馬蒂爾大人的到來,不過,請問等到什麼時候是個了結呢?還是說一直這麼等下去。”另外的一位貴族說道。

  那個人瑞博倒是認識,記得他是雷爾塔家族的子孫。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馬蒂爾先生在瑟絲堡,乃至于整個佛朗士南方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如果,馬蒂爾大人不來參加的話,恐怕不太好吧。”此人的話一出口,大家都已經明白了他的立場了。

  費司南伯爵感到犯愁起來。

  馬蒂爾這個家伙玩弄這套把戲確實有些無聊,讓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站出來搗亂,如果,自己這一邊全力打壓,有點小題大做,難免給馬蒂爾以爭辯的口實,好象自己這方面的人仗勢欺人,不給反對者說話的權利。

  但是,任由這個家伙混攪下去,恐怕越弄越亂,反正這個人沒什麼名氣,他大可以當眾耍賴,什麼低級的手段都可以任意使用出來,而自己這方面反倒不大好放下面子。

  費司南伯爵禁不住犯起愁來,他的目光瞧向賴維伯爵。

  賴維伯爵當然清楚費司南伯爵的意思了,不過他也沒有辦法處置,因此,賴維伯爵別轉了面孔當作沒有看見。

  正當所有人束手無策的時候,就听見梅丁老小姐在旁邊冷冷的說道︰“今天的瑟絲堡領主繼承人確認儀式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通知了馬蒂爾家族,馬蒂爾伯爵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知道時間,而他遲遲不到,就只有一種解釋,他放棄表決的權利,想必各位同樣是這樣認為的,當然還有另一種解釋,那就是馬蒂爾先生根本不將在場的所有貴族放在眼楮里面,不過,我想馬蒂爾先生絕對不是這樣的人。蒙爾第長老,您知識廣博,應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按照慣列是怎樣處理的。”

  “梅丁小姐,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按照法定程序,儀式開始後半個小時之中,沒有到場的貴族,當作棄權處理。”長老連連點頭說道。

  “慢,以我看來,領主繼承人確認這件事情關系重大,沒有馬蒂爾大人參加,恐怕不太好,而且,馬蒂爾先生也許正好有事,可能一會兒就會趕過來參加,我們還是稍微等一下,不是已經等了半個小時了嗎,再等半個小時也不為過啊。”那個貴族又說道。

  “剛才話比說得夠明白了,按照法定程序,遲到半個小時當作棄權處理,還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難道,蒙爾第長老說錯了嗎?抑或是法定程序已經失去了其威嚴性?閣下三番五次阻撓正常的法定程序,而理由又是如此荒唐可笑,馬蒂爾先生出事?這種也算是理由?各位在場的貴族,你們認為這是不是理由,各位高尚的貴族們,你們認為這位先生是不是在無理取鬧?”梅丁老小姐聲色俱厲的說道。

  她的話音剛落,就听到會場中響起一片呼聲。

  “這不是理由。”

  “這個人確實在無理取鬧。”

  “將這個人趕出去。”

  “……”

  呼聲此起彼伏。

  梅丁小姐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將這一片呼聲壓服了下去,她用招牌式的冰冷的聲音吩咐道︰“衛兵,將這位先生請出這莊嚴神聖的場所,這里的所有貴族都不歡迎這種無理取鬧的人。”

  衛兵們立刻听從命令將那個貴族押出了會場。

  費司南伯爵看了一眼梅丁老小姐,心中暗贊,果然高明,這種事情也就只有這種快刀斬亂麻的辦法能夠解決。

  不過,再想一想,也只有梅丁小姐出面才最合適,她是老領主的妹妹,和領主繼承人擁有血緣上的聯系,同時她又是個女人,男人們無法對付的卑鄙對手,女人正好是他們的克星。

  如果自己作出這樣的決定,馬蒂爾那個家伙肯定咬住自己不放,聲稱自己領主繼承人。

  馬蒂爾身後有朝廷撐腰,自己就算有理也說不清。

  但是梅丁小姐就完全不是這樣了,她身為女性的身份就使得這聲官司在長老會那里便肯定打贏了,因為擁有確鑿的證據,又是女人和男人打官司,長老會永遠是站在女性這一這的。

  費司南暗自高興著,沒有想到教堂外面傳來馬蒂爾伯爵的聲音。

  “抱歉,抱歉,我來遲了一步。”隨著話音響起,馬蒂爾伯爵的瘦削的身材出現在人們的面前,在他身後跟著兩個人。

  左面一位是個年輕人,二十七歲上下的年紀,干淨光亮的下巴,沒有留胡子,一頭卷曲的頭發打著一個小波浪披在腦後。看面容,這個年輕人確實能夠用英俊來形容,不過他的英俊和瑞博的俊美不同,帶有一股英氣有種男子漢的感覺。雙眉濃密,額頭寬闊,配上那雙炯炯有神的眼楮,確實異彩飛揚。

  看這個年輕人的身材雖然算不上高大,不過的比例不顯示出他身手矯健。看他穿著打扮並沒有特別出奇的地方,商人的服飾,商人的裝束,好像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但是沒有任何人會以為這個年輕人是個平凡的商人,因為他身上流露出的氣勢,絕不是商人能夠擁有的,費司南伯爵甚至感到在這個氣勢面前,自己有點站立不穩想要退開幾步的感覺。

  費司南這才注意到,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往後退了幾步了。

  而且不但是他,周圍大多數人都往後退了開去,這些人中甚至包括那些站成一排的神職人員和賴維伯爵。

  賴維伯爵顯然同樣發現自己有些過于驚惶失措了。

  他正了正神色說道︰“馬蒂爾伯爵,你來的實在是太晚了,讓我們這麼多人等你一個。”

  “哈哈,不好意思,我這里給各位道個歉,真是不巧,我剛想出門正好來了貴客,就是這兩位,實在是抱歉讓各位久等了。”馬蒂爾伯爵打著哈哈說道。

  “這兩位先生是誰?能夠為我們介紹一下嗎?”費司南伯爵問道。

  “對于在我們面前連站都站不穩的家伙,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而且,我只不過是適逢其會,因為,馬蒂爾的邀請而來參加這次盛會的,我對于你們的事情不感興趣,只是來充當公正人的角色。”那個年輕人說道,雖然他的每一句話都極為傲慢,但是,他的語氣卻一點都沒有給人以傲慢的感覺,好像這一切都很正常一樣。

  費司南伯爵正想在說些什麼,沒有想到那個年輕人完全無視他的存在,年輕人的目光盯著他的身後,問道︰“馬蒂爾,你曾經告訴過我‘殘風’是死在在你們的小領主繼承人和他的同伴手上的,那個少年想必就是你們的小領主繼承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老者以及他身邊站著的兩個人,就是殺死‘殘風’的勇士吧。”

  “是吧,是啊,大人真是目光如炬,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馬蒂爾伯爵在一旁拍著馬屁。

  “很簡單,剛才在場的大多數人攝于我的氣勢,都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只有幾個人沒有這種反應,那幾個人就是你們的小領主繼承人,教長大人,那位老先生,以及他身後左側的那個人,右側的那一位雖然也忍不住退了一小,不過他是所有人中最先醒悟過來,而且看得出他和那位老先生是一起的。”那個年輕人解釋道。

  “就憑這個?”賴維伯爵訕訕說道。

  “哼,你懂什麼?能夠對搞我的氣勢的人,他們的精神力和意志力一守十分強大,擁有如此強大的精神力和意志力,無論如何都是出類拔萃,難得一見的高明人物,這個少年據說是魔法師,因為在首都,我所認識的魔法師中沒有幾個,能夠對我故意釋放出來的氣勢視若無睹的。但是那個少年做到了,和他一樣毫無反應的就是老者身後的那位先生,閣下是干什麼的,能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嗎?”那個年輕人問道。

  凱爾勒從來沒有興趣回答別人的問題,他始終站在那里無動于衷。

  年輕人不得不搖了搖了頭嘆了口氣說道︰“看來只有等到以後,我自己尋求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對了,那位老先生是什麼人,教長先生能夠頂住我的氣勢,這我完全能夠理解,但是這位先生又是何方神聖?”

  “這位是海德勛爵,著名的探險家和外交家,曾經因為調停佛朗士和得理至之間的戰爭而受到國王陛下的嘉獎,獲得勛爵的稱號。”馬蒂爾伯爵在一旁介紹道。

  “哦,我听說過,海德先生,在傳聞中,閣下的箭技極為高明,箭法精準無比而且能夠騎在馬上射箭,更可以將左手和右手交替使用,對于你來說根本就沒射擊死角,這是怎麼做到的?”年輕人問道。

  “東方人的技藝,這在東方國度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本領,我見到過很多女子也能夠輕易做到這一點。”海德先生回答道。

  “東方?你確是一位杰出的探險家。”年輕人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海德先生,你們來的路上遭到襲擊,襲擊的地點我已經勘測過了,真是一場異常激烈的戰役,我完全可以想像閣下當時所遭遇的險境。不過,據我所知當時還有另外一群人也遭到襲擊,現場還有一輛馬車在你們休息地點的不遠處,你們發現過什麼異常嗎?”

  “異常?確實有些異常,那些人同樣非常厲害,襲擊者至少有一半是被他們殺死的,而且在殺死了匪徒之後,他們又對我們進行攻擊。”海德先生說道。

  “這我完全猜想得到,在現聲我發現了爭斗的的痕跡,不過好像只有對方陣營中的一個人在進攻,現聲沒有出現第二種攻擊留下的印痕。那個人身手極為高明,你們是怎麼應付他的攻擊的呢?”年輕人問道。

  “魔法,瑞博是個魔法師,魔法中有很多辦法能夠對付這種武力超絕的家伙,我們只需要讓他在遠離我們的地方朝著樹木旋展威力強大的劍法就可以了。”海德先生解釋道。

  “幻術?”年輕人向海德先生問道,看到海德先生毫無反應,則又身身邊那個披著斗篷始終默默站在那里一言不發的中年人。

  “最簡單的辦法確實是使用幻術。”那個中年人說道︰“不過,還有簋多其他辦法,魔法世界實在是太廣闊而沒有邊際了。”到了這個時候,在場所有的人毫無疑問都已經知道,第二個不速之客是個魔法師。

  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屬于偏僻之地的瑟思堡一下子出現兩位魔法師。

  如果再考慮到瑞博的老師的話,那麼在佛朗士南方至少擁有三位魔法師。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因為,魔法師實在是太少了,而在首都之外的魔法師那就更少了。

  是什麼風為南方帶來了這麼我魔法師呢?人們全都猜測不透。

  “你的老師是誰?”那個魔法師詢問道。

  瑞博看了海德先生一眼,因為他並不知道該不該告訴那個人真話。從海德先生那里得到的是肯定的。

  瑞博理直氣壯的說道︰“瑪世克魔法師,我的老師是瑪世克魔法師。”

  “瑪世克?”那個魔法師重復了一遍,他的臉色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

  那個年輕人好像同樣有些不太自在,顯然這個答案了他原來的預料範圍。

  “那位瑪世克先生是位簋強大的魔法師嗎?”馬蒂爾伯爵小心翼翼得詢問道。

  “你沒有必要知道這些事情。”年輕人毫不得喝止道︰“好吧,我們的時間是極為寶貴的,對于在場的各位想必同樣如此,別再讓那些愚蠢的問題妨礙到生要事情的進行,馬蒂爾先生,你不是告訴我,對于這位瑞埔先生的身份,你有著極大的疑問嗎,你不是說,你完全能夠證明,他並不是真正的瑞博。拜思迪特,瑟思堡領主的唯一繼承人嗎?我們之所以被邀請來,只不過是來充當公正人的角色,請你拿出你們的證據來吧。我們會公證裁決的,想必在場的保位同樣也是如此。”

  被這個年輕人一提醒,眾人這才想起,真正的主角應該是瑞博。

  進行繼承人確認儀式是是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這下子馬蒂爾伯爵有些犯難了,之前他並不知道,這個瑞博倒底是什麼底細。

  原本在他看來,瑞博只不過是個被硬撐到台面上的小傀儡,一個冒牌貨。

  那位海德先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了這樣一個小孩,就想冒充瑟思堡的領主繼承人。

  事實上,他完全能夠確定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早就死了,不是染上瘟疫死亡就是被他買通的廚娘下毒毒死了。

  十年前所有的計劃就都已經制訂好了,下毒的人也早已經在那個時候物色到了。瑞博。拜思迪特對于食物的嗜好極為特別,想要對他下毒真是輕而易舉。

  原本按照計劃,殺死瑞博是在殺掉他的爺爺以及兩位叔叔之後進行的,偏偏七年前南港發生了瘟疫,這可是下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

  在瘟疫發生的時候,死掉一個孩子根本就沒有會去調查死因。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下令毒死瑞博。拜思迪特。

  那個廚娘曾經告訴過自己,真正的瑞博被她毒死了,而且在些前那個孩子已經染上瘟疫,即便不被毒死也活不多久。那個廚娘的話應該是可以相信的,只可惜當初將廚娘來口了,要不然也許能夠找到下班我我的線索。

  反正,現在站在大家面前的瑞博絕對不是一個真貸。

  原本,自己以為這個小孩只不過是個受過訓練的小騙子,後來听說這個小子還是個魔法師的時候,自己仍舊並不在意,也許這個少年只不過拜了個三流魔法師為師父,充其量也就會耍些騙人的把戲而已。

  礙是,事實越來越顯示出根本不是這樣的一件事情。

  這兩位從京城趕來的大人物原本並不是為了自己這件事情來的,他們身上另外背負著重要任務,他們來找自己完全是一個意外,而這個意外竟然和領主繼承人扯上了關系。

  這兩個人好像對巴特森林發生的那場令自己感覺莫名其妙的爭斗很感興趣。

  那場爭斗絕對不是自己主使的,自己原本以為是那位海德先生導演的一場苦肉計。但是現在看來其中另有驚人內幕,這種事情自己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這兩個人現場之後,他們找到的線索令自己感到心驚肉跳。

  據他們所說,那聲爭斗中和這位瑞博少斧他們一行人為敵的襲擊者中,至少有一位擁有聖騎士實力的人物存在。

  而且,那些被殺的襲擊者是在瞬間被魔法打到的,能夠施展出這種魔法的魔法師實力頗為強勁。

  這已經令自己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也許那位瑞博少爺並不那麼簡單。

  而現在看來,這位瑞博先生有一位地位極為崇高的魔法師老師,那位瑪世克魔法師甚至能夠令這兩位大人物都聞風色變,那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得罪的人物。

  這下子完蛋了,現在自己已經騎虎難下。

  如果不能夠擺平這件事情,自己的腦袋搬家是小事。

  恐怕馬蒂爾家族能夠不能保存下來,也未必說得清楚了。

  對于這位瑞博少爺的手段,他卻是再明白不過了,那可真正算得上心狠手辣。

  自己手中苦心經營起來的一隊人馬,以及從朝廷暗中借來的援兵,竟然頃刻之間被這個外表溫文爾雅的少年斬盡殺絕,手段之狠辣,行動之迅速根本是自己難以企及的。

  同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殺人者為敵,馬蒂爾伯爵為自己和家族成員的生命安全深深得擔擾著。

  第十九章

  對于馬蒂爾伯爵來說,他現在確實是騎虎難下了。

  權衡利弊,最終這位伯爵大人一咬牙將寶全部押在全力進攻上面了。

  現在退是沒有任何希望了,一旦退卻,馬蒂爾家族在瑟思堡幾百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化作泡影。

  馬蒂爾家族雖然和住在首都的那些豪門貴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但是,馬蒂爾家族畢竟不是那些豪門貴族中的一員。

  馬蒂爾家族始終是屬于瑟思堡,屬于佛朗士南方的。

  瑟思堡就是馬蒂爾家族生存的土壤,馬蒂爾家族正是深深得扎根于這塊肥沃的土壤中,才得以生長得如此旺盛。

  離開了這片土壤,這個家族便成為了飄搖沉浮的樹葉。

  沒有了根,沒有了軀干,那些樹葉也不可能存在多久。

  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和梅丁老伯爵相同性情的領主繼承人,如果眼前站著的這個少年是那種仁慈寬容的人。

  也許還有妥協的余地,也許還有退縮的可能。

  但是,現在看來一切顯然不是這樣的。

  這個少年絕對不可能接受他的妥協,這個少年一旦站穩腳跟必定會將馬蒂爾家族連根崛起,用熊熊大火焚燒這侏在瑟思堡根深葉茂的大樹。

  馬蒂爾伯爵好像已經看到自己家族的子孫們,一個接著一個被浸沒在鮮血之中。

  他好像已經看到了自己家族那擁有幾百年歷史,甚至在瑟思堡還沒有建造起來之前就已經聳立在那里的祖宅,在烈火中熊熊燃燒。

  他好像已經看到在貧民窟的一角,馬蒂爾家族的子孫正在為一塊干面包而搶奪著廝殺著,在他們身邊是累累的墳墓,這些墳墓甚至連墓碑都沒有。

  伯爵相當清楚,這一切都是可能的。

  這就是失敗的下場。

  馬蒂爾伯爵原本從來沒有想過可能失敗,因為那實在是太可笑了,在他身後有著龐大的勢力,那個真正操縱著一切的大人物遠不是梅丁伯爵這樣的小領主能夠比擬的,那位大人物之所以不直接插手這件事情,只不過是為了一個好名聲而已。

  更何況,梅丁家族的子孫絕對稱不上是勇敢的斗士,他們寧肯拿著羽毛筆而不是刀劍。對付這樣的敵人,好像根本沒有失敗的可能。

  但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突然間翻轉了過來。

  不知道哪里冒出來一個領主繼承人。

  如果這位少年僅僅是一個拙劣的冒牌貨的話,那也就算了。

  偏偏他演技高超,騙過大多數人的眼清,並且獲得了眾人的支持。

  即便是那樣,馬蒂爾伯爵仍舊不擔心。

  反正瑟思堡的主要權力捏在自己手中,而他身後更有龐大的勢力作為靠山,讓這個冒牌貨坐在領主的位子上,也並非不可以,頂多架空他,讓他變成一個傀儡。

  不過即便是讓這個少年做個有名無實的領主,也不是馬蒂爾伯爵所能夠接受的事情,他自認還沒有那麼寬容,讓那個冒牌貨在眾人面前露出本來面目,同時借這個機會打周一下那些支持過這個冒牌貨的家族,這才是他樂意看到的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伯爵大人秘密進行著的一切都是圍繞著怎樣揭穿騙局而準備的。

  他從來沒有想到,事態會變得如此對他不利。

  他從來沒有想到,他所面對的敵人居然不是一個拙劣的騙子,也不是一群卑賤的騙子。

  那是一伙由陰謀家和殺手組成的罪惡聯盟。

  馬蒂爾伯爵開始害怕了。

  他相當害怕。

  自從他手下那麼多人相繼被殺開始,他就在害怕。

  對手顯然比他更加肆無忌憚,比他更加凶狠殘暴。

  這些人甚至已經不能夠用殘忍來形容了,看他們將人活活撕成碎片,可以看得出,這些人嗜血,極為嗜血。

  而他現在必須面對這些嗜血的敵人,他不知道等待著自己的命運是什麼?這是最可怕的。

  馬蒂爾伯爵極力想要擺脫心中充滿恐懼的感覺,他好不容易讓自己定下心來。

  畢竟他手中還拿著殺手 呢。

  他仍舊能夠證明,這位瑞博少爺是個冒牌貨。

  不過,這個殺手 雖然有效,但是,在大多數人看來實在是傷天害理。

  用這種手段的自己,恐後會受到眾人的攻擊。

  因此,能夠不使用這種辦法就盡可能不使用這種辦法。

  原本自己還有足夠的把握收集到其他證據。

  對那位海德先生以及一切和他有關的人物進行監視,確實為自己帶來了不少情報。

  不過這些情報中有價值的東西並不多,因為自己派出去的監視者同樣也被對方監視著。

  更何況,時間也太短了,在此之前自己並不知道有這位海德勛爵存在。

  而之後,這些人血洗了自己手中所有力量。

  兩個星期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不過也並非毫無收獲。

  那個叫做埃克特的人曾經幾次往來于南港和瑟思堡之間,行跡極為可疑。

  在南港的時候,他行動詭秘,多次出入于拜爾迪特家,並且運走了很多油畫。

  當初,自己怎麼疏忽了這件事情呢?這些油畫中肯定隱藏著秘密。

  除此之外,他還秘密得將兩個人帶到了瑟思堡來。

  其中有一個是南港最著名同時也是最高價的妓女,這倒很容易理解,听說那個瑞博少爺至少有一個地方和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很像,那就是他們倆同樣是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送個妓女給花花公子當玩物倒是相當合適的選擇。

  而另外一個人好像是拜恩迪特家的管家,當初,在那場屠殺中沒有發現這個家伙的尸體,自己就想到過此人可能死里逃生。

  如果能夠找到這個管家的話,那絕對是一個強有力的證據。

  可惜,這些家伙下手比自己快,也比自己狠毒。

  幾十具尸體和血腥的殺人手法,不但讓他手中所有的力量全軍覆沒,而且,那些原本只要談好價錢就願意為自己服務的人,現在也遠遠得躲開了他。

  沒有其他證據,看來只有使用那個殺手 了。

  馬蒂爾伯爵猶豫了半天,終于一狠心,他豁出去了。

  伯爵大人向前邁出了一大步,這完全是為了給自己壯膽,他說道︰“各位尊敬的先生,女士和小姐們,今天是一個重要而又隆重的日子,梅丁家族的小繼承人就站在我們面前,如果,能夠證明他血統的純正性,那麼他將成為我們新的領主。”

  “馬蒂爾伯爵,這一點已經勿庸置疑,我們已經檢查過所有文件,所有文件全部齊全,而且鑒定專家已經核實了這些文件的真實性。”費司南伯爵說道。

  “這個我完全能夠想像,文件毫無疑問是真實可靠的,但是,這些文件能夠證明什麼?

  這些文件如果拿在我的手中,難道各位會相信,我就是莉薩小姐的兒子嗎?這相當可笑吧,您說呢?“馬蒂爾先生說道。

  “您是在置疑瑞博先生的身份是嗎?”費司南伯爵問道。

  “是的,我不僅僅是置疑,我甚至有證據證明瑞博先生並不是莉薩小姐的兒子,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先生在七年前的瘟疫中已經去世了。”馬蒂爾高聲說道。

  “馬蒂爾伯爵,您最好想清楚您是在置疑什麼事情,您的這番話侮辱了好幾位品格高尚的先生的名譽,拜爾迪特家族的那位可敬的管家先生是其中最大的名譽受害者,您置疑了他的忠誠,置疑了他的奉獻精神,而且,侮辱死者是很重的罪名,同樣也是極為卑劣的行徑,因為死者根本無法為自己辯護。”

  “其次,您侮辱了海德勛爵,您侮辱了他的智慧,您侮辱了他的誠實可靠,對于一位杰出的外交家來說,這是最寶貴的財富。”

  “最後,您侮辱了我們這里所有的人,您將我們這里所有的人形容成為了聾子和瞎子。

  馬蒂爾伯爵大人,如果您不能夠拿出充足的證據來表明你的理由的話,我將提請瑟思堡所有貴族投票彈劾您。“費司南伯爵越說越激動。

  “侮辱,我從來沒有侮辱過任何人,那位管家,誰曾見到過他的尸體?據我所知,他還生存于這個世上,更何況他並不是一位忠誠可靠的先生,仔細檢查他代為保管經營的財務賬冊就能夠發現其中有很多破綻在里面,至于海德勛爵,我認為他是個騙子,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一個高明的騙子,而更高明的騙子就是這位瑞博少爺,他是我所見過的最成功的騙子。想要看證明嗎?好,我就將證明拿給你們看。”馬蒂爾伯爵從懷里掏出一只金絲綴編的小盒子。

  打開盒子,只見在猩紅色的天鵝絨襯墊上擱著一塊灰白色的形狀不規則的圓柱。

  馬蒂爾伯爵將手中拿著的那個盒子高高得舉了起來說道︰“證據就在這里,這是從莉薩小姐的尸體上取下來的一截指骨,大家應該听說過血親認定儀式吧。教長大人像你這樣實力高超的神職人員應該能夠舉行這種儀式吧。只要從這位瑞博少爺身上取來一些血液,就能夠證明他身上流著的血液和梅丁家族有沒有聯系。”

  听到馬蒂爾伯爵所說的一切,在場大多數貴族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只听到蒙爾第長老憤怒得喝道︰“馬蒂爾先生,您這樣做實在是太過份了,這簡直是魔鬼的行徑,您不但侮辱死者的名譽,還褻瀆死者的尊嚴,你損害死者的肢體,這是不容寬恕的罪責。你有什麼權力讓死者死後都不得安寧?連路邊的野狗都知道,血肉回歸于大地是自然的規律,而骨骸是不能夠損傷的,而你連一只野狗都不如。”

  長老的話讓教堂中所有人義憤填膺,莉薩小姐在他們心目中原本就是天使般的存在,對于莉薩小姐的死亡,他們充滿悲傷,現在居然有人為了卑劣的目的傷害莉薩小姐的遺骨,那是絕對無法容忍的行為。

  包括特爾博子爵在內的很多貴族怒氣沖沖得向馬蒂爾伯爵走了過去,在他們看來,也許用利劍刺穿這個人渣的心髒是一種仁慈的作法,火刑柱才是最合適于他的選擇。

  馬蒂爾伯爵早已經預料到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他連忙退到那個年輕人身邊。

  “好了,夠了。”那個年輕人渾身散發著逼人的氣勢怒喝道。

  怒喝聲縈繞在教堂半空中,久久消散不去。

  那個年輕人用寒冷而又銳利的目光掃視著漸漸圍攏上來的貴族們。

  那震耳欲聾的喝聲和瞪視的威壓,使得被激怒的貴族們因為恐懼而停頓了下來。

  目光掃過的地方,貴族們紛紛後退。

  “我來說幾句,對于破壞遺體還是損傷死者尊嚴這種事情,我才沒有興趣理睬呢,我只希望能夠證明,瑞博先生是否擁有繼承人資格,在我看來,馬蒂爾先生的方法是最可靠的,如果你們認為馬蒂爾先生褻瀆了死者,而要對他治罪的話,就等到做完血親鑒定,證明瑞博先生繼承了梅丁家族的血統之後再說吧。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這位教長大人,您應該能夠進行這種儀式吧,據我所知那並不困難。”年輕人說道。

  “這位先生,我們在場的所有人始終不知道,您倒底是何方神聖,瑟思堡可沒有你指手畫腳的地方,馬蒂爾先生的行為是不可饒恕的,他將受到嚴厲而又公證的審判。”費司南伯爵憤怒得說道。

  “夠了。”那個年輕人再一次喝道︰“我倒底是什麼身份,你根本用不著知道,更何況,你也不可能一點都猜測不出我的身份,我早已經說過,我這一次到這里來並不是為了你們之間的事情,馬蒂爾先生因為擔心,在瑟思堡沒有公證存在,因此請求我擔當公正人的職責,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確立,無論如何也是一件大事,因此我勉為其難得答應了下來,我會公正得對待任何人,只要他有充分的理由,這里所發生的一切,我會誠實得稟告給國王陛下。而且,我也已經說過了,你們要審判馬蒂爾先生或者要懲罰他都可以,我絕對不會阻止這一切,但是,先做完血親認定再說,我需要的是明確的結果。”

  “馬蒂爾先生所提供的驗證方法是對于死者尊嚴的肆意踐踏,而且,我很擔心,像馬蒂爾先生如此卑劣的人所提供的驗證方法是否可靠?他的手段實在令我們不恥,而且我們並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加令人不恥的陰謀包含其中,也許,那截指骨根本就不是取自于莉薩小姐的身上的,這種無恥的行徑,我相信馬蒂爾先生絕對做得出來。”費司南伯爵說道。

  “放心好了,你可以將這段指骨分成兩部份,反正,這個世上擁有梅丁家族血統的,只有兩個人,一位就是我們的瑞博少爺,不過,對此我很懷疑,另外一位便是尊敬的梅丁小姐,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將指骨分成兩段,如果血親認定證明瑞博少爺和莉薩小姐並沒有血緣關系,那麼就用梅丁小姐的血液來試一試,當然,我也不會愚蠢到令人能夠鑽空子的地步,萬一,梅丁小姐犧牲自己悄悄得偷換上自己的血緣,那麼我豈不是變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撒謊者了嗎,這兩位先生會密切注意梅丁小姐,而且魔法師先生完全有能力使得一切都逃不脫他的偵測。”馬蒂爾伯爵得意洋洋得說道。

  那個魔法師突然間將手伸向空中不停得揮舞著旋轉著,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越轉越快的手臂,半空中響起了一片嗡嗡聲,無數只蜜蜂飛舞在那個魔法師的頭頂上。

  嗡嗡聲此起彼伏最終連成了一片,這種毛茸茸的微小生物像一團烏雲一樣籠罩在眾人的頭頂上,又像一道旋風在那里席卷著。

  雖然看不太清楚,這些蜜蜂的樣子,但是它們的顏色和普通的蜜蜂完全不同,鮮紅的顏色就像是血液一樣是它們和普通蜜蜂最顯著的區別。

  那些貴婦人和小姐們天生就懼怕這種毛茸茸四處亂飛的東西。

  一時之間,刺耳的驚叫聲此起彼伏。

  “這是我飼養的血蜂,一種喜歡血液的生靈,沒有我的命令,它們不會攻擊任何人,放心好了。”那個魔法師安慰道︰“血蜂的嗅覺十分靈敏,它們對血液的嗜好,使得它們能夠輕易得找出傷口的所在,當然,各位可以放心,沒有我的命令,它們仍舊不會攻擊任何人,嗜血的天性絕對比不上我的命令更有效。”

  “請您將這些蜜蜂先控制起來,您看這里有那麼多夫人和小姐,她們可不願意看到那些東西。”費司南伯爵說道。

  那個魔法師听著教堂中仍舊時斷時續傳來的陣陣害怕的哭泣聲,點了點頭。

  他卷起袖子,將手臂裸露在空氣中。

  那些蜜蜂迅速向他的手臂聚攏過來,很快他的手臂上爬滿了蜜蜂。

  這些發出震耳的嗡嗡聲,時刻不停得動來動去的昆蟲,讓在場大多數人毛骨悚然。

  那個魔法師相當清楚,普通人對于這種生靈的厭惡,他將衣袖放了下來,將沾滿蜜蜂的手臂遮住。

  顯然這同樣也是一種魔法。

  原本充斥在空中的嗡嗡聲突然間完全平息了下來,好像所有的蜜蜂一下子消失不見了一樣。

  “這樣可以了吧,請開始吧。”那個年輕人說道。

  費司南伯爵正想再說兩句,事實上,他被馬蒂爾伯爵這一鬧,也有些不敢肯定起來,他也開始懷疑瑞博血統的真實性。

  就在這個時候,瑞博突然間插嘴道︰“馬蒂爾伯爵,您對我母親遺體的傷害,我會永遠記得的,如果,最終證明我血統的純正性,您必需為此付出代價,我不會讓母親的遺骸受到損害的同時,再受到名譽上的傷害,任何調查都會令死去的母親在天堂中不得安寧,我情願選擇更加直接的解決方法,我會要求和您決斗,而且,任何人都不能夠替代你。”

  “好,我答應,看來你願意進行血親認定儀式。”馬蒂爾伯爵異常高興得說道。

  “只要蒙爾第長老能夠進行這種儀式,我就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我確實是我媽媽的孩子。”瑞博斬釘截鐵得說道。

  這個肯定的回答,反倒讓馬蒂爾伯爵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我可以進行這中儀式,不過這種儀式的時間很長。”蒙爾第長老說道,雖然他並不知道,瑞博為什麼這樣堅決,這樣肯定。

  當然他完全相信,瑞博的自信並不是盲目的。

  “長老大人,我應該怎麼做?”瑞博問道。

  “你只要提供幾滴血液就可以了,哦,這我不敢肯定,也許一毫克差不多,嗯

北大叔 於 2008-01-24 09:4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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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夠涂抹滿整個手掌的血液量就可以了,然後就得由神職人員進行禱告,祈禱生命之神引發生命的奇跡,如果你和指骨的提供者有著血緣上的聯系的話,生命之神將會讓干枯的指骨變成充滿生機的軟骨,有的軟骨上面甚至布滿了血管,整個過程需要三四個小時。”那個魔法師解釋道。

  “對,對,對,來人啊,去拿一個金碗來,里面裝滿水,再拿把手術刀來,小號的那種。”蒙爾第長老命令道。

  “最好用水晶碗,這樣能夠清楚得看到里面所發生的變化,同時也用不著擔心有人爬到屋頂上去偷換里面的指骨。”魔法師再一次提醒道。

  “也好,取一只水晶碗來。”長老照樣吩咐著。

  不一會兒,一位牧師托著一只晶瑩剔透的水晶碗回到禮堂上來。

  水晶碗中承滿了聖水,聖水中好像溶解著無數道陽光,水波蕩漾中金色的光芒四處流淌。

  在這個牧師的另一只手中,握著一把閃爍著森森寒光的鋒利無比的手術刀。

  瑞博慢慢走到那位牧師面前,他用右手握著手術刀,在左手手掌上面輕輕得劃了一道口子,鮮血一下子就從傷口中涌了出來。

  瑞博將左手手掌並攏成一個碗的形狀,五指緊緊得閉合在一起,手掌之中的血液越聚越多。

  看看血液差不多已經浸滿了整個手掌心,瑞博將手慢慢得伸進水晶碗中。

  眾牧師們一起高深吟唱著歌頌神靈的贊歌,他們微微抬頭仰望著天頂,陽光透射進來的地方。

  瑞博看著血液一下子化散開來,原本是金色的聖水現在閃爍著金紅色的光芒。

  他感到手掌上的那處傷口微微有些抽痛,然後又有種發癢的感覺,浸在聖水里面的那道傷口雖然並沒有完全愈合,不過已經不再流血了。

  瑞博好像是小孩子嬉戲一般將手掌在水晶碗里面按來按去,任何人都沒有發現,隨著碗中的聖水起伏蕩漾,另外一股血液從瑞博藏在袖管中的一根縴細的魔杖中流進了水晶碗里面。

  讓那根魔法杖將它事先吸飽了的液體,全部倒流出來是很容易的,根本就用不著念咒語,因此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從蘭蒂小姐身上取來的血液全部注入了水晶碗里面。

  當瑞博將手從水晶碗里面抽出來之後,蒙爾第長老接過水晶碗,他走到教堂中央那根筆直的光柱下面。

  從天頂上徐徐降下來一個環形托架。

  長老將水晶碗放在托架上。

  “馬蒂爾先生,請你將莉薩小姐的遺骨拿過來好嗎?”長老說道。

  “這下子什麼事情都明白了。”馬蒂爾伯爵從盒子里面取出指骨用力一折,指骨“喀嚓”一聲斷成了兩截︰“按照約定,指骨分成兩截,如果,瑞博先生的血液不能夠和這一段指骨融合的話,那麼就試試梅丁小姐的血液,看看我有沒有施展什麼陰謀詭計。”

  馬蒂爾猖狂的舉動引起了大多數貴族們的不滿,他又一次想要圍攏過來。

  “馬蒂爾先生,您還是考慮一下如何應付瑞博先生的決斗要求吧,對于死者的侮辱恐怕要你用性命來償還。”蒙爾第長老嚴肅得說道。

  他接過那段指骨,讓它緩緩得沉到碗的底部。

  蒙爾第長老用食指在空中虛劃了兩下,托架徐徐上升,盛著血液和那段指骨的水晶碗緩緩得向天頂飄去。

  教堂中的所有貴族全都揚起頭盯著那個水晶碗。

  天頂透射進來的陽光經過水晶碗的折射,投射到大教堂的地面上,人們站在一片血紅色的光影之中。

  牧師們聚集到天頂之下,他們跪在地上虔誠的祈禱著。

  生命之神的贊歌響徹雲霄。

  蒙爾第長老微閉著眼楮,他主持著這個儀式。

  波光流轉,水光蕩漾,人們被這神秘的景色深深吸引住了。

  唯獨那個年輕人瞪著那雙銳利的眼楮,時刻不停得監視著那幾個必需要注意的人物。

  他當然懂得現在絲毫大意不得。

  按照馬蒂爾所說,他絕對能夠肯定那個瑞博是個冒牌貨。

  馬蒂爾的話是可信的,因為他所說的一切合情合理,也符合他的本性。

  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如果想要算計一個沒有防備的人的話,他應該是不大會失手的。

  除此之外,另一個讓他感到懷疑的地方就是那個少年實在太優秀了。

  而情報中幼年的瑞博,拜恩迪特根本沒有顯示出什麼天賦,除了相當好色之外,這個小子一無所長。

  七年的時間完全能夠造就一個人,但是,要做到這一點,那個人也必須要擁有強烈的學習欲望再加上天賦和幾倍乃至幾十倍的努力才行。

  而真正的瑞博,拜恩迪特身上絕對沒有這種品質。

  雖然這僅僅是猜測,不過這種猜測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是冒牌貨的話,那麼血親鑒定肯定能夠讓他原形畢露。

  但是這個小子一點都不擔心,恐怕其中另有蹊蹺,肯定有什麼事情令他如此安心。

  那個年輕人已經完全肯定,瑞博他們會在親自認定儀式上做手腳。

  但是怎樣做手腳,做什麼樣的手腳,這就是他難以想像的了。

  不過,可以肯定,他們絕對沒有可能事先就擁有一塊活性化的軟骨,他們不可能知道馬蒂爾采取的手段,他們也沒有時間臨時弄一塊出來。

  能夠采用的方法,就只剩下往碗中滲透人真正直系親屬的血液了。

  不過梅丁家族的血脈幾乎已經斷絕了,按照馬蒂爾的說法,這個家族最後一位成員便是那個老太婆。

  因此能夠提供血液的也只有那個老太婆。

  可是,剛才自己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那個老太婆絕對沒有機會偷偷取出血液,同樣也沒有機會將血液傳遞給那個少年。

  自從儀式開始到他提取血樣為止,那個少年身邊除,了三個女人,就沒有任何人靠近過。

  這就奇怪了,難道他使用了幻術?

  不可能啊,為了預防他偷偷使用幻術,杰特準備了幻蝶,只要有人使用幻術,幻蝶就能夠感應到魔法能量的波動。

  但是現在什麼反應都沒有,這實在太奇怪了。

  那個年輕人心中漸漸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種預感曾經無數次令他從死亡的困境中掙脫出來,這是一種天生的難以形容的能力,是來自于原本想要用終生的貞潔,來侍奉神靈的修女母親的力量。

  這種預感從未出現過絲毫的差錯。

  而且,自己也從來沒有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危險的預感。

  難道這莊嚴肅穆的教堂之中,隱藏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和遭遇過的威脅?

  年輕人開始感到緊張和迷惘。

  不過,他的雙眼始終緊緊得掃視著那幾個目標。

  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都清楚得落在他的眼楮里面。

  時間一點一點得過去了,長久的站立對于夫人和小姐們是一件極為辛苦的事情。

  因此夫人和小姐們紛紛在教堂值班牧師的帶領下,向禮堂後面的休息室走去,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也漸漸離開了。

  不過梅丁老小姐顯然知道她身份特殊,因此她始終筆直得站在那里。

  蘭蒂小姐趁此機會也打了個招呼到後面休息去了,而且,她還要處理干淨手上的傷口。

  剛才,馬蒂爾伯爵和費司南伯爵正爭論得起勁的時候,自己就在暗中用瑞博隨身攜帶的弩箭刺破手臂,鮮血被瑞博用他的魔杖吸收了進去。

  說實在的,剛才那個魔法師放出血蜂的時候,自己還真怕就此徹底露餡。

  幸好那些血蜂並沒有落下來。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傷口也要快點處理干淨。

  還好,這里是教堂,牧師們絕對是處理傷口的專家。

  為了掩護蘭蒂小姐的離開,芬妮和莉絲汀也和她一起到後面的休息室里面去了。

  一切都消弭在不知不覺之中。

  時間對于閑聊說笑著的人來說,不知不覺之間便劃過了身旁。

  但是,對于那些緊張等待著的人來說,卻是那樣的緩慢。

  不過盡管緩慢,終久是會有個結束的。

  其實,已經用不著等到結束,大多數人已經看到水晶碗中所發生的變化了。

  原本鮮紅的顏色,漸漸淡了下去。

  原本有些渾濁的混合著鮮血的聖水,現在漸漸變得清澈起來。

  在碗的底部,視力敏銳的人甚至已經看到一團粉紅色的東西靜靜得躺在那里。

  蒙爾第長老輕輕得揮了揮手,贊美生命之神的歌唱一下子停了下來,牧師們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回到原來的位子。

  蒙爾第長老再一次用食指在空中虛劃了兩下,水晶碗從天頂之上緩緩得降了下來。

  當水晶碗降到長老胸前的時候,蒙爾第長老輕輕得托起了那個水晶碗。

  在碗里一顆拇指大小粉紅色橢圓形的半透明扁球,隨著碗的晃蕩,滾來滾去。

  “馬蒂爾先生,你看到了,眼前的一切證明了瑞博先生的身份。”

  說到這里,長老轉過頭來朝著禮堂上的那些貴族們高聲說道︰“我宣布,瑞博。拜恩迪特先生是莉薩。梅丁小姐的兒子,是已故布雷克。維芬斯克,梅丁先生的外孫,是梅丁家族合法血緣繼承人,絕對享有繼承瑟思堡領主地位的權力。”

  “不,這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馬蒂爾伯爵驚惶失措得說道︰“血被調換了,肯定被調換了,有人做了手腳。”

  “如果,做了手腳的話,那麼只可能是梅丁小姐。”那個魔法師說道︰“只要放出血蜂就能夠證明這一切,梅丁小姐,不介意吧。”

  還沒有等到梅丁老小姐回答,魔法師已經釋放出了衣袖中藏著的血蜂。

  那些血蜂夾雜著震耳的嗡嗡聲,撲頭蓋腦向梅丁老小姐飛去。

  梅丁老小姐雖然確實有些慌張,不過那只是出于女性對于昆蟲的本能恐懼而已,除此之外她倒是十分心安理得,因為她身上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一道傷口。

  果然,毫無發現的血蜂根本就沒有落到老小姐的身上,血蜂圍繞著老小姐嗡嗡直轉。

  對于魔法師的無理舉動,那些貴族們群情激憤,如果不是因為害怕魔法師所擁有的神秘力量,恐怕他們早就圍攻上去了。

  那個魔法師原本胸有成竹,在他看來那位梅丁小姐肯定是血液的提供者。

  血蜂肯定能夠找到血跡。

  沒有想到,事情並不是他原本預料的那樣,梅丁老小姐身上根本就沒有傷口,更沒有絲毫鮮血的氣味,再加上周圍那些貴族們情緒異常激動,那個魔法師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妙起來。

  他實在弄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突然間,一個可能性從他的腦海深處浮現了上來也許血液的提供者另有其人,這種高貴顯赫的貴族家庭有一兩個私生子存在,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只要血緣上的聯系在三代以內,同樣能夠使得枯骨活性化。

  只有這個可能,那個魔法師心中想到,這對于他來說,並不困難,血蜂能夠輕易得找到傷口的存在,而且,這些血蜂早已經和自己建立起心靈上的聯系,一旦發現目標,自己立刻可以感應到。

  想到這里,那個魔法師突然間高聲叫道︰“我知道了,梅丁家族還有其他子孫留存下來,是他們提供了使得指骨活化的血液,我的血蜂會將那個人找出來的。”

  說著,他雙臂連揮,原本圍繞著梅丁老夫人嗡嗡旋轉的血蜂,一下子向四面八方飛散開來。

  這一切的發生是那樣的突然。

  突然得讓大多數人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即便那個年輕人在那一瞬間也完全呆住了,突然之間,一種強烈的難以形容的危機感向他猛地襲來。

  他好像突然間明白了一切。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滿空飛舞的血蜂確實找到了一個身上帶著濃厚的血味,同時也確實有一道傷口的人。

  而那個人正是瑞博。

  數不清的蜜蜂一下子調轉頭向他沖來,從四面八方向他沖來,鋪天蓋地得向他沖來。

  和梅丁老小姐不同,瑞博從凱爾勒那里學會了很多應付危機的辦法。

  而凱爾勒教給他的東西中,絕對沒有消極防御,束手待斃的內容。

  對于一個殺手來說,在對方動手之前殺掉對方是唯一正確的防御方法。

  為了讓瑞博牢牢記住這一點,凱爾勒沒有少讓瑞博吃苦頭。

  痛苦的經歷讓瑞博將這些知識深深得印刻在了腦海里面,並且成為了一種習慣,一種本能。

  感到危險向自己席卷而來,瑞博右臂一振,三支弩箭朝著那個魔法師電射而去。

  那個年輕人幾乎在弩箭射出的同時向前撲出,他打算將這些弩箭在半路上攔截下來。

  對于他這樣的高手來說,這原本算不得什麼。

  只可惜,這個年輕人忘記了瑞博並不只有一個人。

  當他向前撲出的一瞬間,他突然間感到一股強烈的殺氣涌了過來。

  年輕人根本采不及反應,一把鋒利的匕首便無聲無息得對準自己胸腹之間的部位急速劃了過來。

  這一刀不但精準無比而且把握的時間極為準確,正好是自己剛剛起步,身形轉動不便的那一剎那。

  對于這樣可怕的一刀,年輕人心知想要完全避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這個突然襲擊的家伙,不但是一個絕頂高手,而且,他肯定是一個極為精通如何殺人的家伙。

  年輕人在這一瞬間總算明白,在森林中倒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了。

  自己此行真正需要對付的那些人,在森林中遇到襲擊時,並非沒有想過將那位小領主繼承人和他的同伴也/頃手消滅掉,為了他們自己的安全,殺人滅口是絕對有必要的。

  但是,他們的計劃之所以沒有成功,那個小魔法師的存在無疑是原因之一,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發現他們的對手中隱藏著一個實力超絕,卻專門干著陰暗勾當的高手。

  這個人的身手絕對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的殺人技巧,把握出手機會的本領比自己曾經見到過的任何一個高手都厲害,更可怕的是,這個人顯然和那個小魔法師有著出眾的默契,他們倆一旦聯手,根本就不給對手以還手的余地。

  想必在森林中,那些家伙也吃到過同樣的苦頭。

  年輕人將全部力量都用在了防御上面,他連連後退。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也顧不上保護那個魔法師了。

  凱爾勒一擊未中,一般不會跟對手死纏爛打,這可不是一個殺手作戰的方法。

  在巴特森林的時候,因為他們遭到襲擊,而且根本弄不清對手的實力,因此,凱爾勒才不得不纏住那些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家伙,這是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唯一的選擇。

  但是現在形勢完全不同,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具尸體,凱爾勒盡管仍舊保持著進攻的樣子,卻不急于出手。

  那個可憐的魔法師幾乎頃刻之間就被射殺了。

  瑞博從來沒有忘記凱爾勒教自己弩箭技巧時曾經告訴過自己,這種弩箭既然是用來以防萬一的,因此,出手之後絕對不能夠讓對方還有戰斗的能力,如果對手仍舊能夠戰斗的話,在這麼短的距離,死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正是因為如此,當初練習三箭齊射的時候,弩箭的目標各自對準了眉心,咽喉和心髒這三個絕對致命的部位。

  瑞博對于弩箭的掌握原本就讓凱爾勒感到滿意,近距離想要百發百中是根本沒有問題的。

  瑞博和那個魔法師站得原本就很近,魔法師又不是身手敏捷的人。

  那三支弩箭不偏不倚得命中了魔法師眉心,咽喉和心髒的部位,強勁的彈射力將弩箭深深得射人了目標的體內。

  狂噴而出的鮮血一下子吸引了那些血蜂的注意力,那個魔法師的身上立刻爬滿了血蜂。

  這一次和剛才完全不一樣,血蜂不受拘束得在那個魔法師的身上爬來爬去,雖然沒有命令不能夠叮咬傷口,不過流淌出來的鮮血是它們最喜愛的食物。

  那個魔法師幾乎瞬間致命,雖然他們擁有神奇的力量,但是,在近距離他們比大多數普通人都要弱小,站在弩箭射程里面的魔法師無疑早已經將生命奉獻給了掌管死亡的冥神。

  瑞博從插兜里面取出魔杖,這是他永遠隨身攜帶的防身利器。

  悄悄得將魔杖伸到腰跡綁著的那兩個瓶子里面浸了一下,吸滿藥劑之後,瑞博揮舞著魔杖?口中念著咒語。

  隨著他魔杖向前一指,雖然沒有任何驚人的聲音響起或者眩目的火花跳躍,但是,那滿地亂爬舔食著鮮血的血蜂一個接著一個掉落到地上,再也動彈不得,這一切在普通人看來已經夠神奇了。

  危經過去,對于大多數人來說,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但是︰有些人就沒有那麼興奮了。

  事實上馬蒂爾伯爵早巳經渾身顫栗,。只要一想到,那基準無比,瞬間奪去了一位強大的魔法師的性命的弩箭,他就感到心驚肉跳。

  他可沒有忘記那個決斗的承諾,剛才只不過是敷衍一下,他可不願意拿性命開玩笑。

  雖然馬蒂爾伯爵年輕時也練過幾年劍術,但是,那只不過是練著好看,追求一下時髦風尚而已。

  更何況,就看那小子的身手,絕對不是自己應付得了的。

  馬蒂爾伯爵絕對肯定,瑞博是個殺手,一個精通各種格斗技巧的殺手。

  他還沒有愚蠢到將性命放到一個殺手的手掌心里面去。

  不過想要順利逃跑也是沒有那麼容易的,自己儀仗的那兩個人,一個是聖騎士而另外一個是魔法師。

  原本在他看來,這兩個人聯手橫掃佛朗士南方,應該沒有問題。

  但是完全沒有想到,那個魔法師如此輕而易舉得就給殺掉了,而聖騎士好像也遠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大,讓海德手下的一個保鏢打得沒有還手的余地,恐怕他連自保都不太容易。

  馬蒂爾伯爵不得不開始思考自己的後事了。

  而那個年輕人心中,同樣忐忑不安。

  他絕對沒有想到情況會惡化到現在這個地步。

  杰特死了,居然死得如此毫無意義,死得如此不值。

  事實上,這整件事情原本和自己毫無關系。

  他身擔重任,一個絕對不允許失敗的重任。

  為了這個任務,公爵大人不但將手中最精銳的騎士小隊交給他指揮,更派杰特這個魔法師幫助自己。

  可是現在,任務還沒有進行,就已經失敗了。

  沒有了杰特,自己再加上手下的那些騎士根本就沒有勝利的希望。

  因為自己的目標身邊有一位魔法師守護著。

  對付魔法師,只有使用魔法師。

  現在杰特死了,自己辜負了公爵大人的重托。

  而這一切僅僅是為了一件原本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年輕人胸中發出一陣無聲而又痛苦的吶喊。

  無盡的悔恨在他心中熊熊燃燒著,在舔食著他的心靈,在吞噬著他的靈魂。

  他失敗了,徹底失敗了。

  他的任務結束了。

  也許這同樣也意味著他在公爵大人心目中的地位從此一落千丈。

  也許這更意味著他拋棄榮譽,拋棄友情所換來的一切,化作了泡影。

  年輕人心中充滿了悔恨。他根本不應該插手這件事情。教堂之中一片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c剛才那一瞬間所發生的一切,絕對是他們這一輩子里面,很難再次見到的。

  一個魔法師在瞬息之間被殺死,殺死魔法師的人同樣是個魔法師,只木過他采用的手段並不是魔法師常用的那種。

  緊接著又在眨眼之間,兩個絕頂高手在眾人面前交手,雖然這次交手是那麼得短暫,但是那電光火石般的攻防,令不少人嘆為觀止。

  這些人並不是像馬蒂爾伯爵這樣的外行。

  賴維伯爵便是其中的一位,到了現在,他對于海德先生除了敬畏之外,更多的是震驚。

  因為這位海德先生雖然僅僅是一個平民貴族,僅僅是一個世襲勛爵。

  但是,在他身邊竟然隱藏著一個和聖騎士一樣強大的絕頂高手,這是怎樣的一位勛爵啊。根本就是一位國王啊,只有國王才培養得出聖騎士,也只有國王身邊有聖騎士護衛。

  賴維伯爵心中暗自慶幸︰當初沒有站在這位海德先生的對立面,這實在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馬蒂爾伯爵,您現在應該事先您的承諾,為您卑劣的行徑而接受決斗的挑戰了吧。”費司南伯爵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大人,您知道的,大人,這里面有蹊蹺,他們在暗中做了手腳,肯定做了手腳,大人,你得給我作主啊。”馬蒂爾向那個年輕人懇求道。

  “馬蒂爾,你自己作出來的事情,應該自己承當,你既然作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就得為此付出代價。”那些貴族中有人高聲喊道。

  年輕人始終在旁邊一言不發,他心中頗不情願再插手這件事情,這個叫馬蒂爾的蠢貨,是死是活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過,如果回去報告說自己遇到了一個實力不下于聖騎士的殺手,公爵大人未必會相信,留這個蠢貨一條性命也好做個憑證。

  年輕人心中盤算著,更何況,保住了這個蠢貨的性命,在首都還有其他人會感謝自己,留條後路也是好的。

  再說了,如果任由這個蠢貨被人殺死的話,那麼別人真得會以為自己對于同伴見死不救,將來還有什麼人肯跟自己合作,還有什麼人願意擔當自己的部下。

  想到這里,年輕人冷冷得說道︰“剛才的一切,大家都看到了,我的助手杰特先生死了,他死得相當不值得,這位領主繼承人先生原本並沒有必要發射弩箭,暗算杰特先生,自始至終杰特先生並沒有任何惡意,但是,現在人已經死了,這總是事實,杰特先生是個魔法師,你們殺死了一位魔法師,這件事情我必須向國王陛下報告,而整件事情是馬蒂爾先生引起的,馬蒂爾先生是當事人,因此馬蒂爾先生必須親自向國王陛下解釋一切。”

  “是的,我要面見國王陛下,我要向國王陛下報告。”馬蒂爾伯爵顯然有些神智不清起來,他胡言亂語著。

  “閣下過于仗勢欺人了吧。”另一位貴族高聲說道。

  听到年輕人如此一說,無論是費司南伯爵還是賴維伯爵,都不禁犯起愁來,他們可不願意真得得罪這個年輕人和他身後的勢力。

  至于馬蒂爾這個家伙,殺不殺倒並沒有什麼關系,反正馬蒂爾家族既然干出了這樣傷天害理,而且是褻瀆領主家族的事情,在瑟思堡肯定已經沒有他們任何地位了。

  馬蒂爾伯爵前腳一走,他們可以立刻煽動瑟思堡的貴族們將馬蒂爾家族所有的勢力從瑟思堡徹徹底底得驅除干淨。

  “各位,讓我們忘記這些令大家感到無比憤慨的事情,我們還有最重要的事情需要完成,將懲辦罪惡的任務留待將來去完成吧”海德先生說道。

  听到這句話,馬蒂爾伯爵二話不說便逃出了大教堂,他直奔自己的馬車,現在對于他來說,盡快離開這個城市是最重要的事情。

  那個年輕人冷冷得說了聲“告辭”便頭也不回得離開了大教堂,他自然也有他要去的地方。

  “現在,一切都澄清了,讓我們真正式進行表決吧,時間已經因為一個卑鄙的人而延誤了整整三個小時,不過在我看來這三個小時倒是極為值得,我們看到了我們畢生都沒有見到過的場面,對了海德先生,這具尸體怎樣處理?”蒙爾第長老問道。

  “魔法師的東西就交給魔法師處理好了。”海德先生說道。

  “也好,瑞博先生就勞駕閣下了,在我們進行表決的時候,煩勞閣下處理一下這些東西,我打算叫夫人和小姐們過來了,她們恐怕不太合適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長老轉頭吩咐道︰“布迪,佩斯,你們兩個人跟在瑞博先生身邊,提供他所有的幫助,道拉得,去告訴夫人和小姐們,叫她們五分鐘以後過來。”

  按照長老的吩咐,眾人各自去干各自的工作了。

  瑞博當然清楚海德先生為什麼叫自己處理這句尸體,一方面自己確實是最可靠的人選,另外一方面無非是好好得掏一把那個死去的魔法師的口袋,作為一個盜賊,這可是本分之內的工作。

  瑞博向兩位助手要求來了一間秘室,便津津有味得開始起他的工作來,所有他發現的認不出來的東西,都被他小心翼翼分門別類得放進了一個個小口袋中。

  至于那個尸體,全身拔光之後就給扔進了一條麻袋之中,和所有死人一樣,他反正再也用不到任何物品了。

  體面的裝殮對于盜賊來說,根本就是浪費。

  瑞博倒是堅守這個原則。

  當瑞博處理完這一切回到禮堂之上的時候,表決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也許是因為剛才那場震動人心的對決起到的巨大震懾力,也許是因為馬蒂爾伯爵的行為令眾人不滿,瑞博獲得了絕對數量的支持,事實上,不但反對票少得可憐,棄權的人也沒有幾個。

  投票通過之後,就是正式的儀式。

  瑞博從來沒有想到,正式的儀式居然如此煩瑣,他只希望儀式可以早點結束。

  第二十章

  瑞博將最後一份材料投入坩鍋里面之後,便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東西來了。

  用來稱量材料的精密天平不好好保養是絕對不成的,桌上攤著的那些小紙片得聚攏起來銷毀掉,那些紙片上面沾著材料的碎屑,而這些魔法材料對于不熟悉它們的人來說,是極其危險的。燒杯和燒瓶也得清洗干淨,明天還得用呢。

  將桌上面的東西收拾得整整齊齊之後,瑞博看了一眼火爐中的燃料,是不是足夠燒到明天早上,答案是令他滿意的,瑞博將放在一邊的石棉罩子拿了過來,將火爐連同坩鍋一起罩了起來,免得發生火災。

  干完這一切,瑞博走到實驗室另一側,那里堆放著八九個用玻璃拼接成的箱子。

  箱子四周緊緊得密閉著,里面養著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生物,有昆蟲,也有爬蟲類的。

  在這堆玻璃箱子旁邊放著一座滿是抽屜的櫥櫃,那是瑞博請人按照他設計的式樣定做的。

  瑞博仔細得觀察著這些千奇百怪的小生靈,這些都是他從那個倒霉的被他殺死的魔法師身上找到的戰利品。

  只要一想到那天的情景,瑞博到現在還忍不住膽戰心驚。

  那天實在是太危險了,他所殺死的魔法師不知道要比他高明多少倍。

  這個魔法師竟然培養出了數量如此眾多的魔性生物,而且其中幾種相當危險,能夠擁有如此成就,這個倒霉的家伙肯定是個相當高級的召喚師。

  這些魔性生物原本被魔法師用神秘的魔法強制進入冬眠狀態,而那些血蜂,因為迷幻粉的作用時間短暫,所以瑞博不得不將它們全部處理掉。

  事實上瑞博原本並不知道,這是最明智的選擇,那些血蜂是極其危險的生物,而且,那個魔法師為了對付一個強大的對手,他帶來了大量的血蜂,其中甚至有一只母蜂,只要他願意便可以在瑟思堡大量繁殖這種嗜血而又極具攻擊性的魔性蜜蜂。

  對于這樣一筆豐厚的財富,瑞博並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他唯一能夠詢問的就是老師瑪世克魔法師。

  為此,他專門到位于皮頓郡附近的老師留下來的實驗室去走了一趟。

  這段路程可不近,不過也沒有辦法。

  相當幸運的是,老師立刻注意到了他傳過去的消息。

  對于瑞博學習魔法的成績,瑪世克老師大加贊賞,畢竟在他這個年齡而且只不過學習了很短一段時間的魔法,就能夠感應到自然界中魔法精靈的存在,這是一件相當了不起的事情,大多數魔法師傾其一生都未必能夠做到這一點。

  正因為如此,老魔法師決定教瑞博一種,對于他這樣剛剛開始學習魔法的學徒來說,還太早了一點的魔法制造一塊魔鏡。

  當然,以瑞博的魔力根本無法駕馭真正的魔鏡,想要將消息傳遞到遙遠的地方,所需要花費的魔力雖然談不上巨大,但絕對不是瑞博現在擁有的。

  不過,如果只是將消息傳遞到巴特森林深處的實驗室的話,瑞博那點魔力已經足夠了。

  這樣一來,有什麼事情,瑞博也用不著一次一次往實驗室趕了。

  能夠學習到新的魔法,當然令瑞博無比欣喜了,他根本就不會去考慮瑪世克老師所說的,這種魔法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難度實在是太高一點了,他成功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

  瑞博才不會在乎這一點呢,百分之十又有什麼關系,樂觀得想一想,他做一百次至少能夠成功十次,那已經相當不錯了,事實上他只要成功一次就足夠了。

  從實驗室取來材料,瑞博不得不讓特德第二天,再趕著馬車來跑一趟,因為材料倒也算了,那些燒杯,燒瓶什麼的,體積又大,又十分脆弱容易破碎,他騎馬實在是帶不了。

  不過讓別人知道實驗室的所在,總不太好,因此,瑞博將那些器材和材料放在了隆那男爵的林間別墅。

  隆那男爵早已經不住在那座別墅里面了。

  自從儀式結束之後,馬蒂爾家族幾首所有成員都離開了這個原本屬于他們的地方。

  瑟思堡一下子空出來大量職務,那些位子原本是由馬蒂爾家族一手把持的。

  既然有位子空出來,當然就得有人頂上去。

  瑟思堡留下的幾個豪門家族心照不宣得瓜分了這些空缺。

  隆那男爵別然不是這些豪門家一員,但是,能夠在瑟思堡執掌大權的人,又有哪一個會是傻瓜呢?

  他們怎麼可能看不出隆那男爵和瑞博以及海德家族的關系呢。

  最好的位子中當然得替男爵先生保留一個啦。

  不過,隆那男爵因為過慣了清閑的日子,對于高官厚祿已經不感興趣了,因此推掉了那些權高位重但是得整天忙于公務的職位,而只接受了財政顧問的頭餃。

  既然當了官自然就得住在瑟思堡了,巴特森林中的那個充滿了幸福而又清貧的回憶的小屋便空了出來。

  隆那男爵並不打算是墅荒廢掉,除了感情上的原因之外,他可從來沒有忘記,那三個偉大人物的簽名以及那份雖然看起來毫不起眼,卻絕對令人震驚的房契,更何況,那座瓖嵌在增壁里面的雕像,給不少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這樣一座充滿了神秘色彩和悠久歷史的別墅,息麼可以荒廢掉呢?

  因此,別墅就交給老管家的兒子照料著,一切都維持著原來的面貌。

  老管家的兒子對于瑞博當然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對于瑞博所吩咐的一切,他無不照辦。

  從實驗室回來之後,瑞博整整興奮了三天,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就相當頭痛了。

  正如瑪世克老師曾經說過的那樣,制造魔鏡對于他來說確實太困難了一點。

  不說別的東西,單單是玻璃的制取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制造魔鏡所需要使用的玻璃純淨度要求極高,里面還要均勻得溶入幾種相當稀有的金屬的粉末。

  雖然,瑪世克老師詳細得告訴自己,制作的每一個步驟和關鍵,但是,按照書本上描述的方法去做,也不是一件極為容易事情,書本上不可能將每一件事情都詳詳細細得記錄在里面,而瑞博曾經做過的魔法試驗只不過是提煉迷幻粉,這一點點經驗是完全不夠的。

  為此瑞博絞盡腦汁,幸好,他現在是領主繼承人,只要國王陛下的承認詔書一下來,他便成為了名正言順的瑟思堡領主了。

  誰會願意得罪一個魔法師呢。

  更何況在所有貴族看來,瑞博堪稱歷代領主中最有學識,最才華橫溢的一位,但是,他的性情卻絕對沒有歷代領主大人那樣和善。

  在儀式那天,瑞博毫不猶豫進行反擊,並且瞬間擊殺那個魔法師的場面,深深得刻印在每一位貴族的心中,更何況,當一切都結束之後,這位小領主大人那毫無反應冷漠得看著死者的神情,完全能夠證明,這已經不是小領主大人第一次殺人了。

  在瑟思堡這塊一向平靜安寧的地方,即便像賴維伯爵這樣的騎士,也不大有機會開殺戒,除了最近這段日子,以前瑟思堡從來沒有發生過那麼多流血沖突,因此,手上沾染過鮮血的騎士,在瑟思堡並不是很多。

  而他們的小領主顯然是一位從生死相搏的修羅場中爬出來的人物,他的戰斗技巧雖然未必會放在賴維伯爵這樣的高級騎士的眼里,但是,賴維伯爵卻絕對不敢肯定,如果將他和小領主放在血腥的戰場上,誰更有可能活下來。

  正因為如此,瑟思堡上上下下對于瑞博小領主的命令絕對不敢違抗。

  瑞博在瑟仂堡發布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到南港征集那些玻璃匠人,讓他們幫自己制作玻璃。

  不過局外人絕對不會知道,小領主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魔法實驗而已。

  在所有人看來,領主大人想要讓瑟思堡成為佛朗士王國玻璃制造的中心,甚至讓利潤豐厚的玻璃制品交易擺脫意雷的控制。

  如果真得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瑟思堡立刻會變成佛朗士王國經濟的中心。

  正因為所有人都是這樣考慮的,因此,他們干得相當起勁。

  從南港召集來玻璃匠人,這件事情並不困難。

  玻璃買賣原本就是南港最大宗的交易,南港大多數商家都經營這種生意。而玻璃又是一種極其容易破碎的物品,即便風平浪靜的時候,從意雷運來的玻璃器皿中也總是會有一兩件損壞的。
  那些破碎得比較嚴重的,只能夠徹底溶化掉之後,重新制成玻璃器皿。

  至于稍微有損傷的,經過修補之後仍舊能夠賣出去。

  這是商人們將損失降低到最小的範圍的辦法。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南港,玻璃匠人和玻璃作坊比比皆是。

  不過,南港的玻璃制造水平並不高超,別說遠遠比不上意雷,就連京城里面的那些玻玉了匠人都比他們強。

  因此,提高南港的玻璃制作水平,原本就是南港商會聯合最熱衷的一件事情。

  瑞博的提議,不但對于瑟思堡的貴族們是極其具有吸引力的,同樣也讓南港的商人們興奮不已。

  因此,人員和資金根本就不成問題。

  對于瑞博來說,他未必會去管這些事情,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瑪世克老師告訴自己的辦法教給那些工人們臬去制取他所需要的玻璃。

  當然,在那些工人們能夠制造出像樣的令他滿意的玻璃之前,他絕對不會出那些珍貴的稀有金屬讓這些玻璃匠人們浪費。

  因此稀有金屬,被他替換成鉛,銅這些便宜的金屬。

  瑪世克魔法師留下的玻璃制造方法當然絕對不是那些平常的玻璃制取方法能夠比擬的了。

  雖然那些工匠們同樣也是生手,但是,制作出來的玻璃在他們看來品質絕對不比意雷的玻璃制品遜色,更別說是佛朗士本土出產的玻璃制品了。

  為此,整個瑟思堡和南港聯合舉辦了一個極為隆重慶祝儀式。

  幾乎每一個人都對這些玻璃制品極為滿意。

  之所以說幾乎每一個人,那是因為至少有一個人一點都不滿意,那就是瑞博小領主。

  在瑞博看來這些玻璃仍舊是不合格的。

  他一次又一次得命令工匠們重新煉制新的玻璃,而且對于制作過程中每一道步驟都有著極其嚴格的要求,不允許那些工匠們有絲毫的差錯。

  不知道瑞博真正意圖的人們,又暗中為他冠上了一頂做事一絲不苟,一定要將每一件事情做得盡善盡美的完美主義者的帽子。

  而且自從這以後,每一位來向瑞博報告工作的官員都戰戰兢兢,唯恐出現絲毫的紕漏讓小領主大人感到不滿意。

  事實上,除了玻璃制取之外,對于其他的公務,瑞博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反正按照海德先生和梅丁老小姐訂立的協議,自己坐在領主的位子上只不過是個過場而已,領主的權力最終還是要交給其他人的。

  因此,大多數公務,他都交給蘭蒂小姐去處理。

  在瑞博的高壓之下(至少旁人和那些玻璃匠人們是這樣認為的)。

  總算玻璃的品質達到了瑞博滿意的程度。

  掌握了所有的竅門之後,瑞博在實驗室里面制造出了自己的魔法玻璃,接下來的工作便簡單多了,將純銀打造成平整而又厚度均勻的薄片,並且將需要和玻璃貼合在一起的那一側拋光成鏡面,對于瑞博來說,只不過比較花費工夫而已。

  唯一難度很大的就是在鏡子四角和鏡子背後篆刻上那些神秘的咒文。

  在失敗了幾十次之後,瑞博終于完成了這項艱巨的工作。

  不過原本一人多高一米半寬的大鏡面,現在只比女孩拿來梳頭的那種能夠拿在手里梳妝鏡大不了,畢竟鏡子背面刻壞了的話,只要用純銀稍微涂抹修補一下就可以了,但是,玻璃就得將整條邊沿全部裁剪掉,失敗了那麼多次,理所當然,得,鏡子就變成了那麼一小塊了。

  不過為此瑞博仍舊興奮了整整一天。

  有了魔鏡,瑞博和瑪世克老師聯系就方便多了。

  魔鏡制作成功後的第一個星期里面,在瑪世克老師的幫助下,瑞博將那些陷入睡眠狀態的魔性生物一一喚醒。

  瑪世克老師讓他這樣做,倒並不是想要讓瑞博成為一個召喚師,他自己是個煉金術士,對于召喚術的了解並不很多,而且想要控制那些魔性生物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情。

  不過煉金術士堪稱魔法師中最博學的一群人,而瑪世克魔法師又是煉金術士中的佼佼者,對于那些魔性生物,他有很深的了解。

  因此他鼓勵瑞博飼養這些魔性生物,觀察它們的特征以及習性,這對于一個煉金術士來說也是一種修練。

  對于任何魔法修練,瑞博都充滿了興趣,他遵照老師所說,將那些生物喚醒之後養在用玻璃制作成的箱子里面。

  定時給這位魔性生物喂食,並且記錄它們日常的習性成為了瑞博重要的工作之一。

  制作出魔鏡之後,另外一個好處就是,瑞博在魔法學習方面的進展大大得提高了一步。

  理解了比較高深的魔法知識之後,反過來再學習沒有那麼高深的知識,便容易多了。

  更何況,身邊有了魔鏡,瑞博二旦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可以馬上詢問遠方的瑪世克老師。

  正因為如此,瑞博一天之中大部份時間泡在實驗室里面。

  每當他從實驗室中出來的時候總是已經很晚了。

  瑞博之所以這樣,除了對于魔法知識的渴求之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不想過早得回到自己的臥室中去。

  最近這段時間,那位芙瑞拉小姐越來越讓瑞博感到討厭了。

  雖然,這位小姐堪稱人間尤物,瑞博每一次都能夠從她那里獲得難以形容的快感,那簡直是天堂中都無法享受到的樂趣。

  但是,芙瑞拉小姐的舌頭已經讓瑞博根本無法忍受了。

  現在的瑞博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南港城里的小店員了,雖然,貴族們的恭順和尊敬並沒有讓他感到得意忘形,感到自己已經是一個人上之人,也沒有將自己看作是佛朗士南方的擁有者。

  對于瑞博來說,海德先生仍舊是他最尊敬和崇拜的長者,凱爾勒始終是他最害怕的人,埃克特始終是在除了魔法方面給予他指點的老師。

  除了這些他原本就相當熟悉的人。

  那位梅丁老小姐也是他所尊敬的人物。

  還有蘭蒂小姐,對于蘭蒂小姐,瑞博心中充滿了別樣的感情。

  蘭蒂小姐注定是他的妻子,雖然這原本是梅丁老小姐和海德先生定下的協議的一部份,不過瑞博自己也很喜歡蘭蒂小姐。

  蘭蒂小姐高貴典雅,又沒有普通貴族千金小姐的那種嬌氣,她所擁有的高貴血統並沒有給她童年的生活帶來多少幸福,但是卻給了她溫柔體貼,寬容和善的性格。

  老梅丁小姐的培養又讓她具有了高超的學識和典雅的風度,和海德先生一樣,這位老小姐也是個成功的教育家。

  這一切使得蘭蒂小姐顯得如此完美。

  對于蘭蒂小姐,瑞博除了將她看作是溫柔的妻子之外,還是親切的姐姐(至少現在是這樣的),以及秘書和首席顧問。

  所有這些人都是瑞博尊敬和愛戴的。

  而對于芙瑞拉小姐,則完全相反。

  事實上,芙瑞拉小姐倒真正是他的女人,至少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在肉體上已經達到了相當默契的程度。

  瑞博不得不承認,芙瑞拉小姐教給了他很多東西,很多他非常感興趣的東西。

  瑞博也不得不承認,芙瑞拉小姐完美無缺的身體讓他享受到了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的快樂。

  但是,瑞博越來越無法忍受芙瑞拉小姐的嘲諷。

  雖然瑞博並不在乎那些貴族和官員們的奉承和敬畏,不過,听得多了難免會對他的性格方面產生一定的影響。

  更何況,瑞博原本就很少受到別人的嘲諷,貝蒂阿姨,考爾叔叔一向很關心和照顧自己,至于埃克特和凱爾勒,如果他們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們會用更直接更有效的辦法讓自己明白一切,瑞博反倒喜歡這種干脆的作法,在他心目中,做錯了事情原本就應該受到懲罰,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至于海德先生,他的辦法更加高明,他總是能夠在不知不覺中使得自己懂得,什麼才是正確的。

  在瑞博的印象中曾經嘲諷過自己的除了芙瑞拉小姐之外,就只剩下在南港時店鋪里面的那個駝子。

  而那個駝子原本是瑞博最討厭的一個人。

  現在瑞博的討厭名單上又多了一個芙瑞拉小姐。

  將實驗室里面收拾得干干淨淨之後,瑞博走出實驗室,外面早已經一片漆黑,夜空中閃亮著點點星光,月亮已經爬上了枝頭正努力向更高的地方飛去。

  對于瑞博這雙夜眼來說,有月亮和星星照耀著的夜晚,和白天並沒有什麼兩樣,當初凱爾勒訓練自己的時候,他對于黑夜的定義絕對不會包括有月亮的夜晚,即便是閃爍的星光對于他來說,也已經過于明亮了,明亮得讓他厭惡。因此他訓練瑞博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給予瑞博一點光線的。

  實驗室離開別墅有一段距離,因為梅丁老小姐不願意跟一堆蟲子住在一間房子里面,自從那些血蜂給她帶來不好的感覺之後,老小姐更加痛恨昆蟲了,她痛恨一切昆蟲。

  那座實驗室是瑞博施行領主特權的第二個產物,不過據他所知,真正掏腰包的好像是南港商會聯合,這座實驗室是他們孝敬自己的一點心意。

  瑞博並不知道,這件事情里面有沒有麥爾,道芬先生的份,不過,了解內幕的他想必不至于來拍自己馬屁。

  回到別墅里面,瑞博徑直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臥室仍舊是那個臥室,梅丁老小姐並沒有給自己什麼優待。

  在這座別墅里面,自己能夠去的地方仍舊只有臥室和後面的花園客廳。

  不過,瑞博的臥室已經變得不像是原來的那間臥室了。

  自從芙瑞拉小姐搬進來,而瑞博自己搬出去之後,芙瑞拉小姐將臥室重新裝飾一新。

  瑞博每天仍舊要回臥室一趟,並不是為了睡覺,而是來上課的,來跟芙瑞拉小姐學習如何成為一個花花公子,也可以說瑞博是來享樂一番的,享受芙瑞拉小姐高超絕倫的技巧和完美無缺的肉體。

  現在的臥室,早已經不是原來那幅簡陋的模樣了,現在這里就算是招待一位國王,都完全可以。

  臥室的天花板上畫著一幅巨幅天頂畫,那是出自于南港最高明的畫家之手。

  一盞巨大的水晶吊頂安在天花板下面,為了將這個比房門還要寬大得多的東西運進臥室里面來,不得不將吊頂拆掉,等到拿進臥室之後,再重新拼接起來。

  幾百根水晶墜子在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臥室的牆壁用最好的柚木包裹了起來,中間瓖嵌著絢麗多姿的金粉彩漆雕塑壁掛。

  原本不大的臥室因為開著窗戶的那面牆壁早已經被完全打掉了,那里安著六扇落地大窗,因此顯得開闊多了。

  臥室里面的家具倒是並沒有增加多少,仍舊只有一座衣櫥,一張床,那個矮櫃現在換成了梳妝台,不過所有這些家具完全不能夠和以前那些粗糙簡陋的東西相提並論。

  衣櫥幾乎佔據了整整一面牆壁,紅木雕花,還瓖嵌著色彩斑斕的玉石。

  芙瑞拉小姐的梳妝台又高又大,梳妝台的上半部呈半圓形安著三塊一人多高的鏡子,台面寬一米半,深一米,瑞博估摸著自己躺在上面也沒有問題,梳妝台下半部是三層抽屜,第一層放著的都是化妝品,瑞博曾經看過一眼,單單是各色口紅就有上千支,胭脂水粉不計其數,除此之外,關瑞拉小姐日常用來保養皮膚的藥劑和化妝品,那就更加不得了了。

  瑞博曾經無意間問起過芙瑞拉小姐,這些化妝晶大概花費了她多少金錢,得到的答案讓他大吃一驚,那足以買下一支船隊。

  第二隔抽屜里面是芙瑞拉小姐的內衣,襪子和緊身衣之類的東西,最下面那個抽屜里面放著的東西就是那些瑞博現在越來越喜歡的“玩具”。

  對于這些“玩具”的用法,他現在絕對是專家,瑞博不但精通每一件玩具的使用方法,而且相當了解它們的特點和缺陷,以及如何通過不斷得調換使用或者將幾種不同的“玩具”組合使用,以便給女孩子帶來各種不同或者是異常強烈的刺激。

  瑞博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很希望能夠將這些“玩具”在除了芙瑞拉小姐之外的哪個女孩子身上使用一下。

  瑞博並不清楚,這些“玩具”是否像芙瑞拉小姐告訴自己的那麼有用,雖然他早已經這些“玩具”在芙瑞拉小姐的身上練習過無數遍了,但是,芙瑞拉小姐從來只會用一成不變的聲音給出一些諸如“不錯”“差勁”“還可以”“沒感覺”之類的評語,如果遇到她心情不太好的時候,“你是男人嗎?”“勉強算個男人”“笨蛋”“白痴”之類的字眼,就成為了讓瑞博明白他對于那些“玩具”的使用是否正確的指示了。

  瑞博相當清楚,芙瑞拉小姐早已經習慣了各種刺激,只要一想到這些,就讓瑞博感到索然無味,有的時候,他確實感覺芙瑞拉小姐身上非常骯髒,連帶著感到自己也十分骯髒起來了。

  可能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讓瑞博無法忍受和芙瑞拉小姐躺在同一張床上。

  瑞博走進臥室,和往常一樣,芙瑞拉小姐坐在梳妝台前自顧自打扮著,理都不理睬他。

  今天的芙瑞拉小姐身上穿著一條雪白的長裙,一席輕紗系在腰跡。

  芙瑞拉小姐的頭發高高堆起用黑色絲網罩著,蓬松松得猶如一塊烏雲。

  青眉淡掃,臉頰上輕輕得抹著一層胭脂。

  如果是不了解芙瑞拉小姐的人,看到她這副模樣,一定會以為,芙瑞拉小姐是一位端莊典雅,雍容華貴的豪門貴族千金。

  確實,打扮起來的芙瑞拉小姐顯得很有氣質,甚至比蘭蒂小姐更像一位伯爵千金。

  但是,瑞博絕對不會認為芙瑞拉身上流著的血液中有絲毫高貴的成份在里面,他深知芙瑞拉小姐是個最好的演員,她可以輕易得變成任何一種令人疼愛的女子形象,瘋狂的,浪蕩的,粗野的,溫柔的,端莊的,柔弱的,天真的,有男人氣的,小家碧玉式的……按照芙瑞拉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她能夠迎合各種顧客的喜好而變化成各種完全不同性質的美女。

  瑞博感到芙瑞拉小姐身上穿著的那身潔白無暇的婚紗般的長裙,穿在她身上簡直根本不相稱。只有蘭蒂小姐才能夠配得上這樣的衣服。

  瑞博冷冷得說道︰“芙瑞拉小姐,你為什麼每一次都要這樣精心打扮?而且每一次都要浪費一件衣服,既然馬上又要脫掉,你穿一件簡單一點的,難道不可以嗎?或者干脆別穿衣服不是更好嗎,你不會在乎別人看見你的裸體的。”

  芙瑞拉小姐無動于衷得仍舊在鏡子前打扮著,她連頭都不回一下說道︰“干我們這一行的,絕對要做到盡善盡美,不能夠給客人留下絲毫不好的印象,再說了,美貌對于女人來說比性命更加重要,而衣服又是美貌最重要的一個環節,我不會決定麻煩的。”

  芙瑞拉小姐又花了一些時間來修飾她的美貌,總算她感到有些滿意了,她將化妝品全都收拾起來然後說道︰“瑞博,好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今天,你教我些什麼?”瑞博問道。

  “你听說過俄斯普斯的晚會嗎?”芙瑞拉小姐問道。

  “听說過,俄斯普斯是古羅勒塔帝國早期宗教中崇拜的豐收之神,每當秋收結束之後,古羅勒塔帝國的人民為了慶祝豐收,會召開盛大的慶祝會,這種慶祝會到了後期變成了狂歡節,現在的嘉年華會的原型就是那個慶典。”瑞博解釋道。

  “埃克特把你教得相當出色,我不得不承認你懂得不少。”芙瑞拉小姐難得會贊許瑞博“不過,你知不知道為什麼古羅勒塔帝國後來廢除了俄斯普斯的慶典?”芙瑞拉小姐又問道。

  “俄斯普斯不但是豐收之神,也是酒神,在古羅勒塔帝國早期宗教的最輝煌鼎盛的時期,俄斯普斯崇拜變成了酗酒和淫亂的代名詞,人們在狂歡節開始的時候,盡情飲酒歌唱跳舞,等到晚會到了最高潮的時候。人們就開始瘋狂得淫亂起來。神教出現之後,神教的信徒唾棄這種行為,當神教受到越來越多人的信仰,並且成為古羅勒塔帝國的國教之後,俄斯普斯神是最先被廢止的古代神祗。”瑞博將他了解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看來你對于這些東西很感興趣嘛,正統的歷史書上可絕對不會提到這些的啊。”芙瑞拉小姐嘲諷道︰“不過,俄斯普斯慶典雖然在民間被徹底禁止了,但是在貴族圈子里面仍舊相當盛行,再過兩個月就是俄斯普斯慶典,不過現在只是以秋收結束的名義舉辦一場舞會而已,已經沒有多少人記得它最初的來源了,不過男孩子和女孩子在這一天表白愛慕之心,倒作為一個傳統被傳承了下來,埃克特有沒有告訴你這些?”

  瑞博倒是從來沒有听埃克特提起過這些東西。

  “不過,即便是現在,俄斯普斯慶典仍舊在很多地方私底下流行著,一千年來從未斷絕過,事實上,京城里面的貴族們就很喜歡這一套,他們稱之為”俄斯普斯的晚會,而你的父親那位拜恩迪特子爵每年這個時候就會帶著妻子趕到京城去,他在那里有很多朋友。“芙瑞拉小姐說道。

  “小時候的我去過那里嗎?”瑞博問道,自從他知道世界上有一種魔性生物叫眼蟲能夠在暗中進行窺探之後,他對于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十分小心謹慎。

  “你可是個好寶寶,怎麼可能離開媽媽的身邊呢?”芙瑞拉小姐意有所指得說道。

  “芙瑞拉小姐,您也參加過這種晚會嗎?”瑞博問道。

  “是的,我以前每年都要參加那個晚會。”芙瑞拉小姐笑著說道。

  “你一定是晚會中最受歡。W的女人。”瑞博說道,他很清楚芙瑞拉小姐的魅力有多大。

  “不,為了保險起見,參加晚會的人大多數不願意給其他人認出來,所有人都是帶著面具參加晚會的,而且晚會會場中只點幾支蠟燭,燈光很暗淡,面對面都不可能認得清,因此,我就算再具有魅力也沒有人會知道。芙瑞拉小姐解釋道。

  “那這有什麼意思?”瑞博疑惑不解得問道。

  “當然有意思啦,你要知道,會場之中絕對沒有簡單的人物,那些男人,侯爵以下的,真是風毛麟角,當今國王陛下年輕的時候,曾經是晚會的愛好者,不過現在他實在太擔心刺客了,因此,不得不放棄這個愛好,至于女人們,挑選的要求那就更高了,不但要是名門閨秀,而且容貌身材都得過得去才行。你想想,能夠和平時端莊典雅高不可攀的名門閨秀親熱,在黑暗中徹底拋棄自己平時的一切,完全放縱自己,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夠吸引那些整天勾心斗角同時又欲壑難填的豪門貴族呢?”芙瑞拉說道。

  “不對啊,按照你所說的,我父親拜爾迪特子爵和你都不可能參加那個晚會啊。”瑞博說道。

  “拜恩迪特先生想必是因為莉薩小姐的關系才得以參加的吧,這是規矩,如果邀請妻子參加晚會,就得連丈夫一起邀請,至于我,京城中有一位先生鐘情與我,而他的地位給了他許多特權。”芙瑞拉小姐說道。

  听到這些,瑞博一時之間感到有些反胃,他心中暗想,怪不得俄斯普斯慶典會被教會取締,看來如果當年整個古羅勒塔帝國上上下下全都是這樣的話,這個王國恐怕根本就熬不過漫長的中期和後期,最初的三百年時間就足夠讓它滅亡了。

  “你今天就是想要教我如何參加俄斯普斯的晚會,是嗎?”瑞博問道。

  “沒有那個意思,我只不過想讓你換點花樣玩玩,讓你享受一下那些豪門貴族發明的有趣而又新鮮的玩意兒,我已經教給你所有的技巧了,那些貴族們可能遠不如你懂得的多,遠沒有你的技巧高明,不過,他們所想出來的千奇百怪的玩意兒,你肯定想都想不到。”芙瑞拉小姐神秘得笑了笑︰“再說,我已經將所有的技巧都教給你了,可以說,你已經畢業了,但是,按照我和海德先生之間的約定,我得跟隨在你的身邊,隨時給你這方面的指點,就像埃克特現在作為你的私人顧問,幫你打點一切一樣。不過,你知道我原本是干什麼的,海德先生雖然答應補償我在金錢方面的損失,但是,他無法補償我沒有男人在身旁的痛苦,瑞博,你知不知道,我從十五歲開始干這個行當,已經習慣了身邊有個男人的感覺,既然,要我待在你的身邊,又不方便四處找男人解決我的需要,我當然只能夠讓你來滿足我嘍。”

  “做妓女是那麼享受的一件事情嗎?”瑞博冷冷得問道。

  “你以為妓女一定心中極為痛苦,一定為自己的職業而感到羞愧?是嗎?哈哈哈”芙瑞拉小姐笑了起來︰“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曾經痛苦過一段時間,但是後來呢?後來就習慣了。”

  “而且,慢慢得隨著我的名氣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人喜歡我崇拜我,我還有什麼好痛苦的呢?”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又用不著你來看得起我,你又是什麼?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嗎?”

  “再說了,到了床上把衣服一脫,光著屁股,人和人之間還有什麼區別?頂多分成有用的男人和沒用的男人而已,不是嗎?”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知道我為什麼離不開男人,為什麼我這麼需要男人,錢,我有得是,以前我確實辛辛苦苦得靠著這身皮肉在賺錢,但是,現在根本用不到,那些卑賤的男人會自己搶著送錢給我,只要一個眼神,只一記微笑,他們會搶著送上錢財,我出賣我的肉體反而不劃算,當然,我更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南港是個世外桃源,住在那里不用擔心會發生什麼麻煩這就是我為什麼答應幫助海德的原因,要不然我不會幫忙的。”

  “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原因,我離不開男人是因為現在不是男人在玩我,而是我在玩男人,你知道嗎,我的一個眼神,一個微笑對于那些賤男人來說都是難得的恩賜,如果我心情好也許我還會賞賜他們一個耳光,你們男人可好玩了,實在是有趣極了,有的時候,他們比小狗還機靈,有的時候他們比豬還愚蠢。”

  說到這里芙瑞拉小姐突然停頓了一下,她上上下下打量著瑞博然後說︰“我想你同樣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吧。你也曾經為成為一個騙子而感到痛苦吧,現在呢?你還痛苦嗎?還是,對這種生活滿意得不得了?”

  瑞博對于芙瑞拉小姐所說的一切,原本並不在乎,反正他自認為自己並不屬于那些賤男人之列。

  但是,當他听到芙瑞拉將他的經歷也說成是和她自己當妓女的生涯,一摸一樣的時候,瑞博感到怒不可遏起來,他差一點忍不住沖動起來扇這個自以為是的漂亮女人一個耳光。

  不過在心底下更深的地方,在被怒火完全掩蓋的所在,有另外一個聲音在無奈得嘆息著︰“她所說的一切都沒有錯,她並沒有形容錯。”

  這份對于自己的認知,讓瑞博更加羞愧難當,他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份羞愧,他只希望用燃燒的怒火能夠將這份羞愧燒成灰燼。

  芙瑞拉小姐當然知道自己挑撥起了這個小家伙的無盡的憤怒,因為她將這個少年隱藏在尊嚴底下的那層東西給翻了出來,並且像剝橘子皮一樣將這層見不得人的東西一絲一絲得剖析開來,讓這個少年自己看了個清清楚楚。

  她想知道,這個少年將如何面對這一切。

  每當這個時候,是她最高興最興奮的那一刻,因為,這比什麼都有趣得多。

  她倒並不在乎瑞博會暴起傷害她,如果再過一兩年就說不定了,但是現在她一點都不害怕,因為這個少年還只是一頭沒有長出銳利的爪子和鋒利的牙齒的小老虎崽子。

  這樣的撩撥確實會讓小老虎崽子發狂,不過這個小家伙頂多會把自己拔個精光瘋狂得發泄一番作為報復,這倒是一個讓他更加賣力一點的好辦法。

  芙瑞拉根本不但心自己會受傷,因為任何男人想要用這種辦法對付她,永遠是自取滅亡,因為她絕對是這方面的頂尖高手。就像在黑夜之中沒有人能夠對付得了凱爾勒一樣,到了床上就是她的天下了。瑞博再怎麼發瘋,也只不過是給她增加一些快感而已。

  芙瑞拉倒是希望狂風暴雨來得更加猛烈一點,她摟住瑞博因為憤怒而微微有些顫抖的肩膀,她將嘴唇湊到瑞博的耳垂上輕輕舔弄起來,並且細聲說道︰“瑞博,你知道為什麼我給你用那種藥嗎?如果海德知道的話,他一定會氣瘋的,瑞博,你知道嗎?我一直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小男侍,就像貴婦人們喜歡的那種,不過,我原本訓練的那些小男侍,或者是客人們向我專門訂購的,或者是為了討生活,而到我那里去當男妓的。”

  “就像我隨意玩弄男人一樣,他們對于顧客的看法,也許和我是一致的,因此,玩弄他們不會讓我感到絲毫的樂趣,但是你不同,瑟思堡的小領主,未來的小魔法師

北大叔 於 2008-01-24 09:4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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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24 09:44:00
第二十一章

  如果說憤怒的火焰能夠燒穿什麼東西的話,那一定是理智。熊熊怒火舔食著瑞博的心靈,將他的心,他的意志全部燒灼成一堆廢墟。瑞博用力地揉搓著芙瑞拉小姐那柔軟豐潤的臀部。他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魔杖,一點一點地刺入芙瑞拉臀縫之間的所在。

  芙瑞拉並沒有感受到瑞博對他的惡意,她一點都不在意瑞博對她的舉動,這種用來助興的游戲對她倆而言己是司空見慣的事。迷幻藥溶劑無聲無息地進入了芙瑞拉小姐的體內。這種可怕又威力無窮的藥劑,立刻在芙瑞拉小姐體內肆虐了起來。

  瑞博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滿意。他那雙無恥的雙手在芙瑞拉小姐豐膩的身體上肆意揉搓著撫摸著,他那靈活的舌頭在芙瑞拉小姐光潔如玉的肩膀上時而來回舔動,時而輕輕噬咬著。所有這一切都是芙瑞拉小姐當初教他的。

  瑞博的左手原本搭在芙瑞拉小姐豐滿翹立的胸脯上面,那高聳的雙峰簡直可以說是世間少有的杰作。而那柔軟滑膩的感覺,更是完美無缺。在雙峰間游弋了一會兒,那只左手向下滑去。瑞博很清楚,敗腹之間是人體最敏感的部位。雖然那種刺激對男女之間的歡愛並沒有什麼幫助,但是如果想要折磨一個人的話,有一個相當特殊卻是極為有效的方法可用。瑞博毫不留情地在芙瑞拉小姐的兩肋搔弄著呵著癢,直到芙瑞拉小姐開口求饒,瑞博才放棄對她兩肋的攻擊。瑞博倒不是因為心軟或是胸中的怒火己經熄滅,而是因為他打算用另一種方法來折磨芙瑞拉小姐這個無情嘲諷他,令他最為痛恨的女人。

  瑞博的左手繼續向下滑去。芙瑞拉小姐那光潔潤滑的細腰,成為這只無恥的手縱橫的戰場。瑞博毫不憐惜地用力搓捏著,直到他已經玩膩這里為止。他將注意力轉移至更下面的地方,瑞博的左手在芙瑞拉小姐的小腹上很有技巧地撫摸著。這些技巧也是芙瑞拉小姐教他的,原本對于這位絕色美女而邢言一點效用也沒有,但在迷幻劑的作用下,瑞博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種手法所起的作用,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芙瑞拉小姐小腹上難以抑止的顫抖和蠕動。

  瑞博已經沒有興趣再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地方多費時間了,他的左手向下再次滑動,直取芙瑞拉小姐的要害。瑞博的另一只手也沒閑著,將魔杖放到一邊後,他的右手始終沒有從芙瑞拉小姐的臀部離開過。他將所有技巧都用上了。這也算是對芙瑞拉小姐辛勤教導的回報。

  瑞博的雙手一前一後地在芙瑞拉小姐兩腿之間的地方成功會師。他全神貫注在那方寸之地,將芙瑞拉小姐作弄地嬌喘連連,呻吟聲不絕于耳。芙瑞拉小姐確實有些支持不住了,她兩腿發軟,無力地倒了下去。

  “我還是一個沒有用的男人嗎?”瑞博輕聲問道,原本他是想要湊到芙瑞拉小姐的耳邊說的,不過由于他的身形實在太矮小,能夠在芙瑞拉小姐的肩膀上說已經很不錯了。

  此時,芙瑞拉小姐的意識雖然已經快要幔迷幻藥所瓦解了,但她的神智還沒有昏迷到弄不清楚狀況的程度。芙瑞拉小姐很清楚,以瑞博所掌握的那些手段,根本還不足以將自己弄到現在這種狼狽的地步。這個小子肯定給自已下了什麼藥了。但是,普通的藥劑應該對自已沒有多少效果呀。芙瑞拉小姐警覺起來,她掙扎了一下,試圖擺脫瑞博的掌控,但是,迷幻藥的強烈效果卻早已抽乾了她身上所有的力量。

  芙瑞拉小姐感到莫名的緊張,她己經很久沒有遇到這種她完全無法控制不了局面的情形,她忐忑不安地厲聲問道︰“你在我身上到底作了什麼手腳?”

  瑞博並不答話,他能夠听出芙瑞拉小姐語氣中的恐懼和不安。這令他感到得意和興奮。他繼續用手指觸摸芙瑞拉小姐那兩點最敏感的部位。而令瑞博感到高興的是,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芙瑞拉小姐的身體正在陣陣抽搐著。瑞博用力夾著芙瑞拉小姐無力下滑的身體,對像他這樣大的少年來說,是很吃力的一種行動。

  “放開我,快放開我,求你了,瑞博,饒了我吧。”芙瑞拉嬌聲哀求道。

  以她的個性,這原本是絕對不可能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語,但是,芙瑞拉實在忍受不住瑞博的肆意蹂躪了,她四肢酸軟無力,異樣的感覺吞噬著她的靈魂,對芙瑞拉而言,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芙瑞拉迷惘了,對這種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她不知所措,突然間,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她期待已久的想法從她心靈深處冒了出來,對此,芙瑞拉大吃一驚,她感到害怕了。但現在她也只能掙扎在理智與情欲的邊緣,無法自拔了。

  突然間,她自暴自棄地想到自己多厄的命運。原來自已其實只不過是一個男人眼中的妓女,一個出賣肉體換取金錢的淫賤女子而己。那些熱烈追求自已的男人只不過是貪圖她能夠給予他們的強烈刺激,雖然,他們付出了巨大代價,而她給他們的享受其實也不多。但對他們而言,追求不到芙瑞拉小姐顯然同樣也是一種刺激的活動,而且這種刺激可能還比另一種方式的游戲還令人興奮。正是因為如此,那些男人不惜金錢來取悅自己,同樣的他們也希望自己能取悅他們。

  芙瑞拉小姐悲傷的思緒自已的過去,現在和將來。她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真心的情與愛,長久以來她只當自已只是一具空虛的肉體,美麗漂亮但只有空洞的木偶而己。芙瑞拉小姐現在才意織到,過去她極盡所能的羞辱瑞博只不過是一種發泄方式,一種既可憐又可悲的發泄,就像之前她玩弄其它男人一樣的情形而己。反過來想,她自已又何嘗又不是被那些男人玩弄呢?懊悔已經來不及了,這次自已玩火玩得太大了,以前沒出事只不是自已的運氣好罷了。以前那些心甘情願讓自已侮辱,嘲諷並以此為樂的男人們,都是一些沒出息的家伙罷了。但是這個瑞博,這個可惡又可怕的小鬼,是那個殺手之王凱爾勒親手訓練出來的危險家伙,而她自已顯然是被瑞博那張人蓄無害的俊臉給騙了。

  無可否認的,瑞博有一張精心制造出來的俊美容貌,而且是那種看起來軟弱怯懦而又有一點腆羞女孩子氣式的俊美,被這幅容貌欺騙的自已,還以為他只不過是另一個埃克特罷了。一個生活在漂亮包裝下,滿肚子沒用學識和詭計,但心靈深處卻深藏著軟弱和怯懦的騙子。這是自已最為不可原諒的失誤。芙瑞拉小姐已經放棄了無畏的抵抗,因為她很清楚,凱爾勒是絕對不會因為憐憫而放棄自已的獵物,而瑞博可是凱爾勒的親傳弟子,擁有殺手本性的他想必決對不會放過自已。芙瑞拉的掙扎現在僅僅只是她身體本能的反應罷了,因為她感到巨大的灼燒感在她體內奔流著。

  真是這樣嗎?突然間,芙瑞拉小姐看見了自已靈魂的內心深處。自已挑逗瑞博,羞辱這個年輕的男孩,真是為了一時的發泄?還只是為了滿足自已心理上的平衡?自已又不是不知道,瑞博這個凱爾勒訓練出來外表清純可愛的少年,其實是極度危險的小殺手?

