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學徒 作者︰藍晶

瀏覽: 17251
回覆: 112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02 09:48:00
第一集
第一章學徒

陽光透過茂密的叢林,吝嗇地灑下一點點陽光。

森林傳來一陣陣青苔混雜著腐木的氣味,地上滿是糾纏的樹根和錯雜的亂石,在樹根和亂石中有四個人艱難的行進著。

最前面的那個可以算是這群人中最成熟的一個,但他也遠沒有達到成熟的年齡,而跟在後面的三個人根本就是孩子,這支隊伍怎麼看都像是一支郊游隊。

但這“夢幻魔林”可不是郊游的好去處。走在最前面的大孩子手里拿著一把砍刀,在樹藤和灌木之間揮劈出一條路,走在最後的男孩身上背著所有人的行李。而夾在隊伍中間的一男一女看上去倒是輕松得很。

“看來要在太陽下山前找到一塊新的宿營地,還真不容易。”

“杰瑞,再到樹頂上去一次,看看附近有沒有平整的空地。”凱特對空著手的男孩吩咐道。

凱特是這群人的頭,至少他認為是。

“又是我。”杰瑞嘟囔道,雖然他看上去好像十分不願意,其實心里極為得意。畢竟他是這群人中唯一懂得飄浮術的。

“掌管大氣的精靈,听從我的祈禱,以我與風之神的契約,解脫大地的束縛。”

隨著咒語的詠唱,杰瑞慢慢浮了起來,往樹頂飄去,一會兒就消失在茂密的樹冠之中。

“東南方,五里,有個丘陵。”樹頂傳來杰瑞的聲音,“我先過去看看。”

“又一個人先偷溜。”

“仗著自己會飛。”

“等會兒海扁他一頓。”

“晚上,讓他自己吃生肉去好了。”

“讓他晚上一個人值夜。”

“……”

在被告缺席的情況下,其余幾個忿忿不平的隊員已經對杰瑞的罪行進行了判決,可憐的杰瑞對此還一無所知呢。

花了整整兩個小時,這群人才到達那道丘陵,這條路還真不是一般的難走。以至于他們到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

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以前,旅行者們必須搭起帳篷,並準備足夠用來燒篝火的木柴。當然三人審判組成員是不需要親自動手的,被定了罪的囚徒通過做苦力可以減輕處罰,這是文明社會的法律賦予一個囚徒最為基本的權利。

“真累呀!腳酸死了。”

“貝爾蒂娜,你還說累,你一不需要探路,二不需要開路,連行李都有人幫你拿。”杰瑞抗議道。

“快干活,不許說話。”

“貝爾蒂娜,你像個淑女好嗎?”

“淑女是因人而異的。”

“……”

“這兩個家伙居然還有力氣吵架,看來他們的負擔太輕了。”凱特悄悄的對恩萊科說道。

後者點點頭,表示同意。

入夜。帳篷前生起一堆篝火,當然木柴是杰瑞撿來的。而點火的任務則由凱特完成,凱特學的是火系魔法,扔一個小火球什麼的,對他來說當然不在話下。而這時候貝爾蒂娜正在調理著杰瑞打到的山雞。

看著騰騰的篝火,恩萊科的思緒一時飛回了故鄉。

他的故鄉是塞維納,一個位于陀思勒河上游的小鎮。

小鎮雖小,但由于臨近第二大城市新拿市,因此頗為繁華。

他父親在這鎮上經營一家雜貨店,小時候父親經常叫恩萊科幫忙招待一下客人或是幫忙結一下帳什麼的,這些工作使得恩萊科完全失去了玩耍的時間。

每當這個時候,他父親就對他說︰“孩子,將來這個店我是要傳給你的。”因此他小時候的願望是長大了能夠到新拿市去開一家大型百貨商店。

這完全是由于經常有從新拿市來的客商到塞維納鎮,而他們一律是坐著漂亮的馬車來的,然後在鎮上換乘馬匹或駱駝繼續旅行,恩萊科對這些從大城市來的人羨慕極了。恩萊科最喜歡听那些客商談論發生在新拿市的事情,比如,興建了中心大劇場,盛大狂歡節慶典這類的事。但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塞維納,直到遇到他的老師。