  據說當時海德先生一行人在森林被襲擊時,瑞博成為了第二號強有力的人物,大多數的襲擊者都是因他而死的,死在他那致命的魔法下。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埃克特,或者是特德,沒有哪里個人不承認這件事的。更何況在那場身份確認儀式上,他更是干淨利落地殺掉了一個實力高超的魔法師,那精準的殺人手段甚至讓會場內大多數的人都感到震驚。明知道這一切,但自已仍毫無顧忌地招惹他,真是為了這樣作會讓自已感到愉悅,還是自已原本內心中就期待有什麼人能夠把沈入在激情及快感地獄里的自已給毀滅?也許這樣的結局對自已而言是最好的下場吧,一個無法得到至愛親人諒解的女人,一個肉體被各種欲望和歡樂所吞蝕的妓女。只剩下一絲理智的芙瑞拉小姐悲傷的想著。

  瑞博並不知道芙瑞拉小姐內心的想法,他只知道,芙瑞拉小姐肉體的掙扎如同一桶猛油澆在他心頭的怒火上,過去種種的羞辱化成了無情報復的決心。瑞博並沒有抱著芙瑞拉小姐到那張寬敞漂亮的大床上,因為他現在需要的不是肉體上的享受,也不是激情等待發泄,而是想要報復,報復芙瑞拉那樣無情的嘲弄,報復她的狂妄自大,報復她對自已造成的傷害。瑞博決定將芙瑞拉小姐最喜歡的那張梳妝台選定為行刑的所在,他要在這上面對芙瑞拉痛加折磨。

  將芙瑞拉放在梳妝台上,瑞博讓芙瑞拉的背緊貼著鏡子,然後順手把芙瑞拉的裙子掀到她的胸腹間。縴細的腰身露了出來,看著那美麗動人的身裁,瑞博不自主地感到贊賞和慚愧,他甚至想就此打住,輕輕地放開芙瑞拉小姐,因為這樣的一個美麗女子應該要小心呵護,而不是粗暴的折磨。但是,瑞博馬上又想到芙瑞拉小姐那種令他痛恨的羞辱和嘲笑。熊熊燃起的怒火一下子就讓瑞博爆發了。

  只見他胡亂的把芙瑞拉小姐的裙子緊緊地擰在一起,再沖動的把芙瑞拉小姐的胸衣扯開。芙瑞拉小姐一雙尖翹挺拔,豐滿柔潤的乳房登時出現在瑞博眼前。雖然這幅美景瑞博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和往常不同,看著芙瑞拉小姐那光潔粉嫩的胴體,瑞博為他即將發起的征服而振奮不已。

  懲罰的時刻到來了。瑞博毫不留情得將芙瑞拉小姐教過自己的一切手段都用在了他的這位美麗迷人的老師身上。他絕對不放過芙瑞拉小姐身上任何一處能夠給她帶來強烈刺激的部位。對于那些能夠徹底摧毀女人意志的敏感器官,瑞博更是極盡周到得小心伺候著。在這狹小的刑台之上飽受折磨。芙瑞拉小姐的意志已經徹底崩潰了。不過她很清楚真正狂風驟雨一般的折磨還沒有開始。

  果然瑞博開始不滿足于將芙瑞拉一寸一寸得蠶食,徹底的征服,無情的蹂躪,才能夠澆熄他胸中的怒火。而且除了怒火之外,更強烈的是那無盡的欲火。瑞博甚至感到自己身上充滿著暴虐的意志,這種令瑞博自己都極為驚訝的意志正尋找著得以宣泄的通道。不過令瑞博稍稍安心的是,將這份暴虐施展在眼前這個淫蕩的妓女身上,他並沒有絲毫罪惡的感覺,而且,也許這是避免自己傷害其他人的一種最佳方法。至少瑞博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雖然,瑞博心中充滿了怒火和欲火需要發泄,不過,芙瑞拉教給他的那些東西他並沒有遺忘。他施展著純熟而又細膩的手法,如同一位真正的專家一樣,摧毀著芙瑞拉的身體和意志。他用他那雙好像是充滿著魔力的雙手,控制著芙瑞拉的情感,讓她因為那無窮無盡難以形容的快樂而膩聲呻吟,因為難以抑止的興奮而高聲嚎叫,同樣也因為那無法忍受的快感而輕聲哭泣。

  瑞博開始展開征服,不過他的征服並不是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因為這種急速的征服並不完美,也沒有藝術感,更何況征服的對象是芙瑞拉小姐,這將是一場持久戰。事實上瑞博早已經決定了,即便芙瑞拉向自己投降,征服仍舊要徹底繼續下去。令瑞博感到高興的是,他不僅僅擁有高明的戰略和戰術,他的軍團同樣也威武勇猛。這支鋼鐵軍團原本就是芙瑞拉提自己訓練出來的,而後又受到她百般磨煉,自然勇不可檔,現在反過來對她進行征服和蹂躪,這倒確實相當有趣。瑞博終于等到芙瑞拉的屈服和投降,這令他心中充滿了喜悅和自豪。不過芙瑞拉的苦苦哀求並沒有打動他的心。

  瑞博仍舊感到意猶未盡,他讓芙瑞拉小姐暫時獲得短暫的休息,這是為了下一步展開更猛烈更強力的攻擊。他在梳妝台底下的抽屜里面翻弄著,取出放在里面的那些用來助興的工具。瑞博將芙瑞拉小姐軟弱無力的雙腿高高舉起,他的軍團重新進入原本的陣地,不過,這一次瑞博操縱著木質的武器,侵入芙瑞拉後面那另一個可以進入的交通要道。那里因為布滿了致命的迷幻粉溶劑,因此瑞博並不敢讓他自己的軍團進入。這種堪稱最凶猛的攻擊,原本對于芙瑞拉同樣毫無效果。但是,因為迷幻粉的緣故。瑞博無情的進攻終于摧毀了芙瑞拉小姐的意志。

  芙瑞拉原本已經投降了,不過她倔強的性格讓她只能夠接受能夠體面的屈服。當時現在,這位美麗迷人的小姐終于不堪忍受折磨,苦苦哀聲懇求瑞博饒過她。那淒厲的嬌聲呼喚,那充滿痛苦已經喪失尊嚴的哀求,那令人同情的哭泣,甚至能夠打動一個石頭人的心靈。但是,瑞博對于這伴隨著陣陣嬌吟的哀求,根本不放在心上,而且這哀聲求饒更增添了他對于獲得“男性尊嚴”的自豪感。瑞博繼續著他的征服工作。

  芙瑞拉的聲音從高亢激昂,漸漸變得低沉起來,到了最後甚至開始有些梗塞。她身體的掙扎和顫動也從強勁到令瑞博感到難以壓服,漸漸變得軟弱無力。瑞博並沒有因此而放過芙瑞拉。他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行刑官,無時無刻都檢查著芙瑞拉是否已經達到了身體能夠承受的痛苦的極限。在南港的時候,他曾經親眼看到過,這些行刑官怎樣給一個被抓獲的獨腳大盜施用刑罰,那次懲罰整整進行了一個下午。瑞博在這精致的刑台之上,小心翼翼的用各種手段折磨著芙瑞拉。梳妝台上面一片狼藉。

  瑞博始終不肯放過芙瑞拉,直到他感到芙瑞拉的聲息越來越無力,身體開始一陣陣抽搐,臉孔蒼變得蒼白,連一點血色都沒有,身體因為汗水而變得冰冷,瑞博感到懷里擁抱著的好像是一具尸體一樣。瑞博胸中的火焰總算熄滅,他將芙瑞拉從沾滿水的梳妝台上抱了起來,芙瑞拉的身體早已經軟癱了,腰根本無力支撐起上半身,臀部和大腿上又沾滿了冰冷而又濕滑的黏液,瑞博幾乎抱不住這個比自己高大得多的女人。幸好床就在旁邊,瑞博費力得將芙瑞拉抱到床上,他側著身子和芙瑞拉相擁而睡。

  雖然已經停止了征服,但是他的身體並沒有退出芙瑞拉的體內。一切都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平常是芙瑞拉小姐作為勝利者,向瑞博提出的讓他感到羞辱的命令,就好像失敗者不得不為勝利者服役一樣。而現在則是瑞博第一次身為一個戰勝者擁有在被征服的土地上駐軍的權力。躺在床上,瑞博第一次感覺到這種滋味簡直是美妙極了。

  早晨起來,瑞博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為芙瑞拉進行全身按摩,同時又用芙瑞拉小姐教給自己的調情挑逗技巧,刺激著芙瑞拉小姐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和每一處異常敏感的部位。

  瑞博可沒有忘記,當初他在自己身上試驗魔幻粉的時候,當藥效過去之後,那可怕的後遺癥給自己帶來的痛苦。用過迷幻粉之後,身體的感覺將會變得異常靈敏,任何刺激都會被放大幾十倍,因此,即便是稍微的不適都將會被放大成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折磨人的意志。

  瑞博看著芙瑞拉小姐那一前一後兩處紅腫的部位,想必那里絕對不會是稍稍的不適。甚至連瑞博都感到自己心中充滿著暴虐,不過將這份暴虐施展在芙瑞拉這個血管之中充滿著淫蕩和骯髒的妓女的身上,瑞博並沒有感到絲毫的不安。

  瑞博的按摩和挑逗顯然相當有效,當他看到芙瑞拉小姐那痛苦但是無力掙扎,看到她那傷心欲絕苦苦忍受煎熬的表情,看到那流淌在臉頰上的滾滾淚珠,瑞博有些心軟了,不過立刻,芙瑞拉曾經對他的羞辱重新佔據了他的心頭。

  “你身上一定異常酸痛,想要我給你按摩一下,是不是?”瑞博用指甲輕輕得在芙瑞拉小姐的身體上劃過,他很清楚這種刺激會讓芙瑞拉感到舒服。

  不過看到芙瑞拉的身體因為這陣陣刮劃,情不自禁得輕輕顫抖,抽搐,顯然被放大之後的刺激已經不僅僅是舒服了。

  “或者你打算讓身體感到舒服一點,我可以提供一種神奇的藥劑,使得你能夠擺脫痛苦的折磨,不過,後果可能是等到晚上的時候,你將會發現更加可怕的痛苦在等待著你,你願不願意接受這飲鴆止渴的治療?如果你願意這樣的話,那麼就眨一下眼楮。”瑞博湊到芙瑞拉的耳邊小聲問道。

  說完這些,他靈巧得舔動著芙瑞拉的耳垂,就像芙瑞拉平時最喜歡對他作的那樣。這種小小的報復,讓瑞博擁有巨大的滿足感。瑞博很樂意欣賞芙瑞拉小姐那陣陣誘人的嬌吟聲,而那連連眨動著的美麗的大眼楮也顯得迷人極了。

  芙瑞拉的回應原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位小姐再倔強也不可能擁有海德先生那樣強大的意志力。

  瑞博心滿意足地將芙瑞拉的雙腿推到胸前。從梳妝台上那堆“玩具”里面將他心愛的魔杖找出來擦拭干淨之後,瑞博重新將迷幻粉溶劑灌入芙瑞拉小姐的體內。心滿意足的瑞博讓芙瑞拉就這樣躺著,自己到客廳里面去吃早餐了。

  也許是因為心情舒暢的原因,瑞博感到今天特別春光明媚。燦爛的清晨的陽光從客廳的窗口斜斜地照射進來,將一切都染上一層生機勃勃的色彩。花園客廳窗前的那一溜花欄,熱情洋溢地盛開著艷麗的花朵,屋檐和門口的那兩盆吊蘭也顯得特別碧綠蔥郁。雖然現在不是蘭花盛開的季節,但這已經是一幅難得的美景了。

  和往常一樣,蘭蒂小姐早巳經等候在那里了。在她身上穿著一套藍色的裙子,那是一種很淡很淡的藍色,和她那恬靜文雅的氣質,實在是太相配了,這條素淨高雅的長裙並沒有多少裝飾,只是在邊沿繡著一排花邊。在瑞博看來,這雅致的花邊恰到好處地點綴出那麼一絲青春的氣息,如果沒有這道花逞,就太過深沉了。顯然蘭蒂小姐今天需要外出。

  瑞博瞧著蘭蒂小姐,雖然芙瑞拉和蘭蒂小姐有著不相上下的美貌,但是,蘭蒂小姐端莊典雅猶如聖潔的天使,一派安詳而又略帶羞澀地看著自己的神情,好像一位溫柔體貼的妻子正在看著她心愛的丈夫。至少瑞博是這樣認為的,這不是芙瑞拉那個淫蕩無恥的娼婦能夠比擬的。

  清晨的陽光,以及所有這些無比美好的事物,令瑞博恢復了原有的心情。他感到一切怒火和欲火以及那能夠撕碎和摧毀一切的暴虐都遠離他而去,消散得無影無蹤。對于他來說,那個邪惡的瑞博只是針對芙瑞拉小姐這個毫無羞恥、人盡可夫的婊子,而對于蘭蒂小姐,他有的只有尊重和敬愛。更何況,蘭蒂小姐注定會是他的妻子。不管是因為延續梅丁家族的需要,還是因為需要一個正當的名義,將瑟思堡的權力轉移到梅丁家族的手里,對于老梅丁小姐的安排,瑞博真是感激極了。

  和往常一樣,瑞博坐到蘭蒂小姐身邊,一位侍女將早餐端了上來。早餐是四個牡蠣,用蜜汁調和檸檬做成的沾醬厚厚地涂在牡蠣之上。雖然,這些東西,用不了幾口便能吃下肚去,但是,瑞博盡量拖延著早餐的時間。能夠和蘭蒂小姐待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那麼美好。

  不知為什麼,蘭蒂小姐在餐桌上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過那充滿羞澀顯然是難以啟齒的事情說不出口的樣子,令瑞博完全能夠猜測到蘭蒂小姐想要說些什麼?這並不難以理解。瑞博那間臥室的房門是從來不關閉的,芙瑞拉小姐的嬌吟聲和哀求聲肯定已經傳到蘭蒂小姐的耳朵里面。更何況作為一個成年人,蘭蒂小姐絕對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和芙瑞拉干的那些勾當。但作為一位從小受到嚴格教養的淑女,這些東西當然說不出口。

  “蘭蒂小姐,我們今天要外出嗎?”瑞博問道,他總算是打破了無比尷尬的氣氛。

  “是的,今天是托爾納姆家族的家族慶典,他們邀請我們參加。”蘭蒂小姐回答道。

  “家族慶典?”瑞博感到疑惑不解,這絕對是埃克特不曾教給自己的知識。

  蘭蒂小姐顯然能夠猜到瑞博為何如此驚奇,這原本就是一件有些與眾不同的事情。

  “幾個世紀以前,托爾納姆家族在這一天,通過聯姻的方式合並成了現在這個,在佛朗士南方深具影響力的家族。傳說在那一天,托爾納姆家族有十多位成員穿上了結婚的禮服,他們用婚姻締結了牢不可破的聯盟。”蘭蒂小姐詳詳細細解釋道。

  “為了家族值得犧牲自己的幸福嗎?”瑞博問道。

  這原本就是他所不能夠理解的一件事情。他在上流社會交際圈混跡久了之後,發現真正追求愛情,因為愛情而結合在一起的,只有隆那男爵夫妻和自己那位名義上的母親莉薩小姐。大多數婚姻或多或少地帶有一些功利的目的,很多情況下是出于家族利益的結合。當然、像那位飛黃騰達的奧奈爾男爵那樣,各取所需的婚姻同樣為數眾多,很難想像一表人材的奧奈爾男爵和那位丑陋嬌縱、狂妄自大的奧奈爾男爵夫人之間有什麼愛情的因素存在。

  蘭蒂小姐猶豫了一下,顯然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她得好好想想。不過,最終她也沒有找到準確的答案。

  蘭蒂小姐語氣低沉地說道︰“也許這就是身為一個貴族必須背負的命運,在獲得豐裕的生活的同時,也得為維系自己的家族而有所犧牲。不過,為了維系家族而建立起來的婚姻,並不向你想像的那樣僅僅是一種犧牲,大多數情況下,仍舊是相當溫馨而又充滿感情的。”說完這些蘭蒂小姐羞澀地低垂著臉,默默地享用著早餐。

  瑞博看著蘭蒂小姐,他猜測著蘭蒂小姐剛才那番話是不是在形容她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和自己的這段因為維系家族的需要而建立起來的婚約,是否算得上是溫馨而又充滿感情的呢?

  早餐過後,瑞博和蘭蒂小姐坐上馬車去托爾納姆家族那座外表不怎麼樣的宅邸。

  坐在馬車之上,蘭蒂小姐努力了半天才鼓足勇氣悄聲詢問道︰“瑞博,我……我昨天听到你們房間里面的……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樣……我听到芙瑞拉小姐的苦苦哀求聲,就連我這個局外人都已經心軟了……但是……但是你好像……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些……恕我直求……瑞博,你好像有些殘忍。”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蘭蒂小姐的臉上閃過一絲凝重的神情。

  瑞博將手輕輕搭在蘭蒂小姐的膝蓋上,溫柔地撫摸著,這是芙瑞拉小姐教給他的技巧。雖然瑞博並不打算對敬愛的蘭蒂小姐施展手段,但是現在顯然沒有比這更加有效的辦法了。果然,蘭蒂小姐凝重的目光變得柔和了起來。

  “芙瑞拉小姐一直在羞辱我。你不知道,她將羞辱男人當作一種快樂,她將踐踏別人的尊嚴當作一種樂趣,她相當沉醉于這種游戲,因為她那墮落而又充滿了肉欲的生活中已經找不到其他辦法能夠給予她足夠的刺激了。”

  “我承認,昨天我確實是在對芙瑞拉小姐進行報復,我想,我擁有報復的權力,因為我是芙瑞拉小姐惡毒羞辱的對象,最令人感到諷刺的是,我用來報復芙瑞拉小姐的手段,全都是她手把手教我的、她這完全是自作自受,你用不著同情她。”瑞博不以為然得說道。

  “在你看來,芙瑞拉小姐是這樣一個女人嗎?你對于她的那些形容,讓我感到不安,也許你沒有注意到,芙瑞拉小姐身上具有很多閃光的優點,也許你真正的去了解芙瑞拉小姐,你就會發現用”墮落“來形容她,並不合適……”蘭蒂小姐輕聲說道。

  “好了!不要在提到芙瑞拉小姐了!”瑞博第一次這樣對蘭蒂小姐厲聲呵斥,不過,立刻他便後悔了。瑞博感到暴虐已經不知不覺中在他的心里面生根發芽了,他慌慌張張地對蘭蒂小姐連聲道歉,請求著她得原諒。

  “不要再提芙瑞拉小姐了好嗎?”瑞博懇求道。

  “瑞博,我實在是不希望你成為一個殘忍的小暴君,而你性情中確實擁有暴虐的成份存在,你讓人感到害怕,事實上你不知道在這里有很多人相當害怕你,甚至連賴維伯爵在你面前都小心翼翼。”

  “瑞博,你能夠擁有威嚴,這很好,但是不要讓暴虐佔據你的心靈,對待芙瑞拉小姐不要那樣殘忍,有很多事情你並不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答應我,好好對待芙瑞拉小姐。”蘭蒂小姐輕聲說道,那凝重的語氣幾乎就是懇求。

  “只要是蘭蒂小姐你的要求,我一定會照辦。”瑞博答應道︰“不過,讓我們別再討論芙瑞拉小姐的事情了好嗎?這個話題已經令我感到有些厭煩了。”

  蘭蒂小姐听到瑞博如此一說,知道自己的話畢竟沒有打動這個少年,她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

  “托爾納姆家族的慶典是什麼樣子的?我需要注意些什麼嗎?”瑞博轉了個話題。

  “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只不過可能有一件事情會讓你感到困惑。在托爾納姆家族,慶典也是情人之間相互表示愛情的好機會,你曾經因為難以理解貴族之間為了維系家族而組成的婚姻感到難以理解,托爾納姆家族內部倒是可以擁有自由的愛情,因為家族內部的聯姻原本就有利于增強凝眾力,托爾納姆家族相當贊成家族內部的自由戀愛。”蘭蒂小姐解釋道。

  听到蘭蒂小姐這麼一說,瑞博又感到頭痛起來,因為這同樣是他相當不願意提到的一個話題。如果說如何對待芙瑞拉小姐,影響他的尊嚴,那麼和芬妮小姐之間的糾葛,則令他感到慚愧。對于芬妮小姐,對于這位溫柔文靜的男爵千金,他實在是充滿了歉疚,這種歉疚隨著時間的延續,隨著那位小姐越來越將自己當作她所愛慕的心上人,而變得更加難以解脫,更加沉重地壓在自己的心頭。更何況,瑞博也實在難以找到什麼辦法,在不傷害到芬妮小姐的情況下,向芬妮小姐說明一切。自己總是想由那位小姐主動將這份感情切斷,顯然這是一個極為自私的想法。但是向芬妮小姐直接說,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她,這種事情是瑞博無論如何做不到的。

  外面的陽光仍舊如此明媚,瑟思堡的街道上仍舊是那麼的熱鬧繁忙。拉著馬車的駿馬仍舊輕快地踏在瑟思堡平整的大道之上,四周的建築物仍舊是恢宏壯觀,但是瑞博早已經沒有早晨那種好心情了。感情上的煩惱困惑著他的心靈,愧疚和不安猶如雙份苦藥正折磨著他的心。瑞博靜靜地坐在馬車上面,在到達托爾納姆家族宅邸之前,他始終一言不發。

  托爾納姆家族宅邸仍舊是原來那幅簡陋破敗的外表,只不過在那片森林之中掛滿了各種各樣的飾品。那些飾品顯然相當輕巧,瑞博懷疑是用質地輕盈的木料制作而成的,不過,由于飾品外面包裹著亮麗的綢緞,因此瑞博對于他的猜測並不敢極為肯定。飾品就掛在那些縴細的枝條之上,隨著風的吹拂而搖擺飄蕩。除了飾品之外,掛在樹枝上的還有絲綢彩帶和小小的鈐鐺。因此樹林里面此起彼伏地響起一片清亮悅耳的鈴聲。在每一棵大樹底下整整齊齊地堆放著用漂亮的織錦精心包裹起來的禮品盒子,大大小小的像金字塔一般疊在那里。令瑞博感到驚奇的是,托爾納姆家族成員在樹林中忙碌著,而那些僕人們則顯得相當清閑。

  蘭蒂小姐在瑞博耳邊輕聲解釋道︰“這是托爾納姆家族的傳統,在家族慶典這個特殊的日子,為了讓家族每一位成員記住自己身為托爾納姆家族的子孫,因此,在慶典開始前的這段時間里面,大多數工作都是由身為貴族的男性成員親自擔當,而如何分工則完全由抽簽決定。

  “有趣的是,曾經有一次,身為族長的托爾納姆子爵極為不幸地抽到在廚房打雜的工作。身為托爾納姆家族最擁有權威的人,子爵大人也不得不在廚娘的指揮下,干了一下午削馬鈴薯皮和切洋蔥的工作,從此以後,子爵大人對于馬鈴薯和洋蔥這兩種食物特別痛恨,這在瑟思堡是眾所周知的一件趣聞。”

  從馬車上下來,瑞博立刻受到熱情的迎接,不過迎接他的是並不比他大多少的一個少年,顯然他抽到了一支極為豐運的簽。瑞博和那少年隨意的攀談了兩句,他倒是很希望能夠找到一位和他差不多年齡的同伴,畢竟總是和那些伯爵、子爵、男爵之類的老頭子打交道,到底有些無趣,而那些小姐們雖然和自己年紀相當,但是和她們待在一起是,瑞博感到自己就像是被那些女孩子觀賞一般,那種感覺糟糕透了。

  面對這樣一位大人物,那少年顯然太過于拘謹了。因為和瑞博相比,那個少年雖然自忖年長幾歲,但是無論從才干還是從學識上來說,那個少年都充滿著自卑。在他看來,他和小領主大人根本無法相提並論。更何況,小領主大人那完美主義者的名聲,也讓這個少年誠惶誠恐,害怕自己一時的失誤給這位小領主大人帶來不好的印象,那可就罪大惡極了。那少年曾經好幾次听到自己的父親提到,他面見這位小領主大人時,盡管已經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而且事先也早已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是仍舊被小領主大人發現一些不夠完善的地方,雖然小領主給他指正疏失的時候,看在他是托爾納姆家族成員的面子上,並沒有對他厲聲訓斥,但是仍舊使得他冒了一身冷汗。自己的父親尚且如此,那個少年又如何能夠應付自如呢?

  對于那少年的拘謹,瑞博當然能夠猜測到其中的原因。瑞博覺得自己還是去拜望托爾納姆子爵為好,甚至和他一起在廚房里面削馬鈴薯皮或者削洋蔥,也比在這里面對一個謹慎過度的少年要好得多。

  “族長大人在哪里?我想先去拜會他老人家。”瑞博故作誠懇地說道。他可絕對沒有忘記埃克特曾經教過他的那些東西……和所說話語的內容比起來,有時候說話的語氣反倒要比內容更加重要。

  “這個……這個……”那少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他有一些事情不好意思說出口,不過看他強忍著笑意的表情看來,這一次托爾納姆子爵的運氣顯然又不怎麼樣。

  憋了好一會兒那位少年終于說道︰“族長他?正在清洗廁所,可能,可能不大方便見您。”說完這句話,那少年顯然又有些忍不住了,他想笑又不敢笑出來,這倒是一件相當辛苦的事情。

  瑞博迅速地別轉身體,裝作四處張望,好像正在欣賞大廳里面的布置,而蘭蒂小姐也用手中的羽毛折扇輕輕掩住自己的臉,顯然在扇子後面也是一副不太合適在听到這個消息之後顯露出來的表情。

  “嗯……嗯……托爾納姆子爵可能什麼時候會有空,他會工作很久嗎?”瑞博一本正經地問道。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真得想知道問題的答案,還是想弄明白那位子爵大人的苦難將持續多久,抑或根本就是一種調侃,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

  “這個……領主大人,您應該知道,我們是一個大家族,一個人口眾多的龐大家族……”那少年惴惴不安地解釋道。

  听他這麼一說,瑞博當然也明白了,恐怕這份工作量,並不比削馬鈐薯皮和削洋蔥輕松多少。不知道這一次,子爵大人會不會對抽水馬桶和廁所產生厭惡感,那將是一件相當糟糕的事情,不像馬鈐薯和洋蔥,廁所是無可選擇的東西。或者子爵大人會利用他身為族長的權威,將抽簽中洗廁所一項永遠地從名單上劃掉。這樣作,至少對于托爾納姆家族的子孫們是一件巨大的貢獻。

  “那麼亨瑞德男爵在嗎?”瑞博問道。

  “男爵大人可能正在削馬鈐薯和切洋蔥。”那少年說道。亨瑞德男爵在這個少年的心目中顯然遠沒有族長大人那樣有威望,因此他的臉上露出明顯的笑容。

  瑞博同樣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不過和族長大人比起來,亨瑞德男爵的工作顯然要高雅多了。

  “那麼有比較空閑的人嗎?比如作園丁工作或者是清洗馬廄?”瑞博微笑著問道。

  那少年顯然已經懂得瑞博的意思。

  “夫人和小姐們都在樓上的休息廳里面,您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到樓上去聊聊天。對了,隆那男爵也在那里。”那少年補充道︰“還有雷爾塔子爵,他們都是受到邀請的客人,等一會兒費司南勛爵一家也要來。”

  “費司南勛爵?”瑞博疑惑不解地問道。突然間他想起在隆那男爵的林間別墅的宴會上面,曾經見到過的那個叫米迪特的人,那是個毫無貴族架子、相當平易近人的人。

  “費司南勛爵是費司南伯爵大人的佷子,不過他和伯爵大人簡直是完全兩樣的一個人,在托爾納姆家族中,費司南勛爵很受歡迎。”那個少年解釋道。

  瑞博從少年的言下之意中听得出來,托爾納姆家族顯然對于那位代理領主大人並沒有什麼好感。

  打發那位少年,讓他仍舊去執行他的“家族使命”之後,瑞博和蘭蒂小姐走上二樓。對于那間堪稱豪華的休息室?他們倆早已經相當熟悉了。不過由于慶典,休息室里面顯然經過了一番重新布置,減少了一份雅致,增加了一些熱鬧。

  休息室里面的燈用明紅色的玻璃罩了起來,這些玻璃顯然是剛剛買來的,瑞博猜測那可能是他所建造的玻璃作坊里面的作品。天花板上懸掛著無數彩帶,彩帶之下同樣吊綴著各種飾品。深藍色的彩帶映襯著金色的飾品,簡直就像是夏日那清朗的夜空。牆壁上粘貼著從異國他鄉運來的美麗多姿的孔雀翎毛,因此顯得富麗堂皇、高貴典雅。打牌的桌子上面滿滿地放置著削好的水果和零食,以及一疊用硬紙板疊成的盤子,水果被浸沒在盛滿糖水的碗哩,以便保持它們的新鮮和可口。顯然托爾納姆家族頗會享受生活,在這些地方花費了不少心思。

  地上鋪著厚厚的織錦地毯,顯然那是一件有些年頭的貴重物品,恐怕只有這樣的日子會被取出來用一用。這塊織錦是托爾人那巧奪天工的工藝的最好證明,那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也只有托爾這個對于藝術性和實用性擁有特殊認知的民族,才能夠制造得出如此杰作。那絕對不是佛朗士那些庸俗的喜愛玩弄花俏的匠人們能夠理解的。

  遠處夫人們圍坐聊天的地方全部鋪著厚厚的駝絨,羊絨墊子顯然不太適合在這種場合出現。瑞博一眼便看到站在另一邊正聊得起勁的隆那男爵和雷爾塔子爵,陪伴著他們的是一位托爾納姆家族已經記不清叫什麼名字的成員,大概是某位男爵吧。那個人真正的任務顯然是暫時代替保姆來看著那些小孩子們玩耍,這是一件比較輕松的工作,那些孩子們正自顧自地玩耍著,一點都沒有惹麻煩的意思。蘭蒂小姐示意瑞博先去和隆那男爵和雷爾塔子爵打個招呼,而她自己則走向那些閑聊著的夫人們。

  “隆那男爵,雷爾塔子爵,你們好!”瑞博走上前去禮貌地表示著他的敬意,就像當初他第一次見到隆那男爵的時候一樣。

  那三個起勁攀談著的人,顯然原本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當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隆那男爵和雷爾塔子爵顯得非常高興,而那個托爾納姆家族的成員則顯得有些無動于衷。不過看那個人的年紀,應該這位先生同樣是一位曾經單戀自己“媽咪”的失意者。瑞博倒是相當能夠理解他對于自己那充滿冷漠的態度。

  “瑞博,好久沒有看到你,最近這段日子,你還好嗎?”隆那男爵關切地問道。

  雖然,瑞博的身份早巳經改變了,不過隆那男爵對于他的態度始終沒變。因為在隆那男爵的眼中,瑞博仍舊是那位拿著沒有切割過的茶葉當作禮物的那位慷慨大方而又學識廣博的少年。瑞博身為領主繼承人的身份,對于一向淡泊名利的隆那男爵來說,並沒有太多影響力。

  “最近忙于魔法研究,實在是抽不開身來看望您和伯母。”瑞博誠懇地說道。這一次倒是他真正的情感,而不是一種偽裝,不過,即便他真得有空,他也未必會去探望隆那男爵夫妻,因為有那位芬妮小姐的存在。

  瑞博的話顯然引起了大家的興趣。不過這一次並不是瑞博故意想要將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擅長的事情上來的,這種不動聲色炫耀自己才華的小技巧,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毫無必要的了。瑞博反倒更希望,不要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瑞博和兩位先生攀談了一些關于魔法研究方面的進展,以便滿足這兩位普通人對于魔法這不可思議的神秘東西的好奇心。兩位見多識廣的成年人被眼前這位少年所說的那些充滿了新奇和神秘的事物,完全陶醉了,甚至連那個位並不十分友善的托爾納姆家族成員,也沉浸于那個他們這些普通人根本無緣涉足的奇異世界。

  “我真想快點將事情了結之後,回到瑪世克老師身邊,一門心思學習魔法。”瑞博說道。

  隆那男爵和雷爾塔子爵同時一愣。對于瑞博這番話他們倒是完全能夠理解,神秘的魔法世界無疑充滿著無窮魅力。不過出于私心,他們可不願意看到瑞博放棄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魔法學習中去。對于隆那男爵來說,他最關心的是女兒的終生幸福,雖然他對于女兒的美貌充滿信心,但是和神奇的魔法世界的魅力比起來,隆那男爵就沒有把握能夠肯定,自己女兒的美貌對于瑞博擁有多少吸引力了。而且,他也確實听說過那些魔法師絕大多數是根本不結婚的!事實上懂得享受人世間的欲望和享樂的魔法師,簡直就是鳳毛鱗角。這讓隆那男爵感到極為擔心,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生活在不幸之中,而作為丈夫,實在沒有比一個杰出的魔法師更加不合適的了。

  至于雷爾塔子爵則又是另外一種心情。這位對于梅丁家族忠心耿耿的老人,實在是很希望這位瑞博少爺將全部的心思放在領主的職務之上。事實上和大多數瑟思堡官員所認為的完全一樣,這位老人也毫無疑問地將眼前這個少年看作是有史以來最優秀的領主。和梅丁家族歷代領主相比起來,這位瑞博少爺無疑最不容易伺候,因為他的學識實在是太廣博,同時也實在太精明了。更令人感到勞累的是,這位小領主繼承人做事情總是想要盡善盡美,作為他的屬下無疑是相當勞累的。據雷爾塔子爵所知,那些官員們背地里面經常互相訴苦,抱怨自從這位小領主大人管事以來,他們工作得多麼辛苦,每次向小領主大人匯報工作的時候,又是怎樣小心翼翼、膽戰心驚、唯恐疏漏了一點事情。不過,除了這唯一一個不知能不能稱得上缺點的缺點,人們倒是無法從這位小領主身上找到任何其他不理想的地方。甚至連雷爾塔子爵也不得不佩服那位海德勛爵,他是怎樣將小領主教導得如此高明。

  廣博的知識和謹慎細密的心思還在其次,更厲害的是,這位小領主大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種讓人服從、令人敬畏的感覺。事實上,這位小領主對任何人都是那樣彬彬有禮,他也沒有訓斥和處罰過任何一個人,但是,和梅丁家族之前的任何一位領主比起來,這位小領主無疑都要有權威得多。他根本不需要訓斥任何人,只要一個嚴肅的神情,就能夠讓正在報告的官員感到莫名緊張。而他那銳利的經常放射出爍爍寒光的眼楮,更是令眾人感到害怕。沒有人會忘記,當他站在那個死去的魔法師身邊的時候,那冷漠平靜,好像早已經習慣了奪去他人生命的神情,以及那渺然看著尸體的森冷冰寒的目光,甚至連自己這樣高階的騎士,都感到一絲難以抑止的懼意。正因為如此,雖然國王陛下的確認詔書還沒有頒發下來,但是這位小領主早已經開始行使領主的職權了,而且,他的權威比歷代領主中任何一位都要強。作為梅丁家族忠心耿耿的部下,雷爾塔子爵確實希望這種狀況能夠持續得長久一些。

  “您是梅丁家族最後一位繼承人,請您慎重考慮這件事情,雖然魔法世界充滿了魅力,但是,您身上責任重大。”雷爾塔子爵連忙勸解道。和隆那男爵完全相反,世代忠于梅丁家族的雷爾塔子爵可不會將瑞博當作晚輩來看待。

  “您用不著擔心。”瑞博勸解道︰“我已經答應姑婆婆至少做到幾件事情之後,我才能夠獲得自由,隨我的心意學習魔法。”

  “噢,能夠告訴我,是些什麼約定嗎?”雷爾塔子爵急切地問道,他倒是頗為擔心瑞博不肯告訴他。

  “首先我會鞏固梅丁家族在瑟思堡的地位。”瑞博說道。

  “這對于您來說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雷爾塔子爵說道。

  站在他身邊的隆那男爵和那位托爾納姆家族成員也一起點頭,顯然這已經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其次,我得為梅丁家族留下繼承的血脈。”瑞博說道。

  “這真是再好也不過了。”雷爾塔子爵和隆那男爵同時說道,不過他們兩個人心里想著的事情顯然完全不同。

  “閣下在這方面想必絕無問題。”那位托爾納姆家族成員冷冷地說道。

  “梅丁家族血脈單薄,梅丁小姐肯定會願意擁有盡可能多的繼承人,是不是這樣?瑞博少爺?”雷爾塔子爵高興地問道。

  “姑婆婆確實有這樣的想法。”瑞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能夠讓我們帶走小領主大人嗎?”背後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

  瑞博轉過身去一看,在他面前站著四位夫人,都是他相當熟悉的人物。為首那位正是隆那男爵夫人,在她身側站著的是她最親密的小姐妹,那位特爾博子爵夫人。跟在這兩位夫人身後的是這里的主人——托爾納姆子爵的兩位兒媳。

  對于女士們的要求,隆那男爵和雷爾塔子爵當然不能夠拒絕,這是最基本的貴族禮儀。瑞博被隆那男爵夫人拉著,帶到那圍成一圈閑聊著的夫人和小姐們中間。

  “啊,今天陽光明媚,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氣,現在是在花園里面賞花的最好時機,讓我們帶著孩子們到院子里面走走好嗎?”亨瑞德男爵夫人提議道。

  那幾位老夫人當然沒有話說,而小姐們雖然很想听听母親們和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小領主大人說些什麼,但是她們很清楚,母親們肯定要詢問一些不方便讓她們听到的話。女孩們訕訕地在老夫人們的帶領下走出休息室。

  “三位先生,你們是不是能夠暫時到樓下去休息一會兒?”隆那男爵夫人問道。

  “可是,我的職責是看護小孩啊。”那位托爾納姆家族成員說道。

  “我們會幫你看護這些孩子的。以我看來,這些孩子相當安靜,應該不會有任何事情的。”一位夫人說道。

  三位男士只得順從夫人們的意思,到旁邊的小客廳里面繼續聊天去了。

  “瑞博,我想問你一件事情,你如果不願意回答可以不說,但是請你不要騙我們,你的姑婆梅丁小姐是否已經為你有所安排了?”隆那男爵夫人問道。

  瑞博思考了一會兒,最終他決定實話實說,也許這是讓芬妮小姐主動放棄的最好辦法。

  “是的,姑婆確實為我安排好了一切。”瑞博說道。

  “是蘭蒂小姐?”隆那男爵夫人輕聲問道。

  瑞博感到極為驚訝,他實在無法想像,這些夫人們怎麼可能知道這個秘密。

  隆那男爵夫人顯然猜到瑞博心中的疑惑,她溫和地說道︰“也許你覺得很奇怪,我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可以說這是一種直覺,一種女人的直覺。你可能沒有注意到,你和蘭蒂小姐之間有的時候顯得過于親昵。對于蘭蒂小姐我們相當了解,蘭蒂小姐因為從小受梅丁小姐的影響,因此有些難以親近,而她竟然允許你對她有如此親昵的舉動,完全可以想像這是梅丁小姐授意于她的。”

  “更何況,對于梅丁小姐我們也相當了解,梅丁小姐如果決定作一件事情,就會變得異常認真,同時也顯得極為固執?有的時候甚至有些不擇手段,而梅丁小姐唯一完全信任的人就是她從小扶養的蘭蒂小姐。”

  “如果,梅丁小姐只是需要一位梅丁家族的血統繼承人的話,沒有理由會不利用身邊最可以信賴的蘭蒂小姐,卻讓你和一個她所不了解的女孩,通過漫長而又毫無把握的戀愛和婚姻來獲得一位繼承者,不是嗎?”特爾博夫人插嘴說道。

  瑞博听到這番話,感到啞口無言。他從來沒有想到,所謂秘密居然如此容易被拆穿,怪不得埃克特曾經反覆告戒自己,多年養成的習慣是最容易被用來指證一個人的身份的事情。

  “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會四處張揚。”隆那夫人安慰道。

  “瑞博,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和梅丁小姐是如何約定的?我們猜想,梅丁小姐絕對不會讓蘭蒂小姐離開她的身邊,而且,在你離開瑟思堡之後,真正代理瑟思堡一切事物,並且負責教導下一代領主的人,就是蘭蒂小姐吧。”隆那夫人問道。

  “這個……正如您猜想的那樣,我已經用不著再補充些什麼了。”瑞博說道,他暗自驚訝于這些貴婦人們的厲害,在她們面前簡直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我們最關心的是,你將如何選擇和你共同度過一生的人生伴侶?請原諒我們的私心,我們必須為我們的女兒考慮。”特爾博夫人說道。

  “我還沒有真正想過這些事情,對于我來說,現在還沒有時間考慮感情方面的事情。”瑞博答道。

  “瑞博,我們還想問你一個可能會讓你感到尷尬的問題,嗯……相對于情感方面的獲取,你是不是更加願意得到肉體上的歡愉?”特爾博夫人問道。

  正如這位夫人所說,瑞博確實相當尷尬,他不安地扭動著身體。

  “我們家族並不缺乏您所說的那種歡愉,但是沒有靈魂的肉體只是一具空殼,沒有人比我們家族更加懂得這件事情,不過,也許各位夫人會將我看作是和我家族歷代祖先一樣的淫污之徒,我會要求我所愛的女子,接受我所要給予她的一切歡愉,無論是情感方面還是肉體方面,她將不會是一位高高在上純潔可愛的天使,而是一位和我一起沉溺于欲望和享樂之中的墮落者。”瑞博說道,他最終還是打算將那些對自己抱有幻想的小姐們嚇跑了事。

  “拜恩迪特家族的家族傳統倒是與眾不同。”特爾博夫人笑著說道。

  其他那些夫人們也有不少人用手中的羽扇輕輕掩住自己的臉,顯然她們同樣是暗自發笑。不過,顯然這並不是那些男士們听到這一切時,流露出來的充滿輕蔑的冷笑,顯然夫人們並不將這些事情當作罪不可恕的惡行。

  “听說,你身邊擁有一位絕色佳人,她是你獲得歡愉的對象嗎?”一位夫人問道。

  這又是一個極為尷尬的問題,不過瑞博倒並不覺得有多麼難以回答,他說道︰“我們家族對于歡愉有著強烈的需要,而且我又有些與眾不同,爺爺相當了解我,因此他將芙瑞拉小姐送給我。”

  “這不會對你的魔法修練有所影響嗎?據我們所知,大多數魔法師是謝絕女色的。”特爾博夫人試探問道。

  “我的老師並沒有說過。情欲對于魔法修練有害,如果是那樣的話,瑪世克老師肯定會警告我的。”瑞博說道。

  “瑞博,謝謝你滿足了我們這些婦人們的好奇心,你能夠幫我們將老太大和小姐們叫回來嗎?我想她們已經活動夠了,現在天氣很涼,待在花園之中,時間久了可能會生病的。”隆那夫人將瑞博打發出休息室,顯然夫人們需要安安靜靜地商量一些事情。

  瑞博順從地走出房間,他信手拉了一位托爾納姆家族的成員,將夫人們的命令,向他轉達了一番。那位先生乖乖地跑下樓梯向遠處的花園奔去。

  瑞博一個人在托爾納姆家族的宅邸之中閑逛,他既不想去和隆那男爵他們聊天,而夫人們顯然有很多事情需要商量,回休息室去不但是一件令人感到尷尬的事情,而且,十之八九他將不會受到歡迎。百無聊賴,瑞博讓一位侍者帶他到書房里面去。

  托爾納姆家族的書房在二樓的中間位置,里面的裝璜布置倒也不錯,光滑得打著一層厚厚的蠟的硬木地板上,鋪著灰色的羊絨地毯,六七排長長的書櫃兩邊都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這座書房顯然經常有人進行整理,因此那些書籍擺放得相當整齊,而且分門別類幾乎沒有什麼差錯,四周擺放著一圈沙發,座墊像是一個個用棉花塞成的大枕頭。可能是因為人口眾多的關系,書房極為寬敞,而且書的種類極為豐富,只可惜這里看不到什麼比較高級的書。

  “這里是公共書房,放著的是那些極為普通的書籍,家族的重要成員擁有他們自己的書房。”那個侍者解釋道。

  瑞博感到這種方法倒是相當不錯,如果在南港也有一個這樣的公共書房的話,對于當初的自己來說無疑是天堂一般的存在。東家馬迪耳德先生雖然慷慨大方,但是他從來不隨便將書籍借給別人,借給自己更加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瑞博打發那個侍者出去,他吩咐侍者不要打攪他,除非他們的家族慶典開始。在書房里面,瑞博這本書翻翻,那本書看看,倒是頗適合打發時間,直到傍晚時分終于有人走進書房,請他到大廳里面去。

  在大廳之中,托爾納姆家族的成員濟濟一堂。瑞博這下總算明白了托爾納姆家族為什麼被稱作為佛朗士南方最龐大的家族。這個家族確實稱得上枝繁葉茂,單單擁有頭餃的主要成員就有幾十人,加上他們的夫人、兒女,已經是一大群了,更何況那些沒有頭餃的成員。瑞博猜測需要抽簽的可能都是那些擁有頭餃的托爾納姆家族成員,要不然,恐怕這座龐大宅邸之中的工作崗位根本就不夠分配的。按照托爾納姆家族如此眾多的人口,可能每一個廁所至少能夠分配兩三位先生共同擦洗。

  說實在的,瑞博站在托爾納姆子爵身邊,聞著他身上傳來的陣陣濃郁的香水味道。顯然,這位族長大人動用了他所能夠找到的所有香水,恐怕,今後一個月中,托爾納姆家族的那些夫人們會因為她們沒有香水使用而怨聲載道了。

  托爾納姆家族的慶典無疑是相當熱鬧的,因為每一個人之間都相互熟悉,因此一點都不顯得拘束。

  另一個讓瑞博感到有趣的事情是,托爾納姆家族的慶典,舞會和宴會是一起舉行的,沒有手托飲料和食物走來走去的侍者,也沒有擺放在餐桌前面的椅子。如果想要吃些什麼東西,可以到大廳一邊的那條長長的餐桌前面自己挑選食物,餐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顯然托爾納姆家族很願意在這些享受方面花費金錢。

  餐桌上除了食物之外,同樣也擺放著餐盤和刀叉,羹湯的旁邊總是擺放著干淨的碗和調羹。和食物一樣,餐具同樣是隨用隨取,髒了的盤子就放進一邊擱著的一個大木盆之中,自然有人將盆子里面用過的盤子取走,同樣也總是有人將洗干淨的餐具重新擺放到餐桌上。

  不過,這僅僅是對于其他人來說而已,托爾納姆家族為瑞博專門準備了一桌宴席。這倒並不是因為瑞博的領主身份,而是因為傳承于老梅丁伯爵的那與眾不同的飲食習慣。在瑟思堡幾乎所有貴族家族都知道,老梅丁伯爵和他那位美麗迷人的女兒,將各種各樣的“貝殼”當作他們的主食,更將烏賊當作最為鐘愛的美味。貝殼還好些,而烏賊這是大多數人絕對不敢領教的食物,和老領主和他的女兒共進晚餐並不是一件值得回憶的愉快事情。看著這兩位津津有味地大嚼烏賊那丑陋無比的觸須,對于有些神經脆弱的人來說,那是相當考驗意志的一件事情。

  同樣在瑟思堡無人不知的一件事情就是,老伯爵和伯爵千金的這種奇特的習慣顯然原封不變地傳承到了現在這位令人敬畏的小領主身上。在大廳的一角掛著一副簾子,簾子後面有擺著一幅精致的桌椅,那是尊敬的小領主大人專用的。

  芬妮小姐和莉絲汀小姐曾經打算陪伴瑞博,無疑在休息室里面那些夫人們對她們吩咐過些什麼。不過她們的精神顯然不夠堅強,當她們看到黑乎乎的用墨魚汁烹調的菜肴,以及那一根根蜷曲著、伸展著、纏繞著的墨魚觸須,這兩個小丫頭臉色鐵青地從角落里面逃了出來。而這立刻成為了舞會上最吸引人的話題。

  和小領主的廣博的學識,令很多人感到戰戰兢兢的威嚴,以及他的魔法師身份比起來,他身為拜恩迪特家族的成員而傳承的荒淫血統,和他從那位美麗迷人的伯爵千金母親身上遺傳下來的驚人魅力,還有那讓人不敢恭維的食譜,更能夠成為人們閑聊中的主題。托爾納姆家族的成員三五成群眾在那里,輕笑著議論起這位小領主大人的怪癖來,而芬妮和莉絲汀無疑成為眾人善意嬉笑的對象,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將這一切當作有趣的事情來看待。在這個家族中,特爾博子爵顯然擁有眾多和他觀點一致的盟友,對于瑞博身上流著的拜恩迪特家族的血脈,他們絕對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不過對于那個傳承自莉薩小姐的“惡癖”,他們倒是並不反對。特爾博子爵站在大廳的一角,在他們的前面一點的地方,托爾納姆子爵和雷爾塔子爵就像兩位嚴厲的看守一般,將他們這些可能會破壞慶典氣氛的“危險份子”看押在那個遠離小領主大人的角落里面。

  而另一批托爾納姆家族中忠誠于小領主大人的家族成員則拉著特爾博子爵他們一起閑聊,顯然他們極力想要分散這些“危險份子”的注意力。不過這幾乎是不可能的,特爾博子爵雙眼冒火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和那個小淫棍跳舞,任何親昵的舉動都能夠引起子爵大人一陣低沉的怒吼。

  他實在不明白隆那男爵為什麼任由他的女兒和那個小淫棍處得如此接近,他不可能不知道拜恩迪特家族的子孫有多麼荒浮無恥。更讓他弄不懂的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在暗中慫恿和幫助這兩個沒有大腦的小丫頭,去追求這個胯下的長槍尖銳無比的白馬王子,而這些人中居然包括自己的夫人和那兩位溫和但是固執的岳父、岳母大人,他們可不是貪圖富貴的人。特爾博子爵既感到憤怒又覺得窩火,他只能夠和與他志同道合的盟友們用冷嘲熱諷來發泄著他們心中的不滿。

  而受到眾人關愛的瑞博,反倒寧願出現一兩位如同特爾博子爵這樣的人物,甚至將他趕出托爾納姆家族宅邸,也比現在這樣越來越糾纏不清強得多。瑞博明顯地感到,在休息室里面那些夫人們對于女兒所說的並不是勸告或者是警告,而顯然是鼓勵甚至是慫恿。更令他感到無奈的是,他發現沒有任何一種方法能夠在不傷害這位美麗溫柔而又對他充滿期待的女孩子的同時,拒絕這位少女的情意。

  而且在芬妮小姐的身上,瑞博好像看到了蘭蒂小姐的一絲身影,盡管和蘭蒂小姐比起來,芬妮還顯得很不成熟,更缺少那種猶如春風細雨一般滋潤並且影響著別人的魅力。但是,蘭蒂小姐就如同地注定是自己的妻子一樣,蘭蒂小姐同樣也注定不可能永遠待在他的身邊,因為蘭蒂小姐的雙肩之上一邊挑著瑟思堡乃至于整個佛朗士南方的繁榮,另外一個肩上挑著梅丁家族未來的命運。

  這雙重的壓力,使得她根本沒有自由,沒有支配自己命運的權力。也許,芬妮小姐作為和自己度過一身的伴侶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不過瑞博立刻深深後悔自己居然有這樣的念頭,將芬妮小姐當作蘭蒂小姐的替代品,這顯然太不尊重芬妮小姐了,撇開這位男爵千金和蘭蒂小姐在性格上的相知,芬妮小姐本身也有其獨特的魅力所在。

  第二十二章

  瑞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托爾納姆家的,只知道他被對于愛情的取舍始終困惑著。不可否認,芬妮小姐的溫柔確實打動了他的心靈,甚至讓他不知不覺中說出了一些不應該說的話。那些話原本是想安慰芬妮小姐,讓她知道,自己從前並沒有打算欺騙她的感情。但是,瑞博相當清楚,他含糊不清的言語相當容易被人誤會為對于愛情的承諾。瑞博暗自悔恨,他原本應該向埃克特請教一下,應該如何應對這種場合,埃克特是一位語言大師,他一定會告訴自己,用哪句話能夠得到什麼樣的效果的。

  坐在馬車上,瑞博始終在思考著他應該如何處置芬妮小姐對他的這份感情。這是他第一次正正經經地思考,讓芬妮小姐在他的生命中安置一個位置,這可能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蘭蒂小姐雖然是他心目中最佳的妻子人選,但是,蘭蒂小姐注定擁有她與生俱來的職責,她好像就是為了延續梅丁家族的血脈才降生到人間來的一樣。

  除了蘭蒂小姐之外,瑞博並沒有心儀的對象,而從芙瑞拉那里嘗到了人生最大的樂趣之後,瑞博不認為自己還能夠忍受住這種樂趣的誘惑。芙瑞拉無疑是相當成功的情欲教師,她成功地將自己培養成為一個真正的淫徒,瑞博很難想像他會放棄荒淫的生活為他帶來的無比歡愉。現在已經用不著偽裝和掩飾,瑞博清楚地感覺到,他越來越喜歡享受肉體的歡愉,特別是昨天那場徹底的征服之後,他心中原本仍舊深藏心底的那一絲僅有的羞恥之心,徹底遠離他而去了。瑞博現在就想快點回到家里,芙瑞拉正躺在床上等待他繼續征服呢。

  雖然瑞博並沒有忘記他早上答應過蘭蒂小姐,不再折磨芙瑞拉,不過用肉體伺候自己,讓自己得到快樂,原本就是芙瑞拉的職責,而且這也是她的意願。她曾經說過她喜歡男人給她帶來的歡樂,甚至以沒有男人能夠征服她而感到遺憾。既然芙瑞拉喜歡被征服的感覺,那麼自己就徹底將她征服,讓她好好享受一番。瑞博並不認為他是在折磨芙瑞拉,因此他心中沒有一絲內疚。

  回到別墅,瑞博和往常一樣在花園客廳里面與蘭蒂小姐閑聊了一會兒。看得出來,蘭蒂小姐確實有些勞累了,在托爾納姆家族慶典的舞會上,蘭蒂小姐和瑞博一樣是最受歡迎的人物。

  回到臥室,瑞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眉頭緊皺的芙瑞拉小姐,迷幻粉的藥效早已經過去,看來她已經忍受痛苦的折磨很久了。床單和沾滿污穢的衣物已經由侍女們更換過了。芙瑞拉身上穿著一條普普通通的睡袍,這是她原本從來不會願意穿著的,現在恐怕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願。

  “我好難受!”芙瑞拉小姐看到瑞博進來,連忙掙扎著爬了起來,痛苦地說道。

  “要我幫你解除痛苦嗎?”瑞博完全可以想像對迷幻粉的癮頭發作時有多麼痛苦。甚至連海德先生那樣神通廣大而且無數次在生死之間徘徊而面無懼色的強者,也會對迷幻粉膽戰心驚,芙瑞拉強煞也只是一個弱質女流,她能夠熬到現在已經相當不錯了。

  “求求你,為我解除痛苦。”芙瑞拉撲通一聲跪在瑞博眼前,抱著瑞博的小腿苦苦哀求道,芙瑞拉那美麗迷人的臉龐緊貼著瑞博的足踝輕輕摩擦著,這是一副完全臣服的模樣。

  看到這個傲慢、目中無人的淫蕩女人現在變得如此馴服,如此俯首帖耳,瑞博感到興奮極了,他的胸膛中充滿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整個世界就踩在他的腳下。瑞博感到自己渾身充滿了力量,不可抑止的力量。

  “我可以為你解除痛苦,不過我再說一次,雖然這次痛苦得到了緩解,但是下一次可能會更加痛苦,這是在飲鴆止渴,你願意嗎?”瑞博問道,他的語氣中充滿著笑意,因為他知道芙瑞拉根本不可能拒絕他。

  果然芙瑞拉連連點頭,甚至還

北大叔 於 2008-01-24 09:4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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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博用絲帶將芙瑞拉小姐的嘴緊緊地堵了起來。他並不是不喜歡听到芙瑞拉發出聲音︰而是,怕被蘭蒂小姐听到。畢竟他曾經答應過蘭蒂小姐不再折磨芙瑞拉。一切布置妥當之後,瑞博開始對芙瑞拉展開暴風驟雨一般的征服。雖然沒有那淒慘的苦苦哀求,但是芙瑞拉那流滿臉頰的淚水同樣讓瑞博充滿了強烈的征服感。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再一次緊緊抱著渾身虛脫的芙瑞拉小姐沉沉睡去。

  瑞博並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醒來的,只知道自己是被別人推醒的。當他睜開眼楮的時候,他看到蘭蒂小姐正站在他的床頭。和往常的溫柔和順完全不一樣,今天的蘭蒂小姐充滿了怒意,臉不知道因為羞恥還是因為憤怒脹得通紅,身體微微顫抖著,雙眼怒目而視,那憤怒之中更有一絲悔恨,一絲悲傷。而剛才推醒自己的顯然是蘭蒂小姐身邊的侍女,那個侍女並沒有顯得憤怒,她的眼楮死死盯住瑞博和芙瑞拉相交的部位。

  “快點出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蘭蒂小姐的語氣極為嚴厲,瑞博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別把芙瑞拉小姐弄醒了!”蘭蒂小姐命令道。

  瑞博只得照辦,他輕手輕腳地爬下來了床。

  “你先穿上衣服,我在客廳里面等你。”蘭蒂小姐別轉身體,不想看到瑞博的丑態。

  那個侍女目不轉楮地看著瑞博的男性部位,那個地方確實和傳聞之中的一樣雄偉。

  瑞博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芙瑞拉。即便在睡夢之中,芙瑞拉仍舊流著哀傷的眼淚,頭發凌亂得披散著,嘴里堵著的絲巾顯然是受到摧殘的最好證明,瑞博思索著如何向蘭蒂小姐解釋這件事情。可惜埃克特也沒有告訴過自己,如何應對這種情況。

  蘭蒂小姐自顧自往外走去,看得出來她確實相當生氣。瑞博開始穿衣服,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位侍女並沒有打算離開的樣子。

  “我會將這里收拾一下。”那個侍女低聲說道。

  穿上衣服之後,瑞博向花園客廳走去,短短的幾步路讓他步履維艱。在他的腦子里面浮現出各種想法,這些想法無非是如何搪塞蘭蒂小姐。

  來到客廳里面,蘭蒂小姐臉別轉著看著窗外。在她的臉上看不到憤怒,只是有著無盡的哀傷。

  “蘭蒂小姐,你生氣了,為我沒有听從你的吩咐而生氣?”瑞博試探著問道。

  蘭蒂小姐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臉來盯著瑞博。

  “你好像忘記了你的承諾。”

  瑞博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你的行為讓我感到痛恨,而我更加痛恨的人是我自己。”蘭蒂小姐傷心地說道。

  瑞博有點糊涂了。

  “我相當悔恨當初,沒有告訴你一些我所了解到的事情。”蘭蒂說道。

  “我曾經見過芙瑞拉小姐一面,那還是在你小的時候,我甚至不敢肯定,我以前是否也見過你,在南港發生那場可怕的瘟疫之後,當危險過去之後,我曾經和你的”二伯“一起,到南港去探望你的”一家“,那場瘟疫將一切聯系全部中斷了,我們根本不知道姑姑和你們”父子“是否平安。”

  “瘟疫過後的南港滿目瘡夷,到處是焚毀的房屋,和點燃用來驅散瘟疫的火堆,濃煙籠罩在這個剛剛遭遇不幸的城市上空。最讓我感到悲哀,最觸動我的心弦的一幕就是,在南港郊外的山坡上,無數失去親人的孤兒眾集在那里,他們住在用沒有被燒毀的木材和房屋的瓦片,搭建起來的簡陋帳篷,上面撲撒著石灰。我想,你應該對于那個場面相當熟悉吧。”

  听蘭蒂小姐如此一說,瑞博回憶起那段畢生難忘的痛苦經歷,那時候自己和周圍每一個孩子都掙扎在死亡的邊緣,能夠活著已經是他們最高的心願,每天都有孩子死去,尸體就被拖到山坡底下燒掉,而活著的同伴們沒有一絲哀傷,因為每一個人都已經麻木了。

  蘭蒂小姐看到瑞博陷入沉思,知道自己已戳中了這個少年的要害。

  蘭蒂小姐繼續說道︰“當年在我的印象中,那些孩子因為饑餓而顯得骨瘦如柴,因為石灰而四肢浮腫,因為沒有水源而骯髒不堪。”

  蘭蒂小姐有些自責地說道︰“當時,我還不太成熟,因此,在印象中我對于那些可憐的孩子們的看法,竟然是覺得他們骯髒,現在想來這種想法真是不可饒恕。”

  蘭蒂小姐低下頭,顯得無比悔恨。

  瑞博忍不住上前勸解道︰“蘭蒂小姐,這不能怪你,任何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的,當初甚至連我們南港的人也認為我們是一堆累贅,是沒有用處卻隨時有可能再一次帶來瘟疫的病原體。”

  “但是,至少有一個人並不是這樣看待的,據我所知,有一個值得受人尊敬的女孩,每天為那些孩子們帶來米粉包和清水,正是這些少得可憐的食物,讓那些孩子能夠存活下來,要不然那些孩子只能在饑餓中死去。”蘭蒂小姐說道。

  瑞博回憶起當初的情景,每當快要到黃昏的時候,那位小姐就會來到他們身邊。在她身邊的籃子里面總是裝滿了米粉包,雖然那都是一些粗糙的用大麥混雜些麩皮烤出來的最廉價的米粉包,以及一些米粉包碎屑,但是,對于那時候的他們來說,那簡直是他們所吃到過最美味的東西了。瑞博甚至現在都能夠回憶起那米粉包的芬芳和甜美。因此黃昏時刻,總是他們最期待的時候。看到那位溫柔恬靜的姐姐把米粉包浸在清水里面完全化開之後,將這粥一般的米粉糊均勻地分配給每一個孩子,看到這位小姐體貼地照顧著她的那個體弱多病的弟弟,同時也順便為那些受傷的以及生病的孩子,清洗傷口並喂藥。那時候的瑞博好希望自己也生一場病,那麼他就也有機會得到這位小姐的照顧了。

  “系絲特小姐是我們這些孩子心目中的聖女。”瑞博真誠地望著蘭蒂小姐說道。

  “是這樣嗎?”蘭蒂小姐看著瑞博的眼楮說道︰“但是你卻殘忍得用惡毒的手段,對待你心目中的聖女?用暴虐的蹂躪來回報你的恩人。”

  “這不可能?”瑞博感到天旋地轉起來,他簡直無法相信蘭蒂小姐所說的一切︰“芙瑞拉就是那位聖女般的系絲特小姐?”

  瑞博實在無法將一個淫蕩無比的妓女與純真善良的聖女相提並論。

  “但那是千真萬確的,當我第一眼看到芙瑞拉小姐的時候,我就感到似曾相識,芙瑞拉小姐給我的印象實在太深刻了,更何況梅丁小姐是絕對不會讓一個不知底細的人住在這個別墅里面的,海德先生已經將芙瑞拉小姐的一切告訴了梅丁小姐,兩向應證之下!芙瑞拉小姐無疑就是那位在你心目中如同聖女般存在的系絲特小姐。”

  “當年的那場可怕的瘟疫奪走了你的雙親,它又何曾沒有奪走芙瑞拉小姐的雙親呢?更何況,她還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弟弟,她的弟弟幸運得沒有被瘟疫奪去生命,疾病雖然摧毀了他的健康,但是他仍舊活了下來。”

  “失去了雙親,又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弟弟需要扶養,而南港的有錢人甚至教會都自顧不暇,在這種情況下,身為一個女孩子除了出賣自己的肉體,還有什麼其他辦法呢?芙瑞拉小姐原本只需要照顧她弟弟一個人,她根本用不著管其他的孩子,但是,她的善良的本性,使得她無法拋棄其他需要救助的孩子們,她用出賣肉體的錢買來了食物,讓所有孩子充饑,她的善心打動了仁慈的父神,你應該很清楚,在這美德的照耀之下,所有的孩子都安然地度過了那可怕的瘟疫。”

  “被這位小姐的善心感動的除了那高高在上的神靈之外,還有我和你的”二伯“,回到瑟思堡之後我們就請求老伯爵將瑟思堡的剩余糧食發放到南港,還派出教會的牧師到南港去救助那里的需要獲得救助的人。”

  蘭蒂小姐一口氣將她心中深藏已久的那不曾對瑞博提及的事情說了出來。

  听到蘭蒂小姐所說的一切,瑞博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悔恨。他感到耳邊響起陣陣雷鳴之聲,就像天庭審判之前父神那充滿震怒和威嚴的聲音,毫無疑問他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責。

  “我應該怎麼作才能夠贖罪?”瑞博垂著頭用極低沉的聲音問道,他甚至沒有勇氣面對蘭蒂小姐。

  “這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給芙瑞拉小姐帶來了多麼大的傷害,肉體上的傷害是我親眼所見的,但是心靈上的創傷就難以確認了。我知道一件事情,芙瑞拉小姐受到過巨大的打擊,她最關心最愛護的弟弟,恥于她的身份,離她而去了,這讓芙瑞拉小姐非常痛苦,你能夠想像最親近的人離開和拋棄你的感受嗎?”蘭蒂小姐憂傷地說道,她在心中悲嘆,命運對于芙瑞拉的不公。

  “求你了,蘭蒂小姐,指點我一條明路吧,告訴我怎樣才能夠補償芙瑞拉小姐,我實在是太對不起她了。”瑞博苦苦哀求道,眼淚流滿了臉頰,和眼淚混合在一起的是悔恨,無盡的悔恨。

  蘭蒂小姐看著瑞博充滿真誠的眼楮,顯然暴虐並沒有佔據這個少年的靈魂。這一場風波也許能夠起到意想不到的成果,恐怕瑞博永遠也不會忘記,暴虐和殘忍對于所有人的傷害。也許這個少年仍舊是一個冷酷的殺手,一個威嚴毫不留情的領主,但是,至少他不會是一個以殘忍和暴虐當作樂趣的暴君。

  蘭蒂小姐確實希望瑞博能夠成為一個優秀的領主,事實上,連梅丁小姐現在都已經不反對讓瑞博成為真正的瑟思堡領主,而不是一個過渡的臨時領主。姑婆不得不承認,瑞博是瑟思堡建成以來最出色的領主,瑞博在領主的寶座上多坐一天,梅丁家族的威望便更加隆重一分。而且蘭蒂小姐自己也有一分私心,雖然她注定要為了梅丁家族奉獻一切,但是她畢竟是一個女人,她也希望有疼愛自己的丈夫在身邊。而且作為女人,對于權勢的欲望,也沒有那麼強烈,她更加願意待在丈夫的身後,處理一下細節事物。

  梅丁小姐當初為自己指定的這場婚姻,完全是為了延續梅丁家族的血脈的考慮。而自己也只是抱著犧牲的想法,接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得多的丈夫。對于這個原本僅僅當作是成功的騙子的小丈夫,自己並沒有絲毫的愛慕之心,甚至可以說沒有什麼好感。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感到,那位神通廣大的海德先生顯然並不是以一個騙子的標準來訓練眼前這個少年的。顯然他早就有目的讓瑞博成為瑟思堡真正的主人。蘭蒂小姐感到自己被這個少年所表現出來的無窮魅力漸漸吸引住了。

  不過,瑞博顯露出來的暴虐的一面,卻讓蘭蒂小姐極為擔憂。沒有人會願意讓一個暴君坐在領主的位置上。同樣,也沒有哪個妻子會願意讓一個暴君成為自己的丈夫。瑞博對付芙瑞拉小姐的那些手段,讓蘭蒂小姐感到心驚肉跳。雖然瑞博現在還絕對不致于在她身上施展這些手段,但是蘭蒂小姐擔心,隨著這個小丈夫心中的暴虐進一步滋生蔓延,總有一天他會變得肆無忌憚。最好趁那些暴虐還沒有在瑞博心中根深蒂固的時候,將它們徹底鏟除干淨。

  “瑞博,我並不能夠保證你能夠得到芙瑞拉小姐的寬恕,但是,唯一能夠讓你的罪行獲得解脫的人只有芙瑞拉小姐本人,你只有向芙瑞拉小姐進行懺悔,只有用你真誠的歉意讓芙瑞拉小姐原諒你,除此之外,我提不出任何建議。”蘭蒂小姐滿懷嚴肅地說道。

  “可是,我給芙瑞拉小姐帶來了如此巨大的傷害,這種傷害絕對不是一時之間能夠彌合的,我不知道如何能夠讓芙瑞拉小姐原諒我,我更害怕芙瑞拉小姐一看到我的身影,心中便充滿了對我的痛恨。也許蘭蒂小姐您能夠替我向芙瑞拉小姐解釋一番,告訴她,我現在心中多麼痛苦,多麼悔恨。”瑞博無比緊張地說道。

  “這個我不能夠代勞。”蘭蒂小姐拒絕道︰“你必須自己去勇敢地面對芙瑞拉小姐,你的悔恨只有你自己能夠證明給芙瑞拉小姐看。在這件事情上我幫不了你任何忙。”說著蘭蒂小姐站起身來,她拉著瑞博的手,向瑞博的臥室走去。

  走到臥室門口,蘭蒂小姐將瑞博一把推進房間里面,然後招呼著那位正在清理房間的侍女出來。蘭蒂小姐信手將房門關上。瑞博走到床前,看著床上躺著的芙瑞拉小姐。

  芙瑞拉小姐顯然已經清醒過來了,雖然眼楮仍舊緊閉著、但是睫毛微微顫動。早晨醒來的芙瑞拉小姐顯然因為藥效還沒有過去,而感到極為不舒服,不過真正毒癮發作的時間還沒有到來,因此她還能夠忍受得住。床前放著一盆熱水,芙瑞拉小姐身上的污跡已經被擦拭干淨,被單也已經更換過了,瑞博知道現在的芙瑞拉小姐絕對忍受不了強烈的刺激。

  躺在床上,芙瑞拉小姐顯得無助。她的臉色蒼白,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紅潤光澤,頭發披散在床上,顯得那麼凌亂委頓,雪白嬌艷的胴體,也顯得缺少了生氣,看上去好像是一座美麗的塑像,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

  瑞博悄悄走到床頭,他知道芙瑞拉小姐能夠感覺到他的行動。瑞博跪在床前,如果可能的話,他倒是希望能夠像昨天芙瑞拉小姐對自己作的那樣,跪在她的腳下,用最隆重的禮節來請求芙瑞拉小姐的寬恕。而且當年的芙瑞拉小姐原本就是他們這些孩子心目中聖女一般的存在,芙瑞拉小姐絕對當得起這樣隆重的禮節。

  “芙瑞拉小姐,您就是當年的系絲特小姐,是不是這樣?蘭蒂小姐已經告訴了我一切。”瑞博輕聲說道,話語中帶著哭泣的聲音。這是他第一次和芙瑞拉小姐輕聲細語卻不帶一絲情欲。

  芙瑞拉小姐顯然感到極為驚訝,這可絕對不是她原本想像得到的事情,她猛的睜開了眼楮盯著瑞博。芙瑞拉小姐所看到的是悔恨和充滿自責的神情,瑞博那張還帶有一絲孩子氣的瞼上,掛滿了淚珠,原本犀利鋒銳的目光顯得極為迷茫,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臉上沒有絲毫血色。芙瑞拉什麼都明白了,事實上,她原本就猜測過瑞博真正的身份,只不過,瑞博的魔法師身份讓芙瑞拉小姐有些猶豫不決。據她所知,海德先生還沒有神通廣大到連魔法師都能夠任意支配的地步。因此瑞博的身份就有點撲朔迷離了。現在看來,瑞博是從南港找來的窮孩子,而且正是當年受過自己恩惠的貧窮孤兒中的一個。這真是造化弄人啊!芙瑞拉小姐心情激蕩。正因為如此,她突然間感到毒癮不可抑止地向她襲來。

  如果並不知道瑞博的身份了,芙瑞拉小姐一定會跪倒在地請求瑞博為她解除痛苦。雖然明知道這是飲鴆止渴,但是當這能夠吞噬掉靈魂的痛苦向她襲來的時候,其他任何事情都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已經知道瑞博是受過自己恩惠的那些小孩子中的一個,看到他和自己那個因為痛恨自己,而憤然離去的弟弟差不多年紀,芙瑞拉小姐實在無法像昨天晚上那樣,跪在這個少年面前祈求他為自己解除痛苦。盡管芙瑞拉小姐心中並不願意,但是毒癮給肉體帶來的痛苦,卻讓她難以保持清高和自重身份。瑞博看到芙瑞拉小姐痛苦的表情,他很清楚芙瑞拉小姐毒癮又犯了。

  “芙瑞拉小姐,我沒有其他辦法為你解除痛苦、我為當初那無可彌補的惡意,而異常悔恨,我只有那種飲鴆止渴的辦法,為你暫時緩解你的痛苦,你需不需要我……”瑞博脹紅著臉問道。

  原本對這種事情根本無動于衷的芙瑞拉小姐,面對這個曾經和自己的弟弟一起受到她照顧和扶養的少年,同樣羞愧難當。這種感覺早已經被她徹底遺忘了,但是現在突然之間又出現在她的心中。芙瑞拉小姐羞怯地點了點頭,便將俯身躺下,她將臉深深地埋在了枕頭里面。

  瑞博看著芙瑞拉小姐的樣子,順手理了理芙瑞拉小姐那凌亂披散的頭發。那光滑細膩潤滑的背脊,以及渾圓挺立的臀部,無比令瑞博產生一種沖動。瑞博暗罵自己該死,竟然對芙瑞拉小姐興起這種骯髒的念頭,他取出魔杖小心翼翼地為芙瑞拉小姐注入藥劑,這項工作顯然給芙瑞拉小姐帶來了異常強烈的刺激。

  瑞博抽回魔杖,只看到芙瑞拉小姐渾身一陣顫抖,眉頭緊緊的皺著。瑞博取過被子輕輕搭在芙瑞拉小姐的背上。他跪在床前向芙瑞拉小姐虔誠的懺悔著他的一切,懺悔著他給芙瑞拉小姐帶來的痛苦,懺悔著他的暴怒和殘忍。瑞博苦苦請求芙瑞拉小姐能夠原諒他。

  芙瑞拉小姐完全能夠听得出這個跪在床頭低聲哭泣著,懺悔著,請求她原諒的少年的話語中充滿了真誠。雖然瑞博讓她受盡了折磨,讓她飽嘗了痛苦,但是芙瑞拉對于瑞博的痛恨早已經隨著那一聲聲的懺悔,隨風而去了。真正讓芙瑞拉小姐感到悲傷的是,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饒恕這個少年。

  並不是饒恕他給自己帶來的傷害,而是饒恕他在自己漸漸讓心中的傷痕彌合起來的時候,又再一次地在原來的地方撕開了一道更大更深的傷口。芙瑞拉原本以為,這幾年放蕩不羈,荒淫昏亂的糜爛生活,已經讓她忘卻了弟弟唾棄她並且離開她的痛苦。原本她以為沉溺于淫亂肉欲的自己,已經徹底麻醉了她的精神,再也不會因為世人對于她的看法而受到任何傷害,再也不會為當年那無奈的選擇而深深悔恨。但芙瑞拉現在發現,那種悔恨,那種幾乎毀滅自己的自卑,從來沒有離開她的身體遠去。她從來沒有忘記過命運加在她身上的詛咒。原本被埋葬在內心深處的那些隱藏著的魔鬼,被那個跪在床頭請求自己寬恕的少年給釋放了出來。

  芙瑞拉痛恨他的並不是他加注于自己身上的痛苦。和心靈上的痛苦比起來,肉體上的痛苦只是一時之間而已,也不是他殘忍暴虐的手段,那些手段原本就是自己傳授給他的。而是這個少年為什麼要突然間改變態度,為什麼要用溫柔和懺悔,掘開自己用淫亂和糜爛封存起來的無底深淵。對于芙瑞拉來說,最讓她感到痛恨,最讓她難以忍受的就是真誠的對待,無論是愛意還是懺悔。真誠就像是一道陽光,和她內心深處用來封閉那道傷口的“物資”正好性質相反,如同火焰和寒冰。這真誠的火焰將會溶化寒冰,而釋放出寒冰底下埋藏著的東西。芙瑞拉不知道應該如何寬恕這個少年。

  瑞博看到芙瑞拉小姐毫無反應,輕輕地湊到芙瑞拉小姐的耳邊想要軟語哀求。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當他湊近芙瑞拉小姐身邊的時候,他听到了極其細微並且斷斷續續的哭泣聲。瑞博雖然不願意再對芙瑞拉小姐使用手段,不過跪在地上瑞博漸漸有些想明白過來了。只要他的目的是真誠的,用些手段也未嘗不可。海德先生他們又何嘗不是如此。他們機關算盡,用足了各種手段,還不就是為了保住南港這一片人間樂土,世外桃源嗎?想明白這些,瑞博開始琢磨著用什麼樣的方法讓芙瑞拉小姐擺脫沉重的內心壓力。雖然對付女人的所有手段都是芙瑞拉小姐傳授給自己的,不過,從這兩天的情況看來,在迷幻粉的幫助之下,芙瑞拉小姐並沒有辦法抵御這些手段。

  瑞博輕輕地將芙瑞拉小姐扳轉過來。芙瑞拉將瞼側轉到一邊,不願意和瑞博正面而視。將芙瑞拉的臉轉過來,瑞博看到芙瑞拉小姐滿臉淚痕,他用舌頭將這些淚水全部舔干淨。

  “芙瑞拉小姐,我實在是找不到其他什麼能夠補償你的辦法,補償我給你帶來的傷害,你是我心目中的聖女,從前是,現在同樣也是,如果你願意接受的話,我願意終生侍奉你,我的聖女!”瑞博輕聲說道,他的神情充滿了堅定不移和無限誠懇。

  芙瑞拉睜大了眼楮看著這個少年,不過她顯然並不驚訝瑞博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芙瑞拉小姐,我用在你身上,給你帶來巨大痛苦的藥劑,並沒有什麼有效的解藥。海德先生曾經告訴我,上了癮之後,唯一擺脫這種可怕的藥劑的方法就是讓身體滿滿適應這種藥劑,一點一點的擺脫毒癮的控制,他就是這樣成功逃脫迷幻粉的控制的。”瑞博輕聲說道,臉上寫著無奈和羞愧這幾個字。

  芙瑞拉小姐顯然有些明白了。

  瑞博躺倒在芙瑞拉身邊,緊緊地摟住她說道︰“我會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減少藥劑的份量,當你感到痛苦的時候,我會在一旁守護你,照顧你,就像你當年照顧我們一樣,讓我稍稍彌補一下我的過失吧。答應我,作我的妻子。”說完這些,瑞博輕輕地親吻著芙瑞拉小姐。

  一股暖流流過芙瑞拉那原本寒冰封閉著的心坎。

  一道陽光照進了她心中漆黑深邃的無底深淵。

  芙瑞拉小姐意外的發現,原來她一直期待著的就是這句承諾,原來她一直夢想著的就是真誠的愛。雖然她清楚地感覺到,瑞博的愛中更多的是一種歉疚,一種補償,一種對于當年的恩惠的報償。不過這已經是她曾經感受過的最接近于真正的愛意的感情了。芙瑞拉也並不認為,她能夠得到真正的愛情。也許擁有這樣一個小丈夫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雖然那天,芙瑞拉告訴瑞博,她打算將瑞博訓練成她私人擁有的小男侍,這一方面是為了嘲弄和刺激瑞博,以便滿足她扭曲的欲望,另外一方面,她也未嘗沒有真正這樣想過。現在雖然和原本的設想有些兩樣,不過用一個充滿情意的小丈夫更換私人擁有的小男侍,好像更符合自己的心願。芙瑞拉小姐並不是一個喜歡多愁善感的女人。她盯著瑞博的雙眼想要從那里面看出到底有多少真誠蘊藏在其中。

  “你真得願意娶一個妓女作妻子?我曾經伺候過無數男人,而且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干淨的,全已經被人反覆使用過了,你一點都不介意嗎?”芙瑞拉問道。

  “你介意讓一個小騙子當你的丈夫嗎?”瑞博問道︰“更何況,你不是說過妓女和小男侍是最好的婚姻組合嗎?”

  “你給我灌進去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啊,海德也曾經嘗試過這玩意兒嗎?”芙瑞拉問道。

  “這原本是教我魔法的老師,傳授我制作的迷幻粉,一種極其危險而又相當有用的魔法藥劑,在森林里面,我就是用這東西才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的。”瑞博說道︰“海德先生對于這種藥劑的危險所知甚深,他曾經從瑪世克老師那里得到過這種藥劑,但是結果是毀滅性的,海德先生的同伴們全部死在了這種藥劑之下,連海德先生都差一點喪生。對了,埃克特的父親就是當時死去的海德先生的同伴之一。”

  “既然明知道這種藥劑如此危險,為什麼還用在我的身上?”芙瑞拉小姐狠狠地擰了瑞博一把。

  瑞博雖然痛得差點哇哇大叫,但是為了讓芙瑞拉小姐消氣,他只得呲牙咧嘴強忍住。

  擰了一會兒,芙瑞拉小姐好像有些消氣了,瑞博這才說道︰“你也不想想,當初你有多麼可惡,那麼無情地嘲諷我,更何況我那時候也不知道,你就是那位系絲特小姐。”

  “那麼說來,你真得是想要我的性命羅!”芙瑞拉小姐怒不可遏得說道,說著她轉過頭來在瑞博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下去。

  這可不同于用手指擰掐,瑞博這下子可忍不住高聲呼喊求起饒來。

  “你好像很听話嘛?居然任憑我咬,卻不敢還手,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是為了讓我出氣,以便補償我這兩天所受到的折磨嗎?還是想要讓我寬恕你?”芙瑞拉小姐瞪著眼楮問道。

  “不?什麼都不是,你是我心目中的聖女,我永遠忘記不了,當年你披著黃昏的晚霞,為我們這些孤兒分發米粉包的情景,別說你咬我了,就算你想殺了我,我也絕對不會違抗你。”瑞博真誠地說道。

  瑞博的回答顯然大出芙瑞拉的預料之外,她長嘆了一聲,將臉扭向一邊︰“當年的聖女,現在已經是一個污穢滿身的妓女了。而且,那時候我分發米粉包給你們,也是為了讓你們不要欺負我的弟弟。”

  “不。”瑞博再一次將芙瑞拉的臉龐轉了過來說道︰“你剛才說你沒有一處是干淨的,但是你的心是純淨的,我只要佔有這顆純淨的心就夠了。”
  “只要我的心?那麼我的身體,你就不要了?”芙瑞拉笑著問道。

  瑞博看到芙瑞拉那燦爛的微笑真是高興極了,芙瑞拉小姐心中顯然沒有了剛才那絲陰影。

  “你還願意讓我踫你的身體嗎?”瑞博湊到芙瑞拉小姐耳邊輕聲問道道。

  芙瑞拉掃視了瑞博一眼,微笑著說道︰“那就要看你是不是能夠將功折罪了,你得為你曾經給予我的傷害負責,我身上那些紅腫的部位,你得為我消腫止痛。”

  瑞博答應了一聲,從床上爬了下來。他端過那盆熱水。

  “別,不能夠用熱水,你去打一冷一熱兩盆水來,你應該見過我如何保養身體的。”芙瑞拉小姐阻止道。

  “這是何苦呢?”瑞博感到疑惑不解。

  “身體是我自己的,也是唯一真正屬于我的東西,我絕對要珍惜它,我可不希望我美妙的身體留有任何瑕疵。”芙瑞拉小姐說道。

  “我原本以為,你是為了生活,才整天忍受這痛苦的折磨呢!”瑞博說道。

  “快去吧,你不可能完全理解一個女人的,別白費心思了。”芙瑞拉笑著說道。

  瑞博確實感到自己難以理解芙瑞拉小姐,不知道蘭蒂小姐是不是同樣如此難以理解,而芬妮小姐也許沒有那麼復雜吧。瑞博推開房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在房門外面站著好多人。不但蘭蒂小姐站在那里,連那些侍女們也站在門口。

  “剛才,房間里面傳來你的呼叫聲,我們想來看看有些什麼意外。”蘭蒂小姐紅著臉解釋道。

  “是的,是的。”那些侍女們也連聲應答道。

  “蘭蒂小姐有沒有熱水,還有冰水,就是芙瑞拉小姐平時總是使用的那種。”瑞博問道。

  “有,不過?”蘭蒂小姐原本想要問瑞博,現在這種時候、他還在想這些事情。

  但是她立刻便猜測到那是芙瑞拉小姐的要求,任何一個女人對于自己的美貌總是最為關心的。

  蘭蒂小姐口風一轉說道︰“不過,可能需要等一會兒,冰塊在地窖里面,而熱水也得等到燒開才行。”說著蘭蒂小姐吩咐那些侍女們去準備水,而她自己則拉著瑞博到後面的花園客廳之中。

  “你已經讓芙瑞拉小姐原諒你了?”蘭蒂看到四下無人便輕聲問道。

  瑞博點了點頭。

  “你打算如何安置芙瑞拉小姐?娶她為妻?用一生去愛她,關心她?”蘭蒂小姐再一次壓低聲音問道。

  “你在門外全部听見了?”瑞博尷尬地說道。

  “听到一些,不過大部份是猜測出來的,因為沒有比這更加貼切的辦法了。不是嗎?”蘭蒂小姐笑著說道。

  “蘭蒂小姐,你會不會……”瑞博不知道如何開口才好。

  “芙瑞拉小姐應該得到幸福,而且,你也是最有資格,同時也是最應該給她以幸福的人,放心吧,我和芙瑞拉小姐完全可以成為一對好姐妹。”蘭蒂小姐說道。

  听到蘭蒂小姐的暗示,瑞博真是高興極了,原本他最擔心的就是蘭蒂小姐不能夠接受芙瑞拉小姐,現在一切都解決了。

  第二十三章

  悠閑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和嚴寒的冬天一起到來的是國王陛下的旨意。瑞博和費司南伯爵、賴維伯爵以及瑟思堡重要官員一起,站立在瑟思堡郡守府門前的長廊上等候特使的到來。寒風凜冽,長廊兩側種植著的雪松也在寒風之中簌簌發抖,百米長的花崗岩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紅地毯。瑞博站在瑟思堡官員們的最前列,蘭蒂小姐站在他的身後。蘭蒂小姐現在的身份是他的私人秘書。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特使的馬車遲遲沒有到來,眾人站在露天廣場之中,身上開始有些僵硬,有些人開始簌簌發抖起來。

  瑞博感到身後的蘭蒂小姐有些顫 ,他問道︰“蘭蒂小姐你冷嗎?”

  “不,沒有什麼。”蘭蒂小姐回答道,但是她的聲音顯然和她所說的話並不一致,有些顫抖。

  “各位,特使大人一時還到不了,我們先回到禮堂里面去吧。”瑞博吩咐道。

  對于小領主大人的命令,瑟思堡的官員們當然不會違背了,更何況站在廣場前喝西北風,並不是他們所樂意的事情。

  “特使大人馬上就到,我們擅自離開是不是顯得無理了一點?”費司南伯爵問道。

  費司南伯爵這番括是說給旁邊站著的那個護衛隊士官听的。這位軍官是負責保護特使到達瑟思堡來的護衛騎士團成員,正是他來傳達特使大人馬上就要來到的消息的。听到費司南伯爵如此一說,瑟思堡大多數官員不敢再往回走了。如果特使大人正好在這個時候到來,那麼沒有一位迎接者在場,無疑是一件相當失禮的事情,不過瑞博對于費司南伯爵所說的話並不以為然。

  事實上,自從這位軍官跑來傳達消息之後這麼久,那位國王陛下欽命的特使,仍舊遲遲沒有到來,所有這一切都讓瑞博感到和當初在他的身份承認儀式上,馬蒂爾伯爵所施展的那一套手段何其相似。這兩位先生簡直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連這種無聊的把戲全都一模一樣。對此瑞博早有準備。

  在瑟思堡,他可以說是最早知道國王陛下派出特使的人之一,因為菲斯早已經從千里迢迢之外,帶著詳細的情報回來了。前天、昨天整整兩天,瑞博就是和埃克特、菲斯以及海德先生,在一大堆文件中度過的。從收集到的情報看來,這位特使來者不善,看來國王陛下並不想對瑟思堡的事物善罷罷休。雖然不知道國王陛下派遣那位特使來頒布什麼旨意,但是這位特使本身的身份就極為玄妙。

  這位特使全名是尼爾迪。杰瑞迪斯。羅貝爾德,在首都,他以脾氣強硬著稱,和他的脾氣相對應的是,他的後台也相當強硬。這位羅貝爾德伯爵,是王家財務副長羅文內爾伯爵的表弟,同時他也是王家騎士團的成員,擁有王家騎士的頭餃。從資料上看來,和大多數王家騎士並不相同,這位羅貝爾德伯爵確實有些真才實料。對于武技他頗為精通,是使用雙手大劍的好手,年輕的時候曾經多次在劍術錦標賽上獲得名次。雖然在首都佛朗克舉辦的劍術錦標賽從來不讓軍隊里面的劍手參加,更將聖騎士團排除在外,但是能夠在幾千位貴族劍手之中排得上名次,也頗足以讓這位羅貝爾德伯爵感到驕傲。正是因為如此,羅貝爾德極力在人們面前表現出一種強悍剛硬的形象,久而久之這也就成為了他的標志。國王陛下派遣這樣一位特使到瑟思堡頒布旨意,其目的可想而知,至少海德先生他們這些人絕對不會以為這位先生只是來頒布旨意這樣簡單。事實上從這位伯爵大人為了保護他的生命安全,帶來了一支將近兩百人的騎士衛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次是來者不善。

  對于來找麻煩的人,自然得預先作出相應的對策才是,不過這一次,埃克特顯然想讓瑞博自己來把握其中的分寸,因此他只說了四個字“隨機應變”。瑞博相當懷疑,這原本是海德先生的主意。因為,當埃克特和自己討論可能發生的一切意外的時候,好幾次埃克特好像忍不住想向自己作出某些提示,但是,最終又將快到嘴邊的括,給咽了回去。瑞博清楚地記得,當他離開海德先生的房間的時候,埃克特悄悄告訴他,海德先生早已經安排妥當一切事情了,他可以完全放手大膽的去做。雖然,話說得不多,但是瑞博已經完全明白埃克特暗示的意思了︰海德先生顯然並不認為,妥協和退卻能夠讓他們保全南港這片世外桃源。

  瑞博越深入地陷進這個巨大的陰謀中去之後,就越感到海德先生原本就打算和國王陛下針鋒相對,顯然這位陰暗國度的國王並不懼怕佛朗士王國真正的統治者。瑞博並不知道這場賭博的成算有多少,但是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海德先生手中絕對不只握著他一張王牌。甚至可以說,他這張牌原本只是露在表面的一張並不算極為重要的一張牌。只不過,隨著他實力的增強,特別是他成為瑪世克老師的弟子,顯然這張並不算極為重要的牌變成了一張能夠決定勝負的王牌。而海德先生在權衡利弊之下,好像不再打算使用那些更加有力同時也更加致命的牌。

  另一個讓瑞博感到放心的事情就是,海德先生在瑟思堡已經布置好了他的人馬。和那位高高在上、名義上整個佛朗士王國全都歸屬于他的國王陛下相比,和國王陛下手中的眾多軍隊,以及那戰無不勝的聖騎士團相比,海德先生同樣也擁有他的那些奔行于黑夜之中的騎士們。將馬蒂爾伯爵的那些手下清楚干淨的干掉那些殺手們,只是海德先生真正實力的一部份。

  海德先生早年在海上闖蕩,自然認識了很多依靠過往船只討生活的海盜。當海德先生成為陸地上陰暗世界的國王之後,自然也會時不時的和那些海盜們打交道。那些縱橫七海的亡命之徒可不是一支弱小的勢力,連以海上力量著稱的意雷,都不敢輕易得罪這些海盜,以至于不得不承認這些海盜的存在,並且每年提供大量的金錢,來獲得海上航路的平安和暢通。瑞博知道能夠達成這個協議,海德先生在其中功勞甚大。海盜無疑也因為這件事情,成為了海德先生的忠實盟友。瑞博知道在巴特森林靠近瑟思堡的地方的某一處,至少有一支海盜隊伍隱藏在那里。背後擁有一支如此強大而又不為人所知的實力,瑞博覺得自己好像是神話傳說里面的黑暗王子,身後擁有無數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邪惡勢力的幫助。對于埃克特所說的那句“隨機應變”,瑞博當然能夠有所理解。

  正因為如此,瑞博假意思索了一番之後,用命令的口氣向身邊的費司南伯爵吩咐道︰“代理領主大人,請你將迎接的隊伍組成兩支,每隔一個小時輪流換班,沒有輪到的那一組人在禮堂里面等候。你讓侍從們弄一些暖和的飲料來,讓等候在外邊的負責迎接的官員們溫暖一下身子。”說完這些,瑞博轉過身來又朝著賴維伯爵說道︰“軍事總長,我命令你派出一支前哨,負責將特使大人迎接進入瑟思堡,一旦遇見特使大人,你立刻讓騎士飛馬回報,通知我們大家做好迎接準備。”費司南伯爵和賴維伯爵遵從小領主大人的命令布置起來。

  那位始終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士官,讓這一連串的命令弄得一愣。他實在無法想像,這些資歷深厚的官員們,居然如此遵從這個未成年少年的命令。這實在是太不可思義了。不過,這位小領主考慮之周到確實讓他找不出把柄。

  那個士官並不是傻瓜,他當然能夠看得出來,如果他出面堅持讓所有人站在寒風之中,不但會露出馬腳,更會引起瑟思堡所有官員的反感。雖然他們的伯爵大人並不在乎這些地方貴族的反抗,因為他擁有雄厚的背景,更是受國王陛下的指派而到這里來頒布旨意的欽差大臣,但是自己卻完全沒有必要得罪這些大人物們。不過伯爵大人的吩咐如果不照辦的話,那可就是自己涉職了,想到這里,那個士官決定立刻回去向伯爵大人報告。

  對于那個士官干些什麼,瑞博並不感興趣。他和蘭蒂小姐自顧自地回到郡守府中的郡守辦公室。這里原本應該是費司南伯爵作為代理領主處理公務的地方,他確實擁有這個權力,但是自從瑞博身為領主繼承人的身份被確認以來,或者說當他看到瑞博在大教堂之中,在眾目睽睽之下,眨眼之間殺掉了那個魔法師之後,費司南伯爵便主動讓出了這間辦公室。辦公室的壁爐里燒著熊熊的爐火,因此房間里面熱氣騰騰的。

  蘭蒂小姐始終默默地待在瑞博身邊,她並沒有詢問瑞博如此處置是否妥當,也沒有詢問他對于那位羅貝爾德伯爵的看法。而瑞博同樣始終一言不發,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因為,這將是他第一次單獨作出決定。他現在才真正了解,為什麼每當要布置和策劃一場行動之前,埃克特總是那樣憂心忡忡。瑞博現在才深深了解作出計劃和決定計劃之間的巨大區別。他的臉沖著窗外,他的呼吸極為凝重悠長。窗戶的玻璃上蒙上了一居水氣。

  “瑞博,你好像很緊張。”蘭蒂小姐終于打破了沉寂。

  “是的。”瑞博答道。

  蘭蒂小姐走到瑞博身邊扶住他的肩頭,說道︰“這里的每一個人都站在你的身後,他們需要你來保護他們,同時他們也是你堅強的後盾。”

  “謝謝你,蘭蒂小姐,你說得真好,你讓我感到安心,因為我不是在孤軍奮戰。”瑞博說道。

  “不,這並不是我說的,是爺爺常常褂在嘴邊的一句話,他總是說這是身為領主的職責。”蘭蒂小姐說道︰“姑婆讓我將這句話轉贈給你。”

  瑞博驚訝地轉過身來看著蘭蒂小姐,他很清楚最後這句話的含意。

  “我只想遵守梅丁小姐和海德先生的約定,領主的寶座應該是屬于梅丁家族的,應該是屬于我們的孩子的。”瑞博輕聲說道。

  他的話讓蘭蒂小姐臉上飛起一片紅雲,不過羞怯仍然不能掩飾她心中的失望。她需要的並不是這個答案。一時之間兩個人默不作聲,辦公室里面變得安靜異常。直到過了很久門外有人敲門,才打破了沉寂。蘭蒂小姐走上前去打開門。

  “領主大人,蘭蒂小姐,國王陛下派遣的特使大人到了。”費司南伯爵喘著粗氣說道,顯然他的年齡已經不適合激烈運動了。

  瑞博走到窗前一瞧。從遠方街道上面駛來一輛馬車,在那輛馬車的前後各跟著一長串騎著駿馬昂揚奔馳著的騎兵衛隊。樓下那些瑟思堡官員們紛紛從禮堂里面跑出來,所有人顯得那麼的慌亂和緊張。

  “費司南伯爵您先下去布置迎接儀仗式吧,我和蘭蒂小姐馬上就下來。”瑞博緩緩說道。

  “是是是是……”費司南伯爵連聲答應著往樓下跑去。

  瑞博站在窗口看著底下的動靜,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心中相當平靜。站在領主辦公室窗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俯視一切的感覺,好像任何東西都盡在他掌握之中。

  “你已經想好了對付那位特使的辦法了?”蘭蒂小姐問道。

  “嗯……這不可能,我還不知道國王陛下和那位特使先生想要對我施展何種手段呢,不遇對于如何和這位特使大人打交道,我心中已經有些把握了。”瑞博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你介意讓我分享你的秘密嗎?”蘭蒂小姐輕聲問道。

  “不,當然不。”瑞博說道︰“我只不過想讓這位特使大人盡情表演一番,就像馬蒂爾伯爵當初表演的那樣,而且我也想看看,在瑟思堡還有哪些人對我沒有信心,雷爾塔家族應該不至于成為牆頭草,托爾納姆家族有點難說,不過應該也不至于站到對方那邊去,匹福萊家族和托爾納姆家族的情況差不多,不過匹福萊家族和我之間沒有那麼多情感方面的糾纏,因此他們更有可能保持中立。真正讓我擔心的是賴維伯爵,他只不遇是震懾于海德先生和我的實力,但是,無論從淵源還從情感方面,他都是瑟思堡中和我最為疏遠的一個人,更何況,那位奧奈爾夫人始終對我懷有敵意。”

  蘭蒂小姐默默地听著瑞博所說的一切,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中隱隱約約有一種失落感。

  “現在該我們出場了。”瑞博,說著走出辦公室,向樓下行去。

  官員顯然因為在暖和的禮堂里面待了那麼一會兒,再加上那杯熱飲也已經起到了作用,個個滿面紅光顯得極為精神。從郡守府出來,瑞博看到遠處站著的費司南伯爵和賴維伯爵。費司南伯爵顯得焦急不安,而賴維伯爵則平靜多了。

  特使的馬車正穩穩地停在長廊的最前方,在長廊兩邊雄糾糾氣昂昂地站立著兩排騎士。只見他們身上穿著天藍色絲絨戰袍,里面罩著銀光閃閃的戰甲,戰甲精雕細刻,頭上同樣帶著銀盔,蓬松柔軟的駝絨飄灑在腦後。

  瑞博對于這樣的裝束並不陌生,那是王家騎士的標準裝束,不過王家騎士雖然身份高貴,郜是出了名的繡花枕頭。他慢慢地走到費司南伯爵和賴維伯爵的面前。

  “為什麼還沒有迎接特使大人下馬車?”瑞博問道。

  費司南伯爵看著這位小領主大人,他實在有些弄不懂這位少年那高深莫測的想法。

  “我們都在等候閣下呢。”賴維伯爵解釋道。

  瑞博點了點頭說道︰“特使的身份代表著國王陛下的威望,讓我們以最隆重的禮節來迎接這位來自首都的貴客。”

  雖然不清楚小領主心里在想些什麼,費司南伯爵和賴維伯爵全都是在這個充滿著鉤心斗角的圈子里面歷練了多年的角色,從那位特使有意讓瑟思堡的所有官員站在露天喝西北風這件事情上,早已經看出,這位特使大人是有意給眾人一個下馬威。這位少年小領主年紀雖輕,但是沒有理由看不出這一點,現在他如此將特使高高捧在手上,絕對不會是為了向國王陛下示好。無論是這位小領主大人還是隱藏在他身後的海德先生,都絕對不是那種看人臉色的軟角色。費司南伯爵和賴維伯爵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這兩位大人物。他們暗自決定,在這位小領主和國王陛下之間,他們絕對不能夠偏向任何一方。絕對的中立,可能會使得他們失去那位勝利者的歡心,但是站錯了位置,足以使得他們的家族萬劫不復。

  馬蒂爾伯爵當初的行動顯然是出于國王陛下的示意。而這位小領主大人同樣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既然心中有了主意,費司南伯爵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去做了。瑟思堡名義上的最高領導者必竟是他這位有名無實的代理領主大人,費司南伯爵帶著所有瑟思堡重要官員,向那輛馬車迎去。

  那位特使先生緩緩地從馬車上面下來。雖然地上鋪著紅地毯,雖然眾多官員必恭必敬地迎接他。雖然迎接的官員們擺出一幅最為隆重熱烈的迎接儀式,但是,那些官員的恭迎遲遲才到來,這頗讓他感到不甚滿意。不過令他感到驚訝的是,據自己的士官所說,那位還沒有成年的小領主是個相當難纏的角色,而且瑟思堡大大小小的官員顯然相當服從他的命令。這好像和那個愚蠢之極的馬蒂爾伯爵對國王陛下所說的一切有些出入。

  按照那個馬蒂爾伯爵所描述的,這位小領主只不過是梅丁家族的最後一位成員——那位老梅丁小姐和代理領主樹立起來的一位傀儡人物。雖然當初國王也曾經懷疑,以馬蒂爾家族在瑟思堡如此根深蒂固的勢力,怎麼可能被原本並不管實際事物的那位代理領主,完全驅趕出他們祖祖輩輩扎根生長並且繁榮昌盛的土地?而且那位馬蒂爾伯爵顯然在害怕些什麼。他的膽怯甚至讓他顯得有些神經質,顯然在離開瑟思堡之前,他受到過強烈的刺激,更何況還有一件事情顯得極不正常。對于國王陛下派給他,用來幫助他奪取瑟思堡領主權力的那些部下,馬蒂爾伯爵也始終支吾其事。他聲稱那些手下還潛伏在瑟思堡,暫時蟄伏不動,等待國王陛下的進一步命令。羅貝爾德伯爵越來越感到事情有些蹊蹺。

  直到那位特使大人從馬車上下來,瑞博這才看清楚傅聞中以剛強著稱的羅貝爾德伯爵,最引人矚目,同樣也最令人難忘的就是,羅貝爾德伯爵那總是冷冰冰蹦著的面孔,那蒼白中略微有些發青的臉色,讓人聯想到腳下的花崗岩地板。狹小的瞳孔使得他的眼楮顯得特別凶惡,稜角分明的五官,以及那高高的筆直聳立的額頭,無不和他那剛強的名聲相稱。瑞博決定自己暫時不出面,讓費司南伯爵充當一次真正的代理領主,正因為如此,瑞博始終站在費司南伯爵的身後,顯得平靜而又恭順。這讓熟知小領主大人的性格的費司南伯爵感到憂心仲忡,也更加增強了他對于瑞博心中所策劃著的對付這位特使大人的計劃的肯定。

  費司南伯爵為自己處于這個騎虎難下的地位感到無奈。他雖然表面上風光無限,從來沒有這樣威嚴過,連那個一向瞧不起自己的賴維伯爵也俯首帖耳地跟隨在自己身邊。只可惜,他自己清楚,他所面對著的和他背後站著的,是兩個他絕對惹不起的大人物。而他不得不周旋于這兩位大人物之間,其中滋味可想而知。不過費司南伯爵也沒有其他辦法能夠擺脫這一切,他很清楚賴維伯爵肯定不舍對他施以援手的,時機未到,小領主大人也絕對不會出手。費司南伯爵就像吞下了一枚苦膽,但是臉上卻還要盡可能地顯露出一種必恭必敬的殷勤的笑容,迎接這位特使大人。

  羅貝爾德伯爵雖然對于瑟思堡和國王陛下告訴他的情況有很大不同而感到疑惑不解,但是由于一向被奉承慣了,一向被眾人標榜為剛強的典範,羅貝爾德伯爵又怎麼會因為這小小的意外而讓自己努力營造起來的氣勢完全虛廢呢?這位國王陛下的特使,至高無上的欽差大人,昂頭挺胸旁若無人得走在隊伍的最前列。費司南伯爵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將這位大人迎接進人了郡守府。

  郡守府中早已經為迎接特使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無數彩帶從大廳一直延伸到門口,那都是從南港運來的最名貴的絲綢,郡守府的地面上全都鋪上了紅色的地毯,平時總是收藏起來的那些名書,現在也褂滿了四周的牆壁。穿著整齊的軍樂隊始終跟隨在旁邊,不停地演奏著喧鬧的迎賓曲。費司南伯爵不惜代價的將這一切弄得盡善盡美。

  不過這位以剛強著稱的伯爵大人顯然對于如此規模的迎接儀式並不滿意。其實即便他心中已經相當滿意了,他也要顯露出一絲不滿的神情,因為,按照他的經驗,一位挑剔的上司會讓部下感到害怕,而害怕則會讓那些部下更加尊敬他們的上司。這是羅貝爾德伯爵多年以來的經驗,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並不受別人的歡迎。在朝廷之上,他並沒有多少盟友,必竟沒有人會願意太過于靠近這位如同刺一般喜歡扎人的家伙。雖然隨著時光的推移,羅貝爾德伯爵感到他的剛強,實在是太妨礙他爬到更高的位置去,但他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像他那位表兄一般能夠在首都呼風喚雨。而他自認,無論是從才干方面來說,還是從勤奮方面來說,他都遠遠在他的表兄之上。這一次,就是他表現一番的好機會。

  羅貝爾德伯爵很清楚自己的表兄羅文內爾伯爵同樣很想擔任瑟思堡的領主,他四處鑽管就是想將這個肥缺擅到自己懷中,但是國王陛下顯然更加屬意于自己,將這個美差塞到自己手中。按照國王陛下的旨意,自己實際上就是一位領主,而那個少年只不過是個褂名的領主繼承人而已。不過,用什麼辦法才能夠將這個領主繼承人從這個位置上面撬下來?羅貝爾德伯爵已經有些後悔,來之前應該從馬蒂爾的口中多了解一些情況的。
  據他所知,馬蒂爾的想法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只不遇他是光明正大地依靠手中掌握著皇帝陛下的旨意而有持無恐,而馬蒂爾則完全是在暗中偷偷摸摸地策劃著一切。但是無論是光明正大也好,還是使用陰暗手段也罷,都不應該會輸給眼前這個愚蠢懦弱的代理領主,而且,這位代理領主每次說話之前,總是時不時地瞧那個領主繼承人兩眼,顯然他對于那個少年極為忌憚。這實在是沒有理由啊!心中懷著千絲萬縷的疑惑,這位羅貝爾德宣讀起國王陛下的旨意來。

  “瑟思堡的各位……”羅貝爾德伯爵拉長了語調說道,他甚至將一般來說都應該有的客氣的問候都全部省略了︰“我千里迢迢帶著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的旨意來到這里,傳達國王陛下對于瑟思堡的關注,你們各位應該為此而感到無上榮幸。讓我們贊美我們的國王,願神靈永遠伴隨在他的身邊……”

  羅貝爾德伯爵為了讓眾人記住他這次來,身上擔負著國王陛下的權威,因此將國王的威嚴大肆渲染了一番,然後說道︰“國王陛下已經認可了瑟思堡各位對于瑞博。拜恩迪特先生的身份認定,瑞博。拜恩迪特被仁慈的國王陛下允許在他的名字中間冠以母親的姓氏,我此行就是來傳達國王陛下的恩典,宣布瑞博。梅丁。拜恩迪特先生繼承梅丁家族的伯爵爵位,以及萊丁鎮和南方沿海五百二十九獻土地的采邑。”這位特使大人說道這里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特別是那位小領主的反應。

  讓他感到不太高興的是,雖然大多數人都顯露出一副心頭一塊大石頭落地一般放心的神情,但是那位小領主繼承人始終保持著默然視之的樣子,好像這個消息對于他來說並不是那麼意外和令人欣喜。羅貝爾德伯爵倒想知道,造位小領主繼承人听到接下來的壞消息時會是如何一番景象,是仍舊保持這種漠不關心的神情還是變得驚惶失措抑或是暴跳如雷。

  這位欽差大臣接著說道︰“不過,關于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伯爵年紀幼小,對于他的財產和采邑領地沒有足夠的控制和使用的能力,而且作為瑟思堡領主繼承人,他也沒有足以擔當瑟思堡郡守的智慧和資歷,因此,國王陛下特此命令我擔當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伯爵的監護人。”

  特使大人的這番話顯然出乎在場大多數人的預料之外。因為瑞博並不是沒有監護人,海德勛爵便是他的法定監護人,而且在交給國王陛下的關于小領主繼承人的身份鑒別書上明確地提到了這一點,國王陛下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剝奪一位合法的監護人的權力,並不比剝奪一位貴族的世襲領地的嚴重性差多少。事實上,正是因為法定監護人的身份神聖不容侵犯,才得以保證貴族領地不會因此被別人肆意侵吞。

  “特使大人,我已經有一位監護人了,他就是凱威埃萊。埃格雷特。海德勛爵,國王陛下的忠實僕人。”瑞博不緊不慢地說道。他並不擔心國王的命令會給他產生困惑,因為他們早就料到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羅貝爾德伯爵顯然並不將那個無權無勢的小小世襲勛爵放在眼里,常初國王陛下之所以敢于貿然作出如此決定,就是因為那位法定監護人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貴族。雖然法定監護人的身份神聖不可侵犯,但是,想必沒有什麼人會為了一個世襲勛爵和國王陛下過不去。

  羅貝爾德伯爵冷冷地說道︰“國王陛下並不認為海德勛爵能夠給予你足夠的教育,讓一位世襲勛爵來教導未來的領主,無論說給什麼人听,都簡直是一個笑話。有鑒于此,國王陛下特此派遣我來擔當你的監護人,我會給你足夠的教育,會讓你成為一個合格的領主,不過,你要做好思想準備,我可是一個很嚴格的監護人,絕對容不得你肆意胡鬧。”

  “對不起,我想國工陛下是弄錯了,據我所知,除非是監護人犯下了叛逆這樣重大的罪名,任何人都是不能夠剝奪監護人的職責的,即便連國王陛下也沒有這樣的權力。”瑞博說道。

  “我很清楚法令,不過這正是表明了國王陛下對于你的關心,我不希望費力去解釋這種任何人都能夠看得出來的事情。”羅貝爾德伯爵扳起面孔說道。

  “法令就是法令,盡管法令可能出現疏漏,但是,法令必須遵守,這好像是五世陛下說過的話,難道國王陛下認為他那位受世世代代佛朗士人民敬仰的祖先,說過的最重要的一句話,是完全錯誤的嗎?”

  “更何況,國王陛下顯然沒有好好核實一下海德勛爵的身份,海德勛爵擁有足夠的資格擔當我的監護人。他並不僅僅是佛朗士王國的世襲勛爵,同時也是教宗陛下親自授予的神殿騎士。對于我的監護人證明是由教宗陛下親自簽署的,不知道國王陛下是否認定自己比教宗陛下更加神聖,更加偉大,抑或是伯爵大人認為自己比神殿騎士更加高貴。”瑞博微笑著說道。

  瑞博這番話讓羅貝爾德伯爵大吃一驚,他絕對沒有想到剛剛到達瑟思堡就踫上這樣一個大麻煩。更令他感到吃驚的是,馬蒂爾這個家伙顯然隱瞞了關于海德勛爵的一切事情。根據他所說,海德勛爵只不過是一個以行商起家的平民商人,相富有錢但是沒有絲毫的背景。正是因為他信誓旦旦地告訴國王陛下,在瑟思堡只有費司南伯爵是唯一的敵人,所有這一切都是費司南伯爵一人策劃的。因此,國王陛下沒有進一步調查核實就作出如此安排。

  羅貝爾德伯爵突然間想到,那位馬蒂爾伯爵最終托庇于菲利普斯親王的保護,而不是選擇躲在國王陛下的羽翼之下,這顯然相富反常。只不過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馬蒂爾伯爵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國王陛下反倒慶幸于擺脫了一個沒有用處的廢物。既然菲利普斯親王喜歡這個寶貨,正好將這個家伙踢給親王。現在想起來︰很有可能馬蒂爾伯爵所說的一切,都是菲利普斯親王指點的。

  對于菲利普斯親王和國王陛下之間,那根本化不開的矛盾,沒有人比羅貝爾德伯爵更加清楚。在首都佛朗士,所有人都知道,國王陛下巴不得菲利普斯親王早點死去,而親王大人顯然和國王陛下的心思是一模一樣的,正是因為如此,國王陛下從來不接見親工派遣來的使者。如果說,菲利普斯親王暗中布置了這一切,羅貝爾德伯爵絕對深信不疑。因為他現在發現,國王陛下和自己顯然大大低估了那位海德勛爵。而且國王陛下所制訂的計劃,顯然使得自己不得不于這位海德勛爵正面交鋒。這一切肯定是菲利普斯親王最願意看到的。

  不遇羅貝爾德伯爵也很清楚自己現在已經騎虎難下了,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國王陛下絕對不會再任命自己來全權處理瑟思堡的事物。對于國王來說,換一個人換一種方法來控制瑟思堡,顯然是一種最佳的選擇。但是失去這次機會的自己再想要獲得如此絕佳的機會,那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事實上對于羅貝爾德來說,他等了一輩子也就等到了這一次機會,因為像他這樣剛強的人,國王陛下實在是不太有機會重用他。

  這位特使大人打定主意,將自己的一切押上這場豪賭,反正在自己的身後有國王陛下這位大莊家,贏了自己能夠從中得到一大份好處,輸了也頂多如就此回去沒有什麼兩樣。而且自己就算輸了,別的人也別想從中撈到好處。國王陛下無論如何應該知道,瑟思堡不是他能夠輕易控制的。羅貝爾德伯爵很清楚,對于國王陛下來說,瑟思堡並不是他最熱切關心的事情。和決定瑟思堡的領主繼承人比起來,如何裁剪菲利普斯親王手中的兵權,重要性顯然有著天壤之別。為此國王陛下甚至和佛朗士王國的世仇,得里至王國暗中進行協商。國王陛下顯然急于獲得一份和平協議,甚至是一份聯盟和約。

  在陛下看來,得里至雖然野心勃勃,試圖吞噬佛朗士,但是手中擁有六位魔導士和不敗的神聖騎士團,再加上意雷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得里至無論如何都難以抵檔來自兩方面的進攻。正因為如此,和直接威脅到國王地位的菲利普斯親王比起來,得里至顯然是一個沒有那麼危險的敵人。想明白這一切,這位特使大人說道︰“也許你說得並沒有錯誤,但是,國王陛下的旨意不容置疑,既然他命令我擔當你的監護人,這就是我必須盡到的職責,除非國王陛下收回成命,當然我也知道擅自剝奪監護人職責有違法令,那麼,就讓國王陛下自己糾正他自己的錯誤吧。

  “請代理領主修訂一份文書,證明海德勛爵擁有足夠的資格擔當領主繼承人的監護人,我想國王陛下絕對不會和教宗陛下有所爭執的,不過在此之前,在國王陛下還沒有派出下一位特使將我召回首都之前,我必須完成我的使命,在此期間,我必須盡我監護人的義務。”

  羅貝爾德伯爵並不打算和海德勛爵爭奪這個監護人的權力,他要的是只是一句承認——承認他在國王的旨意還沒有到達之前的這段時間,能夠暫時行使監護人的權力,這已經足夠他將瑟思堡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更何況,他還有一個一了百了的辦法,能夠讓他自己成為瑟思堡真正的領主。和馬蒂爾伯爵不同,羅貝爾德伯爵對于自己的武力充滿自信,他本人就是一個不錯的劍手,而他帶來的那些騎士也是皇家騎士中的精英,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如果有人告訴他,憑他手中的那些騎士沒有辦法干掉一個在他們的控制之中的少年的話,他絕對不會相信這件事情的。可惜,他並沒有從馬蒂爾伯爵那里知道,這位領主繼承人所擁有的魔法師身份。

  受菲利普斯親王指使的馬蒂爾伯爵,向國王陛下隱瞞了這件最重要事情。他更沒有告訴國王,在那位海德勛爵身邊還有一位具有聖騎士實力的殺手的存在,更有一位實力超絕的魔法師在他們身後給所有人撐腰。馬蒂爾伯爵始終不知道那位瑪世克魔法師到底是何許人也,親王殿下禁止他詢問有關于此的任何事情。羅貝爾德伯爵並不知道,他所策劃的一切正是菲利普斯親王希望他進行的事情。

  第二十四章

  自從那位特使大人帶著國王陛下的旨意到達瑟思堡以來,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在這一個星期里面,瑞博過著無所事事的悠閑生活,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那些守護在四周的衛兵們中增加了羅貝爾德伯爵帶來的皇家騎士。

  羅貝爾德伯爵聲稱這是為了更加有效地保護領主繼承人的安全。但是,任何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小領主實際上等于被這位特使大人輿外界完全隔絕了起來。沒有這位特使大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夠靠近別墅一步。為了這件事情,費司南伯爵曾經和特使大人爭吵了一次。由于瑞博已經承諾了在國王陛下沒有收回成命之前,羅貝爾德伯爵暫時擔當監護人的職責。費司南伯爵有事情想要稟報小領主,全都受到羅貝爾德伯爵的阻撓。

  沒有人打攪,對于瑞博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能夠讓他專心于魔法研究。大多數時間,瑞博是在實驗室里面度過的,實驗室就在書房旁邊,那里原本是一間堆放雜物的房間。自從羅貝爾德伯爵派人偷偷潛入實驗室之後,瑞博便將實驗室移到了這里。

  理所當然,老梅丁小姐絕對不會和這些在她看來毛茸茸、長著薄膜翅膀或者是不止四條腿的可怕生物待在一起。早在實驗室移進來之前,老太太便搬到瑟思堡城里的宅邸去居住了,她隨身帶走了兩位侍女,將其他四個侍女留給了蘭蒂小姐。既然老梅丁小姐不住在別墅里面,蘭蒂小姐當然不會限制瑞博的行動,因此整座別墅除了老梅丁小姐原本住的房間之外,任何一個地方對于瑞博來說都是完全開放的。這些房間里面,瑞博最為中意的便是那間書房。

  往常白天不是在進行魔法實驗的時候,瑞博便在書房里面度過。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擁有自己的書房,心中的喜悅自然是不言而喻。就像今天,瑞博便坐在書房窗前的那把椅子上面。

  書房的四壁褂著五六幅名書,以田園風光為主,蘭蒂小姐說過那是老梅丁伯爵的喜好。書房的主色調是暗紅色,暗紅色的地板,暗紅色的牆壁,以及

北大叔 於 2008-01-24 09:45: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24 09:48:00
雖然,每次芙瑞拉小姐走進書房總是給自己添麻煩,但是瑞博怎麼也無法對芙瑞拉小姐發脾氣。這一方面是因為芙瑞拉小姐對于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更多的原因是因為他始終對曾經傷害過芙瑞拉小姐內疚于心。瑞博自認為,無論如何寵愛芙瑞拉小姐,都不足以彌補他曾經給芙瑞拉小姐帶來的痛苦,更別說芙瑞拉小姐當年對于他的恩德。

  知道芙瑞拉小姐走進書房,瑞博無奈地合上了書本,他早已經打算好先和芙瑞拉小姐聊一會兒天,以安慰她寂寞的心情,然後到實驗室里面去作魔法試驗,這是讓芙瑞拉小姐暫時離開他身邊的唯一辦法。芙瑞拉小姐並不害怕昆蟲,在這一點上她和老梅丁小姐和那些侍女們完全不同,但是曾經吃過迷幻粉苦頭的她,對于魔法這種東西,芙瑞拉小姐絕對沒有太多好感。

  “喝杯茶怎麼樣?”芙瑞拉小姐笑著說道,在她的手中托著一個大銀盤,盤子上面放著精致細巧的茶壺和茶杯。那是來自東方的美妙工藝的杰作,潔白如玉的瓷器表面用青絲和彩繪勾勒出一幅絕無僅有的異國的圖書,那從來沒有見過的美麗植物以及翩翩起舞的蝴蝶,就好像是活的一樣,亮晶晶的釉面反射出迷人的色彩,那是玻璃所不曾擁有的。從茶壺中飄散出陣陣濃郁的茶葉特有的芬芳。

  瑞博無奈地搖了搖頭,芙瑞拉小姐什麼都好,就是稍微奢侈了一點,像茶這樣珍貴的飲料,連海德先生都舍不得隨便喝,但是,芙瑞拉小姐好像對這種飲料的昂貴價格並不十分在意,她好像完全將茶葉當作是普通飲料一樣看待。不過,瑞博不得不佩服芙瑞拉小姐的手藝,很多人認為飲茶是一門極為高雅的藝術,而芙瑞拉小姐毫無疑問是這門藝術的大師。從芙瑞拉小姐手中接過茶杯,瑞博舉到鼻子前面,細細品味著那濃郁的茶葉的芬芳,溫潤細膩,而又帶有一絲淡淡的不易察覺的杏仁的味道。

  杏仁的味道?瑞博突然間變得機警起來。當初和凱爾勒待在一起的那段經歷,對于瑞博來說,絕對是不堪回首,但是從那位殺手之王那里學習到的本領,也足以令瑞博感到自豪。而凱爾勒教給自己的本領之中,除了逃亡、格斗,以及如何在黑暗之中行動之外,就數辨識各種毒藥這門課程最為艱深,最為難學。更何況凱爾勒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他教導瑞博的方法,常常會給瑞博帶來難以忘卻的痛苦回憶,這些回憶更是加深了瑞博對于這些藥物的記憶。其中有一種毒藥便帶著淡淡的杏仁的味道。

  瑞博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將鼻子再次湊到茶杯口,仔細地辨認起來。

  “你在茶里面放了杏仁沒有?”瑞博嚴肅地問道。

  “杏仁?”芙瑞拉顯然已經看出瑞博神情有些不平常,她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從來不往茶里面放杏仁。”

  瑞博將茶杯輕輕地放在了書桌上,然後站起身來︰“芙瑞拉小姐,你最好帶我去看看,你調配這些飲料所用的東西。也許我還要去一次廚房,將所有食物都檢查一遍。”說著瑞博向書房門外走去,芙瑞拉小姐連忙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以芙瑞拉小姐的聰穎,她當然能夠猜測得出,瑞博在茶里面發現的是些什麼東西。由凱爾勒訓練出來的人,分辨毒藥幾乎成為了他們的本能。

  芙瑞拉小姐陪著瑞博向樓下走去,瑞博的腳步是如此之快,芙瑞拉小姐甚至感到有些跟不上了,她當然很清楚瑞博心中擔憂的是什麼。從三樓下來,二樓客廳里面沒有人,瑞博直奔底樓客廳。在客廳之中,蘭蒂小姐手里捧著一本書,正悠閑地閱讀著,在她身側放著一杯茶,顯然芙瑞拉小姐也為她準備了一份。讓瑞博感到憂慮的是,茶顯然已經被喝過了。

  瑞博搶上幾步,將那杯茶拿了起來,同樣舉到鼻子跟前聞了一聞,和他的那杯一模一樣,茶里面也有一股杏仁味道。看到瑞博這異樣的舉動,蘭蒂小姐顯然也猜測到發生了一些什麼。在那一霎那間她愣了一下。

  “得確認一下,得好好確認一下,但願不是那種東西。”瑞博喃喃自語道。

  他突然間好像想到了一些什麼,轉過身來對芙瑞拉小姐說道︰“請您到廚房里面去拿一杯牛奶來,一大杯牛奶,再要兩個雞蛋,生的雞蛋。”

  芙瑞拉小姐飛快地跑出房間,一刻都不敢耽誤。

  “茶里面有毒?”蘭蒂小姐輕聲問道。

  “不,我不敢肯定。”瑞博說道︰“也許我只是虛驚一場。”

  “如果真得是毒藥怎麼辦?我……我不能夠成為你的妻子了,我們的孩子也不會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了。”蘭蒂小姐說到這里突然間將頭埋在瑞博的懷中哭泣起來。

  瑞博從來沒有看到過蘭蒂小姐哭泣的樣子,在他的印象中,蘭蒂小姐表現出來的是一種與眾不同的堅強和鎮定自若,瑞博從來沒有看到過蘭蒂小姐露出慌張或者是害怕的神情,甚至連剛才她猜測到自己中毒了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也只是平靜。所有這一切都讓瑞博以為,蘭蒂小姐是他所見到過的女性中最與眾不同的一位,顯然,這只是他的誤會。看到蘭蒂小姐哭泣的樣子,瑞博總算懂得了,蘭蒂小姐始終是一個女人,一個會害怕,會恐懼,也會哭泣的女人。蘭蒂小姐也有其軟弱的一面。

  瑞博輕聲安慰道︰“放心吧,你不會死的,我不會讓你死的,而且很幸運的是,這種毒藥的毒性並不很強,也不很猛烈。顯然有人想將這座別墅里面的人全部毒死,因此使用了這種毒藥。”

  蘭蒂小姐听到瑞博的勸解有些將信將疑,她不知道瑞博所說的實情抑或僅僅是安慰之辭。

  “我絕對沒有騙你,這種毒藥作用于腸胃,但是效果很慢,一般來說中毒一天之後,才會有不適反應,兩三天後因為腸胃潰爛而死亡,正是因為擁有這種特性,因此這種毒藥才經常被使用。看來羅貝爾德伯爵自以為將我們封鎖在別墅之中,用這種毒藥最為合適,因為,當有人感到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可以肯定所有人都已經中毒了。

  “不過,正是因為這種毒藥並不厲害,因此想要解救也不太困難,牛奶雞蛋,如果有綠豆湯就更好了,晚上再喝一些花生油,將毒素排出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你十有八九會因此而拉肚子,這會讓你感到羞愧,但是性命絕對無礙,放心好了。”瑞博笑著說道,他的笑容顯然並不僅僅只是安慰。蘭蒂小姐臉上一紅,不過她心中確實安定下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芙瑞拉小姐拿著滿滿一大杯牛奶走進客廳,在她的身後跟著三個侍女,其中一個侍女手中拿著碗,碗里盛著五個雞蛋。瑞博從芙瑞拉小姐手中接過牛奶,正要給蘭蒂小姐喝,突然間,他想到些什麼。他將牛奶放了下來,飛快地跑回自己的臥室。當他再一次出現在客廳里面的時候,手中拿著幾個藥瓶和兩三件樣子奇特的工具。

  瑞博用這些凱爾勒送給他的,檢測毒藥的工具在那杯牛奶里面斌試了又試,突然間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在牛奶之中摻入了另外一種藥性不強的毒藥。

  瑞博暗嘆好險,幸好當初凱爾勒曾經告訴過他,高明的下毒者善于使用殺人于不知不覺之中的慢性毒藥,而其中經常用到的伎倆便是在不同的食物中,布下不同的毒藥。瑞博為剛才突然間想到凱爾勒教給自己的知識而感到慶幸。要不然,以他手中的藥劑是絕對不可能解救得了同時中兩種毒的蘭蒂小姐。下在牛奶里面的毒藥,比第一種毒更加猛烈,更加難以解毒,顯然這才是真正的致命殺招。

  “有人喝過牛奶沒有?”瑞博問道。

  “蓮娜喝過,她不會有事吧。”一個侍女慌慌忙忙地說道。

  “她現在怎麼樣了?”瑞博問道。

  “她可能中毒了,她剛才說自己不舒服,因此回房間里面休息去了,瑞博少爺,請您救救她吧。”那個侍女懇求道,其他侍女也一起哀聲懇求。

  “她喝了多少時間了?”瑞博問道。

  “這不太清楚,可能已經有一兩個小時了吧,牛奶是早晨剛剛送來的。對了,我們這些人都可能已經中毒了,早餐的松餅就是用剛送來的牛奶烤制而成的。”那個侍女哭喪著臉說道。

  “放心吧,那種毒藥害怕高溫,一旦加熱到六十度以上,這種毒藥便成為無害的物質了,烘培的高溫足以保證你們所有人平安無事。不過,那些松餅還是扔掉算了。”瑞博說道。

  “蓮娜有救嗎?”另外一位侍女關切地問道。

  “你們去準備一些花生油,大約五個這樣的杯子那麼多。”瑞博比劃著說道︰“不管蓮娜喝不喝得下,就算是強行灌,也要將這些花生油灌下去。對于蓮娜來說,今天晚上可能是比較危險的時期,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今天晚上了,你們得有人專門在一旁看護她,她如果嘔吐或者腹瀉,那是最好的現象,每兩個小時再讓她喝一小杯花生油。另外兩個人趕快去煮綠豆湯,最好將綠豆全都捻碎,如果有甘草的話,放一些甘草進去,綠豆湯越多越好,也許有其他人用得著。”听到瑞博的吩咐,侍女們飛快地跑出客廳,她們已經知道應該怎麼干了。

  瑞博取過所有的雞蛋,將它們打在碗里,然後將這粘稠的腋狀的液體喂蘭蒂小姐喝了下去。蘭蒂小姐對于生雞蛋的味道並不怎麼反感,但是,一連五只生雞蛋吃下去,無論什麼人都會感到不太自在的,因此到了後來,蘭蒂小姐已經是一副緊皺眉頭難以下咽的神情了。

  “這樣就沒事了嗎?”芙瑞拉小姐問道。

  “應該不會太大的問題,不過雞蛋的效果要比牛奶慢得多,可惜這些牛奶不能夠用了。”瑞博說道。

  “會有危險嗎?”芙瑞拉小姐問道,實際上她是代蘭蒂小姐問的。

  “不會有太大的危險,特別是過了今天晚上,如果沒有什麼不適的話,就證明毒性已經解除了。很幸運,蘭蒂小姐只喝了一小口。”瑞博說道。

  “對了,您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蘭蒂小姐,我得將廚房以及其他地方檢查一遍,至少得知道,還有什麼東西被投入了毒藥。”瑞博突然間想到這件重要事情。

  “快去,快去,不將那些東西找出來,我心里總是感到不踏實。”芙瑞拉小姐說道︰“這里由我看護著,你就放心吧。”

  听到芙瑞拉小姐這麼一說,瑞博急急忙忙拿起凱爾勒交給他的那些工具向廚房走去,他得將那里徹底檢查一遍。

  在廚房里面,一位侍女正燒著綠豆湯,看到瑞博進來,她畢恭畢敬地退到一邊。

  “你記得有哪些東西,是早晨送過來的嗎?我想有可能被下毒的只能夠是這些東西。”瑞博問道。

  那個侍女立刻緊張起來,她指指這里又指指那里,說道︰“今天早晨送來的東西太多了,那些蔬菜,還有三公斤半肉,一公斤羊肉,一些肉糜,以及那些該死的半奶。”

  瑞博隨著那個侍女的指點,一邊檢查著那些食物,一邊詢問道︰“今天送東西來的人與往常有些什麼不同?”

  “這個,我不太清楚,我是負責打掃客廳和書房的,廚房一向歸蓮娜管,我只是做飯的時候,幫個忙而已,蓮娜才是廚師。”那個女人慌張地說道。

  瑞博將所有的食物檢查了一通,但是除了半奶之外並沒有發現其他的毒藥的存在。為了以防萬一,他開始檢查起正在燒煮著的綠豆場來。

  一掀開鍋蓋,瑞博立刻聞到一股極為明顯的杏仁味道,顯然綠豆場里面被下了毒。很少有食物像綠豆場更加簡單的了,原料除了綠豆之外只有水。瑞博絕對可以肯定芙瑞拉小姐泡的茶里面,絕對不會放綠豆,那麼被下了毒的自然就只有水了。

  “別墅里面喝的水是從哪里來的?”瑞博嚴肅地問道。

  當瑞博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用意相當明顯,因為他日經開始倒掉旁邊放著的一盆清水了。

  那個侍女顯然清到了瑞博的意思,她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

  “水……是從森林……里面……清……泉那里……引過來的。”那幾個侍女聲音顫抖地說道。

  “那麼遠?”-瑞博感到驚訝,這個工程雖然算不得浩大,但是只是為了一幢別墅,好像有些不值得。

  “你最好多準備幾個雞蛋,別墅里面還有嗎?”瑞博吩咐道︰“你去問問,有什麼人喝了水,今天早晨剛剛承滿的清水,至少我知道昨魂的水是干淨的。”

  那個侍女急匆匆地往廚房外面跑去,看來這將是一個相當忙碌的早晨。

  瑞博看著鍋子里面煮著的綠豆場,尋思著應該怎麼處置這些東西。左思右想之後,他最終決定將它們倒掉。

  瑞博走到灶台旁邊,他日經有好幾個月沒有下廚房了,不過他畢竟不是那種什麼事情都不會做的貴族小少爺。瑞博清洗干淨鍋子,然後放滿了水,放在火上燒煮起來,不管怎麼說,干淨的清水是需要的。往鍋子里面撒了一點鹽,又滴了幾滴醋之後,瑞博只能站在一邊,等待水燒開。

  他也沒有把握,能夠完全清除水里面的毒素,這是凱爾勒教他的方法。不過到外面的湖里面去打水,也不是一個好辦法。這等于告訴那位羅貝爾德伯爵,他們已經發現有人在別墅里面投毒。現在這里有一大堆需要照顧的中了毒的女人,在這個時候讓那位心狠手辣的伯爵大人有所警覺可不是一件好事。

  瑞博一邊燒水,一邊翻遇了整個廚房,將每一個值得懷疑,可能被下毒的東西都監測了一遍。

  在花園客廳之中,芙瑞拉小姐正坐在蘭蒂小姐身邊。蘭蒂小姐躺在沙發上面,就像一個真正的病人那樣。剛才那個女人急急匆匆跑過來告訴她們,水里面被人下了毒,還詢問她們倆是否喝過早晨打上來的清水的時候,倒是著實將她們倆下了一跳。芙瑞拉小姐尋思了半天,好像記得自已早晨喝的水,就是臥室里面那個玻璃水瓶之中的清水,那是昨天晚上灌進去的,而且瑞博也喝過應該沒有事情,她這才放下心來。等到侍女跑出去詢問其他人的時候,蘭蒂小姐輕聲和芙瑞拉小姐交談起來。

  “看來那位特使大人,等不急國王陛下的旨意了。”蘭蒂小姐說道,她的語調中充滿了憂愁。

  “我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冷冰冰的伯爵大人會這麼好心。”芙瑞拉小姐用她標志性的嘲諷的語氣說道。

  “芙瑞拉小姐,這里還沒有中毒的人只有你和瑞博兩個人,如果出現意外的話,我不希望你們因為顧慮我們這些人,而放棄逃生的可能。”蘭蒂小姐說道,她的語氣相當堅決。芙瑞拉看著蘭蒂小姐的臉,看了好長一會兒時間,想要從蘭蒂小姐的神情中發現,這番話是發自內心的肺腑之言還是只是假撇清。讓芙瑞拉小姐感到欣慰的是,從蘭蒂小姐的跟楮里面,她看到的只有真誠。

  “你應該知道,瑞博絕對不會拋下任何人的。”芙瑞拉小姐看著蘭蒂小姐的眼楮緩緩說道。

  “是的,正因為如此,我希望你能夠說服瑞博,只要瑞博平安無事,羅貝爾德伯爵絕對不敢拿我們怎麼樣。”蘭蒂小姐說道︰“我好象並沒有那麼強的說服力。”芙瑞拉不以為然地說道︰“我知道,瑞博很听你的話,他稱呼你是好像總是用敬語,不是這樣嗎?”蘭蒂微笑著說道。

  “嗨,真是煩也煩死了,我真是受不了他,整天對著我”您“啊”您“的叫,好像我是那位老梅丁小姐一樣。”芙瑞拉捂著額頭說道。

  “他對你很尊敬啊,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拜托你剛才那件事情。”蘭蒂誠懇地說道。

  “你省一點心思,好好休息。一下吧,將身體調養好心心什麼事情都來得實際,我想瑞博肯定已經有了對策,你忘了嗎?畢竟他是一位魔法師啊,那個北方佬雖然帶來了很多人馬,不過他們中好像沒有一個是魔法師,如果他們輕舉妄動的話,注定他們倒大霉,扛胡口個偷偷進入實驗室的家伙那樣。”芙瑞拉小姐安慰道。

  一說起那個偷人實驗室的騎士,蘭蒂小姐便感到一陣惡心。她始終忘卻不了,那位騎士被瑞博飼養的爬蟲啃食掉大半邊身體的模樣。瑞博為了不讓羅貝爾德伯爵知道,他是在和一位魔法師打交道,因此將那具尸體拖到別墅里面,用特殊的魔法藥劑處理掉了。一位騎士失蹤,顯然沒有引起那位來自首都的特使大人的足夠警覺。雖然他還想闖入實驗室好好檢查一番,但是由于梅丁小姐的堅持,使得他無功而返。想必直到現在,這位伯爵大人還以為自已的部下被偷愉的囚禁在某個隱蔽的地方吧。

  “從今往後,這里可能一直危機四伏。”蘭蒂小姐擔憂地說道。

  听到蘭蒂小姐如此一說,芙瑞拉好像想起一些什麼,她問道︰“你怎麼會這樣想?”

  “羅貝爾德伯爵既然開始動手了,以他的性格應該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和陰險狡詐的馬蒂爾伯爵不同,羅貝爾德伯爵性情暴躁,他絕對不會像馬蒂爾伯爵一樣謀定而後動,他會更願意速戰速決,既然他日經出手了,那麼可以預料,之後的攻擊將接踵而來。”蘭蒂小姐說道,語氣極為肯定,顯然這並不是她倉卒之目的看法。

  “這你可以放心,瑞博絕對能夠應付這個三流劍手的,嘻嘻,這是瑞博對羅貝爾德伯爵的看法,他曾經說過這位特使大人外表的氣勢要心心他真正的實力嚇人得多。”芙瑞拉笑著說道。

  “你最好勸告瑞博,不要大意輕敵,他可沒有第二條生命,能夠讓他作為賭注。”蘭蒂小姐搖頭嘆道。

  “如果是勸告的話,還是由你來勸告更加合適,不是嗎?”芙瑞拉突然湊近蘭蒂小姐的耳邊說道︰“我並不擔心瑞博天法應付那些北方佬,卻是擔心瑞博沒有辦法兼顧這座別墅里面所有的人,你應該很清楚,假如有人用你或者是其他人的生命要挾瑞博,他會怎麼樣︰雖然我不敢肯定,瑞博會放棄抵抗,他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笨蛋,但是,至少會令他猶豫不決,甚至是束手束腳。”

  蘭蒂小姐默默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想讓你也搬到瑞博的房日里面來,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瑞博保護我們,也方便一點,是不是這樣?”芙瑞拉微笑著說道,她的微笑中顯然隱藏著某些特殊的含意︰听到芙瑞拉如此一說,蘭蒂小姐一陣臉紅,雖然她名義上已經是為梅丁小姐為了維持梅丁家族的血統,而安排在瑞博身邊的沒有名份的妻子,但是,姑婆畢竟沒有吩咐自已和瑞博正式結合。

  “如果你覺得害羞的話,可以讓那些侍女們也搬進來睡,只不過躺在地板上恐咱不大舒眼。”芙瑞拉小姐輕聲說道。

  听到這樣一說,蘭蒂小姐更加臉紅了,這種提議也只有芙瑞拉小姐說得出口,蘭蒂小姐感到這個建議更加不可接受。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猶豫不決什麼啊,依我看來,這是最好的辦法,所有的人都集中在瑞博的房間里面,一旦發生什麼意外,瑞博可以不用擔心有什麼人不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如果你感到很害羞的話,干脆將那些侍女們拉下水,不就行了?”芙瑞拉小姐說道︰蘭蒂小姐听得目瞪口呆,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了。

  “你先在這里想一想,我去問問那些女孩子們,也許,她們的想法和我差不多。”芙瑞拉小姐眨了眨眼楮說道。

  說著芙瑞拉小姐往那位侍女的臥室走去,花園客廳之中只留下蘭蒂小姐一個人。

  在廚房里面,瑞博將他正在進行的重要工作,交給了一位侍女來繼續完成。

  和蘭蒂小姐所想的一樣,瑞博也有同樣的擔心,他也頂感到危機的迫近,雖然瑞博也曾經想過事先做些周密布置。瑞博並不擔心,羅貝爾德伯爵率領他手下的騎士們能夠攻得進一個用魔法肪御起來的堡壘。不過不知道羅貝爾德伯剮的下一次進攻將會在什麼時候到來,總不可能時刻提心吊膽,將周圍的一切全都布置成沒有人可以進入的充滿殺機的魔法陷阱。

  最近這段時間瑞博又學會了一些魔法,也煉制出了一些有用的藥劑,雖然他掌握的魔法並不是很多,但是他自信,只要能夠充分利用這些神奇的力量,對付一群普通人,他沒有理由會佔據下風。而且他飼養的魔法生物之中,確實有那麼一兩種十分有用的東西。不過,在沒有把握完全控制這些魔法生物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擅自使用這些可怕東西的。瑞博並沒有忘記那滿天飛舞、嗜血如命的血蜂,但是,和那頭什麼東西都能夠撕碎並且吞噬的鬼螳螂比起起來,血蜂又算不得什麼了。那具殘缺不全的尸體,同樣也令他自已感到恐懼和震驚。但是,這頭鬼螳螂還遠不是瑪世克老師警告自已絕對要小心在意的那幾只魔法生物。

  絕對不能夠將整座別墅布置成殺人陷阱。瑞博不敢想像芙瑞拉小姐或者蘭蒂小姐不小心觸發這些陷阱的情況了。也不能使用那些根本控制不了的魔法生物。瑞博想了半天,能夠做的,也就只有埃克特說的那句話——“隨機應變”。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個高明的醫生來。事實上瑞博更希望能夠將凱爾勒找來,沒有人心心他更加善于用毒和解毒了。

  瑞博將一切收拾停當,往別墅後面的馬廄走去。

  從馬廄里面牽出那匹純種馬,瑞博隨即將馬廄的水和草料檢查了一番,他很擔心羅貝爾德伯爵會對他心愛的馬匹下黑手。讓他感到安心的是,馬廄里面的草料並沒有被下毒,馬喝的水來的河里,而不是林中的清泉。瑞博將那匹純種馬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一處傷痕,他這才放下心來。騎上馬,瑞博向遠處駛去。

  凜冽的寒風吹過湖面,吹起層層漣滿,陽光卻不像夏季那麼灼熱,映胴得湖水一片金黃,湖邊的草地仍舊綠蔭成片,承托著別墅前山坡上那一叢叢茂密的樹木,顯得寧靜而又祥和。但是瑞博現在並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切,他催動座騎往遠處的瑟思堡駛去。

  還沒有等到他走出多少距離,就看到遠遠地駛來一隊皇家騎士。瑞博並不想和他們多費口舌。他完全能夠清楚,羅貝爾德伯爵對他們下達的命令︰自己如果被這些騎士攔截下來,他們肯定會和自已敷衍一番,並且借機會將自已送回別墅。

  瑞博催動駿馬。他的那匹純種馬全速奔跑起來,在佛朗士南方沒有任何一匹馬能夠追趕得上。果然,很快那些騎士們便被遠遠地的在了身後。瑞博自始至終都小心翼翼,因為他始終在擔心從某個陰暗的角落射出致命的利箭。在這曠野之上,是那些騎士們的天下。

  瑞博並不打算在這里和伯爵大人的騎士們相抗衡,他畢竟還沒有達到如此高超的實力。對于他來說,別墅周圍山坡上的那片樹林倒是一個不錯的戰場,但是能夠讓他更好地施展手腳的所在是在別墅里面。當初瑞博隨著殺手之王凱爾勒學習的時候,學得晨多的便是如何在一座房子里面神出鬼沒的行動,大多數刺殺行動是在房間里面進行的,而不是在曠野之中。更何況曠野之中刮過的風能夠輕而易舉的將他布下的迷霧吹散,但是在別墅里面,只要將所有門窗緊緊關閉,讓風跑不進來,迷幻粉溶劑化作的迷霧可以持續好幾個小時。

  闖過護衛隊的包圍圈對于瑞博來說,確實非常輕松自如。進了城里,瑞博直往大教堂駛去,現在最重要的是將醫生找到。

  大教堂仍舊是那麼的陝宏壯麗,只不過現在瑞博並沒有一絲欣賞的心情。急匆匆走進教堂,瑞博立刻拉住一位正在作禱告的牧師。

  “蒙爾第教長在哪里,請你帶我去見他!”瑞博急切地說道。

  那位牧師顯然認出了眼前這位少年的身份,而且也看得出這位小領主大人神色慌張,顯然是出了什麼大事。他二話不說,將瑞博帶到了院長辦公室。

  蒙爾第教長對于瑞博的突然到訪顯然同樣大吃一驚,他疑惑不解地看著瑞博。

  “尊敬的教長大人,有人在我的別墅里面投毒︰請你派最好的牧師到別墅里面去。”瑞博說道。

  “什麼人中毒了,嚴重嗎?”蒙爾第長老問道︰“除了我和芙瑞拉小姐之外,其他人全都中毒了,幸好我已經進行了簡單的救治。”瑞博回答道。

  “哦,那實在是太好了,我立刻遵照您的意思去辦。”蒙爾第長圭點了點頭U拄Z.說著蒙爾第長老朝那位帶瑞博進來的牧師吩咐了兩句。那個牧師立刻退了出去,他有很多事情要去辦。

  “海德先生在嗎?”瑞博確認那位牧師已經走遠了之後問道︰“£遺博海德先生回南港去了,好像在南港發生了一些事情,而且事御瞻嚴重。”蒙爾第長老無奈地說道。

  “那麼埃克特先生在嗎?”瑞博又問道。

  “在,現在瑟思堡的一切都由埃克特先生負責,你要見見他嗎,”長老問道。

  “是的。”瑞博肯定地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位牧師慌慌張張地走了進來,他說道︰“教長大人!羅貝爾德伯爵大人以及費司南伯爵大人,賴維伯爵大人到訪,他們想要見您,以及領主繼承人先生。”

  “知道了,我們馬上就來。”蒙爾第長老說道,他揮了揮手示意那位牧師,等到那個牧師退出去之後︰長老搖了搖頭對著瑞博充滿無奈地說道︰“看來您沒有機會見到埃克特先生了。”

  瑞博和蒙爾第長老一起來到大廳。羅貝爾德伯爵正等侯在那里,在他身後站著費司南伯爵和賴維伯爵。看到瑞博出來,羅貝爾德伯爵打算先聲奪人,他說道︰“拜恩迪特先生,你竟然擅自離開受到嚴密保護的別墅,我實在無法原諒你的莽撞。”

  瑞博並不想听這位特使大人講完,他打斷了羅貝爾德伯爵的話頭︰“賴維伯爵,今天早晨對于別墅的守護是由誰進行的?是您還是羅貝爾德伯爵帶來的那些騎士們?”埃克特早已經教會他如何能夠成功的打斷一個人說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根本無視那位說話者存在,和其他人說話。

  雖然並不知道小領主大人為什麼擅自闖出保護圈,但是賴維伯爵已經清楚幾分其中的事情。這並不是什麼難題,當初馬蒂爾伯爵也曾經采取過相剛的手段。賴維伯爵雖然不至于公然站到羅貝爾德的對立面,不過將這件事情從自己身上撇清,則顯然是最止確也最容易做到的。

  “領主大人,自從羅貝爾德伯爵接手防衛您的安全的職責之後,所有和閣下有關的事物全部由羅貝爾德大人的部下全權負責,我的手下只是駐守在兵營之中,隨時听候那些皇家騎士們的調遣。”賴維說道。

  “既然是羅貝爾德大人負責,那麼就請羅貝爾德大人檢查一下,到底是什麼人在別墅里面下毒。別墅的飲水之中被下了毒,這還好說,因為水源在遠處的森林里面,但是,早晨送來的牛奶之中也有劇毒,這應該能夠徹查清楚。牛奶是通過護衛營被送進來的。”瑞博說道。

  “也許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很多人會將普通的食物中毒和故意投毒混淆起來。”羅貝爾德伯爵說道,顯然他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氣勢。

  “這不可能,蕃吐根這種能夠造成腸胃潰爛以至于死亡的植物,只生長在北方的山脈之中,產量並不多,而且絕對沒有人會將它當作食物來吃的,它的樣子和氣味實在是太獨特了,而特隆芬更是-種很難提煉的毒藥,但是在我的別墅里面同時出現這兩種毒藥,這總不能夠說是食物中毒吧。”瑞博說道。

  “你怎麼能夠如此肯定是這兩種毒藥?”羅貝爾德伯爵說道︰“不要對自己過于自信,錯誤任何人都是難免會發生的。”

  “這並不難以證明,我已經請蒙爾第長老委派一位經驗豐富的專家,到我的別墅里面鑒別那些毒劑,並且救治中毒的病人,蒙爾第長老告訴我,那位專家是絕對可以信任的,他的報告相當有力,完全能夠作為證據。是不是這樣?長老大人。”

  蒙爾第長老顯然明白了瑞博的意思,他說道︰“是的是的,馬修牧師是教會里面最好的藥劑師和治療師,他是教廷派在這里的監理敦士,他的老師就是尊敬的大主教大人,馬修牧師的報告即便拿到教宗陛下那里、都是絕對有力的。”

  對于蒙爾第長老的這番話,羅貝爾德難以反駁,畢竟他不想得罪教廷。事實上連國王陛下也不敢輕易得罪教廷,得罪教廷無異于自我毀滅。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事情,我一定徹查此事。”羅貝爾德伯爵只得給自己拔台階下。

  “賴維伯爵,發生這樣的事情讓我深感擔憂,看來光靠羅貝爾德伯爵一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有點過于單薄從今天起,你的部下進駐到別墅外五百米的地方。有羅貝爾德的皇家騎士們在外圍守護,你們在里面守護,我就放心很多了。”瑞博命令道。

  “明白了,長官!賴維伯爵行了個軍禮應聲道。

  “不行,這無異于對我的騎士們的不信任,我不同意。”羅貝爾德伯爵喝道。

  “羅貝爾德伯爵,您的騎士們確實沒有盡到職責︰在您沒有到來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嚴重的情況,以我看來增強護衛的力量,是當前最好的辦法,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寫報告給大主教大人和教宗大人證明這件事情。領主大人的安危,這不是可以意氣用事的事情。”蒙爾第長老平靜地說道,用教廷這頂大帽子來壓迫別人屈服,原本就是他最為擅長的一件事情。

  羅貝爾德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雖然他肯定國王陛下絕對支持他,但是,一旦在利益的天平另一頭是教會的壓力,不知道這種支持還能夠維持多久。羅貝爾德權衡利弊之下,決定暫時從這個他無法獲勝的戰場上撤離。

  “拜恩迪特先生請你回到你住的地方,我的馬車就在外邊等著你!”羅貝爾德伯爵說道,他的表情更顯得僵硬。

  現在,他日希望瑞博快點回到郊外別墅,在他完全布置妥當之前,他需要瑞博保持與世隔絕的狀態。羅貝爾德伯爵並沒有因為沒有毒死瑞博而感到氣餒,當然,失望是在所難免的。反正他並沒有將全部賭注押在一個地方。在南港,他另有一番布置,這里的一時失手,並沒有影響那里的y日刊進行。更何況,在他手中還有另外一份殺手招。

  在他臨走之時,國王陛下簽署了兩份文件,那第二份文件給于了他絕對的權力,只不過國王陛下再三告戒,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夠拿出第二份文件。國王陛下很擔心,為了小小的瑟思堡,讓菲利普斯親王找到發難的口實。

  那第二份文書的內容,已經和強行奪取瑟思堡領主地位和強行充公領主財產沒有多少兩樣了,這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違。國王陛下簽署這份文件,原本是因為在他看來,瑟思堡這樣一個南方偏遠都,沒有什麼影響力,梅丁家族在佛朗士王國也沒有什麼強握,會因為瑟思堡而向自己發難的只有菲利普斯親王一個人。反正遲早會和親王翻臉,國王對于收回南港的控制權,倒是意志堅定。但是現在看來,這位小領主繼承人的影響力頗為深遠,在他身後至少有教廷的支持。羅貝爾德現在是進退兩難,他既舍不得瑟思堡領主的位置,以及南港那難以計數的財富,也得罪不起教廷。走投無路的特使大人決定將國王陛下拖下水。

  對于羅貝爾德伯爵心中在盤算些什麼,瑞博並不十分清楚,但是他相信羅貝爾德伯爵絕對不是海德先生和埃克特的對手。

  “謝謝閣下的美意,不過我更喜歡騎馬,我會馬上回去的。”瑞博說道。

  還沒有等到羅貝爾德開口,費司南伯爵搶著說道︰“領主大人,在下有事情需要報告。”

  “什麼事情?”瑞博問道。

  “這事情前幾天使發生了,我原本想向您請示,但是羅貝爾德伯爵堅決不讓我見您。他說他身為您的監護人,有權處理這件事情。”費司南伯爵說道。

  “監護人?羅貝爾德伯爵,好象關于這件事情,我們已經達成了諒解,蒙爾第長老完全可以證明這件事情,在國王陛下的進一步確認到達之前,我希望日下不要擅自使用監護人的名義處理任何事物,我想蒙爾第長老可以監督這件事情。”瑞博說道。他決定用教廷這無所不在而又絕對權威的勢力來壓服羅貝爾德。

  “是的,我會如實報告。”長老說道,這種順風推船的事情,這位長老大人當然極為樂意去做。

  “費司南伯爵,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瑞博問道。

  “是這樣的,在南港,有些商人聯合起來要求,南港能夠像意雷的那些城市一樣成為自治城市。”費司南伯爵忿忿不平地說道︰“羅貝爾德伯爵竟然沒有得到您的允許,便以監護人的名義擅自答應了他們的要求,觀在南港正在忙于籌辦自治事項。”

  听到費司南伯爵听說的一切,瑞博皺了皺眉頭,這確實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海德先生顯然趕回去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情。這顯然是羅貝爾德的陰謀,一旦南港成為獨立城市,雖然從名義上看來,南港得到了更加穩固自由的地位,但是沒有梅丁家族的保護,國王陛下隨時可以收回對南港的任何協議,將南港歸人他的掌握之中。那些眼光短淺的商人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更何況,在這些商人背後也許還有某些居心叵測的家伙在煽動這件事情。

  “南港有多少人支持自治?”瑞博問道。

  “好象這是不少人的意思,請願書上有幾十位大商家的聯合簽名,在南港,自治請願搞得相當聲勢浩大。”費司南伯爵愁眉苦臉地說道。

  “幾十個大商家?哈。”-瑞博輕蔑地一笑說道︰“在南港有頭有臉的商家,至少有五六百家,能夠聚集起幾十位商家又有什麼了不起?這算什麼聲勢浩大。”瑞博雖然知道梅德先生肯定能夠解決這件事情,不過,至少他總得作個樣子,發表一些意見。

  瑞博想了一會兒說道︰“你刻趕到南港,告訴那些想要自治的商家,南港是梅丁家族的私人領地,如果他們想要自治的話,離開南港二十里地的費里灣是國王陛下的領地,南港原本就已經很狹小,沒有什麼發展的空間可言,在費里灣同樣有一座小鎮,所有遷入費里灣小鎮的商家能夠享有那里的自治。羅貝爾德伯爵是國王的特使,每年繳納給國王陛下多少稅金,和羅貝爾德伯爵大人商量即可。”瑞博說到這里又想了一想,雖然明明知道是在作戲,但是作戲也得作得像-點。

  瑞博繼續說道︰“從南港遷出的商家同樣也能夠使用南港的碼頭和商店,不許另外增加使用費︰商家遷出之後自出的土地,我以原有價格買下。費司南伯爵,你計劃一下,將瑟思堡的玻璃工廠部份遷到南港去。

  “對了,在我的治理之下,我可不希望皮頓和萊而以且南港,仍舊因為當年的一些齷齪,而互相仇視,皮頓曾經以盛產羊毛而著稱,這宗生意很有賺頭,你去給我策劃一下,再聚集一兩個大商家來,皮頓的羊毛白小日費了實在可惜。”瑞博開始滔滔不絕地談起生意經來,羅貝爾德早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除了心中暗暗叫苦之外,他已經沒有什麼想法了。

  煽動南港的商家鬧獨立,原本是他苦思冥想之徑才想到的好主意︰雖然他並不認為,單單用這一招就能夠徹底解決問題,但是至少能夠弄得這些南方人陣腳大亂。到了那個時候,他這位以剛強著稱的大人物,便是懸合適的出面解決問題的人選,但是,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便讓自己滿盤打算盡皆落空。

  按照他听說的那樣,即便自己控制住那些商家,也絲毫沒有用處。從那些受騙上當的商家身上確實能夠刮下不少油水,但是這樣一來,以後就沒有人再會上當了。更何況,他還不敢肯定有多少商家會願意上當。那些唯利是目的商人原本就是嘴上說得好,但是真叫他們去做,恐咱沒有幾個人願意遷離南港。自己如果沒有清錯的話,那些商家只不過想借此機會壓迫新上他領主,減少稅賦而聚。更何況,看到瑞博在那里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構想,好象恨不得那些商家趕快遷出去,以便自出南港那些黃金地段的地皮,讓他白已來經營。羅貝爾德心中有種很強烈的感覺,好象自己在為他人作嫁衣裳。

  如果只是瑞博-個人在那里自說自話,羅貝爾德伯爵也許會以為這個少年是在演戲,但是在那里听得起勁的費司南伯爵那喜上眉梢、眉飛色舞的樣子,顯然這個少年听說的一切,讓這個家伙心癢難熟,恐怕這個家伙已經等不及去辦了。羅貝爾德伯爵也曾經四處收集過關于這位小領豐大人的情報,因為這個少年顯然不像馬蒂爾伯爵形容的那樣,僅僅是一個無用的傀儡,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這個年紀幼小的少年,在瑟思堡居然有著崇高威望。不過令他感到沮喪的是,無論是他本人還是他手下的騎上們,都沒有辦法察探到進一步的消息,這個少年簡直像是迷一般的存在。現在,羅貝爾德伯爵算明白,為什麼瑟思堡的官員們對于這個少年,如此言听計從,和那些蠢貨比較起來,這個少年確實要高明得多。

  站在旁邊听了半天,這位特使大人已經打定主意,放棄那個已經策劃了一半的計劃,因為,那個計劃顯然已經徹底失敗了,而另外一個想法也同時在羅貝爾德伯爵心中滋生蔓延。羅貝爾德伯爵已經決定,絕對不能夠讓這個少年活在世上,他會成為自己控制瑟思堡的最大障礙。

  第二十五章

  瑞博牽著馬回到馬廄。

  他心中琢密著如何勸服蘭蒂小姐。讓她答應自己將馬匹養在別墅里面。

  通過這一次教訓,羅貝爾德伯爵肯定會牢牢記住自己擁有的這匹純種血統的駿馬。如果這個家伙再一次發動攻擊,想必他絕對會將自己心愛的座騎計算進去。

  為了保護心愛的駿馬,瑞博將那匹純種馬藏到了放馬具的閣樓之上。

  閣樓低矮而又狹窄,確實委屈了他心愛的駿馬,不遇,瑞博只能夠用輕聲細語來安慰這位非人類的好伙伴。

  那匹純種馬好像明白了瑞博的意思一樣,安安靜靜地待在那里。

  在飼料袋子里面裝滿了最好的馬料作為補償之後,瑞博將馬廊封閉了起來。

  瑞博將凝聚空氣的魔法陣布置在馬廊的門口,然後從插兜里面取出魔杖,將迷幻粉溶劑化作一蓬迷霧飄散在空中。

  至少在明天早晨之前,不用擔心普通人從大門進入這個地方。

  瑞博並不認為羅貝爾德伯爵的手下會翻窗戶進人一座馬廊,這實在是太不可思義了。不過,進攻別墅的時候,倒是很有可能會破窗而入。

  瑞博回到別墅之中。

  讓他感到吃驚的是,別墅里面忙碌極了。

  侍女們走進走出,在她們的懷里抱著被褥和枕頭。

  瑞博滿臉疑問地跟著那些侍女們走進自己的臥室。

  那些侍女們看著自己的神情讓他感到疑惑不解,那充滿羞澀的目光中好像包含著一些其他東西。

  瑞博的臥室原本就不大,現在更是鋪了一地的床褥,因此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哦,瑞博你回來啦!”芙瑞拉小姐笑著迎了上來︰“我讓所有人都搬到臥室里面來,一旦發生什麼事情,你也方便保護這里所有的人。你看,這樣好嗎?”

  芙瑞拉小姐一臉邀功的神情。

  “蘭蒂小姐呢?”瑞博問道,不過他立刻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問的。

  果然,那些女僕們一個個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她們心中在想些什麼,瑞博不用問也自然明白。

  “放心吧,蘭蒂小姐晚上自然會來這里的,你急什麼?”芙瑞拉說道。

  那些女僕們個個滿臉通紅。

  “那麼你怎麼辦?你身上也有毒要解啊。”瑞博說道。

  那些侍女們顯得極為驚訝,她們並不知道,芙瑞拉小姐也中了毒,好像她並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芙瑞拉小姐瞟了瑞博一眼,說道︰“放心吧,蘭蒂小姐她們不會妨礙到我們的,她們只是在晚上休息的時候,到這里來而已。你有足夠的時間為我解毒,這件事情,蘭蒂小姐已經知道了,這下你放心了嗎?”芙瑞拉小姐眼角流露出戲弄和嘲諷的目光。

  那些侍女們顯然已經明白剛才所說的那些話的意思了,她們的臉更紅了,而瑞博簡直無地自容。

  “蘭蒂小姐怎麼樣了?”瑞博問道,他想要找個好藉口以便離開這個令他感到尷尬的地方。

  “牧師正在為她進行治療,如果你想要見她的話,她在花園客廳里面,還有蓮娜小姐也在那里,她是最需要接受治療的一個。”芙瑞拉小姐說道。

  “那麼其他人治療過了嗎?”瑞博問道。
  “那位牧師說了,你的治療相當及時,因此,他可以不必大費手腳,而且,也不是每一個人都中了毒,顯然早些時候的水里,毒性沒有那麼濃。”芙瑞拉說道︰“蘭蒂小姐原本也可以沒事,她只喝了一小口茶,中毒同樣不算深,只不過後來被你赫得不輕,需要暫時恢復一下精神。”

  那些侍女也在一邊哧哧直笑,顯然她們同樣感到相當有趣。

  瑞博神情大窘,他低垂著頭回到樓上的實驗室里面去了。

  瑞博感到沒有臉面去見蘭蒂小姐,特別是當著那位牧師的面。

  所有人都將他當作一位可以信賴的專家,沒有想到,他只不過是一位大驚小怪的能手而已。

  除此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瑞博預感到危險的逼近,雖然他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煉,掌握了不少魔法知識,但是真正能夠用來防身的仍舊只有那根魔杖。

  瑞博打算通過那面魔鏡,向遠方的瑪世克魔法師討教一些真正實用的魔法。他自信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去操縱那些原本根本無法操縱的魔法。

  在實驗室里面,瑞博待了整整一個下午,不過很可惜,始終沒有和瑪世克魔法師聯系上。

  無事可作的他只得做了幾枚凝結空氣的符咒,這種東西雖然沒有什麼威力,但是和迷幻粉化作的飛霧配合使用,倒是頗為合適。

  和往常一樣,晚餐的時候,一位侍女將瑞博從魔法試驗中喚醒。

  瑞博走下樓去,來到花園客廳之中。

  芙瑞拉小姐和蘭蒂小姐正坐在那里,桌子上面放著煮熟的雞蛋,以及烤好的米粉包,除此之外便是一碗海螺肉。那是瑞博的晚餐。

  瑞博取出貼身藏著的驗毒工具,將海螺肉反反覆覆地檢查了一番。

  “喂,你用那玩意兒攪和了半天,這還能吃嗎?”芙瑞拉小姐緊皺著眉頭說道,她還裝出一幅惡心的模樣。

  瑞博不以為然地將證明沒有毒的海螺放在嘴里大嚼起來,他從來不浪費食物。

  “沒有辦法,我得時刻當心,而且我吃的食物和你們有所不同,目標十分明顯。”

  瑞博無可奈何得說道。

  “大家都沒有事了吧?”瑞博問道。

  “蓮挪還起不來,她中的毒比較猛烈,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夠完全恢復過來。”蘭蒂小姐說道。

  “得讓她經常曬曬太陽,這樣會恢復得快一點,而且也沒有後遺癥,那種毒藥會腐蝕骨質,讓人骨骼變得松散脆弱。曬太陽再加上上喝牛奶,是唯一盡快恢復健康的法門。”瑞博說道。
 “你還真是一位專家啊,和剛才那個牧師講的差不多。”芙瑞拉小姐說道。

  不過她的語氣證明其中嘲諷的意味,遠遠高于真正的贊揚。

  听到芙瑞拉的嘲諷,瑞博低下頭自顧自地吞咽起盤子里面的海螺來了。

  因為晚餐實在是太精致了一點,以至於所有人很快便結束了這頓晚餐。

  芙瑞拉小姐走到瑞博身邊,將他一把拉了起來。除了毒癮發作的時候,她的力氣一向很大。瑞博自然心照不宣跟在芙瑞拉小姐身徑向臥室走去。

  看到兩個人走遠了,一位侍女輕聲說道。“晚餐之後,好像應該稍微消化一下,再進行劇烈運動。”

  “你好放肆哦,”另外一個侍女微笑著說道。

  “是啊,是啊,愛娜,你是不是因為芙瑞拉小姐那番話,而動心了?快快從實招來?”另外一個侍女打趣道。

  “是啊,我動心了,那又怎麼樣,難道你們沒有動心嗎,可不要裝淑女,假撤清哦?”那個叫愛娜的侍女爭辯道。

  這番話說得所有人都滿臉通紅。

  蘭蒂小姐輕輕啐道。“你們啊,沒有姑婆在身邊,越來越放肆了?”

  就在這個時候,從瑞博的房間里面傳來充滿幸福的呻吟聲,這此起彼伏的充滿誘惑的聲音,在整個別墅里面回蕩著,這些毫不受拘束的聲音,在花園客廳里面,在蘭蒂小姐和那四個侍女心頭肆虐著。

  那是一種說不出的難受而又美妙的感覺。

  “嗨……小姐,你說我們放肆,但是,對於真正放肆的人,你管嗎,管過嗎?敢管嗎?”愛娜輕聲爭辯道。

  听著那悠揚婉轉充滿誘惑的聲音,蘭蒂小姐也語塞了。

  那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亢激昂突然間聲音到達了最高點,在那里回蕩,然後一切又回曰到了平靜。

  對於相當習慣於這種聲音的蘭蒂小姐她們幾個來說,當然很清楚,瑞博和芙瑞拉小姐之間的游戲,還只是剛剛開始,遠沒有到結束時間呢。

  往常,她們每一個人都是躲在自己房間里面听著這令人羞愧的聲音,不管她們心中正在想些什麼,有什麼樣的反應,都只是屬於她們自己的秘密,但是現在,听有人聚在客廳里面,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每一個人都低垂著頭,默默地9耐著異樣的感覺。

  如果沒有其他人在這里,她們也許會放縱自己的心情,隨著那起伏婉轉的聲音,享受著那異樣的不可言語的感覺。怛現在當著那麼多人,羞恥和種持讓人無法放縱,這簡直是一種折磨。

  而且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敢離開客廳,曰為這會讓別人對自己產生誤會,就像自己絕對會認為那個離開客廳的人是想要曰到房間里面放縱和發泄一般。

  正因為每一個人都有著同樣的想法,她們只得靜靜地坐在客廳之中,互相監視著,也默默忍受著心中那異樣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別墅里面才風平浪靜下來。

  “不知道蓮娜怎麼樣了,夜深了,也許應該早點移到臥室里面,將她安頓下來,那位牧師不是說過,晚上的陰寒對於蓮娜並不是一件好事嗎?”愛娜輕聲說道。

  其他兩個侍女看了著蘭蒂小姐,見她默不作聲,立刻像一串鬼鬼祟祟的小老鼠一樣,鑽出客廳。

  在臥室里面,瑞博和。芙瑞拉小姐剛剛從激情中平靜下來,和往常一樣,兩個人用一貫的姿勢緊緊得擁抱在一起,激情過後,隨之而來的便是筋疲力盡。

  瑞博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凱爾勒從來不近女色,那是目為歡喻過後對於一個需要隨時保持警惕的殺手來說,實在是大危險了。

  當那三個侍女抬著蓮娜走進臥室的時候,瑞博這才知道,這種危險有多麼巨大,他甚至沒有察覺到這些侍女們沉重而又凌亂的腳步聲。

  瑞博連忙放開。芙瑞拉小姐並從她的身體里面退了出來,然懂慌慌張張地將掀到地上的被子拉了起來,蓋在自己和芙瑞拉小姐的身上。

  慌亂之中,瑞博將放在床頭的藥膏給踫翻了,骨碌碌地滾出老遠。

  那罐子藥膏原本是歡愛之前擦抹在女孩子身上,用來增強激情的,可這種助興的藥膏,原本對於芙瑞拉小姐的身體“點作用都沒有,只不過現在里面滲入了迷幻粉溶劑。

  總是將魔杖當怍增加情趣的工具來使用,那實在是有點過份,而且謎幻粉的劑量也不大容易控制。

  看到瑞博的窘樣,那三個侍女連忙轉頭不敢看。

  雖然,她們原本就是為了來借機會偷看那令人害羞的場面,怛是瑞博和芙瑞拉小姐的表演顯然太刺激一點,大出乎她們預料之外了。

  “我們只是想將蓮娜安置好,我們什麼都沒有看見,我們不是故意的。愛娜慌慌張張地辯解道。好了,好了,看見也好,沒有看見也好,有意也好,無意也好,都用不著說了。芙瑞拉小姐將手臂枕在腦後悠悠說道,”蓮娜可真是可憐,被你們當作是擋箭牌拖來拖去,她的身體吃得消你們這樣折騰嗎?“

  讓芙瑞拉小姐一提醒,那些侍女們這才想起抱著的蓮娜,她們連忙將蓮娜安頓好。

  瑞博哨哨地從床頭溜了下來,穿上衣服,將滾落到地上的那罐子藥膏撿起來,放在床頭。

  在狹小的房間的地板上面捕滿了被褥和床單,瑞博走起路來頗不方便,他小心翼翼地踩在被子和被子的邊沿,盡可能不在這位侍女們睡的地方留下腳印。

  這讓瑞博想起了小時候那種跳格子的游戲。

  走到床邊躺著的那位侍女身邊,只見那個侍女兩腮有些異樣的潮紅,雙眼微微的合攏著,鼻翼一翕一合,嘴唇紅得好像滴血一般,這都是那可怕的毒藥造成的後果。

  瑞博蹲下身體,摸了一下蓮娜的額頭,滿手是汗水不過冰冷冰冷的,幸好呼吸還算均勻。

  瑞博將手放在她的胸口,原本這是一個相當敏感的舉動,會讓人產生無數綺麗異樣的聯想,不過因為那凝重的氣氛,臥室里面听有人感覺到的只有緊張。
 心髒的跳動相當清晰有力,瑞博放下心來,說道。“她不會有事的,明天應該就能夠醒來,不過想要自由行動,恐怕需要經過兩三個星期的精心調理。”

  “只要沒事就好。”一位侍女說道。

  “幸虧,這兩種毒藥效果都不怎麼強烈。”瑞博有些慶幸地說道。

  “也幸虧你且時發現食物里面有毒,又及時用花生油為蓮娜解毒?”另一位侍女說道。

  “瑞博,你可得感謝我哦,如果不是我斟茶給你喝,你還不知道水里被下了毒呢。芙瑞拉小姐從床上坐了起來,手托著腮說道。

  瑞博對於芙瑞拉小姐的厚臉皮佩服得五體投地,除了連聲說是,他還能夠怎樣曰答?

  “但願羅貝爾德伯爵也不要采取什麼激烈行動?”一位侍女長嘆了一聲說道。

  “不要緊的,即便有什麼危險,瑞博少爺也會保護我們大家的?”愛娜笑著說道,用眼角飛瞟了瑞博一眼。

  “對於這件事情我可毫無把握,只有自己小心謹慎一些才是,大家休息的時候,暈好多穿一些衣眼雖然這樣可能會很不舒服,但是,一旦需要逃跑時,至少不會顯得倉卒或者是害羞?”瑞博說道,他可不希望給這些侍女們留下不負責任的承諾。

  “放心吧,我們早就想到了,更何況,無論是蘭蒂小姐,還是其他女士,並不想在你面前顯露大好風光?芙瑞拉小姐說道,顯然她這番話的重點和瑞博的意思大相徑庭。

  令瑞博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是,這普普通通的一句話,讓除了芙瑞拉小姐這張厚臉皮之外的所有女孩子全都滿臉通紅。

  “我今天睡在哪里?”瑞博問道。

  “如果,你不想睡在床上的話,我倒是並不反對,這張床確實能夠睡得下三個人,不過只剩下兩個人的話,顯然要寬敞得多?”芙瑞拉小姐微笑著說道。

  瑞博怎麼可能放棄和蘭蒂小姐同床共枕的好機會呢?

  他二話不說,將外套一脫,迅速鑽進被窩,佔據了芙瑞拉和蘭蒂中間的地方。

  看到瑞博這副摸樣,侍女們心照不宣地用異樣的神情,對視了一眼。

  瑞博和芙瑞拉小姐並排躺在床上,他現在就等著蘭蒂小姐的到來了,不過有這些侍女們在旁邊,恐怕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

  瑞博相當沮喪。

  和五個女人住在一間臥室里面的日子又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在這一個星期之中,瑞博天時無刻不在注意著四周的動靜。

  他並不認為羅貝爾德伯爵會就此罷休。

  瑪世克老師始終沒有回信,不知道他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晴。

  整天提心吊膽的日子,讓瑞博感到有些煩躁不安,他現在才知道為什麼凱爾勒的性情那麼詭異,這種生活會讓任何一個正常人變得極為反常。

  自從那次投毒事件發生之後,賴維伯爵調派了瑟思堡的護衛保護在別墅的四周。不過瑞博並不認為這會對羅貝爾德伯爵起到什麼牽制。不過這樣一來,一旦發生事情,想要制造混亂要容易多了。

  凱爾勒曾經教過自己如何利用混亂。

  混亂和黑暗差不多,既是施行暗殺的好機會,也是從危險中逃離的途徑之一對於殺手和殺手之間的戰斗來說,誰能夠更加高明得利用和制造混亂,便是他們本領高低的證明。師學於凱爾勒這位暗殺大師的瑞博,對於利用混亂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除了利用混亂之外,另外一件令他自信的事情就是驗毒。

  自從那天之後,瑞博無時無刻不在注意是否有人投毒。

  他絕對不希望再有人中毒。

  不過在這充滿緊張色彩、整天提心吊膽的非常時期,也有讓他感到興奮的事情。只不過蘭蒂小姐仍舊不願意放下她的今持,這讓瑞博感到極為遺憾。

  他原本期待著一場亢滿浪漫的激情——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在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兩個相愛的人互相結合在了一起。但是,喜愛詩歌戲劇的蘭蒂小姐,在現實生活中無疑過於缺乏浪漫的細胞。

  瑞博總是覺得她大嚴肅、太今持了一點。

  瑞博並不希望,蘭蒂小姐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只是為了老梅丁小姐的一句命令,只是為了擁有梅丁家族血統和梅丁家族正式承認的孩子,只是為了延續梅丁家族的血脈。這實在是太功利了!
  他極為盼望,這段婚姻里面多少能夠攙雜一些愛情的成份。

  瑞博在別墅里面仔細地巡視著。

  這是他幾天以來剛剛養成的習慣。

  之所以這樣做,倒並不是為了安全起見,很少有哪個殺手會在入夜還未深的時候進行暗殺行動。

  瑞博總是在令芙瑞拉小姐感到滿足之後,便以巡視四周為藉口,好讓蘭蒂小姐安心地到自己的臥室里面去,免得像第一天那樣尷尬,磨磨蹭蹭直到深夜,害得所有人以為蘭蒂小姐出了意外。

  在別墅里面溜達了一圈,將過道里面的燈一盞一盞的熄滅。瑞博並不害咱黑暗,相反,黑暗對於他來說,是朋友而不是敵人。

  在漆黑一片的別墅里面,瑞博能夠依稀得看到道路和房間的門以及樓梯,如果有人影的話,他也能夠看見。更何況他在別墅里面住了這麼久,對於地形的熟悉,也肯定在一個陌生人之上,曰此黑暗無疑給予了他最好的保護。

  在別墅里面巡視完一圈,又在二樓的窗口站了一會兒之後,瑞博回到臥室。

  臥室里面的燈已經熄滅了。

  這同樣也是為了讓蘭蒂小姐感到安心。

  不過因為從那厚厚的窗簾縫隙之中透過的微弱光芒,使得臥室並不是像過道里面那樣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並不代表寧靜,特別是在一間狹小的臥室里躺著六個女人,那更加不可能安靜得下來,雖然沒有人說話,但是那混雜的呼吸聲不絕於耳。

  有的呼吸聲急促而又充滿緊張,那是蘭蒂小姐發出的,到現在為止,她還不能夠完全消除這份緊張感,也有的人呼吸輕緩,好像若有若無,那是蓮娜的聲音,她還沒有完全從毒藥的傷害之中恢復過來。

  還有那沉重悠長的呼吸聲,那是愛娜這個瘋丫頭發出的,在床上的時候,那三個侍女中她是最為熱情洋溢的一個,甚至可以說是最瘋狂的一個,讓她得到滿足甚至比另外兩個人加在一起都要困難得多。

  瑞博小心翼翼地通過那被褥和被褥之間狹小的通道,同樣還得避免踩到什女人的頭發。

  他可不想重蹈前天的覆轍,那天,他一腳踩在雪娜的頭發上面,引起她尖聲呼叫,慌亂中自己又一腳踩在另一個人身上,幸好那個人是愛娜,而不是身體虛弱的蓮娜,要不然恐咱已經出人命了。

  瑞博脫下外套掛在床頭,並將需要用到的東西,擺放在末頭伸手便可以取到的地方。

  他的寶貝——那根魔杖,栓著兩瓶藥劑的腰帶,凱爾勒送給他用來保命的手弩,以及一把鋒利的匕首。每一樣東西都有它們應該在的位置,這樣取用起來才比較方便。

  瑞博悄悄躺倒在蘭蒂小姐和芙瑞拉小姐中間,那是屬於他的位置。

  雖然和蘭蒂小姐並肩躺在一起,但是因為蘭蒂小姐的今持,瑞博不敢隨便輕舉妄動,他甚至不敢靠近蘭蒂小姐的身體。

  瑞博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思緒,將身體調整到凱爾勒強迫自己學會的那種狀態。沒有思想,也沒有意志,甚至連嗅覺、味覺和視覺也一並消除,將全副精力都放在听覺和觸覺之上。

  不過躺在厚厚的床褥之上,身邊還躺著兩位美女,觸覺顯然頻受干擾。

  雖然瑞博始終作不到凱爾勒所說的那樣用耳朵代替眼楮,去觀察去搜索,但是保持這種狀態,瑞博確實能夠听到遠處傳來的聲響。

  瑞博並不寄希望於能夠听到拉動弓弦的聲音,這實在是有點不可思議,但是穿過草地發出的腳步聲,刀劍出鞘的聲音,特別是軍官下達命令的聲音,倒是能夠被辨認出來。

  屋外四周異常平靜,只有黑夜之中蟲嗚的聲音,以及風刮過樹葉柱頭發出的沙沙聲。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屋內諸女的呼吸聲已然平穩和緩,好像大家都E經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瑞博那緊張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也許今天又是一個平安的夜晚。

  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瑞博享受著這份平安和寧靜,他確實希望不要有人來破壞這美好的夜晚的寂靜。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迷迷糊糊之中,瑞博感到外面好像有些動靜。

  他閉著眼楮凝神細听,果然有人正在撥弄花園客廳的門。

  有人想要闖入!瑞博立刻警覺過來。

  讓瑞博感到稍稍放心的是,那些鬼鬼祟祟的偷襲者顯然是些外行。花目客廳里面別著插銷,這些偷襲者忙亂了半天,發出了不小的聲響,但是始終沒有打開客廳大門。

  瑞博伸手將外套取了下來,所有武器準備停當。

  穿上衣服,將栓著藥劑瓶子的腰帶圍上,魔杖仍舊放進插兜之中,現在還輪不到它出場,在這一片漆黑之中,真正有用的是那把匕首,以及右臂上別著的弓弩。

  他推了推身邊的美瑞拉小姐,同時用手捂住芙瑞拉的嘴巴,,不讓她發出聲音。

  瑞博哨哨地從床上爬了下來,他用同樣的方法將蘭蒂小姐和其他侍女一一叫醒。

  瑞博溜到窗前,輕輕揭起窗簾,探頭柱外面看,一絲明亮的月光從窗簾縫隙之間投射了進來,窗外樹影搖倚,遠處的湖面上到映著一輪明月在月光之下有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哨哨地沿著別墅的外牆柱這里摸了

北大叔 於 2008-01-24 09:4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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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24 10:00:00
第二個偷襲者很陝也被找到,那個菜鳥竟然放棄自己守護的同伴而站在花園客廳的那塊破碎的玻璃窗前,為闖入別墅的人望風。

  瑞博實在難以理解,這個人到底在害怕些什麼,是過往的行人,還是羅貝爾德伯爵的巡邏兵?

  瑞博並不打算浪費自己的弩箭,他哨哨地摸到那個望風的家伙背後,信手一月,將這個家伙抹掉了。

  別墅外面的對手被干掉之後,瑞博從窗口破碎的地方進入別墅。為了不弄出聲音,他將從尸體上扒下來的棉衣覆蓋在那一片玻璃碎屑之上。

  讓他感到放心的是,別墅里面仍舊沒有多少動靜,只是上樓的那些家伙正在往三樓進發。

  瑞博穿過客廳,緩緩地走進過道,他倒不是怕被听到腳步聲,而是為了避免從客廳進入過道的時候,帶動氣流發生異常波動。有經驗的殺手對於空氣的異常流動,極為警惕。

  在過道上,瑞博看到前面有四個黑影,最遠的那個正蹲在自己臥室的門口。

  瑞博並沒有把握,能夠在這幾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將他們一一殺掉而又絕對不驚動其中任何一人。如果是凱爾勒在這里,可以肯定那是輕而易舉的一件事情,但是瑞博自己就沒有這樣的自信了。

  只能夠走到哪里算哪里了,瑞博無聲無息地走到最近的那個身影背後,匕首換到左手當初凱爾勒教他的時候,曾經專門訓練他使用左手控制匕首,因為右手臂上安著弩弓。

  匕首是用黑漆烘烤過的,因此一點光澤都沒有,遠比那些偷襲者佩戴的刀劍實用多了。

  匕首迅速地劃過那個人的脖頸,那鋒利無比的刀刃毫無阻擋地切開了氣管和頸部動脈,所有這一切都很乾淨利索。

  只可惜,那個人臨死之時的掙扎听發出的聲音,驚動了其他人。

  瑞博將早E經準備好的手弩對準了黑暗中的另外一個身影,弩箭幾乎是頂著那個人的腦袋,深深地射了進去。

  雖然同樣是立刻死亡,但是,那一聲慘叫,傳遍了整座別墅,甚至傳到別墅外邊很遠的地方。

  第一個人被殺,其他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間慘叫讓所有人都清醒了過來。

  瑞博看到,黑暗中另外兩個人迅速地拔出腰間佩戴著的長劍,但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保護了自己。

  瑞博現在才知道,為什麼當初凱爾勒總是告戒自己,對於殺手來說,黑暗是最安全的所在。

  確實這些身手遠比自己高深得多的騎士們,面對這一片黑暗,以及隱藏在黑暗中的自己,簡直是一籌莫展。

  從那些偷襲者們急促而又沉重的呼吸聲,從他們慌亂動身影完全可以看得出,他們心中的恐慌。看到那劃破黑暗的閃亮耀眼的月光,看到那滿空呼嘯的劈空之聲,瑞博心中反倒極為平靜,因為黑暗是他身上最好的護甲。

  瑞博貼著牆壁,無聲無息地滑過。

  當他走到那個手握長劍靜靜而立,頗有高手風範的偷襲者身邊的時候,他慢慢揮動手臂,等到了那個人的脖子邊上的時候,突然間閃電般地反腕一割,匕首如同水鳥的翅梢掠過水面一般,平滑地切開那個人的咽喉。

  那個騎士確實身手不凡,雖然身受重傷,仍舊揮舞長劍向瑞博攻擊,只可惜,瑞博原本就預料到有受到攻擊的可能,因此他特意背靠牆壁。

  只听“當”的一聲,灰土四濺,長劍在過道牆壁上砍出一溜火星,磚頭和石屑紛紛崩落。

  這一劍的威力令瑞博感到吃驚,而且,幸好那個騎士使用的是長劍,如果他用彎刀的話,以他出手之凜冽,出招之迅速,可能自己已經是一具僵硬的尸體了。

  瑞博心中暗呼幸運,對于最後那個人,瑞博再也不敢托大。

  只見那個偷襲者將一把長劍揮舞得密不透風,好像希望能夠借此逃脫厄運。

  瑞博經過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搏殺,知道自己的劍技本領來自于埃克特的教導,和這些真正的戰士比起來差得遠了。

  他扣動弩弓,將三支弩箭發射出去。

  那個偷襲者畢竟無法阻擋住飛射而來的弩箭,更何況在這一片漆黑之中,他原本就什麼都看不見。

  隨著一聲慘叫劃破夜空,那人雙手一松,長劍脫手飛出,在狹窄的通道之中踫撞著,擦出一串串火花,長劍飛出很遠才掉落到地上,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瑞博重新扣上三支弩箭,他向樓上走去,可以肯定,樓上的那兩個人知道他們行動已經失敗了。瑞博現在再也不敢托大,即便在黑暗之中,他也情願用弩箭而不是匕首來解決問題。

  突然之間,二樓蓬的一聲燃起一片火光。

  有人點著了地上的燈油,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在火光之中,一條人影突然之間跳了出來,那個人準備奪路逃出。

  瑞博和那個人互相凝視著。

  在那個人身後是一片火光,映射著那個人一副猙獰的面容,簡直就像是從烈焰升騰的地獄中逃脫的魔鬼一樣。

  那個人之所以並不發起進攻,顯然是因為瑞博手中的弩箭。

  瑞博同樣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火光驅散了黑暗,在光明底下,他的身手絕對比不上這些職業軍人。

  瑞博在等待,等待火焰的熄滅。

  事實上,瑞博早就想過,羅貝爾德伯爵可能用來刺殺自己的方法。其中使用重型軍用弩是最難以抵擋的手段。瑞博親跟著過這些家伙的威力,它們可以輕易地射穿別墅的牆壁。

  而另外一種防不勝防的殺著就是用一把大火將自己燒死在別墅之中。

  瑞博從來沒有忘記在巴特森林之中,當他們面對那漫天的火箭的時候,有多麼危險#德先生那輛被徹底燒毀的馬車,還時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正是因為如此,在別墅的屋頂上,他早已經安放了一座盛滿水的水箱。一旦別墅起火,水箱就會將水釋放出來,沿著三樓的地板一直流淌到底樓。雖然這並不能夠保證將火徹底熄滅,但是至少能夠阻止火勢進一步蔓延。

  瑞博已經听到水在三樓地板上奔騰流動的聲音。

  突然間,三樓傳專來一聲悠長而又凌厲的喊叫聲,緊接著便是有人打開宙子跳出去的聲音,以及落到下面壓斷樹木枝條的聲音,最後便是掉在地上痛苦哀嚎的聲音。

  顯然眼前這個人為了保命什麼都顧不上,連樓上還有同伴都顧不得,便開始放火了。

  瑞博面對著這樣一個人,這個冷酷無情的家伙。那彪悍的神情,那魁梧的體魄,絕對不是自己能夠對付得了的。

  經過剛才那個危險,他真正了解到,這些騎士們和自己的力量相差多少。

  以前自己總是以凱爾勒的身手來往量這些騎士,因此並不覺得這些騎士可怕,甚至一眼能夠找出這些騎士的很多缺點,只不過自己的實力並不足以讓這些故人的弱點轉化成勝利。
  幸好凱爾勒嚴酷的訓練使得瑞博早已經習慣了恐懼,雖然瑞博心中仍舊有恐懼存在,但是,至少膽怯和害咱這種可能影響他行動的心理已經遠離他而去了。

  瑞博在等待著火光熄滅的那一瞬間,那將是他射出手中弩箭的最好時機,跟前這個騎士使用的是長劍,反應要比自己慢得多。

  但是,還沒有等到瑞博出手,那個騎士顯然已經等不及了,他用左手手臂和胳膊擋住臉部,右手揮劍斬來。

  瑞博連挫幾步,退下幾級台階,和那個騎士拉開距離,右手一抬一扣,三支弩箭飛射而出。

  那個騎士也有準備,他身形一閃,躲過一枚弩箭,另外兩支弩箭,一支深深地釘在他的胳膊之上,另外一支射入肋下。

  肋下那一箭給這位騎士造成了不小的傷害,但是還沒有到致命的地步。

  瑞博可不想用手中的[首和那把長劍搏斗,凱爾勒曾經教過他的逃亡技巧這下子派上了用場。

  瑞博飛身從欄桿邊跳下樓梯,這要比轉身逃跑快得多。

  當他的身體剛剛翻過扶梯的時候,長劍已然掃到,鋒利的劍刃將硬木欄桿攔腰斬斷。

  瑞博險險地避過這凶狠的一劍,劈斷的欄桿擊打著他的脊背。

  那個騎士沒有想到瑞博能夠逃脫,身穿甲冑的他他可沒有本領飛身柱下跳。

  更何況,底下一片漆黑,而那個少年肯定已經將弩箭準備好了。

  這個凶悍的騎士向樓下跑去,他貓著腰,盡可能不露出頭部,沒有攜帶頭盔實在是他們最大的失誤。

  騎士拐過樓梯轉角想要逃到花目客廳之中,從那里,他可以逃到別墅外面。

  他的主意原本並不錯,只可惜他面對的敵手是一個殺手,而不是一個騎士。

  對於背對著自己的對手,騎士也許並沒有多少辦法,但是殺手卻正好相反。

  殺手是最喜歡同時也是最習慣于從背後下手的人。

  瑞博正是如此。

  雖然,那個騎士壓低身體,讓他的腦袋盡可能的被身體擋住,而他的身上又穿著甲冑,自己的弩箭雖然足以射透這層甲冑,但是,穿透甲冑之後的弩箭並不足以致命。

  不過,凱爾勒早已經教過他,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選擇什麼目標。
  第二十六章

  瑞博對準那位騎士的右腿膝彎,射出了弩箭。

  三箭齊射,至少有兩支弩箭深深地射入了那毫無防御的部位。那位騎士一下摔倒在地上,弩箭的尾部在地上一磕,完全穿透大腿,箭頭從膝蓋前部露了出來。

  那個騎士在地上翻滾著,高聲嚎叫。

  不過他的嚎叫聲突然間停止了,眉心、咽喉、心髒部位釘著的三支弩箭,奪走了他的生命。

  二樓的火光突然間暗淡了下來,正像這個騎士已經消散的生命一樣。

  瑞博看了一眼那順著樓梯流淌下來的水,以及那越來越暗淡的火光,別墅的安全已經用不著再擔心了。

  瑞博記得偷襲者中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好像從樓上跳下去了。

  瑞博向樓上走去。

  大火燒過之後的二樓,只能夠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那座藏著無數奇珍異寶的休息室,早已經被火焰燒灼得面目全非了。地上四處是燒焦的痕跡,斷落的木板,以及其他那些東西散落了一地。

  雖然大多數火焰已經熄滅,但是仍舊有些零零星星的小火點,其中有三處火勢仍舊比較大,瑞博擔心它們會再一次令火勢變得不可收拾。

  西面牆上的那條掛毯是所有東西中燒得最旺盛的一個,另外還有緊靠門口的一個櫥櫃,以及二樓、三樓之間的樓梯欄桿都燃燒著熊熊的火焰。

  瑞博拉住掛毯沒有燒著的一角,一把將掛毯扯了下來,掛毯迅速得吸收著地板上的水,火焰漸漸熄滅了。

  瑞博將地上完全沾濕了的地毯覆蓋在櫥櫃上。

  從吸滿水的地毯之中源源不斷流淌下來的水將櫥櫃上火焰澆熄了。

  大火雖然被水澆熄了,但是焚燒過後的木板上殘留的高溫,將水化作了漫天的水霧。一時之間,整個二樓霧氣蒙蒙。

  瑞博信步走上三樓,樓梯上的欄桿仍舊熊熊燃燒著,發出灼人的高溫。

  瑞博飛起兩腳向燃燒著的欄桿踢去。火星四濺,烈焰飛騰,欄桿斷裂破碎化為一道道燃燒著的流星,向下飛去。

  流星掉落到水里便哧得一聲熄滅了。

  瑞博信步巡視了一圈。

  三樓沒有什麼損失,大火並沒有蔓延到這里,不過他仍舊放心不下,在書房和實驗室里面仔細搜尋了一番,這兩個地方是他最關心的所在。

  幸好無論是書房還是實驗室都安然無恙,只是地板因為二樓火焰的灼烤而到處是皺褶和裂痕。

  瑞博看了看四周,一個窗戶被撞壞,顯然那個人是從這里跳下去的。

  瑞博走到窗口俯視著外邊。

  別墅前的山坡上,原本是枝葉繁茂的樹冠之上,現在有一塊斑禿,可以明顯得看到斑禿四周到處是斷落低垂著的枝條。

  遠處的曠野上人影閃動,大隊人馬向這里走來,顯然別墅的大火驚動了四周的守衛。

  瑞博看到那個人正從樹林里面掙扎著往那隊人馬走去。

  瑞博從窗口跳了出去,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證人,證明他的幕後主使是羅貝爾德伯爵。

  從三樓往下跳,瑞博感到身體被風輕輕地承托著,好像根本沒有重量一樣。他輕飄飄得落到地上,完全沒有感到瑪世克老師曾經說過的那種腳板震得發麻的感覺。

  瑞博穿過樹林,從樹林那頭鑽了出來。他手中扣著弩箭,向那個一瘸一拐的騎士走去。

  眼前那個騎士顯然受傷不輕,他的一條腿已經瘸了,手臂也受了重傷,正艱難地拄著那把長劍,一步一步向前磨蹭。

  瑞博知道自己能夠輕松地追上這個身受重傷的騎士。

  遠處騎著馬的護衛們手中握著火把,向這里走來,突然間他們分成兩隊從一左一右兩個方向圍攏過來。

  瑞博心中感到一種莫名的警覺。

  當初在教堂前的時候,也曾有過同樣的警覺,那是危險的氣味,是致命殺機漸漸逼近的感覺。

  大教堂前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再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那貫穿頭顱的弩箭,那威力無窮的重型軍用弩,那為了保密不惜殺死自己的危險刺客,所有這一切都浮現在他面前。

  瑞博再一次回憶起凱爾勒多次警告過他的那句話,認為最安全的時候,往往也是最危險的時候。

  遵從這警兆的指點,瑞博迅速向後飛退,他要逃回樹林。

  樹林將是他最安全的藏身地點,因為樹下的陰影將掩蓋住他的身形,錯雜的樹木以及枝條樹干將替他抵擋住那四面飛射而來的箭支。

  樹林將成為不可攻破的堡壘,這座天然生成的屏障,甚至比別墅那厚厚的牆壁,來得更加安全得多。

  好像要證實他的警覺的可靠性,只听到身後傳來一片嘈雜的呼喝聲。

  “抓刺客。”

  “別讓刺客跑了。”

  雖然口口聲聲是抓捕刺客,但是緊接而來的那漫天飛舞的箭支,顯然表明這些騎士們並沒有想讓他能夠活下來,咻咻之聲不時的從耳邊刮過。

  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慘叫聲,顯然那個騎士已經被滅口了。

  瑞博很清楚現在是危機萬分的時刻,所有的箭支都將朝著他射來,因為能夠替他分擔掉一部份注意力的那個騎士已經死了。

  瑞博就地一滾,鑽進樹林。

  在他身後數十支箭追了過來,隨著一陣清脆的“奪奪”之聲,這些箭支大部份深深地釘在了樹木之上。

  瑞博這時候才感到小腿之上傳來的陣陣劇痛,一支箭刺穿了小腿,更糟糕的是箭頭並沒有穿透而是深深地埋在了肌肉里面。

  正當瑞博強忍著劇痛,想要拔出這支箭的時候,突然間右臂好像遭到電擊一般,瞬間完全麻木了,只知道在此之前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緊接著劇痛開始向他襲來,這一次箭支完全穿透了手臂,箭頭掛著血珠從前邊冒了出來。

  還沒有等到瑞博從劇痛中恢復過來,又是一支箭劃過肋部,擦了過去。他能夠清楚地感到血從腰間的皮膚之中滲透出來沾濕了衣服。

  瑞博將身體蜷縮成一團,以便完全隱藏到那棵不算粗壯的大樹後面。他從插兜里面取出魔杖,忍受著劇烈的疼痛,輕聲念起咒語。

  到了現在這步田地,瑞博只能祈求自己的魔法能夠成功。

  劇痛使得他很難集中精神進行冥想。

  等到一切都準備好之後,瑞博將魔杖對準身後,啟動的咒文從他的嘴里吟誦了出來。

  迷幻粉溶劑被發射了出去,並在遠處化作了一片方圓十米的看不見的飛霧。

  瑞博繼續念頌著咒語,他根本就用不著瞄準,因為身後遠處包圍著的都是敵人。

  一滴接著一滴,化作一片連著一片的飛霧。

  “不好,有埋伏。”

  “怎麼一回事情?”。

  “有毒,有人施毒!”

  呼喝聲此起彼伏,中間還夾雜著有人摔落到馬下,以及馬匹躺倒在地的聲音。

  瑞博根本不理會這些,他繼續施展著他的魔法,連續不斷地將迷幻粉溶劑發射到那些皇家騎士們的隊列中間。

  呼喝聲越來越微弱,射來的箭支也越來越稀疏。

  瑞博估摸著現在移動應該沒有剛才那麼危險了。他悄悄地躲到樹林深處,在一株粗大的樹木後面找到了一個安全的棲身的地方。

  前方樹木茂密,箭支根本就射不進來,不過魔杖卻不會受到這些樹木的影響。

  從空隙中,瑞博繼續發射著迷幻粉溶劑,因為可以瞄準,那致命的攻擊可以稱得上百發百中。

  原本想要趁亂將瑞博徹底消滅掉的皇家騎士們因為害怕而紛紛向後撤退。曠野之上散亂地留下了一地躺倒的皇家騎士。

  他們中的一部份人,可能從此之後再也無法醒來,高濃度的迷幻粉溶劑是足以致命的。

  瑞博慢慢爬到在山坡之上,找了塊他臥室窗口看不見的地方坐了下來,他可不想讓芙瑞拉小姐和蘭蒂小姐擔驚受怕。

  坐在山坡之上,瑞博手中緊緊地攥著那根魔杖,只要一有人靠近,他就毫不留情地發射迷幻粉。

  凜冽的寒風吹過,瑞博感到渾身發冷,傷口的疼痛已經有些微微發麻,那顯然是因為流血過多的原因。雖然疼痛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折磨著他,但是渾身無力,昏沉沉虛脫的感覺讓瑞博感到想要就此睡倒下去。

  瑞博只能夠依靠意志和睡意進行搏斗,到了最後這種搏斗成為了一種掙扎。

  “領主大人,我是賴維伯爵,這里有我,費司南伯爵,還有蒙爾第長老。”遠處傳來高喊聲,那正是熟悉的賴維伯爵的聲音。

  對于這位傲慢的伯爵,瑞博原本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是現在,他的聲音在瑞博听來,是那麼的親切,那麼的悅耳。

  “對,我是費司南伯爵,領主大人,您受驚了,請您不要再施展魔法。我們幾個人想要過去見您。”遠處又傳來費司南的聲音,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害怕。

  瑞博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他背靠著樹木,盡可能地不讓自己倒下來。

  過了好長一會兒時間,有三個人影向這里走來。

  為首那個昂首挺胸、闊步而行的人,顯然是賴維伯爵,後面跟著一位身穿長袍的老者,步履穩健,應該是蒙爾第長老,最後那個萎萎縮縮地躲在蒙爾第長老身後的家伙,肯定是費司南伯爵。

  看到他們三個人走上山坡,瑞博心情一松,他緩緩地將魔杖插回插兜,然後扶著樹木想要站起身來,突然間瑞博感到兩眼一黑。

  他失去了一切知覺。

  黑暗中漸漸亮起一絲光明,雖然眼前仍舊一片模糊,好像隔著重重紗霧觀察這個世界,不過視線正在慢慢變得清晰起來,就好像迷霧正漸漸散去一樣。

  從昏迷中醒來,瑞博找回了一點知覺,他側過頭來正好看到蘭蒂小姐和芙瑞拉小姐坐在他床邊右側。

  蘭蒂小姐見瑞博醒來,歡喜得輕聲歡呼起來,不過又立刻壓低了聲音,因為她身邊的芙瑞拉小姐正沉沉地靠在瑞博的床邊睡著了。

  看到蘭蒂小姐雖然臉上掛著一絲疲憊之色,但是臉色紅潤,頭發也梳理得整整齊齊,顯然危險早已經過去。

  和蘭蒂小姐相比,芙瑞拉的精神狀態顯然要差了很多,只見她頭發蓬松披在肩上,頭枕著手臂,趴在床沿之上沉沉酣睡,隨著呼吸,脊背輕微地起伏著。

  “你餓了嗎?還是有些口渴?”蘭蒂小姐壓低聲音問道。

  瑞博看了一眼睡著的芙瑞拉小姐。

  “她已經守候你整整三個晚上了,讓她好好睡一會兒吧。”蘭蒂小姐將芙瑞拉凌亂垂落著的發鬢,輕輕地撩了起來,掛在肩頭,輕柔地說道。

  “我已經昏迷了三天?”瑞博感到極為驚訝,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的傷勢如此嚴重,顯然他能夠清醒過來,幸運的成份不在少數。

  “是啊,可把我們擔心死了,姑婆為了你搬回了別墅,不過她現在住在底樓另外一頭,原本蓮娜住的那間房間。你實驗室里面的那些生物讓她害怕。”蘭蒂小姐和瑞博說著笑話,讓瑞博開心。

  “姑婆已經派遣賴維伯爵將四周嚴密的保護起來了,那位特使先生這一次絕對損失慘重,他沒有想到你是一個魔法師,帶來的皇家騎士只逃脫了十幾個人,大多數都倒在了你的魔法之下。”蘭蒂小姐盡挑能夠讓瑞博心情愉快的話說。

  “海德先生和埃克特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嗎?”瑞博問道。

  “將費司南伯爵和賴維伯爵招來的正是埃克特先生,他始終派人密切注視著別墅周圍,當別墅起火的時候,他已經去調動賴維伯爵的人馬了。”蘭蒂小姐一邊回答著,一邊將瑞博身邊翻起的被角壓好,那溫柔的樣子,就像是一位妻子正在照顧著自己生病多年的丈夫。

  不過在蘭蒂小姐的眼楮里面,除了溫柔之外,還有一絲責備和憂慮。

  瑞博被這目光盯得極為不安,滿含歉意地說道︰“這一次我太大意了,原本我並不會受傷的。”

  “答應我,下一次不要再這樣冒險,你讓我們所有人都很擔心,別說是芙瑞拉小姐和我了,就是愛娜她們幾個,也已經好幾天睡不著覺了,還有那位隆那小姐。她和她的朋友整天守候在這里,再過一會兒她們恐怕就要到了。”蘭蒂小姐並沒有說一句責備的話語,但是她的這份溫情讓瑞博感到深深的自責。

  瑞博感到自己在感情方面的虧欠越來越多,他擔心自己將來沒有辦法還清所有這一切。

  也許,他真得快要成為和他名義上的父親一樣的花花公子了。

  “海德先生和埃克特正在做些什麼?他們應該不會對此沉默的。”瑞博問道。

  “這我不是很清楚,你可以親自問埃克特先生,我立刻派人去請他到這里來。”蘭蒂小姐顯然並不想參與那些陰謀和暗殺。

  “海德先生不在嗎?”瑞博問道。

  “海德先生好像出遠門了。最近南港發生了一些大事,好像和你有關,還是讓埃克特告訴你吧。”蘭蒂小姐說到這里,伸出手指在瑞博的嘴唇上面輕輕地點了一下,示意瑞博別再說話。

  瑞博心中感到一陣恐慌,這是一種莫名的驚悸。

  蘭蒂小姐看著瑞博,她不想瑞博剛剛甦醒便因為這些壞消息而憂心忡忡。

  “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肯定很餓了,廚房里面有剛從南港運來的新鮮海蟹,我讓愛蓮她們將蟹肉挑出來。”蘭蒂小姐說道,讓這位小丈夫閉嘴的最好方法,莫過于用美味佳肴封住他的嘴巴。

  說著,蘭蒂小姐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剛剛修復的木門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原本靜靜地躺在瑞博身邊的芙瑞拉小姐一下子被驚醒了,只見她睜開朦朧的睡眼,當看到已經清醒的瑞博,芙瑞拉高興地抱住瑞博,親吻起來。和蘭蒂小姐比起來,芙瑞拉小姐表達喜悅的方式顯然激烈得多。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芙瑞拉小姐請你照顧瑞博,我離開一下。”蘭蒂小姐躲了開去。

  “我不準你以後再這樣冒險,這三天看到你昏迷不醒的樣子,我擔心死了。那個狗屁牧師還嚇唬我們,說你弄得不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呢。”芙瑞拉所說的那番話和蘭蒂小姐極為相像,但是她們兩個人的口氣完全不同。

  “你很擔心,是嗎?”瑞博看著芙瑞拉小姐那憔悴的面容,感到又心傷又慚愧。

  “是的,簡直是吃不下睡不著,你得意了?”芙瑞拉瞪了瑞博一眼,又親了他一口,然後貼在瑞博耳邊說道︰“蘭蒂小姐也很擔心你。我知道,她背著我們哭過好幾次。”

  听到芙瑞拉這樣一說,瑞博心頭涌起一陣暖流。

  “現在我醒了,你們就再也用不著擔憂了,我要好好補償你們。”瑞博真誠地說道。

  芙瑞拉小姐詭秘的微笑著說道︰“你想要報答我,還是等到你身體康復之後吧,我要你好好補償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還要加利息嗎?”瑞博打趣道。

  “我的利率可是很高的喔。”芙瑞拉小姐來者不拒。

  和蘭蒂小姐的拘束成熟比起來,芙瑞拉小姐的熱情奔放同樣是他極為喜愛的。

  “對了,海德先生那里好像出了一些事情,但是蘭蒂小姐不肯告訴我,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嗎?”瑞博從蘭蒂小姐那里沒有得到消息,便將主意打到芙瑞拉身上。

  芙瑞拉小姐撇了撇嘴說道︰“這兩天我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別人的事情我哪里管得了?”