老師叫維可多,是個魔法師。

在老師來之前,塞維納是沒有魔法師的。因此老師的到來,很是讓鎮上的人興奮了一下。因為這個小鎮也有一個魔法師了。

但不久人們的熱情很快消退了。因為老師不像一般的魔法師,或者說他沒有身為魔法師的覺悟。

老師不但好色而且酗酒,魔法師雖然不像僧侶那樣必須嚴格戒酒、戒色。但魔法師詠頌咒語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所以大多數魔法師穩重嚴肅,而且生活極為自律。

老師好色、酗酒還不是他的最大缺點,老師最大的缺點是他的法術很爛。魔法控制力很差,不是用過頭就是不足,有時還召喚不出魔法。

自從老師對小鎮造成若干的災難後,再也沒有人敢請求他的魔法幫助了。鎮里那些富戶原本想通過老師認識別的魔法師,進而打通魔法師協會的關系。但不久他們就放棄了。

傳言好像老師的名聲不太好。他不但貪污過協會的資金,而且勾引過雇主的太太,甚至偷過教會的神像,更可惡的是利用魔法師的身份欺騙女孩子,還……反正至少有一條惡行恩萊科很清楚——他欠債不還。

終于,恩萊科的父親忍無可忍的在老師又一次到店里來買東西(當然是賒欠的)的時候,向他提出結清帳單的要求。

老師和父親爭辯了半天,看到父親一步不讓,只好同意結清一半賒欠,另一半等他拿到魔法協會每月發下來的津貼後再還。

父親只好同意,轉身進去拿帳本。

老師乘此機會走到恩萊科面前,笑眯眯地問︰“小朋友,想不想學魔法。”

“想。”恩萊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好,我就收你這個學生。”老師立刻宣布道。

恩萊科因此成為老師的第一也是唯一的弟子。當然老師的賒帳也被一筆勾銷了,而且從此以後他一有什麼需要就差遣恩萊科跑回來向他的父親要。以至于多年以來,恩萊科的父親一直納悶老師為什麼當魔法師,而不是一個商人,因為老師是很有奸商資質的。

自從跟著老師之後,每天恩萊科只是早晨定時起來清掃,深夜定時到酒鋪把老師拖回來。偶爾給老師跑個腿(大多數是跑回自家開的店取一些東西,還好老師只叫他取些日用品,從不叫他拿比較貴重的東西),生活倒也空閑。

老師不到太陽下山,一般不會起床,有時恩萊科真有點想,這家伙是不是有吸血族的血統。

大多數時候,老師起床後都是到陶德大叔的酒鋪去喝酒。陶德大叔是鎮上除了恩萊科的父親之外唯一肯讓老師賒帳的人,不過與父親不同,大叔好像頗為看好老師,從沒有叫老師結過帳。

在恩萊科成為老師的弟子之前,老師喝醉後有的時候就睡在大叔的店里,當然老師也有過睡馬路的經驗。

現在每當深夜後,恩萊科就負責將老師弄回來,一開始幾次恩萊科是背他回來的,但自從他吐了恩萊科一身後,恩萊科就改背為拖了,要吐就吐在自己身上好了。

老師的教學方法是以自學為主,他沒有教過恩萊科任何魔法,只是將他的魔法書扔給恩萊科,叫恩萊科背里邊的咒語,並按照書上的方法冥想。

恩萊科在能滾瓜爛熟的背誦那些咒語,並且對那些冥想方法大致了解後,實驗著運行了幾個魔法,但怎麼也無法召喚出魔法來。

終于,一次老師難得清醒的機會,恩萊科將他無法使用魔法的問題提出來,得到的答案令人絕倒。

原來,恩萊科的資質根本不適于修煉魔法。

因為這個世界上魔法師運用的大多數魔法,其實就是依靠自己的精神力將魔法元素聚攏,並以一定的方式表現出來。精神力愈強,聚攏魔法元素的速度就愈快,對魔法元素的束縛力也愈大,對魔法元素的控制也愈精確,因此,才有所謂的見習魔法師、下位、中位、上位魔法師、大魔法師、魔導師的區別。

而有兩種人不適于練習魔法,第一種人的精神力太弱,大多數人屬于這種情況,所以魔法師才那麼少。

另一種情況是,有些人精神力雖然較強,但屬于發散性質而不能集中。因此他們雖然能夠聚集魔法元素,但無法保持魔法元素聚攏狀態,恩萊科就是屬于這種情況。

知道原因之後,恩萊科倒是不再煩惱了,畢竟自己原來的願望只是當雜貨鋪老板,學不會魔法,倒也不是一件極為難以接受的事情。不過恩萊科也沒有把自己學不會魔法的事告訴父親,仍然繼續做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意義的冥想練習,維持著原來平靜的生活。

在恩萊科的印象中老師是極少早起的,但每個月都有一天他會早早起床,並把自己整理得體面一點,而且絕不喝酒,這天就是魔法協會的聚會日,同時這天老師還能領到他期盼已久的津貼。

同往常一樣,老師一大清早就通過設在二樓實驗室的傳輸魔法陣,興沖沖的去魔法協會了。但與往常不同的是沒到中午,他就回來了。

有什麼事讓他放棄了魔法協會的聚會例餐,那可是由王國出資宴請魔法師以示對魔法師的尊重而舉辦的隆重宴會。這也是老師期待聚會日的原因之一。

“老師,怎麼這麼早回來,宴會取消了嗎?”恩萊科疑惑的問道。

“快,收拾一下,跟我走!”老師發出簡短的命令。

“那……”

“別@鋁耍 閬脛 朗裁詞攏 飛顯儻剩 烊帳啊!

“要去幾天?”

“沒準,準備得充足點好了,快去吧。”

在老師的催促聲中,恩萊科快步跑出門,穿過街道,他一口氣跑了回家。

看到急急忙忙跑回家的兒子,恩萊科的父親拋下了一旁等候著的顧客。

“出了什麼事?”父親神色緊張的問道,自從兒子跟著那個無賴魔法師後,他一直擔心會發生什麼事情。

“哦……不,爸爸,別擔心,沒事——我回來收拾一下東西,老師要帶我出遠門。”恩萊科上氣不接下氣的回答道,這至少讓父親放下了心。

“要去哪?”父親問道。

“不知道,師傅既沒有說去哪,也沒說去多久,只是叫我要準備充分。”恩萊科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了父親,其實他自己知道的本來就不多。

說完恩萊科就自顧自收拾起行李來。

看到問不出什麼,父親只好幫忙一起收拾行李,還好塞維納鎮每天都要接待很多過往旅客,雜貨店里有得是旅行裝備和補給品,因此沒花多少時間就準備齊了必要的物品。

恩萊科拎著行李走出門,行李不多但足以應付大多數旅行的需要,其中甚至包括適應于深山旅行和沙漠旅行的必備品。

恩萊科雖然從來沒出過遠門,但從小幫助父親打點店鋪,接觸了很多旅行家,所以至少對于裝備的挑選可以說得上是專家了。

恩萊科站在門口屋檐下放下行李,轉過身向著父親行了個告別禮,看著兒子恩萊科,父親忽然覺得兒子將永遠離開他和他的雜貨鋪。

面前的兒子像個天生的旅行者,雜貨鋪的天地根本容納不下他。

恩萊科提著自己的行李,跑回老師的實驗室。

“把門鎖好,然後直接到二樓來。”從樓上傳來老師的聲音。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恩萊科走上二樓實驗室。

二樓實驗室有一個傳送用魔法陣,魔法陣是用青銅燒鑄的,中間有五個圓盤。

維可多老師正盤坐在其中一個圓盤上,向恩萊科招招手道︰“過來,坐這兒。”老師指了指身側的一個圓盤。

恩萊科學著老師的樣子坐下。

坐下的一剎那,一種身處異界的感覺油然而生,四周好像一下子靜了下來,但隨即無數影像紛至沓來,海洋、沙漠、高山、叢林、都市、蠻荒。

恩萊科猶如半空中的飛鳥快速地掠過這些景觀,景色愈變愈奇,日出日落,雪山冰川……

不知經過多少時間,恩萊科才從這些幻象中清醒過來。

“感覺怎麼樣?”老師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學生,見到他清醒過來,便問道。

“對不起,我讓幻境迷住了。”恩萊科不好意思的說。

“這不是幻境,影像中的景色就在大地的某個地方,你看到的是這魔法陣的記憶。”

老師看到學生臉上明顯表現出的迷惑表情繼續說︰“這個魔法陣到過世界的各個地方,每到一地就增添一道記憶,有人將這些景像當作一種幻象而驅逐它,有人將這些景像當作一種交流去體會它……”

看到恩萊科一時還無法理解這席話而陷入深思,維可多老師連忙提醒自己的學生︰“別想了,我們已經耽誤很多時間了,準備出發吧!”