  “不過放心吧,海德先生能夠將所有事情擺平的,你和他比起來還嫩的很呢!你只不過多點小聰明,還有一個魔法學徒的身份而已。”芙瑞拉小姐笑著說道。

  “對了,別墅給大火燒過了,怎麼我們仍舊住在這里,我原本以為所有人都會搬到瑟思堡城里面去呢。”瑞博說道。

  “還不是因為你,長老說你的傷勢沉重,最好不要隨意搬動,至于那場大火,別墅已經重新修整過了,樓梯和二樓的會客廳是受損最嚴重的地方,修復原樣是不可能的了,梅丁小姐將家族世代珍藏的那些收藏品運回了城里的老宅,二樓重新布置過了。

  “三樓損失不大,何況那里有你的實驗室,沒有你的允許,我們不敢隨意動那個房間,更何況,實驗室里面的那些毛蟲也不是我們這些人搞得定的,書房也沒有什麼損失,只不過地板因為二樓的大火而有些燒灼的痕跡,那位老小姐已經讓人重新上過油漆,打過蠟了。”芙瑞拉小姐侃侃道來。

  瑞博听到實驗室和書房毫無損傷已經不太擔心了,對于他來說,這是他最大的財富。

  正說著,蘭蒂小姐走了進來,在她身後跟著那三位侍女。

  在蘭蒂小姐的手中捧著的玻璃盤子里面盛滿了潔白如玉的蟹肉,另外三個侍女則端著面盆、毛巾和餐具。

  瑞博在她們的服侍下,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之後,開始享用他三天以來的第一餐。

  蘭蒂小姐親自為他圍上餐巾,愛蓮則站在一邊將餐具陳列整齊。

  因為瑞博失血過多,因此他平日最喜歡的檸檬汁被換成了普通的酸醋。

  “蓮娜的身體怎麼樣了?”瑞博信口問了一句。

  “你還想著別人呢!”愛蓮輕哼一聲,在三位侍女中她最活潑。

  “放心吧,蓮娜的身體比你還健康呢,原本她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了,只不過梅丁小姐吩咐她再靜養一段時間。”琴娜安慰道,她並不想讓瑞博著急。

  “瑞博,你快點康復吧,等到你的身體好了之後,我們就搬到城里去,郊外的別墅相對來說比較偏僻,不太安全,姑婆已經清理好城里的老宅。費司南伯爵也是這個意思,他怕再出現那種意外。”蘭蒂小姐說道。

  “那些皇家騎士不是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嗎?”雪娜在一邊插嘴道。

  蘭蒂小姐輕輕地瞪了她一眼,不過她的嘴角帶著笑意,顯然並不是真得生氣。

  “那位羅貝爾德伯爵大人確實損兵折將,但是很難說他不會另外找一些幫手來,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這樣莽撞了,他已經知道了瑞博的魔法師身份,他一定會用對付魔法師的辦法來對付我們,那將會是更加猛烈迅速的進攻。”蘭蒂小姐這番話其實說給瑞博听的。

  “那位特使大人到底損失了多少部下?”瑞博對于他的戰果很感興趣。

  蘭蒂小姐最終還是決定滿足小丈夫的心願,對于一個病人來說,自豪感並不是一件壞事。

  “你的魔法相當致命,至少有二十多個皇家騎士當場死亡了,余下的那些人大多數都癱瘓在床。教會的牧師告訴我,他們的下半輩子可能就要這樣度過了,比較幸運能夠康復的恐怕不到十位。現在羅貝爾德伯爵孤零零的一個人,幾乎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他現在連身邊充當儀仗的侍衛都沒有。”

  瑞博听到蘭蒂小姐的描述果然極為開心,對于自己能夠擁有如此戰果確實相當興奮。

  正當瑞博興致勃勃地享用著豐盛的,又有美人陪伴的早餐的時候,窗外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和馬車駛進別墅前面那段青石坡道的聲音。

  “肯定是埃克特先生來了,我剛才吩咐人去請他了。”蘭蒂小姐猜測道。

  愛蓮拉開窗簾望外邊探視了一眼︰“小姐,您猜得一點沒錯,是埃克特先生。”

  蘭蒂小姐點了點頭,揮手招呼著侍女們和她一起走出門去。

  照顧瑞博的責任理所當然落到了芙瑞拉的身上。

  芙瑞拉可沒有蘭蒂小姐那樣靦腆,她坐到了床沿上,靠在瑞博身邊,這原本是她作慣了的事情,是她招攬和挑逗客人的絕技,不過和瑞博靠在一起卻有一股別樣的溫馨,芙瑞拉很喜歡這種感覺。

  房門被打開,埃克特走了進來,他的手中捧著一束鮮花,不過不是探望病人經常帶來的康乃馨,而是一束黃蘭。

  將花束放在瑞博床沿,埃克特看了一眼和瑞博膩在一起親熱著的芙瑞拉,他心中不得不贊嘆自己的學生手段高超,居然有本事摘取這朵帶刺的玫瑰。

  在他們這個圈子里面,早就有傳聞,能夠摘取芙瑞拉這朵花的家伙,絕對能夠稱得上是男人中的男人。

  因為芙瑞拉不僅僅是南港最漂亮的妓女,也不僅僅是因為她百萬身家,更不是因為她學識廣博才氣縱橫,而是因為她從來沒有將任何一個男人看在眼里。

  甚至連頭兒,對于她來說也只不過是欠著一個大人情的老頭子而已,而凱爾勒就更不放在她眼里了。至于自己,讓埃克特感到丟臉的是,他曾經被這朵帶刺的玫瑰狠狠地扎過一下。

  這可並不僅僅是一朵帶刺的玫瑰這樣簡單,而是一朵帶毒刺的玫瑰,扎上一下可以讓你疼上好一陣子。

  “瑞博,看到你能夠醒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我已經派人去通知海德先生這件事情,他會盡快趕到瑟思堡來。”埃克特微笑著說道。

  “南港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嗎?”瑞博疑惑不解地問道,他原本以為南港應該什麼事情也沒有才對。

  埃克特猶豫了一會兒,又看了看瑞博,直到確定瑞博的精神相當好之後,才緩緩說道︰“我們可能踫上了大麻煩,那位羅貝爾德伯爵不知道用什麼花言巧語說動了一些商人,他們鬧著要獨立自治。”

  “這件事情我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我已經讓費司南伯爵將那些鬧著要獨立的商人搬出南港,怎麼還有事情?”瑞博並不想聲稱自己有多麼高明,但是,他很清楚的記得,羅貝爾德伯爵听到自己處置南港的商人們鬧獨立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表明,他已經打算放棄在南港的商人身上做文章了。

  “羅貝爾德伯爵原本已經打算撒手了,他覺得這件事情希望不大,而且可能還會讓你從中得到大量的好處。但是現在局勢有些失控,那些商人好像從羅貝爾德伯爵那里看出國王和瑟思堡之間有些分歧,再加上羅貝爾德許下的好處,那些商人打算從中得到利益,有些人甚至直接上書給國王陛下。”埃克特詳詳細細地告訴瑞博南港所發生的一切。

  “他們難道不知道這是與虎謀食嗎?”瑞博疑惑不解地問道。

  “世上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在南港土生土長、辛辛苦苦的將這個地方建設成今天這副規模的那些人,絕對不會這樣思考,但是那些後來的人,那些自以為有門路的商人,那些和其他地方的貴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的商人,他們可不是這樣考慮的。

  “國王陛下如果收回權力,他也不會對他們怎麼樣,他們仍舊能夠享有特權,而且,將原本在南港根深蒂固的那些商人趕走之後,南港的貿易便全部落在了他們的手中,因此,想要從中漁利的人大有人在。他們不僅僅依靠羅貝爾德伯爵的勢力,更有自己背後的靠山支撐在那里。”

  對于人性的黑暗,貪婪和愚蠢,沒有人比埃克特更加了如指掌,他仔仔細細地向瑞博解釋著一切。

  “海德先生對于這些人沒有辦法嗎?”瑞博感到極為奇怪。

  埃克特當然很清楚瑞博心中的想法是怎樣的,和他們相處了這麼久,瑞博現在思考問題的方法也漸漸和他們一樣了。

  對于盜賊來說,解決問題的最終手段是訴諸武力。

  盜賊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崇拜武力的一個職業,甚至還遠在士兵和騎士之上。

  因為士兵和騎士所參與的戰爭,畢竟是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對戰,因此他們對于武力始終保持審慎態度,但是盜賊則完全不同,這些行走在黑暗之中、擅長從背後捅刀子的人物,對于武力的認知就是狠辣,凶猛,絕不留情,更信奉先下手為強。

  “海德先生自然有足夠的手段對付那些商人,但是……”埃克特猶豫了一下說道︰“但是,我們的盟友,麥爾先生他不願意讓南港這塊地方成為暴力說話的世界,他的主張和海德先生背道而馳。麥爾先生正在聯合他所能夠影響到的商會成員,打算通過談判的辦法,分化那些聯合在一起鬧著要獨立的商人。”

  瑞博皺緊了眉頭,他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種樣子,現在局勢已經完全失控了,但是失控的原因並不在他們身上,反而是整個計劃的根基發生了動搖。

  “海德先生打算怎樣處置這件事情?”瑞博憂心忡忡地問道。

  埃克特看了瑞博一眼,最終決定將所有事情都告訴他,因為自己的這個學生已經成為整個計劃中極為重要的一個環節,對他隱瞞情報並不是一件好事,更何況也沒有這個必要。

  “南港的繁榮發達不僅僅有麥爾先生的功勞,海德先生為此也貢獻很大,他們倆都不希望這座城市變得蕭條和破敗,不希望讓那些南港人世世代代建設起來的城市,因為一些外來人的私心而化作泡影。

  “兩個人的目的是一致的,只不過使用的手段不同而已。麥爾先生始終堅持他的原則,商人的原則,但是他面對的對手並不是真正的商人,他們並不會遵守真正的商人才會遵守的準則。

  “而海德先生同樣也有自己的原則,盜賊的原則,至少在此之前這個原則從來沒有失誤過。他們倆都打算堅持自己的原則,都希望對方放棄,這怎麼可能?海德先生已經讓凱爾勒做好準備,一旦麥爾先生談判失敗,就將執行他的計劃。”

  埃克特將他們所策劃的事情全盤托出。

  瑞博皺著眉頭關注地傾听著這一切,他的確很擔心,擔心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萬一麥爾先生堅決反對怎麼辦?他可能將我們的事情宣揚出來,他知道很多事情。”瑞博皺著眉頭說道。

  “這你可以放心,海德先生相當清楚麥爾先生是怎樣一個固執的家伙,而海德先生自己則是個小心謹慎的人,他不會對意料之中的危險置之不理的。”埃克特意味深長地說道。

  瑞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埃克特所說的一切,他全都能夠理解。

  房間里面一片沉靜,所有的人都不再說話。

  瑞博心中充滿了擔憂,在為南港的命運而擔憂。畢竟他也是埃克特所說的那種在南港土生土長,為南港的繁榮作貢獻的人,雖然以前他的力量極為有限,能夠作出的貢獻也極為有限。

  另一個讓他擔憂的事情是,他絕對不希望海德先生和麥爾先生互相之間爭斗起來。

  如果說海德先生是他現在心目中的英雄的話,那麼麥爾先生無疑便是他當年心目中的最值得崇敬的人物。

  麥爾先生幾乎已經成為南港商人的象征,他身上擁有所有南港成功人士的優點——誠實,勤奮,公正,謙虛。

  麥爾先生超絕的頭腦同樣令人贊嘆。

  想當初他高明的經商手段,曾經是令自己敬仰不已的原因之一。

  瑞博並不希望看到麥爾先生成為海德先生眼中危險的存在。因為他很清楚,海德先生絕對不會容忍身邊隱藏著巨大的威脅。

  海德先生也許是一位勇敢的冒險家,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冒險的勇敢者。

  瑞博可以確定一件事情,一旦麥爾先生成為整個計劃的威脅,那麼他所面對的將不會是其他任何東西,而將會是凱爾勒從黑暗中刺來的致命匕首。

  “埃克特,我想問一下,馬迪耳德先生屬于哪一個陣營?”瑞博輕聲問道。

  對于他以前的老東家,他仍舊充滿了好感,畢竟老東家在他最窮困潦倒的時候幫助過他。

  “你放心好了,你以前的雇主並沒有參加任何陣營,他和南港大多商人一樣,將日常的商務來往和店鋪的經營交給了手下的掌櫃,而他自己則早已經身居海外,在意雷玫內耳島上的別墅里面享受這個季節最美好的陽光去了。”埃克特輕聲安慰道。

  瑞博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你好好休息,你還沒有康復對于我們每一個人都是最大的損失,我明天再來探望你。”埃克特看到瑞博再也沒有什麼問題要問,便連忙告辭離開,因為他實在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

  當埃克特打開房門的時候,只見外邊站著芬妮小姐和那位莉絲汀小姐。兩個女孩的臉上顯露出難以抑止的欣喜。

  芙瑞拉小姐知趣地從床沿上下來,牽著蘭蒂小姐的手,慢慢地退到窗口邊。

  “你身上的傷口還疼嗎?”芬妮小姐的開場白正如她的性格那樣溫柔體貼。

  “瑞博,你真是不簡單,現在整個城里都在傳揚你怎麼施展魔法打敗那些皇家騎士,那些傳聞你沒有听見實在是太可惜了,那真是太精彩了。”莉絲汀同樣顯露出她一貫的活潑奔放。

  瑞博看到莉絲汀的手中提著一個極為精致的小竹籃,他猜測著里面放著的是什麼東西,是可口的食物?還是托爾納姆家族送給自己的補品?

  莉絲汀小姐並不想讓瑞博為了這些小事費腦筋,將籃子放在瑞博的身邊,芬妮小姐親手將籃子打開。

  只見在籃子里面幾乎疊滿了用紙折成的幸運守護星。

  這些用紅色的、藍色的、黃色的紙片折疊成的幸運星,手工是那樣的細致,每一條縫隙、每一道折邊都是那樣的一絲不苟。

  這需要花費多少心血啊!

  瑞博感到自己對于芬妮小姐的欠帳好像又增加了一大筆,而且更糟糕的是這一次的債權人又多了一位。

  一個芬妮小姐已經夠他頭痛,現在這位莉絲汀小姐又加入進來,瑞博已經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我們不知道你已經醒來了,要不然肯定會帶些好吃的東西來看你。”莉絲汀興奮地說道。

  “等我的身體狀況穩定下來之後,我一定拜訪托爾納姆家族。”瑞博想用這種通常的外交辭令來打發這位天真活潑的少女。

  但是莉絲汀顯然並不在意瑞博的冷淡,或者說她早已經對此心中有所準備。

  她笑而不答,只是專注並且深情地看著瑞博。

  這種手段是瑞博從來沒有品嘗過的,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俗話說︰最難消受美人恩。

  少女的真誠愛意有的時候確實是一種折磨,至少瑞博現在就很不好受。

  “最近外面是怎麼傳揚我受傷這件事情的?我確實很想听听。”瑞博連忙找了個能夠讓他擺脫現在這種尷尬局面的話題。

  芙瑞拉和蘭蒂小姐相視而笑,她們倆為瑞博的拙劣表演而感到極為有趣。

  芙瑞拉是一心在看好戲,這是她的性格所致,雖然她愛瑞博,而且愛得很深,但是,瑞博出丑仍舊會讓她感到極為有趣。

  而蘭蒂小姐雖然有心解除瑞博心中的尷尬,但是她卻又不好意思插手于瑞博和那兩位小姐的感情糾葛之中,畢竟,她也是這場感情糾葛中的一份子。

  “大家可氣瘋了,所有人都知道是羅貝爾德伯爵策劃了這場事件,你受傷那天,消息一傳開,整個瑟思堡都轟動了。我爺爺三更半夜從熟睡中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便是想要來探望你,只是因為那位蒙爾第長老大人說你的身體狀況很糟糕,需要絕對的靜養,因此他才訕訕作罷。不過,他和其他聞風而動的那些關心你的人,一起去拜訪那位羅貝爾德伯爵,想要為這件事情質問他,不過特使大人因為陰謀敗露而早早離開了瑟思堡,因此爺爺他們又白跑了一趟。”莉絲汀口若懸河地說道,她肯定覺得這一切很有意思,自己的心上人听到之後,一定會極為自豪,心情一定會變得很愉快。

  “瑞博,為你而擔憂的人很多,知道你現在已經清醒過來,恐怕整個瑟思堡都要歡慶一場了。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我的父母和莉絲汀的父母都為你在大教堂虔誠祈禱,這幾天來,大教堂進行彌撒的鐘聲從來沒有停止過。你受到瑟思堡大多數人的愛戴,我絕對敢肯定這一點。”

  芬妮小姐輕聲說道。

  “特爾博子爵也為我祈禱?”瑞博驚訝地問道。這位子爵大人好像從來不對自己加以辭色,因為自己的“父親”曾經奪去了他的所愛,更因為自己讓他的女兒神魂顛倒,這位子爵大人好像始終將自己恨之入骨。

  他會為自己祈禱?

  瑞博簡直難以想像。

  看到瑞博一臉不信的樣子,莉絲汀翹起嘴唇,委屈地推了推瑞博說道︰“你不要不相信嘛,你不要總是以為我的父親將你看成一個下流無恥、卑鄙荒淫的流氓,色狼,下流胚。但是……但是,我的父親還是很在乎你的,他曾經私下里說過,你作為瑟思堡的領主倒是相當合適,甚至可能比老領主大人更強。我的父親很少夸贊別人的。”

  莉絲汀顯露出一種“你應該感到很榮幸”的樣子。

  不過她立刻想起自己是在和心上人說話,她吐了吐舌頭縮到了芬妮身後。

  听到莉絲汀那天真無邪的話,瑞博心中思潮翻涌。

  他什麼都沒有做,但是受到如此程度的歡迎,看來瑟思堡確實希望有一位屬于他們的領主。

  想起剛才埃克特告訴自己的一番話,南港不就是因為不同的人擁有不同的利益所在,因此他們心目中理想的領主也是各自不同的,正因為如此,南港才會陷入這種混亂的狀況。

  瑞博不知道應該如何看待這一切。

  作為一個南港人,他倒是很希望南港能夠獨立成為自治城市,因為領主的存在對于南港的自由和繁榮始終是一種障礙。

  一位開明的領主確實能夠讓這塊土地繁榮發達,但是一個貪婪的領主恐怕比現在的國王陛下更加肆無忌憚,更加不擇手段地搜刮南港人世世代代積累起來的財富。

  可惜,身為一個完全絞進這場紛爭中的人,瑞博很清楚,南港的自由是建立在梅丁家族的開明放任之上的。作為梅丁家族的世襲領地,這塊沃土才得以保證不受到國王陛下的控制,這是一件難以調和的沖突。

  在統治之下能夠獲得自由,而一旦擺脫統治將同時失去自由。這是多麼諷刺的一件事情!

  當監獄外面沒有任何自由和安詳的時候,監獄反而是一個最好的避風港,沒有比這更加奇怪的事情了。

  並不知道瑞博心中在想些什麼的兩位少女,看著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呆呆在那里發愣,而蘭蒂小姐則以為瑞博在為羅貝爾德伯爵的事情而憂慮。

  確實,羅貝爾德伯爵是一位難纏的角色。

  就拿這一次的行動來說,任何人都看得出是羅貝爾德伯爵布置了這場殺局。這位特使大人不但派遣了殺手,更安排了大隊人馬,打算在刺殺行動失敗之後,正大光明地以誤殺為名把小領主解決掉。

  但是盡管人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羅貝爾德伯爵卻沒有留下任何把柄。雖然,在這件事情上,他到處都留下了腳印,但是沒有一個腳印能夠明確地追溯到他的身上。

  所有的刺客都死了,最後那個活口,在瑞博的眼皮子底下被羅貝爾德伯爵順理成章地殺人滅口。

  蘭蒂小姐也同樣不指望從羅貝爾德伯爵手下的那些騎士那里得到證據。

  雖然這些騎士未必是勇敢無畏的軍人,雖然皇家騎士口碑並不怎麼樣,但是,這些人肯定不敢站出來指證羅貝爾德伯爵,因為他們的家人都在京城,羅貝爾德伯爵能夠輕而易舉地控制住他們的言行。

  蘭蒂小姐為怎樣對付這位特使大人而深深憂慮,雖然她相信那位埃克特先生肯定會想出辦法來的,但是在瑞博還沒有徹底康復之前,她得守護瑞博的安全。

  在所有的人中,唯一有些明白瑞博心中在想些什麼的人便是芙瑞拉,她也是一個南港人,瑞博的疑問正是當年困擾著她的艱難問題。

  她曾經是那樣痛恨那個引誘自己走上這條骯髒道路的可惡老鴇,在她眼中,那個老鴇無疑是在她身上吸血、用她的身體賺錢的魔鬼。

  但是正是這個魔鬼讓自己,自己的弟弟,以及那些貧苦的孩子們度過了那最艱難的歲月。

  如果說到曾經拯救過的人數,那個老鴇無疑比南港的所有神職人員加起來還多。

  當然,芙瑞拉並不以為那個老鴇真得如此好心腸。

  瘟疫過後,那家妓院姑娘的人數整整增加了十倍,為老鴇賺取了無數金錢,這畢竟是不爭的事實。

  在巴特森林深處的一座小木屋里面,羅貝爾德伯爵焦急地等待著他邀請的客人的到來。

  正午的陽光在這個季節也顯得蒼白無力,巴特森林的樹木在秋季剛剛到來的時候,便已經開始落葉了,現在四周早已經是光禿禿的一片,只有一根根突兀的枝條縱橫交錯在那里。

  光禿禿的樹枝並不能阻擋住寒風的吹拂,羅貝爾德伯爵感到陣陣寒意。

  不過為了在那些南港的商人面前,顯示出自己的剛強和不可動搖的意志,他必須站在這寒風底下板著面孔,瞪視遠方。

  羅貝爾德伯爵甚至不敢將脖子縮進去,讓該死的寒風無法鑽進他的衣領,更不敢隨意走動,因為那是心慌不安的表現。

  他在等待,等待一個好不容易爭取過來的盟友。

  這位盟友到現在為止仍舊猶豫不決。

  羅貝爾德伯爵不知道自己手中掌握著的東西,是不是足夠讓這位盟友徹底投靠他。

  正當他內心焦躁不安,但是臉上仍舊表現出一貫的冷靜的時候,遠處的大道上傳來陣陣馬蹄之聲。

  一輛黑漆馬車慢慢向這里行駛過來,趕車的車夫對于道路並不是很熟,因此常常要停下馬車確認方向。

  羅貝爾德伯爵站在山坡之上倒是已經看到了那輛馬車,但是山腳下的車夫想要從重重茂密的枝杈之間發現他,卻並不那麼容易。

  這位特使大人倒是很想大叫兩聲,引起那個車夫的注意,但是這將會破壞他那紋絲不動的形象。

  幸好那輛馬車最終還是繼續前進,繞過一道彎,前面筆直的山路盡頭已經露出了木屋的一角。

  車夫這才沒有剛才那番猶豫,沿著山路筆直地行駛而來。

  羅貝爾德伯爵看著那輛馬車,那是瑟思堡隨處可見的公共馬車。

  黑漆漆沒有任何光澤的車廂兩邊安著的不是昂貴的玻璃,而是兩扇格子畫窗,四匹快要走不動路的老馬,拉著這輛破舊的馬車,車頂放行李的籠子里面,胡亂地塞著兩口皮箱,顯然那只是一番偽裝。

  羅貝爾德伯爵不禁暗自佩服盟友的小心謹慎。那位盟友竟然坐這樣的馬車到這個地方來,倒是布置周密。

  正當羅貝爾德伯爵靜候著那位盟友打開車門,從車廂里面走出來,沒有想到,下車的並不是那位他心中期待的人物,而是那個趕車的車夫。

  車夫身上蓋著一條大斗篷,寬寬的帽檐將他的臉整個遮住。

  出乎羅貝爾德伯爵預料之外的是,那個車夫輕輕地揭掉自己頭上的帽檐,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真是沒有想到,閣下確實謹慎小心。”羅貝爾德伯爵看著自己的盟友終于露出他那難得的笑容,也許是因為他好久沒有笑過了,因此這種笑容顯得極為詭異。

  “沒有辦法啊,特使大人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是何種狀況。”那個人緩緩說道,事實上這一次來見這位特使大人,便不是他自己的意願。

  “進屋里來吧,客人們都已經到了。”羅貝爾德伯爵盡可能客氣地說道。

  他已經不是當初風光無限的特使了,雖然欽差大臣的光環仍舊沒有撤去,但是由于那場失敗的行動,他的威信無疑已經蕩然無存了。

  羅貝爾德伯爵知道自己一回到瑟思堡必然將會面對一群憤怒的南方貴族,而且他們將毫不畏懼于他的剛強和冷酷,那位代理領主和軍政長官,是絕對不會幫助自己擺脫這一切的。

  羅貝爾德伯爵並不知道,自己送交給國王陛下的信函,是否已經到了陛下的桌前。對于這次失敗,他全部歸咎于馬蒂爾伯爵的刻意安排。

  這個混帳家伙,顯然已經被那位居心叵測的菲利普斯親王徹底收買了,他所提供的那些情報,無疑編織了一張巨大而又嚴密的羅網,將自己和國王陛下全部罩在底下。

  瑟思堡根本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完全受到代理城主和軍政長官的控制,那位領主繼承人更不是一個毫無主見的傀儡。

  事實完全相反,真正控制住瑟思堡的竟然正是那位還沒有成年的小領主。

  這個少年是自己所見到過最精明、最擅長策劃的人物。

  和這個少年比起來,自己的表兄羅文內爾雖然貴為財政次長,卻稚嫩得猶如一個商店學徒工一樣,即便是眾人皆知的厲害人物,那位老謀深算的菲利普斯公爵大人好像也沒有這個少年精通經營之道。

  自己辛辛苦苦想出來的計策,幾乎被這個少年輕而易舉地便化解掉了。

  還好,那些商人們中間擁有極大私心的家伙大有人在,他們想利用自己獲得巨大的利益,也甘于被自己所利用。

  即便如此,羅貝爾德伯爵也不敢將所有的期望都放在這些人身上,他已經決定動用自己手中最強有力的那件武器。

  雖然,這已經違背了國王陛下最終的願望。

  羅貝爾德伯爵已經決定將他的一切和國王陛下都押在了這場賭博之中。

  “特使大人,您將在下召到這里來,想必是為了領主繼承人身份的事情吧。這已經成為被眾人所公認的一件事情,更何況,由于您的部下失手錯傷了領主繼承人,現在對于繼承人身份的任何負面的認定,都將會被瑟思堡的所有官員當作是惡意的侵犯,我可沒有能力頂住這樣強大的壓力。”那個被邀請的客人說道,他顯然不太願意進木屋。

  面對著這個看上去正直清廉、堂堂一表人材的家伙,羅貝爾德感到有一股怒火正洶涌地冒上來,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這個家伙是怎樣一個忘恩負義、四處鑽營的東西,平時總是露出一副公正廉明、正直崇高的正人君子模樣,暗中卻沒有少和馬蒂爾伯爵這個下流胚勾結,作些傷天害理的勾當。

  只不過,他比馬蒂爾伯爵高明在于他從來不拋頭露面,總是指揮著手下去作這作那,而當馬蒂爾家族破敗逃亡的時候,他對于曾經的合作伙伴,竟然落井下石,馬蒂爾家族在瑟思堡的那些藏匿得極深的財產,被這個深知底細的家伙一一挖掘出來。

  這筆龐大的財產除了其中的一小部份被當作馬蒂爾家族的不義之財獻給了領主繼承人,換來他更加牢固,不可動搖的地位之外,其他的那些都給這個貪婪的家伙給私自吞沒了。

  羅貝爾德伯爵的嘴角牽動了兩下,極力壓下心頭怒火,現在絕對不是撕破臉面的時候。

  “法利斯子爵,這次失敗確實是我策劃不太周密,不過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們的領主繼承人是一個魔法師?你事先可並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羅貝爾德伯爵對于這件事情始終耿耿于懷,雖然他還不想徹底撕破臉面,但是他仍舊忍不住提出質問。

  “我以為馬蒂爾伯爵已經向特使大人您提起過這件事情了。羅貝爾德伯爵大人,您原本並沒有來找我詢問過關于拜恩迪特少爺的事情。”那位子爵聳了聳肩說道。

  听到這位盟友如此一說,羅貝爾德伯爵恨不得沖上去,在這張方方正正的臉上留下一個大大的巴掌印子。

  “我為我不曾登門拜訪而表示歉意,不過我的副官曾經和您詢問過瑟思堡的狀況,您好像並沒有告訴他什麼有意義的東西。”羅貝爾德伯爵冷冷地說道。

  “是嗎?那一定是您的那位副官沒有將我警告過他的事情向您匯報。我曾經再三提醒他,小領主大人雖然年紀幼小但是相當厲害,而且還是個極為高明的魔法師,他曾經在我們面前殺死過另外一位國王陛下派遣來的魔法師。想必您的副官並不認為一個未成年的孩子能夠有什麼厲害,以至于忘記了向您匯報我提供的情報。”法利斯子爵一腳將責任踢給了那個已經躺在墳墓里面的副官。

  對于這種死無對證的事情,羅貝爾德伯爵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看著眼前這個顯然打算和自己完全撇清干系的家伙,羅貝爾德伯爵不得不使出最後的殺手 。

  從馬蒂爾伯爵慌慌張張地將自己的家族從瑟思堡全部撤離到其他地方,可以想像這個白痴作出了讓瑟思堡人痛恨的極為致命的事情。

  如果人們知道,這位子爵大人和馬蒂爾伯爵曾經是親密無間的同伙,也許對于馬蒂爾伯爵的憤怒將落在這位子爵大人頭上。

  “法利斯先生,馬蒂爾伯爵在京城的時候,深感閣下在他落難的時候給與他的恩惠,因此將您的品行在國王陛下和我的面前大大地贊頌了一番。

  “您一定想像不到,馬蒂爾伯爵將您和他的信函完完全全地保留了下來,這些信函中提到您曾經參與證明領主繼承人身份非法的行動,這些信函現在就在我的手中。

  “我並不知道馬蒂爾伯爵曾經策劃過一些什麼,但是我知道,他肯定觸怒了瑟思堡大多數人,如果我將這些信函交給領主繼承人,你說,你將會面臨什麼樣的困境。當然,也許那位小領主繼承人是一位寬宏大量的人物,是一位真正的聖徒,他將會寬恕你的一切行為。”

  羅貝爾德伯爵那滿含嘲諷的話,讓這位子爵大人渾身打了一個冷戰。這是他最害怕別人提起的一件事情。

  和馬蒂爾伯爵之間的聯系是始終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大石。

  最可惡的是,馬蒂爾伯爵這個家伙不曾告訴自己,他手中掌握著的絕對證據,居然是從莉薩小姐的遺骸上取下的指骨,如果早知道,馬蒂爾伯爵擁有的竟然是這樣的證據,自己絕對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和他站在同一戰線。

  法利斯子爵絕對不相信,那位小領主繼承人會是一位通情達理、寬宏大量的人物。他絕對可以肯定,瑟思堡沒有一個人將這位小領主看成是一位聖徒,一個天使。

  沒有人會忘記他站在那個魔法師的尸體旁邊時,那冷漠的好像看慣了死亡的眼神;沒有人不知道,那位小領主皺著眉頭對那些已經精致漂亮得無可挑剔的玻璃制品,滿懷失望地命令工匠們全部打碎重新制作的模樣。

  如果說,眼前的這位特使大人的剛強威嚴是刻意表現出來的一種形象的話,那麼那位小領主繼承人則已經完全獲得了其中的真髓,他的剛強,他的威嚴發自內在。

  法利斯子爵絕對不希望和小領主繼承人為敵,他不想成為這位精通魔法的冷酷無情的殺人者的下一個目標。

  更何況這里是瑟思堡,小領主繼承人擁有著無盡的威嚴。

  更何況小領主繼承人的身後還有那位海德勛爵,一位身邊隱藏著一位聖騎士實力的保鏢的厲害人物。

  但是,法利斯子爵絕望地發現,他如果不想和小領主為敵,他將面對另外一位更加囂張的殺人者。

  這位特使大人也不是一位善男信女,他所策劃的暗殺行動,遠比馬蒂爾伯爵曾經策劃過的那幾場暗殺要周密凶猛得多。而且在這位特使大人的身後有國王陛下撐腰,他要肆無忌憚得多。

  夾在兩個食人的猛獸之間,法利斯子爵感到自己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請吧,讓南港的客人們等候如此之久,總有點過意不去,我們快點進去吧。”羅貝爾德伯爵笑著說道,他很清楚自己贏得了第一局。

  這個患得患失的偽君子現在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意見了。

  看著法利斯子爵那諾諾的表情,羅貝爾德伯爵好像又撿回了他的自信,他抬起下巴,挺了挺胸口,以他一貫的那種冷酷的模樣走進木屋。

  在他身後,法利斯子爵猶猶豫豫地跟了進去。

  木屋里面倒是頗為寬敞,屋子的一大半嵌在了山坡里面,因此房間的三分之二是土牆,只有靠近門口的三分之一是木頭堆砌而成的。

  和普通的山間小屋一樣,窗門是用普通的木板封閉起來的,平常人根本就用不起昂貴的玻璃窗戶。

  照亮房間的光線是從屋頂上敞開著的幾扇天窗透進來的,除了光線之外,進入房間的還有凜冽的寒風,幸好屋子的牆壁上開著的壁爐之中燃燒著旺盛的爐火,總算將寒意驅散了開去。

  為了盡可能尋求一絲溫暖,那些商人們都將椅子盡可能地移得靠近壁爐。

  大家擠在一起,因為互相之間早已經是老相識了,因此木屋之中頗為熱鬧。

  看到羅貝爾德伯爵進來,所有的商人都站了起來,他們紛紛向特使大人鞠躬致意。

  雖然每一個人都知道,特使大人在和小領主繼承人的爭斗中暫時失勢,不過對于他們這些商人來說,特使大人仍舊是那位代表國王陛下的欽差大臣。

  這位欽差大臣將會為他們所有人帶來巨大的利益。

  第二十七章

  羅貝爾德伯爵好像是在檢閱自己的部隊一樣,掃視了那些商人一番,從今往後,他將不得不依靠這些家伙為自己打贏這場已經輸掉一半的戰爭。

  他帶來的那些皇家騎士雖然還沒有全軍覆沒,不過,與一位魔法師為敵,那些人有限的戰斗力對于自己也不會有什麼幫助。

  看來想要從肉體上將這位小領主消滅,無疑是一件極為危險而且十有八九會失敗的事情,現在只有通過合法的手段來排擠,並且將這位領主繼承人從他那神聖的寶座上面踢下去。

  對于這件事情,這位特使大人倒是相當有信心。

  因為他手中已經擁有充分的證據,只要法利斯子爵能夠配合自己,想要證明這位小領主繼承人是一個冒牌貨並不困難。

  不過,羅貝爾德伯爵不會傻到將這件事情在瑟思堡解決,他要帶著證人上京城,那里可不是小領主繼承人和他身後那位海德勛爵的地盤。

  現在就等證人將那最有力的證據拿到手。

 

北大叔 於 2008-01-24 10:0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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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24 10:03:00
能夠策劃這一切的,也只有這位和所有人都無法融洽相處的羅貝爾德伯爵。

  法利斯子爵心中暗自叫苦,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實在不想卷入到這件事情中去,但是,他現在已經別無選擇。

  羅貝爾德伯爵為雙方介紹完畢之後,便指揮所有人在中間的長桌邊上坐了下來。

  法利斯子爵就坐在羅貝爾德伯爵的右側,這是一個很高貴的位置,不過並不是法利斯子爵自己願意坐上去的。

  坐在座位上,法利斯听著羅貝爾德伯爵如何同那些商人們大談各自的利益所在。

  對于這一切他並不感興趣,正如他原本猜測的那樣,這些商人們顯然都只是注目于自己本人的利益。

  他們所希望的是,能夠將原本南港土生土長,因此得地利和人和之便,早已經成為南港最大也是最富有的商人家族排擠出南港。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將商業聯合會控制在這些人的手中。

  令法利斯子爵感到難以理解的是,他實在不清楚這些家伙是不是真正的商人,因為這些狂妄無比的家伙,竟然連對意雷和西拜的貿易都想控制在他們手中。

  好像只要他們願意,意雷就得將它的那份龐大稅收,交于他們來收取;好像只要他們願意,那些商船就會為他們無償得運載貨物。

  他們唯一擔心的,只有海神的憤怒和那些不可控制的力量。

  幸好他們還沒有瘋狂到甚至認為神靈都可以控制的地步。

  法利斯很難想像,商業聯合會控制在這些家伙手中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些狂妄而又目光短淺的白痴,肯定會讓原本繁華昌盛的南港退回到一個完全沒有開化的小漁村。

  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再也沒有人會樂意為了這個毫無價值的地方而爭奪得頭破血流了,也許國王陛下和這位特使大人也將會從這件事情上得到一個教訓。

  不過這位特使大人又何嘗不是一位狂妄無比、傲慢而又目光短淺的家伙,他和這些商人們倒是完全一模一樣的同類人。

  照這樣算來,國王陛下好像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法利斯子爵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從腦子里面驅趕出去。

  這些事情根本用不著他來擔憂,而且他也不必為此擔憂。

  從馬蒂爾伯爵那里得到的龐大財富,已經足夠讓他的子子孫孫過得美滿幸福,而大法官這個位置又能夠保證他的家族不會在紛爭中喪失原本的地位。

  他所需要作的便是盡可能的不顯眼,不將自己放在領主繼承人的敵對位置。

  靜下心來的法利斯開始傾听起那些商人們和羅貝爾德伯爵的交談來。

  幾乎整整說了一個多小時,羅貝爾德伯爵才將話題轉到和法利斯子爵有關系的方面來。

  “岡博斯先生,你提到過,你好像曾經見過一個和小領主繼承人一模一樣的少年,我叫你回去好好調查一番,現在你有些收獲了嗎?”羅貝爾德伯爵問道。

  “特使大人,您交待的任務在下怎敢不全力以赴?”一個中等個頭模樣、雍容華貴的商人滿臉堆笑說道︰“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半年以前,在南港確實有一位少年失蹤了,這個少年是經營瓷器和藝術品的馬迪耳德的店鋪里面的一個小店員。我和馬迪耳德很熟,曾經在他的店里面多次見到過這個少年,因此絕對不會看錯,只不過我不敢肯定這個少年和領主繼承人是不是同一個人。”

  “那個店員是怎麼失蹤的?”羅貝爾德伯爵極為感興趣地問道。

  “這件事情正是引起我懷疑的地方。半年之前,馬迪耳德向商業聯合會報告,有人在南港搞一些陰暗的勾當,有人將玻璃彈珠塞在了他店里面陳列著的瓷器盤子的底部,那個小店員在布置陳列的時候踫到盤子,盤子就掉到地上打碎了。

  “當時我們所有人都憂心忡忡地將注意力集中在馬迪耳德所蒙受的巨大損失之上,那盤子至少值六七千金幣,而且我們每一個人都擔心同樣的損失會降臨到我們頭上。幸好,後來沒有發生任何意外,這場騷動便就此平息了,但是那個小店員從此就像是從空氣中蒸發掉了一般,徹底的消失了。

  “馬迪耳德認為那個少年可能逃到了別的地方,也有可能在某個荒山野嶺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原本也以為是這樣,但是一個月前,我到瑟思堡來辦事,無意之間听到小領主繼承人要到教堂里面去祈禱,因此我跟著去看熱鬧,雖然離著很遠就被衛兵們擋住了,但是我絕對可以肯定,這位領主繼承人正是那個失蹤了的小店員。”那個商人滔滔不絕地訴說起來。

  “這件事情,你除了我和現在在場的諸位,可曾告訴給其他人知曉?”羅貝爾德伯爵神情緊張起來。

  “怎麼可能?這種事情就算是告訴別人,也沒有任何人會相信的,更何況,這個世界上相像的人多著呢。如果不是您提到領主繼承人的身份相當可疑,肯定是一個冒牌貨,我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情。”

  羅貝爾德伯爵連連點頭,顯然他對于那個商人的回答相當滿意。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證明你所說的事情,我讓你收集證據,你有什麼發現沒有?”羅貝爾德伯爵進一步問道。他最關心的是,能否拿到確鑿的證據,只有這樣他才能夠讓所有人相信,這位小領主繼承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冒牌貨。

  “有有有,至少有兩個絕佳的證人,一個是和那個小店員一起工作過的馬迪耳德店里的員工,他和那個小店員一向不太和睦,我絕對有把握將那個家伙拉來作證人。還有店里的掌櫃,也是一個不錯的證人。不過那個家伙對馬迪耳德相當忠心,而馬迪耳德和我們並不是站在一條戰線之上,甚至可以說他比較傾向于麥爾那一邊。”那個商人急切地想要顯示自己的調查結果。

  “同一個地方不需要兩個證人,更何況一個不穩定的證人,絕對不會對審判有正面的作用,萬一在審判庭上他推翻口供,連第一個人的供詞,都有可能被大大消弱作用,讓他成為一個旁證隨時傳喚倒是比較合適。”法利斯說道,他畢竟是這里唯一一位法律專家。

  “是的,子爵大人所說一點不錯。你說,第二個證人是誰?”羅貝爾德連連點頭說道。

  “第二個證人是和那個店員最親近的一個叫貝蒂的女人,那個店員管這個女人叫阿姨。自從他的父母在那場瘟疫中死後,就是這個女人一直在照顧他,那個叫貝蒂的女人有個丈夫,是常年跑意雷的水手。”那個商人得意洋洋地說道。

  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打听到的事情,為了核實這個消息,他甚至屈尊降貴,身著那些鄉巴佬的衣服,踩著那條泥濘的小道,忍耐著那一陣陣酸臭的氣味,到那個女人居住的狗窩里面走了一圈。

  “如果這個證人真得存在,那麼她將能夠告訴我們很多對于我們相當有用處的事情,而且,如果領主繼承人確實是你們所說的那位小店員的話,這個女人的出現將對他是一個極大的打擊。”法利斯子爵點頭說道。作為一個老資格的法官,他很清楚什麼樣的證人,才是最為有用的證人。

  听到法利斯如此一說,羅貝爾德伯爵一時之間心癢難熬,他很想立刻將這個對于領主繼承人來說極為致命的證人抓到手。

  “可貝恩,我讓你雇佣的人手已經湊齊了沒有?”羅貝爾德伯爵急切地問道。

  “是的,特使大人,最令人感到高興的是,我雇佣到不少海盜,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很少到陸地上來,我正好在一個酒館里面看到他們中的一個。那個海盜說,只要價錢談得攏,他可以招來二三十個哥們。”另外一個商人顯然不想讓自己的那位同伴搶去了風頭,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向特使大人表現自己的作為。

  “價錢你用不著擔心,等到南港到了我們手中,你可以從中得到足夠的補償。”羅貝爾德空口許諾道。

  那個商人顯然極為興奮,他好像已經看到了黃橙橙的金幣高高地堆在他的面前。

  “既然大人這樣慷慨,我立刻去聯系那個家伙,這群海盜真得很有意思,他們依靠信鴿來傳達信息,他給了我一只。”那個商人點頭哈腰說道。

  羅貝爾德極為滿意,對于這些亡命之徒他絕對看不起,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和他手下的那些皇家騎士比起來,那些海盜更懂得怎麼去殺人。

  用他們來對付魔法師,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你幫我不惜代價多召一些海盜來,別說二三十人,就算是二三百人我照樣付給豐厚的報酬。你將人手召集起來之後,幫我辦一件事情,將那個叫貝蒂的女人抓來,並且從她的嘴里盡可能幫我撬一點消息出來。”羅貝爾德伯爵的嘴角露出冷酷的微笑。

  “各位,我之所以讓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秘密,一方面是為了堅定各位的信心,讓各位知道我們手中確實掌握著充足的證據,這些證據足以讓國王陛下下定決心將南港劃為自治城市。當然,這座城市的治理權力完全掌握在各位的手中,各位都是南港的精英,是真正能夠代表這個城市的人物。”第二個因素是為了多幾個見證人,這里每一位都能夠證明小領主繼承人的真實身份,而且如果到了需要將這一切向公眾宣揚的時候,各位將是最合適的揭露真相的人選。“羅貝爾德伯爵掃視著那些因為自己這番吹捧而得意洋洋的家伙。

  突然間他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說道︰“不過,我要警告各位,在事情完全確定以前,在我手中還沒有掌握著確鑿的證據的時候,各位必須給我守口如瓶,我知道各位中有些人喜歡喝酒,我也喜歡喝酒,喝酒並不是壞事,但是喝酒之後胡說八道就是一件大大的壞事,我也知道有些人喜歡說三道四,喜歡和老婆說枕頭邊上的悄悄話,如果讓我知道消息敗露出去,哼哼……”

  羅貝爾德伯爵拖長的鼻音讓那些商人們不由自主地顫栗起來。

  “可貝恩,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你,你讓那些海盜們在南港給我大大的鬧一場,最好能夠鬧得不可收拾,只要不出人命,別搶劫財物,怎麼鬧都可以。這樣我才能夠有好藉口接管南港。”羅貝爾德伯爵冷酷地說道。

  “特使大人,恐怕這樣一來會過早的同領主繼承人發生正面沖突吧。”一個商人擔憂得說道。

  “是啊,大人您現在手中的皇家騎士已經損失慘重,恐怕不大可能控制得住南港的局勢,而在這件事情上,那些海盜們也不太合適拋頭露面。”另一位商人提出疑義。

  對于這些商人們的置疑,羅貝爾德伯爵顯然並不放在心上,他手中握著真正的殺手 ,國王陛下親手簽署的那份文件,絕對能夠決定勝負。

  羅貝爾德伯爵好像顯得極為高興,只見他仰天長笑了兩聲。對于他來說,這絕對是不太常見的表現。

  這位欽差大臣突然之間站了起來,他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畢恭畢敬地放在桌子上面。

  商人們伸長了脖子,努力想要看清楚文件上面寫些什麼。

  “這是國王陛下在我出京以前,給我的另一份旨意,這道旨意就是為了應付有可能發生的混亂局面,國王陛下授予我最高權力,可以控制瑟思堡一切部門官署,以及一切人事任免。

  “原本我打算遵從國王陛下的旨意,太太平平地讓那位小領主繼承人乖乖地待在一邊,不要妨礙我的工作,雖然梅丁家族將會失去南港這塊世襲領地,但是瑟思堡郡守的位置仍舊屬于他。但是現在這位冒牌的少年不知好歹的要為一塊彈丸小地而觸怒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那麼他就得為他的愚蠢和狂妄而償付代價。”

  羅貝爾德說完這一切,臉上洋溢著難以抑止的笑容,這可能是他平生笑得最開心的一次。

  法利斯子爵愣愣地看著這位特使大人,他絕對沒有想到國王陛下竟然早已經簽署了這樣一份不顧一切的文件。這份文件等于國王陛下公然和所有佛朗士貴族宣戰。

  這份文件弄得不巧,可能讓這位國王陛下如同佛朗士六世,那位富于才華但是不善政治的昏庸君王一樣,受到群臣的攻擊,進而被廢黜。

  法利斯感到自己好像正坐在一條岌岌可危的船上,這條船正駛向暗礁密布的危險海灣,而駕駛這條船的船長是一個只懂得揚帆直駛的人物。

  和法利斯子爵的不動聲色比起來,那些商人們則個個興奮莫名,他們爭先恐後的想要盡可能地將他們的腦袋伸向那份國王陛下的旨意。

  在法利斯看來,這簡直就是一群聚集在燈火周圍的飛蛾。

  “子爵大人,您看對于國王陛下的旨意,我應該采取什麼樣的作法比較合適?”羅貝爾德伯爵顯然想逼著法利斯子爵表態。

  對于法利斯來說,這意味著一場賭博,是將賭注押在國王陛下一邊,還是將賭注押在那個顯然是假冒的領主繼承人一邊。

  但是令這位大法官感到頭痛的是,無論將賭注押在哪一邊,好像都不大可能得到好的結果。

  那位領主繼承人按照馬蒂爾伯爵當年告訴自己的那些事情看來,十有八九是個冒牌貨,而羅貝爾德伯爵所掌握的證據,顯然也不是什麼空穴來風。

  有確鑿的證據,同時背後還有國王陛下支持,羅貝爾德伯爵的贏面較大。

  但是這位特使大人急不可耐地拋出國王陛下的第二份旨意,無疑是打算將南港迅速的控制在他的手中。對于這件事情,法利斯倒是能夠理解。

  如果將證據帶到京城,然後經過漫長的取證調查和宣判,只怕南港的富翁們早就將所有財產全部轉移到意雷去了。

  國王陛下就算是得到了南港,也沒有任何作用,一座空空如也的城市,並不能夠為他的國庫填入多少金幣。

  但是特使大人的舉動無疑是相當危險的。

  如果國王陛下是一位像佛朗士五世陛下那樣英明神武,掌控一切的君王的話,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但是當今的這位至尊並不是那麼至高無上,在他身邊始終有一位菲利普斯親王,國王陛下被親王大人在一旁制約著動彈不得手腳。

  王權雖然看上去相當穩固,但是絕對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而羅貝爾德伯爵的這番舉動無疑為國王陛下的王位底下,添了一把熊熊烈火。

  也許最終的勝利者將是那位親王大人。

  雖然心中猶豫不覺,但是法利斯子爵是個老于世故的人物,他最擅長的便是不動聲色。反正這個地方除了這些商人之外,沒有其他人,自己大可顯得對于羅貝爾德伯爵和國王陛下忠心耿耿。

  對于法利斯子爵來說,先度過當前的難關,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里,法利斯子爵好像頗為羅貝爾德伯爵考慮一般,緊皺著眉頭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伯爵大人,您所說的一切完全正確,而且,您手中的這份文件絕對有力,瑟思堡如果仍舊敢于違背閣下的話,無疑是公然背叛國王陛下,那等于是叛國。”

  羅貝爾德伯爵默默地點了點頭。

  “瑟思堡有家有業的貴族絕對不會對抗國王陛下,但是,您有沒有考慮到那些破落貴族,那些貧窮的小家族,自從馬蒂爾家族從瑟思堡離開之後,很多破落貴族成為了這里的顯貴,他們絕對信任和听從領主繼承人。這些人雖然不會有太多影響,但是他們一旦群起而攻,沒有幫手又缺乏鎮壓的手段,國王陛下的威嚴恐怕會大大有損。”

  法利斯子爵侃侃而談,他好像正在對羅貝爾德伯爵曉以利害,擺出一副和羅貝爾德伯爵站在同一戰線的樣子。

  羅貝爾德伯爵顯然也想到這種可能性大大存在,他焦慮地問道︰“子爵大人,照你看來應該如何處置比較合適?”

  “這份旨意必須讓另一個人事先知曉,一個和領主繼承人並不是那麼接近,但是在瑟思堡絕對擁有權威的重要人物。”法利斯子爵說到這里停頓下來。

  “你是說賴維伯爵?”羅貝爾德問道。

  “您說得不錯,只有得到賴維伯爵的支持,您才有可能彈壓住任何可能發生的情況,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那位領主繼承人親自動手。”法利斯子爵輕聲說道。

  羅貝爾德伯爵眉頭緊皺,這正是他最為擔心的一件事情。

  “不過,賴維伯爵如果出賣我和國王陛下怎麼辦?他如果向那位領主繼承人通風報信,我們豈不是盡失先機?”羅貝爾德伯爵憂慮地問道。

  他並非沒有想過將賴維伯爵拉到他這一邊來,但是失去了皇家騎士,沒有了一開始的權柄風光的自己,對于這位軍政長官顯然沒有多少說服力。

  “這個並沒有什麼問題,閣下只要先一步通知賴維伯爵,讓他沒有時間報告給領主繼承人就可以了,您甚至可以和賴維伯爵一起行動,讓軍政長官始終在您的監視之下,這豈不是比較穩妥?”法利斯子爵詳詳細細地指點了起來。

  他這樣不遺余力得為羅貝爾德伯爵出謀劃策,自然是為了讓羅貝爾德伯爵將他當作可以信賴的自己人。

  听到法官大人如此細致精密的策劃,羅貝爾德伯爵連連點頭,這無疑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好主意。

  羅貝爾德伯爵覺得自己確實沒有找錯這個盟友,作為一個偽君子,這家伙的頭腦確實不錯。

  想到這些,他再一次露出那極為罕見的笑容︰“各位,我在這里祝願我們大家的事業能夠一帆風順,如果大家已經沒有任何疑意的話,請各自趕快進行手中的工作去吧。可貝恩,如果你找到了那些幫手,就立刻通知我,我將會在你讓那些海盜們大鬧一場之後,立刻趕到南港。”

  說完,羅貝爾德伯爵走到門口打開大門。

  那些商人們畢恭畢敬地魚貫走出木屋,他們得走老長一段山路,才能夠到達他們的馬車存放的地點。

  樹林中再一次響起了紛亂的馬蹄聲和車輪碾壓路面的聲音。

  當法利斯子爵仍舊披上那條寬大的斗篷,駕起那輛公共馬車離開之後,樹林里面重新變為一片寂靜,那座孤零零的木屋重新變回它原本空蕩蕩的模樣。

  又過了一會兒,遠處山坡上人影一閃,一個身材魁梧,用樹枝和落葉將身體完全掩蓋起來,只露出一雙眼楮的人從樹叢之中鑽了出來。

  在密林深處藏著一匹快馬,那個人飛身騎上坐騎,一拉韁繩,快馬沿著一條很少有人知道的山間小道飛馳而去。

  在南港,月色籠罩在靜靜的海面上面。

  靠近海灘的緩坡之上孤零零的建造著一座三層樓房。

  這座樓房完全仿造佛朗士七世時代的建築風格,眾多雕像布滿整棟建築,東西各建造著一座斜著延伸出去的側樓,側樓比主樓高兩層。

  和佛朗士七世時代的所有豪華別墅一樣,這座樓房前面的坡地被開闢成為一座花園,不過這座花園和佛朗士其他那些花園並不一樣,它有著一種奇特的與眾不同的韻味。

  無數山石被雜亂的堆砌在一起,但是卻又極具藝術感,八角的露天亭台和長長的走廊將花園隔斷成為一個個很小的局部區域,每一塊小區域中便猶如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每一個角落都像是最美妙的藝術珍品。

  月夜之下,這座帶有奇特風韻的園林,顯得那樣寧靜安詳。

  兩位老人踏著撒滿月光的小道緩緩而行,他倆走上最高處的那座八角亭,從這里遠遠的可以看到整座南港城。

  從山坡之上俯視,南港就如同一道彎彎的月牙,那縱橫交錯的燈火輝煌的街道,便宛如夜空中那皎潔高華的銀河,而那星星點點的燈火人家,便猶如滿天星斗。

  這地下的星空和天際的星空相映成趣,不知道是人間更加美麗還是天庭更為燦爛輝煌。

  “真是漂亮極了,還記得我們年輕的時候,南港是什麼樣子嗎?”海德先生問道,他的語氣充滿了無限感慨。

  “那時候這里還只是一個小漁村,碼頭剛剛開始建造,而且還只是一個用木樁固定的小型輕便碼頭。”另一位老人正是麥爾先生。他看上去要比海德先生年輕,臉上也沒有那麼多風霜留下的刻痕,長長的一部胡須飄搖在胸前,顯得很有學者的氣質。

  “你一定給我帶來了壞消息。”麥爾神情凝重地說道。

  “是的,我的手下替我打探到一個情報,那位特使大人召集了那些反對你的商人們,在巴特森林深處的一座小屋里面召開秘密會議。受到邀請的除了這些商人以外,還有一位神秘人物,那位神秘人物來自于瑟思堡。”海德先生平靜地說道。

  對于他來說,什麼陰謀詭計沒有見過,他早已經習慣于這種事情了。

  “特使大人看來是等不及想要盡快行動了。”麥爾點了點頭說道。

  “瑞博傷重還沒有完全清醒,對于他來說這無疑是最好的時機。”海德先生說道。雖然知道老朋友肯定能夠想到這一點,但是海德先生仍舊有意無意的暗示了老朋友一句,畢竟真正的王牌掌握在他的手中。

  “我絕對沒有想到,你安排的那位小領主繼承人竟然會如此成功,看來那位特使大人對瑞博極為忌憚。”麥爾雖然參與了這個計劃,但是他所知道的東西並不詳細。

  “這同樣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海德先生點了點頭,對于瑞博的異軍突起,同樣也大大出乎他本人的預料之外。

  “你打算怎麼布置今後的行動?”麥爾問道。這原本是海德先生此行的目的,但是現在真正開始焦急起來的反而是麥爾先生,因為他已經成為首當其沖的目標。

  “這要看你怎樣打算了。”海德直言不諱地說道,和老朋友之間存在的分歧是真正束縛住他手腳的問題。

  “我始終不希望,將除了商業之外的力量引入這個人人平等、金錢至上的地方,不過現在看來沒有你的協助,根本難以保全這塊土地。”麥爾先生顯然已經想了很久,他的這番話無疑是在向海德先生妥協。

  “你恐怕只是希望我有限度的插手到這件事情中來吧,對于那些商人你仍舊打算通過談判來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是不是這樣?”海德很清楚老朋友心中的想法。

  麥爾又點了點頭,他始終沒有放棄和平解決問題的希望。

  “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相當壞的消息,你認不認識一位叫做可貝恩的商人?”海德問道。

  “可貝恩?他是一個貪婪而且擅長在帳目上動手腳的家伙,不過他的背後有巴達馬內公爵這個堅強的靠山,商業聯合會盡可能不去理會他。”麥爾皺著眉頭說道。

  听海德先生一提起可貝恩,麥爾先生立刻意識到事態的嚴重,因為那群鬧事的商人之中,可貝恩是其中最貪婪、最卑鄙、最無恥的一個,麥爾相信他什麼手段都施展得出來。

  “你和他交過手?”海德想先听听老朋友對這位重要人物的認識。

  “幾年前,這個家伙想要通過抬高絲綢的收購價格,壟斷南港的絲綢交易。”麥爾說道,對于南港曾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和每一個人他都一清二楚。

  “他沒有成功?商業聯合會處罰他了?”海德問道,不過他大致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結局,這樣問只不過是想進一步求證一下。

  “不,我們不敢和他硬來。但是,你別忘了,所有的船隊都控制在商業聯合會的手中,意雷的大商家確實很希望他們的絲綢能夠多賣幾個錢,但是他們的貨物上不了南港的碼頭,那麼再精美的絲綢也並不比普通花布好多少。”麥爾笑著說道,商人同樣也有商人的手段,有的時候這些手段比那些強硬方法更加來得有效。

  “看來這一次,他買通的不是意雷的絲綢商人這麼簡單了,他在暗中召集海盜。”海德說道。他歪著頭看著旁邊站著的麥爾,想要看看他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麥爾听到這個消息渾身打了一個寒戰,沒有哪位商人會喜歡海盜。

  “可貝恩難道是瘋了嗎?他這是在引狼入室。將海盜招來,就等于是用鮮血將鯊魚引來,鯊魚絕對不會滿足,海盜也是如此,更何況南港的財富將會招來更多的海盜。”麥爾充滿驚詫地說道,他確實被這個瘋狂的舉動驚呆了。

  “他恐怕是寄希望于那位特使大人能夠控制住局勢。召集海盜需要花費不少金錢,我並不認為那種唯利是圖的商人會如此慷慨大方,他的背後自然有羅貝爾德伯爵撐腰。”海德先生淡然地說道。

  “如果按照你所說的那樣,羅貝爾德伯爵手中肯定還有什麼殺手 ,刺殺瑞博的行動徹底失敗已經讓他難以在瑟思堡站穩腳跟,他帶來的那些皇家騎士也幾乎全軍覆沒,即便那些活下來的,他們也絕對沒有勇氣對抗一位魔法師。羅貝爾德伯爵想要控制住局勢,只可能借助賴維伯爵手中的兵力,但是賴維伯爵恐怕並不會听從羅貝爾德伯爵的命令。除非……”麥爾住口不說了,因為他已經想到其中的可能性。

  “除非那位至尊的陛下,被空空如也的國庫榨干了他的理智。”海德先生莫測高深地說道。

  麥爾微微地點了點頭,他的想法和海德完全一樣。

  “你既然已經猜到這一切,恐怕你已經完全布置好了吧?”麥爾問道,正如海德先生了解他一樣,他對于海德同樣知根知底。

  “我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認可。”海德緩緩說道。

  麥爾看著自己這位相識了半生的老朋友,感慨萬千︰“你是怎麼策劃的?”麥爾焦急得問道。

  “靜觀其變!”海德先生說道,這一次換成他不緊不慢起來,畢竟在火上烤著的並不是他,而是麥爾。

  麥爾感到極為驚訝,雖然他明知道老朋友絕對不會放任南港受到洗劫而不管,但是靜觀其變的意思,想必是讓搶劫行動真正發生,借此觀察其後的局勢變化。

  “那些海盜怎麼辦?南港怎麼辦?”麥爾提醒道。

  “可貝恩能夠收買那些海盜,我們也同樣可以。”海德高深莫測地說道。

  麥爾恍然大悟,他很清楚身邊站著的這位老朋友是什麼樣的身份,在佛朗士南方,他堪稱陸地上黑暗世界的至尊。

  而那些海盜,雖然縱橫四海,但是他們生存所需要的物資,仍舊得從陸地上購買,而能夠供應他們這些貨品的絕對不是普通的商人,這些行走在黑暗世界的商人,全都必須接受身邊老友的統治。

  因此那些海盜和老朋友之間的來往,無論如何都比可貝恩這種仗勢謀取不義之財的奸商親近得多。

  “你打算怎樣布置?”麥爾問道。

  “我們也出錢收買那些海盜,只要我們給那些海盜的報酬在那些家伙之上,我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讓那些海盜將搶劫的對象變成那些花了錢的商人們。我猜測,為了避免南港的大騷亂給自己帶來的影響,那些商人們肯定有自保的辦法,他們必定會事先和海盜們約定好,不得搶劫的暗號。”海德先生說道,他的神情深邃而又冷酷。

  “我不希望在南港出現任何暴力,錢我願意出,但是不希望海盜上岸來搶劫,你的辦法和可貝恩的並沒有什麼兩樣,將鯊魚引來總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麥爾皺緊眉頭說道。

  “很遺憾,除此之外我別無良策。雖然,鯊魚是相當可怕的生物,但是我至少對于這種生物有比較有效的控制手段,對于我來說,真正可怕的是來自于陸地上的猛獸,那位羅貝爾德伯爵以及國王才是真正的強勁對手。你絕對沒有忘記,當初你來拜托我參與這個計劃是為了什麼事情吧,海盜的洗劫只是小小的傷痛,而且我有辦法將它減小到不會影響到南港繁榮的程度,我真正要對付的是羅貝爾德伯爵,一切布置都是為他準備的。”

  這一次海德再也不肯讓步了,因為所有一切他都布置好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一個致命的機關所不能缺少,便是觸發陷阱機關的那個靈巧而又殘酷的裝置。

  听到海德如此一說,麥爾猶豫起來。

  “你不希望看到我的力量出現在南港,不希望我用武力對付那些居心叵測的商人,我听你的,現在南港沒有我任何勢力介入,但是你也不要希望借用我的手下去對抗海盜,我和海盜之間沒有利益沖突,無謂的流血是絕對愚蠢的。”海德將他早已經策劃好的威脅扔給了老朋友。

  麥爾再一次陷入深思。

  他很清楚,如果海德先生不提供援助的話,憑南港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抗海盜,甚至連從外地闖來的一伙匪徒都能夠將南港的安寧攪得天翻地覆。

  十年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在此之後,麥爾就再也不敢將海德的勢力完全拒絕在南港之外。沒有海德,南港無疑將暴露在太多的貪婪狂暴的亡命之徒的視線之中。

  雖然他也曾經去拜訪過老領主,請求他派遣瑟思堡的守衛保護南港的繁榮,但是,瑟思堡的那些衛兵都是從來沒有打過仗的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在南港的時候,將這個世外桃源弄得烏煙瘴氣,但是海盜一來,他們比任何人逃得都快。

  麥爾無奈的發現,沒有海德,南港的繁榮和自由根本難以保持。現在他同樣無奈得發現,對于海德的布置,他不得不接受。

  “好吧,我相信你不會破壞眼前這片你我為此而奮斗了大半輩子的美景,這是我的南港,同樣也是你的南港,讓那些必然會到來的暴風驟雨盡可能的少騷擾到這座城市吧,我相信你能夠做到這一點。”麥爾長嘆了一聲說道。他決定向老朋友妥協,雖然放棄一直以來都堅持的原則是相當痛苦的,但是如果為了堅持原則而讓無數人辛辛苦苦建立的南港,為了這無謂的堅持而遭受滅頂之災,這絕對不會是一個商人的選擇。

  “哈哈,我知道你很通情達理,那麼我就告辭了。”說著海德先生離開那座花園,向山坡之下走去。

  在那里停著一輛豪華馬車,趕車的車夫已經不是特德而是另外一個年輕人。

  海德先生鑽進車廂,在車廂里面原本就有兩個人,筆直地坐在角落之中的,自然是殺手之王凱爾勒,在他的對面的椅子上面躺著的是車夫特德。

  特德顯得極為勞累的樣子,身上穿著的灰布衣服上面到處是鉤破劃傷的痕跡,臉上花花綠綠的,到處是水墨油彩,雖然已經擦洗過,但是這些東西顯然並不是那麼容易弄干淨。

  發覺海德先生已經上了馬車,特德立刻清醒過來,他從椅子上面爬了起來。

  海德先生在座位上坐定下來,馬車緩緩向南港城里駛去。

  “找個沒有人的清淨地方轉兩圈。”海德先生朝著外面趕車的車夫吩咐道。

  車夫將馬車趕上了一條偏僻的小路。

  “頭兒,和麥爾老頭的談判成功了嗎?”特德問道。

  “收獲頗豐,從我的那位老朋友身上,我們又可以大大的賺上一筆,麥爾有的時候是很慷慨大方的。”海德先生微笑著說道。

  “要我去通知那些海盜,做好準備嗎?那些家伙已經閑得發慌,正想鬧出點事情來呢。”特德說道。

  “這事情讓埃克特去辦,告訴他,讓那些海盜漫天要價,這樣我們就可以從麥爾那里撈到更多錢,再告訴埃克特,讓那些海盜放手搶劫,但是不要鬧出人命,這是我和麥爾商量好了的事情,埃克特絕對有辦法說服那些家伙。

  “再告訴埃克特好好訓練一下那些海盜,千萬讓他們明白,哪些東西值得搶劫,哪些東西要輕拿輕放,哪些東西樣子好看但是沒有拿走的價值,我可不希望看到昂貴的瓷器和玻璃打碎了一地的場面。”海德先生一連串地吩咐道,他知道埃克特絕對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會盡快趕到瑟思堡,將這件事情告訴埃克特。”特德點了點頭說道。

  “對了,你再問埃克特一聲,菲斯那里最近有什麼進展?我打算動那些商人,但是並不打算和這些家伙背後的家族為敵,那些豪門留著絕對有用,但是不知道菲斯進展如何,我這里也不好輕舉妄動。”海德先生突然之間皺起眉頭說道。

  “菲斯?菲斯好像快要回到瑟思堡了,我听埃克特說起過。”特德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那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你這次到瑟思堡去,順便探望一下瑞博,看看他的身體情況這麼樣了,雖然,這次行動用不著他出面,不過,他如果能夠恢復健康,對于羅貝爾德伯爵絕對是最強有力的牽制。”
  “這次計劃需要告訴那個小家伙嗎?”特德問道。

  海德先生沉思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驚動他,讓他安心靜養。”

  “那個神秘人物怎麼辦?我親眼看到那個人化妝成公共馬車車夫,鬼鬼祟祟的絕對有問題。

  “特德立刻提醒頭兒,因為整整監視了一天,他總覺得這個神秘人物絕不簡單,因為那位特使大人為了等待這個神秘人物,在寒風之中站立了幾個小時。

  “羅貝爾德伯爵不可能一個幫手都沒有,不過,他在暗殺瑞博的行動之前,沒有親自和那個幫手取得聯系,而他的行動失敗,證明他並不知道瑞博的魔法師身份,可以想像,這位盟友對他的忠誠到底有多少。你讓埃克特小心一點就可以了,在瑟思堡真正有影響力,能夠決定羅貝爾德伯爵成敗的只有賴維一個人,讓派姆看緊賴維伯爵的府邸和官署。”

  說到這里,海德先生想了一想,繼續道︰“到了瑟思堡,你告訴蒙爾第長老,請他盡快和大主教取得聯系,如果方便的話,請他同時也將這里的情況報告給教宗陛下,請求教廷對國王陛下施加壓力,這將比任何辦法更加有效。”

  特德連連點頭,海德先生所說的一切,他全部牢牢的記在了腦子里面。

  馬車繞行一圈之後,緩緩地駛進城里。

  海德先生在南港並沒有自己的房子,每一次來南港他不是住在麥爾先生的家里,就是下榻于波萊門多旅店。

  這里是靠近市中心的南港最豪華的一家旅店,五樓靠南面最東邊正對港口的那間房間,早已經被海德先生長年包租下來。

  里面的裝飾和布置都是海德先生親自安排的,和旅店之中其他房間完全不同。

  一回到旅店,特德便立刻動身趕往瑟思堡,這種連日奔波的日子,他早已經習慣了。

  剛才在馬車上的那兩個小時,是他最近三天以來難得的一場酣睡,平時他只有見縫插針尋找海德先生或者埃克特沒有事情讓他去做的空檔,才能夠稍微休息一會兒。

  看到特德駕著快馬飛奔出南港,海德先生這才定下心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將派姆給我叫來。”海德先生朝著管家吩咐道。

  管家二話沒說,立刻跑出房間,對于派姆這個賊頭住在哪里,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他得先在街上找到一個金手指才行,而現在這個時候,金手指們可能不大會在街上閑逛了。

  管家的運氣相當不錯,在南港碼頭後面的賭場中,他逮到了一個金手指,通過他帶路,管家輕而易舉地便找到了派姆。

  派姆當然不敢耽擱,他連忙跟著管家來到海德先生的房間。

  管家知趣地乖乖站在門外,注視著走廊之上,是否有形跡可疑的陌生人。

  在房間里面,派姆看到海德先生已經換上了一套臨睡之前的衣服,顯然海德先生就要休息了。

  派姆很清楚,這意味著頭兒並沒有十分緊急的事情需要他處理。

  如果他的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頭兒大概是想要讓他監視什麼人。

  “派姆,這麼晚將你找到這里來是為了要你辦一件事情。”海德先生將一張寫滿了人名的紙條遞到派姆的眼前。

  “這上面寫著五十二個商人的名字,其中畫上紅線的那些,都是最需要關注的人物,我需要你布置你所有的手下,給我密切注視名單上面的那幾個重要人物。至于其他那些家伙,你可以稍微松懈一點,不過如果有什麼異常舉動,你仍舊要立刻稟告我知曉,並且另外增派人手,盯住那個家伙。”海德先生吩咐道。

  “頭兒,我手中的人手不夠啊,大多數手下都派到瑟思堡去了,我手里只有三十幾個手下,想要監視名單上所有的人都還不夠。”派姆訴苦道。

  “我出錢,你去買些探子來,干這件事情,你應該已經很熟悉了,不要怕花錢,南港的行情要比萊而高一些,不過也高不到哪里去,多買一些探子也不要緊,不過千萬不要露馬腳。”海德先生說道。

  “我知道了,我會去收買一些店員和碼頭工人作為我們的眼線。不過,南港對于我們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好感,恐怕想要真正收買到忠心替我們工作的眼線並不容易。頭兒,您和麥爾先生很熟,能不能請他替我開一張南港巡查隊的證明,有了這個身份,我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收買那些眼線了,在這個地方這個身份相當管用。”派姆說道。

  海德先生點了點頭︰“你考慮得相當周到,我給你開一封介紹信,你明天早晨一早就去見麥爾,他會替你安排好一切。如果你需要用錢,你也可以先從麥爾那里支取,埃克特在瑟思堡,我已經很久沒有管理財務了,從麥爾那里取錢,反倒比我拿出來方便得多,我會和麥爾結帳的。”

  說著海德先生走到書桌前,從書桌的抽屜里面取出一張信紙,迅速地開了一封介紹信。

  將信上的墨跡吹干之後,海德先生小心翼翼地將信折疊了起來,並用漿糊封住,然後遞到派姆手中。

  派姆小心翼翼地拿著信,畢恭畢敬地退出了海德先生的房間。

  第二十八章

  瑟思堡並沒有因為冬季的來臨而變得寧靜,相反寒冷的氣溫使得那些有錢人順理成章地將豪華昂貴的裘皮大衣穿在身上。

  御寒的功用對于貴族們來說,遠不如顯示他們的身份地位來得重要。

  和別墅外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那些豪華馬車一樣,那些各式各樣的裘皮大衣,無疑顯示了客人們身份的高貴和赫赫權勢。

  昨天晚上,一夜之間瑟思堡突然之間氣溫降低很多,早晨醒來的時候,瑞博才真正感到寒冬的來臨。

  對于那些瑟思堡重要官員的到來,瑞博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出于禮貌,他必須向這些官員一一答謝。

  在花園客廳里面,送來的禮物堆積成山,蘭蒂小姐帶著三個侍女在那里登記著這些禮物和送這些禮物的人,並且將他們所屬的家族全都注明在旁邊。

  這是一份人情,在合適的時候,瑞博必須要為此而忙碌一番。還禮是不需要的,但是回訪確是必須盡到的禮貌,而且根據禮物價值的大小,拜訪的時間也將會有所不同,這件事情絕對馬虎不得。

  在二樓會客室,重新布置之後,這里和海德先生的藏寶閣有些相像,只不過這里缺少那些真正的無價之寶而已。

  自從大火之後,別墅里面珍藏的古董都被梅丁老小姐送到瑟思堡中的祖宅去了,留下的只不過是些普普通通的瓷器、花瓶和燒不壞、摔不爛的金銀器皿。

  雖然這些東西並不名貴,和真正的藝術品相比也相去甚遠,但是經過精心的布置,這里倒是也顯得富麗堂皇。

  高低錯落有致地擺放著的仿造的油畫,絕對出自于高手筆下,它們和真正的名畫只存在價值上的差距。

  一個裝滿水,里面還養著眾多美麗多姿的海洋生物的大玻璃缸,是所有陳設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件擺設。

  這是瑞博的精心杰作,除了美觀之外,這個玻璃缸還布置了和樓頂那座大水箱一樣的裝置,瑞博不希望二樓再被大火焚燒一次。

  除了這座玻璃缸之外,其他都是芙瑞拉小姐的精心杰作。

  來訪的那些貴客們顯然被這美不勝收的景象所吸引了,因為這里實在有太多讓他們感興趣的東西,特別是那個玻璃缸,幾乎所有人都在思索著,回去之後一定要弄一個一模一樣的放在自己的客廳之中。

  當他們听侍女們說到,這座奇特的擺設是小領主大人的創意的時候,這些人連連點頭,顯然這並沒有引起他們的驚奇。令他們感到奇怪的事情反而是那些侍女們對于這位小領主大人的態度。

  瑟思堡的重要官員們都是一些過來人,他們當然完全能夠看得出來,這些侍女們顯然個個對于小領主有著與眾不同的情感,其中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奧妙,自然用不著明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瑞博斜躺在沙發之上,為了讓他感到舒適,沙發上早已經鋪上了幾層厚厚的駝絨,用鵝絨和絲線混合編織而成的毯子輕輕地搭在瑞博的膝蓋上。

  和往常不同,瑞博身上穿著寬松的起居服飾,而不是往常那種漂亮莊重、但是極為拘束的禮服。今天他的身份是病人,而不是領主繼承人。

  那些官員雖然確實是來向他匯報工作的,不過他們同樣也是探望病人的人們。

  自從那位羅貝爾德伯爵從瑟思堡悄然離開之後,瑟思堡眾官員感到自己身上一下子輕松了很多,而小領主大人的清醒,無疑更讓他們認為,那位特使大人的徹底失敗。

  雖然懾于那位羅貝爾德伯爵的權勢和他背後所代表的至高無上的王權,瑟思堡的官員們不敢公然地向這位羅貝爾德伯爵的權威挑戰,不過通過探望小領主大人,也等于告訴羅貝爾德伯爵,他們站在和他敵對的立場上。

  對于這場拜訪,眾人原本並沒有打算得到什麼益處,因為要來探望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最終代理領主決定將各自的探望變成例行公事一般的工作匯報,這讓那些原本想要私下和小領主聯絡感情的人大為失望。

  不過,現在每個看到別墅會客廳那別致的布置的人們,都在心中大呼來得值得。

  會客廳中最吸引人們的注意力的除了那個大玻璃缸之外,便是小領主大人身邊坐著的那個美麗迷人的小姐。

  雖然每一個人都听說過,小領主大人身邊有一位專門供他尋求他家族成員世世代代都熱愛的那種娛樂的絕色美女,但是大多數人直到現在才真正知道這個傳聞是絕對真實的。

  所有的人都深深地被芙瑞拉所吸引。

  芙瑞拉那充滿誘惑的神情,是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幸好這些官員們還沒有完全忘記他們此行的目的,對于小領主大人他們不敢露出絲毫的輕慢,不過對于站在身後的那位埃克特先生,沒有任何人加以注意。同時要將注意力集中在三個人身上,這絕對不是一個平常人能夠做到的。

  對于瑞博來說,笑臉相迎原本就是他作慣了的事情。

  在南港的時候,他從店里面學會的那種親切的微笑,遠比這些貴族們所熟悉的那種所謂政治家的微笑要高明好幾倍,因此露出一張迷人笑臉的瑞博絕對讓任何一個人都看不出他內心的厭倦和不耐煩。

  如果說上流社會的生活有很多地方讓他感到有趣的話,那麼這種枯燥無味的交際應酬就是唯一讓他感到乏味的地方。

  先說一通恭維的言詞,在為自己的身體健康祝願一番,然後戰戰兢兢地匯報自己的工作情況,並且還不失時機的暗示自己絕對沒有站在羅貝爾德伯爵的陣營那邊。

  好像瑟思堡的大多數官員是由同一位家庭教師教導出來的一般,連說話和思考都完全一模一樣,這讓身體剛剛有些康復的瑞博感到實在有些膩味。

  不過他仍舊裝出一幅興致勃勃傾听著樣子,同時還得維持著那種虛假空洞的笑容。這並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但是這是他身為瑟思堡領主不得不作到的責任。

  瑞博確實有些厭倦了這個人人羨慕的位置。

  等到事情結束之後,將權力交給蘭蒂小姐對他來說倒是一種解脫,不過讓瑞博感到擔心的是,那位梅丁老小姐好像有些改變了主意,這讓瑞博感到有些憂慮。

  和當領主比起來,他更喜歡進行魔法研究,魔法世界現在越來越深深得吸引住他。

  除了魔法研究之外,閱讀也是一種極大的樂趣。

  書房和實驗室早已經成為他流連忘返的所在。

  瑞博雖然滿面笑容地頻頻向那些正在向自己報告的官員們點頭示意,不過他心中更希望他們的報告能夠簡短一些。

  書房里面還放著一部佛朗士九世時代最偉大的探險家摩羅馬耳撰寫的旅行報告,那是自己剛剛找到的一部好書。

  在瑞博的期待之中,冗長的官員報告總算是結束了。

  和瑞博一樣,那些官員們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面對著這位一絲不苟的上司,官員們同樣心情緊張,沒有什麼事情的官員們紛紛退出會客室,留下的都是瑟思堡最重要、地位最顯赫的那幾位官員。

  代理領主費司南伯爵自然是必須留下的,他需要听小領主大人進一步訓示。

  在這位小領主手下辦事,費司南自感極為愉快,因為小領主會為他考慮好所有的一切,甚至包括執行的步驟和需要注意的細節,他只要照著去作便可以了。

  而且小領主那些高明的主意總是能夠為瑟思堡帶來巨大的財富,身為執行人的他自然也從中撈到了不少好處。

  這讓瑟思堡其他官員羨慕不已,特別是賴維伯爵。

  身為軍政長官的賴維伯爵自然同樣有資格列席,他絕對不想讓費司南這個家伙獨吞那些高明的建議,因為那就等于是無數亮澄澄的金幣,他絕對沒有傻到不懂得利用這筆巨大財富的程度。

  和這兩位一心謀利的人不同,雷爾塔子爵是一位真正忠心耿耿的人物,他是唯一一位真正只是來探望病情的人。

  而那位托爾納姆子爵則早已經從寄居在他們家的隆那男爵的那位漂亮女兒和特爾博子爵的那個淘氣丫頭那里知道了瑞博的身體狀況,他來完全是出于禮貌。

  托爾納姆子爵為自己能夠和小領主繼承人如此親近而感到無比驕傲,無論是匹福萊子爵,還是法利斯子爵,都不可能和小領主繼承人擁有那麼密切的聯系。

  正當大多數等待著瑞博就剛才那些官員的報告,提出有價值並能夠為這里所有的人帶來巨大財富的建議的時候,法利斯子爵突然間壓低了聲音說道︰“領主大人,屬下有些事情要向大人坦白。”

  法利斯子爵說這番話的神情極為嚴肅,顯然不是在開什麼玩笑。

  會客廳中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大家呆呆地看著這位法官大人。

  “您是不是說得過于嚴重了一點,對于閣下我一向信任。”瑞博用埃克特教給自己的那種完全政治家的語法方式說道。

  “領主大人,在下並不是在危言聳听,在下當初和馬蒂爾伯爵為伍,曾經打算證明領主大人的身份是非法的。當然,馬蒂爾伯爵那些喪心病狂的舉動,我並不知曉。”

  法利斯所說的這些無疑如同一塊隕石一般砸落在眾人的心頭之上,這是巨大的震撼。

  對于瑞博來說同樣是如此,不過從埃克特那里學到的東西讓他極為清楚,這位法利斯說出這番話,背後肯定隱藏著更加重大的事情。

  瑞博怎麼看都找尋不出這位法利斯大人臉上有一絲悔恨或者是慚愧的表情。

  如果這位法官大人並不是這樣認為,並不是真正的良心發現的話,那麼他肯定有著更加重要的事情想要和自己作為交換,交換自己對于他過去所作一切的赦免,交換他那不可動搖的大法官地位。

  瑞博看了一眼身後的埃克特。

  埃克特的眼神告訴他,這位法利斯大人所說的一切並沒有讓他感到驚訝莫名,顯然海德先生從其他方面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瑞博這才定下心來,不動聲色地說道︰“法利斯大人,當初的事情我並不打算追究,事實上,我甚至歡迎馬蒂爾家族的成員回來,馬蒂爾家族為佛朗士南方與世代代做了不少貢獻,我並不打算為了他一個人的行為,而讓整個家族就此被淹沒。”

  瑞博這番話,無疑是向法利斯子爵送去了和解的意願,不過看到法利斯子爵雖然有所觸動,但是對自己願意赦免馬蒂爾家族並不感興趣這一點看來,在這件事情的背後興風起浪的並不是馬蒂爾伯爵。

  在瑟思堡,在佛朗士南方于自己為敵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羅貝爾德伯爵。

  瑞博再一次回頭看了埃克特一眼,他知道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誤。

  “是不是特使大人同樣想證明我的身份的合法性,看來他仍舊對這件事情不死心。”瑞博笑著說道。雖然並不知道這一次那位特使大人會玩出什麼花樣,但是既然埃克特早有察覺,那麼就表示海德先生已經布置好對付這位特使大人的手段。

  事實上瑞博和蘭蒂小姐在私下里也曾經商議過這件事情,畢竟沒有人會以為,羅貝爾德伯爵會就此放手,他絕對不是那種願意善罷甘休的人物。

  “是的,大人,您猜測得一點沒有錯誤,羅貝爾德伯爵用我曾經犯下的錯誤,要挾我同他合作。”法利斯子爵小心翼翼地說道。

  對于站在哪一邊陣營,法利斯子爵這幾天以來一直猶豫不決。雖然他幾乎已經能夠肯定,小領主大人的身份是假冒的,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只要瑟思堡的官員認可,只要梅丁家族唯一的幸存者,那位老梅丁小姐認可這一點,即便連國王陛下對此都沒有話說。

  在大法官的位置上面坐了如此之久,法利斯子爵很清楚,即便證據確鑿,國王陛下和羅貝爾德伯爵的勝算也並不大。

  更何況,小領主繼承人的多次遭到暗殺,以及羅貝爾德伯爵那次失敗的刺殺行動,更令這場官司的成功幾率微乎其微。

  羅貝爾德伯爵的一意孤行和國王陛下的失策,也讓熟知佛朗士法律的他相當清楚,國王陛下正在一條多麼危險的小道上行走,而小道的盡頭還有一位親王大人正磨刀霍霍。

  國王陛下公然和維系整個佛朗士安危的基石為敵,這無疑是極為愚蠢的一件事情。

  左思右想之下,法利斯子爵最終決定背棄和羅貝爾德伯爵那岌岌可危的聯盟。反正他曾經背叛過馬蒂爾伯爵,再背叛一位特使大人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真正令法利斯子爵感到頭痛的是,怎樣能打動領主大人,怎樣在事情結束之後,那位領主大人不將自己當作一個礙眼的、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秘密的危險份子。

  這是真正令他擔憂的一件事情。

  對于這位小領主繼承人,法利斯子爵絕對不會因為他的年齡而認為他是一位心慈手軟的少年。他不得不為自己的安全考慮清楚。

  如果說,瑟思堡有什麼人最知道瑞博的底細的話,那麼無疑就是這位法利斯子爵。

  雖然對于那位商人所說,小領主大人是半年多前失蹤的一個南港小店員,他始終有些不能相信。畢竟,小領主大人的學識和身手絕對不像是一個半年之中倉促訓練出來的新人的樣子,而他魔法師的身份更是令法利斯子爵感到難以想像。

  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這位少年不是真正的領主繼承人。

  身份確認儀式那天,瑞博冷酷的表現,讓法利斯完全認定,這位領主繼承人是一位行走在黑暗之中獵取他人生命的人物。

  在京城的司法官署之中,在嚴密看管的囚室里面,他曾經看到過幾個與此一模一樣的家伙,不過和他們比起來,這位小領主繼承人和那位海德先生的貼身保鏢顯然更勝一籌。

  怎樣和冷酷的殺手作生意,確實讓法利斯子爵整整頭痛了好幾天。

  他的結論並不完美,不過這已經是他所能夠想像出來的極限了。

  正因為如此他必須有強有力的證人,而那些瑟思堡最高官員想必是最好的證人,而費司南伯爵的提議,又無疑給他制造了一個接近小領主繼承人的最好理由。

  法利斯子爵絕對不認為羅貝爾德伯爵對自己完全放心,也許自己身邊有人監視,這種想法令法利斯子爵不敢輕舉妄動。

  “領主大人,和馬蒂爾伯爵不同的是,羅貝爾德伯爵要比馬蒂爾伯爵更加卑鄙,因為他相當清楚,物證是極為不可靠的,他找來了一些人證,一些無知的、容易被收買的南港人。這些南港人是羅貝爾德伯爵煽動起來的那些商人們替他找來的,特使大人想要依靠這些證人來證明您出身于南港,但並不是真正的領主繼承人。”

  瑞博早已經听出了法利斯子爵話外的意思,他不動聲色地問道︰“羅貝爾德伯爵倒真是處心積慮,不過我並不認為沒有物證,而只有指控的訴訟在法律上能夠成立,那些鬧事的商人倒是一群相當麻煩的人物,我原本已經吩咐代理領主讓這些商人遷離南港,他們怎麼還敢興風作浪?”

  法利斯子爵顯然很清楚瑞博真正的意思,對于商人們所發的感慨只不過是為了將其他人的注意力轉移到那些商人身上去。

  法利斯看到費司南伯爵張口正想解釋,他連忙說道︰“領主大人,您確實精通法律,知道這小小的指控並不能夠對您有所傷害,但是這種指控必然會影響到您的聲譽,讓別有用心的人可以利用的口實,因此我建議還是盡早作好準備。雖然您未必會將一個商店的伙計,和一個水手的妻子的證詞放在眼里,但是,我建議閣下還是盡早作出準備。”

  法利斯子爵的這番話除了瑞博、埃克特和芙瑞拉小姐听明白之外,其他人只是以為這是法利斯子爵為了向小領主繼承人視好的表現。

  無論是瑞博還是另外兩個人,都是相當能夠沉住氣的人物,芙瑞拉小姐顯得無動于衷,而埃克特則好像在思索些什麼,瑞博在那里微微點頭,好像對法利斯子爵那番話有所認可。

  事實上現在瑞博心中猶如波濤洶涌,他早已經听出來,法利斯子爵所指的那位水手的妻子,必然是和自己最親近的貝蒂阿姨。

  瑞博為貝蒂阿姨的安危而深深擔憂,如果不是想從法利斯子爵那里知道更多的情況的話,他早就不顧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盡快趕往南港,探望貝蒂阿姨了。

  法利斯子爵慶幸自己已經讓小領主繼承人明白了他的價值,現在該是他為自己的安全考慮的時候了。

  法利斯子爵說道︰“領主大人,羅貝爾德伯爵為了制造聲勢,將編造好的那些謠言告訴了所有那些商人,而且除了這些商人之外,他還布置了另外一伙人專門為他散播謠傳,您絕對想像不到他有多麼卑鄙無恥。”

  瑞博再一次點了點頭,和埃克特混到現在,他哪會不清楚法利斯的言下之意。

  反正他原本就沒有打算對法利斯子爵采取什麼行動。

  海德先生曾經告訴過他,最高明的首領,並不是讓自己的部下對自己忠心耿耿,而是能夠讓敵人的那些心中動搖的手下,真心誠意地投誠到自己的帳下。

  寬廣的胸襟和能夠容納別人的肚量,是身為一個首領必須要具有的。

  雖然瑞博一直不知道,海德先生為什麼告訴自己這些事情,不過對于海德先生的話,瑞博從來不會忘記。

  “感謝閣下的提醒,但是我並不認為這種鬼魅伎倆會有什麼用處。法利斯大人如果願意的話,我希望能夠聘請你擔當我的顧問,對于佛朗士王國那博大精深的神聖法典,我始終有一些不太清楚的地方。”

  法利斯听到瑞博如此一說,稍稍放下心來,這正是他所需要的承諾。

  “領主大人,您也許不知道,在羅貝爾德伯爵辭別國王陛下出京的時候,國王陛下交給羅貝爾德伯爵的旨意並不僅僅只有一道,在羅貝爾德伯爵手中還握有一份國王陛下的旨意,這份旨意授予了羅貝爾德伯爵絕對的權力,特使大人正是憑借著這份旨意才能夠肆意妄為。

  “據我所知,羅貝爾德大人好像通過那些商人們召集了一批亡命之徒。那位大人正在策劃一場重大的行動,他要在南港制造一場騷亂。

  “等到這場騷亂傳到瑟思堡之後,羅貝爾德伯爵就拿出國王陛下的旨意,將瑟思堡所有的權力包攬在自己手中,再加上那些商人們推波助瀾,羅貝爾德大人就可以趁此機會將一切阻擋他的勢力全部掃除。

  “而他也用不著和領主大人正面交鋒。他很清楚對于您,用武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我想他會將目標放在南港的那些不听從他管束的商業聯合會身上。”法利斯子爵湊到瑞博耳邊輕聲說道。

  有些話他提高了嗓門有意給旁邊人听見,比如關于收買亡命之徒騷擾南港,但是有些東西他壓低了聲音只讓瑞博一個人听到,比如那份國王陛下的授權。

  听到法利斯子爵這番話,除了瑞博、埃克特和芙瑞拉之外,所有人都大驚失色。

  特別是那位費司南伯爵,這位天生怯懦的代理領主,好像正面臨著滅頂之災一般,冷汗一個勁地從他的額頭上擠出來,他的雙手虛握著,好像要拉緊一樣東西支撐自己的身體一般

北大叔 於 2008-01-24 10:0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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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24 10:04:00
“法利斯子爵,謝謝閣下提醒我們這件事情,不過,為了讓閣下安心,更是為了讓各位能夠晚上睡得安穩,在下可以透露給各位一個秘密。”埃克特從瑞博身後走到法利斯面前說道。

  他曾經接受過訓練,听力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再加上法利斯子爵剛才並沒有阻止他湊近探听。顯然法利斯子爵將他看作是瑞博的心腹智囊,因此法利斯子爵輕聲說到的那些東西,也被他听在了耳朵里面。

  事實上當那些重要人物看到他們的小領主對于這個消息無動于衷的時候,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已經猜測,這個消息對于小領主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而小領主恐怕已經想好對策了。

  當然這些人中絕對不包括費司南伯爵。

  而另外一位沒有看出這一點的便是年邁的雷爾塔子爵,這位忠心耿耿的老人實在是太關心梅丁家族的命運了,以至于他早已經失去了平常心。

  瑞博並不知道,埃克特正在策劃些什麼,海德先生既然沒有告訴自己這件事情,十有八九他有絕對的把握,讓羅貝爾德伯爵的計劃徹底破滅。

  “我們早已經猜到羅貝爾德伯爵手中可能掌握著厲害的殺手 ,而他所能夠施展出來的伎倆只不過是這幾種,他最能夠依靠的便是國王陛下的信任,這原本就在我們的預料之中。”他刻意沒有提到授權文件。

  埃克特掃視了眾人一眼,看到費司南伯爵漸漸恢復過來之後才說道︰“為了應付羅貝爾德伯爵的一切狂妄舉動,我們早就通過蒙爾第長老,向教宗大人請求了一份授權豁免書。法利斯大人,您精通法律,應該很清楚授權豁免書代表著什麼,您更應該清楚,教宗陛下的裁決和國王陛下的旨意,誰更加權威,誰更有效力。”

  埃克特的這番話,不但完全打消了眾人心頭壓抑著的一塊大石,更令眾人信心備至。

  法利斯子爵這時也暗自慶幸自己押對了賭注。

  事實上最初讓自己猶豫不決,想要投靠小領主大人的原因之一,便是考慮到教廷顯然是站在小領主這一邊的,羅貝爾德伯爵大人剛剛到達瑟思堡那天,他頒布國王陛下的第一份旨意的時候,就是受到蒙爾第長老的阻撓,才讓他成為領主繼承人的監護人這件事情化為泡影。

  這盡管是羅貝爾德伯爵的失敗,但是不可否認這同樣也是國王陛下的失敗。

  心情大定的法利斯子爵和其他那幾位瑟思堡重要官員,在例行公事般祝願領主繼承人一番之後便退出了會客廳。

  埃克特始終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那些人遠去。

  “貝蒂阿姨會不會有事?”瑞博憂慮地問道,現在沒有外人,他總算能夠向埃克特好好問個明白了。

  “應該不至于有什麼大事。”埃克特想了想說道。

  “雖然我們原先並不知道,羅貝爾德伯爵居然能夠打探到你的真實身份,但是,對此我們早有準備,你以為你的貝蒂阿姨以及那些會證實你身份的人,身邊沒有人監視和保護著嗎?海德先生絕對不是這種粗心大意的人。

  “而且,你應該很清楚,在南港能夠找到的海盜,都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羅貝爾德伯爵最失算的一件事情就是這個,他請海盜來對付商業聯合會,但是海德先生已經安排那些海盜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商人們自食其果。

  “因此,就算我們不知道你的那位貝蒂阿姨已經成為羅貝爾德伯爵的目標,她也絕對不會有任何事情的,對此你大可放心。至于那個店員,海德先生絕對會處置妥當的。”埃克特說道,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異常冷酷。

  “不過,我還是得往南港跑一趟,這件事情畢竟事關重大。”埃克特轉過身來朝著瑞博說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讓我很不放心,我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萬一我離開之後,你這里發生一些狀況怎麼辦?也許你暫時住到教堂去比較合適,以養傷的名義,理由也極為充分。”

  “放心吧,瑞博的那點傷勢早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他生龍活虎著呢!除了手臂和小腿被箭支穿透的地方還沒有完全長好之外,其他地方沒有任何問題。是不是這樣?”芙瑞拉輕笑著說道。

  埃克特走到瑞博身邊,撫摸著他的頭輕聲說道︰“和芙瑞拉在一起,你最好當心一點身體。”

  開過這個善意的玩笑之後,埃克特走下樓去,他現在的心思早已經飛到了南港。

  “听到沒有?埃克特讓你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就不要再去招惹羅娜和麗娜了。”芙瑞拉在一邊嘲笑道。

  瑞博的臉脹得通紅,雖然他並不是有意這樣,但是當那兩位可愛的侍女透露了那麼一絲心意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將那兩個侍女拉上了床。

  現在除了因為健康原因而躺在床上的蓮娜之外,其他那五位侍女都和自己有了那種親密關系。

  有的時候,瑞博不得不好好想想,自己是否確實已經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雖然,這是芙瑞拉小姐刻意將自己培養成這副模樣的,不過瑞博很懷疑他本性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只不過從前的生活讓自己難以奢望這種花花公子的日子。

  從瑟思堡到南港乘坐最快的馬車也要兩天多時間。

  這段路程不但遙遠,而且中間要通過綿延的巴特森林,以及顛簸起伏的萊而到南港之間的山丘地帶,只有皮頓郡的道路比較平坦,但是因為這個郡多年的貧窮,使得這里的道路破敗不堪。

  埃克特並不敢依靠海德先生留下的信鴿傳遞消息。

  這一次的事情實在是太重要了,無論如何他都必須親自到南港去拜會海德先生,一旦,那個叫貝蒂的女人落在羅貝爾德伯爵的手中,將是一個極為麻煩的事情。

  埃克特很懷疑瑞博是否會向羅貝爾德伯爵妥協。

  這是絕對不能夠冒的風險。

  除了那個女人之外,所有知道瑞博底細的商人,全部都是巨大的威脅。

  心急如焚的埃克特,幾乎是在和時間賽跑,兩天多的路程,被他僅僅花費了一天半就跑完了。

  當然加快速度也是有代價的,原本屬于教會的這輛最好最輕便的馬車,現在早已經因為踫撞和擦傷而損壞嚴重。

  那兩位趕車的車夫,也早已經累得東倒西歪,神經緊張讓他們體力透支。

  當他們到達海德先生下榻的旅店門口的時候,埃克特幾乎是從馬車上面跳落到地面上的。

  不過一站到地面上,埃克特便收起了那一副神色焦急的模樣,又恢復到原本那平靜溫文的樣子。

  旅店的伙計對于埃克特再熟悉不過了,和海德先生一樣,他同樣也是這里的常客。

  用不著招呼,埃克特也知道海德先生住在哪間房間,他徑直向樓上走去。

  讓他感到高興的是,海德先生並沒有離開,在房間里面,他正在和菲斯密切交談。

  海德和菲斯看到埃克特闖了進來,再看到埃克特臉上那疲憊焦急的神色,自然知道發生了意外。

  菲斯很清楚現在應該作些什麼,他離開座位走到窗前,向窗外張望了一番之後,將厚重的窗簾拉上。

  房間里面立刻陰暗下來,只有從簾布的縫隙之間透進來的那一絲光明,稍稍給陰暗的房間帶來一點光亮。

  菲斯正要轉身走出門去,沒有想到埃克特一把拉住了他。

  菲斯立刻明白,這件事情不是和自己有關,就是需要自己幫忙。

  三個人摸黑圍成一圈,坐在那里。

  門外傳來一陣響動,然後便是三短三長再兩短的敲門聲。

  埃克特知道管家已經站在門口,為大伙兒放風了,他們可以自由交談而用不著擔心有人偷听。

  “瑟思堡出事了嗎?”菲斯問道,和海德先生比起來他比較缺乏耐心。

  “不,問題並不出在瑟思堡,而是這里。”埃克特說道。

  他清了清嗓子,長途奔波讓他口干舌燥︰“不過幸運的是,羅貝爾德伯爵的同盟中出現了一個叛節者,他就是法政署長官法利斯子爵。”

  “一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菲斯插嘴說道。就像麥爾對于南港的一切了如指掌一樣,菲斯也同樣熟悉南部的每一個家族和那些家族的主要組成人員。

  “你很了解他,”埃克特在黑暗中點了點頭︰“不過他給我們帶來了一個重要消息,那些商人中間顯然有人認出了瑞博的身份,知道他是南港的一位小店員,甚至知道他有一個至關重要的親人,那個貝蒂阿姨。”

  “確實是一個大麻煩,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多嗎?”海德先生沉吟半晌問道。

  “據法利斯子爵所說,羅貝爾德伯爵已經將這個消息告知了所有那些商人們,雖然他這樣說很可能是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肯定害怕被我們殺人滅口,不過,按照羅貝爾德伯爵的性格,他那樣作的可能性相當大。”一路上埃克特早已經反覆地思考了很久,對于每一個可能他都曾經花費極大的精力,仔仔細細地研究一番。

  “嗯,也就是說,想要封鎖所有的消息,將一切知情者全部滅口是不可能的了。”菲斯深沉地說道,語氣低緩。

  “就讓謠言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吧,如果連一點謠言都沒有,這件事情反而會變得相當奇怪,既然是謠言,那麼就不應該只是一種版本,不是嗎?”海德先生的聲音中帶著微微的笑意。

  “您是說,讓我們自己來散布一些謠言。用謠言沖淡真實的情況?”埃克特已經听明白海德先生的意思了。

  “是的,領主繼承人既然可以是店員,也就可以是碼頭工人的兒子,某個船長的兒子,或者是外國貴族的私生子,既然這些商人們已經找到了一位名叫貝蒂的女人,我們也可以找叫巴坭的老祖父,叫貝爾的大叔,和瑞博年紀相當的失蹤少年應該為數不少。”海德先生說道,話語中的笑意更加濃重了幾分。

  “當然,這是混淆其他人的視听,對于那些商人就得用另外一手。菲斯,你來告訴埃克特,你這次旅行的收獲。”海德先生說道,他用那厚重的手拍了拍菲斯的肩膀,顯然,對于菲斯此行得到的收獲極為滿意。

  “是的,頭兒,這一次我可以算得上滿載而歸了。大致情形埃克特已經知道,我曾經告訴過他,這一次我拜訪了幾位有實力的貴族,他們在南港都有投資,而現在那幾個鬧得最凶的商人,就是他們家族的奴僕,對于這些商人的行徑,除了一個美羅西埃侯爵因為太過于信任自己的僕人,因此以為這只是目光短淺的行徑之外,其他的人都極為憤怒。

  “大家應該很清楚,那些豪門對于背叛他們的奴僕是怎樣處置的。埃克特已經看到了,跟我一起回到瑟思堡的那些人,就是傳達我所拜訪的那幾家豪門家族的特使,對于那些商人來說,這些特使無異比欽差大臣更加強而有力。”

  菲斯並不打算過份夸耀自己的成果,在海德先生和埃克特面前炫耀是毫無必要的,因此他盡可能簡單地將事情再一次敘述了一遍。

  “那麼那些商人已經被彈壓下去了?”埃克特問道,他並不在南港,因此不清楚南港發生的事情。

  “為首的那幾個已經除掉了,他們將被押送回去,接受他們主人的懲處,不過我很懷疑他們中能夠有幾個人存活下來,對于背叛者的處罰,據我所知好像從來沒有一條活路,豪門家族的私刑一向殘酷。”菲斯語氣中有些幸災樂禍。

  “那些商人並不是傻瓜,他們會不會提前發難,或者逃跑?讓羅貝爾德伯爵有所察覺,恐怕不太合適。”埃克特憂心忡忡地說道。

  “放心吧,那些商人都被秘密關押在商業聯合會的拘留所里面,這是海德先生親自安排的,而且收押這些人,並沒有驚動其他任何人。更何況,海德先生正打算請幾位先生,去參觀一下那些已經被收押的同伙,再讓他們看看那些豪門家族派遣來的特使,我想大多數原本和我們完全敵對的商人,將會乖乖地站到我們這邊來。”

  菲斯語氣中幸災樂禍的意味更加濃重了,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些商人們恐懼害怕的樣子。

  埃克特沒有想到他原本極為擔心的事情大多數已經解決了,他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是太擔心了,就算我不跑這一趟,你們也很快會從那些商人的嘴里,問出口供來的。”

  “不,你來得很是時候,你帶來的消息,讓我們解除了疑慮,那位法利斯子爵的投誠將會對我們極為有利。而且關于瑞博身世被揭露這件事情,我們現在知道,和幾天之後才知道,可能會完全不同。”海德先生說道。雖然在黑暗之中,仍舊能夠看到海德先生連連搖頭的樣子,顯然這的的確確是他心中想到的事情,而不只是對埃克特的敷衍托辭。

  “那麼那些海盜怎麼辦?如果商人們已經被控制住了,那麼海盜的行動自然就用不著了,不是嗎?”埃克特問道,他很擔心原本早已經布置好的一切,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而全部白費。

  “何必阻止這樣一場精心安排的好戲呢?”海德先生笑著說道。

  “您仍舊要讓行動繼續下去?”埃克特感到頭兒實在高深莫測。

  “南港受到洗劫,是羅貝爾德伯爵開始行動的信號,如果沒有海盜行動,我們為羅貝爾德伯爵設置的圈套豈不是完全用不上了?再說,我們從麥爾那里騙來了十幾萬金幣,不表演一場好戲,怎麼可以?