听完老師講述的冥想方法後,恩萊科立刻按照這種方法閉目調整精神。維可多見學生穩定下來後,輕輕坐正姿勢,左右手各結成一輪手印,嘴里念著咒語︰“非……所非……法……法……所……非……法……卡……那……答……”

恩萊科立刻感到一陣劇烈的震動,經過了好一會兒顛來倒去後,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

“到了。”

听到老師的聲音,恩萊科睜開雙眼,只見自己已經身處于一個平台之上。

他站起身來四周打量,平台是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呈圓形,最遠的兩端距離百米遠近,地上印著一個巨大的魔法陣,比實驗室里的傳送魔法陣大十倍有余,不過兩個魔法陣的樣子完全不同。

“快,拉我起來!”被遺忘的老師忿忿不平的嚷嚷著。

恩萊科這時才想起可憐的維可多老師。他半拉半拖的把老師拽了起來。兩個人稍事休息後恩萊科拎起地上的行李,緊緊跟在老師身後往城里走去。

一路上,兩人邊說邊走,維可多老師大致向恩萊科交代了情況。

原來,魔法協會規定每一個魔法師收了弟子之後都要到協會登記,翌年後,由協會提出試煉。通過試煉者,將授予學徒資格,正式在協會登記注冊,允許接受魔法傳授。通不過的,第二年再來試煉,再通不過就取消資格。

去年,維可多老師擅自給恩萊科報名明年再考。今年按規定考生必須親自到場。

“現在,你面前有兩條路可走。第一,你放棄試煉,然後回你父親的雜貨店去幫忙。第二,報名試煉,失敗後回你父親的雜貨店去幫忙。”維可多道,看來他一點也不看好自己的學生。

“……我想試試……”

听到學生這樣說,維可多倒也不感到意外。畢竟兩年的相處,使他也了解了學生的性格。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到了魔法協會。

穿過一個圓弧形拱門。維可多將恩萊科帶到一個長條形的禮堂。禮堂里已經坐著三個人。

“你先在這里坐一會兒,跟試煉的同伴打個招呼。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他們。”說完維可多老師丟下恩萊科轉身就走。

身處陌生的環境,恩萊科第一次感到有種說不出的寂寞感。他不知道如何去同陌生人打交道。

在一陣沉默後,對面三個人中,年齡最大的那個主動走了過來︰“你好,我叫凱特。”說完他友善地伸出右手。

恩萊科無意識得好像出于反射似的伸出右手,握了一握說道︰“我……我叫恩萊科,很高興見到你。”

僵局打破後,氣氛熱絡了很多。經過自我介紹,互相都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凱特,杰瑞,貝爾蒂娜原本就認識。凱特今年十八歲,是新拿城魔法協會理事長考倫斯的弟子,主修火系魔法。

杰瑞,貝爾蒂娜和恩萊科同年,都只有十六歲,杰瑞是皮爾特大魔法師的弟子,主修風系魔法。

貝爾蒂娜是碧麗莎上位魔法師的弟子,主修水系魔法。

三個人中,凱特出生于騎士世家,有貴族身份。不過,他從小受到的正統騎士教育讓他與別的貴族不大一樣。完全沒有別的貴族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

貝爾蒂娜的父母是神職人員,因此從小接受神聖教育。原本她的父母想要貝爾蒂娜也從事神聖事業,但由于貝爾蒂娜自己的意願和姑姑碧麗莎上位魔法師的強力支持下,選擇了魔法師的道路。

杰瑞是富商之子,他父親為了自己家族將來能夠得到一個貴族稱號,毅然的將三個兒子送到高等學府深造,長子加入皇家騎士團,杰瑞是老二,他還有一個弟弟被送去接受神職教育。

相對恩萊科的雜貨店老板兒子的身份,實在是寒酸了一點。不過,恩萊科並不以此為恥。而且,他還一並把自己不適應修煉魔法的體質的事說了出來。

听到恩萊科說自己一點都不會魔法居然敢于接受試煉,凱特倒是極為欣賞這種性格,兩人馬上成為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在熱烈的交談中,時間過得很快。這時,大廳中走進來一個見習魔法師。

“你們都是來接受試煉的試煉生嗎?”見習魔法師問道。

“是的。”凱特代替大家回答。

“你們先填寫一下這幾份簡歷表,然後帶你們去住處放下行李,再一起去參加宴會。”說完,見習魔法師發下一堆表格,並且每人發給一枝筆。

恩萊科在凱特的幫助下,好不容易填妥這些表格。

見習魔法師將四份填好的表格收上來,整理好之後,領頭往外走,恩萊科他們只好各自拎著行李跟在後面。

到了住處一看,三個男生共同分在一室,貝爾蒂娜單獨一個人住一間。

簡單的分配了一下床鋪後,大家扔下了行李,興沖沖的跟著那位見習魔法師一起去赴宴。

一進入宴會廳,就覺得宴會廳人群嘈雜,氣氛熱烈。

看看人太多,凱特說道︰“我們最好一起走,不要失散了,這兒只怕很難找人。”

其余三人點頭同意。

“先去吃點東西吧!”杰瑞提議。

“好!”對于早餐之後沒來得及再吃午餐的恩萊科來說,這個提議相當振奮人心。

四個人好不容易擠到餐桌前。出乎預料的是餐桌前人少得出奇。因此非常醒目得可以看到,維可多老師一個人獨自在那兒據案大嚼。

看到他那副吃相,四個人至少知道餐桌前為什麼人那麼少了。

看著這個活寶,其余三個人不禁為恩萊科感到悲哀。

這時候,維可多正好抬頭看到了恩萊科他們。維可多向恩萊科他們招了招手。

“他叫我們過去。”恩萊科說。

“你自己過去。”

“打死我,也不過去。”

“我們可不認識他。”

其余三人異口同聲回絕道。

恩萊科只好硬著頭皮悄悄走近維可多老師。

“老師,有什麼事?”恩萊科問道。

“哦,”維可多咽下一塊雞腿,連忙又往嘴里塞了一條烤魚,然後含含混混地說︰“你餓了一天了,快吃一點吧,明天早上早點到出發點,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塞了一只烤豬腿在恩萊科手里。

“我不餓。”

“不餓?不可能吧?”維可多疑惑的說。

“啊!對了,我和同伴成為了好朋友,我想多和他們在一起。”恩萊科連忙找了另一個借口。然後,怕維可多再問,趕快向同伴們走去。

“快走,快走。”貝爾蒂娜催促道。

四人趕緊拐到小花園,在一個幽靜處,恩萊科拿出那個烤豬腿讓大家分食。

一個烤豬腿當然無法滿足四個正在發育的少年的肚子。但是要再到餐桌前去拿些食物,誰也沒有這樣的勇氣。

幸好,經常有手托點心和飲料盤的服侍生走過。四個人才勉強填飽肚子。

這時,兩個身穿華貴的宴會魔法師袍的魔法師向這邊走了過來。

“老師。”

“姑姑。”

杰瑞和貝爾蒂娜連忙站了起來。

看來,這兩個魔法師正是皮爾特大魔法師和碧麗莎上位魔法師。出于禮貌,凱特和恩萊科也馬上站起身來。

碧麗莎上位魔法師走到貝爾蒂娜面前,撫著貝爾蒂娜的肩問道︰“今天一天辛苦嗎?餓了吧?為什麼不去吃點東西。”

“我可沒有勇氣去與那頭餓龍爭奪地盤。”貝爾蒂娜忿忿的將饑餓所引來的滿腔怨氣發泄出來。全然不顧身邊那頭“餓龍”的弟子滿臉尷尬的表情。

“呵呵呵,餓龍……好貼切的比喻。”碧麗莎上位魔法師發出愉快的笑聲。這笑聲使得恩萊科認定碧麗莎上位魔法師和老師的關系一定很不和諧。

“咳咳。”皮爾特大魔法師在那里牽動了兩下臉皮咳嗽了兩聲,看來他忍得很辛苦︰“別這麼沒禮貌,維可多大魔法師可是一個實力高深的大魔法師。”

“大……魔……法……師?”說真的,恩萊科從來沒有如此震驚過,看看別的同伴臉上表現出來的目瞪口呆的表情,就知道他們也是這樣想的︰“這種家伙,居然與尊貴的、值得崇敬的大魔法師稱號有關。”