  “反正現在有那些就快要被自己的主人處死的商人頂罪,我們大可從這場洗劫中大大地撈上一筆。和海盜接頭的不是那個叫可貝恩的商人嗎,他現在已經被關在了拘留所里面,承諾海盜們的錢,自然也到不了他們的手里,海盜為了發泄私憤而洗劫委托他們的那些商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嗎?”海德先生一邊說話,一邊高興地呵呵直笑,顯然現在他的心情極為愉快。

  埃克特總算是听懂了頭兒的意思。

  對于頭兒,他絕對佩服。

  “那麼,還要不要叫那些海盜出手?讓派姆找些年紀較大的手下裝作海盜,搶來的東西就全歸我們所有了,何必再和海盜分贓呢?”埃克特問道。

  “做人不要這樣貪婪,如果能夠從中獲益,同時又交一個強有力的朋友,又何樂而不為呢?那些海盜已經知道這場計劃,現在,突然間我們將全是油水的差事包攬過去,你猜他們會怎麼想?別忘了,我們還要用到他們呢。”海德先生再一次搖了搖頭說道。

  雖然埃克特對于大事情的策劃決斷已經離成為一個杰出的盜賊首領所應該具有的素質相差不多了,但是對于有些事情的把握仍舊有所欠缺,這正是海德先生深深憂慮的一件事情。

  事實上他曾經一度有意將瑞博培養成為盜賊首領,瑞博擁有埃克特所不具有的胸襟和氣魄,但是自己那位魔法師老朋友恐怕不會讓自己如願以償的。

  “頭兒,你說的對,一人一半,我們也不吃虧,將那幾十家商號全部洗劫一空,至少能夠撈到六七百萬,一半也能夠有三百多萬,再加上那些海盜搶來的貴重貨物,沒有辦法銷贓,我們在這上面動些手腳,又能夠賺上一大筆。”菲斯興奮地說道。

  “菲斯,你的眼光仍舊太過短淺,頭兒真正在意的,應該並不是這些,如果說到財富的話,轉入我們名下的,拜恩迪特家族的財產已經夠我們花銷的了,這已經是一筆絕大的買賣。麥爾默認我們吞沒這樣一大筆財富,等于給了我們這次冒險的報酬。”埃克特說道。

  “不錯,麥爾一向拒絕我的勢力進入南港,派姆手下的那些金手指還好說,但是南港的那些賭場,地下交易也不讓我進入,那實在是太過份了,我正好乘這一次海盜事件,給我的那位老朋友點顏色看,讓他知道他的城市是不設防的,如果我真的打算強行進入的話,他將蒙受巨大損失。”海德先生平靜地說道。

  “這確實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頭兒,你是土生土長的南港人,因此對南港下不了狠手,更麻煩的是選擇哪些人作為下手對象,是讓你猶豫不決的事情。現在一切都解決了,目標是自己張牙舞爪跳出來引起你注意的,出手的理由也足夠充分,而且也不會影響到南港的繁榮,只要事後將責任都推卸到那些倒霉的商人頭上去就可以了。”埃克特說道。

  這番話是解釋給菲斯听的,這件事情需要菲斯大力協助,萬一他對于整個計劃一知半解的話,恐怕會出重大紕漏的。

  “你能夠看到這一切,我很高興,現在我總算能夠放心退休了。”海德先生滿意地說道,埃克特的細密和穩重讓他滿意,只要在大事情上幫他把把關,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

  對于頭兒舊事重提,埃克特感到有些煩惱。

  從內心來說,他並不想永遠從事盜賊這個職業,但是海德先生一旦將盜賊工會這副擔子壓在他身上,他就再也解脫不了了。

  海德先生顯然很清楚埃克特的想法,他轉了個話題說道︰“菲斯,既然我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那麼接下來就該由你出場了,我和埃克特都不方便和那些商人們接觸,麥爾和他的手下又不可能將事情做得讓我們滿意,因此你是施加壓力的最合適人選。你去帶那些商人們參觀一下拘留所的景色,再和那幾家豪門家族的特使交談一番。”

  “這將是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菲斯興奮地說道。

  “埃克特,你到拘留所里面去跑一趟,盡可能從那幾個倒霉蛋口中多撬一點情報出來,不要吝嗇那些商人身上的皮肉,給他們好好化化妝,以便迎接我們的貴客。”海德先生的語氣中透著冷酷。

  突然之間,海德先生好像想起些什麼,他搖了搖頭又說道︰“算了,埃克特,這件工作還是我親自來進行吧,你立刻趕回瑟思堡去,蒙爾第長老的那份教宗簽署的證明書應該已經泡制得差不多了,你全力以赴對付羅貝爾德伯爵。等到特德將那些海盜全都招來之後,行動就要開始了,而你必須在行動開始之前,將那位舉足輕重的賴維伯爵緊緊地控制在手里。”

  “對羅貝爾德伯爵應該怎麼應付?”埃克特神情嚴肅地問道。

  “讓賴維伯爵先偽裝作听命于他,讓法利斯子爵也裝作和他一唱一和,等到羅貝爾德伯爵以為自己萬事齊備,等到他興致勃勃地站在瑟思堡權力的頂峰,等到他站得足夠高了之後,你就可以開始抽他腳底下的磚塊了。”海德先生的語氣輕松而又愉快。

  “如果能夠事先排練一番就好了,這將是我平生所參加演出的最精彩的一部劇目。”埃克特突然間嘆了一口氣。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在回去的路上好好構思一下劇本,我們很樂意將這場演出變成一個經典。”海德先生愉快地說道。

  埃克特想了一下,覺得腦子里面已經有了構思。

  第二十九章

  連續幾天寒流過去之後,往往是氣溫的回升。那些固執得還沒有掉光的葉子的樹林,因為這意外的回暖居然吐出了嫩芽。

  曖棚和溫室里面養殖的鮮花,也縮放美麗的花朵。

  在別墅的花園客廳里面的玫瑰黃色的康乃磬將這里點綴的生機勃勃。

  以經能夠下地街的瑞博,拄著一根拐杖進行著恢復性的運動。

  牧師的治療確實相當有效,他的手臂和小腿上的傷痕從外表上已經消失不見了。

  只是損壞的股骨膽無法通過治療而從新生長起來的,運動才是恢復健康的唯一辦法。

  瑞博並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夠旬以前那樣,自由得在田野山林之間跳跨奔跑。

  更不知道睡眠豈樂勒那里的一身本領,是不是會因為傷勢而完全荒廢。

  牌價那場戰役之後,瑞博對于自己的身手頗為自豪,能夠這樣順利的對抗七個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

  這原本是他絕對想象不到的。

  那貼身肉搏的緊張各刺激,遠不是站在遠處施展魔法所能夠比擬的。

  瑞博雖然不想再一次因為疏忽大意而受傷,但是他很希望能夠盡快恢復往日矯健的身姿。

  繞著客廳行走,穿過那些刻意放在這里作為障礙物的矮凳和茶幾,瑞博始終在為自己身體恢復的緩慢而感到焦慮。

  雖然那位牧師已經說過,自己的咫尺千里速度是他所內過的病人中最快的之一。

  不過瑞博始終在懷疑的是,女士們牧師是不是在安慰自己。

  瑞博充滿憂愁的思考著,自已的生活是不是太過糜爛了。

  也許正是這荒淫的生活,讓自己難以恢復健康。

  也許色欲傷身這句俗話,絕對有它的道理。

  不過讓瑞博感到憂愁的是,他現在已經無忍受禁欲的生活了。

  埃克特說得一點都沒有錯,有芙瑞拉在身邊,確實得注意身體。

  更何況,現在又加上了那五個活潑可愛的侍女。

  瑞博幾乎已經將傷勢的尚未愈合,歸咎他每天在床上進行的那些快樂運動了。

  正當他感到百無聊賴的時候,別墅外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從聲音中听得出,那個人有緊急公務想要向自己報告。

  瑞博向門口走去,二樓樓梯也響起了腳步聲。

  那是蘭蒂小姐早已經打開了房門,只見代理領主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

  當他看到瑞博的時候,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靠山一般,那幅神情可精彩了。

  建于費司南伯爵滿頭大汗的模樣,瑞博已經不再感到有什麼驚奇了。

  這位代理領主一遇到事情,應付變得六神無主。

  以前,因為南港的事情和他沒有太大的聯系,還好一些。

  牌價他乘職務的便利,將家族近三分之一的財產投資到南港之後,他的毛病就越加厲害了。

  瑞博很懷疑,為了每年十萬金幣,這位代理領主大人將縮短多少壽命。

  他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將費司南伯爵引進花園客廳。

  蘭蒂小姐坐在瑞博身邊,手中拿著筆記本,一貼身秘書的形象。

  費司南伯爵將愛娜遞給他的那杯清水一口喝干,喘了兩口氣說道︰“領主大人,大事不好了,南港受到了海盜的襲擊,現在局勢岌岌可危了。”

  對于這個消息,瑞博並不感到意外,但是按照埃克特的劇本,他無論如何都要顯示出一幅驚訝的神情。

  瑞博並不知道自己的表演是否恰到好處。

  他盡可能顯出驚訝和充滿關切的樣子,用焦慮的證據問道︰“多年來,海盜和南港不是一直相安無事嗎?南港每年繳納一定數量的費用,以保障航路的安全和暢通。平時,即便海上裝潢貨物的貿易船只,也沒有受到過海盜的襲擊,為什麼現在海盜突然上岸來洗劫南港呢?”

  “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是,從南港和萊而都發來的警報,說海盜攻擊了南港,至少有四十多戶商家受到了洗劫。”費司南伯爵說著將杯子遞給站在一小心伺候著的愛娜,顯然這個消息必須兩用主大杯清水才能夠鎮住他心中的憂慮。

  “在沒有傷人?”瑞博問道,這倒不是他澄清,雖然他事先已經知道海盜的行動,但是如果有人在行動中喪生,確實會讓他感到悲傷。

  “沒有,報告中沒有提到有人傷亡,報告很詳細,甚至大致損失了多少財產,哪些商家受到洗劫,都清楚的羅列其中,但是確實沒有人死亡。”費司南伯爵說到。

  蘭蒂小姐在一旁輕聲吹噓了一下,顯然她的心思和瑞博是一模一樣的。

  埃克特同樣沒有對她隱瞞任何情況。

  “賴維伯爵應該會采取行動,他負責治安和防衛。”瑞博說到。

  費司南伯爵听到瑞博這樣一說,立刻跳了起來,這正是他最激動的原因。

  “領主大人,您不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妙。”費司南高聲嚷嚷起來。

  “伯爵大人不要激動,坐下來慢慢說,致哀有些什麼不妙的事情,亦不例外盡可能心平氣和的告訴我們。”蘭蒂小姐說道。

  “心平氣和?我怎麼可能心平氣和得下來?”費司南哭喪著臉說道。

  “那位羅貝爾德伯爵,顯然早有預謀,我絕對的懷疑是他策劃了這場海盜入侵,法利斯子爵曾經提到過為這件事情,他甚至提到過羅貝爾德伯爵收了一批亡命之徒,他們策劃著在南港制造騷亂,以便讓羅貝爾德伯爵奪取權力,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他這樣膽大妄為,竟然敢收買海盜。”費司南伯爵咬牙切齒,雙拳緊握說道。

  “這是相當嚴重的指揮,您怎麼會這樣認為的呢?而且您也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指明這一點。”蘭蒂小姐說道。

  “這是明擺著的事情,那位特使大人好像能夠未卜先知,他早就做好一切準備,當消息剛剛傳遞到郡守府,這位近一個多星期沒有露面的伯爵大人,突然間出現在緊急會議上,和他一起來是賴維這個軟骨頭。賴維這個家伙顯然已經被貝爾德收買了。”

  說到最後幾句,費司南伯爵簡直在仰天咆哮。

  對于這個謹小慎微的化合物,這倒是相當難得的的一番景象。

  “收買,您能夠說得具體一點嗎?看來在緊急會議上一定發生了重大的變故。”蘭蒂小姐問道。

  瑞博現在才原來蘭蒂小姐演戲的本領是這樣的高超。

  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瑞博一定以為蘭蒂小姐確實對此一無所知。

  “羅貝爾德伯爵——,這個家伙手中不藏著一份國王陛下的旨意,那是一份授權文書,國王陛下授予他在緊急情況下,行使一切權力,有了這份國王陛下的旨意的文件,和羅貝爾德伯爵作對,無疑就是對于國王陛下的背叛。。”費司南伯爵臉上的神情,更加精彩了。

  “羅貝爾德伯爵作出了什麼決定嗎?”蘭蒂小姐問道。

  “是的,”費司南伯爵帶著哭音說到︰“他首先解除了我代理領主的職責,還哈哈將南港劃為國王陛下的管轄,他主賴維伯爵率領人馬進駐南港,除不保護南港的安全,免遭海盜的洗劫之外,另外一個職能便是維持南港的治安,儲存南港的商人,要重新登記財產。原來的商業聯合會將會被解散,由羅貝爾德伯爵拿來的一份名單上的商人,組成臨時的南港政官署。”

  瑞博點了點頭,這原本就在他的預了之中,羅貝爾德伯爵的一舉一動並沒有超出埃克特和自己的分析之外。

  而那份名單,無疑將成為羅貝爾德的軟肋。

  瑞博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得如此順利。

  羅貝爾德伯爵不僅踏進了他們早已設置好的陷阱,而且他鑽進圈套的部位下是他的脖頸。

  “費司南伯爵,請你向蒙爾第長老報告這件事情,我想,在他那里您將會發現意外的驚喜,至于賴維伯爵,他很清楚他應該作些什麼,您不必對他的行動有所指責。”瑞博向費司南伯爵平靜的說道。

  他現在已經用不著向這們剛剛被撤職的代理領主隱瞞什麼了,原本唯獨不讓他知曉的那些秘密,倒並不是因為費司南為人不可靠。

  而是因為這個懦弱的代理領主並不是一個優秀的演員,為了保險起見,才不讓他得到安心,這樣當他面對羅貝爾德囂張的氣焰時的表演才顯得真實。

  听到瑞博高深莫測的這番話,費司南伯爵雖然大感意外,不過,他顯然已經猜到小領主大人手中再也沒有絲毫撤退的機會。

  而原本按兵不動的小領主大人,卻有著隱藏的殺著,和強大的盟友。

  費司南伯爵並不是傻瓜小領主繼承人以及他的那位監護人海德勛爵,和教庭的關系絕對不一般。如果說,羅貝爾德背後的強大支柱是國王陛下的話,那麼小領主身後的靠山無疑就是神聖的教宗陛下。對于國王陛下和教宗陛下,誰更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威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雖然教宗陛下的權威名義一高于一切。

  但是在佛朗士王國,真正能夠行之有效的命令仍舊是國王陛下的旨意。

  當然,國王陛下的權威更加有效的前提是,在國王陛下沒有對于他王權的威脅的情況一。而當今陛下身邊有一位功高蓋世的弟弟,那位菲利普斯親王文武雙全,手中又擁有最廣闊的封地和數量眾多的兵團。以實力來說,親王大人對陛下構成了絕對的威脅。

  而國王之所以能夠岌岌可危的坐在王位上,一方面是因為佛朗士眾貴族們,並不希望菲利普斯親王依靠手中的實力登上王位,這將是一個極為糟糕的先例。

  另一個原因是國王陛下對于每年撥給親王大人的龐大軍費極為不滿,但是並不敢強行撤消親王手中的兵權。而這一次,國王陛下顯然是被匱乏的國庫被逼上了絕境,才作出這種,會給親王抓到逼迫他讓出王位的瘋狂舉動。

  剝奪一位貴族的世襲領地,這無疑是在和佛朗士所有貴族為敵。

  如果說,親王依靠實力登上王位,會讓貴族們感到擔憂的話。

  那麼國王陛下的行徑,簡直是在將所有貴族逼上岌岌可危的境地。

  如果這個惡例一開,那麼只要國王願意,就可以隨時奪取某位貴族的世領地。

  這絕對是不能容忍的。

  國王陛下原本旅途羅貝爾德伯爵,讓這位剛強聞名的大人到這里來辦這件事情,恐怕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想到,小領主繼承人身後,會有什麼強力援助。

  但是現在擁有教宗陛下支持的小領主繼承人,顯然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費司南伯爵很懷疑,羅貝爾德伯爵在這個時候取出國王陛下的旨意,是不是為了他個人的私利而一意孤行。

  如果國王陛下知道他對手有教廷的支持的話,他絕對不敢再隨意伸手的。

  因為自古以來為,教廷都擁有特別的權力,那便廢立君王。

  在身邊有一位虎視眈眈的親王存在,所作所為還將惹惱所有的貴族的同時,再得罪能夠決定他命運和王位的教廷,如果國王陛下不是對此毫不知情的話,就是他徹底瘋了。

  對于國王陛下的心理和神志,費司南伯爵並不感興趣,他只要知道自己的地位和在南港的投資是不是能夠保住便可以了。

  正因為如此,費司南伯爵連忙告辭出去,他要到教堂去向那們長老好好問問清楚。

  “我們也要準備一下了。”蘭蒂小姐說道。

  “還早吧,押送那些商人的衛隊至少中午時分才能夠到達。”瑞博說道。

  “那也得請姑婆先到蒙爾第長老那里走一趟,才比較合適,你不方便露面,就只有梅丁小姐有資格辦這件事情。”蘭蒂小姐說道。

  說著她站起身來走出客廳。

  過了一會兒,從樓上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出于禮貌瑞博站起向來,直到樓梯口迎接那位他名義上的姑婆。

  自從實驗室搬回到原來的地方之後,老梅丁小姐又佔有了她原來的房間。蘭蒂小姐服侍著老梅丁小姐上了馬車,跟她們一起去的是雪娜。

  將姑婆送上馬車,並且站立在那里,直到馬車遠去之後,瑞博總算感到輕松了下來,對于老梅丁小姐,他仍舊有一絲緊張,就像面對海德先生的時候那樣。

  “瑞博少爺,蘭蒂小姐剛才說,好和梅丁小姐要到大教堂去,已經吩咐我們不要為她們準備午餐。你看——”愛娜在輕聲說道。

  “是啊,有整整三個小時,而且評價不豐。”麗娜輕聲笑了起來。

  看著她們四個,瑞博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他心中長嘆了一口氣,看來想要身體健康,早日復原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去誰那里?”羅娜提議道。

  “開玩笑,蓮娜還躺在那里呢。”瑞博說道。

  那四個侍女同時輕笑起來。

  “蓮娜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昨天晚上她已經暗示過很羨慕我們幾個,少爺你應該很高興吧。”愛娜笑著說到。

  這不有什麼放好說,瑞博摟住愛娜的腰,走進了別墅里面,另外三個侍女互相對望了一眼之後,一起溜進了愛娜的房間。房門怦然關上。——

  在瑟思堡領主辦公室里面,羅貝爾德伯爵可以說意氣風發,躊躇滿志。

  就在剛才,他不僅僅將瑟思堡所有的權力都包攬在自己的手中,還一下子載撤了二十一們重要官員。其中那位代理領主費司南伯爵心中琢磨著哭喪著臉逃出去的樣子讓他感到格外的心滿意足。

  唯一讓他感到不快的便是那個雷爾塔子爵實在是不識相,竟公然和自己頂撞。

  羅貝爾德伯爵心中除了將他暫時拘禁之外,還能夠給他什麼進一步的處罰。對于那們小領主繼承人,他暫時還不想隨便招惹。

  不過等到將那些商人們提到的證據的證人弄到手之後,看書帶著這些人證各物證回京,一定要想方設法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看。

  唯一讓羅貝爾德擔憂的是,他擔心國王陛下會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國王所面臨的局勢相當微妙,他是能最夠儀仗的便是神聖騎士團和那些魔法師,這也是陛下手中唯一比菲利普斯親王更加且有優勢的地方。

  處罰一個假冒伯爵,國王陛下絕對熱于給予最嚴厲的處罰。

  但是如果這個冒牌貨是一個魔法師,那就另當別論了,恐怕陛下絕對沒有勇氣冒這個風險。

  不告訴國王陛下,這個少年的身份,則又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那無疑是對國王的背叛,自己的這場世界範圍不介會蕩然無存,甚至還會得到嚴厲的懲罰。

  不能夠讓這個少年嘗到苦頭,就只能在和這個少年有關的人身上解氣。羅貝爾德伯爵很得意與自己今天一下子解除了那麼多人的職權。這確實是讓人陶醉的權柄風光。只不過,他手上沒有對他忠心耿耿的親信,要不然,他也能夠享受到那些因為自己而獲得利益的卑下,對自己歌功頌德另一番享受。不過等到南港的那些商人來到這里之後,自己肯定能夠受到這些家伙的吹捧。

  羅貝爾德伯爵思著控制住南港之後,應該怎樣處置。

  現在不是狠狠的撈上一筆的時候,沒有國王陛下的確認,就性急著動手,這種愚蠢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去作。

  不過現在不動手,萬一對此商人們轉移了財富,也是已經麻煩的事情。

  如果空忙一場,到頭來拿到手中的是一個空蕩蕩的南港,那麼自己的前途也將隨著南港的財富的流逝而化作泡影。

  羅貝爾德伯爵感到越來越不放心,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倒是很想親自率領人馬到南港去,接收這個富裕的城市。

  羅貝爾德伯爵有心這次樣作,但是他又但心,一旦他離開瑟思堡,那位領主繼承人將會利用他的威信和魔法師的身份,重新掌握權力。這絕對是一件不可不防的事情。

  羅貝爾德伯爵絕對沒有忘記自己是怎麼被逼得不得不拿出國王陛下再三叮囑自己不要輕易運用的授權證明。

  那位少年的身後,顯然有支委會給他撐腰,那個蒙爾第長老同樣也是羅貝爾德伯爵深惡痛絕的一個人。

  離開瑟思堡,就等于主領主繼承人能夠依靠教會重新獲取權力。

  雖然羅貝爾德伯爵並不認為,他們的聯播能夠違抗國王陛下的旨意,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一點點的弓弦不清就有可能讓南港的商人們帶著歲首逃離這個城市。

  正當羅貝爾德伯爵為此而憂心忡忡的時候,突然間門外有人敲門。

  那生硬的敲門聲讓羅貝爾德伯爵為此而極為生氣,在他看來,每一個敲他辦公室門的人,都應該輕聲敲兩下門,然後畢恭畢敬的在門外將自己的惡意先說明一番,就像他在京城時的那些下屬一樣。

  羅貝爾德伯爵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這實在是太無理了。

  正當他想要在肆發作的時候,就看見門口站著的竟然是費司南伯爵。

  羅貝爾德伯爵感到極為驚訝看著費司南伯爵得意洋洋,精神熠熠的樣子。

  羅貝爾德伯爵就知道事情發生了變化。

  因為他很清楚,費司南伯爵並不是那種勇敢堅強大無畏的人物。能夠表現出這副模樣,肯定這個家伙有著絕對的信心能夠戰勝自己。

  “特使大人,請你到大教堂去,我們將在那里召開緊急會議。”費司南伯爵一幅威嚴不可侵犯的樣子說道。

  “召開緊急會議?是什麼人給你們這樣的權力?我受國王陛下委任,全權處置瑟思堡的一切,你們難道想要違抗國王陛下的權威?這是叛逆行為,難道整個瑟思堡打算謀反?”羅貝爾德伯爵咆哮起來。

  “國王陛下雖然擁有的權威,但是在神聖的教宗大人那至高無上的權威面前,閣下還堅持國王陛下的威嚴蓋過教廷嗎?”費司南伯爵理直氣壯的說道。

  雖然,自從佛朗士九世之後,已經沒有哪位國王還絕對遵從教廷的裁決,隨著得里至的興起,力量成為決定一切的威嚴。

  但是公然否認教廷擯棄和,還沒有哪個神志清醒的國王敢于這樣。

  羅貝爾德伯爵雖然以剛強著稱,但是他還不至于狂妄到目無教廷的地步。

  羅貝爾德伯爵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就像他手中最強有力的殺殺手 是國王陛下簽署的任命書一樣,領主繼承人手中一旦擁有教宗親自簽署的文書,那麼自己手中的任命書就將不再具有權威。

  如此一來,就得比拼他和那個小領主繼承人的個人威信了。

  羅貝爾德伯爵對于這件事絕對沒有自信。

  現在他手中唯一能夠制衡那位領主繼承人的便只有關于領主繼承人的真實身份,經及法利斯子爵這個還沒有暴露,並且掌握著最有利的法官位置的盟友了。

  “為什麼大教堂召開緊急會議,教廷什麼時候負責管轄佛朗士的內部事物了?”羅貝爾德伯爵說道。

  “特使大人,這次緊急會議,瑟思堡所有貴族出席,而且列席還有從南港來報案的商人,以及一群身份特殊的證人,郡守府容納不下這麼多人,因此只能夠代用大教堂。”費司南伯爵說道。

  “商人?是我撰寫的名單上的商人嗎?”羅貝爾德心中一喜,他感到自己還沒有徹底絕望。

  有些商人們在場,自己的底氣便足了很多。

  “不僅僅有他們,商業聯合會也派遣了代表。”費司南伯爵並不想告訴羅貝爾德伯爵,他擬定名單上的那些商人身份是囚徒。

  羅貝爾德伯爵並不十分在乎。

  在他看來,那些商業聯合會根本沒有佬了不起的。

  和那些身後擁有特殊背景的商人比起來,商業聯合會的聲音根本細小到難以听聞。

  雖然對這位代理領主感到極為滿,羅貝爾德伯爵也只得跟在分身後,走出領主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重重的在他身後關上。

  那怦然之聲,就像是法庭上宣判的錘聲。

  口口口

  今天的教堂人山人海,和領主繼承人身份確認儀式那天有些不同。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凝重和嚴肅。

  教堂之中沒有一絲喜氣。

  讓羅貝爾德伯爵感到奇怪的是,這里每個人看著他的眼神,都是那麼的異樣。

  羅貝爾德伯爵雖然並不擅長于辨人們的表情。

  不過他也注意到人們看著他的眼神並不是他經常看到的那幾種。

  這些目光中並沒有多少怨恨。

  羅貝爾德伯爵以為,這些瑟思堡人應該相當痛恨他才是,因為他剛才撤換了幾十位瑟思堡的重要官員。

  另一個為虎作倀也感到意外的是,那位被放出來雷爾塔子爵竟然也在隊列前面,他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最奇怪的是,原本已經率領騎兵趕往南港的賴維伯爵居然也在人群當中。

  難道他剛剛到了半路就被召喚回來了?

  羅貝爾德伯爵左右查看著。

  他想從人群里面找到那位領主繼承人。

  但是那位少年根本沒有出現在人群當中。

  不僅僅領主繼承人不在這里。

  那個叫埃克特的代理幕後指使者,也不在這里。

  羅貝爾德伯爵便是極為慶幸,這兩個難纏的家伙不在這里。

  如果他們倆不出場的話,那麼自己的對手就是眼前的衣冠禽獸代理領主大人。

  頂多再加上那位老梅丁小姐。

  羅貝爾德伯爵對于戰勝怯懦的公共開支領主相當有信心。

  “特使大人,您終于來了,我們已經等候您多時了。”賴維伯爵高聲說道。隨著他的話音,原本嘈雜喧鬧的教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羅貝爾德伯爵絕對沒有想到主持緊急會議的竟然是賴維伯爵。

  這確實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各位想必已經听說了南港所發生的駭人听聞的海盜襲擊事件,在這場襲擊中有四十多位商家損失慘重,他們幾乎被洗劫一空。”賴維伯爵神情凝重的說道。

  “南港商業聯合會派出代表,到這里來先我們報案,讓我們傾听一下他們的真實報告。”

  這番話說完,只見一行二十多人,從教堂右側的一道小門走進禮堂。

  禮堂之上原本就相當擁護,人們不得不向兩邊閃開一條小路,讓人們通過。

  出乎羅貝爾德伯爵預料之外的是,為首的那兩位竟然是他認得的人物。

  這兩位絕對不是商人,其中的王位,皇帝陛下對于他的這榮寵絕對不在自己之下。

  那位大人叫撒貝恩伯爵,是多內姆公爵最小的兒子。

  在京城他以精于鑒賞,博聞廣識而得到國王陛下和眾多王公貴族的賞識。

  和自己比起來,他的人望要好得多。

  那位先生叫什麼名字,羅貝爾德伯爵已經忘記了,只知道在國王陛下召開的宴會上曾經看到過這位先生。

  能夠參加國王陛下的宴會,這位先生想必不是泛泛之輩。

  讓羅貝爾德伯爵感到奇怪的是,這兩位先生臉孔鐵青,眼楮中流露出來的目光冷冰冰的。

  羅貝爾德伯爵正想上去打聲招呼。

  沒有想到那位叫不出名字的先生已經站到賴維伯爵的身邊。

  他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各位,我很高深見到大家,在下是哥德布。福科斯,大家想必听說過我的父親,長老院院士福科斯公爵,我身邊這位是撒貝恩伯爵,是赫赫有名的多內姆家族成員,在我身後的這位年輕人是息魯普伯爵,尊敬的皇後陛下的外甥。我們三個人在南港,這個佛朗士最繁榮的城市,剛剛經歷了一場洗劫。”

  這位大人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膀,但是他的臉色表明他的心情並不是象他表現的那樣。

  “我親眼看得見,我父親苦心經營的產業,在頃刻之間被那些窮凶極惡的海盜,掠奪得干干淨淨,多年積累的財富化作泡影,也還罷了,我父親托人從各國重金收購的珍貴藝術品,也成為了那些粗暴的海盜的戰利品。”說到這里,他激動得揮舞著手臂,看到仇滿臉憤慨的樣子,顯然剛才所說的一切並不是自抬高身份的虛偽之辭。

  “但是,最讓我感到氣憤的是,我居然沒有任何可以抱怨的理由,我如果要怨恨的話我只能夠飲恨我自己,想必我身後的這幾位先生也是如此。”

  好像是證明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這位先生憤怒得渾身顫抖,而他身邊的另外那財務處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些瘋狂掠奪的海盜,竟然是我們幾個家族在南港左替我們經營產業的那些混帳的東西花錢這一來的亡命之徒,這些為了私利而忘恩負義的蠢貨,為了南港原來的商業聯合會控制在他們的手中,他們竟然請來海盜來洗劫這座繁榮的城市。”

  這番話剛剛說完,羅貝爾德伯爵的腦子好像被閃電擊中一樣,他感到天旋地轉。

  而瑟思堡的貴族們發出轟然之聲,顯然這件事情也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

  “他們的盤算原本打得確實不錯,但是沒有想到,正是因為如此,那些沒有收到訂金的海盜,以為這些愚蠢的忘恩負義的東西,欺騙了他們,這些亡命之徒瘋狂的闖進了南港,將收買他們的商行搶劫一空,我親眼目睹發這一切,也親耳听到一個海盜笑著告訴我,這是違背諾言的懲罰,那個海盜還讓我看了,那些愚蠢東西和海盜們約好的記號和標明的地圖,就是這些記號和地圖,讓那些海盜們毫不失誤的將對這些店鋪洗劫一番。”

  “和那些愚蠢東西比起來,這些海盜倒還是信守諾言的人物,旁邊的那些店鋪他們甚至連一塊抹布都沒有拿起,哈哈哈。”

  慘笑聲響徹整座大教堂。

  那位先生顯然是在借此發泄他心中的怨恨。

  這位先生和那位來自京城地位高貴的伯爵還算有些修養,他們連正眼都不看羅貝爾德伯爵。

  而那位和五岳陛下有親緣關系的年輕人,就有些沉不住氣了,他瞪著眼楮,始終對羅貝爾德伯爵怒目而視。

  這三們畢竟是身份尊貴的大人物,和他們一起的其他一些人,顯然在家族之中並不是那麼被看重,有些顯然也是僕人管家之類的人物。

  這些人原本是沒有資格和那三位大人物站在一起的,只不過剛剛受到如此重大的損失,那三倍大人物也管不了什麼身份地位不同了,他們只知道自己是損失慘重的受害者。他們心中除了對損失的財物的哀痛之情外,更多的是對羅貝爾德伯爵的痛恨。

  那些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的商人們,異口同聲地將所有罪責都推卸到羅貝爾德伯爵的身上。

  這位特使大人對于他們的誘惑和慫恿,到了商人們的口中已經變成了威脅和利誘。

  為了讓憤怒而又悲痛的主人們相信自己所說的一切,這些商人們異口同聲地將羅貝爾德伯爵形容成一個卑鄙無恥,凶狠殘暴,兒郎囂張的十惡不赦之徒。

  羅貝爾德伯爵也確實有很多事情可以證明這些商人們所說的一切。

  特別是他所布置的那場暗殺,早已經被商人當作最為有力的證據,一遍又一遍地向他們的主人派來的代表灌輸。

  而南港的商業聯合會也很樂意趁此時機,那位羅貝爾德伯爵落井下石。

  只要一想到這位特使大人居然要將他們趕出他們苦心經營這麼久,才如此繁榮昌盛的南港,想要將他們辛辛苦苦攢起來的財富,人事部奪走。

  商業聯合會中哪怕是涵養最好,性情最溫順的人,都難免要添油加醋的控訴一番。

  所有的怨恨,無盡的不滿,都被聚集在了一起,並隨這二十幾位受害者代表,而帶到了這神聖莊嚴的大教堂之上。

  教堂之中氣氛極為壓抑,就如同暴風雨前那悶熱的令人窒息的天氣一樣。

  但是這壓抑的氣氛中蘊涵著無限能量,這股強大的能量正等待著一個經泄的機會。

  羅貝爾德伯爵知道,他將是發泄的目標,這位以剛強著稱的大人,感到自己頭昏腦脹,雙腿發軟,搖搖欲墜。

  他很想能夠找把椅子坐下來,他感到他的雙腳已經支撐不住他的身體的重量了。

  他那呆板的一向冷酷的面孔,現在顯露出極大的惶恐。

  好像看到地獄已經在他面前打開,無數怨靈鬼魂,在惡魔的驅使之下,正紛紛向他涌來,極力想將他拉進那無盡的深淵之中。

  羅貝爾德伯爵的腦子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一件事情,他已經搶劫了一切。

  現在對于他來說,最需要的並不是國王陛下的授權文書,而是仁慈陛下的赦免令。

  只有國王陛下的恩寵才能夠讓自己得以不讓這些憤怒而又充滿悲痛的人們撕碎。

  羅貝爾德伯爵臉色蒼白,他仰起頭看著高高的天花板,好像要祈求寬厚仁慈的供銷社拯救他的靈魂以及肉體。

  但是當他轉回臉來看到眾人臉上的憤怒沒有減少絲毫,反而有抑止不住想要立刻宣泄出來的感覺,看到那位教長大人凝視著自己,眼楮里面沒有絲毫憐憫,看到費司南伯爵,賴維伯爵,以及所有那些瑟思堡貴族們臉上的幸災樂禍的表情。

  羅貝爾德伯爵知道,自己最終還是被父神和世俗所背棄了。

  他臉色倉皇,有氣無力得低垂著頭說道︰“各位,我顯然是觸怒了某位神靈,因此他殘酷塢地將我放到了命運的祭壇之上,各位想心已經確認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對于可能的指控,我已經無力辯解,我將等候著各位的裁決。”

  說完這些,他茫然的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他唯一的盟友,他希望那位法官大人能夠為他說幾句好話,現在他只能寄希望于一位出色的辯護律師,來為他解脫罪行了。

  但是,他在法利斯子爵眼楮中看到的是,冷漠和幸災樂禍的目光。

  這種目光和瑟思堡其他那些貴族所擁有的沒有佬兩樣。

  而他的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看到這不易察覺的微笑,羅貝爾德伯爵渾身一振,他現在終于知道,為什麼他會敗得如此淒慘。

  他現在才剛剛發覺,自己完完全全的掉進了一個事先掘好的陷阱里面。

  今天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無不針對著自己原本策劃好的一切。

  用那些商人的主人來對付那些商人,用海盜來對付那些商人的主人,讓那些商人的主人來對付自己。

  所有這一切都環環相扣,緊密聯系在一起。

  能夠做到這一切,只可能是因為那隱藏在幕後根本沒有露面的可怕對手,事先已經知道自己所策劃的每一步。

  而泄露出這一切的,無疑就是法利斯子爵,這個卑鄙無恥的偽君子。
 雖然已經明白了失敗原因,羅貝爾德伯爵對于怨恨已經失去了一切感覺。

  他無力地看了法利斯子爵,最後的一眼,然後便拖著學生的腳步,走出了教堂,原本圍攏在教堂門口的那些貴族們,紛紛閃開好象在躲避瘟神一般讓開了一條道路。

  在一片工作效率和落寞中離開的羅貝爾德伯爵,尋佝僂衰老的背景,有些可憐又有些令人同情。

  “羅貝爾德先生犯下了什麼樣的罪行,這件事情我們已經能夠認定了嗎?”賴維伯爵問道。

  “謀殺,破壞,搶劫,迫害,脅迫,至少這些罪名成立。”法利斯子爵說道。

  “再加上他意謀奪梅丁家族世襲領地,和勾結海盜,這兩項罪名,我想,定他一個叛逆罪也不為過。”那位年輕人忿忿不平地說道。

  這個年輕人顯然將羅貝爾德伯爵所屬的家族都一起遷怒進去了。

  “親愛的息魯普伯爵,父神教導我們要懂得寬恕,再說,您想並不打算,讓自己家族的名字出現在司法檔案之中吧,至少我絕對不希望,我的家族處于原告的地位,還是被控告的被告,這都將損害我家族的名譽。”剛才慷慨陳辭那個先生說道。

  “福科斯伯爵說得一點也都沒錯,我同樣也不希望我的家族,出現在法庭之上,我更要懇請各位,讓我的家族自行外圍那個忘恩負義的愚蠢奴僕,雖然我的家族並沒有制作精良的斷頭台和結實的絞首架,但是我的家族同樣有公證的審判存在。”撒貝恩伯爵說道。

  那個年輕人听到兩位年長的同伴如此一說,也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想。

  讓家族的名字出現在法庭之上,確實不是什麼榮耀的的事情。

  反正家族之中的地牢里面除了滿是能夠讓皮膚腐爛的髒水之外,還有眾多啃食人肉的可怕的老鼠。

  使用起來甚至比國王陛下的斷頭台和絞首架更加容易。

  年輕人點了點頭。

  站在他們身後的其他一些人,也紛紛上前請求賴維伯爵,讓他們自行外圍那些違反規矩的奴僕。

  看他們咬牙切齒的樣子,很難想象這些商人們中間有幾個人能夠保住性命。

  賴維伯爵自然願意向這些豪門貴族視好,不過這些豪門貴族不願意出現在法庭之上,倒是一件令他感到憂慮的事情,他原本打算將這些憤怒的豪門家族當作對付羅貝爾德伯爵的最強有力的武器。

  看到賴維伯爵若有所思的樣子,那位福科斯伯爵自然明白賴維伯爵心中在想些什麼。

  他走到賴維伯爵身邊說道︰“閣下放心,雖然我的家族並不希望出現在法庭之上,介是對于羅貝爾德伯爵這樣兒卑鄙之徒,我們也是不會放過的,我可以向長老院證明我所看到听到以及知道的一切,長老院絕對會派人調查這件事情的。”

  “對,我回京之後一定立刻面見國王陛下,將羅貝爾德伯爵的罪行告知陛下。”那個年輕人說道。

  听到這兩個人如此保證,賴維伯爵這才放下心來,他再也用不著擔心那位羅貝爾德伯爵了。

  就算國王陛下想要袒護羅貝爾德伯爵,他也不可能不考慮一下他將會受到的巨大壓力。

  長老院這一關首先就不容易過。

  國王陛下無論如何不可能無視于長老院的決議。

  更何況,羅貝爾德伯爵這下子等于將佛朗士好幾十個強勢家族,一下子都得罪了。

  而他此行的目的,又原本就是佛朗士世襲大貴族最痛恨同時又最忌諱了一件事情。

  國王陛下就算再喜歡羅貝爾德伯爵,也只能將這個家伙當作替罪羊。

  要不然連國王陛下自己,恐怕都可能面臨王位危機。

  “有各位的承諾,在下立刻呈文給國王陛下,如果方便的話,還請各位在呈文之上簽字,我保證各位的簽名絕對不會將各位牽扯進,玷污各位家族榮譽的法律程序中去。”

  正當賴維伯爵和費司南伯爵皆大歡喜地吩咐書記官草擬文書和呈文的時候。

  從教堂外邊慌慌張張跑來一位信使。

  只見他來到費司南伯爵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報告代理領主大人,羅貝爾德伯爵剛才在他馬車之中,自殺身亡了。”

  這個消息猶如一道驚濤駭浪傳遍了整個大教堂。

  聚集在那里的人們議論紛紛。

  但是,那三位大人物神情平靜,好像這原本就是在他們預料之中。

  “羅貝爾德伯爵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偽君子,他的剛強的名聲原來只是一張一撕就碎的偽裝,他應該正面接受審判,用他一貫的那副形象走上刑場,這才不負于他剛強的名聲,但是這個家伙居然選擇了逃避。”

  “能夠自殺,也是需要勇氣的,你我就沒有這樣的勇氣,不是嗎?”

  那三位剛剛遭受到慘重損失的大人物,並不因為羅貝爾德伯爵的自殺而放過這個讓他們深惡痛絕的家伙。

  第三十章

  騎著駿馬在森林中飛馳。

  瑞博正享受著風的精靈將自己的身體承托起來的感覺。

  這種感覺實在是久違了。

  閃電般的速度,洌洌刮過的風,以及馬蹄踐踏大地飛揚而起的塵土。

  瑞博欣然享受著這一切。

  身體的康復遠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從能夠放開拐杖走路,到能夠奔跑所花費的時間,遠比能夠下地行走要少得多。

  至于埃克特所說的那種身體的虛耗,很幸運直到現在為止仍舊沒有出現過。

  芙瑞拉不愧為專業訓練家,在這方面她是絕對的權威。

  自從那位羅貝爾德伯爵因為他的徹底失敗而在馬車之中悲慘得結束他的生命,已經過去整整兩個星期了。

  因為有那些特殊身份的客人作證,因此羅貝爾德伯爵的自殺並沒有給瑟思堡帶來任何驚濤駭浪。

  由于同時承受著來自于各方面貴族的壓力,和幾十家豪門貴族的聯名施壓,連國王陛下也承受不住這可怕的攻擊,他只得順理成章得將所有責任推卸到那位已經死去了的羅貝爾德伯爵的身上。

  那些受到巨大損失的豪門家族自然要找尋發泄的對象,因此羅貝爾德伯爵所屬的家族,一時之間被來自于四面八方的激烈攻擊所淹沒。

  原本極受國王陛下寵幸的羅文內爾伯爵,這位飛黃騰達的財務次長,也不得不調任到和西拜接壤的邊境城市,擔任一個小小的財務司長的職務。

  幾乎崩潰的除了這位不幸的伯爵大人之外,國王陛下的日子同樣不太好過。

  雖然,將羅貝爾德伯爵當作了替罪羊,但是,他仍舊面臨著長老院的置疑。

  盡管這位至尊,反復解釋自己並沒有妄圖剝奪梅丁家族的世襲領地,但是,長老院仍舊對國王陛下的授權給予了嚴格的限制。

  所有這一切都是菲斯從京城帶回來的消息。

  同這些消息一同到達的還有國王陛下的旨意。

  和埃克特預料的完全一樣,國王不得不承認他,瑟思堡領主的身份,對于羅貝爾德伯爵在瑟思堡的狂妄舉動,國王陛下自然要表現出一幅深惡痛絕的模樣,他收回了曾經給予羅貝爾德伯爵的一切恩賞,其中包括羅貝爾德伯爵的爵位和世襲采邑,雖然,羅貝爾德伯爵的罪名並沒有公開宣布,不過長老院已經認定他犯有叛國罪。

  只要一想起說這些話時,費司南伯爵那眉飛色舞的樣子。

  瑞博就感到極為好笑。

  國王陛下還送來一封非正式的公函,公函上對當初任命羅貝爾德伯爵為自己的監護人,而進行道歉。

  為了表達歉意,還從國庫之中撥出一部分款項,作為南港恢復重建之用,不過在款項還沒有到達之前,是由瑟思堡先墊付出來。

  當費司南伯爵說到這些事情的時候,選擇言辭極為小心翼翼,顯然極為害怕瑞博會因此而拒絕。

  瑞博很清楚費司南伯爵的心意。

  事實上他也沒有指望國王陛下會兌現他的諾言。

  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港人,對于南港有益的事情,瑞博是絕對不會吝嗇的,只不過他不會按照國王陛下所說的那樣去處置。

  慷瑟思堡的慨,去彌補那些豪門貴族的損失,可不是瑞博願意做的傻事。

  不過趁此機會結識那些佛朗士豪門,倒是瑞博和埃克特相當願意的一件事情。

  當然他們的手段遠比拿出金幣來收買要高明得多。

  瑟思堡剛剛建立起來的玻璃工廠,已經陸陸續續有產品出來了。

  這些品質和樣式,絕對不次于從意雷運來的高級進口貨色的商品,對于那些貴族來說相當具有吸引力。

  為了抬高這些貨品的身價,瑞博既不自己出面,也沒有讓費司南伯爵全權經營。

  控制的權力交到了老梅丁小姐的手中。

  對于老梅丁小姐來說,最大的收獲無疑是牢牢得控制住了那幾位極為強有力的盟友。

  除了用那些亮晶晶的玻璃制品勾住這三位來自京城的大人物以外。

  海德先生通過特殊的手段,為他們挽回了一部分損失之後,這三個家族至少在名義上成為了梅丁家族的盟友。

  讓瑞博感到極為佩服的是,海德先生從頭到底在這次事件中沒有花費一個金幣。

北大叔 於 2008-01-24 10:04: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25 09:34:00
于為那三位大人物追回的損失,海德先生同樣從中大大得賺了一筆。

  所有的物品全都是由麥爾先生以及南港的商人們購買下來,送給那三位大人物。

  當然為了不讓人起疑心。

  大張旗鼓得張貼告示,宣稱要向海盜賣回那幾件被搶走的藝術品,這番做作總是要進行的。

  既然告示上說是用重金購回那些贓物,這份重金自然落到海德先生的口袋之中。

  瑞博前前後後算了一下,海德先生在這件事情上至少賺到了近千萬的收入。

  更何況,他還名利雙收。

  那三位大人物對這位為他們追回損失的勛爵大人,倍感親切。

  口口口

  孤身一人行進在幽靜的巴特森林之中。

  當初他們就是從這條大道,急匆匆得一路奔逃到瑟思堡。

  一路上為可能受到的襲擊,而憂心忡忡。

  特德身上還帶著傷,那是為了救自己的性命而留下的。

  瑞博從來不曾忘記,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生于死的天平之上跳舞。

  瑞博騎著駿馬沿著通郡大道奔馳著。

  大道兩旁的樹木不再是來時的那樣郁郁蔥蔥。

  深秋的寒風早已經將它們繁茂的枝葉,化作了一地枯黃。

  瑞博已經找尋不到當初受到襲擊的地方了,那個地方可能已經被開闢成為另外一個供路人休息的場所。

  看著這些樹木,看著遠處熟悉的岔道,瑞博心中感慨萬千。

  這也許將是他最後一次,踏上去南港的道路。

  因為那份國王陛下下達的旨意中還提到,請他到京城去面見陛下,國王要向他親自詢問羅貝爾德伯爵在瑟思堡的暴行,以及南港因為這場暴行而遭受的損失。

  雖然這道旨意有些出乎瑞博的預料之外,不過他原本就沒有指望這位國王陛下會就此善罷甘休。

  就連埃克特和海德先生都認為,國王陛下肯定會想出其他一些辦法,向南港伸手。

  只不過,這一次他應該不會再使用強硬的手段。

  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麥爾先生都希望能夠和國王陛下達成一個雙方都能夠認可的協議。

  另一個讓瑞博感到意外的事情就是,和費司南伯爵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三位說客。

  這三位說客正是福科斯伯爵,撒貝恩伯爵,和息魯普伯爵。

  記得當初撒貝恩伯爵是這樣說的︰“拜恩迪特先生,我和我的家族將在京城熱烈得迎接閣下,無論是您還是您的那位監護人海德先生,都是我的家族,最親密的朋友。”

  而那個年輕人又是另外一番說辭︰“是的,王後陛下也很想見到閣下,她想見識一下您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小魔法師。”

  最後一位所說的那番話則更加意味深長︰“長老院也希望您能夠成行,長老院有極為重要的事情,想要很閣下商討,這一次在南港以及瑟思堡所發生的一切,無疑是一場悲劇,為了不讓悲劇重演,我們有必要從中吸取教訓,而您想必對此具有最為深刻的認識。”

  顯然這三位先生各自有著各自的打算。

  那位福科斯伯爵大人的背後是長老院,所謂的重要事情,十有八九和這一次國王陛下的失誤有關。

  瑞博很懷疑,長老院是否受到了那位菲利普斯親王大人慫恿和利誘,打算借此機會,將總是惹麻煩的那位國王陛下,就此廢黜。

  這次的事情鬧得極大,幾乎佛朗士所有貴族豪門都受到了牽連,直接被得罪的更有將近五十多個家族。

  除此之外最糟糕的是,每一個豪門家族,甚至包括控制著長老院的那些強勢豪門,全都以為國王陛下惹怒了教廷。

  在身邊有一位親王大人對王位虎視眈眈的時候,這幾乎毫無疑問是絕對致命的弱點。

  在這種情況下,長老院打算放棄國王陛下,轉而支持菲利普斯親王,並非毫無可能。

  那個年輕人想必是站在國王的立場,王後陛下的邀請算是一種示好,還是只不過是一種安定人心的手段,瑞博就不得而知了。

  現在的局勢對于國王來說,有多麼糟糕,明眼人絕對看得出來,國王陛下如果不想方設法進行彌補,倒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最好同時也是最有效的彌補手段,無疑就是拉近和瑞博的關系。

  現在瑞博的身份非同小可,他不但因為這次的事件,和所有豪門貴族都建立起緊密的聯系,更成為了大家眼中教廷在佛朗士的世俗代言人。

  至于第三位先生,他的打算是什麼樣的,倒是很難猜測,也許他確實是出于禮貌的邀請,也許他同樣代表著一部分勢力。

  這三位先生將在一個星期之後離開瑟思堡,返回首都佛朗士。

  那也將是自己離開這個生養之地的時候。

  這次遠行不知道何時能夠回來,瑞博甚至不知道,他是否能夠回來。

  除了感慨和惆悵之外,瑞博還有著一絲興奮,因為前往首都的征塵,也意味著新的冒險。

  不過此時此地,瑞博腦子里面想著的並不是對于未來的擔憂,也不是對于漫漫前路的感慨。

  而是對于生命的思索。

  剛才到這里來的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掙扎在生存邊緣的人們。

  這些人都是那些和羅貝爾德伯爵一條戰線的商人們的家屬。

  除了那三位大人物暫時留在了瑟思堡,其他的家族的代表,早在費司南伯爵遞交呈文給國王陛下的時候,便已經離開瑟思堡,返回了京城,他們還帶走了那些商人。

  離開瑟思堡的那天,確實是一番淒涼景象。

  那些商人在南港都有家人,有的甚至拖兒帶女,家里人口極為昌盛。

  但是那一天,瑟思堡通往京城的城門口大道邊,無疑成為了一個生離死別的地方。

  哭聲,喊聲,和催人淚下的道別,使得任何看到那一幕的人的心中都充滿了同情,人們甚至忘卻了這些商人們的卑劣行徑。

  因為所有人都很清楚,到了京城之後,等待著這些商人們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能夠存活下來,對于他們來說恐怕都是一種奢望。

  而留在南港的家人,他們的命運也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南港對于他們來說,將是一個充滿冷漠的城市。

  他們的財產早已經被他們的主人奪走,能夠擁有的只有身上穿著的破舊衣服。

  住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有的,稽查隊甚至驅逐他們,不讓他們進城。

  冷飯冷菜是不可能有人施舍給他們的,南港那些好心腸的慈善家對于他們也轉過了身體。

  他們就象是瘟疫一般被驅逐在南港之外。

  除了南港,萊而對他們的態度同樣沒有什麼兩樣。

  而皮頓和巴特又是那樣貧窮,在那里根本找不到糊口的工作。

  因此他們只得涌入瑟思堡。

  瑟思堡同樣不歡迎這些人,一到晚上他們便被驅趕到城外。

  森林成為了他們居住的場所。

  但是寒冬的森林,絕對不是居住的好地方。

  每天早晨都能夠在那里找到凍死,餓死的尸體。

  道別那天的淒慘哭聲,不僅僅是為那些商人們即將承受的命運而悲傷哭泣,同時也是為他們自己未來的生活痛哭。

  瑞博知道這些人的存在,也知道他們的生活。

  瑞博更知道,只要他一句話這些人便可以獲得拯救。

  他曾經想過,但是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讓這些心存怨恨的人存在瑟思堡,存在自己身邊。

  將會是對他的威脅,更是對整個計劃的威脅。

  寬容和憐憫未必存在于每一個人的心中,受到他救濟存活下來的人,會因為這活命之恩,而對他感恩戴德,還是胸中充滿對于他的仇恨,因為正是他的緣故使得這些人從天堂掉到了地獄之中。

  這個問題瑞博無法回答。

  他現在雖然擁有這份寬容和憐憫之心,但是他絕對賭不起,也輸不起。

  正是因為如此,瑞博將那些掙扎在生存邊緣的人從腦子里面排除了出去。

  向前望去,通往老師的實驗室的那個岔道近在眼前。

  瑞博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任何行人之後,催馬來到那片矮樹叢前面。

  和往常一樣,他順利的進入了隱藏起來的道路。

  當他經過之後,矮樹又紛紛恢復原狀,一切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來到那座充滿神奇的實驗室前面。

  打開那扇平常普通的木門。

  瑞博再一次進入了那神奇的魔法世界。

  听到瑞博進來,那只神奇的金屬蝴蝶,撲閃這翅膀在空中飛來飛去,顯得很高興的樣子。

  雖然已經很久沒有什麼人,進入這座木屋,但是這里就像是每天有人精心打掃一般,根本一塵不染。

  周圍的那些高大櫃子,仍舊是那幅老樣子。

  那幾張厚實的試驗桌也一成不變,和瑪世克老師離開的那天一樣,雜亂得堆放著各種奇形怪狀的玻璃器皿。

  那面魔法鏡子孤零零得座落在實驗室正中央,自從瑞博制作了自己的魔鏡之後,他再也沒有使用過這面鏡子。

  瑞博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桌上。

  那兩個神奇的魔器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即將離開瑟思堡,離開佛朗士南方這片他熟悉的土地,踏上去往充滿危險和敵意的京城的旅程。

  瑞博別的東西都可以不帶,但是,瑪世克老師送給他的那兩件珍貴禮物,他絕對不能不帶在身上。

  緩緩走到桌子前面他輕輕拿起那枚如同普通銀幣一般的金屬圓片。

  圓片的一面極為光滑,象鏡子一般能夠清晰得映照出他的影像。

  另一面則精細得篆刻著一座魔法陣。

  這座魔法陣是如此的復雜,上面的每一道刻痕比頭發絲還要縴細。

  密密麻麻的神文,瑞博粗略估計了一下,至少有萬數之多。

  更有層層疊疊的符篆,瓖嵌在這些神文的底下,如果看不懂的人肯定以為,那是為了增加美觀而雕刻的花紋。

  對于這座魔法陣,瑞博有些熟悉,當初從隆那男爵的林中別墅中得到的那本最偉大的魔法師開米爾特迪留下的魔法筆記本背面畫著的,正是一個一摸一樣的魔法陣。

  手中托著這枚金屬圓片,瑞博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是否已經足以駕馭這件由古代最偉大的魔法師留下的平生至高魔法杰作。

  對于如何和這具魔偶訂立契約,瑞博早已經從瑪世克老師那里,知道得一清二楚。

  事實上和這具魔偶訂立契約並不是什麼相當困難的事情。

  只需要將他的血液滴在這枚銀幣之上,契約的訂立便算是完成了。

  雖然訂立契約的儀式極為簡單,不過瑪世克老師曾經警告過自己,如果實力不足,這將會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瑞博並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達到了,控制這個魔偶的實力。

  他甚至無法和瑪世克老師聯系上,老師最近一次和他聯系的時候,只是匆匆忙忙得告訴他,為了弄明白最強的魔法師開米爾特迪留下的魔法筆記本中所記錄的深奧知識,他和他的那位朋友要作一些試驗,因此,他將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夠和他交談。

  瑞博甚至來不及告訴瑪世克老師,他馬上就要離開瑟思堡,到京城去。

  對于瑞博來說,唯一的收獲是,瑪世克老師又教給他幾種魔法。

  這些魔法的施展仍舊使用他手中的那根魔杖。

  這讓瑞博興奮之余,也受到了極大的啟迪,也許他自己也能夠通過努力和試驗,找到其他有用的魔法。

  手中握著那枚銀幣,瑞博猶豫了半天,最終對于冒險的憧憬,讓他選擇了直面危險。

  從懷中掏出那把鋒利的匕首,輕輕劃破左手食指。

  指尖立刻滲出鮮紅的血液。

  血液就像清晨葉片上的露珠,圓滾滾表面反射著微微的光亮。

  瑞博輕輕得將血液滴在那枚銀幣之上。

  就像是雨水滲透入干旱的大地一般,鮮血轉眼之間便被那枚銀幣完全吸收。

  銀幣變得更加光亮起來,鮮血化作一道金黃色的流光在銀幣中間游移蕩漾。

  銀幣漸漸被一道金燦燦的光芒所籠罩,金光越來越盛。

  銀幣變成了黃橙橙的金幣。

  瑞博並不知道,契約訂立是否已經完成。

  更不知道,所謂的危險來自何方。

  正當他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間那枚金幣猶如沸騰起來一般,原本光滑平整的表面,鼓起一個個沸泡。

  沸泡一個接著一個。

  鼓起並且破開,發出極為輕微的波波之聲。

  隨著金幣表面如同沸騰一般,鼓蕩不止,金幣變得越來越小,好像夏季放在太陽底下的冰塊一樣。

  正當瑞博驚奇得看著那枚越來越小的金幣的時候。

  突然之間,他感到自己的脖頸被人一把掐住,那巨大的力量讓他感到窒息。

  瑞博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慢慢得提起,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身體能夠自由得聚集風的精靈,因此,和普通人比起來要輕盈得多,他可能已經因為體重的關系,讓脖子和身體徹底分家了。

  不過瑞博很清楚,如果事態沒有什麼轉變的話,脖子和身體的分離,只是遲早的事情。

  瑞博艱難得抬起頭,只見半空之中漂移著一片金色的雲霧。

  這片金色的雲霧正漸漸得成形,凝聚。

  原本只是淡淡的漂浮在空中的一層薄霧,現在正分離出手、腳、身軀和頭顱。

  瑞博驚奇得看著眼前的一切,他所看到的是一個正越來越清晰的人形。

  驚奇甚至蓋過了對于死亡的恐懼。

  但是窒息再一次讓他清醒過來。

  瑞博並不知道怎樣應付眼前的危機。

  和那些刺客,和身份確認儀式上的那位魔法師,和羅貝爾德伯爵派遣的那些暗殺者完全不同。

  眼前這個魔偶,絕對是他的那些武器,根本無法傷害的。

  他手中的那把弓弩,絕對對付不了這個沒有生命的東西,而他一向以來用來防身保命的魔杖,顯然同樣無法作用于這個神奇的非人的物資。

  唯一令瑞博感到慶幸的是,當他感到快要因為窒息而死去的時候,風的精靈帶著清新的空氣,從他的皮膚之中滲透進來。

  雖然肺部之中沒有一絲空氣,但是那窒息暈眩的感覺卻漸漸得消失了。

  “給我以生命,你答應過我的,為什麼撒謊?給我以生命,你這個騙子。”

  巨大的聲音在實驗室里面回蕩著。

  脖子被掐住的瑞博,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老師告訴自己的危險是不是指這個。

  “我不是你原來的主人,不是那位偉大的魔法師開米爾特迪。”瑞博心中吶喊著,他可不希望死得這樣糊里糊涂。

  雖然從海德先生那里,他曾經听說過各種各樣極為離奇的冒險故事,但是象這樣荒唐的危機,他確實一次都沒有听說過。

  瑞博原本並沒有指望那個魔偶能夠听到他心中的吶喊,那只不過是他下意識的舉動。

  沒有想到,魔偶完全听到了他沒有說出口的話。

  瑞博感到掐住他脖子的力量漸漸得放松了開來,他的身體也慢慢得降落到了地上。

  “你不是開米爾特迪?不是我原來的主人?”那個魔偶問道。

  瑞博貪婪得喘著氣,雖然這對于他已經不是那麼必要了,但是習慣仍舊是一時之間改變不過來的。

  新鮮空氣一下子灌進肺里,立刻引起了瑞博劇烈的咳嗽。

  他甚至感覺到肺部好像被徹底撕裂後又縫了起來,火辣辣的痛極了。

  等到他稍稍恢復過來之後,他驚訝得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完全變化成為人形的魔偶。

  但是那人形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它擁有一張老人的臉,瑞博猜測那是否就是開米爾特迪的模樣。

  但是四肢的比例和樣子卻又是嬰兒的樣子。

  更何況,它的身體還在不停的變化,好像難以找到一個確定的形象。

  “我的創造者到那里去了,為什麼現在是你想要和我簽訂契約。”那個魔像咆哮道。

  “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必將面臨死亡,你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嗎?雖然開米爾特迪大師,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師,但是他仍舊不能夠擺脫這個最起碼的生命的規律。”瑞博試圖讓那個魔像明白它的處境。

  “死亡?不錯我的創造者確實提到過這個東西,他也曾經說過,這是我根本無法理解的事物。因為我是永恆的存在,即便這個世界毀滅了,我也不會消失。”那個魔像的聲音低沉了許多。

  “我能夠成為你的新主人嗎?”瑞博小心翼翼得問道,畢竟這是他此行的目的。

  “你的實力很弱小,在以前的時代,我所見過的魔法師,任何一個都比你強得多。”那個魔偶說道,它的語氣中竟然充滿了不屑。

  瑞博感到極為驚奇,他從來沒有想到,通過魔法創造出來的物品,居然能夠擁有智力,居然能夠思考,甚至還有自己的個性。

  這實在是太難以想象了。

  瑞博暗自贊嘆,大魔導士開米爾特迪不愧為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師,居然能夠創造出如此的奇跡。

  “現在,我同樣也是魔法師中力量最為弱小的一個,因為我只是一個魔法學徒,我學習魔法的時間還很短,沒有積累起足夠的力量。”瑞博諾諾得說道,他可不希望給那個魔偶留下錯誤的印象,以為現在世界的魔法師都是這種實力。

  當然,瑞博不知道這個魔偶會用什麼樣的標準來衡量這個世界的魔法師,如果他的標準是他的創造者開米爾特迪的話,那麼,大多數魔法師可能都會淪為它眼中的魔法學徒了。

  “不錯,我想起來了,你們對于知識的學習,需要通過一段漫長的過程。”

  那個魔像說道。

  “你願意讓我成為你新的主人嗎?”瑞博舊話重提。

  “你能實現我的心願,給予我真正的生命嗎?”

  瑞博感到有些頭痛,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喜歡討價還價的魔偶。

  “為什麼你希望擁有生命?你這個樣子不是挺好嗎?能夠永生不死,成為有生命的生物,必然要面對死亡。”

  瑞博試圖勸說這個最偉大魔法師的杰作。

  “我擁有智力,但是沒有生命,我是不完整的,沒有生命的存在,就像是岩石,礦物,這樣的存在幾乎沒有什麼意義,但是,岩石和礦物很幸運得不具有智力,無法自我認知,但是我的創造者給予我思考的能力,我希望自己擁有生命,我希望自己真正完整。”

  瑞博愣愣得看著眼前這個金色的魔偶,這個霧狀的精靈還真是一個羅嗦的家伙。

  對于將智慧生命體變成真正有生命的生物,這種高深得難以想象的事情,瑞博絕對沒有把握能夠做到。

  他甚至很懷疑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當年將這個家伙封印起來,就是因為他自己都沒有辦法給予這個羅嗦而有執著的家伙以真正的生命。

  創造生命本身就已經涉及到神靈的領域了。

  如果開米爾迪特連這都能夠做到,那麼他簡直厲害得和神一樣了。

  “我只是一個魔法學徒,給予你生命這件事情恐怕連當今世界上最強的魔法師都無法辦到,畢竟你的創造者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魔法師。”

  瑞博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得看著那個魔偶的表情。

  雖然他並不敢肯定,這個智慧生命體是不是同樣會因為心情的不同而改變表情,但是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到的一件事情。

  那個魔偶居然顯示出一幅失望的表情,這確實大大出乎瑞博預料之外。

  “我將你從封印的狀態釋放出來,契約至少成立了一部分。”瑞博試探著說道。

  “你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制服我,當我剛剛從封印中解脫出來的時候,是最脆弱的時刻,如果你擁有足夠的實力,便應該能夠想到困住我的辦法,每一個合格的魔法師都能夠做到這件事情。但是,你錯過了這個機會,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位魔法師能夠重新將我封印起來,我已經獲得了自由。”

  那個魔偶大聲宣布著自己的解放。

  “獲得自由之後,你想要作些什麼?你對于什麼事情特別感興趣嗎?你知道什麼是快樂?如何享受生活?怎樣去冒險?”瑞博盡量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去引誘這個渴望真正生命的魔偶。

  瑞博絕對不會提到,那些負面的情感,諸如悲傷,分離,野心,貪婪。

  這些東西連提都不能提。

  萬一這個沒有生命的魔偶,突然之間想要成為這個世界的君王,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嗎?

  “你所說的,正是我極力追求的東西,那就是生命的意義,你能夠給予我,真正的生命的意義嗎?”那個魔偶相瑞博靠近過來。

  瑞博心中暗自憂慮,雖然他現在掌握著主動,那個魔偶顯然已經被他剛才所說的那番言辭,深深吸引住了,但是瑞博畢竟沒有從埃克特那里學到過這樣和一個魔偶談判。

  也不知道欺騙這種沒有生命的玩意兒,會有什麼樣的危險,和預料不到的情況。

  瑞博只能夠賭一把,賭注也許是他的性命,或者是被那個魔偶變成青蛙之類的東西,但是一旦賭博成功,他便能夠擁有古代最偉大魔法師的精心杰作。

  “我雖然不能夠使你擁有生命,但是我也許能夠和你一起分享生命的意義,通過我,你也許同樣能夠感受到真正的生命,以及生命的快樂,當然除了快樂之外,也可能有悲傷,畢竟生命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美好。”

  說完這些瑞博神情緊張得盯著那個霧狀的魔偶。

  “你能夠保證兌現你承諾的一切嗎?”那個魔偶猶豫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瑞博心中簡直是樂開了花,他知道自己已經控制住了整個局勢。

  這個魔偶雖然力量強大,雖然談到狡猾多智,遠不是經過埃克特這個騙子大師教導的自己所能夠比擬的。

  “雖然,我不能夠保證找到一種完美無缺的辦法,讓你感受到我的一切情感,但是,和我在一起,你將會和我一起經歷各種你原來的那位創造者,難以給予你的生命的感受,你原來的主人,因為是最為強大的魔法師,他的力量使得他沒有任何對手,他的生活想必和你現在沒有什麼兩樣,你能夠感受到的可能只有孤獨。”

  瑞博突然想到海德先生身上最令自己向往的並不是那難以想象的財富,也不是他的威嚴,而是他那極為豐富的冒險經歷。

  “但是我就完全不同了,在魔法師中我的力量極為弱小,而我的面前又有無數敵人,時刻威脅著我的生命,以及我所守護著的一切,和你的創造者不同,我有著我需要保護的人,有我深深愛著的人。”

  “和你的創造者能夠給予你的感受完全不同,我絕對不孤獨,我的生活也不是那樣枯燥,在我的生命中除了驚險刺激之外,還有深深愛著我,並且為我所深愛的女子,這是你的主人永遠不可能了解的事情,這同樣也是你從來不曾經歷過和感受過的事情。”

  瑞博並不知道那個沒有生命的魔偶對于這些有沒有感覺,甚至不知道這個魔偶對生命的意義是怎麼理解的。

  實驗室里面變得極為安靜,那個魔偶好像猶豫不決的樣子。

  看他愁眉苦臉思考著的樣子,瑞博極為擔心對于這個沒有生命,不懂得死亡的魔偶來說,這個問題會不會過于深奧,需要花費太多時間進行考慮。

  對于生命的思考,用畢生來進行思考都遠遠不夠。

  “我對于你的提議很感興趣,如果你願意和我分享你的生命的話,你可以使用我的力量,但是在你沒有足夠的實力制服我之前,我不會承認你是我的主人,我會隨時保護你,但是絕對不是你的奴僕,我不會去作任何你命令我的事情,你好好想一想,願不願意和我訂立這樣的契約。”

  瑞博听到這個魔偶說出這樣一番話,雖然他並不是極為心甘情願,畢竟一個不受自己控制的魔偶,確實不是已經很好的魔法用具,瑞博很難想象,一根不听自己命令的魔杖,倒底有什麼用。

  但是這已經是他和魔偶之間,能夠達成的最有利的協議了。

  和這個沒有生命的魔偶比起來,他的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制約的手段。

  “你可以不遵循我的命令,我們的身份是對等的,你不是我的奴僕,我不是你的主人,但是你絕對不能夠違背我的意願隨意行動,我不希望因為這份契約,而給人世間增添一個強大而又危險的魔鬼。”

  “放心好了,我對于你們人類的那些無謂的野心和欲望並不感興趣。”

  那個魔偶說道。

  “你根本就不明白,你所追求的生命的意義,如果沒有你看不起的欲望,就什麼都不可能發生了,生命的意義就是欲望。”瑞博說道。

  對于為什麼會有這番感慨,連瑞博自己都難以解釋清楚。

  “也許你說得不錯,但是我現在仍舊無法理解,不過我會慢慢得嘗試了解這一切的。”那個魔偶說道,它居然點了點那霧狀的頭顱,這個舉動使得這個奇異的生命體的表面,起了一陣陣漣漪。

  “我願意遵守和你的約定,不擅自行動,當然是否幫助你,我也會自己決定,這下你同意了嗎?”那個魔偶問道。

  “怎樣和你進一步訂立契約?”瑞博問道,他很想告訴魔偶,過于困難的魔法儀式,他可沒有本事做到。

  不過每個人多多少少會擁有的那一絲虛榮心,使得瑞博並沒有說出這句話。

  “只要你能夠遵守我和你的約定就可以了,我是不會背棄我所承諾過的事情的,而你即便想要背棄你的承諾,也沒有任何用處。”那個魔偶說道。

  瑞博絕對沒有想到,所謂的訂立契約是如此簡單。

  “我願意接受你所說的一切,你既不是我的奴僕,也不是我的主人,我們是對等的,對于雙方的要求,同樣可以不予實現,但是你不能夠違背我的意願,擅自行動。”瑞博將契約大致整理了一番後說道。

  “我願意遵守。”

  隨著回蕩在實驗室空中的巨大聲響,那個金光閃閃的人形,猶如戳破的氣囊,慢慢得縮了下去。

  人形越來越小,四肢和五官越來越模糊,最終變成一團金屬稀泥狀態的物質。

  這團金屬翻轉滾動著,就象是掉落在地上的一粒水銀。

  過了好一會兒,這團金屬才漸漸安靜下來,金屬變得越來越平,越來越薄,最終變回了原本那枚金幣一般的模樣。

  瑞博充滿驚奇得看著這一切。

  直到那枚金幣不再發生任何變化,靜靜得躺在地上之後,瑞博才小心翼翼得用手指捅了捅,等到確認沒有任何危險之後,才輕輕得撿起那枚金幣。

  只見這枚金幣仍舊是原來那幅模樣,平整光潔的那一面,可以清晰得照出人像,另一面則篆刻著復雜而又精細的魔法陣。

  唯一的區別就是銀幣變成了金幣。

  瑞博小心翼翼得將這枚金幣放進了貼身插兜之中,和他心愛的魔杖放在一起。

  從試驗桌上將瑪世克老師留給自己的那塊古安泰爾人術士石版拿了起來。

  瑞博抬起頭,看著空中歡騰得飛翔著的金屬蝴蝶。

  “我就要離開這里,到很遠的地方去了,這里只有你一個人了,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走?”瑞博看著那只蝴蝶。

  蝴蝶仍舊撲閃著翅膀,在空中飛來飛去。

  瑞博看金屬蝴蝶並沒有理他,只得訕訕得走出實驗室。

  騎上駿馬瑞博向來的路飛馳而去,離開這里之後,他要到南港去。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回到故鄉,這同樣也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見到貝蒂阿姨。

  瑞博很想知道,貝蒂阿姨和考爾叔叔現在的生活變得怎麼樣了。

  海德先生承諾過自己,她們將以新的身份生活在意雷。

  當然麥爾叔叔絕對不可能仍舊是那個小小的水手,海德先生將他安置在一家商行里面管理倉庫,不過他拿的工錢比掌櫃還多得多。

  瑞博要在他們還沒有去意雷之前,和他們見最後一面。

  雖然貝蒂阿姨並不想離開這個她住了半輩子的城市,但是她生活在南港對于瑞博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威脅。

  瑞博並不知道海德先生有沒有將他現在的身份告訴貝蒂阿姨知曉。

  不過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比較好。

  瑞博深知自己和貝蒂阿姨已經身處于兩個世界。

  他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充滿了危險,同樣也遍布著繁華,這是個只有強者才能夠生存的世界。

  沿著林間小道,瑞博向遠方疾馳而去,他必須在日落之前到達南港。

  口口口

  尾聲

  馬車緩緩地行進在瑟思堡通往京城的大道之上,大道兩旁樹木凋零,光禿禿山頭一個接著一個。

  通郡大道上鋪著的青石板蒙著厚厚一層塵土,大道兩邊沒有一絲綠色,這就是冬季的景象。

  坐在馬車里面,瑞博靠著窗口張望著窗外。

  在他的身邊坐著蘭蒂小姐,手捧著一本詩集在那里安靜的閱讀著。

  和蘭蒂小姐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坐在對面的芙瑞拉。

  芙瑞拉小姐好像就是不能夠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一樣,將瑞博的鞋子脫掉之後,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輕柔的揉捏著,惡作劇起來,又用尖尖的指甲輕輕搔弄,讓瑞博感到癢的難受,時而傳出一輕笑聲。

  瑞博報復性的將腳伸到芙瑞拉兩腿之間的方寸之地搔弄一番,引的芙瑞拉珂珂嬌笑,讓這沉悶的旅行變的生動了一些。

  對芙瑞拉小姐和瑞博之間的調笑感興趣的,是隨行的那三個侍女。

  臨走之前,老梅丁小姐將她身邊的那六個侍女給了蘭蒂小姐和瑞博,雖然名義上是為了照顧他們倆,不過,精明如老梅丁小姐這樣的人物,絕對不可能不知道瑞博和那六個侍女之間的關系。

  讓這些侍女跟著一起旅行,目的實在是在明確不過了。

  和瑞博他們做在一輛馬車上的是愛娜、雪娜和麗娜這三個活潑的丫頭,另外三位侍女則坐在後面那輛馬車里面。

  除了偶爾發出的那一兩聲笑聲,旅途確實極為安靜,這讓瑞博不禁想起剛才瑟思堡前的那隆重的送行儀式。

  長長的送行人群沿著中央大道一直排到郡守府門口,除了瑟思堡的各級官員參與送行儀式之外,平民老百姓出動的同樣不少,更有很多人事千里迢迢從南港和萊而坐著馬車趕到這里來的,他們來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給自己送行。

  這讓瑞薄的心中涌起無限感慨。

  道路被這些送行的人堵塞的水泄不通,馬車只能夠且行且走,如果不是因為前頭有賴維伯爵的衛隊開道,馬車根本別想在這些擁擠的人群中間動彈一步。

  賴維伯爵的衛隊自然不是些煞風景的人物,對于這些極力表示愛戴自己的人們,他們並不會嚴厲的苛斥驅趕,他們頂多讓擋在道路前面的人們讓開一條能讓馬車通過的縫隙。

  真正的送行儀式是在瑟思堡城門口進行的,幾乎所有瑟思堡貴族都聚攏在那里。

  瑞博只要想起費司南伯爵那依依不舍的表情,就想要笑出聲來,但是從胸中涌起的一股難以形容的情感,將她的笑容全部驅散。

  她露出的是苦澀的笑容。

  那是遠離的彷徨,以及異樣的寂寞。

  這種寂寞有些與眾不同,因為他身邊絕對不缺乏陪伴的人。那三位身分特殊的大人物,乘坐另外三輛馬車,在前方打點一切。

  他們原本是想和瑞博依起出發的,但是那長長的送行人群打消了他們的意願。

  在瑞博的身後還有兩輛馬車跟隨著,其中一輛是專門為埃克特準備的。

  這次到京城去世關重大,海德先生已經年邁,他早已經決定老死佛朗士南方。年輕時代他曾經到過世界很多地方,但是現在,他已經不願意在離開佛朗士南方一步了。

  瑞博記得臨走時,海德先生曾經告訴他,自己總有一天會明白這位老冒險家現在的心境的,因為他和海德先生一樣是天生的冒險家。

  想到這里,瑞博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放著的那個指南針,這是臨行前,海德先生送給他的禮物。

  這個指南針陪伴在海德先生身邊整整五十多年,即使面臨死亡威脅之際,海德先生也沒有失落這個指南針,現在他被當作一件紀念品傳給了瑞博。

  輕輕地摸著這塊指南針,瑞博好像感到這並不僅僅是一件禮物,真正傳承給自己的是海德先生那充滿勇氣和毅力的冒險精神。

  海德先生的冒險旅程,隨著這塊指南針遞交給自己,而由自己延續了下去。

  也許,當自己老了,當自己也像海德先生那樣,隊冒險再也不感興趣,只希望能夠死在自己的故鄉,埋葬在那生育養育自己土地上的時候,自己可能會將這塊指南針交給另外一個即將成為冒險家的年輕人,讓那充滿冒險的旅程進行下去。

  正當瑞博沉浸在感慨之中的時候,突然之間,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瑞博感到有些奇怪,難道發生什麼意外事件。

  感車的車夫是特德,對于他,瑞博絕對放心。

  懷著疑惑不解,為博將玻璃窗輕輕打開,探出頭去,指建在前面不遠處的山崗上,芬妮小姐和莉絲汀小姐正興奮地跑下山崗,在她們的手中各自提著沉重的皮箱。

  和芬妮小姐比起來,莉絲汀顯然更加活力充沛,只見她飛也似得跑道瑞博的馬車旁邊,將皮箱從窗口往瑞博懷里一扔,變打開車門,走上馬車。

  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莽撞小丫頭,瑞博顯然大吃一驚,反倒是芙瑞拉小姐好像早有預料一般,靜靜地來回掃視著瑞博和那個滿頭大汗的女孩。

  蘭蒂小姐顯然同樣有些不知所措,她輕生問道︰“莉絲汀小姐,你私自外出,你的父親特爾博子爵大人難道不會擔心嗎?”

  “蘭蒂小姐,放心好了,我的外公外婆知道我要到哪里里去,臨走之時,我已經和他們道過別了,芬妮也是同樣如此,隆那男爵和夫人已經允許了他的意願,她還為我們祝福了呢。”小丫頭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蘭蒂小姐正想再說兩句,沒想到芙瑞拉小姐好像已經接受了這兩個離家出走的女孩,他接過瑞博懷里抱著的那個皮箱,放到了車頂之上安放行李的籠子里面。

  看到芙瑞拉這番舉動,蘭蒂小姐也不能再說些什麼,她向旁邊挪開了一點,將位置空了出來。

  愛娜、雪娜和麗娜她們三個早已經知趣地悄悄下了馬車,她們將和同伴們坐後面那輛。

  莉絲汀小姐老實不客氣地坐在了瑞博身邊,這個時候芬妮才剛剛跑到馬車旁邊。

  一時之間,有三條手臂同時伸了出來,想將她拉上馬車,不過芙瑞拉和莉絲汀立刻知趣地將手臂縮了回去。

  將芬妮小姐攙扶上馬車,瑞博連忙接過那大皮箱。

  車頂的行李籠子顯得有些擁擠起來。

  “我和你一起同行,你不介意吧。”芬妮小姐充滿溫情的問道。

  此時此刻瑞博簡直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愣了很久,才悠悠說道︰“芬妮,前面的路途充滿艱險,而且旅途將是極為漫長的。”

  “我願意和你一路同行,任何危險都不能夠阻擋助我在你的身旁。”芬妮雙眼緊緊的盯著瑞博。

  瑞博也同樣盯著芬妮的雙眼。

  “歡迎你和我一起旅行。”瑞博輕聲說道。

  听到瑞博的允諾,芬妮小姐的目光中閃現著喜悅的淚花。這原本是最快樂的消息,卻需要用淚水來進行慶祝。

  正當瑞博想用一個深情的擁抱來表達他對芬妮小姐的愛意的時候,只听身邊活潑可愛的莉絲汀歡天喜地的叫了起來︰

  “好漂亮的蝴蝶,大家快來看,一只金色的蝴蝶,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美麗的蝴蝶。”

  听到莉絲汀小姐大聲叫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來。

  順著他縴細的手指,所有人都看到窗沿之上停著一只美麗的金色蝴蝶,在陽光的照耀下,金色蝴蝶反射著燦爛的光芒。

  其它人正沉浸于對這只金色蝴蝶所展現出來的美麗的贊賞,瑞博一眼便認出來,那正是瑪世克老師實驗室里面的那只金屬蝴蝶。

  “你是來和我道別的嗎?”瑞博輕聲問道。

  那只蝴蝶一動不動。

  “難道你是想要和我一起旅行?”瑞博再一次問到。

  那只蝴蝶輕飄飄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真是太神奇了,瑞博,我可以仔細看看這只蝴蝶嗎?我想這一定是你用魔法制造出來的奇跡。”莉絲汀對于一切新奇事務都極為感興趣。

  “好了,人到齊了,讓我們開始旅行吧。”瑞博充滿信心的說道。

  馬車緩緩駛動,陽光撲撒在前面的大道之上。

  一切都是那樣的生機勃勃,因為新的征程就在前方。
  第三十一章

  厚厚的積雪覆蓋在大地上大地變成了一片潔白的世界。鵝毛般的雪花從天空不停地飄落下來。遠處的景色被從天而降的雪花所阻擋只能夠依稀看到模模糊糊的輪廓。在這一片白色的世界之中兩輛馬車艱難而又緩慢地前進著地面上被碾壓出幾道深深的溝壑。

  為首的那輛馬車前面安裝著兩排掃雪犁正是這件東西才使得旅行得以繼續下去。兩輛馬車全都用厚厚的油布遮蓋了起來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樣子車上的車夫同樣身披著厚厚的棉衣棉衣上堆滿了積雪。這全是常年旅行的海德先生作出的安排。

  特別加厚的馬車車廂抵擋住了冬天的嚴寒厚實而又松軟的皮裘給眾人帶來了溫暖。用來暖手的小銅爐更是對抗嚴寒的有力武器。不過盡管如此北方冬季的嚴寒仍舊不是生長在南方的這些旅行者們所能夠忍受。

  “好冷啊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再次下雪。”莉絲汀抱怨著說道。

  雖然這個小丫頭一開始的時候對于下這樣大的雪感到極為高興,因為在佛朗士南方很少看到這樣大的雪。但是下雪之後突然轉冷的天氣,以及那顯得極為單調的景色,很快便讓這位小丫頭失去了原來的興致。

  湊到窗口看了眼那灰蒙蒙的天空,瑞博皺著眉頭說道︰“恐怕天氣不會如我們所願,但願能夠在黃昏以前進入京城。”

  “急著趕路干什麼?已經連續走了好幾天了,讓大家稍微休息一下難道不好嗎?”芙瑞拉小姐輕聲說道。

  瑞博自然明白芙瑞拉的意思,雖然在這嚴寒的冬天旅行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到了就城之後,將會有更大的難關在等著他。國王陛下會不會放棄對南港的企圖?會不會再制造一些麻煩?對此誰都沒有把握。車廂之中的氣氛立刻變得低沉了起來,就連最活潑的莉絲汀也神情黯然得坐在那里。只有那只金屬蝴蝶還在那里翩翩起舞,只有它感覺不到眾人心中那種沉重的感覺。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瑞博,他敲了敲前面的隔板。

  “特德,請你稍微加快一些速度,我想盡快進城。”瑞博說道。對于曾經救過他一命的特德,瑞博從來不用命令的口吻。

  “好的,我正打算這樣提議呢。看這個天氣,午後恐怕會有暴風雪。”特德說道。

  對于特德的判斷瑞博絕對不會輕視。在預測天氣和戡測地形方面特德是絕對的專家,在這方面即便是凱爾勒也會听從他的意見。瑞博明顯得感到馬車前進的速度加快了。

  “要來的總是會來,反正躲不過,還不如快一些進入京城舒舒服服得休息一下。這一個多月的旅行想必大家都感到極為勞累了。”瑞博微笑著對每一個人說道。

  將煩惱拋卻在腦後瑞博一下子輕松起來他的笑容也顯得那樣燦爛。

  “我看你越來越象老頭子了,是他教你這一招的吧。”芙瑞拉看著瑞博的笑容不以為然的說道。

  瑞博很清楚芙瑞拉所指的是什麼,老頭子是芙瑞拉在外人面前對于海德先生的稱呼。確實如她所說的那樣,海德先生告訴過自己,當他遇到困境的時候,他總是盡力讓心情變得輕松起來。心事重重並不會對擺脫困境有任何幫助,相反輕松的心情卻往往能夠扭轉危機。對于海德先生的一切瑞博始終推崇備至,他的話自然也深深地印在了瑞博的腦海之中。

  馬車靜靜地行駛在白色的世界之中。

  ……

  特德對于天氣的預測永遠是那樣的準確。當瑞博的馬車進入京城佛朗克西郊那低矮的城門的時候,天空已經陰沉得僅僅露出一絲光亮。特德和後面兩輛馬車的車夫不得不將前面那兩盞車燈點上,微弱的燈光甚至無法照亮十米以外的地方。暴風雪到來之前的黑暗遠比黑夜來得恐怖。

  進入西郊之後眾人的心稍稍放了下來,那低矮的城牆讓馬車里面的每一個人都有了一絲安全感。

  西郊當然遠不能和佛朗克繁華熱鬧的市中心相提並論,和瑟思堡南港這們繁華的城市比起來也遜色很多,不過一路之上看多了窮荒僻壤,這個原本並不起眼的地方在那些小姐們看來卻是那樣的可親可愛。

  佛朗克西郊的歷史極為久遠,遠在拉凱斯帝國時代,這里已經是一座有一定規模的城市面上。靠近中心的地方,瑞博看到不少屬于拉凱斯風格的建築物,這些建築物存在的年代甚至比佛朗士王國本身更加久遠。

  佛朗克西郊仍舊秉承著拉凱斯時代的風格。窄小的道路,單薄而又細又長的窗戶,所有的這一切是那麼得與眾不同。

  佛朗克西郊的另一個特色便是那些跟在馬車後面奔跑著的流浪者們。即便是那幾位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小姐也看得出來那些流浪者顯然不懷好意。好幾次他們想要攀上馬車。他們提目標自然是馬車上面擱著的那些行李。特德是個老練的盜賊,他怎麼可能讓這些小角色得手。每一次攀上馬車的流浪漢都被特德用他手中馬鞭抽了下去。

  西郊的正中央是這里唯一的一條大道。十米寬的路面用青石板鋪成路面有著明顯的弧度微微往上拱起,顯然這是為了讓雨水能夠流淌到路面兩邊而不至于聚集在道路當中。這種獨特的建築風格是瑞博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道路兩旁有兩道高出路面的台階,那顯然是供行人走路的地方。馬車和行人被這道台階完全隔開。這里沒有瑟思堡那車馬行人混雜的景象。

  正當瑞博想要盡快進入城里好好欣賞一下佛朗士王國最大城市的財貿采的時候,突然間他感到特德正駕著馬車往路邊的小巷里面趕。瑞博相信特德絕對不會不認得路。他們做顯然是另有用意。

  既然特德沒有事先關照自己這件事情,那麼肯定和埃克特有關。瑞博並不發問,他從來不會在芬妮和莉絲汀面前提到有關海德先生和埃克特的事情,畢竟這並不是屬于她們倆的世界,瑞博不想她們卷進來。

  沿著街道一直往前,特德顯然對這個地方相當熟悉,在狹窄的街港之中拐來拐去,不一會兒,特德便把所有人帶著了一座被許多破敗的建築物所包圍的廣場之中。

  從馬車上下來,瑞博好奇的張望著四周。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奇怪的地方。周圍是一圈破舊而優擁擠的房屋,緊緊挨在一起的這些高低起伏的房子就像是一座城牆一樣,將這座廣場和其他地方隔絕了開來,這里是一個處于鬧市之中,但是不為人知的天地。

  在瑞博的印象中,廣場四周應該有寬廣的道路和它連接。但是他四下轉了一圈,發現通到這里的只有一些彎彎曲曲的小港。這些小剛狹窄的只能通過一輛馬車。想要進入這座廣場顯然很不容易。甚至知道它的存在都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在廣場的正中央有一家旅店。從外表看上去實在不怎麼樣。普普通通的五層樓建築,但是瑞博並不是那種只懂得看外表的人,凱爾勒早就為他打造了一雙敏銳的眼楮。透過旅店房間的窗戶,瑞博清楚的看到,里面布置之奢華絕對不亞于南港和瑟思堡的那些高級旅館的豪華套間。瑞博更注意到,站在旅店門口的那些侍者們,很有幾分南港高級旅館侍者的派頭,這副架勢不是小地方的旅店能夠訓練出來的。

  那些侍者們看到三輛馬車駛到門前,立刻無比殷勤的迎了上來,見多識廣的他們,自然一眼看出,來的是大人物。將行李從馬車上卸下來,放到小拖車上去。那些侍者滿面堆笑領著瑞博一行走進旅店。

  至于那幾匹純種馬,特德自然不會讓這些侍者們來照管,一路上他們的馬匹全都有後面那輛馬車的車夫負責照管。雖然瑞博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不過絕對可以肯定他是海德先生的手下。瑞博甚至有點懷疑,這個車夫和凱爾勒有著相同的身份。這完全是一種直覺,一種殺手才擁有的直覺。直覺告訴他,那個車夫要遠比特德危險和可怕。

  進入旅店,大廳之中擠滿了人。大多數人三兩成群鬼鬼祟祟的躲在大廳的角落之中交談著。不過也有一些人佔據著最顯眼的位置,身邊坐著漂亮小姐,大聲喧嘩。因為暴風雪之前的陰暗天氣,大廳之中的燈都點亮著。無數只蠟燭使得這個地方宛如白天般明亮。特別是天花板上吊掛著的那一圈十幾盞水晶燈盤,燭光透過那些吊掛著的水晶墜子,顯得璀璨耀耀眼。

  大廳之中的布置可以稱得上美輪美渙。天花板和牆壁上到處都是壁畫和華麗的紋飾。壁角和牆沿還貼著金漆雕花的邊條,座椅和沙發更是用金漆雕花和金絲繡織堆砌而成的奢侈品。但是對于看貫了真正的豪華和奢侈的瑞博來說,這一切顯得如此庸俗。那些裝飾和家具唯一擁有的,恐怕只有那昂貴的價格。

  在侍者的帶領之下,瑞博和小姐們向樓上走去。這些侍者見多識廣,自然知道大人物們是絕對不會看上那些普通客房的。因此徑直將這些貴賓帶到了頂樓的豪華套間。

  豪華套間和其他地方畢竟有些不同。布置這里裝潢師父顯然是這一行中的高手。整套柚木深漆的家具,有著濃重的東方韻味。羊絨印花的地毯顯然是從托爾遠隔重洋運到這里來的。床上鋪著的是華麗織錦是意雷的杰作。除了那個銀制水壺之外,所有的器皿不是用玻璃制作的,便是精美的瓷器。

  瑞博點了點頭。

  得到滿意的肯定之後,那位侍者立刻問道︰“尊貴的小姐和先生,各位已經用過午餐嗎?這里的野味相當有名的喔,除此之外茸()鮮蓀同樣是這里的名菜,如果各位想嘗嘗異族風味的話,還有來自北地的魚子醬,懂得品嘗的人對此都贊不絕口。”

  這種事當然用不著瑞博操心,蘭蒂小姐是理所當然的“管家”。將那個侍者打發走後,眾人進入各自的臥室。她們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番。這一路上實在是太勞累了。

  正當瑞博靜靜地躺在床上享受著被柔軟織錦輕輕包裹著的感覺,臥室的門輕輕的打開了。甚至用不著起身,從腳步聲中,瑞博便知道是芙瑞拉來了。會自作主張進入自己房間的,只有芙瑞拉小姐。

  “你不累嗎?”瑞博笑著問道。以往芙瑞拉進入他的房間十有八九是為了和他一起享受那種令人墜落的歡愉。因此瑞博自然而然地會產生這樣的聯想。

  “你好像很輕松的樣子,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嗎?”芙瑞拉走到床沿邊上坐了下來問道。

  “我很擔心,為了你們擔心,這里對于你們來說太過危險。”瑞博輕聲說道。

  芙瑞拉閉著眼楮享受著瑞博的溫情,女人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虛榮。自己心愛的情人的溫情,恐怕是諸多虛榮之中最渴望得到滿足的一種。

  “更何況,還有埃克特在幕後出謀劃策,凱爾勒也早就到達了京城,唯一遺憾的是海德先生沒有和我們一起來,如果他在這里的話,我就更加安心了。”瑞博撫摸著芙瑞拉的雙手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你的安危對于頭來說,已經不像以前那樣重要了,現在有長老院和各方貴族撐腰,國王陛下很難再插手瑟思堡的事情,即使你死了,老梅丁小姐也能夠接替領主職位,國王陛下就算不情願,也不得不做出如此選擇。”

  “頭讓最得力的手下,戲子和凱爾勒跟著你來到京城,十有八九是因為你的那位魔法師老師的緣故,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很難和你的老師交待。還有一個原因可能是他仍舊相讓你來接替他的位置,他曾經說過,埃克特是個很好的策劃者,但是他欠缺成為一個優秀領袖的氣魄和胸襟。”芙瑞拉說道。

  雖然瑞博還是第一次听人說起這件事情,不過他早已隱隱約約中感覺到海德先生的意圖。不過成為一個盜賊首領,絕對不會是他願意考慮的事情。

  “為什麼我們要在這個地方停留?到城里面去不好嗎?你知道特德是怎麼打算的嗎?”瑞博連忙轉了一個話題問道。

  “應該是埃克特的意思吧,這個地方魚龍混雜,是最適合打探和傳遞消息的地方,如果我猜測得不錯的話,埃克特很快便會來和我們接頭。”芙瑞拉說道。

  “我想他已經派人來了。”瑞博說道,他听到陌生的腳步聲走進外面的客廳之中。

  那顯然是一個很不安分的家伙,他一到樓上便轉來轉去,一刻不停。

  芙瑞拉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她朝著客廳之中看了一眼。只見一個身披短斗篷,里面穿著一件厚皮衣,頭上還帶著一頂相當體面的黑色禮帽,樣子不倫不類的家伙正站在那個銀制水壺旁邊,將臉湊到前面不停得照著。

  “小賊頭,你在數你臉上的青春痘嗎?”芙瑞拉嘲弄著說道。

  法英哥急忙回轉身來,他將帽子從腦袋上取了下來,學著那些上等人的模樣,搖了搖算是打了個招呼。

  “大姐,你也在這里啊,早知道那樣我就弄些點心帶上來了。”法英哥笑著說道,無論什麼時候他總是這樣一幅油頭滑腦的模樣。

  看到法英哥嬉皮笑臉的樣子,芙瑞拉也拿他沒有辦法。在海德手底下共事,芙瑞拉和法英哥的交情相當不錯。芙瑞拉雖然對盜賊團中的大部分人都沒有什麼好感,卻偏偏和派姆手下的那些金手指們很談得攏。

  “進來吧,我們正想听听你帶來了什麼消息呢。”說著芙瑞拉轉過身徑直走進瑞博的臥室。

  瑞博早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對于那個陌生人的聲音,他好像有些印象。

  “是小賊頭來了,埃克特派他來和我們接頭。”芙瑞拉輕笑著說道。

  瑞博看著跟在芙瑞拉身後走進房間的法英哥,這個當初將自己從南港騙出來的罪魁禍首。也正是這個家伙,讓自己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讓自己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今天的一切,絕對可以說拜他所賜。瑞博回想起這一切,根本不知道應該慶幸還是憂愁。對于眼前這個鬼鬼祟祟的家伙,也自然談不上感激或是痛恨。

  法英哥笑著和瑞博打了個招呼,然後將斗篷往地上一扔,搓著雙手朝壁爐走去。從那件斗篷上沾滿的積雪看來,法英哥冒著風雪跑了很長一段距離才來到這里。

  突然間臥室的門再一次打開了,這一次走進來的是特德。特德的手里還提著馬鞭,顯然他剛剛上樓,還來不及去看看自己住的那間房間。

  “埃克特在哪里?為什麼他讓我將瑞博他們安頓在這個地方?”特德嗓門沙啞著問道。

  “恐怕我們的大少爺一進城就會被扣押起來。”法英哥臉沖著壁爐搓著手說道。

  眾人顯然意識到局勢的緊張,神情立刻變得凝重了起來。

  “埃克特會到這里來嗎?”特德問道。

  “他如果來的話,啟不是暴露了你們的行蹤?”法英哥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個地方安全嗎?”芙瑞拉問道。

  “如果這里不安全,那麼佛朗克便不可能有安全的地方,這家旅店的老板是佛朗克專門收髒銷贓的家伙,因此這里的盜賊都得給他面子,而且他的消息靈通,這里的小偷全都是他的耳目,對于那些小偷來說,他的地位就和派姆差不多。”法英哥解釋道。

  “呵呵,說道派姆,我還沒有恭喜你呢,看來你已經高升了,坐上了派姆的位置。”芙瑞拉開玩笑說道。

  “派姆?他和頭一樣,都一心想著退休。”法英哥回轉身來,信手拉過一把椅子毫不客氣得坐了上去︰“說實在的,在這寒冬臘月的天氣,到這個凍死人的鬼地方來,我真羨慕派姆能夠待在老巢,那里暖和多了。”

  “別假惺惺了,你心里肯定得意極了,沒有派姆看著你,而且頭又不要你們上繳‘稅金’,在京城的這段日子,你們這些家伙恐怕個個都成了小富翁吧。”芙瑞拉一語道破天機,對于這些金手指們,她遠比其他人清楚得多。

  “大姐,你的眼楮厲害,什麼都瞞不過你,外面那麼冷,不弄些花銷怎麼能夠在這個地方過冬呢?”法英哥蜒臉笑著說道。

  “不跟你開玩笑,你這一次帶了多少人馬,都是怎麼布置的?”特德突然間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法英哥自然明白,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原本在萊而的那些兄弟,我全部帶出來了,還有在瑟思堡和我們混熟了的二三十個兄弟,他們也打算到京城去見識見識。現在我們總共有一百多人,全都按照埃克特的意思,分散在佛朗克周圍的郊區和小鎮之中,京城里面留了十幾個人,全都是探子,他們是這行的老手,我已經讓他們蹲在坑里了,那些坑全都是埃克特幫我標記出來的,我的兄弟們沒有讓他失望。”

  “但願你的那些兄弟,別像你這樣手癢而且懶惰。”芙瑞拉嘲笑道。

  “大姐,在你面前,我可不敢說瞎話,我和我的那些兄弟能偷懶的時候,確實會偷些懶,當然,也確實有手癢的時候,不過,輕重厲害我們不會忘記,有什麼事情發生,我們肯定會告訴你們知曉。”法英哥信心十足地說道。

  “埃克特讓你帶了什麼消息給我們?”瑞博忍不住問道。

  “戲子現在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在京城之中可吃香了,整天忙著在宴會和舞會之間兜來兜去。”法英哥挑了挑拇指說道。

  “不過,京里面的局勢對于你來說,恐怕不太妙。”法英哥鄭重其事得說道︰“國王本來給長老院的老頭子們壓得喘不過氣來,上個月形式更加不妙,長老院連著幾次彈劾國王的那些親信大臣,菲利普斯親王也帶著衛隊到京城耀武揚威,那時候,所有的人都猜測國王會被迫下台,菲利普斯親王會成為國王。”

  “沒有想到,下半個月局勢一下子就起了變化,國王突然和得里至簽訂了一項協約,得里至一方派出的代表是他們的王子,這位王子還將作為人質留在佛朗克,有了這個籌碼,國王的腰桿可就挺起來了,長老院這一次算是踢倒鐵板上了,除了打打那個已經徹底失勢的落水狗之外,其他彈劾全部被國王駁回。”

  “長老院原本還打算借教宗的勢力來壓服國王,沒有想到月初的時候,教宗突然宣稱他和國王站在同一立場,據埃克特猜想,教宗這樣做,恐怕是擔心國王被得里至拉攏過去,因此不得不做出這樣的態度。”

  “不過,國王毫無疑問現在正處于志得意滿的時候,現在進京,十有八九會遇到些麻煩,埃克特說了,國王恐怕會在大少爺的身份上做文章。”

  听了這番話,無論是芙瑞拉、特德還是瑞博本人都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們絕對沒有想到局勢變得如此糟糕。

  看到眾人憂心忡忡的模樣,法英哥心中得意洋洋。他搖頭晃腦說道︰“不過呢,你們也用不著過于擔心,目前的局勢還沒有徹底惡化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進了京城,大少爺十有八九會被扣留,不過國王不大可能給你苦頭吃。他只是做個姿態而已。畢竟國王還不打算和長老院和教庭翻臉,他也怕長老院和教庭被逼急了,會站到他弟弟那一面去,到了那個時候,就算他有得里至支持,也低檔不住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更何況國王好像已經知道了大少爺的魔法師身份,對此他顯得很猶豫不決。”

  “而且,自從那些肥羊將瑟思堡的玻璃帶到京城,而且告訴所有人,瑟思堡能夠生產出和意雷一樣漂亮的玻璃制品之後,國王好像有意拉攏大少爺,所以埃克特在京城才能夠風光無限。”“埃克特已經想到什麼對策了嗎?”瑞博問道。

  “沒有,埃克特讓我告訴你,隨機應變。”法英哥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的口袋之中掏出一個小本子。

  “這上面寫著最近這段日子,他所收集到的一些情報,還有法政署、監察署,司法處,最高法庭,宮廷顧問,內閣法律監察司的人事任免調動情況,那些機關的官員和他們家族的情況,在這一路之上,你應該已經摸清楚了,再對照這本小冊子上的變動,你應該能夠看出一些名堂來。”

  瑞博接過那本小冊子,稍微翻了翻,便揣進左邊的衣服口袋之中。

  “對了還有一個消息,必須告訴你們,我的手下從當地的同行這里听到一件事情,最近佛朗克附近來了很多陌生人,他們全都帶著家伙,看樣子來意不善,不過這些家伙顯然不是干我們這行的人物,他們全都帶著鎧甲和馬匹,我們底下便住著這樣一些人物,這里的兄弟告訴我,至少有七八個家伙,他們顯然都不是小角色,這里可不是像我這樣的窮鬼能夠住得起的地方。”法英哥用食指指了指底下說道。

  “你不會光站在旁邊看熱鬧吧,有沒有探過他們的底子?”芙瑞拉問道,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因為她從小賊頭那油腔滑調的語氣中听出,這個家伙正在吊她們的胃口,好討價還價呢。

  “大姐,為了你,對這樣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掉以輕心呢?就算是赴湯蹈火我也得將他們的老底盤清楚。”“這些人總數大概有三百多,分散在佛朗克周圍六十幾處地點,我猜這些家伙是軍人,因為我在他們的馬車里找到了一些弩弓,全都是重家伙,除了弩箭之外還有火流星,乖乖,足夠將這塊地方掃平了。”法英哥說道,他顯然相當得意,背往後一靠,雙腳翹到了床沿上來。

  “你手底下有人在盯著他們嗎?”芙瑞拉問道。

  “我的兄弟們,按照戲子的吩咐,看住那些京城大佬,都嫌人手不夠,怎麼可能再派出人手去盯著這些和我們不相關的家伙。”法英哥笑著說道︰“不過,這里有很多收了錢,便願意替你干活的人,我和他們很談得攏,只不過我手

北大叔 於 2008-01-25 09:3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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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戲子還讓我告訴你,京城里面有一件新鮮的事物叫做報社,這是最近幾年突然之間流行起來的玩意兒,報社買賣的貨物就是消息,戲子叫你動動腦筋想辦法將這些報社弄到手里,還有法政署的偵探、監察署的探子同樣也是可以收買的對象。”法英哥說道。

  “他自己為什麼不這樣干?”芙瑞拉不以為然得問道。

  “戲子的面子不夠大,他缺少貴族的身份,因此不得不請大少爺出馬。”法英哥回答到︰“戲子的想法已經寫在小冊子里面了,大少爺稍微動動腦筋應該做得到。”

  “好了,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不過——”法英哥再一次將手一攤︰“把錢拿來。”

  芙瑞拉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瑞博。瑞博自然明白芙瑞拉的意思,他從衣兜里面取出一個錢袋,輕輕一拋,錢袋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隱隱得落在法英哥的手中。法英哥用手掂了掂,已經大概知道,里面有多少金幣了,這是他長年累月的扒竊生涯,練就的本領。

  “你比派姆大方,跟著你干倒是相當不錯。”說完這些,法英哥轉過身走出了瑞博的房間,特德跟在他身後也一起走了出來。

  大廳里面顯得相當空曠,只有瑞博和芙瑞拉兩個人。

  “這次我們會有麻煩嗎?”芙瑞拉露出一幅小鳥依人的模樣問道。

  “但願沒有事情才好,海德先生不在這里,凱爾勒也不在,我沒有信心保護好你們大家。”瑞博憂心忡忡得說道。

  “我對你卻很有信心喔,你應該更加自信才是,你已經不是當年的你了,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誰能夠對付得了那個魔偶,更何況,你不是還學會了新的魔法嗎?”芙瑞拉在一旁為瑞博鼓勁。

  “那個魔偶並不是听從我的命令,它恐怕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自作主張的魔偶,它和我之間有魔法契約聯系著,會保護我的安全,但是對于你們,我就沒有多少把握了。”瑞博憂心忡忡得說道,事實上自從和那個魔偶訂立契約以來,那個家伙還一次都沒有在他面前現身,始終以金幣一般的模樣,躺在他胸前的插兜里面。

  “至于那些魔法,一路之上根本就沒有時間進行練習,而且這些魔法在冰天雪地里施展,恐怕威力會大打折扣。”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看你犯愁的樣子,真是有趣極了,放心好了,我會幫助你的,這里的所有人都會幫助你的。”芙瑞拉貼近瑞博輕聲說道,那樣子就像是一位溫柔的大姐姐正在哄著受了委屈的小弟弟。

  正在這個時候,蘭蒂小姐敲了敲門之後走了進來,對于眼前的景象,她早已司空見慣了。蘭蒂小姐對于芙瑞拉能夠如此放得開,一直很羨慕,但是老梅丁小姐的家教和她血脈之中繼承的那份矜持,始終令她無法融合到芙瑞拉和瑞博中去。蘭蒂小姐同樣也知道,芬尼小姐有著和她一樣的困惑,只不過她羨慕的對象時是莉絲汀小姐而已。雖然雖然和瑞博最先認識的是芬尼,但是這段日子以來,他們的關系並沒有接近多少,反倒是莉絲汀和瑞博之間的關系親近了許多。莉絲汀那無憂無慮、敢愛敢恨的性格倒是和芙瑞拉有幾分相似。

  “蘭蒂小姐,以後我們商量事情的時侯,你用不著躲在房間里面不出來。有的時候,我想听听你的意見。”瑞博說道。

  “瑞博,我清楚你的意思,不過姑婆和曾經我商量過,我不方便介入你們的事情,更不方便知曉你們的秘密。”蘭蒂小姐說道,她的語調委婉而又低沉。

  瑞博默默地點了點頭,這是橫亙在他和蘭蒂小姐之間的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無論是他,還是蘭蒂小姐都身不由己。蘭蒂小姐肩負著繼承瑟斯堡,延續梅丁家族血脈的重任。這並不僅僅是老梅丁小姐的意思,同時也是蘭蒂小姐身上流著的家族血脈讓她不得不這樣去做。家族的血脈之中可以有盜賊的成分,但是家族的名聲絕對不能夠和盜賊牽扯上分毫。對于一個家族來說,沒有什麼比干淨的家族名聲更加重要的了。

  ……

  特德對于天氣的預測永遠是那麼準確,午餐還沒有結束,眾人還在享用著餐後的甜點的時侯,暴風雪果然如期而至。狂風席卷呼嘯,雪花拍打在窗戶上甚至發出一連串清脆的聲音。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從天而降的綿綿白雪就將窗外的一切籠罩在了一片潔白之中。

  從窗口往外望去,街上早已經空空蕩蕩,寒冷和呼嘯而過的風,將大多數人都封在了房子里面。甚至在房間里面,寒冷仍舊從門窗的縫隙之間,拼命地鑽進來。所有人不得不端著盤子,擠在客廳的壁爐面前。壁爐之中熊熊得燒著大火。但是即使如此,那些從小生長在南方,很少看見下雪的小姐們,仍舊被凍得簌簌發抖。

  “好冷啊,幸好我們進了城,要是仍舊在荒郊野外,恐怕我們全都會被凍死。”莉絲汀一邊烤著火一邊說道。

  “如果那樣已經冷得受不了的話,那麼再過幾個星期,你們就更受不了了,時間越往後推移,天氣會變得越冷,在春季到來之前,大多數時間都要比現在冷得多。”芙瑞拉說道。

  早有先見之明的她,佔據了靠近壁爐邊上的那個最好的位置,膝蓋上更是搭著一條羊毛毯,因此並不覺得寒冷。

  “我的天啊,天氣還會變得更冷?那人們怎麼生活?整天待在家里面都會被凍死。”莉絲汀驚叫起來,這個小丫頭有的時候確實一驚一乍的。

  蘭蒂小姐立刻安慰道︰“放心好了,你感到冷,是因為這家旅店雖然裝潢得相當奢華漂亮,但是並不保暖,到了城里,大多數房子在這方面都經過精心設計,室外再寒冷,房子里面總是很暖和,明天進城之後,我一定為你安排一間最為暖和的房間。”正說著的時候,樓梯口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特德一走進客廳,便將那件積滿冰雪的厚重外衣脫掉,信手扔在一邊。衣服上裹著的那層冰雪,被房間里面的熱氣一烘,立刻化做一灘雪水。

  “這場雪恐怕要下兩三天,我擔心,即便暴風雪過後,道路仍舊無法通行。”特德皺著眉頭說道︰“這種地方很少下這樣大的雪,看來今年天氣特別寒冷。往北面去的道路大概也給大雪封住了吧。”

  走到壁爐邊上半蹲著身子,特德皺著眉頭問道︰“這場暴風雪恐怕要持續兩三天,明天我們是進城,還是仍舊留在這個地方?”