恩萊科腦子里亂糟糟一片,連杰瑞和貝爾蒂娜什麼時候被他們的老師帶走了都不知道,只有凱特陪在身邊。

“我們先回去休息吧!”凱特提議,原本碧麗莎和皮爾特魔法師也想將凱特帶到他老師那里去的。但凱特拒絕了這個好心的提議,因為他覺得現在把恩萊科一個人丟在這里的話,以恩萊科目前的精神狀態,鐵定找不到回去的路。

“走吧!”還沒有從震驚的狀態恢復過來的恩萊科有氣無力地說著。

好不容易,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住處。只見門口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明天,五點,門口集合”。

打開門走到床前,恩萊科立即一頭倒在床上。極度震驚之後,伴隨著的是極度的無力感。看來精神力的大幅度波動確實有害健康。

“喂,好點了嗎?”凱特關切的問。

恩萊科翻了個身,臉對著天花板說︰“我沒什麼,只是太吃驚了,驚嚇過度,渾身沒有力氣而已。”

看到恩萊科沒什麼事,凱特也學恩萊科那樣仰天躺在床上,抬頭看著天花板問︰“在你印象里,你的師傅是怎樣的一個人。”

“好色、酗酒、奸詐而又懶惰的不良低能魔法師。”

一連串帶有陰暗色彩的字眼從恩萊科的嘴角溜了出來。

“你把貪吃和不要臉給忘了!”凱特連忙補充道,畢竟給他最深印象的是維可多老師那滿嘴流油的恐怖吃相。

“他總應該有一些特長吧,你的老師擅長哪一系的魔法?”凱特堅持的問道。

“老師總是喝得酩酊大醉,從來沒有看他施展過一個完整的魔法。”恩萊科努力的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尋找著任何老師可以稱得上是高深的行為。

想著想著,恩萊科居然睡著了。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時間還太早,天還是黑沉沉的。

不知道是由于對老師身份感到震驚後的後遺癥,還是對今天的試煉懷著的緊張心情。反正恩萊科覺得再也睡不著了。

他悄悄的起身,打開門走出房間,然後盡可能輕輕的回手關上了房門。

穿過一個人都沒有的大廳。

恩萊科獨自在寂靜的魔法協會中心閑逛。大多數的門都鎖著,大多數的房間都暗著燈。天上的星星正在緩慢的消失著。啟明星已經在東方露出了它的光芒。

恩萊科走到中心的廣場上,面向東方靜靜的等待太陽升起。

天空漸亮,光明迅速驅趕著黑暗。雖然西邊的天空還有幾點閃亮的星光,東邊的大片天際已經發白。

“起得真早啊!”背後突然有人逼近,把恩萊科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身材瘦長,神情肅穆的老魔法師正站在自己身後。

“居然,還有人大早起來看日出。”老魔法師道。

“我听很多旅行家說過,各地的日出、日落是最值得欣賞的景色之一。”恩萊科連忙找了一個借口︰“所以,我想親身體會一下。”

“你是第一次出來旅行嗎?是維可多的學生吧!”

恩萊科驚異于這個老魔法師的分析和判斷能力。

“您是怎麼知道的?”恩萊科小心翼翼的請問。

“我的學生也是這一屆的試煉生。”老魔法師道。

恩萊科立刻意識到面前的老者正是凱特的老師——新拿城魔法協會理事長考倫斯大魔法師。

“你的體質好像並不適合修煉魔法呀!”不愧為新拿城魔法協會的首席魔法師,一眼就看出事情的本質,“維可多沒有告訴你嗎?”

“老師告訴過我,但我想,雖然無法使用魔法,但也許我能夠了解一點魔法的知識,一直以來,魔法知識就只有在魔法師中間廣泛流傳,普通人根本無法了解和使用。”

恩萊科感到面前這位睿智的長者,是能夠溝通長久以來壓抑在心頭的想法的人,因此大膽的說︰“所以,如果魔法能為大多數人接受該多好,您是一位偉大的大魔法師應該能夠有這方面的方法吧!”