  瑞博和芙瑞拉自然明白特德的意思,因為暴風雪的緣故而不得不停留在這個地方確實是不錯的借口,三天之中,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和埃克特取得聯系,更有足夠的時間做好充足的準備。瑞博看了一眼,身邊冷得簌簌發抖的莉絲汀和芬尼,又看了一眼輕輕搓著膝蓋的蘭蒂小姐。他又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進城吧,明天進城,只不過我擔心,下了一天的大雪之後,明天街道上堆積起來的積雪可能令車馬無法通行。如果暴風雪不停止的話,也不會有人出來鏟雪的。”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這你放心好了,剛才送那個小——埃克特先生派來的小信差走的時候,看到他乘坐的交通工具是雪橇,如果明天要進城的話,我去弄幾部好了,馬車放在這里,等暴風雪停止之後再來拿。”特德平靜地說道。

  “瑞博,你不要擔心我們……”蘭蒂小姐輕聲說道,不過當著芬尼和莉絲汀的面,很多事情她不能夠明說。敏感的她已經看出,那個油頭滑腦的少年來過之後,無論是瑞博還是特德的神情都有些不太自然,氣氛沉重了許多。在老梅丁小姐的指導下,以成為一個女領主為自己目標的她,自然能夠猜測到,那個少年帶來了什麼樣的壞消息。

  瑞博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輕輕摸了摸她冰冷的雙手說道︰“這里的房間雖然好看,但是里面實在冷得很,特別是那排落地窗根本無法保暖,臥室里面的壁爐生的火太弱,我們大家又都是從小生長在南方的人,不適合住在這里。”

  特德一邊將手伸進壁爐里面烤著火,一邊說道︰“今天晚上,你們最好別睡覺,雖然不舒服但是在壁爐旁邊擠一晚上,再多穿兩件衣服,只有這樣才不會被凍著。”

  “還有床上的被褥和毯子可以派上用場,蘭蒂,你吩咐血娜她們準備一下好嗎?”芙瑞拉說道。

  還沒有等蘭蒂小姐反應過來,莉絲汀已經拉著芬尼朝著她們的臥室奔去,她們絕對遵從芙瑞拉小姐的忠告。

  看到兩個小丫頭遠遠得走開,特德壓低了聲音說道︰“剛才我到外面去轉了一圈,我看到的東西,和法英哥有些不一樣。”

  “那些人好像並不是沖著我們來的,而且,他們確實是軍人,或者說是騎士,法英哥指給我看的那幾個人,他們的實力恐怕和我差不多。”

  瑞博皺起了眉頭,特德的話讓他感到了事態更加捉摸不透,這樣抑制小型兵團,想要在有聖騎士團守衛的京城制造事端,恐怕並不容易,因此他們的目標顯然不是國王陛下。有價值的目標就只剩下兩個,一個是他自己,而另外一個,無疑便是那位得里至王國的王子殿下。國王雖然和得里至簽訂了協約,但是得里至王子一旦死在佛朗克,那麼這原本就相當脆弱的協議,立刻便會成為一個泡影。而且,承受了喪子之痛的得里至國王,十有八九會舉全國之兵西征,進攻佛朗士王國。到了那個時候,菲利普斯親王就可以順理成章得將當今國王陛下趕下台。瑞博轉過頭看著芙瑞拉小姐,芙瑞拉臉上的神情證明,她的看法也差不了多少。

  “現在胡亂猜測根本沒有什麼用處,讓小滑頭盯著那些家伙就可以了,不管他們的目標是誰,到目前為止對我們都沒有益處,京城一旦發生混亂,我們所面臨的壓力將變得更大。”芙瑞拉說道。

  說完這些,她長嘆一聲,原本不打算出謀劃策的她,為了深愛的人,不得不放棄一貫堅持的原則。和瑟思堡比起來,京城要危險和復雜得多。

  第三十二章

  一塊木板底下安著兩塊前端翹起的滑板。前部右側有一個扳手,扳手連接著杠桿可以用來控制木板末端的一排鐵犁。木板被兩條皮帶拴住,皮帶的另一頭拴住了一匹看上去頗為小巧可愛的矮種馬。馬的腿部系著雪具,馬背上蓋著厚厚的羊絨毯子。從小生長在南方的少女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新奇的東西。芬尼和莉絲汀一會兒摸摸那匹矮小得可愛的小馬,一會兒搬動一下雪橇的杠桿,看著鐵犁插進雪地之中。特德則忙著將行李搬到後面幾台雪橇之上。一切準備停當,眾人登上雪橇。莉絲汀這個小丫頭始終無法抑制住對于乘坐雪橇的欣喜,她甚至有種沖動,想要坐到前面,親自駕駛雪橇。

  天空仍舊顯得那麼低沉,狂風仍舊肆意席卷著。暴風雪將大多數人封閉在房子里。街道上看不到行人的蹤影,只能偶爾看到一輛雪橇飛馳滑過。

  仍舊是特德當前領路。後面駕駛雪橇的人甚至看不見前面那部雪橇的蹤影,他們只能看著雪地上碾壓過的痕跡,緊緊跟隨其後。

  當暴風雪來的時候,佛朗克那高大寬闊的城門就已經緊緊地關閉起來了。特德只得在城門口停了下來。

  扯開嗓門朝著城門里面喊了一通之後,旁邊的一道小們才緩緩得打開了。眾人不得不從雪橇上下來,揉搓著凍僵麻木的四肢,費力得在厚厚的雪地之中行走。

  “真是見鬼,為什麼要關城門?”莉絲汀抱怨道。

  “少見多怪的小丫頭。”芙瑞拉輕輕笑著解釋道︰“北方城市全都是這樣,一旦下雪,厚厚的積雪會將城門堵塞,你想想,一旦發生狀況,臨時關城門還來得及嗎?如果這個時候有敵人進攻,被冰雪所封住的城門啟不是完全失去了它原有的價值。”

  “哇!芙瑞拉小姐,你知道的東西真多啊。”莉絲汀驚訝得說道。

  對于小丫頭的贊嘆,芙瑞拉只是報以苦笑,顯然她並不在乎這樣的稱贊。

  進了城門,眼前豁然開朗。京城的景象確實與眾不同。雖然到處都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但是從那高低起伏的建築,從那站立在風雪之中蔚然不動的恢弘雕像,就看得出來,佛朗克不愧為佛朗士王國的首都。雖然瑟思堡同樣有恢弘的建築,雖然南港極為繁華熱鬧,但是和京城比起來,它們只能夠算得上看得上眼的小城鎮。

  佛朗克給人的第一個印象是高大。街道兩邊的建築就像是崇山峻嶺一般伸展開來。這里很少看到兩三層的低矮建築物。高聳而又尖銳的房頂是這些建築物共有的特征,就宛如一只只利劍直刺天空。佛朗克的街道並不狹窄,普通的街道都能夠並排行四輛馬車,但是被兩邊高聳的建築物夾逼之下,街道顯得有些狹窄。

  佛朗克給人的第二個印象便是擁有眾多雕像。一眼望去,無論是建築物的門口和牆壁上,還是空曠的廣場四周,到處都看得到精美的雕塑作品。黝黑的青銅,白色、紅色的大理石,黑白相間的花崗岩,各種質地的雕塑全都可以看到。宗教,歷史,風景,甚至包括戲劇、傳說人物,各種題材都能夠成為雕塑的主題。雖然只是看到城門前的一景,但是瑞博已經感受到京城那與眾不同的氛圍。

  佛朗克不僅僅是佛朗士王國政治的中心,也不僅僅是財富匯聚之所,佛朗克擁有其他地方所沒有的文法氛圍。這里是藝術家和學者聚集的地方,這塊土壤擁有並且養育著無數人才。無論瑟思堡還是南港,都無法和這里相提並論。這不僅僅是歷史和財富的原因,傳統造就了這座恢弘燦爛的城市。

  正對著城門就是一座巨大的廣場。廣場正中的那幾棟裝飾古樸的建築物正好將佛朗克城市中心和城門分割開來。繞過這幾棟建築,一條筆直而又寬闊的大道便呈現在眾人面前。被厚厚的積雪所覆蓋的大道就像是一塊潔白無暇的絲綢鋪開在人們面前。瑞博估摸了一下,這條大道之上就算並排行駛十輛馬車,也綽綽有余。這就是京城的氣派。

  中央大道上的建築物和雕塑更加精美,只可惜,暴風雪掩蓋了它們的光彩。縱馬飛馳在這一片潔白世界之中,瑞博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瑞博見過很多城市,但是沒有一座城市如同佛朗克那樣給他帶來強烈的震撼。

  南港雖然擁有眾多財富,南港的商業街繁榮的程度,其他地方根本無法相提並論,但是瑞博永遠不會忘記,南港到了雨季到處被積水所淹沒的景象,也絕對不會忘記那滿是泥濘,難以行走的小巷,以及那空氣中充滿了惡臭的平民區。

  瑟思堡則和南港不一樣,它擁有高大氣勢磅礡的建築物,那是佛朗士南方的財富堆積起來的輝煌,除了這些歷史悠久的建築物之外,瑟思堡就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東西了。

  但是這里卻完全不同。整座城市就是一件完美的作品,眾多知名的無名的藝術家賦予了這件藝術品以生命。

  ……

  當瑞博從感慨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雪橇已經停在了一座式樣古樸典雅的別墅門前。一道普普通通的鐵柵欄將別墅圍了起來。暴風雪將草坪完全覆蓋住,因此根本看不出草坪原來的模樣。

  那座別墅是佛朗士三世時期的風格。寬大的屋檐是它最顯眼的特征,緊靠在一起的兩座側樓是那個時代的標記。佛朗士三世提倡節儉,因此那時候的建築沒有長長的走廊和離得很遠的側樓。

  在僕人們的服侍下,瑞博和那些小姐們走進了他們臨時的家中。

  “好暖和啊。”莉絲汀叫了起來。雖然坐在雪橇上她感到很開心,不過暴風雪的寒冷仍舊令她難以忍受。這個臨時的家對于她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避風港。

  “埃克特先生在嗎?”瑞博問道。

  旁邊走過來一位中年管家,他穿著得極為體面,頭上搽著發油,臉型削瘦,樣子看上去就不太老實。

  “伯爵大人,今天是西斯提候爵的生日,埃克特先生被邀請去參加宴會了。”那個管家說道。

  “他什麼時候會回來?”瑞博信口問道。

  “您要我去將埃克特先生叫回來嗎?”管家並沒有回答瑞博的問題,反問道。

  “不,那太不禮貌。更何況,我也沒有什麼事情要急著和埃克特商量,一路上真是累極了,我倒想好好休息一下。”瑞博說道。

  “伯爵大人,您的房間已經安排好了,是埃克特先生親自安排的。行李已經幫你搬到房間里面去了。”總管一邊說著一邊緊走兩步在前領路。

  跟隨著總管來到頂樓的臥室之中。埃克特顯然很清楚瑞博的喜好。這座臥室同樣也可以說是一座書房。靠窗的牆壁放著兩排書架,窗台底下擺著一張書桌。這樣的擺設和自己在海德莊園時的臥室看上去很像,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無論是床、書桌還是書架,都要比以前精美高雅得多。

  臥室里面最有特色的便是那張床。瑞博猜測這張床和這座別墅是同時代產物。佛朗士三世時期是戰亂紛爭不斷的年代,同樣也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那時候的貴族大部分是軍人,奢華和美觀並不是他們在意的事情。而且敵方還會常常派遣刺客。為了抵擋住那來自黑暗中的致命一擊,三世時代的貴族們常常將床打造得就像是堅固無比的籠子。瑞博用力扳了扳那筆管粗細的鐵絲,雖然經過了近千年的歲月,這玩意兒仍舊如此堅固。

  躺在床上,瑞博清理著腦子里面的東西。昨天晚上,他根本沒有睡多少時間。整晚都在研究埃克特讓法英哥轉交自己的那本小冊子。小冊子上面的內容,讓瑞博有些琢磨不透。雖然上面也簡單得表明了埃克特對于事態的分析,不過即使是他也難以從這錯綜復雜的變動之中,招到一個肯定的答案。那位國王陛下不得已才進行這樣的職務任命,還是另有陰謀,好像每一個答案看上去都說得通,但又都存在著巨大的漏洞。和埃克特一樣,瑞博也陷入了迷惘之中,但是和埃克特不一樣的是,他沒有時間。瑞博猜測法政署派來扣押他的馬車,十有八九已經行使在半路上。

  那個管家看上去就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物,恐怕是國王陛下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奸細。瑞博猜測埃克特之所以沒有將這個眼線搬掉,是因為僕人里面還有其他隱藏著的奸細。留著那個管家,也許到了時候還能夠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正當瑞博放松心情,想要從紛亂的情報中找尋到一絲線索的時候,他突然間听到輕微的門鈴之聲,緊接著便是一群陌生人嘈雜的腳步聲。法政署的偵探們速度倒是真快,瑞博心中暗想。

  瑞博默數著那些腳步聲。從凱爾勒那里學會的本領,告訴他,來的人至少有四個,其中有兩個家伙顯然是精擅武技的好手。當門外傳來敲門聲的時候,瑞博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

  打開門,管家果然站在門口,他的臉上露出無比哀傷的表情,不過瑞博並沒有興趣觀看這過火的表演。除了管家之外,門口果然站著四個人。

  為首那個人身材瘦削,而且其貌不揚,不但鼻子低陷,下巴也像是脫臼一般向前沖出,只有那雙小眼楮顯得炯炯有神。從這個人頭上戴著的銀色假發套看來,他的身份不低,爵位至少在男爵以上。他身上披著一條斗篷,斗篷里面露出銀灰色的衣服。在他的右手食指上帶著一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式樣看上去極為古樸,應該有些年頭了,不過瑞博無法分辨出那是哪個時代的作品。他身後跟著的那三個人身穿侍從衣服,從他們的神情和氣度之中,一眼便看出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偵探。

  “閣下就是瑞博‧梅丁‧拜恩迪特伯爵?”那個身材削瘦的人問道。

  “是的,閣下是哪一位?”瑞博平靜地問道,雖然他也曾經想過裝出一幅疑惑不解的神情,不過,那反而可能引起對方的懷疑。

  那個貴族微微點頭致意道︰“我是王家法政署搜捕處處長拉爾貝‧伊斯塔,我奉國王陛下的命令,暫時拘禁閣下的自由,因為有人控告閣下,對您的身份提出疑義。”

  瑞博微微地點了點頭,這原本就在他預料之中,國王陛下只有可能在這件事情上做點文章。

  “我知道閣下身份特殊,巴特森林之中,閣下憑借一人之力擊退眾寇的驕人戰績早已傳到了國王陛下耳中,國王陛下對于佛朗士王國能夠有您這樣年輕有為,實力高超的魔法師,而感到驕傲,因此吩咐我們一定要精心照料閣下,閣下雖然暫時失去自由,只不過是為了澄清事實的需要。”那個貴族說道。

  瑞博一言不發,他細心品味著剛才這番話的意思。國王陛下顯然很在意他的魔法師身份,是對他的實力不放心呢?還是因為愛惜魔法師這種擁有特殊才能的人的緣故?

  “我能夠帶著我的魔杖嗎?”瑞博問道。

  “請便。”那個人面無表情得說道。

  將藏在袖管中的弩弓和匕首取出之後,瑞博跟在那個人身後走下樓去。那個人的手下則站立在瑞博四周,將瑞博夾在當中。

  剛才他們看到瑞博取出弩弓的一剎那,那個貴族和他身後左側站立著的那個大漢同時猛地渾身一振。見多識廣的他們,自然清楚,什麼人會使用這種武器。事實上,當房門打開,他們看到瑞博的一霎那,兩個人敏銳的直覺便感覺到面前站著的這個少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危險和恐怖的味道。瑞博站立著的樣子,雙手垂放的位置以及眼神,在兩個經驗豐富的偵探眼中,顯得那樣熟悉。這種人他們見得多了。那個貴族臉上雖然顯得極為平靜,但是他的內心卻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因為他的感覺,完全推翻了他們原本的猜測。

  無論是國王陛下還是陛下的宮廷顧問,甚至也包括法政署參與這件事情的所有高層人員,無不認為,這個瑞博‧拜恩迪特是瑟思堡或者梅丁家族泡制出來的一個騙子,一個冒牌貨。直到從南方陸陸續續傳來的消息,證明這個少年擁有魔法師的身份,眾人這時才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令他們感到遺憾的是,他們所得到的消息,大多數來自道听途說,羅貝爾得伯爵的死亡,那些南港鬧事商人被他們所屬家族秘密處死,使得唯一能夠得到可靠消息的來源徹底斷絕了。而且從馬蒂爾伯爵那些已經被證明完全虛假的情報看來,菲利普斯親王早有預謀,讓國王陛下和瑟思堡互相敵視。

  當初,他和另外幾個人就有一種糟糕的感覺。菲利普斯親王憑什麼會認為區區瑟思堡能夠和國王陛下相抗衡。但是那個時候,國王過于相信那些持強硬態度的家伙,更派出了羅貝爾德這個白痴,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現在看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這個瑞博‧拜恩迪特的身份越來越撲朔迷離,不但是一個魔法師,更是一個極度危險的殺手。這到底是梅丁家族的意思,還是菲利普斯親王在幕後搗鬼。拉貝爾苦思冥想起來,如果不想通這件事情,他寢室難安。

  和羅貝爾德不同,拉貝爾‧伊斯塔被人稱作是國王陛下的忠狗。伊斯塔家族世代在法政署擔任重要角色,而且這個家族的成員更是掌握在歷代國王手中的直屬密探。這個自從佛朗士九世時代便興旺發達的家族常常被京城之中的那些貴族戲稱為狗窩。對于拉貝爾‧伊斯塔來說,他並不在乎誰能夠成為國王,他和他的家族永遠會為坐在王位上的那個人效力。因此,對于瑞博這個身份極為特殊的人物,拉貝爾感到極為頭痛。他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兒要去晉見國王陛下,一定要讓國王陛下知道,所有人對于瑟思堡所發生的一切的猜測,很不全面,而且隱藏著可怕的危機。

  瑟思堡遠沒有看上去那樣簡單,羅貝爾德和馬蒂爾的失敗並不是對手僥幸和錯綜復雜的利益紛爭的結果。事實上羅貝爾德和馬蒂爾注定要失敗。因為他們的對手並不是拙劣的騙子,也不是一個和教庭關系密切的冒牌貨,更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魔法學徒。而是冷酷無情的殺手。有辦法訓練出這樣一個殺手,站在他幕後的那個人,又是何等神通廣大的人物。能夠施展魔法的殺手,精通魔法的刺客,只要想到這件事情,拉貝爾便感到毛骨悚然。一路之上,拉貝爾始終感到心驚肉跳,他越來越感到事態的嚴重。原本看上去並不起眼,如果不是因為羅貝爾德鬧出來的這場差一點不可收拾的風波,國王陛下和其他人還不會真正重視的這個南方小郡,竟然隱藏著如此深沉的殺機。憂心忡忡的拉貝爾只想盡快將這位瑟思堡小領主盡快帶到“網宮”之中。

  ……

  沿著中央大道往前行駛,經過安德菲大教堂、九星花園、大祭壇和邊那修道院,便可以看到一座樣子方方正正如同堡壘,頂部還有衛兵把守的龐大建築物。它就是佛朗克赫赫有名的倫巴底監獄。這座監獄是那位威名遠揚的佛朗士五世陛下親自下令建造的。他原本的用途是用來臨時關押那些就要被處死的死刑犯。但是,這個監獄後來並沒有起到那種作用。這完全是因為,這座監獄曾經關押過一個身份極為特殊的犯人——才華橫溢但是天性懦弱優柔寡斷的佛朗士六世。

  六世在這座監獄之中度過了他人生之中最後的七年時光。從此之後,能夠被關進倫巴底監獄的人物,絕對不會是默默無聞之輩。上流貴族,內閣重臣,外藩諸侯,王室成員,只有這些人才有資格被關進這個赫赫有名的地方。在佛朗士王國甚至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最美好的人生無過于在安德菲大教堂接受洗禮,在雷墨學院畢業,在撒伯頓大道九號工作,住在香特龍根區,最後死在倫巴底。”

  對于這座富于傳奇色彩的監獄,瑞博以前雖然听說過,但是他絕對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住在里面。看著眼前這座花崗岩堆砌而成的城堡,看著那些狹小的布滿鐵欄桿的窗子,瑞博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當初在南港做小職員的時候,瑞博就從東家馬蒂耳德先生那里听到過倫巴底監獄這個名字。馬蒂耳德先生曾經說過,他最推崇的那幾位思想家就曾經被關在這座監獄之中。倫巴迪監獄幾乎已經成為一種標志,對于一個人的地位表示認同的標志。

  馬迪耳德先生甚至說,如果有朝一日倫巴底監獄對外開放的話,他一定要來參觀一下大文豪赫特捏和思想家法內耳住過的房間,也許在那些房間的牆壁上,他還能找到這些思想家所留下的智慧的精華。

  瑞博就象是朝聖一般走進這個固若金湯的地方,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倫巴底監獄並不象他想象的那樣陰暗潮濕,死氣沉沉。里面頗為明亮。監獄的大牆之內,建造著好幾層用鐵條支撐,以細鐵絲編織成網覆蓋其上的樓面。身穿制服的守衛,繞著監獄走來走區,往返巡邏著。在監獄中間是一間間獨立的房間。底下那一層,大多數房間都已經被住滿了,越到上面,有人的房間就越少。頂樓之上只有一間房間亮著燈。

  瑞博跟在那個消瘦貴族身後,為他準備的客房顯然就位于監獄頂樓。令瑞博感到驚訝的是,這里跟旅店一樣,頂樓同樣有套間。

  “瑞博‧拜恩迪特先生,委屈閣下暫時居住在這個地方,國王陛下並不是想要剝奪閣下的自由,只是想在召開听證會之前,沒有人來妨礙到閣下。”拉貝爾客客氣氣地將瑞博請進了那間囚室後說道。

  瑞博四下打量了一番。和他以前在南港的家比起來,這里簡直就是天堂。囚室里面的布置十分簡單,靠著一邊的牆壁放著一張單人床,上面鋪著潔白的棉布床單和被褥。枕頭蓬松柔軟,里面塞著的顯然是鵝絨。書桌上方的牆壁上釘著兩塊木版,正好可以用來擺放書籍。囚室的右側還有一道小門,那里是浣洗室。

  “伊斯塔大人,您能夠告訴我,我的鄰居是什麼人嗎?”瑞博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听說過馬格勒‧杜米麗埃這個名字,杜米麗埃家族是國王陛下的近親,只可惜馬格勒先生是個無可救藥的瘋子,我絕對相信那位先生應該轉到精神病院去,而不是住在這里,這里的環境無助于他的康復。”拉貝爾必恭必敬的回答到。

  說完這些,他看看瑞博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便推出了囚室。

  離開囚室以後,拉貝爾立刻加快腳步,他要盡快晉見國王。

  倫巴底監獄響起一片急促的腳步聲。

  拉貝爾的手下倒是不辱使命,雖然法政署的雪橇已經全被借走了,不過他們從大街上征用了一輛雪橇。一位長于此道的偵探,坐在前面駕御著那些狗。雪橇飛馳在大街之上。

  三十公里的路程,對于狗拉的雪橇來說,轉眼就到。拉貝爾從雪橇上下來,將身上的雪拍落,向著王宮走去。

  王宮門前的雪早已被鏟平。地上的紅地毯已經被收起來了,陛下並不想讓心愛的紅地毯沾滿雪水。兩個宮廷女侍站在門口,他們手里拿著抹布和海綿,顯然是為了消滅每一雙沾滿積雪的鞋子。

  “呵呵,伊斯塔子爵,你今天怎麼這麼有興致,居然坐著那玩意兒到這里來,您真應該架著那輛雪橇,繞著王宮轉兩圈,讓每一個人都好好領略一下你的風采。”一位宮廷貴婦用綴滿羽毛的折扇掩住嘴輕輕笑道。

  拉貝爾從來不屑與這些宮廷貴婦閑扯,伊斯塔家族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用不著拉攏這些貴婦來穩固家族的地位。

  其貌不揚的拉貝爾又早已經習慣于這些女人的冷嘲熱諷,對于她們所說的一切都毫不在乎。

  “陛下,有閑暇嗎?我有重要事情稟告。”拉貝爾板著臉孔說道。

  “陛下正在和你的頂頭上司法魯爾侯爵,布利撒大法官,宮廷顧問基恩侯爵商量事情呢。”那個宮廷貴婦說道。

  “正好,我有事情要向他們匯報,陛下現在在哪里?大客廳還是二樓會議廳?”拉貝爾問道。

  那位貴婦用手指了指樓上。拉貝爾立刻朝著樓梯走去。

  “這條狗不知又聞到了什麼東西。”那位貴婦瞟了一眼拉貝爾匆匆忙忙的背影輕蔑的說道。

  “狗有狗的好處,除了他,誰能夠隨隨便便出入王宮?”站在一旁的侍從低聲說道。

  急匆匆走上樓去的拉貝爾並沒有听見侍從對他的議論,會議听就在二樓西側到底那間房間。門口站著的兩個侍衛,說明國王陛下確實在里面。

  看到拉貝爾,那幾位重要大臣並沒有因為他們的議論被打斷,而感到不耐煩。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拉貝爾的嗅覺極為敏銳,他往往能夠找到別人無法看到的危機。伊斯塔家族是佛郎士王家精心訓練的一條獵犬,著條獵犬無論從忠于王家還是能力來說,都無可挑剔。正因為如此,無論是職務還是爵位都不高的拉貝爾,卻有著超然的地位。

  “拉比,看你匆匆忙忙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佛郎士十六世笑著問道。

  拉比是拉貝爾的呢稱,不過這個名字只有國王才能夠用,因為拉比同樣也是大家經常給狗取的名字。

  不過拉貝爾對此顯然並不在意,他深深的鞠了個躬之後,必恭必敬的說道︰“陛下,瑟思堡的繼承人已經住進了‘網宮’。”

  听到瑟思堡這個名字,國王不禁皺緊了眉頭,對于梅丁家族,他一點好感也沒有,正是因為梅丁家族,他差一點失去了自己的王位。如果不是和得里至王國簽定的那個協約,恐怕菲利普斯這個家伙,已經堂而皇之的入主潘塞爾宮,坐在正中央的王位上了。

  “有什麼新的發現嗎?”旁邊基恩侯爵自然看的出國王的臉色不對。

  在眾人之中,他主張溫和的對待瑟思堡這件事情。南方的財富雖然誘人,但是佛郎士王國的根基畢竟不是南方這塊地方。北方曠野孕育的強悍騎士,中部山脈豐富的礦產,佛郎士和周圍地區眾多的學者和工匠,以及超絕的魔法文化,這一切才是佛郎士王國力量的保障。為了南方的財富,打破佛郎士王國一千多年的傳統,進而動搖整個王國的根基。這實在是太不值得了。現在安撫那些地方豪門貴族還來不及,如果在這種時候節外生枝,遭殃的恐怕不止是國王陛下一個人。這位年邁的宮廷顧問好象已經看到,國王和菲利普斯親王之間爆發全面內戰,等到雙方精疲力竭的時候,得里至王國突然大舉入侵,得里至的鐵蹄肆意踐踏著佛郎士王國的領地。

  “陛下,請問,以您看來哪中人物最為強大?”拉貝爾說道,雖然他很想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告訴國王和在座的各位大臣,但是拉貝爾很清楚,國王未必會听的進去。想要讓國王明白自己的意思,說話的技巧很有講究。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那個梅丁家族的繼承人是個魔法學徒,這件事情大家已經知道了。”拉貝爾的頂頭上司法政署大人插嘴到。

  對于這個腦滿腸肥一門心思想著如何撈錢的頂頭上司,拉貝爾向來不屑一顧。

  他繼續問道︰“陛下,哪種魔法師最難對付?”听到拉貝爾這樣一問眾人面面相覷。

  現在沒有人再能夠猜測拉貝爾的用意。

  “這個難題,我可沒有辦法回答,只有詢問瓦奇大師和尼勒埃雷理事長,也許能得到準確的答案。”國王搖了搖頭說道。

  基恩侯爵好象突然間明白了拉貝爾的意思,他湊到國王面前輕聲說道︰“伊斯塔子爵的意思,相比是說,站在我們一邊的魔法師並不難對付,但是站在敵人那邊的魔法師各個都麻煩無比。”

  听到這句話,其他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唯獨拉貝爾搖了搖頭說道︰“基恩侯爵的智慧,我景仰萬分,但是我真正的意思是,最難對付的魔法師是那些不合常規的魔法師,陛下您還記得您那位偉大的祖父,佛郎士14世陛下曾傾全國之力圍剿的那個嗜血魔法師嗎?十年時間,3萬多人被殺,波及整個王國的可怕瘟疫,還犧牲了一位魔導士,各位可曾听說過比他還難對付的魔法師?”

  拉貝爾所說的一切令眾人毛骨悚然,哪個席卷佛郎士王國的災難,惡魔般的血魔法師曾經是這個王國最害怕的噩夢之一。雖然已經半個世紀過去了,但是,這里每個人都不會忘記,那人人感到提心吊膽的歲月。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血魔法師肆虐的時候,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那段充滿緊張和恐怖的歲月,在他們心頭刻下了深深的傷痕。

  “你的意思是那個小魔法學徒,同樣也是個精神正常的瘋子?”國王坐直了身子問道,他的語氣顯得凝重又緊張。

  “不,陛下,比哪個更糟糕,有一種人比瘋子更加可怕。這個世界沒有一個國王死在瘋子手中,但是喪命于他們手中的,倒是大有人在,即便是再英明神武的國王,對他們也會感到恐怖和害怕。”拉貝爾說道。

  宮廷顧問顯然已經明白了拉貝爾的意思,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喃喃自語到︰“刺客,一個精通魔法的刺客。”這一次拉貝爾點了點頭。

  基恩侯爵的話,好象一下將肆虐的暴風雪引進了這個溫暖的會議室一樣。那些大人物不禁縮起了脖頸。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必再兜圈子了,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將你所發現的一切告訴我們。”國王的神色凝重起來。刺客這兩個字,足以讓他心驚肉跳。

  英明神武如佛郎士五世那樣的君王,他的胸中已經裝載不下小小的佛郎士,千軍萬馬和世上最強的魔法師全部聚集在他的麾下,世界幾乎已經掌握已經掌握在他的手掌之中了。但是一個沒有在歷史書上留下名字的刺客,結束了佛郎士王國最偉大君王的性命,也同時結束了佛郎士最輝煌燦爛的時代。如果說凶殘可怕的血魔法師是刻痕在這位國王陛下心頭的陰影的話,那麼對于刺客的恐懼,則深深的印在他的骨髓之中。

  在此之前,對于瑟斯堡和梅丁家族,他只有憤怒和輕蔑。即便羅貝爾德事件令他站在了權利的懸崖邊上,這位國王陛下仍舊沒有將瑟斯堡當作足以威脅到他的對手。長老院,菲利普斯親王,教廷才是他真正在意的敵人。原本在他看{  急氖錄徊賄︿是他不小心@ χ鞫 盞蕉苑矯媲埃 嬲釧械降耐純 醋粵磽餑僑齙腥恕5 竅衷冢 謁拿媲俺魷至艘桓鼉   拇炭汀H綣饈巧 急嬲納弊諾幕埃 敲瓷 急 侗熱魏我桓齠允佷家 膳隆br />
  無論是長老院還是菲利普斯親王,他們想要的僅僅是自己的王位。但是刺客就完全不一樣了,自己的生命才是他們的目標。恐懼在他的身上蔓延開來,就像是野火一般燒灼著他的靈魂。

  “拉貝爾,你幫我將這個麻煩解決掉,徹底得解決掉。”國王歇斯底里得吼叫起來。

  “陛下,如果這是您的旨意的話,我只得遵從,不過陛下,我必須說這是最壞的選擇。”拉貝爾平靜地回答道。

  “陛下,我同意伊斯塔子爵的看法。”基恩侯爵也勸解道︰“瑟思堡真正的目的僅僅是保留梅丁家族對于世襲領地的所有權,平心而論這個要求並不過份,事態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原本已經超出了當初的預期。更何況,對于瑟思堡我們所知甚少,陛下,您知不知道,他們到底訓練了幾個這樣的殺手,會不會還有更加厲害的殺手沒有浮現在我們眼前?”

  基恩侯爵看到國王陛下咬緊牙關,好像並沒有將他的話听進耳朵里面,不得不加重了語氣說道︰“陛下,您別忘了,這位拜恩迪特先生,是梅丁家族最後一位合法繼承人,如果他死了,梅丁家族便失去了通過正當渠道解決問題的途徑,您殺了拜恩迪特先生,豈不是逼著梅丁家族動用殺手?”

  宮廷法律顧問的話,讓國王猛地一驚。

  “是啊,陛下,您怎麼忘了,您真正的敵人是您的弟弟,菲利普斯親王,瑟思堡的控制權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即便不將控制權收回,瑟思堡每年上繳的稅金已經相當豐厚了,這樣算來,瑟思堡是站在我們陣營之中的,如果將他們逼急了,他們被菲利普斯親王拉攏過去,那時候我們的麻煩就大了。”法魯爾侯爵連忙在一邊幫腔,畢竟一旦和瑟思堡撕破臉,瑟思堡派出刺客的話,國王的安全就得由他負責,這可是一件吃力不討好而且相當危險的事情。

  “陛下,現在對于我們來說,是對付菲利普斯親王的最好時機,和得里至之間簽訂的協議,可以讓我們名正言順得削減軍費,以菲利普斯親王的財力,那樣龐大的軍隊,他頂多能夠維持兩年,沒有了軍隊的親王大人,還有什麼可怕的?但是一旦瑟思堡和他聯手,事情就不是這樣了,瑟思堡的財力雖然並不足以支撐如此龐大的軍隊維持費用,但是,讓菲利普斯親王多支撐一天,對于陛下您的威脅就大一分,而且其他地方豪門也有可能會見風轉舵,到了那個時候,局面就沒有現在這樣樂觀了。”

  老謀深算的基恩侯爵看問題的深度自然與眾不同,他的話讓國王陷入了沉思。

  “拉貝爾,將瓦奇大師請到這里來,我要听听他的意見。”國王皺緊了眉頭說道。

  對于宮廷魔法師瓦奇,基恩侯爵一直有些反感。他無奈地看著國王陛下,在這個圈子里面侵淫了如此之久的他,很清楚國王陛下並沒有完全接受他們的建議。在決定如何對待瑟思堡領主繼承人之前,召見宮廷魔法師,實際上己經將砝碼押在了靠近錯誤的那一邊。

  瓦奇是一個極為自負的人,他的意見只會讓國王陛下擁有盲目的自信。自負的人同樣也是不能夠容人的家伙,基恩侯爵甚至能夠猜想到瓦奇會向國王陛下提什麼樣的建議。基恩侯爵感到深深的無奈,他只能寄希望于魔法協會理事長尼勒埃雷大師能夠扭轉這一切。尼勒埃雷大師是真正的智者。

  正如基恩侯爵預料的那樣,宮廷魔法師瓦奇到來之後,所有人都被趕出了會議廳,這位魔導士大人想要和國王陛下單獨密談。

  出了王國,法政署長和監察長登上了各自的馬車,基恩侯爵和拉貝爾一樣是坐雪橇來的,不過基恩侯爵的雪橇要精美漂亮多了,拉雪橇的是四匹矮種馬。

  基恩侯爵看了一眼拉貝爾的雪橇,笑著說道︰“伊斯塔大人,閣下的興致倒是不錯,這種雪橇我小時候也玩過。”

  對于基恩侯爵的玩笑,拉貝爾輕松得聳了聳肩。他很清楚基恩侯爵是所有大臣中對他最沒有偏見的人之一,他開的玩笑,都是善意的玩笑。

  “伊斯塔大人,願不願意和我同行?”基恩侯爵問道。

  對于侯爵的邀請,拉貝爾自然不會拒絕,在他眼中,基恩侯爵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物。

  登上雪橇,基恩侯爵將一條毛毯搭在膝蓋上,這樣寒冷的天氣,對于他這樣的老人來說,實在有些受不了。

  “伊斯塔子爵,你對那位瑟思堡繼承人有什麼樣的看法?”基恩侯爵問道。

  “與他同行的是四位小姐,我並不認為他此行是來刺殺國王陛下的,但是他是我所見過最危險的人物之一,他的行動、舉止、眼神無不證明他經過嚴格的訓練,是那種最恐怖的暗夜刺客。”拉貝爾說道。

  “暗夜刺客?我倒是第一次听到這個名詞。”基恩侯爵笑著說道。

  “侯爵大人,這是我們對于刺客的分類,暗夜刺客指的是那些受過最嚴格的暗殺訓練,精通各種武器和潛入逃生技巧,依靠夜色的掩護進行刺殺的刺客,還有一種刺客叫做表演刺客,這些人並沒有經過特殊的暗殺訓練,但是混在普通人之中根本就無法區分出來,他們可以是貴族也可以是平民。最後還有一種伏擊刺客,他們往往集團行動,精通聯手進攻的戰法,擅長使用重型武器和弓弩。”拉比爾解釋道。

  “這就奇怪了,以那個繼承人的身份,將他訓練成表演刺客是最為合適的選擇,伯爵,魔法師擁有這兩種身份的他,絕對不會有人猜到,他竟然是個刺客。”基恩侯爵自言自語道。

  “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一件事情,我只能猜想,瑟思堡這樣做是為了打造出最強的刺客,單單從殺傷力上來說,表演刺客和伏擊刺客無論如何都難以和暗夜刺客相提並論。想要成功得訓練出一個優秀的暗夜刺客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訓練暗夜刺客的方式極為殘酷,甚至扭曲人性,因此被訓練成功的暗夜刺客不可避免得會和常人有所不同,他們的目光異常敏銳,瞳孔能夠自由收縮,眼神總是游移不定,一點點動靜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拉貝爾說道。

  “你絕對能夠肯定?那種特征好像也能夠從優秀的劍手身上看到,還有小偷和盜賊同樣也是目光敏銳,隨時注意四周動靜的人物。”基恩侯爵問道。

  “應該不會弄錯,這幾種人給我們的感覺完全不同,劍手有劍手的氣質,小偷和盜賊天生對我們有所畏懼,但是暗夜刺客給我們帶來的感覺是危險和一種壓迫感,他們是藐視人命的冷血殺手,而且沒有恐懼和害怕。”拉貝爾說道。

  “這樣的暗夜刺客有多少?”基恩侯爵問道。

  “據我所知,菲利普斯親王曾經訓練過不少刺客,其中暗夜刺客至少有十幾個,十年前庇隆家族控制著長老院的時候,長老院也養著一些刺客,地方豪門之中只有伍頓家族和西比流家族擁有一些刺客,這兩個家族互相之間刺殺了幾個世紀,恐怕是佛朗士王國訓練刺客經驗最豐富的兩個家族,除此之外,那些盜賊工會同樣擁有眾多刺客,最危險的暗殺刺客就出自于他們中間。”拉貝爾回答道。

  基恩侯爵當然清楚拉貝爾還隱瞞了一些事情沒說,國王陛下手中肯定同樣擁有刺客,而這些刺客十有八九就掌握在眼前這位國王陛下的“忠狗”手里。不過基恩侯爵當然不會去探听這些事情。

  “你有什麼辦法能夠有效對付暗夜刺客嗎?”基恩侯爵問道。

  “侯爵大人,古往今來,有多少位國王陛下遇刺身亡?難道他們就沒有想過怎樣保障自己的生命?”拉貝爾反問道。

  “這正是我所擔心的事情,不解決這個麻煩,國王陛下恐怕寢食難安,但願陛下不要作出錯誤的選擇。”基恩侯爵長嘆了一聲說道。

  “侯爵大人,想必您不會袖手旁觀吧!您有什麼打算方便告訴我嗎?也許我能夠有所幫助。”拉貝爾暗示道。

  基恩侯爵自然知道拉貝爾的意思是什麼。世代擔任王家直屬密探的伊斯塔家族掌握著無數不為人知的情報,很多事情可能連國王陛下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伊斯塔家族卻有詳細的記錄。

  “我正打算去拜訪尼勒埃雷大師,也許他能夠采取一些措施。”基恩侯爵說道。

  “侯爵大人,您如此推崇理事長大人嗎?據我所知,理事長大人不大會和瓦奇大師發生沖突,他們之間可能存在某種默契。”拉貝爾壓低了聲音說道。

  基恩侯爵確實大吃一驚,他同樣壓低了聲音問道︰“陛下知道這件事情嗎?”

  拉貝爾皺了皺眉頭說道︰“陛下很信任瓦奇大師,而且我也只是憑借一些蛛絲馬跡作出的猜測,這種無關大局的事情而且又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向陛下報告。”

  “那麼你認為那位拜爾迪特先生的背後又是誰在為他撐腰?”基恩侯爵再次問道,雖然他的心中己經有所猜測,不過他仍舊想從拉貝爾那里得到更確切的消息。

  “難說得很,教廷在這件事情上花費了很大的力氣,意雷和教廷是表里的關系,如果說意雷在為瑟思堡訓練魔法師,這我完全相信,更何況,最近瑟思堡突然擁有了制造玻璃的高級技術,這原本是意雷嚴格保守的絕對機密,意雷和瑟思堡的暗中聯手,已經不僅僅是猜想了。不過也有消息說,是安笛利和瑪世克兩位大師,在幕後為瑟思堡撐腰,這並非絕無可能,安笛利大師和意雷關系密切,瑪世克大師同那位海德勛爵以及南港商業聯合會主席是多年好友。”拉貝爾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基恩侯爵。

  “陛下知道這些嗎?”基恩再次問道。

  “我怎麼敢隱瞞這些?不過陛下回答我說,不可能是安笛利和瑪世克兩位大師在為瑟思堡撐腰,因為尼勒埃雷大師確認過這件事情,那兩位大師正在忙于魔法研究,他們根本就抽不出空來管外面的閑事。”拉貝爾回答道。

  突然間拉貝爾再一次壓低聲音悄聲說道︰“國王陛下最近這段時間變得極為自信,好像和尼勒埃雷大師帶來的消息有很大聯系,我猜想,那兩位大師正在進行的魔法研究,可能會令陛下掌握一種極為強大的力量,如果我猜測沒錯的話,尼勒埃雷大師已經在另外兩位大師身邊布置好了一切。”說完最後那句話,拉貝爾輕聲警告道︰“侯爵大人,我勸你和尼勒埃雷大師保持一定距離,那位大師並不是你所認為的那種品格高尚的人物,他和瓦奇大師並沒有多少區別,只不過一個並不太懂得掩飾自己,而另外一個要高明得多。”

  基恩侯爵看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密探頭領,一時之間不知道還要不要到魔法協會去。

  “侯爵大人,您完全可以按照您原來的計劃進行,剛才所說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現在您正好有機會驗證一下,我的猜測是否正確。”拉貝爾咧嘴笑著說道。

  第三十三章

  倫巴底監獄中的生活,對于瑞博來說,並沒有令他感到不適。除了親友不能夠探訪住在監獄中的囚犯之外,倫巴底監獄和其他監獄比起來絕對可以用豪華兩個字來形容。

  倫巴底監獄之中甚至有專門的佣人來為他們鋪床疊被。監獄中的伙食也按照囚犯們各自的喜好。即便連瑞博這樣口味獨特的人,倫巴底監獄的伙食也能夠令他滿意。在這寒冬臘月之中,居然還能夠提供品質絕佳的海鮮,連瑞博也不得不佩服那位廚師長的神通廣大了。倫巴底監獄的守衛出了巡邏之外,從來不打擾囚犯們的生活。

  倫巴底監獄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便是,放風的時間特別長。因為關押在這里的都是上流社會有頭有臉的人物,社交早已經成為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早餐後的散步,早茶,午餐,午茶這都是貴族圈子里面流行的時尚。在倫巴底監獄之中,這種時尚並沒有被禁止,只是時間稍稍縮短了,不過晚餐和晚餐之後的娛樂時間,仍舊很長。

  只用了一天時間,瑞博便和這里的大多數人混熟了。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倫巴底監獄中關著的人物,並非如他想象的那樣全都是不容于世的哲人和思想家。反倒是有不少出了差錯或者貪污公款的官員被關在這里。更有很多豪門世家將他們不成器的子弟送到這里來。倫巴底獄就象是一個大雜燴,上流社會形形色色的人都可以在這里看到。當然里面也確實關著一些對宮廷和內閣不滿的人。不過說他們是思想家卻有些過頭,這些人頂多算得上是持不同政見者。三天之後,瑞博便對這些人感到失望了,他情願躲在囚室里閱讀哪些書籍。

  倫巴底監獄擁有一個相當不錯的圖書館,每天早茶時間,圖書館對囚犯們開放,瑞博借了很多他感興趣的書籍。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的瑞博,放棄了那些無聊的社交聚會,除了晚餐之後,他會在頂樓繞著囚室轉上幾圈,散散步以外,瑞博甚至很少走出囚室。

  寧靜的監獄生活,並沒有令他感到不舒服,如果說有什麼事情讓他討厭的話,就只有隔壁那個被眾人稱為“瘋子”的鄰居。瑞博越來越感到,那個老頭確實瘋得厲害。

  那位瑪格勒‧杜米麗埃先生是個精神充沛的老頭,倫巴底監獄常常回響著他那中氣十足的咆哮和怒罵聲。更可惱的是,這個“老瘋子”還是一個日夜顛倒的家伙,他神氣活現的時候,往往是其他人睡得正香甜的時候。瑞博常常從睡夢中驚醒,然後便听到瑪格勒‧杜米麗埃先生那沉重的腳步聲。這樣的事情,每天晚上都要重復五六次,弄到最後,瑞博開始有些不耐煩了,他甚至在考慮,是不是也改變一下生活習慣,白天也像“老瘋子”一樣躲在房間里面睡覺,晚上再出來走動。瑞博最終決定和那位杜米麗埃先生面對面地好好談談,也許他能夠說服這個“瘋老頭”。

  這天晚上,吃過晚餐,瑞博和往常一樣在頂樓轉來轉去,還不時地和旁邊的守衛閑聊幾句。樓下則傳來陣陣喧鬧聲,現在是一天之中最熱鬧的時間。散了一會兒步之後,瑞博走到那位杜米麗埃先生的囚室門口。房間里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顯然那位杜米麗埃先生已經從他的睡眠之中甦醒了過來。瑞博敲了敲門,過了好一會兒,門被打開了。

  一個身材矮小,頭發蓬亂,帶著厚實的寬邊眼鏡的小老頭站在門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您是瑪格勒‧杜米麗埃先生?我叫瑞博‧梅丁‧拜恩迪特,是您的鄰居,我就住在您的隔壁,我想,作為鄰居我們應該互相了解。”瑞博謹慎地挑選著字眼,因為他听說過,瘋子是很不容易交流的一種人。

  當瑞博說話的時候,那個老瘋子一直盯著瑞博的靴子,眼楮一眨不眨,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問道︰“你是從南方來的?”

  瑞博微微一愣,他不知道老瘋子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難道老瘋子打听過他的事情?

  “我原本住在南港,不過,應該算是瑟思堡人。”瑞博解釋道。

  “南港?麥爾‧道芬混得怎麼樣?”那個老頭問道。

  “閣下認得麥爾‧道芬先生?”瑞博驚訝地問道。

  “是我在問你問題,你至少應該先回答我。”那個老頭不滿地說道,為了增強語氣,他的手指直指瑞博的鼻子。

  “這個……麥爾先生現在是南港商業聯合會的理事長,應該算是混得不錯吧。”瑞博諾諾地說道。

  “這種事情還用得著你說?南邊除了賊頭,也就只有麥爾能夠算得上人物,那時候,我並沒有看到南邊有什麼能夠超越他們倆的人。想必現在也是一樣。”老頭自言自語說道。

  瑞博驚詫地看著小老頭。老頭剛才提到的賊頭,肯定是指海德先生。瑞博絕對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里遇到一位深知海德先生底細的人物。

  “站在門口干什麼?近來近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你。”老頭子招呼瑞博進入他的房間。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地方最能夠稱得上是狗窩的話,那麼一定是眼前這間房間。地上到處扔滿了紙團,一個個干涸了的墨水瓶散落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鵝毛筆扔得滿地都是,那張床和書桌沒有什麼兩樣,上面到處攤開著寫滿字跡的紙,枕頭已經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代替枕頭位置的是一疊厚厚的書籍,牆壁上到處是亂涂亂畫的符號。

  老頭走進房間,從牆角堆著的一堆書籍之中抽出厚厚的一疊書,將它們分成兩堆疊放在地上,讓他一屁股坐在了其中的一堆紙上。

  看到老頭將書當作凳子,瑞博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只能搖了搖頭謝絕了老頭邀請他坐下的好意。

  “你詳詳細細地將南港現在的面貌告訴給我听。”老頭說道。

  “杜米麗埃先生,這叫我從何說起。”瑞博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

  那個老頭搔了搔頭,這個舉動讓他原本就極為蓬亂的頭發,更加一塌糊涂。

  “那麼我問你,南港現在有幾支船隊,幾座碼頭,大的商行有幾座,哪些商家最為富有……”老頭喋喋不休地提了一連串問題。

  瑞博並不知道老頭想要知道這些東西有什麼用,不過他竭盡所能滿足老頭的好奇心。對于從小生長在南港的他來說,回答老頭的問題並不困難,只是他猜測不出,老頭問這些瑣碎的問題,到底有什麼用處。不過看到老頭不停地在那里作著記錄,那幅認真的神情,又讓瑞博感到不可思議。

  一口氣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老頭之後,瑞博總算松了口氣。無數的疑問隨著回答問題的結束,從他的腦子里面涌了出來。

  “杜米麗埃先生,您能夠告訴我,您怎麼會認識麥爾先生的?還有您剛才所說的那個賊頭又是哪一位,您對于他有多少了解?”瑞博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老頭停下來想了一想,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瑞博之後說道︰“我和麥爾是老朋友了,當年我從托爾人的手里,用十五金幣買下了他的性命,要不然,他恐怕早就死在托爾人的織錦作坊里面了。一開始他做生意的本錢,還都是我借給他的呢。至于那個賊頭,他和麥爾是一條船上的同伴,不過他比麥爾要滑頭得多,居然從托爾人的手里逃了出來,還順手牽羊將那個托爾人偷了個精光。”

  “就因為他偷托爾人的錢,您便叫他賊頭嗎?”瑞博追問道。

  “當然不是這樣的,那家伙回到南方之後,一開始的時候,也和麥爾一樣正正經經地做生意,他的本錢除了偷來的那些之外,也向我借了不少。海德那家伙很會做生意,膽子也大,麥爾為人老實,而且兢兢業業,他們倆很快便發起來了。有了錢,自然就希望能夠得到地位,麥爾比較現實,他只想在南方弄出一點名堂來,因此走的是瑟思堡的門路。海德的心要高得多,他不但和教廷建立了關系,而且通過教廷得到了當時的內閣大臣皮夏的認可。當時正好是我們和得里至打得筋疲力盡,大家都想停下來喘口氣的時候,海德在佛朗士、得里至和教廷之間跑來跑去,居然讓他調停成功,他因此得了個勛爵的稱號,不過在那次調停中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一行原本有二十多人,最後一次從得里至活著回到弗朗克的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從此以後,這個家伙就變得陰沉起來,帶著勛爵稱號回到南方以後,他居然將生意盤給了麥爾,而且離開了南港搬到了附近一個小鎮上,他還拉起了一票人馬,成為了盜賊首領。”老頭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

  “那麼,你們後來還有聯系麼?”瑞博問道。

  “沒有,我為什麼要和賊頭來往?”老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對了,杜米麗埃先生,您為什麼被關在這個地方?”瑞博問道。

  “所有人都以為我瘋了,我的親戚將我送到了這個地方,不過我很清楚,真正的原因是他們想要我的錢。”老頭開始咆哮起來。

  “您正在進行什麼研究,可以告訴我嗎?”

  瑞博好奇地問道,畢竟和麥爾‧道芬和海德先生相熟,這個老頭絕對不是簡單人物,更何況,歷史上多少哲人和思想家,被他們同時代的人當作是瘋子來看待。

  眼前這個老瘋子,倒確實有幾分思想家的模樣,歷史上記載的思想家中頗有幾位看上去瘋瘋癲癲的人物存在。

  “我所研究的是金錢的價值。”老頭得意洋洋地說道。

  原本屹立于瑞博腦海之中的思想家形象被這個回答打了個粉碎。歷史上雖然記載著眾多千奇百怪的思想家,但是絕對沒有一個是滿嘴銅臭的人物。瑞博原本以為能夠听到對于人生甚至世界的精闢而又獨到的見解,他內心的失望是不言而喻的。

  老頭顯然看出瑞博心中的想法,他立刻解釋道︰“這個問題是當年我和麥爾以及海德閑談時提到的,最初好像是賊頭挑起了這場爭論,因為他說我和麥爾總是藐視他的經營方式,說他的經營方式是一種欺詐行為,因此他問我和麥爾,金錢的價值到底是什麼?”

  瑞博搖了搖頭說道︰“杜米麗埃先生,您的話我一點都不懂,您能不能詳細的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認為海德先生是在欺詐?”

  “現在想來,還得當初說的並沒有錯,那確實算不上是欺詐,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深刻地研究這一切。你不知道,海德的經營方式完全與眾不同,他經營的是玻璃,這種利潤極高,同樣風險也極高的商品,海德在意雷買下了兩家工廠的優先供貨權,他可以隨時向這兩家工廠下訂單,但是,海德並沒有用正常的方式經營,他拿著簽了字的訂單就在南港尋找買家,通過墊付貨款,和先貨後款的方式,這個家伙聚斂了很多錢財,在這種交易之中,他幾乎沒有花費一分本錢。那時候,我和麥爾當然以為他是在欺詐。”老頭解釋道。

  “那麼這件事情又和金錢的價值有什麼聯系嗎?”瑞博不解地問道。

  “金錢是什麼?一塊圓形的金屬塊而已,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戴,你說它的價值在哪里?為什麼金錢就能夠用來換取其他東西?”老頭問道。

  “用來鑄造金幣和銀幣的金屬很稀有也很昂貴啊。”瑞博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說,金錢的價值就在于構成它本身的金屬成份,是嗎?”老頭問道。

  瑞博點了點頭。

  老頭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當初,我和麥爾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海德只用了一個例子便駁倒了我們。”說著老頭從床鋪地下眾多紙片之中抽出一張來,上面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各種數字。

  “你應該知道,金幣並不是由純金鑄造的,一枚金幣中黃金的含量只佔百分之七十左右,銀和銅差不多佔

北大叔 於 2008-01-25 09:3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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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法英哥,瑞博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是此時此刻看到一個他所熟悉得人,瑞博的心情忍不住激動了起來,不過幸好埃克特對他的嚴格訓練,這時候起到了作用,瑞博雖然極度興奮,但是表面上仍舊裝出淡然的神情。從法英哥那不停揮舞著的手臂中,瑞博解讀出了埃克特想要傳達給自己的信息。

  “危險——暗礁——精神——控制”。那是旗語,船員們在海上的時候,用來傳遞消息的一種特殊方式,從小生長在南港的瑞博當然一眼便認出了旗語。原本他小時候的夢想便是成為一個海員,在大海上闖蕩,因此他纏著考爾叔叔學會了旗語。

  埃克特通過法英哥傳達的消息再明確不過了,瑞博終于明白為什麼國王陛下讓一個魔法師來主持听證會。雖然不太清楚那位泊梭斯魔法師的底細,不過他想通過某種手段控制自己的精神意志,這一點是完全可以肯定的。想要做到這件事方法又很多種。催眠。精神誘導,幻術,全部都是能夠達到目的的方法。瑞博靜靜地坐在那里,心中卻在暗自祈禱。祈禱泊梭斯魔法師不是一位幻術師。

  對于幻術魔法,瑞博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如果有人想要用催眠或者精神誘導來對付他的話,他倒是一點都不怕。當初在隆那男爵的林間別墅之中,用瑪世克老師的那枚戒指吸收“最強魔法師”布設的精神魔法的時候,瑞博便承受住了那可怕的精神魔法的沖擊。

  瑪世克老師曾經說過,他的身體已經和那枚戒指構成了一個奇特的整體,成為了一種強大的精神魔法的載體。

  雖然瑞博對于魔法的認識極為有限,不過他很清楚,同樣性質的魔法進行對抗,力量強大的那一方將是絕對的勝利者。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是有史以來力量最強大的一位魔法師,後世的魔法師根本無法望其項背,他所遺留下來的力量,同樣也不是當代魔法師能夠抗衡的。

  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瑪世克老師甚至無法靠近,藏有開米爾迪特親手制作魔偶的別墅,力量的差距便可見一斑。

  ……

  密斯陸廣場位于佛朗克市中心東南方的一角。那里是佛朗克最高檔的地區之一,赫赫有名的撒伯頓大道就橫穿過這座歷史悠久,同時又威名顯赫的廣場。

  瑞博現在經過的這條英巴斯大道雖然不像撒伯頓大道那樣赫赫有名,不過同樣也是各國使館雲集的一條繁華街道。

  一路上都能夠看到各種各樣形形色色的建築物,那些建築物門前無一例外都站立著手持長戟,佩戴利劍,身上穿著筆挺的軍禮服和 亮鎧甲的儀仗衛兵。

  大道之上有不少馬車跟隨著瑞博乘坐的這輛馬車同行,不過他們並不敢靠近。瑞博猜測著,乘坐在這些馬車上的人物,有哪些是听證會邀請的貴賓,有哪些是看熱鬧的路人,又有哪些是埃克特布置好的接應。

  馬車減慢速度開始繞著圈子想要停靠在路邊的時候,瑞博總算是看到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听證會召開的場所,密斯頓廣場。

  密斯頓廣場是一個佔地極廣的廣場。它的中央是一塊高出地面一米左右的平台,平台佔地至少達五六畝。砌造起這座平台的材料是大理石,上好的白色大理石表面摩得極為光潔平整,就想鏡子一般清晰地映照出四周的景色。

  平台四角樹立著四根支柱,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閃爍著黯淡的金屬光澤。瑞博清楚的感到其中的一根支柱之上聚集著大量風的精靈。那根支柱就像是一道枷鎖,將四周所有風的精靈全部都禁錮在了它的上面。

  “您不打算下車嗎?”拉貝爾提醒道。

  瑞博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發呆。

  和拉貝爾一起從馬車上下來,那些法政署的偵探立刻圍攏過來。他們的樣子與其說是押送,還不如說更像是保鏢。

  沿著台階登上平台。平台呈十字型鋪著四條長長的紅地毯。

  中間的位置擺滿了座椅,座椅上坐著的那些人物,個個衣著華貴,器宇不凡。能夠受到邀請出席听證會自然是佛朗士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派出的代表。

  瑞博如果不是作為听證會的主角,以梅丁家族的聲望根本就沒有資格出現在這種場合。

  那些受邀請列席听證會的豪門子弟,雖然早已听說,最近發生的一連串轟動全國的重大事件的主角,這位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是一位未成年的少年,但是看到瑞博本人的時候,他們仍舊吃驚不小。

  在佛朗士南方所發生的一切,傳到京城之後,早已經變得面部全非,其中不乏荒誕離奇的描述。現在看到傳聞中的主角,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的時候,眾人更加感到不可思議起來。

  瑞博對于那些旁听者驚奇的目光並不感興趣,他的注意力被四周的支柱所吸引。走上平台之後,瑞博立刻感到身體變得沉重起來,顯然是那些支柱之上附著的力量,已經作用在他的身上。更令他感到驚奇的是,那四根立柱就好像支撐起一座無形的屏障一般,將冬季的嚴寒完全抵擋在外邊。平台之上暖洋洋的,就像是三月間春光最燦爛時候的天氣。

  瑞博跟在拉貝爾身後走到平台中央。尊貴的國王陛下還沒有到來,裁判席上同樣空空如也,只有那位哥德布。福科斯伯爵坐在裁判席的一角,他熱情地向瑞博打著招呼。

  當著眾人的面,福科斯伯爵的舉動,無疑是一種信號,在長老院中有著極大影響力的福科斯家族,支持瑟思堡繼承人的信號。那些旁觀者立刻騷動起來,坐席之間立刻響起一片竊竊私語,甚至有不少人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不停地走來走去,和其他人交換著意見。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場听證會很有可能成為國王陛下和長老院徹底決裂的開始。

  瑟思堡這個原本毫不起眼的地方,現在已經成為國王陛下在佛朗士王國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能否得到承認的象征。無論是國王陛下還是長老院都已經騎虎難下。不知道是為了讓參與听證會的旁听者們能夠有充足的交流時間,還是為了顯示王權的至高無上,國王陛下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在裁判台正中的寶座之上。那些長老院的成員倒是紛紛到場,不過出了福科斯伯爵之外,其他人的態度全都曖昧不明,顯然長老院本身也有截然不同的意見。

  對于那些無關緊要的人物,瑞博並不放在心上,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裁判台一角靠近出入口的那個魔法師身上。

  這位魔法師年紀頗長,長長的臉頰配上一部飄逸的潔白長須,確實有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他的鼻子上架著一幅金絲邊眼鏡,眼楮又細又長微微的眯縫著。這位魔法師身上穿著一條華麗的長袍,領口和袖子上縫著金色的絲綢邊條,袍子上點綴著大大小小的銀色新月花紋。在他的手中握著一柄長長的魔法杖,頂部瓖嵌著三枚互相交錯的月牙裝飾,各自閃現著金,銀,銅的光澤。裝飾的底下瓖嵌著一排綠松石。

  他是瑞博所見到過的第三位魔法師。

  瑞博的老師瑪世克魔法師給人的印象是一個慈祥的老人。

  那個死在瑞博手中的魔法師充滿了神秘和詭異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來自于異界的生物。

  眼前這位魔法師卻是瑞博所見到過,最氣派的魔法師。

  那根魔杖也不是瑪世克老師送給自己的魔杖所能夠比擬的。

  瑞博的心中又忐忑不安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身穿紅袍頂著一幅白色帽冠的神職人員朝著他走了過來。

  拉貝爾立刻深深得鞠了個躬畢恭畢敬得說道︰“大主教大人,沒有想到您會親自出席听證會。”

  “伊斯塔大人,我能夠為拜恩迪特先生作聖水祝福嗎?”大主教問道。

  拉貝爾有心阻止,但是大主教地位崇高,而且作聖水祝福是連死囚犯都能夠享有的權力,出面阻止,不但形同公然對抗教廷,而且名不正言不順。

  有心退卻,拉貝爾又害怕大主教在瑞博身上動什麼手腳。

  “願在天上仁慈的父,驅散人世間一切困苦和憂愁,願無所不能無所不在的父,保佑他的子民得到心靈的平靜。”大主教並不打算獲得拉比爾的同意,他開始禱告起來。

  拉貝爾無可奈何得站在一邊,他只能夠密切注意大主教的一舉一動,不讓他有暗中做手腳的機會。

  幸好,大主教僅僅從手中的聖水杯子之中,蘸了一些聖水,在瑞博的額頭之上點了一點。

  看著退回到裁判席的大主教,拉貝爾總算送了一口氣。

  拉貝爾並沒有發現任何不正常的地方,他轉過頭去看著坐在不遠處的泊梭斯魔法師。

  魔法師無動于衷的神情,讓拉貝爾感到放心。

  但是他並不知道,大主教畫在瑞博額頭的這道標記,已經開始發揮了作用。

  瑞博突然之間感到有人在他耳邊低聲細語,那種感覺非常奇特。

  “瑞博,你盡可能保持平靜,我是畢黎留大主教,我奉教宗陛下的命令來幫助你,現在連接在你我之間的這條精神上的聯系,是天庭諸神的力量,而並非魔法。”

  “國王陛下被欲望蒙住了雙眼,他想用世俗的力量和父神相抗衡,那個泊梭斯擁有邪惡的力量,他的魔法可以控制那些意志薄弱的生物,將這些生物變成他的奴僕,但是,擁有堅定信仰的父神的信徒,絕對不會受到他邪惡力量的控制,父神通過我的手,正在幫助你,幫助你對抗泊梭斯的力量。”

  大主教傳達的消息,讓瑞博安下心來。

  看來泊梭斯魔法師也是一位召喚師,不過他控制的恐怕是那些高級的生物。

  瑞博曾經听瑪世克老師提到過,召喚師能夠駕御生靈,讓它們為自己做事,軍隊之中召喚師可以說是最受歡迎的魔法師。

  他們可以控制飛鳥,讓它們成為軍隊的耳目,他們可以控制田鼠,讓他們竊取情報,打探消息。

  召喚師的級別越高,他們能夠控制的生靈就越高等,越聰慧。

  最高等級的召喚師甚至有能力控制被稱為萬物之靈的人類。

  泊梭斯恐怕就是這樣的魔法師。

  瑞博並不知道,神職人員的聖靈術用來防召喚師的精神控制是否有效,不過瑞博絕對可以肯定,他的那枚戒指之中封存著的精神魔法,絕對遠遠超過泊梭斯的力量。

  有什麼辦法能夠讓那枚戒指回到他的手中呢?

  正當瑞博苦思冥想的時候,突然之間,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我可以感覺到你的思想,你想要拿回你的戒指,放心好了我的孩子,我會幫你實現這個願望,不過你得告訴我,那枚戒指現在在什麼地方。”
  瑞博猛然一驚,他轉過頭去朝著拉貝爾問道︰“拉貝爾先生,我的魔杖以及我的魔法戒指,您有沒有妥善保管好?它們都是極為珍貴的法器。”

  拉貝爾對于瑞博的問題並不以為然,他很清楚,這次听證會一旦作出對瑞博不利的控告,這位小繼承人將在倫巴底監獄之中度過余生,到了那個時候,魔杖和魔法戒指都將為宮廷魔法師瓦奇所有。

  不過這種事情當然不能當面明說,拉貝爾立刻回答道︰“請閣下放心好了,您的東西我們絕對小心看護,听證會結束之後,它們就可以回到閣下手中。我的部下正小心翼翼得看管著它們呢。”

  正當瑞博想要將這個消息轉告給大主教知曉的時候,那個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明白了,你放心好了,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辦。”

  瑞博轉臉望去,只見大主教不慌不忙得召過一個身材矮小的小修道士來,吩咐了他幾句。

  那個小修道士立刻飛快得跑了開去。

  看著那個小修道士賊頭賊腦的樣子,瑞博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

  除了法英哥這個@錚 悅揮械詼鋈訟裾庋簧碓糲唷br />
  不過此時此刻看到法英哥,瑞博的心情徹底放松了下來。

  看樣子教廷已經和埃克特先生取得聯系,不但如此,將法英哥堂而皇之得帶到這種地方,顯然教廷已經打算公然站出來反對國王陛下了。

  除此之外,瑞博對于法英哥的偷竊技術也很有信心。

  這個賊頭偷東西很少失手,在金手指中這個@ 氖盜 允皇br />
  正當瑞博翹首盼望著法英哥盡快將魔法戒指送來給他的時候,那位國王陛下終于到達了會場。

  當莊嚴嘹亮的軍禮號響起的同時,所有的人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鼓手和儀仗隊站在紅地毯兩旁,隨著整齊的鼓聲,佛朗士十六世陛下出現在眾人面前。

  操勞于國事的他,顯得極為老邁,幸好那頂金色的假發掩蓋了一絲頹唐的神色。

  國王的身體有些佝僂,低垂的右手拎著那根象徵佛朗士王權的權杖。

  他的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臉上的皮膚顯得極為松弛,腮邊的肉就像是一對泄了氣的皮囊一般耷拉著。

  好像是有默契一般,眾人一起向國王陛下行禮致敬,鼓聲驟然而止。

  等到國王點頭致意之後,眾人才紛紛恢復原有的姿態。

  走到裁判台正中的王座前面,國王看了瑞博一眼。

  他很想從瑞博身上分辨出拉貝爾所說的那種刺客的氣質。

  只可惜,他那雙昏花的老眼看到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

  在他眼中,這個少年甚至在京城的豪門世家子弟中都算不上是頂尖出色的人物。

  難道就是這個少年令他的計劃屢屢破滅,甚至令他一度處于相當不利的境地。

  如果不是他在一年以前,便暗中和得里至王國秘密接觸,得里至的特使又恰好在自己處境最艱難的時候,到達佛朗克。

  如果不是這份協議及時得將自己從權力危機的邊緣拉出來,恐怕現在坐在王位上的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

  國王看了看瑞博,又轉過頭來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大主教以及那些長老院代表。

  所有的人都板著一張一本正經的面孔,國王鄙夷得看著這些人。

  和他們這些人比起來,他也許更看得上那個少年。

  不管怎麼說,瑟思堡和佛朗士南方這塊土地,是近百年來,發展最快的一個地方。

  治理那塊地方的梅丁家族,不能不說是一個有本領的家族,如果這個家族願意歸順自己,他倒是很樂意接受。

  不像眼前這些@錚 巧踔亮 約旱牧斕囟疾還匭模 俏ㄒ還匭牡木褪悄芄淮臃鵠適客豕墓庵 型誄齠嗌俳鴇依礎br />
  如果說菲利普斯是生長在佛朗士王國的一顆毒瘤,隨時都有可能奪取它的性命的話,那麼這些@銼閌欠鵠適客豕砩系吶 淙徊恢旅慈盟 砝@謾br />
  國王陛下掃視了眾人幾眼,突然間提高了嗓門說道︰“各位,最近這段時間,大家想必都因為瑟思堡領主繼承人身份的確認而煩惱了很久,今天就讓我們一勞永逸得解決這件事情。”

  國王停頓了一下,然後加重了語氣說道︰“為了公證,我還邀請了極為特殊的貴賓,他們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這幾位貴賓便是千里迢迢到達佛朗克,給佛朗克和得里至帶來了和平和安寧的亨利德王子和希婭公主。”

  說完這些,國王陛下舉起右臂。

  順著他手臂的方向,只見兩位身穿異國盛裝的年輕人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上前來。

  瑞博驚異得望著那兩個人,那兩位身份高貴的得里至王室成員,竟然是他原本就認得的人。

  只不過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全都打扮成行商模樣。

  瑞博絕對無法將眼前這位端莊典雅的公主殿下和巴特森林之中那個淌著水將敵人引到他們那里的惡毒女孩等同起來。

  國王得意洋洋得看著重臣,這場听證會他將得里至王國的使節請到這里,原本就有向眾人施加壓力的想法。

  現在效果頗令他滿意。

  不過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位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的臉上居然露出驚訝的表情。

  公主殿下更是緊緊盯著瑟思堡的小繼承人。

  看樣子他們倆和瑟思堡小繼承人並非初次相遇。

  亨利德王子的心情同樣動蕩不已,他確實沒有想到,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竟然是在巴特森林中和他們生死相搏的那夥人中的小魔法師。

  對于這伙來歷不明的人物,他原本就極為感興趣,如果不是因為他身邊人手不夠的話,他一定會將這夥人調查個水落石出。

  佛朗士南方這個從來沒有人注意的偏僻角落居然隱藏著這樣實力超絕的高手,亨利德王子感到不可思議的同時,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從來沒有見識過那樣完美的組合,實力超絕的刺客,勇猛無畏的戰士,箭法精準的弓箭手,潛力巨大的魔法師,還有那天衣無縫的默契配合。

  令他感到困惑的是,他找不到一種有效的方法來抗衡這樣的組合,這是已往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

  無論是對佛朗士王國盛名遠播的聖騎士團,還是那六位傳聞中的魔導士,他都有抗衡的手段,無論是戰是守,他都有應對的策略。

  但是這一次卻毫無辦法,他所面對的是一個天衣無縫的組合。

  另一個讓他感到困惑的事情便是,他是不是要遵從奧格大師的建議。

  大師顯然對這件事情如指掌,他建議自己站在瑟思堡的立場,盡可能讓佛朗士十六世向瑟思堡妥協。

  大師的預見從來沒有發生過差錯,他建議自己在佛朗士王國繞一個大圈,最後才到達首都佛朗克。

  因為從意雷到南港繞了一大圈,到達佛朗克的時候,那位國王陛下正好處于走投無路的境地,兩國的協約是唯一能夠將他從困境之中解救出來的東西。

  因此在談判中,那位國王陛下承諾了很多,他原本絕對不會答應的條件。

  所有這一切全都是大師,那超絕智慧的功勞。

  亨利德王子早已經打定主意,對于大師的指點,一定要言听計從。

  但是現在,一種殺意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

  也許趁此機會挑動佛朗士十六世將那夥人全部殺掉,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閃了一下,便被亨利德王子給掐滅了。

  他突然間意識到,這是一個相當危險的念頭。

  現在佛朗士十六世仍舊處在岌岌可危的境地,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對手。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隱藏在黑暗之中神出鬼沒得取人性命的死神般的人物。

  瑟思堡一旦動用這最後的殺著,事情便會變得不可收拾。

  那位國王陛下一旦死亡,他簽署的協議將會變成一張毫無用處的廢紙。

  菲利普斯親王將會坐到王座之上。

  這絕對不是自己的父王願意看到的局面。

  想到這里亨利德王子將殺意全部從腦子里面驅逐了出去,然後換了一幅熱情洋溢的笑容,朝著瑞博打了個招呼。

  那位公主殿下是個人精,她看到哥哥舉動,自然立刻猜到哥哥心中的想法。

  論起變臉的功夫,沒有人比她更加擅長。

  這位希婭公主立刻露出天真爛漫的笑臉,甚至還向瑞博招了招手。

  得里至王國特使異樣的反應,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那些原本已經將寶押在國王陛下身上的人,現在又變得猶豫不決起來。

  甚至包括佛朗士十六世本人都感到異常驚詫,他感到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第三十四章

  “王子殿下,你能否滿足我的好奇心?你和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怎麼會相識?”國王陛下身體向一邊傾側,湊到坐在他身旁的得里至王子耳邊輕聲問道。

  “陛下,貴國之中有很多人並不希望看到,我國和貴國之間簽訂和平協議,為了安全起見,我不得不繞道進入意雷,從那里坐船到達南港,在前往瑟思堡的半路上,我們和這位小繼承人以及他的同伴偶然相遇,那天夜晚,我們同時受到了偷襲,襲擊者的目標不知道是我們還是這位小繼承人。那一戰頗為慘烈,如果不是因為襲擊者分散了力量,恐怕陛下就不會在這里見到我了。”亨利德王子同樣輕聲細語回答道。

  “喔,閣下實在是太謙虛了,有福斯特先生這樣實力超絕的聖騎士在你的身邊守護,又有奧格魔法師擔當你的護衛,襲擊者根本就不能夠傷害到你分毫。”國王笑著說道。

  “當時的形勢相當危急,我們能夠平安脫困,完全是神靈庇佑的結果。如果,沒有那位少年和他的手下,恐怕我們無法在沒有損失的情況下逃離巴特森林,那個少年本身就是一個出色的魔法師,奧格大師稱贊他前途無可限量,更何況,在他的手下也有一個實力和福斯特相當的人物。不過,因為那時候正好是深夜,黑夜令福斯特無法發揮出所有的實力,但是對方顯然是一個習慣于黑夜的戰士,在夜色之中,他仿佛是一位來自于九幽深淵的魔神,如果不是對方陣營中的一位老者,制止了福斯特和那個戰士的爭斗,恐怕,福斯特會喪命在那座令人心驚膽戰的森林之中,而我們更不可能逃過那個戰士致命的攻擊。”亨利德王子淡淡的說道。

  雖然語氣平淡,但為了說這番話,他思考了很久之後,才最終下定決心。

  果然和他預料的一模一樣,佛朗士十六世听到這番話,臉色立刻變得極為難看。原本就沒有幾絲血色的臉上,好象蒙了一層灰一般。自從拉貝爾報告了他的驚人發現以來,這位國王陛下就沒有一天感到安穩,總是覺得在黑暗和陰暗之中隱藏著要奪取他性命的刺客。雖然宮廷魔法師瓦奇已經在他身邊布置了好幾道防御魔法,而且從大主教那里得到的用來保命的神聖護符也總是貼身掛在胸前,但是這一切並沒有令他感到安心。

  瓦奇魔導士曾經許諾過,能夠幫助他達成心願,主持听證會的泊梭斯魔法師擁有控制他人精神的力量,雖然他沒有辦法將忠誠和恭順灌輸到人的腦子里面,但是他卻可以讓一個知識淵博的聰明人,變成一個除了吃和睡以外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痴。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可以順理成章的將責任歸咎于魔法失敗。因為魔法師不同于普通人,世俗的法律對他們根本無效,他們只受魔法協會管轄。而魔法協會理事長並不是一個願意將事情弄大的人物,自然不會給泊梭斯魔法師以太大的處罰。這樣一來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讓一個白痴坐在瑟思堡領主的位置上,精通魔法的刺客就此消失。瑟思堡擁有了他們的自治權,只要不再觸踫他們的利益,他們應該不會站在對立的陣營,佛朗士王國的安定,對于他們來說至關重要,一個戰火紛飛的的佛朗士恐怕不會給他們帶來任何利益。

  但是,現在情況變得完全不同。他所面對的已經不僅僅是瑟思堡,不僅僅是一些惟利是圖的商人,而是一個隱藏得很深,實力深不可測的殺手集團。精通魔法的刺客。擁有聖騎士實力的刺客。也許還有其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刺客。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瑟思堡要派遣一個殺手來擔當領主繼承人的角色,找一個騙子顯然要比布置這樣一個實力高超的殺手更加合適。但是,讓這樣一個花費了極大的心血,訓練出來的刺客,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變成白痴,殺手組織會不會因此而惱羞成怒,進而派出更加可怕的殺手來取自己的性命,這位國王陛下一點把握都沒有。

  也許現在是重新考慮對策的時候。也許現在阻止這場听證會還來得及。也許現在應該立刻承認瑟思堡的權力,讓這場該死的風波就此平息下來,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國王的內心掙扎著。他從來沒有感到象現在這樣難以取舍。

  正當他下定決心,想要阻止這一切的時候,他愕然發現局勢已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現在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

  和國王陛下一樣,听證會開始的時候,瑞博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那位主持會議的魔法師身上。他更關心的是,法英哥什麼時候將那枚戒指送來給他。除此之外,瑞博還極力想要從那些出席听證會的人中,找到他熟悉的面孔。

  埃克特和蘭蒂小姐她們顯然被排斥在听證會之外,遠遠得可以看到廣場另一端停著自己的馬車,但是隔得太遠,根本就看不清楚馬車上坐著什麼人。芙瑞拉會不會在里面?芬妮和莉絲汀她們倆是不是也在馬車上面?她們的心里是不是充滿了焦慮?如果听證會最終作出了對自己不利的判決,她們會有多麼悲傷?所有這一切都令瑞博感到憂慮。

  事到如今,他已經不在乎個人的安危了。在倫巴底監獄的時候,他便已經想明白。

  能夠結識海德先生,埃克特和凱爾勒這樣的非凡人物;能夠見到瑪世克老師,並有幸成為他的弟子;能夠和蘭蒂小姐,芬妮小姐和莉絲汀小姐擁有那樣一段美好的回憶;能夠重新見到幼時心目中的聖女芙瑞拉小姐,並且讓她成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能夠擁有這一切,其他的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南港小店員,也不是冒充瑞博‧拜恩迪斯的小騙子。從倫巴底監獄中出來的時候,他好象脫胎換骨了一樣。這段寧靜的無人打擾的囚禁生活,讓他有時間好好思考問題,讓他將腦子里面的記憶重新梳理一遍。瑞博甚至感到,數百年來倫巴底監獄中住過的思想家、先哲的靈魂好象始終徘徊在那里,他們守護著這座“思想的殿堂”,並且給予後來者以啟迪。

  從倫巴底監獄中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好象真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瑞博‧拜恩迪斯,瑟斯堡的領主繼承人,盡管他的血脈和梅丁家族沒有一絲聯系,但是,他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南港人。南港是屬于南港人的,它並不屬于國王陛下,同樣也不屬于梅丁家族。守護這塊生育他、並且養育他的土地,是他的職責。擁有了這樣的信念,瑞博再也沒有了畏懼,他等待著,等待著法英哥將那枚戒指帶來給他。

  正當瑞博焦急等待著的時候,那位泊梭斯魔法師已經結束了他那例行公事一般的開場白。泊梭斯魔法師顯然不是一位擅長言語的人物,他只想盡快將事情解決。

  只要將瑟思堡的領主繼承人變成一個白痴,他就可以從瓦奇那里得到他夢寐以求的《獸靈之書》。傳說《獸靈之書》上記載著遠古召喚魔法的精髓,如果能夠將這本書研究透徹,自己絕對會更上一層樓,進而成為又一位受人敬仰的魔導士。

  泊梭斯魔法師對此興奮不已,他走到眾人面前說道︰“各位,瑟思堡領主繼承人身份之事,拖延已久,而且反反復復,始終沒有得到徹底解決。現在,我奉國王陛下之令,主持這場听證會,就是為了讓這件事情,有一個圓滿的結束。

  “各位可能有所疑問,為什麼陛下派遣我來主持這場听證會?我是一個魔法師,我所研究的魔法,就是普通人稱為召喚術的那種。我擁有和他人建立精神上溝通的力量,雖然作為一個召喚魔法師,對人的精神和意志的控制,遠不如那些精于精神魔法的咒靈人士。不過,召喚魔法中有一種在短時間里面能夠控制任何生靈的魔法,它可以為我們帶來最終的答案,眼前這位少年到底是真正的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或者僅僅是一個另有圖謀的冒牌貨,在這種魔法的作用下,將會變得一清二楚。”

  泊梭斯魔法師簡短的說明了一下他正要施展的魔法。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將話說完,人群之中一位長者便打斷了他的話。

  “尊敬的魔法師先生,閣下又怎樣保證您所采用的方法,公正合理呢?我們這些普通人並不知道,您是否在用您那神奇的力量,操縱著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的思想,讓他說出並非出于他本人意志的話。”那位老者義正詞嚴的說道。不少人在底下連連點頭,顯然他們是站在長老院立場上的一部分人,那位福科斯伯爵更是笑容滿面。

  這突如其來的發言原來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事實上那位老者並不屬于任何一方,他並不是長老院早已安排好的那些發言者和煽動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老者的發言才擁有特殊的份量。

  泊梭斯魔法師顯然早就預料到會有人提出這種疑議,在此之前,瓦奇魔導士早就和他商量好了對策。他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您不用擔心,這晨有一位對于精神魔法很有研究的先生,眾所周知,侍奉神靈的神職人員擁有神賜的特殊力量,他們同樣擁有能夠和他人進行精神溝通的力量,我對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施展魔法的同時,主教大人可以在一旁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一旦我想要灌輸某種意識,控制小繼承人的精神,任何異常舉動,立刻會引起主教大人的注意。”

  說到這里,泊梭斯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那些貴族們的反應令他感到相當滿意。這就是他和瓦奇魔導士研究出來的應對方法。他們根本就沒有考慮過控制瑞博先生的意志,那太過危險,而且容易露出馬腳。他們確信,眼前這個少年是一個冒牌貨,他們可以正大光明地證明這一點。精神控制能夠讓他說實話。

  不過,拆穿這個少年的身份並沒有意義,國王陛下並不打算和瑟思堡為敵,他只想達成互相都能夠接受的協議,並且讓能夠威脅到他的生命的殺手從他眼前消失。因此,他只需要在魔法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讓魔法失敗,進而損傷這個少年的大腦就可以了。

  想要做到這一點,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和精通于精神控制的咒靈術士比起來,召喚師擁有更加強大的精神力,能夠在瞬息之間讓受術者的大腦損傷到無法復原的程度。這種力量原本是用來控制那些極為危險和恐怖的魔性生物,在它們擺脫控制的時候,能夠立刻被毀滅。用來對付人,就更加容易了。

  對于泊梭斯的解釋,那位老者顯然頗為滿意,他坐回了座位之中,再也不說話了。

  大主教則有些猶豫不決,泊梭斯越顯得光明正大,他心中的憂慮便越強。對于瑞博的底細,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海德將瑞博的身世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瑟思堡的教長,教長又通過秘密公文呈報給了教會。大主教確實擔心,瑞博會將事情的真相吐露出來。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教遷還是瑟思堡都將會遇到大麻煩。

  正當大主教為此憂心忡忡的時候,突然他感到身後有人捅了捅他的背脊。大主教用眼角的余光飛快地瞟了一眼,看到海德手下那個騙子頭目派遣給自己當幫手的小偷就站在自己身後。那個小偷滿臉笑容,看來他已經將東西偷到手中了。

  大主教稍稍松了口氣,他清理了一下嗓門說道︰“泊梭斯先生,您的公正眾所周知,但是,為了讓所有人信服,能不能讓我稍作布置,讓天庭中諸神也參與這場听證會,天庭諸神是絕對公正同時又無法欺騙的。”

  泊梭斯魔法師並沒有作出任何回答,他只是揚了揚手,作了個邀請的姿態。

  大主教同樣巍然不動,他只是吩咐身邊站著的幾位神職人員用受過祝福和禱告的金漆,在瑞博的四周畫了幾個神文,勾勒出一些邊框和魔紋。事實上,這些布置全都是無關緊要的障眼法而已,只是為了方便那個小偷將戒指送到瑞博手中。

  當小偷暗中比了一個成功的手勢的時候,無論是大主教還是瑞博都松了一口氣。法英哥不愧為積年的賊頭,無論是偷東西還是傳遞贓物,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他只是繞著瑞博轉了一圈,甚至沒有靠近瑞博的身體,那枚戒指已經無聲無息地掉落在瑞博的衣領之中。瑞博同樣也學過一些偷竊的技巧,雖然他還算不上一個金手指,不過那些二橋手的伎倆卻相當熟練。輕輕地聳動肩膀,讓戒指滑落到衣袖之中,瑞博將戒指緊緊地捏在手里。

  瑞博用手指輕撫著那藍寶石戒面,幾乎在一瞬之間,他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他的感覺變得異常靈敏,又好象身邊的一切變得出奇的緩慢。周圍所有的人作著奇怪的舉動,緩慢地掀動嘴唇吐出低緩難以听懂的聲音。但是在這緩慢的世界之中,瑞博卻仿佛能夠看到時間的流動。那是一種難以用語言表達清楚的感覺,就像是在水底游泳的人無法準確形容水的流動一樣。不過這種感覺是如此清晰和實在。異常的狀況突如其來的出現,也突如其來的消失。瑞博並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切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這個世界恢復了原來的速度。

  那位泊梭斯魔法師正站在他的面前,皺著眉頭問他︰“瑞博‧拜恩迪斯先生,你已經清楚我所說的一切了吧,如果閣下已經做好準備,那麼我們就開始吧。”

  瑞博並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只是機械性地點了點頭。

  泊梭斯魔法師向後退去,退到五米開外的地方,他雙手平舉著那根魔杖,魔杖的一頭直指著瑞博的眉心。泊梭斯魔法師開始吟誦起冗長的咒文,咒文是由一種瑞博並不清楚的神文所構成的。那並不是瑪世克老師傳授給他的那些風的語言。但是,拇指緊緊壓住藍寶石戒面的他,好象完全能夠理解咒文一般,好象泊梭斯魔法師正在和他輕聲細語。

  除了泊梭斯魔法師以外,瑞博還發現了另一股力量,一股從四面八方聚攏起來輕輕包裹住自己的力量。這種力量好象一幅盔甲,擋住了泊梭斯魔法師的咒文。瑞博偷眼看了看遠處坐在裁判席上的大主教,大主教並沒有任何異動,顯然暗中保護自己的,並不是這位大人。能夠抵擋住泊梭斯魔法師的力量,那個躲在幕後保持自己的人物,在教會之中絕對不是一個無名之輩。看來教會早有準備,瑞博的內心更加安定了下來。既然有人暗中保持自己,瑞博便不打算使用那枚戒指之中封存的力量。

  “閣下,我想確認一下你的身份,你的母親是誰?”泊梭斯魔法師例行公事地問道。

  “莉薩‧梅丁,瑟思堡前任領主的女兒。”瑞博平靜地說道。

  泊梭斯魔法師顯然已經注意到受術者並沒有受到他的力量的影響,顯然有人在暗中保護他。泊梭斯魔法師根本用不著猜測,便知道是什麼人在幕後搗鬼,擁有如此力量的人物,在京城之中沒有幾個,自己並沒有察覺到精神魔法能量的波動,毫無疑問是教會在幕後搗鬼。能夠和自己抗衡的神職人員,恐怕只有大主教和主祭兩個人而已。不過泊梭斯魔法師對此並不在意,反正他原本就沒有打算控制眼前這個少年的精神。真正的殺手 根本就還沒有拿出來呢。

  泊梭斯魔法師繼續著他的詢問。听證會在一問一答中繼續進行著。

  除了大主教和泊梭斯魔法師以外,其他人都被搞糊涂了,因為每一個人都覺得國王陛下召開這場听證會,原本的目的應該是讓瑟思堡的繼承人背上偽造身份的罪名,並且以協同欺詐的罪名,控制住瑟思堡,同時給予瑟思堡以嚴歷的懲罰。他們猜測,難道國王陛下也和瑟思堡暗中簽訂了某項協議?正當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原本靜靜坐在椅子上回答著問題的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突然之間站了起來,他的臉上露出憤怒的表情。這些小繼承人用左手比了個奇怪的手勢,食指筆直指著天空,其他四指則平伸向前對準泊梭斯魔法師。反觀泊梭斯魔法師,卻顯得狼狽得多。他臉色蒼白,汗珠一滴一滴的順著臉頰流淌下來,原本整齊梳理著的頭發,現在凌亂的披散著。他的眼楮向外突起,瞳孔收縮成一個小點,額頭上青筋暴起。

  正當眾人感到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之間,那根魔杖上點綴的綠松石爆散了開來。飛濺而起的碎片引起了旁觀者一陣充滿恐懼的叫聲。綠松石一顆接著一顆碎裂並且飛散開來,那三根瓖嵌在魔杖頂端的金屬月牙也露出了明顯的裂紋。隨著瑟思堡小繼承人滿懷憤怒的一步步逼近,裂紋變得越來越清晰。

  “為什麼要這樣做,是什麼人讓你來殺我的?”

  瑞博用冰冷的語調問道,為了讓他的話顯得更加有力,瑞博露出一幅平靜而又冷酷的神情,這是他所知道最令人恐懼的憤怒的表情,這是凱爾勒充滿殺意時的表情。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瑞博突然間感到泊梭斯魔法師猛地增強了力量,一道強而有力的精神波動如同利箭一般擊中了自己的額頭。就在那一瞬間,一種麻痹的感覺傳遍了瑞博全身。

  瑞博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弄得一愣,他猜測這是不是泊梭斯魔法師的另一種特殊的試探方式。就在這個時候,泊梭斯魔法師那充滿了惡意的意識,隨著那道強而有力的精神波動進入了瑞博的大腦。在那一瞬之間,瑞博終于明白,這是泊梭斯魔法師真正用來對付自己的手段。自己之所以平安無事,顯然是因為自己擁有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精神力量的一部分。

  泊梭斯魔法師的精神攻擊根本無法和開米爾迪特的力量相提並論,致命的襲擊僅僅能夠讓自己感到一陣麻痹。正當瑞博感到猶豫不決,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這場突然襲擊的時候,第二波攻擊又到了。這一次來勢更加凶猛。瑞博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左手,手掌自然而然地形成奇特的手勢,一切都好象是早已經熟悉,並且反復操練過,以至于形成了條件反射一般。

  如同一滴水珠掉落到水面一般,那來勢洶洶的攻擊除了蕩起一陣陣常人看不見的精神的漣漪之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是下意識的,瑞博猛地一擊,回敬了過去。封印在藍寶石戒面之中的力量,順著瑞博的右手拇指,沿著右臂聚攏到左手指尖之上,那強大的力量匯聚成一根仿佛無堅不催的利針,對準泊梭斯魔法師手中的魔杖射了過去。那根常人根本看不到的利針正好迎上泊梭斯魔法師剛剛醞釀好的第三波攻擊。

  泊梭斯將所有的力量全都凝聚在魔杖的頂端,凝聚在那三個金屬月牙環繞的中心。那里同樣也是瑞博瞄準的目標。利針一下子便刺透了泊梭斯魔法師聚集起來的力量,能量順著魔杖頂端的符咒和魔紋四處亂竄。深深刻痕在在魔杖之上的那些咒文,一個接著一個崩碎了開來。最終供給魔杖以力量的源泉,那些擁有神奇特性的綠松石,其中的一顆破碎了開來。一顆接著一顆,當所有的綠松石破碎貽盡的時候,肆虐的力量朝著泊梭斯反噬過來。泊梭斯掙扎著想要將手中的魔杖扔掉,但是他的手已經失去了控制。

  看到這一切,瑞博原本並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

  突然間他的耳邊響起了大主教的聲音︰“快,繼續追擊,盡可能給泊梭斯魔法師以巨大壓力,讓他供出幕後主使。這樣一來,陛下就沒有功夫再在瑟思堡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了。”

  听大主教這樣一說,瑞博打消了停止攻擊的念頭,當初凱爾勒就教過他,面對敵人絕對不能給予他喘息的機會,即便想留活口,從他嘴里套取情報,也必須令對方沒有反抗的余地。對于凱爾勒的教導,瑞博一向遵從。想要裝出一幅凶神惡煞的模樣,對于瑞博來說再容易不過了,因為凱爾勒就是最好的榜樣。對于凱爾勒的神情舉止,瑞博再熟悉不過,因此借用起來極為容易,並且稱得上惟妙惟肖。

  泊梭斯魔法師已經無法後退,因為他的雙腿也已經失去了控制,雖然他想要盡量遠離眼前這個凶神惡煞一般的少年,但是他的身體卻已經完全僵硬,精神魔法的反噬正在催毀他的神經。這是最可怕的刑罰,甚至比變成白痴更加恐怖得多。最終他將變成一具僵尸,一具能夠思考,擁有意識,但是身體卻不能動彈分毫的活尸。泊梭斯竭盡全力轉過頭去,他想要向國王陛下求援。但是從陛下的眼楮之中,他看到的只有恐懼。

  這位國王陛下驚恐地瞪大了眼楮,他好象感到生命正在受到威脅的人並不是泊梭斯魔法師,而是他自己。現在這位國王陛下已經不再懷疑拉貝爾當初的判斷了,看到瑟思堡小繼承人現在這幅模樣的任何一個人,都會相信,這個平時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年,是一個根本不將人命放在眼中的危險人物。泊梭斯顯然已經成為了這個少年手中的獵物。

  “回答我,是誰主使你攻擊我?”瑞博又踏上了一步問道。

  泊梭斯絕望地看了國王一眼,他已經知道,國王陛下不會站出來拯救自己,因為他已經自顧不暇。泊梭斯掀動嘴唇,麻痹感已經傳到了他的胸口。他甚至感到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更別說講話了。

  “是……”泊梭斯竭盡全力吐出了一個音符,他深深吸了口氣,想要將一切全都說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從遠處飄來一支金紅色的小鳥,飛騰飄擺的羽毛似幻似真。

  看到這只可愛玲瓏的小鳥,泊梭斯的臉色立時變得煞白,他想要躲閃,但是身體僵直無法動彈,他想要喊出主使者的名字,但是麻痹的感覺已經延伸到舌頭上,他想要求救,但是他絕望地發現,已經毫無可能。

  那只火紅色的小鳥原本被檔在那四根支柱構成的那個巨大在正方形之間,但是突然之間,那四根支柱失去了原有的神奇力量。魔法的屏障悄無聲息的撤去了,那只小鳥再也不受阻擋,它飄落在泊梭斯的身上。一瞬之間,泊梭斯的身體被火焰所包裹。身體僵硬的他甚至沒有辦法掙扎,就象是烤架上的燒鵝一般被熊熊的火焰所吞噬。

  一時之間,會場上所有人都慌亂起來。那些貴族們何曾見過這樣恐怖的場面。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他們的眼前被點燃並且焚燒起來,火中不時傳來泊梭斯慘而又沙啞的嘶嚎之聲。這恐怖的一幕讓那些貴族們失去了理智,他們紛紛奪路而逃,好象再待在這里,大火便會蔓延到他們身上一樣。

  魔法的火焰遠比平常的大火凶猛得多。瑞博眼看著泊梭斯在他面前化成一條沖天火柱,但是對于眼前這一切,他毫無辦法。對于火焰魔法,他只有極為淺薄的認識。這樣歷害的火焰魔法,絕非他所能夠對付。

  在火柱之中,泊梭斯的身影漸漸消失,當火焰熄滅的時候,地上甚至連一絲灰燼都找尋不到,也沒有被火燒灼過的痕跡。那個召喚師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突然之間,遠處又飛來兩只火紅色的小鳥。這一次再也沒有人為它們的美麗而沉醉,因為每一個人都已經清楚,這兩只看上去極為可愛的小東西,實際上是地獄魔神派來的死神。

  眾人四下逃竄,沒有一人還能夠保持原有的高貴形象。摔倒在地的那些些貴族們不顧體面地連滾帶爬,那些慌不擇路的貴族們飛身躍起,跳過這些前面擋住道路的“爬行者”們。當生命遇到威脅的時候,一切斯文和禮節都蕩然無存,所有的人想的只是如何盡可能地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雖然那兩只火鳥顯然不是沖著他們來的,但是恐懼就象是一條皮鞭一樣拼命驅趕著每一個人。

  那位國王陛下同樣嚇壞了,所有這一切並不是他原本策劃好的。當泊梭斯被逼得步步倒退的時候,整個“劇本”就已經徹底打亂了,而那只火鳥的出現,更令事態變得不可收拾。這位國王陛下很清楚,泊梭斯的死意味著什麼。今後將不會再有魔法師願意為他效命。殺人滅口的名聲將會落在他的頭上。沒有人會願意為一個殺人滅口的冷酷暴君服務,那些擁有特殊力量高高在上的魔法師們更是如此。這對于他來說,是一個無法容忍的巨大損失。這十幾年來,他花費了無數心血就這樣隨著沖天的火焰化作烏有。

  國王愣愣地坐在他的寶座之上,他的腦子里面空白一片。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另外兩只火鳥正迅速朝這里飛來。幸好他的身邊有那些忠誠的守衛者,這些守衛者全都是忠于王室的聖騎士團成員。

  聖騎士團是直接听命于佛朗士國王的兵團,佛朗士三世時代漸漸成形,五世時代正式組成的這支騎士團,一直以來便是佛朗士王國最強大的戰斗力。聖騎士團的每一位騎士在入團之前都必須宣誓為國王陛下效忠,現在看來,他們全都忠誠的守護著這個誓言。

  只見這些英勇的騎士們撲了上來,將佛朗士十六世團團圍在中間,他們向上舉起的右臂上系著的護盾,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那是神靈的守護,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流傳下來的神奇技藝。

  但是,那兩只火鳥並沒有朝著國王陛下落下來,它們的目標原本就是瑞博。兩只火鳥一左一右朝著瑞博夾擊過來。

  雖然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危機,瑞博本能的往前一撲,連著兩個翻滾,逃到了一邊。

  這是凱爾勒教給他的逃生技巧,有一段日子,每天早晨他都要重復無數次這種練習。瑞博並沒有忘記凱爾勒的傳授,躲過一次襲擊,並不代表自己已經安全了。他飛快地轉過頭朝著身後瞟了一眼,想要看清形勢,以便采取更加合適的行動,躲避那致命的威脅。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那兩只火鳥仿佛凝固在半空中一樣,掙扎著撲扇著翅膀,但是它們並不能動彈分毫。半空之中漂浮著一層淡淡的雲霧,雲霧就象一張致密的大網一樣,將那兩只火鳥緊緊地籠罩住。瑞博好象明白了什麼似的,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口袋。果然,那枚“金幣”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那兩支被網住苦苦掙扎的火鳥,瑞博並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也話找個水池將它們扔進去是一種選擇。

  “你真的打算這樣做嗎?”那團雲霧發出很輕微宛如金屬摩擦一般的聲音。

  “將這些危險的東西消滅掉,我不希望它們傷害到任何人。”瑞博命令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兩只火鳥掙扎了幾下,便化作一蓬飛散的火星隨著一聲輕微的鳴響炸了開來。漫天的火星煞是好看,但是,瑞博絕對不會忘記它們是多麼的危險。他根本就沒有心思欣賞這漫天火星的異樣景致,現在主持听證會的魔法師死了,這場听證會到底要如何了結,瑞博無從猜測。他慢慢地朝著國王陛下走去,只有這位至尊能夠給他明確的答案。

  “不,別讓他靠近,阻止他,讓他走得遠遠的。”從護衛騎士們圍攏而成的防御圈之中傳來聲嘶力竭的呼喊聲。

  那些護衛騎士紛紛將手搭在腰邊的佩劍之上,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這時候,拉貝爾從旁邊走了出來,剛才發生了如此大的騷動,作為國王陛下的忠狗,他理所當然得站在國王身邊守護著他。

  拉貝爾很清楚,剛才那恐怖的一幕,使得國王陛下處于精神失常的邊緣狀態。現在國王再也受不得任何刺激,原本性格就有些懦弱的陛下,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焚燒活人的場面,再加上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瑟思堡小領主繼承人再靠近過來的話,在這種情況下,陛下很有可能會精神崩潰。拉貝爾硬著頭皮迎上來。

  “瑞博‧拜恩迪斯先生,您打算對國王陛下不利嗎?”拉貝爾板著面孔問道,到了現在,他只能夠這樣說了。

  正如他所料的那樣,瑞博向後退了一步,顯然他也已經明白了當前的局勢。想必用不著任何人宣布,這場听證會也已經結束了,瑞博唯一想確定的是,國王還有什麼打算。

  “拉貝爾先生,我現在是跟您回倫巴底去呢?還是獲得自由,回到我的家中?”瑞博笑了笑問道。

  拉貝爾同樣報以微笑說道︰“閣下請便,如果閣下認為倫巴底並不是外人傳聞的那樣無趣的話,隨時歡迎閣下拜訪,不過倫巴底的蛤蜊濃湯想必沒有閣下府邸中的那樣美味,您的府邸之中更有那些小姐們等候著您的歸來,您一定不會想讓她們失望吧。”

  “是啊,確實該是回家的時候了。”瑞博長嘆了一聲說道︰“我會想念倫巴底的,在外面可沒有象馬格勒先生那樣有趣的人物,失去了這樣一位鄰居,無疑是人生之中的一大損失。”

  見瑞博半真半假的開起了玩笑,拉貝爾的心情立刻輕松了許多。他同樣湊上前來,壓低了聲音開玩笑說道︰“這很簡單,閣下只要願意為馬格勒‧杜米利埃先生擔保,我立刻簽署釋放證明。說實在的,我同樣也希望馬格勒先生能夠盡早從倫巴底出去,他雖然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不過同樣也是一位很難伺候的先生。”

  瑞博回想了一下,馬格勒的那些怪癖,他發出了會心的微笑。

  輕松地從听證會場走出來,瑞博徑直朝著遠處那輛馬車。他並沒有注意到,那些逃出來的貴族和剛才一直在旁邊維持秩序的守衛們,看到他經過都紛紛退避,讓他們感到如此畏懼的,顯然是那神秘的魔法力量。那在火焰中焚燒的魔法師,那常人根本無法看明白的精神力量的對決,所有這一切都給旁觀的貴族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怖印象。對于他們來說,魔法不再是值得夸耀的神奇力量,而是幽冥之中邪惡魔神的詛咒。每一個人都打定主意,要盡可能遠離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物。看到瑞博走近,這些剛剛被魔法深深折磨的貴族們,紛紛向兩邊走避。

  走到馬車近前,駕駛馬車的仍舊是特德。法英哥早已換了一身裝飾坐在特德旁邊,他的手正在玩弄著一條瓖嵌著無數寶石、款式極為新穎優雅的項鏈,顯然這是他趁亂順手牽頭羊從哪位紳士的口袋之中,偷來的戰利品。瑞博只能夠在心中祈禱,但願這條項鏈原本的主人不是那位主教大人才好,要不然,他可能要費一番口舌了。

  瑞博朝著法英哥和特德打了個招呼,便朝著車門走去。他很想知道,蘭蒂小姐她們是不是在車上。

  當車門打開的時候,瑞博微微一愣,車上除了戲子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不要失望,將她們留在家里,費了我不少力氣,你不在的那幾天,那幾位小姐讓我感到極為痛苦,現在你回來了,回去好好安慰一下她們吧。”戲子笑著說道,他伸手將瑞博拉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地駛動了。特德意氣飛揚地用力揮動著馬鞭,那聲音格外嘹亮。

  廣場之上,所有的人都目送著這輛馬車遠去,他們的心中很不平靜。京城之中又出現了一個不安定的因素,實力的天平再一次變得不平衡起來。參加听證會的每一個人都是精通政治的貴族中的精英,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決竅。

  瑟思堡領主繼承人身份的確認已經成為了過去,沒有人會再提起這件事情。國王陛下不會,長老院不會,其他人更不會。如果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繼續留在京城的話,對此最為憂慮的恐怕是國王陛下本人。在今天這場听證會上,國王顯然已經將最近剛剛贏得的籌碼,輸得干干淨淨。

  外交上的勝利——和得里至王國簽訂的協議,確實令國王的地位一度變得極為穩固。但是現在,那突如其來闖進听證會的火鳥,以及被焚燒得一干二淨的泊梭斯魔法師,讓他和其他魔法師之間出現了一條難以磨滅的鴻溝。盡管他身邊還有瓦奇魔導士,盡管他仍舊得到魔法協會的支持。但是,魔法師們絕對不會願意為這個曾經殺人滅口的君王效命。

  失去了眾多魔法師的信任,國王陛下同樣也失去了對菲利普斯親王的優勢。單單依靠聖騎士團和兩們魔導士,國王陛下已經無法壓制菲利普斯親王。如果那些對國王失去信任的魔法師們投靠到親王這一邊的話,那麼國王的寶座等于已經從他的屁股底下被抽離出來了。

  ……

  對于瑞博來說,回到家中最快樂的便是能夠見到蘭蒂小姐她們。最悲傷的同樣也是這件事情。即便象蘭蒂小姐這樣堅強的女人,當他看到心愛的小丈夫,平安地回到她的身邊的時候,她仍舊忍不住哭泣了起來。那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引得所有人都異常傷心。

  芬妮和蘭蒂小姐一樣,身世造就了她們堅強的個性,不過和蘭蒂小姐比起來,芬妮必竟稚嫩許多,而且早已經將所有的愛情全都放在了瑞博身上的她,更加無法掩飾心中的喜悅。她的眼淚如同泉涌一般,雙腿甚至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跪坐在地上痛哭起來。

  莉絲汀則是一個情緒容易激動的小丫頭,當瑞博一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她便撲倒在瑞博懷中。莉絲汀的眼淚甚至將瑞博的衣領都打濕了,她還不停的向瑞博抱怨著。抱怨埃克特不讓她到倫巴底去,抱怨埃克特騙她說,听證會將在明天舉行,抱怨小賊頭拿了她的賄賂,居然跟著埃克特一起騙她。

  顯然瑞博滿耳听到的都是莉絲汀的哭泣和抱怨。不過他並沒有感到厭煩,相反一種溫馨的感覺在他心中油然而生。除了將莉絲汀緊緊的抱在懷中,瑞博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他的歉意,是他讓所有人擔驚受怕,是他讓小姐們傷心流淚。

  別墅之中沉浸在一片悲傷和喜悅之中。

  在門外,埃克特、特德和法英哥三個人則縮著脖子,在雪地里來回踱著步。

  “好冷啊,真想坐在爐子邊烤烤火,如果再有一杯熱騰騰的牛奶就更好了。”法英哥自言自語道。

  “你進去好了,沒有人阻止你。”特德不以為然的說道。

  “听那些女人哭,會讓我短壽的。”法英哥立刻回答道,事實上他始終弄不明白,瑞博這個家伙怎麼能夠忍受這一切。

  “對了,現在該說正事了,法英哥,這里發生的一切,得盡快讓頭知道。這樣重大的事情,我絕對信不過信鴿,你派人專程跑一趟。”埃克特說道。

  “我會讓這里的快腿將消息傳給頭的,放心好了。”法英哥笑著說道。

  “不,你得派信得過的金手指跑一趟,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埃克特搖了搖頭說道︰“如果你辦成了這件事情的話,那根鏈子就讓你留下,要不然,你可得吐出來。”

  法英哥無奈的聳了聳肩膀,他突然問道︰“戲子,為什麼你不通過教會將這件事情轉告頭?教堂里面有專門用來傳遞消息的玩意兒,用起來相當方便。”

  埃克特壓低了聲音說道︰“出發之前,頭就曾經說過,在瑞博的身份確認之前,我們和教會是能夠互相信賴的朋友,但是等到事情定下來之後,就得防備著他們了。”

  法英哥點了點頭,為了那條金項鏈,讓他干什麼都可以。

  “法英哥,從現在開始,你得派人密切注意教會,也許他們會有什麼舉動。”埃克特又吩咐道。

  “這個可能會有麻煩,想要送一個人到那里去,恐怕不太容易。”法英哥搖了搖頭說道。

  站在雪地之中,法英哥開始愁眉苦臉的盤算起來,應該如何弄一個兄弟到教會之中去

北大叔 於 2008-01-25 09:3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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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25 09:37:00
第三十五章

  臥室之中的壁爐里面燒著熊熊爐火。爐火將冬季的嚴寒完全驅散。壁爐邊上堆著一摞劈得整整齊齊的松木。這是冬季用來取暖最好的燃料。松木散發出的那種特殊芳香,隨著熱氣在室內飄蕩著。

  華貴的絲綢被褥和床單,松軟舒適的絲絨枕頭,來自托爾的織錦蓋毯凌亂的掉落在地毯上面。臥室之中仿佛剛剛刮過一陣颶風,又好象被兩支互相作戰的軍隊踐踏過一般。極度瘋狂之後便是極度的寧靜。躺在床上,瑞博輕輕得撫摩著芙瑞拉小姐那柔嫩的皮膚。剛才的瘋狂,是他唯一能夠給予芙瑞拉的補償。

  瑞博絕對無法忘記,當芙瑞拉小姐笑盈盈得半開著門,輕笑將他拉進臥室之後,真情流露的她那悲傷的模樣。和蘭蒂小姐不一樣,在眾人面前芙瑞拉永遠是個意志堅強並且玩世不恭的女人,好象對于生活和生活中的一切都已經看透了一般。只有和瑞博單獨相處的時候,芙瑞拉才會表現出她柔弱的那一面。芙瑞拉的哭泣是無聲的,她會用牙齒咬住瑞博的衣領,任憑眼淚淌滿臉頰。但是這無聲的哭泣更令瑞博感到哀傷。

  和表達悲傷的方式完全不同,芙瑞拉會用最放肆的方法來表達自己的喜悅。徹底的放縱和瘋狂之後,才是溫情脈脈的擁抱和撫摸。有的時候,瑞博確實無法理解芙瑞拉,但是他總是極力的迎合著芙瑞拉小姐的喜好,因為這是他唯一能夠補償芙瑞拉的辦法。精疲力竭之後,互相擁抱在一起,瑞博確實感到溫馨和快樂。在這異地他鄉,瑞博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感覺。自從他離開南港,從一個南港小店員變成了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瑞博‧拜恩迪特之後,他還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呢。

  “事情總算是圓滿解決了。”瑞博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埃克特已經給頭送去消息,南港應該可以松口氣了。”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芙瑞拉挑了挑眉毛問道。作為一個女人,她並不喜歡旅行,特別是在那寒冷的冬季作長途旅行。

  “如果沒有麻煩的話,等到頭給我們回信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動身了,至少埃克特是這樣告訴我的。”瑞博回答道。

  “那樣說來,回到瑟思堡對于我們來說,將是遙遙無期的一件事情了。”芙瑞拉嘟囔著說道。

  “還會有什麼麻煩嗎?”瑞博忍不住問道。

  “我擔心,佛朗士可能要掀起難以想象的風暴,而你就是暴風的中心。”芙瑞拉皺緊著眉頭,語氣低沉的說道。

  “這一次國王的威信大大削弱,長老院漸漸偏向于菲利普斯親王這一邊,在這種情況下,局勢就變得極為微妙,象瑟思堡這樣的外藩到底站在哪一邊,對于力量的平衡往往有著巨大的影響,恐怕我們未必能夠如願以償得從這個大泥潭之中順利脫身。”芙瑞拉解釋道,雖然她一向不喜歡管這些事情,但是因為這一次關系到瑞博,在瑞博住在倫巴底的那段日子里面,芙瑞拉確實花費了不少精力將戲子收集到的那些情報研究了一遍。以芙瑞拉的眼光和感覺,自然從中看出了不少東西。

  “你猜在這種情況下,海德先生會如何選擇?”瑞博問道“頭不會投靠任何一方,瑟思堡和南港就是因為始終同佛朗克保持著一定距離,因此才能夠如此繁榮。無論是國王還是親王,全都將南港當作一塊肥肉,無論誰在王座上坐穩下來,對于南港都沒有好處。”芙瑞拉撇了撇嘴說道。

  “可是,我們現在已經與陛下為敵,即便我們打算收手,相比陛下也不會願意吧。”瑞博無奈得說道。

  “呵呵,你可是過于天真,難道埃克特從來沒有教過你,政治是最沒有原則的交易嗎?昨天的死敵,完全有可能成為今天的朋友,同樣曾經站在一條戰線上的朋友,很有可能突然之間出賣你,國王不久和佛朗士王國最大的死敵得里至簽定了協議嗎?這就是最好的證明。”芙瑞拉語帶嘲諷地說道。

  “如果陛下不將我們當作敵人,這真是天大的好事。”瑞博笑著說道。

  “是嗎?頭和埃克特恐怕不會這樣認為,今後的局勢將會更加復雜,我們不但要防著國王,還得防著以前那些朋友,更要防著那位親王殿下。”芙瑞拉輕聲說道。

  瑞博不解得問道︰“為什麼這樣說?”

  “頭已經派人到意雷去保護你的阿姨和叔叔了,麥爾‧道芬為了南港的利益,很有可能會在適當的時機背棄我們,瑟思堡領主的位置確定下來之後,局勢便已經發生了變化,無論是國王還是親王,在坐穩王位之前,都不會再一次插手南方的事物,因此你這個領主繼承人就顯得不再重要了。”

  “如果道芬先生出賣我們,對于他有什麼好處呢?沒有海德先生的保護,南港根本無法維持它的繁榮。”瑞博詫異得問道。

  “你說對了一部分,頭確實很強,但是如果國王擁有絕對的權利,強行派遣軍隊接管瑟思堡和南港,以頭手中的實力,能夠阻止這一切麼?”

  “讓國王不敢輕舉妄動的並不是頭的強大,而是,牽一發動全身的局勢。

  “現在南方的管理權基本定了下來,南港就需要找尋更加強大的力量,來確保它現在所擁有的地位,頭對此並沒有什麼幫助,在這種情況下,南港那些商人很有可能將我們當作禮物,獻給能夠提供更有利保障的人物,這就是政治。”芙瑞拉解釋道。

  “除了海德先生,還有誰能夠保障南方呢?你剛才不是說,無論是陛下還是親王,一旦坐穩王位,對于南港都是滅頂之災嗎?”瑞博問道。

  “除了國王和親王之外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嗎?”芙瑞拉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說道︰“那位得里至王子殿下為什麼從南方繞道進入佛朗士,只是為了躲避危險嗎?從南港到佛朗克,這一路之上千里迢迢,遇到危險的機會反而更大,更何況,還有另外一條更短的道路能夠到達佛朗克,借道芙格,在納曼上岸,從納曼到達佛朗克只有七百多公里,一路之上又全是繁華的城市,想要隱藏行蹤和躲避伏擊容易得多。”

  “如果佛朗士發生內亂,得里至恐怕不會袖手旁觀,和國王、親王比起來,得里志顯然是更加有力的靠山,而且如果借此機會打通得里志的商路的話,南港的財富將會進一步增加。”芙瑞拉小姐說道。

  “那不是引狼入室嗎?麥爾‧道芬先生這樣智慧高超的人怎麼會作出如此愚蠢的選擇呢?”瑞博不以為然得說道。

  “未必喔,得里至人佔領土地之後,確實回掠奪那些豪門貴族,但是對于商人和小貴族們,他們並不會過于壓榨。他們很清楚商人是財富的根源,是為他們源源不斷得創造財富的人,可以說得里至的貴族遠比佛朗士的貴族們高明的多。”

  “麥爾‧道芬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應該選擇什麼樣的同盟者,而且他交際廣闊,很容易左右逢源,頭一直在防備著他,現在更始如此。”

  芙瑞拉將身體湊到瑞博眼前,和他緊緊得貼在一起,輕聲說道︰“當然,得里至並不是麥爾‧道芬唯一的選擇。”

  “得里至是佛朗士的世仇,投靠得里至對于南港來說,弊多利少,意雷同樣是不錯的選擇,意雷的政體恐怕更受商人贊賞,那里是有錢人的天堂,意雷的豪門貴族也已經蛻變成為另一種形式的商人。”

  “更何況教廷就設在意雷,這讓他們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即便強大如得里至這樣的國家,也不可能完全無視教廷的存在。”

  “當然麥爾‧道芬也會擔心,在關鍵時刻意雷會拋棄南港,這個商人化的國家行事也象是一個惟利是圖的商人,意雷在這方面的名聲並不好,它甚至拋棄了自己原有的三個郡,原因只是為了維持和托爾之間的貿易往來”

  “萬一投靠意雷之後,相必沒有一個南港人不擔心,他們會不會同樣成為可以割舍的犧牲品。”芙瑞拉用她那一貫帶有嘲諷的口氣輕蔑得說道。

  “這個世界上好象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瑞博嘆了口氣說道。

  “有啊,人們不是將它稱作天堂嗎?”芙瑞拉嘲諷道。

  瑞博好象深有感觸一般,和芙瑞拉靠得更緊了,他倚著芙瑞拉輕聲問道︰“我們應該怎麼辦?瑟思堡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吧,我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芙瑞拉瞪了瑞博一眼,微微帶有醋意得問道“你是什麼意思,事情解決了,你打算按照頭和老梅丁小姐商議的那樣,回到瑟思堡去完成種馬的工作了?實際上你根本用不著回到瑟思堡,蘭蒂小姐就在這里,你現在就可以行使職責,也許到了明年,瑟思堡真正合法的繼承人就可以誕生了,不是嗎?”

  對于芙瑞拉的醋意瑞博只能充耳不聞,埃克特曾經告訴過他,在這種情況下試圖解釋,是最愚蠢的選擇。想辦法安撫哄騙才是正確的做法,不過這一套對于芙瑞拉根本沒有作用。芙瑞拉的脾氣有些古怪,越是哄騙,她越喜歡撒嬌,醋勁也會越大。瑞博只能默默得等待芙瑞拉自己平靜下來。

  “你想要完成種馬的工作也不錯,今後蘭蒂小姐就用不著總是跟在你的身邊了。”

  芙瑞拉笑了笑說道︰“不過,恐怕不大會如你所願,在局勢沒有進一步明朗以前,你這個重要人物,怎麼可能離開這個暴風眼呢?就算你想抽身離開,別人也會極力阻止你這樣作。”

  “為什麼?現在國王陛下還打算對付我嗎?抑或是將我留在這里擔當人質?”瑞博問道。

  “你難道忘了那位親王殿下,那位親王才是真正可怕的敵人,很有可能,我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他進攻國王的武器,你還記得巴特森林之中,你和頭遇險的那次經歷嗎?現在看來那群偷襲者,顯然是親王派遣截殺那位得里至王子的刺客,後來在瑟思堡被你殺死的那個魔法師以及被凱爾勒擋下來的那個騎士,恐怕也同樣是親王的手下。”

  “埃克特已經查過了,馬蒂爾逃離瑟思堡後,並沒有投靠國王,他提供的虛假情報,更導致了國王作出錯誤的選擇,派遣了羅貝爾德這個最不合適的人選,擔當欽差大臣,所有這一切,恐怕都是菲利普斯親王在背後搗鬼,我們成了他用來對付國王的最有力武器。”芙瑞拉說道。

  “還有城外那些來歷不明的人物,他們十有八九是親王的手下,至于他們的目標十有八九是那為得里至王子殿下,一旦那為王子被刺身亡,得里至王國必然撕毀協議,進攻佛朗士王國,到了那個時候,國王手中的王牌便成了讓他下台的最強有力的依據,戰爭的責任將全部推倒國王的頭上。”

  听到芙瑞拉小姐所說的一切,瑞博緊緊得皺起了眉頭,他原本以為自己扮演的角色,已經到了謝幕的時刻,沒有想到事態居然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正如芙瑞拉小姐所說的那樣,瑞博自己也有一種身處于暴風眼之中,身不由已的感覺。

  ……

  在宮廷之中,在那個金碧輝煌的會議廳里面,國王陛下正垂頭喪氣得听取法律顧問的意見。

  “陛下,我曾經勸告過你,不要听信瓦奇魔法師的建議,也曾經勸告過你,遠離瓦奇這個反復無常的小人。今天您親眼看到了他的手段,他至您的聲譽不顧,不惜讓您背上殺人滅口的罪名,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如此殘忍的手段,將泊梭斯魔法師活活燒死,而且還在那種情況下,公然攻擊瑟思堡領主繼承人,陛下,您想想,一旦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在听證會上被殺,世人將如何看待您?”基恩侯爵將一直以來積聚在心中的不滿向國王當面說了出來。

  “卿所言極是,我也深悔當初對于瓦奇過于信賴。”這位至高無上的陛下,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陛下,您是否知道,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到底是什麼人物?您也看見了,這一次听證會之所以變得如此不可收拾,很大一個原因是泊梭斯魔法師所擁有的力量,無法于那為少年相匹敵,這實在太令我感到奇怪,為什麼一個堂堂大魔法師,會敵不過一個小小的魔法學徒呢?”基恩侯爵問道。

  “瓦奇魔法師告訴我,在那個少年背後,有大主教暗中幫助,泊梭斯魔法師實際上是敗在教會的手中。”國王想了想說道。

  “陛下,您還那樣相信瓦奇魔法師?以我看來,瓦奇的話根本就不可信賴。陛下,您應該听听其他人的意見,比如魔法協會理事長尼勒埃雷大師是如何解釋的。”基恩侯爵悄聲說道,他刻意得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畢竟他也不敢肯定,宮廷魔法師瓦奇是不是能夠通過神奇的魔法,偷听到會議廳中的談話。

  那為至尊的陛下看了一眼眼前這位年邁的臣子,反復得衡量著這位老臣子對于自己的忠誠之心到底有多少。思考了半天之後,這位國王陛下最終打定了主意︰“基恩侯爵,你是我最信賴的臣子,對于你,我並不打算保守秘密,听證會結束之後,我便到廣場旁邊的魔法師協會總部,拜訪過尼勒埃雷大師。”

  “和你一樣,尼勒埃雷大師也曾經警告過我,不要和瑟思堡起沖突,尼勒埃雷大師對于那位小繼承人有所了解,此人是瑪世克大師的弟子,瑪世克大師曾經稱贊他擁有極佳的天賦。”

  “不過,尼勒埃雷大師本人也沒有想到,這個少年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他告訴我,泊梭斯魔法師用來對付那個少年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得殺死任何一個沒有事先做好防備的人,甚至包括瑪世克魔法師本人,教會的神聖撫佑和祝福,根本無法抵御和削弱這種致命的力量,甚至連尼勒埃雷大師本人都想象不出,那個少年倒底擁有何等強大的力量,才能夠僅僅通過精神攻擊,便讓泊梭斯魔法師手中的魔杖損壞到如此地步……”

  基恩侯爵看著國王陛下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尼勒埃雷大師難道對這種力量真得一無所知?”

  國王想了一會兒,好象下定了決心一般低聲說道︰“大師確實有所猜測,不過,這種猜測過于駭人所聞,卿是我最信任的臣子,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

  “尼勒埃雷大師,不久前剛剛拜訪過瑪世克和安笛利這兩位大師,瑪世克大師在巴特森林深處有驚人的發現。”

  國王說道這里,將嘴唇湊近基恩的耳邊,用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瑪世克大師發現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筆記本。”

  听到這個消息,基恩侯爵猛然一驚,他忍不住渾身一抖。學識廣博的他對于開米爾迪特這個傳說中最強的魔法師的了解,絕對不會比魔法師們差。這位生于佛朗士二世時代,前後擔任過三位國王陛下的顧問,更是兩位最著名的君王的老師的人物,在歷史記載中幾乎已經成為一個傳奇。和開米爾迪特的傳奇經歷一樣不可思議的是他所擁有的力量。

  開米爾迪特被世人稱為最接近神的人。他的一生中創造出了無數輝煌和奇跡。佛朗士王國最強的騎士團——聖騎士團便是其中之一。在這只騎士團組建起來的三百年中,它幾乎是無敵的直到得里至王國用無數魔法師的生命,換來了可以于聖騎士團一較長短的狂風騎士團和嗜血兵團。

  除了聖騎士團之外,開米爾迪特所創造出的巨大石雕像,更是強大無比的戰爭機器,如果不是因為指揮官的無能和魔法師之間的不合,佛朗士九世恐怕已經佔領帕琳,征服並且統治得里至這個強悍不屈的民族了。

  總之,只要和開米爾迪特有關的事情,便代表著絕對的力量和恐怖的破壞力。

  基恩當然很清楚,為什麼國王陛下剛才憂郁不決,這絕對是佛朗士王國最高的機密。和開米爾迪特所遺留下來的力量比起來,無論是菲利普斯親王手中的幾十萬雄兵,還是得里至王國的強大軍團,都變得一文不值。甚至連教廷,在其面前都顯得軟弱無力。如果這個消息是準確的話,那麼控制住瑪世克和安笛利這兩位大師,比任何事情都顯得重要。一旦掌握了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的力量,哪怕長老院和菲利普斯親王聯手,甚至教廷也站在他們一邊,也可以毫不在乎。

  “陛下,尼勒埃雷大師的意思是不是說,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幸運地擁有了哪個人所遺留下來的力量的一部分,因此泊梭斯魔法師在他的面前,才顯得如此不堪一擊?”基恩侯爵小心翼翼得選擇字眼說道,他當然不敢公然將開米爾迪特的名字掛在嘴邊。

  “噓,我們還是少提這件事情為妙,現在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尼勒埃雷大師,我和你三個人,甚至連拉貝爾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國王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麼瑞博‧拜恩迪特先生便成了關鍵性的人物,但是,他會不會被菲利普斯親王拉攏過去?”基恩侯爵憂心忡忡得問道。

  “這正是我最擔心的一件事情,嗨,如果在此之前,我便得知這個消息就好了,我一定不會讓羅貝爾德和瓦奇這種人亂來。”國王長嘆了一聲,他的語氣充滿了無奈和惆悵。

  “陛下,您現在還有機會,菲利普斯親王想必還不知道這個少年所擁有的真正價值,要不然,他不會將瑟思堡當作對付我們的武器。”基恩侯爵興奮得說道。

  “是的,這就是關鍵,為我們贏得轉機的關鍵。”國王將身體傾向前方,他想要聆听法律顧問的建議。

  “陛下,想要迅速得彌合您于瑟思堡之間的裂痕,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如果您過于親近瑟思堡的話,很可能會讓菲利普斯親王感覺到異常。

  以我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菲利普斯親王的策略,回敬親王本人,讓瑟思堡和親王之間發生摩擦,逼迫瑟思堡靠向我們這一邊。“基恩侯爵提議道。

  “卿,明確說一下你所設想的策略。”這位至尊的陛下又靠近了一些。

  “陛下,現在瑟思堡這件事情基本已經確定下來了,只要我們不要招惹瑟思堡,想必瑟思堡也不會願意將我們當作敵人,但是親王也許並不是這樣認為,他肯定還想繼續使用瑟思堡——這件威力強大而又趁手的武器,這樣一來,親王難免會留下一些痕跡,瑟思堡擁有不少高明之士,他們絕對不會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到了那個時候,您只要顯示出不會再次插手瑟思堡的食物,而且也不會將瑟思堡當作攻擊親王殿下的武器,我想,瑟思堡應該會選擇站在您這一邊。”基恩侯爵詳詳細細得解釋道。

  “而且,陛下還有另外一個辦法能夠更快得加深瑟思堡和親王之間的裂痕,陛下,您想必沒有忘記,听證會開始的時候,那位亨利德王子殿下對瑟思堡小領主繼承人的態度吧,他們好像是相識已久的朋友一般,據我所知,亨利德王子是一個極為心高的人物,能夠被他所承認的人沒有幾個,既然他如此看重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您就讓他們多親近親近,這樣一來既可以拉近和瑟思堡的距離,給人一種瑟思堡是站在我們立場的假象,又能夠讓菲利普斯親王殿下將瑟思堡當作是必須鏟除的敵人。拉貝爾曾經告訴我,京城之中突然出現了不少陌生人,其中有些人來勢洶洶,他們還帶著重型武器,如果我猜測得不錯的話,他們,應該是沖著亨利德王子而來的,就讓拜恩迪特先生暫時擔當亨利德王子的保鏢好了,拉貝爾不是說,他是這方面的專家嗎?”基恩侯爵微笑著說道。

  “這會不會讓瑟思堡對我更加反感?”國王皺著眉頭問道。

  “陛下,請您放心,只要這個提議是由亨利德王子作出的就可以了。”基恩侯爵回答道。

  听到法律顧問的建議,這位至尊的陛下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充滿智慧的建議。

  ……

  和潘塞爾宮遙遙相對的佛朗克的另一角,同樣也建造著一座華麗的宮廷。這里原本是佛朗士六世——這位才華橫溢的奢侈君王親手設計並且監督建造的宮廷。自從這位懦弱而又固執的國王搬到倫巴底之後,這座堪稱最奢華的宮殿便被世人所冷落。只有國外王室人員來訪,這座昔日最喧鬧的宮殿才暫時恢復往日的光彩。現在得里至王子和公主便住在這里。

  宮廷之中侍侯的貴婦人們對于那位希婭公主無不頭痛萬分。在她們看來這位公主殿下,十足是一個任性固執的鄉下野丫頭。和往常一樣,這位公主殿下穿著一條貼身馬褲,在小客廳里面走來走去,兩只手很不文雅得交叉抱在胸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船上的水手或者驛站的馬夫。

  在小客廳的另一角,那位老者靜靜得坐在那里,他換上了一身深藍色的魔法師長袍,右手不停得捋著胡須。

  靠近窗沿的沙發邊上坐著的那位王子殿下,他悠閑得靠在椅子背上面,興致勃勃得看著不停得走來走去的妹妹。

  “你還在生氣嗎?為了那麼點小事?”亨利德王子笑著說道。

  “我居然被偷了,我居然在宮廷中被別人偷了東西。”小丫頭鼓起腮幫子,氣鼓鼓得說道。

  “這是什麼國家?小偷居然神通廣大到能夠自由得進出宮廷。或者他們是那位國王陛下請來的貴賓,真是一個好客的國度。”希婭公主忿忿不平得說道。她的聲音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小客廳外邊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好了,在佛朗克什麼東西買不到?過幾天,讓米蓮夫人帶去珠寶店看看,重新買一條你喜歡的項鏈不就可以了?”亨利德王子哄騙道。

  突然間,他朝著妹妹詭異得眨了眨眼楮。

  “真是累死了,每次都要我裝腔作勢一番,哥哥,你難道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形象?那些老女人們全都以為我是個從鄉下來的潑婦。”那位公主殿下抱怨道。

  亨利德王子並沒有回答妹妹的話,他轉過頭朝著那位老者問道︰“大師,這一次又有人暗中窺探我們嗎?”

  “是的,殿下,在對面的那座教堂的廊檐底下蹲著一只鷂鷹,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它的眼楮。在樓下那間收藏室中,同樣也有一位先生正湊在听筒邊上,想要將我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得記錄下來呢。”老者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你能保證我的臥室和浴室里面沒有用來窺探的暗孔嗎?”希婭公主追問道。

  “公主殿下,你要我保證多少遍,你才相信?”老者臉上笑容依舊。

  “我絕對不會忘記,在巴特森林里面你讓我偷襲那個家伙的事情,你居然沒有告訴我,這個惡心的家伙將哨子藏在屁股後面的口袋中。”小丫頭不依不饒得說道。

  “好了,希婭,別鬧了,說正經事情要緊。”那位年輕的王子殿下連忙阻止道。

  “大師,您看,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我記得您曾經說過,哪個少年擁有非凡的天賦,他甚至已經掌握了神奇的‘風之共鳴’,但是總不至于他的力量也已經超過了其他的魔法師吧,那個被燒死的泊梭斯魔法師,據我所知,是一位高級魔法師。”王子問道。

  “那個少年手中掌握著一件威力強大的魔導器,這件魔導器正好能夠克制泊梭斯魔法師的力量,殿下,我更感興趣的是,那兩只火鳥是被什麼力量束縛並且消滅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兩只火鳥是宮廷魔法師瓦奇的杰作,瓦奇佛朗士王國六大魔導士之一,他的力量之強大,決非普通魔法師能夠企及。”
  “他甚至已經能夠令火精靈變幻出實質形態,以操縱火系魔法的能力來說,瓦奇魔導士恐怕可以稱得上舉世無雙,以我的知識也不曾听說過,有什麼力量能夠禁錮住實質形態的火精靈,用水系魔法將其消滅,用魔法屏障將其抵擋在外圍,是我所知道比較常見的作法。”

  老者皺著眉頭思索起來,他在大腦深處挖掘著他所擁有的所有記憶,極力想要從中找到能夠解釋那一切的依據。

  “大師,您用您的力量,作一次‘心靈漫游’不就能夠將一切弄清楚了嗎?”王子問道。

  “殿下,我早已經進行過‘心靈漫游’,但是,那件威力強大的魔導器,阻止了我進入更高層次的靈覺世界。”老者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靈覺世界?”希婭公主總算找到一件令她感興趣的事情了。

  “公主殿下,所謂的靈覺世界,就相當于心靈的通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靈咒術士,召喚師,死靈法師以及我們預言師都是擁有同樣力量的人,只不過我們打開心靈通道,從性質上來說有所不同,靈咒術士和召喚師只能夠打開和時間同步的心靈通道,他們的做法就仿佛是強行破開大門並且控制一切。死靈法師所打開的是通向幽明世界的大門,他們的天性和盜墓者沒有什麼兩樣,埋葬在墳墓中的陪葬品便成了他們所收集的寶藏,至于預言師,我們能夠打開通往過去和未來的心靈通道,只要過去或者未來某一個時刻,被預言師選定為目標的人物,曾經想過什麼,預言師邊便能夠在時間長河之中找到它,並且悄悄得打開一扇心靈的窗戶,窺探里面的一切。”老者仔細得解釋道。

  “哇,大師,原來你干的勾當,和那個偷我項鏈的小賊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啊。”小丫頭立刻指著老者,驚叫起來。

  那位老者和王子殿下被這個刁蠻公主弄的哭笑不得。

  “大師,那個魔導器又是怎麼一回事情?”王子問道。

  “既然有人能夠打開心靈的通道,自然也有辦法關閉。精神魔法,諸神的力量,黑暗的力量和結界都能夠做到這一點,那個魔導器將所有通往那位少年的心靈通道全部都嚴密得封閉了起來。”老者回答道。

  “那件魔導器如此強大,是不是最好將它弄到手?”希婭公主湊過來問道,她的神情看上去確實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最好不要節外生枝,我有一種預感,那些南方人對于我們將會有極大的幫助,而且和他們為敵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你難道忘了,在巴特森林之中見到過的那個人物了嗎?那個和福斯特擁有同等實力,但是卻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老者神情嚴肅得問道。

  希婭公主只要一想到那個如同鬼魅一般的殺手,也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剛才忘記說了,關閉心靈通道的除了魔法力量之外,也能夠通過精神和意志的修煉做到。

  那個殺手就是我所不能夠窺探的人物之一,他的內心世界好像被寒冰凍結了一般,又象是一個無底深淵。“老者說道。

  “那麼,我們應該如何去作,請您給予指點。”王子誠懇地說道。

  “殿下,為今之際,最好的辦法就是和那些人拉近關系,你也應該看出來了,最近這段時間,那些人將會成為佛朗克最令人矚目的明星之一,南方的財富,強大的力量,和教廷的有關,所有這一切都令佛朗克的那些豪門世家將瑟思堡列于拉攏的名單一種,在這種時候,我們不如也摻上一腳。”老者笑著說道。

  亨利德王子點了點頭說道︰“我立刻著手準備。”

  “殿下,你不必心急,拉近關系的方法有很多種,你現在想要使用的是,比較沒有效率的一種,今後的一段日子里面,那些南方人恐怕會成天忙于應付各方面的邀請,你的邀請對于他們來說,只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更何況,我們和他們在巴特森林之中相遇的時候,有過一場不愉快的見面。想要化解這個心結,恐怕並不容易。”老者阻止道。

  “大師,那麼您說,應該怎麼樣?”王子再一次誠懇地問道。

  “讓公主殿下擔當全權代表,這將是最適合的選擇。”老者一邊捋著胡須,一邊說道。

  亨利德王子看了一眼身邊躍躍欲試的妹妹,微微搖了搖頭。雖然他一直佩服老者的智慧,但是唯獨對這件事情他並不敢苟同。對于這個寶貝妹妹,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這位刁蠻任性的公主殿下,從來不將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即便和國家利益息息相關的事情,在她眼里竟然只是好玩和不好玩的游戲。就像這一次出使佛朗士王國,這個丫頭竟然將如此重大的外交使命當作一次有趣的遠足。一路之上她所引起的麻煩,絕對不比那位陰險狡詐的菲利普斯親王少。

  老者顯然很清楚王子心中的想法,他微笑著輕聲說道︰“殿下,如果我猜測得沒有錯的話,公主殿下的項鏈在瑟思堡領主繼承人的一位部下手中,這是接近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最好的借口。”

  “同時也是讓那些家伙不敢避開我的最好借口,只要抓住這個把柄,我就可以任意差遣那些南方人,到了一定的時候,哥哥再站出來充當和事佬,那時侯再發出邀請,份量就不一樣了。是不是啊?大師。”那位公主殿下立刻明白了老者的意識,她突然間意識到,這是一場極為有趣的游戲。小丫頭開始在那里盤算著,應該如何壓榨那些南方人,不過在此之前,想要見識一下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偷。

  看到妹妹眉飛色舞的樣子,亨利德王子殿下知道,現在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

  ……

  在遠處教堂的廊檐下,正蹲著一頭鷂鷹。鷂鷹那銳利的雙眼,正緊緊得盯著遠處的宮殿。從窗戶之中,能夠清清楚楚得看到小客廳之中的一切,甚至能夠清楚得看到,每一個人臉部肌肉的抽動。雖然離開如此之遠,根本听不到任何聲音,但是從肌肉的扭曲和口形變化中,它大致能夠猜測出小客廳中的人正在說些什麼。

  得里至王國對于瑟思堡有興趣,想要用金錢收買位領主繼承人,這絕對是一個重要消息。不過相比之下,那個預言師所說,在瑟思堡領主繼承人身後,有一位實力超絕的咒靈術士暗中幫忙,更是一件極為重要的情報。

  看到得里至人從小客廳之中走出來,那只鷂鷹撲扇著翅膀朝著郊外飛去。

  亨利德王子湊到窗口看著那只遠去的鷂鷹,在他身邊站著的正是奧格魔法師,剛才他們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小客廳,那只鷂鷹自始至終看到的都只是奧格魔法師布下的幻影。

  “我竟然看錯了,嗨,老了。”老者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大師,您指的是什麼?”王子問道。

  “我原本以為,那只鷂鷹是受到召喚師控制的生物,沒有想到,它竟然是由人變化而成的。”老者說道。

  “變形術?”王子驚訝得問道。

  “嗯,我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人精通這種古老的巫術。它往郊外飛去,應該是菲利普斯親王的手下,親王什麼時候招攬到了這樣的部下?”老者皺緊眉頭說道。

  “變形術很厲害嗎?”王子問道。

  “和召喚術比起來,變形術要難以防範得多,精通變形術的魔法師能夠變成各種生物,飛鳥,爬蟲,走獸和游魚。想要欺騙召喚師控制的生物要容易的多,想要欺騙用變形術變成動物的魔法師就難了,幸好我早就在這里布設了嚴密的魔法陣,要不然恐怕已經被它看破了。”老者說道。

  “對了,大師,如果我用彈弓將那只鳥打下來,會怎麼樣?那個魔法師就一命嗚呼了?”希婭公主問道。

  老者轉過頭看著這位公主殿下,確實這樣一位公主恐怕絕無僅有,彈弓好象是男孩子的玩具,很少有女孩子對它感興趣。

  “公主殿下,你說的不錯,變形術的弱點便是變成動物之後,魔法師很容易受到傷害,因此,精通變形術的魔法師往往會學習一些保命的絕招。就像我,雖然是個預言師,但是也會兩手不入流的幻術魔法。”老者笑著說道。

  “菲利普斯親王手下怎麼都是些習氣古怪的魔法師?”希婭公主抱怨道。

  “魔法師全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不是嗎?”老者自嘲道。

  在郊外的一座小巧別墅之中,四樓的窗戶大開著,一只鷂鷹直接飛了進去。當那只鷂鷹落在地板上的時候,突然從它的腳底下冒起一股濃煙。等到煙霧散去,鷂鷹已經變回了人類的模樣。

  那是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因為長年累月沉醉在魔法研究之中,他身上的肌肉早已經退化得剩不下多少了。

  中年男子從旁邊衣櫥之中取出自己的衣服。穿上衣服帶上眼鏡,絕對沒有人看得出眼前這個骨瘦如柴,卻風度翩翩的學者一般的人物,竟然是一位魔法師。雪白的襯衣配上黑色的絲絨馬甲,下身穿著一條淡灰色褲子,外面再套上一件同樣顏色的禮服,這是佛朗克隨處可見的平常裝束。

  從樓上下來,客廳里面早已經坐滿了他的部下。

  “達克魯伯爵,親王殿下已經派遣塞爾奧先生前來幫助您。”旁邊一位打扮得象是管家的人走上前來說道。

  “哼,要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背叛者來干什麼?已經有一個魔法師因為他的原因而喪命了,親王難道還要相信這種人嗎?”一個部下冷哼一聲說道。

  “閉上你的嘴,這種話不許亂說,如果你們想要抱怨的話就躲在房間里面,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再讓我听到有對塞爾奧特不滿的言詞,那個人就會在教堂旁邊的公墓之中找到他的新家。”那位伯爵冷冷說道。

  他繞著客廳轉了一圈,最終坐在了正中央的沙發上。

  “當然,我不會強求你們和塞爾奧特合作,只是絕對不允許窩里斗,現在我們身處險境,你們以為佛朗士十六世不知道我們在這里嗎?你們以為拉貝爾是一條瞎了眼的老狗嗎?我們的一舉一動根本就隱藏不住,誰都知道我們在這里,之所以不動我們,是因為時機未到,親王大人既然派塞爾奧特來,自然有他的道理,塞爾奧特確實很強,你們中沒有一個人有資格作他的對手。”伯爵板著臉訓斥道。

  那些部下站在那里不敢言語,伯爵很少這樣嚴厲,不過一旦他說過的話,絕對會兌現。盡管每一個人對于塞爾奧特都有滿腹怨言,但是他們再也不敢流露出絲毫不滿。

  “瑪麗那里有什麼消息嗎?”伯爵問道。

  “瑪麗小姐已經兩天沒有和我們聯系了,我很擔心她已經被拉貝爾這條老狗給聞出來了。”管家小心翼翼得回答道。

  “拉貝爾不是一個鹵莽的人物,他喜歡放長線掉大魚,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就動瑪麗,不過兩天都沒有動靜,這確實有些不太正常,你派人去察探一下,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伯爵說道。

  “大人,為什麼不動用布置在京城之中的暗線,而要讓我們的人去察探,萬一被拉貝爾發現,豈不是連瑪麗小姐也暴露了?”管家疑惑不截得問道。

  “親王為了這次行動,將他多年以來布置在京城的暗線名單交給我,但是,這些暗線,我並不了解,不清楚底細的人,還是不要亂用為好。”伯爵回答道。

  對于伯爵的脾氣,管家再清楚不過,伯爵是一位小心謹慎的人物。

  “對了,晚上你讓牧師到我這里來一次,我有點事情,要他轉告親王殿下。”達克魯伯爵說道。

  說完這些伯爵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門外停著一輛馬車。

  用松木做成的車廂,漆著棕紅色的油漆,寬大的裝有輻條的車輪,高高的底座,狹小的瓖著玻璃的車門,這是一輛京城之中經常能夠看到,有錢的商人們喜歡乘坐的馬車。

  上了車之後,那位伯爵敲了敲前邊的隔板,吩咐道︰“我要去福科斯公爵府邸,不過,先要順道去萊明大道選購一些禮物,保爾,到了萊明大道之後,你就沿著大道左側慢慢前進就可以了。”

  “是的,主人。”車夫回答道。

  馬車緩緩地駛動起來,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人流躥動的街道上。
  第三十六章

  繁華的香特龍根大道兩邊停滿了馬車,身著華麗服飾的貴族們紛紛從馬車上下來,他們或是成雙成對,或是結伴而行,偶而有一兩個孤家寡人夾在其間顯得有些與眾不同。侍者們身穿漂亮的禮服在門中迎接著所有到來的來賓,在大門口,一位帶著假發,衣著光鮮的管家在那里捧著名冊,登記著每一位來賓。走進大門,必然會有一位內侍畢恭畢敬地走上前來,在整場舞會中,他們將為指定的貴賓服務。瑞博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大場面,雖然在瑟思堡他同樣出席過上流社會的聚會,不過,和京城比起來,瑟思堡的聚會遠沒有如此高檔和隆重。瑟思堡的貴族充其量不過是伯爵品級,而這座宅邸卻屬于佛郎士王國聲名顯赫的公爵家族。

  奧本公爵在京城之中頗受各方面的敬重,不過他又有些與眾不同,既不偏向于國王也偏向于長老院。他可以不是中立派系的領袖人物之一。京城之中並非每一個貴族必然會卷入到長老院和國王的紛爭之中。還有不少人站在中立的立場上,和兩方面互有來往,又各不相干。這部分人的勢力頗大,畢竟每一次政治風波,雖然同樣也波及到他們,但是他們既不會是那最不幸的失敗者,也不會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當失敗者和勝利者的角色,猶如天平一般搖擺不定的時候,這些中立者們更顯得極為重要。除此之外想要在長老院和國王的夾縫之中,仍能夠不偏不倚,本身也需要擁有相當的地位和影響力。奧本公爵便是這樣一位地位超然的人物。

  這位公爵大人在佛朗士聞名遐爾,倒並不是因為他的權勢有多麼顯赫,也不是因為他擁有何等功勛。奧本公爵素有題族學者之稱,他年輕的時候,便沉醉于歷史地理學和生物地理學之中,中年之後出版了好幾部著作,除此之外,他還出資在佛朗克修建了一座學院,傳授歷史,地理,法律之類的知識。在佛朗士並非教會辦的學院,恐怕只此一家。

  除了擁有慈善家的美名之外,奧本公爵更以公正和嚴明著稱。不過和羅貝爾伯爵那各表面功夫完全不同,奧本公爵相當受人尊敬。因此他所舉辦的舞會自然沒有人會托詞拒絕。

  出于中立的立場,奧本公爵向京城的每一位夠資格了席舞會的貴族發出了邀請,其中的一份請貼自然落到了瑞博手中。瑞博原本打算讓埃克特代他出席這種無聊的社交聚會,但是埃克特已收到了一份請貼,而且不僅僅是埃克特,蘭蒂小姐,芬妮小姐和莉絲汀小姐同樣也受到了邀請。雖然京城之中每一個人都猜得出瑟思堡小繼承人和那三位小姐之間的關系,不過,邀函仍舊地分開送去,這是上流社交圈的規矩。

  為了這場舞會,每一個人都花費了不少心思打扮了一番。

  蘭蒂小姐打扮得極為樸素,淡青色的長裙配上一條珍珠項鏈,顯得有些老氣。芬妮和莉絲汀並沒有刻意地掩蓋自己的容貌。溫柔恬靜的芬妮小姐身穿一條用白色紗扎成的長裙,更凸現她那高雅清純的氣質。莉絲汀小姐身上的裝束則是芙瑞拉的杰作,芙瑞拉很懂得如何去體現女人的美色,雖然,莉絲汀的美貌和其他人比起來,稍微遜色了一些,不過被她這樣一打扮,一個光彩奪目的美貌少女出現在眾人面前。

  瑞博的衣著則簡單得多,仍舊是那件黑色絲綢領口的晚禮服和白色花邊刺繡襯衫。這身衣服在瑟思堡完全可以出入任何一個聚會,不過在這里便顯得有些寒酸。瑞博並非不懂得裝飾自己,實際上這是芙瑞拉小姐的主意。現在看來芙瑞拉確實很懂得如何凸現形象,在這眾人都包裹在華麗的絲綢和皮毛的聚會場合,這身簡樸的裝束反倒能夠引起眾人的注意。

  奧本公爵的府邸,位于佛朗克最繁華的香特龍根區。這座宅邸本身就是佛朗士六世時期保留至今的珍貴藝術品。宅邸的門廳就是一座式樣古老的大殿,幾十根數人環抱的石柱配上高高的頂部,確實給人一種莊嚴肅穆的感覺。

  在內侍的帶領下穿過大殿,前面原本是一大塊草坪,不過因為冬季青草枯萎的原因,地上鋪著厚厚的綠色羊絨毯子,一眼看上去確實給人一種春天回歸人間的感覺。看到這一切,莉絲汀無比興奮,如果不是礙于有其他人在身邊,這個小丫頭上肯定會跑到“草坪”上戲耍一番。不過芬妮卻皺著眉頭搖了搖頭,公爵府邸的奢華令她感致到無比的惆悵,身為破落貴族後裔的她,平日一直過著儉樸的生活,對于這樣的鋪張奢華,並不容易接受。

  “埃克特先生,已經到了嗎?”瑞博問道。

  “伯爵大人,如果您要見埃克特先生的話,我立刻帶您過去。”那個內侍立刻回答道。

  只見他朝遠處招呼了一下,立刻有幾位侍從奔跑過來。那個內侍輕聲詢問了幾句之後,畢恭畢敬地走到瑞博面前說道︰“伯爵大人,埃克特先生正在小花園之中和‘佛朗克時報’的主編勒格先生聊天,如果您有興趣的話,我帶您去小花園。”

  “你們對每一位客人的行蹤都知道嗎?”莉絲汀好廳奇的問道。

  “是的,小姐,這是我們的工作,舞會上各位大人常常有事情和另外一位大人交談,總不能夠讓各位大人們自己在眾多人群之中尋找。”內侍笑首解釋道。

  莉絲汀露出驚訝的神情,顯然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她原本對京城上流社交圈的想象。

  跟在內侍身後,眾人來到了小花園。

  雖然名義上是小花園,不過這里甚至要比瑞博住的那座加別墅大得多。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走廊將小花園分割成一個個小塊,巨大的玻璃頂棚使得這里能夠保持溫暖和舒適,那些花卉也顯得格外美麗,顯然它們剛剛從溫室中被移植到這里。衣著華貴的女士和先生們穿其間,他們或是邊聊邊走,或是在一旁的藤椅上坐下來聚攏在一起熱烈交談。

  那位內侍毫不猶豫地在走廊之中穿來穿去,遠處總是有站在一旁的侍從為他指點方向。不一會兒,眾人便在花園的一角找到了正在熱烈交談中的埃克特。和他坐在一起的還有幾位身分顯然算不上高貴的人物。他們的衣著和瑞博差不多,只能用過得去不形容,只有一位青年衣著稍微華貴一些。看到瑞博走近,埃克特立刻興奮地向眾人介紹。

  對于瑞博這個最近突然間變得轟動起來的大人物,那些人聞名已久,特別是那位主編先生,他之所以和埃克特談得如些開心,就是想通過埃克特見到這位傳奇般的瑟思堡繼承人,“佛朗士日報”人物版最近一段時日子正缺少引人注目的話題人物呢。

  不過埃克特並沒有著重介紹這位主編先生,他介紹的重心全都放在了那位青年身上。這位青年是奧本公爵的次子,這位先生在京城之中同樣赫赫有名,佛朗克早就有這樣的傳言,奧本公爵的長子將會繼承公爵的爵位,而這位次子繼承的卻是公爵的學識。

  “梅丁伯爵,你可以叫我荷法,我的朋友都這樣叫我,我並不習慣被別人稱作為曼非爾伯爵。”那位青年笑著說道。

  “彼此,彼,我也喜歡別人叫我瑞博。”瑞博回答道。

  所有人都落座之後,那位主編急不可耐地提出了他的建議︰“梅丁伯爵,您能不能讓我為您寫一篇報道,京城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對和您有關的任何事情,非常感興趣。”

  瑞博笑了笑,按照他和埃克特早已經商量好的話說道︰“主編先生,閣下與其花費那麼多心血,寫我的事情,還不如派幾個人到南方去,那里肯定有很多東西,能夠讓京城的人感興趣。”

  “喔,是的,埃克特先生同樣也向我提過這樣的建議,我也經決定這樣做了,只不過一時之間派往南方的人還沒找到,嗨,我手底下的人手實在太緊張了。”主編無奈的說道。

  “勒格,我父親不是提過,請你招收一些我們學院的貧困學生,這樣一來既解決了報社人手緊張的問題,又解決了貧困學生的生活問題。”那位青年不以為然地說道。

  “喔,我最尊敬的伯爵大人,這件事情說起來很容易,但是做起來卻難得多,報社的利潤並不是很豐厚,有興趣閱讀報紙的人並沒有多少,而且象令尊那樣慷慨捐助報社的人物,也沒有幾個,您倒是告訴我,在眾多貧困學生中,我應該挑選哪些幸運兒?又如何去拒絕其他那些需要幫助的學生。”主編愁眉苦臉的說道。

  “這種對公眾有益的事情,我也打算出一份力。”瑞博笑首說道,這正是埃克特和他商量好的事情,通過金錢收買這個迅速而且相當有力的傳播消息的渠道。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京城之中,報社將會成為他們強有力的臂助。

  “啊——我剛剛說到缺少慷慨的援助,仁慈的父神就為我派來了一位天使。”主編興奮的叫了起來。

  “那麼,您現在有能力招收那些學生了,我想他們中肯定有人會願意乘著冬季放假的空檔,到南方去,等他們回來的時候,你的報紙中將會擁有眾多吸引人們閱讀的消息。”曼非爾伯爵立刻說道。

  主編為難地的搔了搔頭。

  正在這個時候,瑞博突然靈機一動,剛才公爵府邸的那些訓練有素的侍從們給了他極大的啟迪。瑞博的腦子飛快地運轉了起來,這是他在南港的時候,站在櫃台前便已學會的本領,後來又經過埃克特的反復錘練,這種本領更變得爐火純青。

  “主編先生,您抱怨想要從報紙中獲得消息的人太少,也許有些不太公平喔。”瑞博笑著說道。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他,甚至包括埃克特在內都露出了訝異的神情,這並不是他和瑞博商量好的話題。不過埃克特也很清楚,瑞博確實已經掌握了隨機應變的訣竅,顯然他另外有所發現,埃克特倒是很想听听,自己的弟子倒底有什麼樣的高明見解。

  “勒格先生,您的報紙大多數的閱讀者想必是象我們這樣身份的人吧,對于我們來說,報紙上的消息並不比閑聊中得到的信息更加迅速和詳細,報紙只是增添閑聊的話題而已。如果您將讀者定位于商人和普通市民,恐怕情況就變得完全不一樣了。”瑞博說道。

  “喔,梅丁伯爵,您的建議確實有道理,只不過實行起來同樣非常困難,您這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麼可能理解市民們的思想呢?貪圖便宜是商人和市民們的特征,我敢保證,每一個人會想要從別人手中閱讀報紙,而不是自己購買一份,一份報紙將會在一個街區中反復流傳,我的報社未必會從中獲得更多的收入。”主編搖著頭說道。

  “閣下所說的也許正確,不過,如果消息對于那些商人來說至關重要,而且,獲得消息的先後對于他們所擁有的財富有著決定性的影響,您認為他們還會選擇從別人手中獲得報紙嗎?”瑞博笑著說道。

  坐在一旁的埃克特已經完全明白了瑞博的意思,不過其他人則沒有這樣高明,包括那位曼非爾伯爵在內,所有的人都向前傾側著身體,想要听懂瑞博的意思。

  “各位也許知道,我原本出生于商人世家,我的監護人海德先生更是南方赫赫有名的巨商,但是各位是否知道,我的監護人是如何積聚起如此龐大的財富的嗎?”瑞博神秘地說道。

  對于瑞博的話題,眾人更感興趣了,既便清高如曼非爾伯爵這樣的人,對于聚集財富的訣竅同樣信倍感興趣。

  看到眾人興趣盎然的神情,瑞博坐正身體說道︰“我的監護人富有的秘訣有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便是他的消息比別人靈通,我只要舉一個例子各位想必就能夠明白了。”

  “曾經有一次,巴特森林的西部連續下了一個星期的暴雨,這原本算不得什麼重要消息,那塊地區幾乎沒有人煙,但是海德先生得到了這個消息之後,立刻將所有的貨物全部低價出售,當時有很多人以為海德先生瘋了,但是不久以後,大雨沖毀了通往瑟思堡的道路,所有的貨物都滯塞在南港運不出去,而且道路損壞的嚴重程度,使得重新疏通這條黃金大道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消息傳來,南港貨物的價格立刻大跌,很多人血本無歸,那些舍不得低價出售貨物的人只能高價租用倉庫存放貨物,那時候,南港大多數倉庫都被海德先生事先預定了,在這次事件中,唯有海德先生是最大的贏家,他的財富因此而整整增加了兩成。”

  “主編先生,您應該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吧,如果您為這件事情寫一編報道,想必閱讀的人要遠比寫我的事情,受歡迎得多,而且,看過這篇報道之後,購買報紙的人恐怕也會增加不少,商人們不會願意和別人分享能夠發財的消息,您也不用擔心,您的報紙會被眾人傳閱。”

  听到瑞博所說的一切,眾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那位主編更是連連點頭,他突然追問道︰“伯爵大人,您和您的那位監護人的智慧真是無與倫比,您能吉否指點我,應該如何做到這一點,很慚愧,我的智力過于淺薄。”

  “主編先生,能夠對您有所幫助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曼非爾伯爵大人,您應該詢問他,是如何讓這些侍從如此訓練有素的,以我看來,這座宅邸之中便有最為完美的範本,想要在諸多來賓中找到某位特定人物,竟然是如此的方便,如此高的效率,即便海德先生見到了,也會嘆為觀止。您的報社之中如果全是如此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每天為您收集各種各樣的消息,再聘請幾位目光敏銳的人物,從中分離出最有用的消息,配上簡單而又精美的線條勾勒畫,您的報紙肯定會成為京城最受歡迎的消息來源。”瑞博詳細地解說著。

  “听到了嗎?勒格先生,我們學院擁有大量的人材,象梅丁伯爵所說的那種目光敏銳的人物大有人在,而且學院還有不少學習繪畫的人,你要不要看看他們的作品。”曼非爾伯爵在一旁慫恿道。

  “喔——真是超絕的智慧,無與倫比的智慧。”那位主編大人興奮的說道,他揮舞著雙臂夸張地表達著自己的心情。

  正當這位主編大人為此而興奮不已的時候,從遠處走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中年胖子,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身材瘦削的高個子,只有跟隨在這兩個人身後的那位,是瑞博所認識的人物,他正是國王的“忠狗”那位拉貝爾先生。

  “各位在這里談論什麼事情呢?氣氛如此熱烈。”那個胖子笑著說道。

  這三個人的出現,就象在熊熊的爐火上面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原本熱鬧非常的氣氛立刻冷卻了下來。

  作為主人,曼非爾伯爵當然要為每一個人作介紹。不過瑞博早已經知道來的是什麼人物。那個胖子正是拉貝爾的頂頭上司法政署署長法魯爾侯爵和監察署署長馬格侯爵。這三個人全都是奧本公爵因為禮貌的關系邀請來的客人,同樣也是不太受歡迎的客人。

  “各位剛剛還談得那樣起勁,我們一來就不說什麼了,想必是我們妨礙了各位的談興。”那個胖子笑著說道,不過他的語氣讓人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曼非爾伯爵連忙解釋道︰“剛才梅丁伯爵正在指點勒格先生,如何讓報社興旺發達,如何吸引更多的讀者。”

  胖子挑了挑眉毛說道︰“沒有想到,梅丁家族在這方面也有所建樹,我原本以為只有京城之中才有報社。”

  “法魯爾侯爵,您誤會了,報社對于我來說,同樣也是一件新鮮事物,我只不過出于一個商人的立場,告訴勒格先生,商人需要什麼樣的消息,他們會為此付錢而已。”

  “啊,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那一定是能夠讓商人獲得更多財富的消息,如果真的掌握了這樣的消息,又何必經營報社呢?投資做生意不是能夠獲得更大的利益嗎?”法魯爾侯爵立刻回答道。

  這個伴子反應之快,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瑞博稍微想了想說道︰“作生意想要獲得成功,並不只是擁有準確的消息便能夠做到的,廣泛的人脈和悠久的根基並不是短時間里面能夠擁有的,更何況,做生意的訣竅也需要長時間的磨練才能夠擁有的,如果沒有強硬的背景,貿然進入陌生的生意領域,十有八九會血本無歸。”

  “閣下說的確實有道理,不過,賣消息能夠賺幾個錢?別的針不清楚,打探消息需要花費多大的代價,我怕沒有人比我更加明白,我手底下掌管的正是佛朗克最花錢的一個部門。”胖子摸了摸下巴說道。

  瑞博假意仰天思索著,還不停地伸出手指頭數來數去。突然間,他轉過頭來說道︰“我粗略地算了一下,如果真能夠做到的話,我有把握每年從南港的商人那里獲得一百萬金佛朗士的收入。”

  這個數字顯然大大超過眾人的預料之外。法魯爾侯爵,曼非爾侯爵並不是見識淺薄的人物,也經常毫不猶豫的在數額驚人的賬單上簽字,不過一百萬金幣對于他們來說,仍舊過于龐大了一些。

  身體肥胖的法魯爾侯爵甚至好像有些站不穩一般,他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瑞博問道︰“梅丁伯爵,閣下算錯了吧,一百萬金幣相當于瑟思堡每年繳納的稅收總額的三分之一。”

  法魯爾侯爵的話更令其他人想信,瑟思堡小繼承人只是信口開河而已,唯有埃克特在一旁搖了搖頭說道︰“法魯爾大人,您有所不知,南港每年因為消息不靈通而受到的損失,數額遠遠超過這個數字,從意雷運來的貨物,按照正常的計算,商家至少能夠獲得和本錢相同的利潤,但是事實上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能夠擁有一半的利潤,對于南港的商家來說已經相當滿意了。但是即便如此,仍舊很難做到,大宗的買賣一旦發生變故,就是巨大的損失,每年為此而傾家蕩產的商家根本就數不清,如果,能夠讓那些商人避免如此可怕的災難,他們絕對不會過于吝嗇,一百萬金幣還只是保守的估計,那僅僅相當于一成的利潤而已。”

  如果說眾人對于瑞博還有所懷疑的話,畢竟他的年齡不能夠給別人絕對的信任感,但是埃克特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在京城的貴族眼中,早已經成為了南方精明商人中的代表人物。這下了不但法魯爾侯爵感到心驚肉跳,其他人也完全被埃克特和瑞博一搭一擋的談論深深吸引住了。甚至連拉貝爾這樣很少動心的人物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埃克特很清楚,現在應該是瑞博表演的大好時機,在瑞博還沒有到達京城之前,埃克特已經花費了大量的精力,打探京城中的一切。打探的結果令他極為滿意,京城之中的大小官員和諸多豪門世家,無論偏向于國王還是偏向于長老院,全都能夠通進某種手段,為瑟思堡所收買。京城的每一個家族,對于佛朗士南方的財富,以及從那里運來的奇珍異寶都垂涎三尺。那些比較開明的家族,早已經插手其間,當初在瑟思堡逼得羅貝爾德伯爵絕望自殺的那幾十個豪門世家子弟便出自于這些開明家族。

  在出發前往佛朗克以前,埃克特便得到過海德先生的指示,要想方設法將京城佛朗克變成第二個瑟思堡,讓京城之中各部門,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員,全都和佛朗士南方的利益緊緊地捆綁在一起。當年在瑟思堡所作的一切證明這種辦法是成功的。這並不僅僅是海德先生的意思,同樣也是麥爾‧道芬和南港商業聯合會的意思,為此他們早已經準備好了豐厚的“禮品”。

  用不著埃克特示意,瑞博立刻說道︰“法魯爾大人,我剛才正好向在座的各位說起,我的監護人海德先生是如何避免一場巨大的損失,甚至還從中獲得了巨大的利益,這完全是因為海德先生掌握著詳細而又可靠的情報。”

  “佛朗克離南港千里迢迢,一路之上不但可能遭遇到土匪的搶劫,惡劣的天氣也會讓一切變得無法預料,不過這一切並不是商人們最為害怕的事情,沒有比貨物賣不出去更加可怕的事情了,但是這種事情偏偏經常發生,從南港運到京城的那些大宗貨物,比如來東方的瓷器、絲綢和香料,來自意雷的玻璃,來自西拜的皮毛、馬匹,他們在南港上岸的時候,也許是有著前後的差距,但是,當它們通進漫長的陸路運輸到達京城之中的時候,也許會同時到達。”

  “在這種情況下,商人們往往血本無歸,瓷器、玻璃都是容易打碎的東西,儲藏它們的倉庫租金昂貴,絲綢和香料,隨著時間的推移會失去它們原有的色彩,皮毛和馬匹更是不易儲藏的玩意兒。”

  “而且它們又是如此的昂貴,以至于大量金錢積壓在它們的身上,如果無法順利脫手,將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但是,法魯爾大人,您應該听過這樣一句俗話——機會往往就住在隔壁只是你沒有去敲門,這句俗話雖然每一個人都听進,但是真正能夠做到敲對門的又有幾個?”

  “不進如果,有人能夠提供可靠的消息,告訴那些走投無路的商人,哪個門後面躲著機會,想必無論多麼吝嗇的商人都會變得慷慨大方起來。”

  “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並不困難,法魯爾大人,您應該對此頗有經驗,只要有足夠的人手,看住每一個有價值的房門,對于出入房門的人,以及他們的情況了如指掌,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有著驚人的相似。您說是不是這樣?”

  瑞博所說的一切,讓在場所有的人頓時茅塞頓開。

  那位主編先生拍著巴掌興奮地說道︰“喔,尊敬的伯爵大人,真應該為您塑一座銅像,為了剛才那番話,陛下應該給予您學者大師的稱號,就像奧本公爵那塑獲得應有的殊榮,這是我麼偉大的理論,您應該提議奧本公爵,為您的理論在學院之中增設一門學科。”從主編的口中,贊美之辭如同奔騰的河流一般涌了出來。

  雖然旁听著感到有些言過其實,不過瑞博的精明令他們感到匪夷所思。盡管京城之中早已經流傳著關于這位瑟思堡小領主的各種傳言,傳言之中,這位小伯爵原本就是一位精明人物,身為商人後裔的他擁有和年齡不相符合的成熟和精明。但是,瑞博剛才的表現,更令在座的各位直瞠目結舌。眾人不禁猜想,瑟思堡的繁榮也許並不是豪無理由的,如果梅丁家族的前幾位族長同樣也是如此精明的人物,那麼南方擁有如此巨大的財富,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除了那位主編先生之外,兩位深受國王陛下信任的高官要員同樣感觸至深。事實上沒有人比他們更能夠深刻地把握信瑞博這番話的意思了。正如瑞博所說的那樣,他們平時干的事情,就是派遣手下四處打探消息,只不進在此之前,他們所關心的是那些威脅到國王陛下安危的危險我人物。

  和那肥胖的外表有所不同的是,法魯爾侯爵有著一個靈活的頭腦,能夠爬到現在這樣高的位置,自然有他精明獨到的地方。他好象已經看到自己躺在堆積如山的金幣之上,享受著財富給他帶來的樂趣。讓法魯爾侯爵信心十足的是,他所管理的法政署,掌握著京城之中最為嚴密的情報網。雖然監察署和內閣法律監察司同樣有各自的獨立情報網,不進它們的規模根本不能夠和法政署相提並論。法魯爾侯爵從來沒有想到過,他居然擁有如此巨大的財富。如果讓下面的眼線同時注意一下商人們的交易來往,世大的財富豈不是將會源源不斷地朝自己的口袋涌來。想到這里,法魯爾侯爵朝著身邊的監察署署長看了一眼。

  看到監察署長也在那里低頭思考著,法魯爾侯爵這時才深深後悔,不應該拖著這個家伙一起到這里來

北大叔 於 2008-01-25 09:3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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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25 09:39:00
兩位侯爵大人那里各懷心思的時候,那些侍從們走過來邀請還在小花園中聊天的賓客們,舞會正式開始了。

  曼非爾伯爵作為主人,殷勤地在前面引路,那兩位心事重重的侯爵大人則遠遠地掉落在隊伍的最後邊。

  奧本公爵的府第擁有一個巨大的環形舞會廳。佛朗士六世時代並不講究自然光,因此舞會廳四面被完全封閉了起來,根本就看不到一扇窗戶。大廳的四個方向各開著一道門。門上精雕細刻美不勝收。和南方不同,京城的裝飾和布置並不崇尚色彩鮮艷晶瑩剔透的琺瑯裝飾,貼金和漆器使得這里顯得古樸凝重。

  舞廳之中同樣到處能夠看到金漆勾勒而成,巨幅的壁畫仿佛是瓖嵌在金邊框架中的美麗圖畫一般。舞廳四周圍成一圈擺放著沙發和茶幾,沙發上鋪著厚厚的駝絨。舞廳的頂部吊掛著數十盞“車輪吊燈”,這種六世時代的裝飾品式樣顯得過于老舊了,不過能夠擁有如此之多的“車輪吊燈”恰好凸現奧本家族的歷史悠久。除了吊燈之外,舞廳之中其他任何裝飾和擺設都是最新潮時尚的工藝品。

  奧本家族建造的學院之中,從來不缺乏畫家和雕刻家,他們都是領導時尚風潮的先鋒人物。這些藝術家將舞廳裝飾的美輪美奐。舞廳本身便仿佛是一件精致的工藝品。

  出席這場舞會的貴賓,當然不可能象當初他出席的隆那男爵夫妻的結婚慶祝日那樣寒酸。這是是佛朗士名流薈萃的地方。奧本公爵交游廣闊,到訪的來賓之中除了豪門世家的代表、內閣的高官、長老院成員以外,還有外國使節和教會的神職人員。

  曼非爾伯爵當然要和其他到訪的貴賓打招呼,一進舞廳他就離開了瑞博身邊。那兩位侯爵大人則心事重重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他們一方面琢磨著下一步應該如何進行,另一方面也在相互監視著,惟恐對方搶先下手。

  蘭蒂小姐帶著另外兩位小姐在一個角落坐了下來,瑞博本人卻絲毫抽不出空閑。听證會上那意外的一幕,早已經令他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瑟思堡的富有更是給了眾人談論的話題,想要結識他這位“傳奇人物”的貴族大有人在。其中不乏一些自命不凡的年輕人。瑞博小心翼翼地應付著他們那不懷好意的問候,盡可能得讓他們在他們女伴面前佔盡風頭。

  正當瑞博對于這一切有些厭煩了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清脆悅耳的問候聲︰“梅丁伯爵,好久不見了。”

  瑞博和埃克特轉過身來,只見那位得里志公主殿下正站在他們身後,在他身後左右兩側各站著一位神情嚴肅氣宇軒昂的侍從,在他們的肩膀上全都帶著金色的勛徽,想必是等級頗高的騎士。原本正在對著瑞博滔滔不絕地吹噓著的那個世家子弟看到這些大人物的到來,立刻不聲不響地退到一邊。畢竟大陸之上最強大國家的公主殿下所擁有的身份不是他們能夠相提並論的。瑟思堡小領主能夠和這樣的大人物攀上交情,自己如果再有不恭敬的舉動的話,那位公主殿下一怒之下,恐怕自己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瑞博並不願意見到這位壞心眼的公主殿下。巴特森林中的那一幕,直到現在他仍舊無法釋懷。那一次可以算得上是他平生之中所遇到過最大的兩次危機之一。如果不是特德救了自己一命,恐怕自己現在已經躺在了梅丁家族的墓地之中了。出于禮貌,瑞博向公主殿下行了個禮。

  “你的那位武技高強的同伴呢?他沒有受到邀請嗎?”公主殿下問道。

  “公主殿下,我還遺漏了哪位貴賓嗎?”一位老者從旁邊走過來問道。

  瑞博依稀覺得自己見過這位老者,不過有些記不清了。埃克特立刻想瑞博介紹這位老者的身份。他便是宅邸的主人——奧本公爵。

  “伯爵大人,奧本公爵大人在听證會那天,為您的身份仗義執言。”埃克特在一旁提醒道。

  瑞博這才想起這位老者,理所當然,他得為此報答感激之情。

  老者顯然對于瑞博的恭維和感謝並不十分放在心上,他仍舊追問道︰“請問,希婭公主提到的那位被我遺漏的貴賓是哪一位?”

  “公爵大人,您用不著放在心上,公主殿下所說的是海德先生的貼身保鏢,他並沒有隨同我們一起到京城來。”埃克特連忙解釋道。

  听說只是一位保鏢,老者微微地點了點頭,便不再追問下去了。

  “只是一位保鏢?我倒願意不惜任何代價,讓那位保鏢先生為我服務,梅丁伯爵,您能替我轉告嗎?”希婭公主不依不饒地繼續說道。

  “呵呵。”老者笑了起來︰“您這樣一說,可太不給您身後這兩位大人面子了,陛下派遣這位大人保護您的安全,您還需要其他的保鏢干什麼?”

  “奧本公爵,您說的不錯,不過,能夠讓福斯特甘拜下風,能夠用一招便逼退塞爾奧特的保鏢,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希婭公主平靜地說道。

  奧本公爵和那兩位騎士立刻悚然動容,他們驚駭地轉過頭去看著瑟思堡小領主,想要從他的臉上尋找到答案。

  瑞博並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多費口舌,凱爾勒的存在,知道的越少越好,他連忙引開了話題︰“公主殿下,您所說的塞爾奧特是哪一位?”

  听到這個名字,那兩位騎士的臉上立刻露出厭惡的神情。那位老者顯然也很清楚,這是個極為敏感的話題,他立刻打斷了瑞博的話題。

  “公主殿下,您已經挑選好您的舞伴了嗎?我很希望,您能夠擔當領舞的角色。”公爵畢恭畢敬地說道。

  那位得里志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瑞博,這令瑞博立刻產生一種不妙的感覺。瑞博覺得自己就好象是一只孤立無助的小白鼠正暴露在一條巨蟒的面前,瑞博甚至能夠看到巨蟒正在不停地吐著信子呢。

  “梅丁伯爵,你願意接受邀請,擔當我的舞伴嗎?這里和高度相當,年齡又相差不多的,好象只有你一個人。”公主問道。

  “公主殿下,我的舞技很差,根本就不能夠拿出來獻丑。”瑞博連忙推脫道。

  “不會吧,听證會的資料中,好象提到過,閣下擁有極為高等的修養,精通各國的社交禮儀,而且還寫著你精通各國語言和宮廷舞蹈,我沒有看錯啊。”公主立刻說道。

  希婭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脖頸繼續說道︰“您對我的損失至少應該有所補償。”

  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都感到難以理解。還沒有等到其他人追問,那位公主殿下說道︰“听證會那天,你引起了騷動,混亂中我的項鏈丟失了,那是我的父王在我生日那天送給我的禮物,你至少應該為此而作出補償吧。”說著小丫頭不懷好意地瞟了瑞博一眼。

  听到公主殿下如此一說,瑞博立刻感到頭痛無比,站在他身邊的埃克特也有同樣的感覺,埃克特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這確實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情。毫無疑問,偷那條項鏈的就是法英哥這個不老實的家伙。看這位公主殿下的架勢,顯然他已經知道,是誰偷了她的項鏈。她所說的話,顯然是一種威脅,一種十分明顯的威脅。埃克特最不喜歡這種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對這種事情進行善後,往往是最麻煩的一件事情。這一切都是那個小賊頭惹出來的麻煩。

  舞會終于開始了,瑞博和得里至公主殿下站在舞廳的正中間,在他們的身邊圍著好幾圈。每一個人的位置都是精心安排好的,絕對不允許有絲毫的差錯。華貴的宮廷圓舞曲響起,隨著那優美的旋律,眾人翩翩起舞。舞會場上好象在剎那間盛開了無數朵美麗的鮮花一般,女士門飄逸的長裙便是艷麗的花瓣,男士們則是襯托鮮花的綠葉。

  對于宮廷交際舞,瑞博相當熟悉,當初在海德先生的莊園受訓的時候,埃克特曾經花費了大量的精力傳授給他這方面的技巧。那位公主殿下更是跳舞的行家,從小生長于宮廷之中的她,宮廷舞蹈早已經成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梅丁伯爵,你剛才已經想好如何補償我的損失了嗎?”希婭公主問道。

  瑞博看到這個家伙舊事重提,頗為頭痛,他只得硬著頭皮說道︰“殿下,我一定竭盡所能幫你找回那串珍貴的項鏈。”

  “喔?有可能嗎?拉貝爾先生恐怕都不敢說這句話,除非項鏈原本就在你的手中。”小丫頭嬉笑著說道,突然之間她有板起了面孔︰“閣下不要托詞敷衍我,那條項鏈對我至關重要,絕對不能夠讓父王知道我將他送我的項鏈丟失了,不過,埃蓮侯爵夫人告訴我,佛朗士的珠寶行之中,可以找到一模一樣的項鏈。”

  “我願意賠償您的損失。”瑞博連忙接口道,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位公主殿下竟然如此容易說話。

  “好吧,明天我正好有空暇,你願意陪我到珠寶行挑選項鏈嗎?”公主殿下狡詐地問道。

  瑞博立刻感到一種受騙上當的感覺。這種感覺是如此強烈,以至于瑞博禁不住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位公主殿下來。身穿一條華貴的宮廷式樣白色絲綢長裙的公主殿下有著無與倫比的高貴氣質,他臉上的神情更是青純得如同一位小天使一般。但是瑞博絕對不會被這副清純的模樣所欺騙,當初在巴特森林的時候,這個小丫頭就是裝出一副活波可愛的模樣,卻把致命的殺機引向了他們身上。在瑞博看來,這個小丫頭絕對是和埃克特同一級數的騙子。瑞博更加小心翼翼起來,他可不想成為被別人賣掉還在一旁幫別人數錢的大白痴。

  “那位埃蓮侯爵夫人既然說她曾經見過同樣的項鏈,那麼就請她帶您去挑選,不就可以了,您只要在時候將帳單寄給我。我必定讓您滿意。”瑞博回答道。

  “您的拒絕讓我傷心。”小丫頭裝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說道︰“看來我只能去請求拉貝爾先生,請他幫忙我找回項鏈了,嗨,我只記得當時有一位年紀很輕的神職人員在我身邊晃來晃去,但是當我再一次尋找那位神職人員的時候,他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個人好象也曾經在您的身邊逗留過,您不曾被偷去些東西吧。”

  瑞博無奈地發現,對于這位公主殿下的要挾,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尊敬的公主殿下,明天我什麼時候來拜訪您,比較合適呢?”瑞博說道,面對這個咄咄逼人的小丫頭,他只得妥協。

  “我的哥哥亨利德王子想要邀請你參加明天上午的茶會,你肯不肯賞臉?”公主狡詐地問道。

  瑞博感到自己在這個旋渦中已經越陷越深了。無論是海德先生還是埃克特,也包括他本人,都不想陷入國王和菲利普斯親王的權利紛爭之中,更不想卷進佛朗士王國和得里至王國那糾纏不清的利益沖突里面。游走于國王和長老院之間,尋求微妙的平衡,已經讓他們感到精疲力竭了。

  “請轉告王子殿下,明天早上九點,我必將準時到達。”苦思冥想之後,瑞博總算下定了決心。

  “呵呵,我很高興您願意接受邀請,當初在皮特郡,你騎著馬從我們的馬車旁邊擦身而過的時候,你的身姿已經深深的吸引了我。”那位公主殿下膩聲說道。

  看著公主殿下眼楮里面閃爍著狡詐的目光,瑞博更加小心翼翼起來。按照埃克特傳授給他的詐騙知識,眼前這個小女騙子開始計劃著下一步行動了。瑞博並不想讓自己成為這位公主殿下的獵物。和這樣一個危險的女人靠的太近,簡直就是在和一條毒蛇翩翩起舞。一想到這里,瑞博便感到不寒而栗,他下意識地朝著那位公主殿下的身後看了看。好象想要尋找那拖在後面,一甩一甩的細長尾巴。

  第三十七章

  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書房的時候,瑞博揉了揉發紅的雙眼。他已經工作了整整一個晚上了。昨天舞會一結束,他便回到自己的書房。書房的房門一關,這里便成了與世隔絕的“魔法世界”。

  最近這段日子瑞博極為興奮,因為他終于能夠學習新的魔法了。當他住在倫巴底獄中的那段日子里面,瑪世克老師竟然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通過魔鏡和他聯系了一次。這一次,瑪世克老師教給他的,竟然是制作魔偶的技藝。當瑞博看到鏡子上顯露出來的文字的時候,他高興地差一點將魔鏡扔出去。

  自從他得到了開米爾迪特遺留下來的魔偶之後,瑞博一直對制作魔偶這種神奇的技藝極為感興趣。他夢想著有朝一日也能夠創造出擁有自我意識的魔性生命體,當然他要創造的魔性生命體,必須比他現在所擁有的那個魔偶老實。

  瑞博的書房同樣也是他的實驗室,成排的長桌上面放著稀奇古怪的玻璃器皿,雖然數量遠遠不能夠和巴特森林之中的那個實驗室相提並論,不過也已經足夠讓任何一個參觀過這個書房的人發出驚嘆了。

  在靠視窗的桌子上,放滿了各種鳥雀的羽毛,除此之外還放著幾個承滿液體的小碟子,在這些碟子里面飄浮著無數細小的絲線,那種液體則散發著難聞的氣味。正因如此書房的窗戶才不得不打開,要不然,根本就沒有人能夠待在這間房間里面。

  坐在桌前,瑞博手中拿著小巧玲瓏的制作工具,正小心翼翼地修剪那些翎毛,在他的左手邊放著一張描繪得極為詳細得圖紙,那是瑞博照著鏡子上面顯示出來得圖案,一筆一筆描著畫下來的。

  將細小脆弱的羽毛雕琢成適當的樣子,還得在縴細的羽桿上刻出魔紋和咒語,並不是一件輕松的工作,不過和抽那些黃金絲比起來,刻咒文的工作要輕松多了,按照要求,這些金屬絲必須粗細均勻,但是那些黃金絲是如此的縴細,十幾根並攏在一起才只有頭發絲那樣粗,這項工作的難度可想而知。

  那些液體調配起來同樣不容易,而且調配出來的東西,味道之難聞,曾經令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某個地方搞錯了。不過那個氣態生命體卻告訴他,並沒有做錯,因為當初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也整天擺弄這些玩意兒,因此氣態生命體一眼便看出瑞博調配的原料哪些還有所欠缺,哪些已經完全合格了。

  幾天來,日以繼夜的工作終于有所收獲,那個魔偶雖然還不能夠活動,但是主要構造已經大體制作完成了。瑞博伸了伸懶腰,從書房里面走出來,下樓進入客廳。

  和往日不同,莉絲汀並沒有熱情地走上前來迎接他的到來,相反所有的人都躲得遠遠的。這一方面是因為他身上飄散出來的那股濃重的氣味,另一方面是因為在昨天的舞會之中,被那位公主殿下緊緊拴住的他,冷落了那三位小姐。

  “現在時間還早,你有充足的時間洗一個澡,熱水早已經為你準備好了。”芬妮輕聲說道,不過她的神情不像往日那樣充滿柔情,瑞博自然明白這是什麼原因。

  那位狡詐的公主殿下刻意表現出對自己的親昵,讓幾位小姐有強烈的壓迫感。看到所有人都上上下下地點頭,甚至連溫柔嫻熟的蘭蒂小姐和芬妮也是如此,瑞博清楚這一次眾怒難犯。瑞博只得垂頭喪氣地走進浴室,他不僅要洗去身上沾染到的那種難聞的味道,更要將那些小姐們濃重的醋味完全洗淨。

  當瑞博從浴室里面出來,再一次回到客廳之中的時候,早餐已經準備好了。看著早餐,瑞博暗自吞咽著口水。早餐確實非常豐盛,只不過那都是他不能夠吃的東西。往日必然會有的貝殼和牡蠣,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著白開水啃完干面包,瑞博走出了別墅,馬車已經在門外等候著了。車夫特德坐在駕御座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瑞博,顯然他已經知道了一切事情。瑞博上了馬車,馬車窗沿邊的桌案上放著一個精致的小紙袋子,袋子旁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這些魷魚干,可以讓你填飽肚子,小賊頭雖然找到,但是項鏈已經被他出手,想要找回來恐怕不容易,和那個公主殿下周旋你千萬要小心,祝你好運。”最後署名是埃克特。瑞博無奈地嘆了口氣。

  馬車緩緩地駛動了。

  瑞博所住的別墅離開佛朗士六世的“廢宮”並不很遠,沒過一刻鐘,馬車便到了“廢宮”門前。從馬車上下來,瑞博看著眼前這座雄偉同時又極為精致的宮殿,他的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座宮殿本身堪稱一件精美的藝術品,在佛朗士王國所有的十幾座王室宮殿之中,它絕對稱得上是佼佼者。但是建造它的佛朗士六世,是一位懦弱無能的昏庸之主,因此這座宮殿也被人刻意地遺忘了。瑞博整理了一下下衣裝步入宮廷之中。

  宮廷貴婦們早已經在門口等候迎接,雖然瑞博名義上僅僅是一位伯爵,那些宮廷貴婦全都擁有伯爵夫人、侯爵夫人的稱號,不過因為瑞博早已經被大多數人認定為未來魔導士的當然人選,因此,他所受到的禮遇也遠遠超越了他的爵位。

  和現在不同,佛朗士六世時代的茶會是在陽光明媚的花園中舉行,這座“廢宮”延續了當時的傳統。來到花園,花園的面積和這座宮殿的規模比起來顯得太小,只有一塊不大的草坪,周圍種植著一圈雪松。這座不起眼的花園中央,建造著一個花壇,花壇中間是一座涼亭。因為冬季的原因,涼亭外面同樣了搭建著玻璃棚架,就像奧本公爵的花園一模一樣。

  走進涼亭,里面早已經坐滿了人。主座上坐著的當然是王子和公主殿下,在他們的身後站著一位威風凜凜的騎士。瑞博認得這個人,他正是在巴特森林之中和凱爾勒生死相搏的那位實力超絕的聖騎士。那些賓客中只有一位是瑞博所認識的人物,那便是昨天召開舞會的奧本公爵,顯然今天是他進行禮節性回訪。那位公主殿下立刻殷勤地迎上前來,作為主人她將瑞博介紹給在座的每一位貴賓。

  對于這位瑟思堡小繼承人,眾人已經用不著介紹了,最近這段日子,這位小伯爵是京城之中風頭最健的人物,到處都傳揚著有關他的傳奇。令瑞博感到吃驚的是,經過公主殿下的介紹,瑞博愕然發現,這場茶會邀請的貴賓,全都是佛朗士王國各方勢力的代表人物。那位最年長,氣質也最高雅,神情安詳的老者竟然是對佛朗士十六世有著舉足輕重影響的宮廷顧問基恩侯爵。

  “各位都是愛茶的人,想必都已經感覺到所喝的茶有些與眾不同。這是托爾使節送的珍貴禮物,機會難得,我只是想讓各位品嘗一番。”王子殿下笑著說道。

  “也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飲茶,對不對?梅丁伯爵?”那位公主殿下將注意力轉到瑞博身上。

  “我的飲食口味比較獨特。”瑞博回答道。

  福科斯公爵立刻極為關切地問道︰“梅丁伯爵住在佛朗克還習慣嗎?這里的冬天要比南方冷得多,而且我知道閣下的口味獨特,京城並不靠海,閣下一定感到住不慣吧?”

  “謝謝公爵的好意,我並沒有感道不舒適,只是這里的天氣稍微冷了一些,而且剛來的時候,雪下得很大,南方到了冬天雖然也會下雪,不過不可能下得這麼。”瑞博微笑這回答道。

  “哈哈……梅丁伯爵,你不知道冬季的樂趣。一年之中最快樂的便是秋冬兩季,秋季是狩獵棕熊的季節,冬季是狩獵狐狸的日子,冬季狩獵是一年之中最熱鬧的宮庭聚會,到了那一天,京城之中所有的貴族都會聚集在王家獵場參加這場盛會。”福科斯公爵興奮地說道。

  基恩候爵顯然是想到了些什麼,他問道︰“再過一個星期便是冬季狩獵的日子,宮廷之中正在擬定邀請的人選,王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願不願意賞光?”

  “如果能夠受到邀請,那將是我的榮幸。”亨利德王子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對了王子殿下,听說您是得里志王國有名的騎手,您還有幾匹好馬,冬季狩獵中除了狩獵大會之外,最吸引人的便是賽馬,閣下願不願參加?”福科斯公爵說道。

  這一次他的臉上顯露出來的興奮的神情,顯然不是偽裝。對于福科斯公爵的喜好,佛朗克王國幾乎無人不知道。這位公爵對于馬的喜愛,甚至已經達到了痴迷的程度。京城之中所有和馬有關的事情,他都要插一手。冬季狩獵的賽馬大會理所當然由他來主持。

  亨利德王子點了點頭說道︰“我很希望梅丁伯爵也能夠參加賽馬比賽,閣下精湛的騎術讓我深感敬佩,您的那匹馬也令我感到驚嘆,我就想和閣下賽一次馬。”

  “呀?梅丁伯爵也精湛騎術,我倒是不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我知道梅丁家族擁有幾匹純種血統的好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屬于高原種的波爾締馬,而且听說這幾匹波爾締馬還擁有安斐籠尼馬的血統……”福科斯公爵滔滔不絕地談起有關馬的話題。

  “我的外祖父從馬上掉下來失去了生命,因此姑婆一時氣憤之下,將那四匹波爾締馬殺死了。”瑞博回答道。

  福科斯公爵的神情立刻變得默然下來,“喔……真是可憐……喔……這是我所听過的最壞的消息。”

  “那你騎的那匹馬呢?”公主殿下問道。

  “啊,那是我的監護人海德勛爵送我的禮物。”瑞博回答道。

  福科斯公爵的精神立刻恢復了過來︰“對了,梅丁伯爵的監護人是海德勛爵,這位勛爵是赫赫有名的羅貝克家族後裔,羅貝克家族所擁有的純種血統的好馬,傳說是兩千年前西奈爾時代,海神送給西奈爾王的龍馬的後裔,我見過那些馬,喔,她們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的生物,”

  亨利德王子殿下笑著說道︰“真是巧極了,我最心愛的坐騎是一匹四歲大的托拉莫爾馬,傳說是大地女神送給古羅勒踏帝國的禮物,讓海神和大地女神比試一下,看看她們送我們的禮物中哪個更加完美。”

  那位王子殿下的提議立刻引來了福科斯公爵的擁護,顯然只要有關馬的事情,立刻能夠讓這位愛馬成痴的大人物,忘記自己的立場。坐在一邊的基恩侯爵不得不在暗中佩服亨利德王子高明的外交手段。同時他也為國王陛下暗自擔憂,陛下為自己選擇了一個利害的盟友,但是不幸的是,這位暫時的朋友是個野心勃勃的家伙,基恩侯爵開始對自己當初的選擇產生了懷疑。

  茶會因為福科斯公爵的關系,變成了一場圍繞者純種馬的血統和優良而展開的討論。福科斯公爵和亨利德王子殿下談得極為融洽。得里志王國是陸上大國,陸上大國,往往也有馬背上王國的意是。得里志的騎兵聞名天下,就是依靠強大的騎兵,得里志王國擁有了現在的地位。陸上第一大國的稱號並不是平白無故得來的。得里志王國,上自國王下到黎民百姓,對于馬匹,全能說得頭頭是道,得里志的女孩子甚至懂得釘馬掌。亨利德王子殿下從小受到如此的燻陶,對馬的認識當然超人一等,而福科斯公爵,同樣是一位懂馬的人物,茶會成了他們兩個人單獨交談的聚會。當茶會結束的時候,福科斯公爵竟然象是意猶未盡一般,這令基恩侯爵和奧本基恩侯爵大吃一驚。

  不過更令眾人吃驚非小的是︰那位得里志公主殿下竟然和瑟思堡小領主繼承人親昵出游。看到這位身為得里志公主殿下拉著瑟思堡繼承人登上豪華的宮廷馬車的時候,所有人都啞口無言地站在那里。每一個人都相信,晚上他們便可以從下人們那里听到各種各樣的緋聞傳說了。三位位高權重的候爵甚至暗自懷疑,亨利德王子殿下將他們請到這里來,是不是為了讓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從此來暗示得里志王國和瑟思堡關系密切。

  瑞博本人並不知道這一切。無論是他還是埃克特都不知道,他和公主殿下共乘一輛馬車,在京城的貴族眼中是多麼不檢點的行為。在上流社會暗定的豪門貴族之中,即便有親戚關系,相互比較熟悉的男女之間,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要不然閑言碎語將會將他們完全吞沒,甚至連他們的家族也會因此蒙受恥辱。男女共乘馬車幾乎成為夫妻和近親才享有的權利。

  和瑞博在瑟思堡的時候,乘坐的那輛郡守馬車一樣,宮廷馬車有在也只是一個華麗的外表。坐在里面的人並不感到多麼舒適。倚在窗口,瑞博欣賞著窗外的景色,馬車正行駛在香特龍根大道之上。這條並不十分寬闊的大道卻被稱為︰“佛朗克的項鏈”。佛朗克為了點綴這串“珍貴的項鏈”,確實費盡了心思。昨天晚上,到奧本公爵府邸參加舞會的時候,因為天色已晚,沒有看到這條珍貴的項鏈最美麗動人的面目。

  和南港一樣,正午是最熱鬧的時間,大道之上馬車穿梭不停,而且全都是豪華私人馬車,出租馬車和樣子看上去破舊簡陋的馬車,都被治安官攔截了下來。從馬車上下來的不是達官顯貴和豪門世家子弟,便是京城里面的富商。香特龍根大道是屬于富人的大道。

  和南港一樣,大道兩旁全是店鋪。不過這里的店鋪少了南港那份炫耀和喧嘩,卻多了一絲恬淡和高雅。擺放在店鋪門前的並不是巨大的花瓶和用美麗和孔雀翎毛裝飾的掛簾。而是一片小小的松林,或者搭建得玲瓏精巧的盆景。那些店鋪門口也沒有巨幅的匾額,到這里來的顧客都是一些老關系,他們自然知道店鋪里面有些什麼東西。和南港的店鋪完全不同,這里並不歡迎只是來觀看欣賞的路人。店鋪的伙計會毫不客氣地將那些只是來閑逛的顧客驅趕出去。

  馬車在一間很平常的別墅門前停了下來。普普通通的五層樓房,普普通通的圍欄,普普通通的門廊,唯一不普通的便是它建造在香特龍根大道之上。門廊前的路面用鵝卵石鋪就,門廊的地板用平常的青磚拼成。

  從馬車上下來,那位公主殿下疑惑不解地看著這座毫不起眼的建築物,反倒是瑞博並不敢因為這座別墅外表的平凡而有絲毫的輕視念頭。

  徑直打開門進入別墅之中,別墅里面也顯得普普通通。清漆的杉木的地板打著蠟,四面的牆壁用油漆刷成乳白色,一盞青銅吊燈掛在天花板上,門邊轉角有一道樓梯通往二樓。房間正中央放著一個茶幾,旁邊圍著一圈沙發。房間西側的壁爐之中燒著爐火。爐火將房間里面烘烤得相當溫暖。看到有人進門,一位伙計立刻迎了上來,和南港完全不同的是,這里的伙計更多一分斯文,卻不象瑞博想象中的那樣笑臉相迎。

  “埃蓮侯爵夫人介紹我們到這里來,听說這里有我們所需要的項鏈。”瑞博將來意說了一遍。

  听完瑞博的來意,伙計立刻換了一幅笑臉。瑞博立刻感到極為親切,好像一下子有回到了以前在南港的日子。只不過現在他的身份已經完全改變,不再是小店員,而是店里的貴賓。

  那位伙計打量了一下兩位客人,那個少年穿著雖然並不出眾,不過顯然也是貴族子弟,那位少女一眼便看出是大家閨秀,至少是一位伯爵千金。雖然這兩個人的組合,讓伙計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的腦子里面立刻跳出好幾種隱晦曖昧的聯想,不過眼前這兩個人毫無疑問是不能得罪的貴賓。

  讓瑞博和公主殿下在沙發上坐下來休息之後,那伙計立刻朝著樓上走去。不一會兒,兩位中年人跟在他身後急急忙忙地走下樓來。這一次,瑞博明顯得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了恭敬的神情,想必這兩位先生從窗口看到了門口停著的馬車,並且以此猜到了公主的身份。

  寒暄客套一番之後,那位經理畢恭畢敬地站在公主身邊聆听她的描述。等到公主殿下描述完,他皺著眉頭說道︰“尊貴的小姐,您想要的項鏈恐怕需要定做,這種式樣是王室成員專用的,絕對不可能有現成品,就連模子和夾具也需要重新制造。”

  瑞博很清楚這位經理先生是在乘機抬高價格,對于這一套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的了。

  “我想知道,貴店有沒有適合瓖嵌在那串項鏈上的寶石,其他的散碎寶石也就罷了,項鏈正中央有兩塊七克拉的紅寶石和一塊五克拉的鑽石。”瑞博說道。

  那位經理立刻理直氣壯地回答道︰“高貴的先生,包您滿意,我這里有全佛朗克最好的鑽石,它們全都是來自突內支的席埃文礦,您應該听說過,席埃文礦出產的鑽石的品質是最上等的,至于紅寶石,則來自于英格,如果您認為不滿意,我立刻為您從貝爾歌德進最上等的紅寶石。”

  “好就這樣決定,東西我要最好的,交貨的時候你得給我一份鑒定書,珠寶鑒定師中我比較相信夏駱先生。”瑞博說道。

  經理有些為難地搔了搔頭說道︰“高貴的先生,請夏駱先生寫鑒定書恐怕有些困難,夏駱先生從不願意為首飾項鏈簽署鑒定書,他會認為這里對他的侮辱。不如這樣,我請笛利玫小姐寫一份鑒定,她是夏駱先生的佷女,早已經得到了夏駱先生的真傳。”

  瑞博假意思索了一下說道︰“我和笛利玫小姐倒也熟悉,她確實是個值得信賴的人,不過,她的眼楮有毛病,安蒂長老一直在為她進行治療……這個……”

  看到瑞博猶豫不決的樣子,那位經理立刻緊張地說道︰“大人,請您放心,本店在佛朗克一向信譽卓著,我們還是宮廷的首飾承辦商之一,想必埃蓮侯爵夫人就是這個原因將您介紹到這里來的。”

  瑞博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麼就這樣說定了,制作這樣一條項鏈需要多少時間?”

  經理這一次再也不推脫了,既然對方是這方面的行家,在支吾拖延就顯得太過愚蠢了。這位少年既然和珠寶界的權威夏駱先生相熟那麼他只要一句話足以讓店鋪名聲掃地。打定主意經理略微思索立刻說道︰“兩個星期之後您來那貨。”

  瑞博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兩張價值四千金幣的國庫債券放在茶幾之上。

  “三成的訂金差不多吧。”瑞博問道。

  那位經理點頭哈腰地債券小心翼翼地收了進去。眼前這位少年算是出手大方的客人了。如果再推三阻四便顯得自己過于愚蠢了。

  從別墅出來琢磨著如何說服公主殿下讓她一個人乘坐馬車回去的時候,大道之上並排飛馳而來四輛公共馬車。這些馬車顯然將听在路對面的一輛豪華私人馬車當作目標。為首的是一個光頭大漢,在他們的手中全都拎著鐵鏈和木棒。那輛豪華私人馬車上的人物同樣不含糊,雖然他們在人數上沒有優勢,不過四個保鏢身上全都穿著鎖鏈甲。他們的手中那著鋒利的長刀。兩方面激烈地對罵了一番之後,便開始打斗起來。那四個保鏢顯然受過專門訓練了,而人多勢眾的一方只是些烏合之眾,不過這位烏合之眾卻個個悍不畏死,一時之間倒也打得難解難分。

  對于這種事情,瑞博並不感興趣,從埃克特那里他早听說過這種街頭打斗。這是最不入流的家伙才會干的事情,真正高明的盜賊工會絕對不會養這樣一群毫無用處的流氓打手,用凱爾勒這樣的殺手來解決問題,才是他們經常采用的方式。同樣那個受到襲擊的家伙也高明不到哪里去,保鏢整天穿著鎖鏈甲,說明這個家伙還停留在和那些街頭流氓打打殺殺搶地盤的程度,這種家伙最終的結局不是老死在監獄之中,便是橫尸街頭。

  看多了海德先生、埃克特和凱爾勒這些高明的盜賊,對于這些不入流的小角色,瑞博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那位公主殿下卻興奮異常,這個小丫頭一點樸不象女孩,看到街頭流氓打斗,她竟然手舞足蹈,好佝恨不得也沖上去加入混戰的行列。

  瑞博原本打算帶著這位愛惹禍的公主殿下離開這兒非之地,但是香特龍根大道之上早已經被堵得嚴嚴實實。這也是為什麼,治安官遲遲沒有到達,的原因,法政署的馬車想必同樣被堵在半路上了。

  正當瑞博思索著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的時候,突然圭間遠處傳來一聲大喝︰“對面還有兩個,別讓他們跑了!”

  喝聲剛落,一個手提棍棒的流氓惡狠狠地朝著這里奔來。

  瑞博原本還莫名其妙,四下張望著想要找到那個漏網之魚。突然間他的心頭涌起了一股警覺,這是和凱爾勒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不知不覺中學會的一種本領。瑞博想都沒想,一抬手臂,三支弩箭激射而出。

  近距離的三箭齊射,從來沒有失過手。雖然來不及瞄準,但是弩箭仍舊準確無誤地射進了那個暴徒的身體里面,胸口深深地釘著兩根箭失,另一根則插在腹部。那個暴徒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楮,突然間他發出了一陣慘叫,然後抱在胸口倒了下去。

  這聲慘叫聲立刻引起了對面的暴徒們的注意,原本他們還在奇怪,這個同伴為什麼舍棄了眼前的敵人,莫名其妙地想要對付站在路對面的旁觀者。听到這聲慘叫,在看到同伴躺倒在地,身上插著三支弩箭,弩箭顯然是那位少年發射出來的,立時之間,暴徒們認定這一對少年男女是他們要對付的敵人的同伙。六七個氣勢洶洶的暴徒立刻調轉頭來,朝著瑞博奔了過來。

  那兩位趕車的車夫同樣知道大事不妙,他們紛紛抽出腰間的佩劍從馬車上面跳了下來。這些宮廷侍衛雖然學過劍術,不過他們何曾遇到這樣的場面。面對這些氣勢洶洶的暴徒,他們早已經心驚膽戰,手中雖然握著劍,但是力氣早已經隨著勇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倒是瑞博迅速地連發兩箭,放倒了兩個沖在最面的暴徒。

  瑞博拉著公主殿下朝著旁邊一家店鋪沖了進去。後面的暴徒揮舞著棍棒將那兩個宮廷侍從打倒之後追趕進來。

  那是一家裝飾豪華的餐廳,現在正是午餐時分,對面坐滿了賓客,看他們的穿著服飾顯然都是些體面等人物。穿著筆挺禮服,打著漂亮領結的侍者,原本在餐廳忙碌地穿來穿去。門外的械斗好像和他們根本沒有關系一樣。這種事情,三天兩頭會發生,他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突然闖進餐廳的瑞博和希婭公主,讓侍從們大吃一驚。緊跟其後闖進來的那些暴徒更是令眾人;晾惶失措。那些女士們紛紛發出驚叫聲,她們用這種方法來表達心中的恐懼,至于男士們則盡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自已露出害怕的神情。餐廳經理立刻站出來打圓場,他很清楚這種街頭械斗有自己的規矩。只要站在一旁不插手其間,這些暴徒並不會傷及無辜。

  “將那兩個小雜種交出來,我們就離開這里。”一暴徒氣勢洶洶地說道。

  “你們應該該懂得規矩,對于你們雙方的事情,我一定管現在請你們退出去,你們還有那兩個小孩。”經理板著面孔說道。說著餐廳經理吩咐侍者去抓瑞博和希婭公主。

  “你們這些膽大妄為的家伙,如果我受到傷害的話我的父王至高無上的得里至王國國王必將率領千軍萬馬將佛朗克踏成平地。”那位公主殿下驚叫起來。不過暗中她卻不動聲色地將手伸進了長裙之中,她的腰上系著一件武器,一件極為奇怪但是相當趁手的武器。

  對于公主殿下的威脅,根本就沒有人放在心上,沒有人認同她公主的身份,更沒有人會相信她是來訪的得里至公主。暴徒不相信,餐廳經理不相信,客人們不相信,兩個揪住瑞博和公主骼膊的餐廳侍者更加不相信。那個抓住公主的侍者冷笑著說道︰“小丫頭,如果你是公主殿下,那麼我便是得里至國王。”

  他的話音剛落,一根又細又長極為鋒利的細刺訓透了他的下顎。那根細刺劍只有食指寬,根本沒有護手,劍身閃爍著深深的寒芒。侍者根本來不及發出慘叫聲便倒了下去。

  這意外的變故讓所有人目瞪口呆。惟有瑞博對此並不感到意外。剛才他正猶豫著是否要對揪住他的侍者出手,當初凱爾勒曾經告訴過他,在生死相搏中,阻止自己的行動,但是令敵人能夠攻擊自己的旁觀者,同樣應該當作敵人來處理。瑞博相信如果有人敢揪住凱爾勒這個殺手之王,那這個人肯定立刻就變成一具尸體。

  既然公主殿下已經動手,那麼他也不在猶豫了。翻腕子,藏在袖子里面的匕首劃落到瑞博手中。不過瑞博並不打算用匕首來對付身邊的侍者,他猛一個肘錘,擊中侍者的襠部。那個侍者蒙哼一聲,松開了緊抓住瑞博的手,慢慢地跪倒在地上。旁邊的客人立刻驚慌失措的朝著兩邊逃了開去,餐廳中立刻變成了戰場。

  不過出乎這位旁觀者預料之外的是,佔盡上風的然並不是氣勢洶洶的暴徒,而是那一對少年男女。凱爾勒訓練出來的殺手自然與眾不同,復雜的地對于一個殺手來說最為有利。

  瑞博穿梭游走于桌椅之間,手中的匕首如同蛇的牙一般,從來不會落空,每一次出擊總是能夠有所收獲的殺手的招術注重效率,講究一擊必殺,即便不擊中對手的要害,命中的部位也至少要是關節、韌帶這樸夠立刻瓦解對手攻擊能力的要害部位。小巧的匕首同樣也不是一件用于正面交戰的武器桌子和椅子便成了瑞博信手拿來的盾牌。那些暴徒沉重的棍棒在餐桌上和椅背上留下了道傷痕。但是他們的敵人卻在他們猛力擊中擊中桌椅的時候從令人察覺也無從抵擋的角落之中鑽出來,隨之而來便是一把致命的匕首。

  當瑞博將最後一個敵人放倒,並從他的耳後顱骨的縫隙中拔出匕首的時候,他看到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輕輕地晃動著手中的細刺劍。劍身輕柔地彈動著,血珠飛濺而出,在地上劃出一道筆直的血線。在她身邊躺倒了五六具尸體。瑞博跟著埃克特學習劍術的時候,就听埃克特說過,高明的劍手攻擊極為精準,顯然這位公主殿下已經能夠稱得上是高明的劍手。

  “你的出手好狠啊。”那位公主殿下說道。

  瑞博看了一眼她面前的尸體,心中暗自回了一句︰“彼此,彼此。”不過當面,這種話絕對不能夠說出口。

  “我不可能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學習如同您那樣高超的劍技,只好掌握一些實用的攻擊手法用來防身。”瑞博苦笑著說道。

  “為什麼你不用魔法?我記得你的魔法相當不錯,有巴特森林的時候,那些偷襲者不是都喪命在你的魔法之下了嗎?”公主問道。

  瑞博搖了搖頭說道︰“這些家伙絕對不會給我念誦咒語的時間,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不得不學習一些防身的武技。”說著瑞博從插兜之中抽出魔杖,微笑著念誦起咒語來。

  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念誦咒語花費的時間頗長,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正當瑞博結束了咒語的念誦,想要笑著詢問那位公主殿下,她有沒有興趣在他念誦咒語的這段時間里面,充當他的護衛。突然間從門外有闖進幾個氣勢洶洶的彪形大漢,他們的身上染滿了鮮血,手中拎著的也不再是棍棒,而是鋒利的刀劍,顯然外面的戰局已經結束,人多勢眾的他們最終獲得了勝利。

  瑞博想都沒有想,魔杖朝著那些暴徒一指,口中念誦著最後那個神秘的咒文。魔杖頂端紅光一閃,一道金紅色的火光激射而出,準確地命中了為首的那個身材高大的暴徒。突然間一聲霹靂巨響,大廳之中火光四射,桌椅猛然間被掀翻開去,所有的窗戶玻璃也隨著這聲巨響紛紛碎裂開來。

  那些旁觀者們驚叫著抱頭躲藏,不僅那些小姐們,甚至連先生們也顧不得他們的威嚴。每一個人的心頭都充滿了恐懼,好像世界末日就展現在他們眼前。當一切漸漸平息之後,最膽大的幾位先生,才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眼前的一幕令他們感到惶恐不安。

  大門口已經變成了一片焦土,地板、牆壁和天花板上全都布滿了燒灼的痕跡。漆黑的焦斑之上還染著點點血痕,血跡飛濺得很遠,整個天花板上都能夠看到星星點點的血紅斑點。那些暴徒全都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冒著青煙的殘骸,黑漆漆的看不出是頭顱還是身軀。燒焦的斷手和斷腳散落在餐廳之中,斷口大多被燒焦了,沒有血水流出來。

  那幾位先生連忙低下頭去,他們再也不敢看,這地可怕的魔法師護衛,不是得里至王國的公主殿下,反倒令人奇怪。得里至王國的魔法師出了名的嗜血、殘暴。眼前這位擅長使用匕首,在貼身戰斗中取人性命的少年魔法師,完全吻合這樣的特征。

  從來沒有人听說過佛朗士王國擁有擅長近戰的魔法師。魔法師給人的印象永遠是智慧高超,但是身體虛弱的長者,鋒利的武器永遠和他們無緣。即便是半個世紀以前,那位瘋狂嗜血的惡魔般的魔法師,他殺人的時候使用的仍舊是魔法,而不是直接割破喉管的匕首。沒有一個人敢盯著那一對少年男女看,在眾人的心目中,他們倆是惡魔般的存在。

  “你這個家伙,竟然隱藏著這樣可怕的力量,為什麼在巴特森林的時候,你不施展出來?”公主殿下問道。

  看到公主殿下神情自若地掃視著這片屠殺場,瑞博感到不可思議,這位公主殿下從小接受的是什麼樣的教育,竟然對于鮮血和死亡如此無動于衷。

  “公主殿下,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更重要的是靈活的操縱魔力並且有效地運用它,強大並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我能夠絲毫不差地記住幾百種藥劑的特性和同樣數量的各種配方,這要遠比擁有召喚一兩個中等規模魔的魔力,更有用得多,一個合適的魔法絕對要比一個強大的魔法更能夠使我擺脫困境,當初在巴特森林之中樹木生長得那樣茂密,一旦引發森林大火,恐怕遭殃的並不只有那些偷襲者。”瑞博回答道。事實上他所說的一切,全都是瑪世克老師告訴他的,他僅僅只是照搬而已。“

  希婭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瑞博,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同樣的話她曾經從奧格大師的口中听到。而且當時奧格大師還告訴她,能夠真正懂得這個道理的魔法師,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魔法師中的佼佼者。當初奧格大師對眼前這個少年魔法師的贊譽,再一次在她耳邊響起,一種莫名的危機感從她的心底涌了上來。如果放任這個少年魔法師成長下去,也許有朝一日,得里至王國將面臨危機。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之中,因為某個魔法師的杰出成就,使得一個王國突然之間興盛起來,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特別是最久遠的年代,突然興盛又突然衰落的國度數不勝數,這些巨大的變故後面,往往有魔法師的存在。如果佛朗士王國出現這樣一位魔法師,對于得里至王國來說,將是滅頂之災。得里至歷史上有三次危機使得王國面臨著國破家亡的邊緣,其中兩次就是因為佛朗克王國擁有號稱最強魔法師的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沒有一個得里至人會願意看到,第二個開米爾迪特的出現。

  正當公主殿下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口又沖進一群人。瑞博再一次將魔杖指向門口,不過這一次沖進來的並不是暴徒。這些人身上穿著精光 亮的胸甲,頭上帶著船形金屬盔,頂部點綴著蓬松柔軟的鴕鳥羽毛,手中拎著長戟,腰間佩戴長劍。他們是隸屬于法政署的護衛隊。

  闖進餐廳的護衛隊看到眼前的景象同樣嚇了一跳。雖然有人報告說香特龍根大道發生了械斗,不過他們絕對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龐大的陣勢。護衛隊的成員雖然本領不濟,不過見多識廣,自然一眼就看出大廳中的這些焦痕和血跡絕對不會是械斗留下的痕跡,只有威力強大的魔法能夠做到這一點。當他們看到瑞博手舉著魔杖對準他們的時候,那些人簡直魂飛魄散,擁擠著逃出了餐廳,飛也似地向他們的長官報告去了。

  看著侍從的尸體,那位護衛隊長已經有些站立不穩了。王室成員受到襲擊,救援不及時的罪責必定落在他的身上,丟官罷職倒還是小事,恐怕十有八九腦袋也得搬家。正當這位護衛隊長兩股顫栗的時候,听到部下報告,對面的餐廳之中發生了激烈戰斗。有一位魔法師正在那里舉著魔杖,虎視眈眈地警惕著每一個闖入者。那位原本已經絕望的護衛隊長,突然間恢復了精神。

  暴徒不可能擁有魔法師,那位魔法師肯定是王室成員身邊的護衛。既然有魔法師護衛,暴徒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傷害到王室成員。這樣一來,自己的腦袋就保住了。

  在餐廳之中,瑞博看到法政署的護衛隊已經到達,總算松了口氣,他退到餐廳的一角,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現在總算有空閑,好好想想剛才倒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了。雖然,瑞博確實听說過,京城之中三天兩頭發生流氓械斗,這座城市缺少象海德先生這樣強有力的黑道君王,因此,各方勢力極為混亂。不過,在他和公主殿下來定購項鏈的時候,就在他們的眼前發生械斗,這也太過巧合了。更何況,流氓械斗有自己的規矩,絕對不允許牽連路人。任何人應該都能夠一眼看出,公主殿下和自己只是旁觀者。那群流氓將自己卷進這場械斗,顯然別有用心。也許這場械斗原本就是一場戲,一場針對公主殿下或者自己的殺局。

  不過瑞博轉念一想,這又有些說不通。如果是針對自己和公主殿下的殺局,這些流氓根本就不可能起到作用。策劃這一切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無論是自己還是這位公主殿下,都是從好幾次血腥殺戮場中拼殺出來的人物。想得越多,瑞博便感到腦子越混亂,一切好像都可能,但是又完全解釋不通。

  瑞博在那里苦苦思索著,他將應付護衛隊的事情全部交給了那位公主殿下去作。那位護衛隊長對于公主殿下,只能用誠惶誠恐來形容,為了保住自己的腦袋。這位護衛隊長將一切奉承巴結的手段都拿了出來,不但,用夸張的贊美之辭,讓這位公主殿下听得舒服受用。當公主殿下稍稍露出對餐廳中的那些侍者和客人不滿的神情,那位護衛隊長立刻指揮著部下惡狠狠地朝著那些旁觀者撲了過了,無論男女老幼一概要被押解到法政署接受詢查。

  一位顯然有些地位的客人,剛剛站出來表示抗議,並且威脅說要向法政署控告這些護衛隊成員,沉重的戟桿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那位客人立刻痛苦不堪地躺倒在地,那軟垂的手臂說明他的手臂已經脫臼。沒有人再敢反抗,無論高貴低賤,所有的人全被惡狠狠的護衛隊員押送著往外走。

  不過沒有哪個護衛隊成員敢招惹瑞博,從那些客人遠離瑞博以及他們眼楮里面充滿恐懼的目光中,那位護衛隊成員也已經明白了,誰是制造了這樣令人恐怖的屠殺場的危險魔法師。沒有人願意跨過那些燒焦的尸體,門口仿佛是受到惡毒詛咒的所在。

  不知道是哪個人提議從窗口出去,反正他的提議立刻被接受下來。無論是護衛隊員、客人還是餐廳侍者全都不顧體面地爬過窗沿。他們立刻被塞進了狹小擁擠的囚車。

  當瑞博被一位最勇敢的護衛從苦苦思索中喚醒的時候,另外一輛宮廷馬車和擔當護衛的一隊聖騎士團的騎士已經來到了餐廳門前。

  “公主殿下,有這些騎士先生保護您,我就放心了,我想跟這位隊長大人到法政署去,實話說,對于這次襲擊我仍舊有些疑慮,也許在法政署能找到一些線索。”瑞博說道。

  希婭公主原本打算纏住瑞博,不讓他脫身,但是听瑞博這樣一說,她也感到事情有點蹊蹺。

  “好吧。不過你明天一定要到皇宮來,將你在法政署發生的一切告訴我知曉。”說著那位公主殿下轉過身朝著門外走去。

  第三十八章

  在佛朗克郊外的一座普通別墅之中,一個中年人正怒氣沖沖地在書房之中轉來轉去。他正是那位精通變形魔法的達克魯伯爵。和往常不同的是,他並沒有作學者打扮。披在他身上的那件華貴絲綢睡衣,證明他剛剛從睡眠中驚醒。就在剛才,他手下的眼線傳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一個小時以前,在香特龍根大道之上,得里至公主殿下和瑟思堡小繼承人在餐廳之中受到襲擊。

  听到這個消息,這位伯爵大人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他甚至連睡衣都來不及更換,將身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吩咐他們將城里面隊長以上級別的人物,全都召喚到這個地方來。除此之外,他還吩咐最信賴的助手,動用平時一直隱藏得極深,輕易並不進行接觸的眼線,去詳細調查這個事件。將手下全都派出去之後,這位伯爵大人就一直在書房里面不停得兜圈子。這個變故實在太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了。

  佛朗克是個極為龐大的城市,想要在這樣一座巨大的都市之中。將散落在其間的幾十個人全都極短的時間里面,全都召集在一個地方。而且一路之上還要防備國王的暗探的跟蹤,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過,他的部下畢竟做到了,被派遣到佛朗克的人,全是親王手下最忠誠,也是最服從命令的軍人。而且親王在京城之中花費了巨大的代價建立起來的這個巨大的安全通道,也被證明很有效率。隊長,參謀,聯絡官總共二十多人聚集在樓下的大廳之中,他們身上的穿著五花八門,商人,學者,伙計,車夫應有盡有。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極為凝重的神情。從頭頂上的天花板傳來的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更令每一個人增添了幾分憂愁。

  達克魯伯爵心事重重地在書房之中轉來轉去,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

  “人都到齊了嗎?”達克魯伯爵嗓音低沉地問道。

  “奉您的命,隊長以上總共二十三位成員已經到達,不過仍舊有三人始終無法聯絡上。”總管如實回報道。

  “誰?”書房中傳來一聲沉重的喝問聲,其中凝聚著的殺意,壓迫得管家幾乎喘不過氣來。

  “塞爾奧特先生,參謀斯拜,第三小隊隊長漢恩。”管家連忙回答道。

  書房之中沉寂了片刻,突然間房門被猛地打開了。達克魯伯爵身穿著睡衣,從書房之中出來,徑直走下樓去。那些等候著的部下,听到樓梯口傳來的腳步聲,紛紛恭恭敬敬地站直身體。

  “有什麼進一步的消息嗎?”伯爵在中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問道。

  “大人,屬下感到極為奇怪,這場械斗從表面上看來好像是一場意外,械斗的雙方是城里的走私販子,而且他們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發生械斗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發生械斗的時間和地點,這場械斗好像有意要將得里至王國的公主殿下和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卷進去一樣,而且,往常發生械斗絕對不會波及旁人。”一位參謀站了出來說道。

  “‘長釘’有報告傳遞出來嗎?”達克魯伯爵皺著眉頭問道。

  “大人,‘長釘’的報告大致相同,只不過他提到,從襲擊者的口供里面知曉,這場襲擊早在一個月以前已經安排妥當,那個被砍死的走私販子首領每個月都會到位于香特龍根大道的情婦家中尋歡作樂,他被殺死的時候,原本是打算到珠寶店中為情婦挑選首飾。”

  “那位公主殿下會到出事地點,也是同樣的原因,只不過她挑選的是另外一家而已,對了,伯爵大人發生事情的那一段地方,正是珠寶商行最為集中的路面,佛朗克最大的十幾家珠寶行在那里都設有店鋪。”管家小心翼翼地將所知道的一切,精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詭異……實在是太詭異了。”達克魯伯爵沉吟道。

  “既不象是偶然發生的意外,又不象是故意安排的殺局。無論從哪種方面來看,都說不過去……參謀們……你們有什麼看法?”達克魯伯爵皺緊眉頭問道。

  “大人,以我看來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流氓械斗絕對不會傷及路人,這是規矩,而且那位公主身邊,平日防衛森嚴根本無法靠近,這一次偏偏只帶著瑟思堡繼承人外出,那兩個形影不離的騎士,到哪里去了?”交頭接耳一番之後,另外一位參謀站出來說道。

  “具體說一下你們的猜測。”達克魯伯爵點了點頭說道,這種可能性他並非沒有想過。

  “大人,能夠作出這種安排的,想必只有瑟思堡的那些人,恐怕是他們在背後搗鬼,這樣做的理由不外呼兩個,可能是為了讓瑟思堡領主繼承人,借此機會上演一場英雄救美,意圖拉近瑟思堡和得里至的關系,或者便是想趁此機會,將得里至公主解決掉,讓國王和得里至王國之間的關系徹底破裂。”那位參謀解釋道。

  旁邊又站出一位年長的參謀說道︰“是啊,讓那位公主殿下不帶護衛,讓發生械斗的地方正好位于公主挑選的珠寶行旁邊,能夠準確把握械斗發生的時間,想要做到這一切,非那些瑟思堡人莫數。那些瑟思堡人原本就是這方面的行家,更何況,盜賊原本就和走私犯關系密切,只有他們有可能,安排一場走私犯之間的火並。”

  听完參謀們的描述,伯爵緩緩地搖了搖頭︰“這種把戲,並不是那些南方人的風格,如果這件事情是瑟思堡布置的,那麼它應該看上去就像是一場舞劇,那些南方人很會演戲,他們擁有最出色的演員,寫劇本的人也是高手,這場繼承人的風波,完全證明了這一點,但是,這次的事件怎麼看都象是雜耍。”

  “寫慣了舞劇的人,也許想排演雜耍也說不定。”一位參謀輕聲說道。

  伯爵並沒有回答,他用手托住腦袋靠在沙發背上說道︰“現在京城之中,有哪些人想要對那位公主殿下或者瑟思堡繼承人不利,你們倒是說說看。”

  那位年長參謀板著手指頭說道︰“想要對瑟思堡繼承人不利的人倒是不少,國王陛下就是最迫切的一個,魔法協會中可能也有人希望這個魔法天才死去,瑟思堡還有一些仇家,比如投靠親王大人的馬蒂爾家族,羅貝爾德伯爵所屬的家族等等。至于想要對得里至公主不利的,恐怕只有長老院的那些人。”

  達克魯伯爵搖了搖頭說道︰“你還算漏了不少人,想必那些得里至人也不想看到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活在世上,出于國家利益和那個小魔法師所擁有的潛質,這兩方面考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殺死瑟思堡領主繼承人也許比他們這一次出使的目的更加重要。在巴特森林中發生的一切,絕對不是偶然的意外,‘裂風’不是白痴,那些得里至人如果沒有做出什麼特別舉動的話,他不會分散自己的實力同時對付兩個目標的,事後殺人滅口才是正確的選擇。”

  “想必瑟思堡的那些人也同樣不會和得里至人真心誠意友好相處。曾經生死相搏的對手,也許能夠成為朋友,但是互相陰謀暗算的對頭,絕對不會握手言和。”

  “還有,你剛才說得太籠統,國王,我們,瑟思堡,得里至,魔法協會還有長老院,都不是鐵板一塊,就拿對得里至的看法,那份協議讓陛下欣喜若狂,但是基恩侯爵私底下恐怕會老淚橫流,如果不是因為他過于迂腐,我可能會懷疑他在幕後操縱著一切。瑟思堡恐怕就更復雜了,領主繼承人和他的監護人是——個派系,瑟思堡的官員又是另外一個派系,南港的商人也各懷心思。”

  “事實上,我最擔心的反倒是我們自己,我這樣急急忙忙將你們召集起來,就是想要了解,這場事件會不會有我們的人插手其間。”

  听到達克魯伯爵的話,眾人連連搖頭。

  “大人,您的意思是,塞爾奧特有可能布置了這場殺局,他的愚蠢是眾所周知的,因為他的愚蠢,使得親王大人平白損失了一位實力高超的魔法師,更失去了狙殺得里至使節的大好時機。”一位隊長突然說道。

  “放屁,塞爾奧特確實是一個狂妄自大的混蛋,而且盲目相信他的武力,不過,他並不是一個做事做到一半的家伙,如果,這件事情有他參與其中,那麼他絕對不會放過得里至公主和瑟思堡繼承人,而且,曾經和瑟思堡繼承人交過手的他,肯定會做好充足裝備。他至少不是在同一件事情上,犯兩次錯誤的白痴。”達克魯伯爵怒斥道。

  “謝謝,閣下的夸獎,沒有想到閣下居然如此看重我這個混蛋。”門口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達克魯伯爵坐直了身體,對于塞爾奧特,他不能過于無理。

  “閣下干什麼去了?”旁邊的管家質問道。

  塞爾奧特並沒有回答管家的問題,他在伯爵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說道︰“斯拜和漢恩兩個人是我調走的,我替他們負責。”

  “你干什麼去了?”達克魯伯爵問著同樣的問題。

  “我在城里到處轉轉,看誰顯得不太正常。對于這里的一切,我畢竟比你熟悉。”塞爾奧特說道。

  听到塞爾奧特如此一說,達克魯伯爵精神一振。當消息傳來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便是,得里至公主遇刺將會影響到整個行動。而且法政署也必然會在城里大肆搜捕嫌疑份子,這將是名正言順將自己的部下逮捕起來的最佳借口,甚至還可以將罪責硬加在親王的頭上,想要羅織罪名,實在是太容易了。

  另外一個念頭便是,他自己也不敢保證這次事件不是自己的部下策劃的。其中最可疑的便是眼前這個家伙。不過隨著情報越來越多,事件越來越清晰,自家人下手的可能性已經變得極小。稍稍放下心來的他,還沒有想到過,其他與此利益相關的人物,是否有什麼不正常的表現。這一次,塞爾奧特倒是棋高一招了。

  “你有什麼發現嗎?”達克魯伯爵問道。

  “應該不是瑟思堡布的局,現在京城之中到處是鑽來鑽去的小賊,兩個頭面人物全在法政署。同樣看上去也不象是得里至人,‘廢宮’已經亂成了一團,那個叫奧格的魔法師趕到現場,樣子看上去很奇怪,想必是在尋找線索,長老院的那些老家伙不可能一個個都看一遍,只知道‘老馬夫’對于這個消息一點都不在乎,他在馬場挑選馬匹和騎師,國王听到消息之後,他立刻趕到‘廢宮’,不過他的樣子讓人感到是在演戲,實在太殷勤了。”塞爾奧特說道。

  “會是‘老馬夫’?還是陛下?”達克魯伯爵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目標又是哪個?得里至公主?還是瑟思堡繼承人?”

  “我懷疑,這場事件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刺殺那兩個人”塞爾奧特說道。

  “你有什麼發現嗎?”達克魯伯爵問道。

  “你剛才不是說,我不是那種明知對手的實力,還置那種愚蠢殺局的人物嗎?”

  塞爾奧特牽了牽嘴角,冷笑了一聲說道︰“我想,無論是‘老馬夫’還是其他人同樣不是這種白痴。”

  “他們的目標原本就不是刺殺,而是想要將局面攪亂?”達克魯伯爵眉頭皺得更緊了。

  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京城之中每一股勢力都可能是策劃這一切的主使者。

  “我到現場勘測過了,襲擊者是些烏合之眾,連街頭打手都算不上,對付那兩個小家伙的人,也是零零落落得不成陣形,進了餐廳之後,竟然還擠在門口,我想,如果知道對手是魔法師,沒有人會這樣作吧。”塞爾奧特說道。

  伯爵沉吟半晌,對旁邊的人吩咐道︰“大家听清楚了,現在對于我們來說,處境相當糟糕,大家回去之後警告兄弟們,如果法政署的探子在抓人,絕對不許抵抗。”

  說完這些,他轉過頭來對管家說道︰“看樣子,我們不得不動用親王大人布置的眼線了,吩咐下去,讓那些眼線四處活動,將這件事情鬧大

北大叔 於 2008-01-25 09:3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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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他同樣冷笑了一聲︰“既然有人想要讓情況變得混亂,那麼我們就也加一把力,讓佛朗克更加混亂。”

  “既然對我們不利,也不要便宜了別人,是不是這樣?”塞爾奧特顯然已經明白了達克魯伯爵的意圖。

  “你很聰明,既然我們掉到了水里,總得拖幾個人下水吧,讓瑟思堡和得里至互相猜忌,用治安問題壓陛下和法政署,讓那些被關押接受調查的人壓長老院,讓佛朗克的平民抨擊法政署和監察署。總之別讓任何人閑著,也許這樣一來,對于我們反倒是天賜良機。”伯爵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從法政署回來,瑞博和埃克特感到精疲力竭,對于他們倆來說,這一天極為糟糕。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不但毫無收獲,他們兩個人的腦子反而更加混亂了。

  法政署的偵探們倒是很有效率,僅僅用了兩個小時械斗雙方的手下,大部分已經抓捕入獄。一個下午的時間,法政署的刑訊專家們也一刻沒有停止過工作。各種封存已久的刑具都被搬了出來,法政署聘請牧師就站在一旁,一方面為了保全犯人的性命,另-方面也是為了讓他們隨時保持清醒,以便接受下一輪刑訊。從那些刑具底下獲得的口供,不可謂不多,走私、銷贓、殺人、綁架,一個下午羅列出來的罪名幾乎可以寫一部犯罪百科全書。但是真正有用的情報卻一點都找不到。

  從口供里面看來,這場械斗醞釀已久。那些襲擊者們甚至招供出他們是從何時開始跟蹤對方的行蹤。又是何時開始策劃這場狙殺,為了得到可靠的情報,他們收買了哪些眼線,誰為他們傳遞消息。這些口供理所當然被聚集在一起,也理所當然要在其他人的口中得到證實。

  一次又一次的刑訊,-批又一批的“受難者”使得整件事情,脈絡越來越清晰。但是,所有的口供都證明,這場械斗原本跟得里至公主殿下和瑞博,沒有絲毫關系。可以說他們倆被牽連進這件事情之中,完全是偶然的意外。只可惜,想要讓任何人相信這一切幾乎沒有可能。

  那些得里至人不會相信,瑞博本人同樣不會相信,甚至連負責審訊的法政署刑訊官也搖著頭說,會發生如此湊巧的事情的可能性幾乎和一支箭被狂風卷走之後,誤射中一百公里以外來的路人還要小。

  為了查明真像,法政署抓來了更多的嫌疑犯,對每一個嫌疑犯都動用了最恐怖的刑訊手段,慘叫聲在法政署總部的大樓之中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刑訊官員幾乎絞盡了腦汁,但是他們得到的結果,只是更加證明了這起事件的偶然性。

  瑞博和埃克特無功而返,坐在馬車之上他們倆誰都沒有說話,他們的腦子里面同樣亂哄哄的,清理不出頭緒來。

  回到別墅,兩個人甚至沒有興趣吃晚餐,听了一下午的慘叫聲,看多了那些在刑具之下痛苦扭曲的嫌犯,沒有人還有胃口吃得下東西。瑞博強打著精神同緊張萬分的芬妮和莉絲汀說著話,安撫著她們充滿焦慮的心。令瑞博稍感愉快的是,因為這件事情,早晨那種酸溜溜充滿醋意的氣氛,一掃而空了。也許這是今天唯一的收獲。

  埃克特則無精打采得朝著房間里面的人打了個招呼,便拖著沉重的步伐朝樓上他的房間走去。瑞博同樣很想躺倒在床上好好地睡上一覺,用充足的睡眠來讓紛亂的頭腦得到休息。正當他想要從芬妮和莉絲汀溫柔體貼的身邊離開的時候,突然間傳來門鈴聲。管家將房門打開,出乎瑞博預料之外的是,這位突如其來登門拜訪的貴客竟然是殺手之王凱爾勒。

  在書房之中,埃克特和瑞博坐在沙發之上,凱爾勒則仍舊象往常一樣,筆直地站在房間的一角。

  “這里的事情,頭已經全都知道了?”埃克特問道。

  “不,頭出發到意雷去了,現在應該正在海上,我之所以會來找你們,是因為出發之前,頭曾經吩咐過,一旦瑞博受到不明敵人的襲擊,我就要負責保護他的安全,京城不比瑟思堡,這里要危險得多。而且瑞博已經又一次險些喪命,絕對不能夠再一次冒險。”凱爾勒平靜地說道。

  “你要時刻跟在他的身邊?就像以前保護頭那樣?”埃克特問道。

  “不,我出面不合適,而且,我還有自己的工作,我已經為瑞博物色了一個好保鏢。”凱爾勒回答道。

  對于凱爾勒挑選的保鏢,埃克特自然無話可說,不過他仍舊忍不住問道︰“是誰?”

  “皮特,你見過他的。”凱爾勒平靜地說道。

  “瘋子皮特?你讓那個瘋子擔當瑞博的保鏢?他萬一發起瘋來怎麼辦?只有你壓制得了他。”埃克特加重了語氣說道。

  “他確實很瘋,不過他的本領無人可及,而且瑞博要出入宮廷,那種地方恐怕沒有人會讓我進去,不過皮特想要混進去卻輕而易舉,至于他發瘋的毛病,你放心好了,在干活的時候,他從來不會發瘋。”凱爾勒說道。

  見埃克特再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凱爾勒轉身走出書房。

  “瘋子皮特?他是什麼樣的人?”瑞博忍不住輕聲問道。

  埃克特沉思了一會兒回答道︰“皮特是凱爾勒唯一認可的搭檔,那個家伙精神有些不正常,是個十足的瘋子,不過皮特的出生很好,他和菲斯一樣都有貴族血統,因此,確實如凱爾勒所說的那樣,皮特可以輕而易舉地混跡于上流交際圈,這是凱爾勒所無法做到的。”

  “對了,埃克特,我一直不明白,菲斯怎麼會跟著海德先生?”瑞博將心中疑惑了很久的事情問了出來。

  埃克特看著瑞博好一會兒,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說道︰“我,凱爾勒和菲斯都是頭一手扶養長大的孤兒,我們的父親原本和頭是同伴,再一次旅行之中遇到了意外,只有頭一個人逃了回來,菲斯和我們有所不同,一開始的時候,頭並不打算讓他加入我們的行列,但是,菲斯和你一樣喜歡冒險,喜歡體驗刺激的感覺,喜歡體驗不平凡的生活,擁有不平凡的身份。”

  “海德先生警告過我不要隨便使用迷幻粉,迷幻粉曾經奪走了他的很多同伴,他所說的就是那次旅行是不是?那次旅行倒底發生了什麼意外?”瑞博好奇地追問道。

  埃克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知道真像的只有凱爾勒,頭沒有向其他人提到過這件事情,不過你的老師瑪世克魔法師應該知道真像。”

  “你從來沒有向海德先生詢問過嗎?”瑞博問道。

  “不,頭的回答始終是——時機未到。”埃克特淡淡地苦笑著說道。說完這些埃克特站起身來朝著門口走去,他要繼續那被打斷的休息。

  一個人待在靜悄悄的書房之中,不知道為什麼瑞博的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有人在暗中窺視他-般。瑞博甩了甩腦袋,將這種糟糕的感覺驅趕了出去,他朝著書桌走去。

  書桌上放著的那個魔偶還有最後一步工序,就徹底完成了。拿起筆,按照瑪世克老師印在魔鏡上的圖案,將魔法陣描繪在銀扳之上。等到墨跡干透之後,瑞博便取出刻刀,精心雕刻起來。這件工作需要絕對的細心,絲毫差錯不得。

  完成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在夜深人靜的時刻,輕聲地念頌咒文,確實給人一種異常神秘的感覺。往常瑞博並不感到魔法師有什麼與眾不同,但是現在連他自己都感覺到,魔法師是一群充滿神秘色彩的奇怪家伙。

  月光映照在銀板之上。銀板散發出暗淡的光芒,但是在漆黑的夜色之中,這暗淡的光芒顯得如此晃眼。瑞博將魔偶輕輕地放在銀板中央。那種暗淡的光芒漸漸聚攏在魔偶身上,光芒越來越清晰,好像凝聚成實質一般,在那極細的金屬絲之中流動著,就仿佛血液在血管之中流動一樣。瑞博興奮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仿佛他正在創造奇跡。

  突然間那些暗淡的光芒好像燒著的火焰一般飛竄而起,然後又突然熄滅,消散得無影無蹤。銀板靜靜地躺在那里,上面擱著那個魔偶。

  “站起來。”瑞博輕聲吩咐道。

  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快點站起來。”

  瑞博加重了語氣,不過他立刻便感到了失望,仍舊什麼都沒有發生。

  瑞博並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不過努力了一個多小時之後,他不得不懷疑,這一次他確實失敗了。瑞博並非從來沒有失敗過,當初制造魔鏡的時候,他失敗的次數,數也數不清。但是今天,在這個糟糕的日子里面,這場失敗對于瑞博來說,確實是沉重的打擊。

  瑞博無精打采地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的臥室,他甚至沒有興趣脫掉衣服,便躺倒在床上。也許一場甜美的酣睡能夠將一切忘卻,也許明天-切都會變地順利起來。

  當第二天黎明的陽光照射進臥室的時候,瑞博被隔壁書房里面傳來的聲音所驚醒。那種聲音極為微弱,不過瑞博畢竟接受過凱爾勒的訓練。他小心翼翼地將弩箭扣在弓弦之上,輕輕打開通往書房的側門。書房里面什麼人也沒有,聲音是從書桌上面傳出來的。昨天晚上無論瑞博怎樣發號施令都一動不動的那個魔偶,現在居然不停地在書桌上撲騰著,就像是一個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的嬰兒。

  “怎麼一回事情?難道這個家伙也象是那個氣態生命體一樣不听從命令?”瑞博自言自語道。

  突然之間,他感到胸口一陣跳動,那個氣態生命體化作一團反射著暗淡金光的雲霧漂浮在半空之中,雲霧之中露出一張慍怒的面孔。

  “你這個本領不濟的家伙,怎麼就喜歡在背後說別人閑話?”氣態生命體嚷嚷著,它所發出的那種聲音帶有極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對不起,我只是感到奇怪而已。”瑞博連忙道歉,只要一想到這個氣態生命體已經存在了近千年,瑞博立刻變地謙虛謹慎起來。

  “手藝真是差勁極了,我從來不曾看見過,如此粗拙的作品。”雲霧中的那張臉晃了晃不以為然地說道。

  听到這樣的批評,瑞博倒是心安理得,這個氣態生命體是大魔導士開米爾迪特所創造出來的杰作,它看到過的魔偶,自然是開米爾迪特制作的東西,用自己初次嘗試制作的魔偶和開米爾迪特的作品比較,能夠被稱得上是粗拙,那已經是相當高的評價了。

  “站起來。”瑞博再一次命令道。

  這一次,那個魔偶乖乖地跟著作了。

  縴細的骨架上面纏繞著無數極細的金絲,魔偶的樣子看上去確實無法讓人恭維。與其說它象是一個魔偶,還不如將它稱作為帆船的殘骸更加合適。

  “是夠丑陋的。”瑞博自言自語說道。

  “你給它打扮一下不就可以了?”那個氣態生命體說道。

  “打扮?不會破壞它原有的構造,使得它無法行動嗎?”瑞博問道。

  “我從不曾看見過你這樣不知道變通的家伙,只要不讓別的東西踫觸到魔偶的力量源泉,也不損傷它的構造,用東西將它包裹起來,將會起到更好的保護作用,這東西中間的一小塊藍寶石想必就是它的核心,你用剩余的材料作一個小籠子將藍寶石罩起來不就可以了?外表隨便你怎樣裝飾,不過,制作那東西的材料如此輕盈脆弱,想必不能夠負載太多的重量,不過,用鳥的翎毛制作骨架的玩意兒,我記得全都可以在空中飛翔……對了……肯定沒錯……用藍寶石作核心除了飛行以外並沒有什麼用處,強有力的魔偶不是采用紅寶石儲藏火的力量,就是用黃色軟玉吸收大地的能量。”氣態生命體自言自語般說道。

  听到氣態生命體如此一說,瑞博大感興奮,對于飛翔他-直有著一種特殊的痴迷。雖然眼前這個魔偶不能夠真正帶著他在天空翱翔,不過能夠制作出飛行的魔偶,多多少少也算是一種滿足。被氣態生命體一提醒,瑞博這才發現,魔偶的樣子看上去確實象一只鳥,如果將骨架完全展開的話就像是一只翅膀。

  “它的頭和尾巴在哪里?”瑞博忍不住問道。

  “看來你只適合于作工匠,對于魔法師來說,研究是他們生活中的一部分,魔法師會自己嘗試著尋求答案,而你是什麼事情都由別人告知,我想你的老師給你的圖紙只是讓你制作這個翅膀,因為它可以算得上是最復雜的部分,恐怕,他想讓你自己研究,進而掌握制作魔偶的原理。”氣態生命體再一次提醒道。

  “對了,你難道沒有注意,始終有人在監視著你,那好像是一種操縱水精靈的力量。”氣態生命體突然間補了一句。

  “那,那可怎麼辦?”瑞博立刻感到焦急起來,他立刻想到昨天和埃克特以及凱爾勒在書房之中的談話,可能已經被這個暗中窺視的魔法師知曉了。

  “你得想些辦法保護自己的秘密才行,我可沒有興趣每一次都幫你收拾殘局,更何況,如果對方不是控制水精靈,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幫助你,我的能力只能做到吸收魔法元素。”氣態生命體回答道。

  “謝謝你。”瑞博真誠地說道,不知道為什麼,瑞博從來沒有將眼前的氣態生命體當作魔偶來看待。

  “那算不得什麼,就當我是在進食好了。”氣態生命體說道。說完這一切,它便回復成金幣模樣,鑽進瑞博的兜里。

  瑞博走到窗前向著四下眺望了兩眼,但是他根本無法從中發現任何異狀。長嘆了一聲之後,瑞博拉開抽屜。抽屜空空蕩蕩的只放著那面魔鏡,魔鏡躺在一個鋪著厚厚的天鵝絨墊子的鏡盒之中。瑞博將魔鏡拿了出來,用蘸著魔法墨汁的筆,魔鏡之上急速地書寫起來。他唯一能夠求教的便是瑪世克老師。瑞博只能在心中祈求,瑪世克老師能夠注意到他的來信,並且盡快給予他答復。

  不過在老師沒有指點他如何避免不懷好意的魔法師用魔法窺探的情況下,瑞博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保守自己的秘密。唯一能夠作的便只有將窗戶緊緊地關閉起來,並且將厚厚的窗簾全部拉上。正當瑞博尋思著在老師沒有給予指點之前,應該如何辦的時候,突然間傳來敲門的聲音。

  “伯爵大人,得里至王國亨利德王子殿下和希婭公主殿下派遣侍從問候閣下,並且送來一份請柬。”那位管家在門外說道。

  從管家手中接過請柬,瑞博並沒有打開觀看,他只是吩咐管家為他做好洗漱準備。

  將管家打發走之後,瑞博打開請柬。請柬上用最謙卑最誠懇的措辭,邀請瑞博出席今天晚上在盧美爾宮舉行的宴會。和所有宮廷請柬一樣,底下還羅列著邀請人的名單,芬妮小姐和莉絲汀小姐同樣名列其上。瑞博什麼興致都沒有了,他將請柬輕輕合上,回到了臥室之中。

  當管家領著僕人們拿著水盆毛巾走上樓來,輕輕敲擊著瑞博的房門的時候,瑞博裝出一幅無精打采的模樣,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今天不舒服,你幫我回絕一切來訪的客人,並且請埃克特先生幫我退掉一切禮儀來往。”

  管家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埃克特走進了瑞博的臥室,顯然他已經猜到,瑞博稱病的理由。對于這樣作會得罪得里至使節,埃克特倒並不十分在乎,和得里至王國走得太近,反而對他們不利。

  “我去大主教那里請一位牧師來吧,這樣也好掩人耳目。”埃克特輕聲問道。

  但是他得到的回答,竟然是瑞博用手勢打出的信號——有人用魔法窺探。

  埃克特立刻明白應該說些什麼了,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會派人去得里至使節那里走一趟,將請柬還給他們,早上我會到法政署去一次,看看他們又有些什麼發現,不過我想,希望可能極為渺茫。”

  “你能不能幫我轉告所有人,今天我不想受到任何人打攪。”瑞博指了指全部遮蔽得嚴嚴實實的窗戶問道。

  埃克特自然明白瑞博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走出了房間。

  臥室里面靜悄悄的,而且厚厚的窗簾將陽光全都擋在外面,這讓瑞博想起以前向凱爾勒學習殺手技藝的情形。凱爾勒的房間同樣永遠遮蔽在黑暗之中。

  突然間瑞博想到昨天遇到襲擊時的情景,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的身手令他大感驚訝。雖然,他也曾和埃克特學習劍技,不過和那位公主殿下比起來,他們的劍技只能說是華而不實的小把戲。瑞博原本以為,細刺劍並不是一種適合用于實戰的武器,它唯一的用處僅僅是劍術表演和決斗而已。但是看過了那位公主殿下的技藝之後,瑞博再也不敢說這句話了。如果單打獨斗的話,不利用地形,瑞博相信自己絕對不是那位公主殿下的對手。想到這里,瑞博便有些坐不住了,他必須要得到更加高明的指導。

  如果說瑞博一遇到有關魔法方面的難題,第一個會想到的能夠請教的人是遠在千里迢迢之外瑪世克老師的話。那麼在武技上能夠指點他的,便是住在隔壁的殺手之王凱爾勒。雖然瑞博和凱爾勒相處過一段時間,相對來說,他算是和凱爾勒比較親近的人物,不過每一次進入凱爾勒的房間,仍舊讓他有極為強烈的壓迫感。

  凱爾勒的房間永遠籠罩在黑暗之中。如果說瑞博只是能夠適應黑暗的話,那麼凱爾勒則已經習慣于和黑暗溶于一體。

  對凱爾勒,瑞博從來不敢說那些客套的廢話,他直截了當地問道︰“如果有人使用細刺劍的手段極為高超,在武器和武技方面我處于絕對的劣勢怎麼辦?”

  在黑暗之中,瑞博看到一雙閃著綠油油的光芒的眼楮,上上下下地掃視著自己,他確實感到毛骨悚然。

  “你問錯人了,我從來沒有教過你武技,我只是教你如何殺人,作為一個殺手、一個刺客,和對手正面交鋒,本身就已經失敗了,無論對方的實力如何,殺手都應該出其不意地對他出手,武技根本就是不可信的東西。”黑暗中傳來凱爾勒特有的沙啞的嗓音。

  “但是,總是有不得不正面交鋒的時候,你不是也曾經在巴特森林之中和那個得里至的聖騎士正面對抗,也曾經在瑟思堡的大教堂之中,阻止那個年輕騎士的行動嗎?”瑞博問道。

  “我從來不曾和任何人正面對敵,巴特森林那一次同樣如此,森林中的復雜地形,給予我極好的掩護,而且那次交手是在深夜,我並不認為我和那個騎士正面交鋒,我只是按照我最擅長的戰術,進行刺殺而已,至于大教堂的那次出手,那個人原本並沒有注意我的行動,他想要對付的人是你,可以這樣說,我躲藏在他心靈中陰暗處向他下手。”凱爾勒回答道。

  “你記住,我曾經說過黑暗是我們的朋友,黑暗能夠給予我們保護,能夠藏匿我們的行蹤,不過,你也應該很清楚,對于你這樣受過訓練,在黑暗中也能夠看到東西的人,因為沒有陽光而造成的黑暗並不十分靠得住,真正的黑暗,應該是注意力的死角,只要你躲在死角之中,即便白天站在敵人對面,你同樣等于躲在黑暗之中,一個真正的殺手,應該始終做到這一點。”凱爾勒解釋道,這樣詳細的解釋,對于他來說極為少見。

  瑞博沉思了片刻,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但是又好像仍舊摸不到邊際。

  “我應該如何訓練自己做到這一點?”瑞博忍不住問道。

  凱爾勒用沙啞而又低沉的嗓音說道︰“你只要懂得用腦子去戰斗,而不是身體就可以了,如果你的敵人站在你的面前,他的眼楮緊緊地盯著你,那就要看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哪里了,你有很多攻擊手段,你的匕首,你的弩箭,你雙腳的踢打,用腳揚起沙塵,除此之外還有逃跑,很少有人能夠同時注意到所有這一切,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一點,那麼其他地方便是他心中無法顧及的暗處。”

  “你知道能夠準確地判斷出對方注意力集中的地方就可以了,至于更高一層的技巧便是能夠預測對手的行動,並且預測對手行動可能造成的暗處。”

  “不過,我得警告你一件事情,在學這些技巧以前,至少得學會一件事情,那便是能夠一眼看出,對手和自己的實力差距倒底有多遠,和一個實力遠遠超過自己的對手為敵,得有充分的覺悟。”

  瑞博顯然領悟了凱爾勒的話,不過他並不知道,應該如何練習才能夠做到這一點,以前,凱爾勒訓練他的時候,很少向他解釋原因,不過他的訓練總是能夠很快地讓自己掌握其中的訣竅,雖然,那同樣也要花費極大的代價。

  瑞博現在情願再一次接受這樣的訓練,至少這樣一來可以避免自己盲目的摸索。

  正當他如此想的時候,凱爾勒突然說道︰“我能夠傳授給你的,全都已經傳授給你了,能夠掌握多少,就看你自己的天份和努力了,這些高級的技巧都只能自己領悟得到,那是心靈的訓練,很難通過身體的操練得到,對于心靈訓練每一個人的方法都有所不同,最終每一個人的作戰風格也完全不同。”

  自己風格的作戰方式?這個問題瑞博從來連想都沒有想過。突然間他意識到,他所見到過的那些高手,每一個人都有他獨特的作戰風格。殺手之王如同鬼魅般取人性命的技藝,海德先生精準而又靈活的箭技,特德銳不可擋的長槍,那位得里至公主殿下輕靈飄逸的劍技。至于自己,不知不覺之中,也有了自己的作戰風格。

  用弩箭出其不意地進行攻擊,近身格斗用弩箭和匕首相互配合,對付遠處和大片敵人,自己更擁有威力強大的魔法。如果和那位公主殿下用劍技進行較量,輸的十有八九確實是自己。但是沒有任何限制,能夠弓弩和魔法也能夠使用的話,那位公主殿下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何必要舍棄自己的長處,用最軟弱的那一面和別人抗衡呢?這可不是一個盜賊信奉的準則。瑞博現在已經越來越認同自己的盜賊身份了。當一個盜賊雖然算不得一件光榮的事情,不過也不見得那麼可恥。

  回到臥室之中,躺在床上,瑞博琢磨著凱爾勒的那番話。對于心靈的修煉,瑞博並不陌生,魔法師可以說是世界上最注重心靈修煉的一群人,但是凱爾勒所說的心靈訓練顯然和魔法師的修煉方法,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要怎樣才能夠察覺到別人的注意力?對于瑞博來說,確實是一個令他煩惱的問題。不過擁有自己風格的戰斗方式,倒是給予他極大的啟迪。

  轉念之間,瑞博便有了無數設想,雖然有些顯得荒誕不經,瑞博立刻便放棄了那些念頭,不過大多數卻都是行得通的。瑞博躺在床上思索著,他要清理出頭緒來,這是埃克特教他的方法。在決定作一件事情以前,將所有的一切都周密得設想好,需要準備些什麼,如何一步步做下去,全都要事先想好。

  漆黑而又悄無聲息的房間,確實相當適合思考。別墅中的那些僕人也確實遵照埃克特的吩咐,沒有來打擾過瑞博。除了那個為了掩人耳目的牧師進房間探望過瑞博一次,並且馬馬虎虎得開了一些寧心安神的藥物,給瑞博念了一篇安神頌文之外,便沒有人再進入過他的房間。

  當埃克特的腳步在門外響起,敲門聲將瑞博從思索中驚醒的時候,早已經是晚上了。

  瑞博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埃克特絕對不會敲他的房門,因為埃克特知道,有人在用魔法監視這座別墅,他們所說的任何話都有可能在窺探者的耳朵里面。

  “事態的轉變,令人難以預料。”一走進房間,埃克特便搖著頭說道。

  瑞博疑惑不解地看著埃克特,等待著他進一步往下說。

  “城里面現在亂成了一團,在法政署門前,聚集的人將整座廣場都堵塞了,今天恐怕是法政署官員們感到最痛苦的一天。所有的人都在針對著昨天的械斗,發泄著他們的不滿和怨恨。”

  埃克特說道︰“有些人是為了法政署的無能,有些人是要求釋放被法政署扣留審訊的旁觀者,不過也有人將矛頭直指得里至和我們。”

  “有人在背後煽動?”瑞博敏銳地察覺到埃克特所說的這番話的意思,對于局勢的細微把握原本就是一個騙子,首先要學會的一件事情。

  “不錯,很明顯有人煽動。”埃克特點了點頭說道。

  “有人想要制造混亂,這一次襲擊的目的就在此?”瑞博疑惑不解地問道。

  “誰也說不清,整件事情原本就撲簌迷離,”埃克特搖著頭說道。

  “法政署難道沒有采取措施?”瑞博問道。

  “他們內部的意見也不一至,有的人打算采取強硬的手段,有的人卻主張將證人和旁觀者全部釋放。”埃克特解釋道。

  “那些證人,還留著干什麼?反正審來審去總是一種結果。”瑞博淡淡地笑了一聲說道。

  “現在恐怕不是放人的最好時機,那些證人正滿腹怨言,將他們放出去恐怕他們會成為圍攻法政署最積極的一群人。”埃克特說道。

  “但是,不將他們放走,恐怕法政署會面臨更大的壓力吧,長老院應該不會袖手旁觀,打擊法政署就等同于打擊國王陛下,還有內閣也會強令法政署放人,京城里面發生嚴重的混亂,恐怕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情況。”瑞博稍微動了動腦子,便可以想象出京城各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會對此采取的措施。

  在來京城之前,瑞博就已經反復地研究過這些京城高官的詳細資料,對于他們的脾氣和習慣以及行事風格,把握地相當透徹。

  瑞博都看得出的事情,埃克特怎麼會沒有想到呢。事態將會如何發展,他心中早已經了如指掌。

  他想要和瑞博商量的只是他們應該如何應對。

  這件事情必須有瑞博出面。

  但是埃克特並不打算強迫瑞博接受他的方案,畢竟現在的瑞博,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南港小店員了。

  第三十九章

  即將過去的一周,對于所有人來說,都是相當艱難的。無論是國王陛下,長老院,內閣都沒有一天是在輕松中度過的。至于那些法政署官員更是數著日子過活,對于他們來說,不但要面對那些圍堵在法政署總部門前的人們憤怒的呼聲,還要承受來自上面的壓力。偶爾還會有一兩塊石頭光臨法政署辦公室。窗戶上的玻璃成為了他們發泄的手段。

  得里至王國使節暫居的“廢宮”和瑟思堡繼承人所住的別墅,同樣成為佛朗克城里一些抗議者聚集的地方。不過“廢宮”前因為有聖騎士團嚴密把守,抗議者無法有所作為,他們只能圍在“廢宮”前面的廣場四周,用整齊的喧囂聲,以及堵塞道路的行為來表達他們的憤怒。

  圍在瑟思堡繼承人宅郵門前的抗議者則顯得更加活躍一些,也許是因為他們絕對這座別墅不象“廢宮”那樣有聖騎士團守衛,更不象法政署那樣陰森和恐怖,因此抗議者有些有恃無恐。不過等到兩團火光從別墅的窗口之中飛射出來,並且在門前劇烈地炸開。爆炸不但使得門口的一輛出租馬車化成燃燒著的碎片,還在僵硬的用青石板鋪成的路面上留下來一個直徑六尺的大坑之後,抗議者這才想起住在別墅之中的那小小伯爵,是一位實力高超同時又心狠手辣的魔法師。

  京城之中早已經傳聞,這位小魔法師擁有和他年齡完全不相符合的可怕力量,他擁有令人感到恐怖的操縱火的能力,听證會那天一位高級魔法師就被他當著眾人的面,活活燒死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遇襲的時候,他更是輕而易舉地用可怕的魔法,將襲擊他的人炸地粉身碎骨。出于對魔法師力量的畏懼,那些抗議者們再也不敢靠近這座“惡魔居住的巢穴”。

  雖然也曾有一兩個人想要用自己的勇氣,向世人顯示,在正義和勇氣面前,惡魔的力量將毫無用處。不過這些人都毫無例外地失敗了,他們沒有走出幾步便一頭栽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傷口,也沒有受到襲擊的跡象。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那幾個人便栽倒在地。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人,立刻喪失了勇氣,全都逃得遠遠的,沒過多久,京城之中再一次出現了可怕的傳聞,瑟思堡繼承人所擁有的不僅僅是操縱火焰的力量,他還可以輕而易舉地對任何人發出詛咒。受到詛咒的人會立刻死去。

  謠言就像是長了腳一樣,飛快地在大街小巷中流傳,很快那些圍攏在別墅前面的抗議者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每一個人都害怕詛咒會落在自己的頭上。正因為這個原因,京城之中的哪些貴族們羨慕瑟思堡繼承人,羨慕他擁有魔法師的身份。擁有這種神奇的力量,有的時候確實要比位高權小更加有用。

  其中法政署的官員們對此最為羨慕,因為他們受到的壓力最大,更令他們感到煩惱的是,國王陛下采取的態度極為曖昧。這位至尊的陛下避而不談這件事情,他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冬季狩獵會之上。這種逃避現實的作法,令所有人都感到無可奈何。

  沒有陛下的支持,法政署必須獨自承擔長老院和內閣所施加的壓力,不過法政署的每一個官員都知道,事情已經成為了僵局,如果在這個時候,將證人和嫌疑犯施放,事態將會變得對他們更加不利。那些證人和嫌疑犯所遭受到的嚴酷審訊以及刑具給他們帶來的痛苦,將會化作憤怒。他們會聯合外面的那些抗議者,以比現在更猛烈十倍百倍的聲勢,朝著法政署沖擊過來。等到那個時候,長老院和內閣恐怕又會再次施加壓力。

  法政署原本就有很多見不得光的地方,一旦都被抖摟出來,恐怕從上到下,一個人都脫不了干系。正因為如此,法政署雖然沒有國王陛下的支持,仍舊孤立無援地承受著長老院和內閣的壓力,他們不得不為自己而奮斗。

  和京城之中的緊張局勢完全相反的是,冬季狩獵的準備也如火如茶地進行著。對于國王來說,這是他唯一擺脫麻煩的理由,因此原本對狩獵並不是相當熱心,往年總是請福科斯公爵代勞的準備工作,今年國王陛下竟然以無比的熱忱親自進行。國王陛下甚至還從原本就捉襟見肘的國庫之中取出了一筆不小的資金作為冬季狩獵的布置。正因為如此,這場冬季狩獵場面之盛大在佛朗上十六世登基之後是絕無僅有的一次。甚至連瑞博在受到王室的請柬,在冬季狩獵前兩天,來到距離佛朗克三十公里之外的王家獵場的時候,也同樣驚詫于場面的宏偉和奢華。

  無數用絲綢和織錦裝飾而成的帳篷搭建在方圓一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帳篷緊緊地挨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齊齊。按照來賓的品級和階層,帳篷的規模和裝飾也大相徑庭。僅僅擁有伯爵的爵位,執掌南方偏遠郡省的瑞博,原本只能算得上是這里最不起眼的一群人中的一個。

  事實上,象他這樣的貴族,原本在冬季狩獵中還有一份司職,並非純粹來狩獵休閑的,大多數伯爵根本就沒有機會參與狩獵,他們僅僅相當于宮廷儀仗的一部分而已。但是,現在瑟思堡繼承人在京城之中是大紅大紫的人物,這樣的人物自然需要特別對待。

  在營地西南方的一角,樹立著三座帳篷,那是專門為瑟思堡領主繼承人準備的。瑞博佔據了最靠外面的一座帳篷,蘭蒂小姐、芬妮、莉絲汀則公用另外一座,沒有爵位的埃克特原本應該和宮廷侍衛、豪門家族總管們住在外面的大帳篷里面,不過因為他和京城之中很多豪門世家相處得極為融洽,而且他還是瑞博的監護人海德勛爵的代表,因此陛下專門為他準備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帳篷。

  雖然僅僅是帳篷,但是這里所有的東西一應俱全,布置得甚至比平常的旅店更加舒適講究。不但地上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周圍同樣用羊絨緊緊包裹起來。帳篷的一角放著一張床,不是旅行用的小床而是能夠睡得下兩個人的大床。床邊的小茶幾上放著一套精美的銀質茶具。帳篷的另一側放著衣櫥和梳妝台。所有這些家具都是用上好的紅松制作,外面刷著清漆。

  帳篷的正中央放著一個銅質的火爐,因此在這寒冬臘月之中,在帳篷之中竟然感覺不到寒冷。火爐之上正燒煮著一壺茶水,王室的安排確實奢華得有些與眾不同。

  將厚厚的皮裘脫掉,掛在衣櫥里面,瑞博真想到隔壁小姐們居住的帳篷里面去,突然跑來一位宮廷侍從,告知他,國王陛下正在召開一個簡短的會議,因為知道他已經到了,國王陛下希望他能夠參加。

  跟在侍從身後,穿過一道嚴密防守,戒備森嚴的大門,進入狩獵宿營地的內圈,這里是國王陛下,內閣大臣和幾位公爵大人居住的地方。

  和外圈不同,擔當這里守衛職責的是國王陛下最信賴的聖騎士團。內圈的四角還建造著四座高約二十余米的了望塔台,不過站在塔台頂上的並不是哨兵,而足手握重弩的聖騎士團成員和魔法師。內圈的後半部全都被一座座巨大的帳篷所佔據,那里是國王陛下的安寢的地方,內閣重臣和公爵們的帳蓬也要比瑞博住的那件巨大和奢華得多。畢竟,在這個地方,品級代表了一切。

  內圈的正中央是一座最為巨大的帳篷,樣子看上去有點象馬戲團的巨型帳篷,不過那用來裝飾的眾多絲綢以及金線刺繡的織錦,顯然只有王室才有這樣大的手筆。瑞博整理了一下儀容,走進大帳篷。

  帳篷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張長桌,長桌遠端的王座之上,坐著那位國王陛下。在他的身側坐著一位臉色清白,身體清瘦,甚至有些搖搖欲墜的年青人,瑞博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他,不過完全可以猜想到,他便是那位體弱多病的儲君。看著這位佛朗士王國的繼承者,瑞博不禁暗中搖了搖頭,和傳聞中一樣,這位儲君很有可能熬不到繼承王位的那一天,看他坐在那里的模樣,瑞博好像看到了一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病人。

  長桌的兩旁最靠近國王陛下的地方坐著那幾位公爵大人,顯然這里的座位同樣也是按照爵位布置的。唯一例外的只有基恩侯爵和一位威嚴的魔法師。

  帳篷里面極為吵鬧,這里的氣氛就像是進入了傳聞中的古羅勒塔帝國那血腥的角斗場一樣,好幾個人站起身來,手指著對方,在那里激烈爭吵著。

  “梅丁伯爵,我們正在談論那場襲擊事件,你是當事人,這里有很多人想听听你的意見。”國王陛下打斷了正在激烈爭論著的眾人。對于陛下的旨意,沒有人敢當面違抗,那些人只得坐了下來。

  瑞博看了一眼國王陛下,從陛下的神情之中,他看得出來,這位至尊並不在意他說些什麼,只不過用他來轉移話題,緩解一下過于激烈的氣氛而已。

  “至高無上的陛下,對于襲擊事件,雖然我是當事人,但是我知道的並不比各位多,這次襲擊就像是神的傳說中莫芬斯的迷題一樣,令人猜不透。一切證據都顯示這完全是一場巧合。”瑞博無關痛癢地說道。

  “梅丁伯爵,現在困惑著我們的並不是對于襲擊的看法,這里誰都知道,經過法政署的努力,我們終于走進了死胡同里面,現在我們關心的是,應該如何從這件事情中脫身出來,襲擊事件變成了一個大泥潭,每一個人都陷身在泥潭之中無法拔身,不過您是唯一的例外,我真是羨慕閣下,如果我也能夠施展魔法就好了,普通人對于魔法的畏懼顯然遠在任何世俗權威之上。”一位中年官員說道,他的語調之中充滿了冷嘲熱諷的意味,顯然他的立場和瑟思堡有所敵對。

  “各位有什麼建議?”瑞博反問道。

  那個官員再也不看瑞博一眼,他轉過頭來朝著另外一個人說道︰“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這次事件完全是因為法政署藐視平民的權力,為了討好得里至使節和……和某些大人物,而擅自拘禁眾多平民,他們中大部分是無辜的旁觀者,據我所知,法政署對于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動用了刑具,正是這件事情激起了民憤,因此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將所有受到拘禁的人員都釋放,法政署對此應該道歉,甚至給予適當的補償,與此事有關的法政署官員應該主動辭職,以平息民憤。”

  “胡說八道,我已經說了多少次,這件事情背後有人在蓄意煽動,無論是襲擊還是平民的暴亂,全都是躲藏在幕後的那個人高明的布置,為今之際只有采取霹靂雷霆般的手段,將那些暴民徹底鎮壓下去。”旁邊立刻又跳起一個人來爭辯道。

  帳篷里面立刻又回到了原來的場面。

  瑞博偷眼觀瞧,只見那位國王陛下緊緊地皺著眉頭,被稱作為陛下的智囊的基恩侯爵則無奈地揉著太陽穴,顯然他正頭痛無比。令瑞博感興趣的是,那些爭吵著的人物,都只是些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小角色,真正的頭面人物反倒靜靜地坐在旁邊,只是偶爾針對性地說兩句話,不過那些爭吵著的人物立刻心領神會,爭吵將圍繞著那幾句話展開。看著長桌前的明爭暗斗,瑞博感到極為好笑,這實在是一出有趣的滑稽表演。長桌前的每一個人都盡情表演著小丑的角色,瑞博甚至懷疑爭吵到最後,會出現滑稽表演中常有的那種蛋糕亂飛的場面。

  “好了,好了,各位卿不要再爭吵了,在冬季狩獵即將開始的時刻,讓我們保留一些愉快的心情,看來這件事情在狩獵之前,難以作出決定,就留待狩獵結束以後,再加以討論吧。”國王陛下顯然又想以慣用的方法來逃避眼前的難題。

  但是這一次他無法如願以償,原本一言不發的那幾位長老院和內閣的大佬,這一次紛紛站了出來,他們的理由並不是不合理。這件事情不得到解決,京城里面的秩序將會變得一團糟,而且局勢將日益惡化,越往後拖延,事情將變得越無法收拾。國王陛下原本打算起身離開,被眾人纏住無法脫身的他,將求助的目光指向那位宮廷顧問的身上。

  基恩侯爵同樣感到相當為難,雖然,他在內政和外交上確實有著獨到的眼光,但是一向性情平和的他,並不擅長這種勾心斗角的較量。雖然他同樣也很清楚,這件事情幕後有人搗鬼,而且長老院和內閣重臣各自懷有的心思是什麼,但是,歸根結底讓事情變得如此無法收拾的原因是因為,平民已經被人煽動起來了,如何安撫他們是真正困難的所在。基恩侯爵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派兵鎮壓,但是性情平和的他,絕對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他用眼角悄悄地掃視著每一個人,想要找到勸服的突破口,突然間,他看到瑞博的嘴角邊掛著一絲微笑。

  基恩侯爵立刻聯想到瑟思堡繼承人是這場風波中唯一能夠安然度過的人物。雖然瑟思堡繼承人采用的手段是別人所無法效仿的,但是也許他們並不只有這一種對策。對于瑟思堡,基恩侯爵曾經花費大量的精力進行研究。他大致已經弄清了這位繼承人和他背後的那位監護人海德勛爵是什麼樣的人物。陰謀暗算原本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羅貝爾德伯爵敗得那樣慘,甚至連累到整個家族,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瑟思堡對于耍陰謀、弄手段的技藝,掌握得有多麼高超。

  “梅丁伯爵,陛下剛才問您的看法,您還沒有回答呢,想必您一定有獨特的見解吧。”基恩侯爵說道。

  “侯爵大人,梅丁伯爵能夠采取的方法,我們這些普通人想必沒有辦法施展出來。”那個一直吵得最凶的人插嘴說道。

  “伯爵先生,我知道長老院書記處的處長候選人的名單上,您名列前茅但還不是處于第一位的候選人,你過份積極未必會讓您的排名更加靠前。”基恩侯爵冷冷地說道。

  基恩侯爵並不是一個喜歡揭人老底的人物,他會這樣說,顯然證明他的心中極為憤怒。讓基恩侯爵這個老好人感到憤怒,是一件相當愚蠢的事情,基恩侯爵的威望相當高,人緣也非常好,雖然他站在國王陛下的一邊,不過長老院中和他私交密切的人物多得很,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元老級的人物和他是密友。

  那個人狼狽地縮了回來,基恩侯爵不是他能夠得罪的人物。“梅丁伯爵,請您說說您的看法。”基恩侯爵說道。

  看到基恩侯爵誠懇的神情,瑞博猶豫了一會兒。京城之中的騷亂對于他們也確實不利,在此之前,瑞博和埃克特也曾商量過,應該如何讓局勢穩定下來。正如基恩侯爵猜測的那樣,擅長陰謀的他們,確實找到了幾種解決的辦法。

  清理了一下思路,瑞博說道︰“侯爵大人,雖然我想到了一些辦法,不過,這些方法有些不登大雅之堂。”

  “梅丁伯爵,請您說下去,哲人康恩說過,智慧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基恩侯爵說道。

  “侯爵大人,我想請問您,法政署的作用是什麼?”瑞博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基恩侯爵有些疑惑不解,他回答道︰“梅丁伯爵,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麼,不過,我想法政署最重要的職責,想必是維護京城之中的秩序。”

  “大人,您說得一點沒錯,如果沒有法政署,或者法政署無法行使職責的話,京城會變成什麼樣的局面呢?”瑞博問道。

  基恩侯爵好像已經明白了瑞博的意思,他說道︰“沒有法政署,京城之中將會一片混亂。”

  “沒有法政署,京城之中將會盜賊叢生,匪徒橫行,搶劫變成光天化日之下的行徑,每天都有人橫尸街頭。”瑞博冷冷地說道。

  “京城之中的盜賊想必沒有這樣猖狂,在這件事情上,拉貝爾先生確實功勞甚大。”另外一個人插嘴道。

  “嗨,如果要平息民憤,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沒有法政署,將會是多麼嚴重的事情,我想,在這種情況下,總得有人扮演破壞者的角色。”瑞博平靜地說道。

  “可怕的策略,恐怕只有魔鬼才會想到這樣陰險的策略。”一位內閣重臣故作姿態地說道。

  瑞博瞟了那個人一眼,冷冷地說道︰“這確實是魔鬼才能夠想到得策略,不過,這種辦法並不是我所想到的,最初的發明者是羅貝爾德伯爵,想必大家對于他勾結海盜的事情,還記憶猶新吧,我甚至還記得大人,正是您極力推薦羅貝爾德伯爵擔當欽差,不是嗎?”

  瑞博的回敬令那位大人物如梗在喉,他偷眼看了看長老院的那些人,在那次事件中,長老院的大佬中有好幾位損失慘重,羅貝爾德伯爵死了,他的家族也受到了牽連,但是巨大的損失難以追討回來,正因為如此,他們對于每一個曾經推薦羅貝爾德伯爵的人都充滿了憤恨。

  “梅丁伯爵,正如閣下所說,這個愚蠢的主意是羅貝爾德這個白痴作出的,采用白痴的策略,我們豈不是也變成了白痴,更何況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很清楚,那個策略最終造成的可怕後果……”另外一個人問道,不過看他的樣子並不象有意搗亂。

  “羅貝爾德伯爵之所以會失敗,是因為他背棄了國王陛下和你們各位,而且他也沒有能夠緊緊地控制住那些海盜。”

  “如果陛下和各位事先知道了他的計劃,而且他成功地控制住了局勢,結果恐怕會完全不一樣。”

  “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在這里光明正大地告訴各位,這種魔鬼想出的策略,而且拉貝爾先生應該有足夠的把握,控制住局勢。”瑞博說道。

  “但是,萬一有人看破了這一點怎麼辦?有人在幕後煽動,這種可能性相當大,一旦平民們知曉,盜賊是按照我們的意圖而行動,恐怕我們將會面臨更大的騷亂。”那個人說道。

  听到這句話,眾人紛紛點頭,顯然他們也是這樣認為。

  瑞博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用冰冷的語調說道︰“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盜賊橫行的結果將會是有人橫尸街頭。”

  瑞博的話讓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在座的各位都是聰明人,已經用不著他進一步解釋了。

  “既然有人在背後煽動,我們也可以制造虛假的消息,煽動其他人將那些被煽動起來的人當作敵人,想必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到了那個時候,各種混亂的消息四處橫飛,有誰還會輕易相信這些謠傳?至于那些宣揚不利謠傳的人,有一兩個橫尸街頭,既減少了不利謠言的來源,也能夠起到震撼人心的作用。”

  瑞博仍舊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好像他正在談論的並不是人命一樣。

  瑞博的話讓每一個人都臉孔變色。

  “我不贊成這個建議,這是魔鬼的策略,羅貝爾德伯爵就是最好的榜樣,和魔鬼共舞的人會被魔鬼所吞噬。”那個一直唱對台戲的人忍不住嚷嚷起來。

  听到有人開腔,眾人也議論紛紛起來,一開始的時候,還是輕聲細語,到了後來聲討的呼聲漸漸響亮起來。

  看到局面又有些失控的跡象,瑞博冷冷地哼了淡淡地說道︰“這個策略還有一個好處,既然被稱為陰謀,自然應該在暗地里施行,各位雖然已經知道了一切,但是這和一點都不知道,沒有什麼兩樣,各位並不會知道,策略是否會施行,何時開始施行。”

  “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國家利益高于一切,橫尸街頭的也可能並不是一個平民,而是某個顯赫家族,這樣將會更加有說服力,在大混亂的情況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是嗎?”

  這番話就如同冬季凜冽的寒風刮進了帳篷一般,每個人都一絲寒意。瑞博的話,就仿佛從九幽深淵之中,釋放出一頭惡魔一般,令每一個人都感到難以遏制的恐懼。眾人現在總算徹底明白,為什麼羅貝爾德伯爵會落的口此悲慘的下場,毫無疑問這個向魔鬼借用力量和智慧的狂妄之徒,最終落在了真正的魔鬼手中。和眼前這個少年比起來,羅貝爾德只是一個喜歡虛長聲勢的小丑而已。

  正如瑞博所說的那樣,國王陛下即便當眾不敢反對眾人的意見,而一意孤行推行這個策略,但是難保他不在背後,吩咐拉貝爾依照計策施行。到了那個時候,混亂的京城,無疑完全地掌握在國王陛下的手中。雖然國王的權威無法喝令長老院,令長老院徹底臣服,甚至他連內閣都未必把持得住,但是當京城變得極為混亂,那個時候,掌握在拉貝爾這條忠狗手里的力量,卻足以將任何一個顯赫豪門徹底摧毀。無論是長老院還是內閣將對此毫無辦法。

  而且到那個時候,最先遭殃的恐怕就是那些反對最激烈的那些家族。只要一想到這些,所有人都感到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會議在沉默中結束了,雖然和往常一樣,什麼決策都沒有作出,不過國王陛下和法政署的官員們卻一反往常那頹唐沮喪的神情,其他的大臣們則噤若寒蟬,再沒有了直面相向的勇氣。

  回到寢帳,那位國王陛下迫不及待地將心腹重臣,都召集在一起。他已經等不及要發號施令了。陛下的親信重臣們大多數喜形于色,唯一露出擔憂神色的人,只有宮廷顧問基恩侯爵和拉貝爾。

  “基恩侯爵,我們都知道,以閣下的崇高品德,肯定不贊成梅丁伯爵的計策,不過請您體諒陛下的難處,以我看來,這是唯一能夠讓我們擺脫當前困境的辦法。”法政署長滿臉堆笑著說道。

  基恩侯爵心情沉重地搖了搖頭,他當然明白法政署長的意思︰“嗨,各位是否想過,瑟思堡繼承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讓陛下背上了可怕的罪名,真是可怕的計謀,真是恐怖的智慧。”

  “基恩侯爵,說出這個策略的他,不是背上了更加可怕的罪名嗎?想必現在每一個人都將他以及培養出他的那個監護人,當做魔鬼看待。”監察署長插嘴道。

  “瑟思堡繼承人並不會在意這件事情,毀譽對于他來說,根本不重要,你們難道沒有看出這件事情嗎?”基恩侯爵憂心忡忡地說道。

  “對于瑟思堡來說,他們原本就不想順從並且討好陛下,他們要的只是一筆對他們有利的交易,我想,現在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至少,我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絕對不會將主意打到瑟思堡頭上去,正如那位繼承人給各位的印象一樣,那里是個魔鬼盤踞的地方,對于陰謀詭計的運用和掌握,恐怕沒有人能出其右。”

  “不過,雖然沒有人喜歡和邪惡的魔鬼親近,但願意和他們作交易的人,古往今來實在是太多了,”那些南方人正如同魔鬼一般充滿了邪惡的智慧,同樣他們和魔鬼一樣,有著數不盡的財富。“”據我所知,想要和那些南方人作交易的人並不在少數,這里便有幾位如此打算的先生,我沒有說錯吧。“基恩侯爵看了法政署長和監察署長一眼說道。

  法政署長尷尬地抽了抽嘴角,他轉過頭來朝著拉貝爾問道︰“你這副模樣,有什麼擔心的事情嗎?”

  拉貝爾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頂頭上司在跟自已說話,他猶豫了一會兒說道︰“梅丁伯爵的策略,確實相當高明,不過同樣也將我們和長老院的關系,推向了決裂的境地,我有種不詳的預感,將會有大事發生,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南人的立場,就變得舉足輕重,正如基恩大人所說的那樣,很多人會在這種時候尋求魔鬼的援助,他們甚至可能不惜一切代價和魔鬼作交易。”

  說到這里,他看了看國王陛下繼續說道︰“我們不能保證,魔鬼不會站在我們的敵人那一邊,魔鬼的心意一向很難揣測,如果他們于我們為敵怎麼辦?”

  “那麼我們就搶先一步,你的意思總不至于是想要瑟思堡為敵吧,現在證明和那些南方人來硬的根本不行,而且極為危險,誰都不知道後果會是怎樣的,別忘,之前已經死了一個羅貝爾德和一位魔法師,羅貝爾德不但死了,還身敗名裂,甚至連累整個家族,那個魔法師更是在我們的眼前被活活燒死,實話說,我可沒有膽量和魔鬼為敵。”法政署署長連連搖著頭說道。

  “和魔鬼作交易恐怕也不是那樣簡單的事情,為今之際讓他們留在京城,對于我們來說,反倒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情,不如讓他們回到南方,那樣一來對于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拉貝爾終于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只有基恩侯爵和國王陛下點了點頭,其他人則完全無動于衷。對于那位法政署長來說,他還盼望著能夠和南方人來作交易呢。每年能夠擁有一百萬金幣,這樣的機會,-生之中恐怕沒有幾次。為了這筆難以想象的巨大財富,即使和魔鬼作交易也沒有關系。

  當冬季狩獵開始的時候,瑞博這才知道佛朗克居然有如此眾多的高階貴族。有資格接受宮廷邀請,出席狩獵盛典的人,至少是-位伯爵。只有少數幾位子爵名列其間,不過他們都是和拉貝爾一樣,身份相當特殊的人物。

  雖然瑞博早已經知道,京城之中擁有伯爵身份貴族多如牛毛,不過當寬闊的林間廣場之上站滿了身穿戴禮服的高級貴族的時候,瑞博仍舊大吃一驚。冬季荒涼的草坪之上鋪著厚厚的紅地毯,是過節一樣,每一個人都身穿最華貴的禮服,外面包裹著珍貴的動物皮毛。

  夫人們全都站在外圈,她們並不是今天這場盛會的主角。狩獵一向是男人們的游戲,女士們受到邀請,只不過被當作一種點綴而已。

  宮廷侍衛身穿筆挺的紅色軍禮服站在四周。金色的肩章上點綴著一條條金絲編織而成的流甦,流甦迎負飄擺。他們身上披著藍色的勛帶顯得異常精神,頭上頂著金盔,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在下風的地方,一排排得整整齊齊站立著手牽馬匹的宮廷侍從。這些侍從的手中拎著打獵用的弩箭和插滿箭矢的箭筒。不過絕大多數的弩箭都只是擺樣子而已,在這樣混亂的場合,畢竟要防止別人行刺國王陛下。更何況冬季狩獵的主角畢竟是國王陛下,如果第一個人都拿著真正的弩箭的話,那點獵物根本就不夠射獵。

  站在侍從外圍的是身披厚實戰甲的士兵們,方圓十幾里的範圍之內,全都已經被他們圍攏起來。王家獵場不但有這些士兵嚴密守衛,更有數千騎兵不停巡邏,他們不但要防止敵人從外部侵入獵場,還要阻止獵物從獵場里面跑出來。

  突然間數百支銅質號角同時吹響,低沉而又洪亮,號角聲傳到了很遠的地方,甚至京城之中都能夠隱隱約約得听到號角聲。隨著號角聲響起,冬季狩獵正式開始。

  令瑞博感到高興的是,冬季狩獵沒有冗長的開幕詞,也沒有哪位大人物想要在寒風中作“簡短的發言”。號角聲響起,眾人便紛紛朝著馬匹走去,女士們聚攏在一起,她們等待著為她們準備的馬車的到來。

  看到國王陛下帶著男士們漸漸遠去,女士們總算是松了下來,她們開始聚攏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聊起天來。冬季狩獵對于她們來說,就是一個無比熱鬧的聚會,對于射殺那些可愛的小動物,夫人和小姐們並不感興趣。

  騎在馬上,瑞博掂了掂手中的弩箭,這確實是一件相當精巧的玩具。不知道用哪種輕質木料制成的骨架,弩臂也是軟綿的,絲毫沒有力道。雖然這張弩弓沒有一點用處,不過外表卻漆得金光閃閃,煞是漂亮。

  那匹戰馬同樣也是宮廷準備的專用馬匹,顯然這些馬早已經習慣了用優美的步伐慢悠悠地行走,騎在馬上,瑞博感到極為平穩和舒適。不過這些馬顯然不適合快跑,它們和那精致漂亮的弩箭倒是極為相配的一對。

  瑞博和埃克特躲藏在隊伍中間,和那些不起眼,而且因為年紀太大而不擔任服侍職責的伯爵們待在一起。

  突然間,號角聲再次響起,顯然前面的人已經發現了獵物。瑞博和旁邊的人一樣,讓馬匹加快了步伐,不過他們用不著拼命快跑,狩獵的工作根本就輪不到他們進行。

  不一會兒,呼喝聲從前面傳來。呼喝聲是那些司職驅趕獵物工作的貴族們發出的,他們的工作就和國王陛下的那些獵狗一樣。很快真正的獵狗發出了吠聲,顯然目標已經被發現並且鎖定。林子里面立刻響起一片呼喝之聲,瑞博身邊的那些貴族們也齊聲吶喊,這就是他們唯一的職責。對于這沉悶的狩獵,瑞博並不感興趣,他更沒有興趣為國王陛下搖旗吶喊。

  瑞博的不恭順引起了眾人的注目,不過沒有人願站出來管這種閑事。瑟思堡年幼的繼承人對國王陛下不恭順早已經舉國皆知。如果說國王陛下和菲利普斯親王之間的矛盾,還藏在暗中的話,那麼瑟思堡和陛下之間的關系,只怕經到了公然叫陣的程度——這是佛朗克大多數家族已確認的一件事情。

  突然間前面傳來了一陣歡呼聲,那些無精打采吆喝著的貴族們,連忙打起精神跟著一起歡呼起來。顯然國王陛下已經有所獵獲。號角聲再次響起,好像是在慶祝國王陛下的勇武。

  除了瑞博和埃克特之外,周圍每——個人都在歡呼所有人都裝出一幅興高采烈的樣子。伴隨著勝利的號角聲,隊伍緩緩向前走著,無聊的狩獵還在繼續。瑞博和埃克特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目光中可以看到厭倦和無奈。不僅僅他們倆,旁邊的那些貴族們也無精打采地跟隨著,顯然他們對狩獵也根本不感興趣。

  正當瑞博感到厭倦的時候,前面有一個騎馬緩緩地好象是不經意地靠了過來。

  “梅丁伯爵,您不嫌這里太悶嗎?”那個騎馬之人殷勤地輕聲問道。

  瑞博轉過頭一看原來是法政署長大人。

  “我們到旁邊去走走怎麼樣?”法魯爾侯爵邀請道。

  按照規矩,國王陛下狩獵之時擅自離開隊列是大不敬的罪名,不過又有誰會去和法政署長這樣權高位重的人物頂真呢?從隊列中出來,兩個人緩緩地騎著馬往樹林之中駛去,漸漸地遠離了狩獵的隊伍。

  “侯爵大人,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和我秘密商議嗎?”瑞博問道,事實上他的心里早已經有了譜了,這位法政署長大人顯然對他曾經承諾過的那每年一百萬金幣大大動心。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法政署長笑嘻嘻地問道︰“梅丁伯爵,我只是想和閣下私下交流一下,對于如何運用財富,並且使得財富迅速增殖,沒有比您更擁有權威的了。我想請問閣下,那天在奧本公爵府上所說的一切倒底是真有其事,還是僅僅只是說說而已?

  “侯爵大人認為我是在信口開河?”瑞博微笑著問道。

  “不不不,在下絕對沒有這種想法,只不過……”法魯爾侯爵迅速地瞟了瑞博一眼說道︰“我擔心您這樣說只是為了尋找一位強有力的盟友。”

  “用每年一百萬金幣尋找一位盟友,這個代價實在是太大了一點吧。”瑞博早已經和埃克特商量好了對策,他侃侃而談道︰“如果要尋找一位盟友,每年十萬金幣就足以使一個家族站在瑟思堡的這一邊,在京城之中只需要擁有四到五個家族的支持,就可以輕而易舉得站住腳跟,現在其中的兩個家族已經和瑟思堡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侯爵大人,您認為瑟思堡會做那樣的蠢事,花費三倍的代價只是為了再拉攏一位盟友?這只會造成那些原本和我們關系密切的家族的不滿。”

  對于瑞博的話,法魯爾侯爵絲毫沒有反駁的余地。他的話說得夠嗆透徹而且言之鑿鑿,確實有理。

  法政署長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催動馬匹和瑞博緊緊靠在一起輕聲問道︰“伯爵大人,如果那真得是您的宏偉設想的話,您能不能詳詳細細地向我解釋一番?想必閣下應該很清楚,在下所執掌的法政署,對于閣下的宏偉計劃將是最強有力的協助者。”

  瑞博拉住馬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侯爵大人,我們原本確實希望能夠和法政署、監察署合作,法政署擁有眾多暗探,監察署則擁有極為完善,遍布佛朗士各地的通訊驛站網,再加上京城之中的那兩家報社,如果能夠將這三方面的優勢整合到一起,南方的商人們肯定願意為此而付出金錢。”

  “為什麼需要監察署參與?只要給我足夠的獎金,法政署可以輕而易舉地建立一條更加迅速可靠的通訊網。”法魯樂侯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侯爵大人,這是經商的訣竅,盡可能地利用現有的資源,是獲取成功的最佳手段,而且那樣做的風險也是小得多,當然前提是利用現有資源的代價遠比重新建立,要便宜得多,如果作不到這一點,商人們可能會重新找尋另外一條可行的途徑,也有可能會放棄整個計劃。”瑞博不軟不硬地說道。

  法魯爾侯爵當然听得懂瑞博話中的意思,他微微皺了皺眉頭,過了一會兒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湊近瑞博耳邊輕聲說道︰“閣下是如何計劃的?我想听听具體的內容。”

  看到法魯爾侯爵上鉤了,瑞博心中極為高興,不過他的臉上卻絲毫沒有顯露出來︰“侯爵大人,我的第一步設想是一上來不要鋪得太開,這樣風險實在太大一旦失敗對于你我將是是極大的損失,據我所知法政署掌控最嚴密的區域是佛朗克附近的九個行省,往北到塞達爾,往西到納曼海灘,對于南方的商人來說,這塊地域的貿易額佔據總份額的比例相當大,先從這里下手再慢慢擴大影響範圍,您看合適不合適?”

  “伯爵大人,您做事倒是沉穩老練,不錯,在這個地盤上我可以說了算。”法魯爾侯爵點了點頭說道。

  “九個行省之中對于你我來說真

北大叔 於 2008-01-25 09:4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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