考倫斯注視著眼前這個幼稚的年輕人,從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和惶惑神情。但不安和惶惑中夾雜著深刻的沉思。

恩萊科一口氣說完那些話,原本期待尊敬的魔法師能夠有所答覆,但是考倫斯听完後,久久不答覆。使得恩萊科心里忐忑不安。

因為恩萊科心中還有一個心念沒有對考倫斯說——一直以來恩萊科都懷疑他剛才說出的想法,只是潛意識中為了說服自己離開那親切、熟悉,但狹小的雜貨店的借口。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可惜,你錯過了。”考倫斯突然轉到原來的話題上。

恩萊科連忙回過身來,只見一輪火紅的太陽已經完全從地平線上升了起來,“啊,真美啊!可惜錯過了日出。太陽是什麼時候升起來的?”

考倫斯看著恩萊科的背影,意味深長的說︰“當你背著陽光的時候,太陽剛剛升起。”

在恩萊科沉浸于初生的太陽所展現的絢麗魔法時,考倫斯已經悄悄離開了。

等到恩萊科回到住處時,凱特已經醒來。而杰瑞正努力同床和被子做最艱苦的搏斗。

“你去叫醒貝爾蒂娜。”凱特命令道。

恩萊科走到隔壁,推開門,看到貝爾蒂娜還抱著枕頭睡得極為香甜。

恩萊科走到床前推醒貝爾蒂娜。

“哇——”突然間一聲大喝,橫掃的一腿將恩萊科蹬飛了出去。“討厭,讓我再睡一會。”

恩萊科撫著劇痛的胸口,爬回到自己的住處。瞪了凱特一眼,“你自己去把她叫醒。”

“叫不醒嗎?看我的。”毫不知情的凱特走到隔壁。

恩萊科期待的听著,果然一聲怒吼,緊接著的是重物墜地的聲音。看到凱特像自己一樣爬了進來,惡狠狠地瞪著自己說︰“你陷害我!!”

“我先走了。他們倆交給你了。”恩萊科拎著行李連忙往外就跑。

拎著行李到了門口,恩萊科想起昨天晚上老師對他說的話。也許老師想在試煉之前對他面授機宜也說不定。畢竟當知道老師的大魔法師身份後,恩萊科對維可多產生了莫名的信任感。

時間慢慢過去了,集合的人一點點到齊了,但遲遲不見老師的蹤影。恩萊科的信任感已經開始動搖了。

“啊,你們這麼早就到了。”姍姍來遲的維可多居然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感覺。

“你不是說有事跟我說嗎?”恩萊科問。

“啊,對了。我有好東西給你。”維可多隨手伸進懷里,摸索著。

同伴們都聚了過來,想看看大魔法師會給他的弟子什麼高級的裝備。因為他們自己的老師可都為他們精心挑選了能使用的最好裝備。

只見維可多從懷里掏出一根一尺長的小木棍說︰“給你這個,當你要做出決定的時候,它會很有用的。”

說完拍了拍恩萊科的肩膀,摸了摸恩萊科的頭說道︰“祝你好運,我的學生。”

“不會吧!”

“小氣也該有個限度啊!”

“恩萊科真可憐!”

“幸好那家伙不是我的老師!”

“維可多這家伙本性不改,我本來以為會是什麼好東西呢!”

“你狠,這種玩藝都拿得出手!”

身邊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但臉上的表情都布滿了無比的驚訝和深切的同情。

恩萊科看著自己手上的神棍,對“神棍”腦子里一片空白。

神棍是迷路的人用來指點目標的一種無奈的方法,人們不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是不會使用的。

據統計,神棍有六成的正確率,也就是比向神祈禱更為有用一點點的求生方法。因此人們給了它一個優雅的名字“神棍”。

看著面前這個悠閑的不良魔法師,恩萊科和周圍所有的人都生出了對他最貼切的評價——“神棍”。

“我宣布,試煉開始!”考倫斯理事長將大家的思緒拉攏回來,“這次試煉的目的地是夢幻魔林中部的諾曼實驗室。”

“不會吧,原來決定的試煉目的地不是凱琴島嗎?”碧麗莎魔法師問道。

“今年的試煉生水平特別高,而且我對我的弟子也充滿信心,因此臨時決定更換試煉專案。”考倫斯理事長提出自己的理由。

“貝爾蒂娜,我們明年再考吧!”碧麗莎魔法師看著自己一臉迷惑的學生道︰“夢幻魔林太危險了。”

“不,我想試試,我對自己的實力有充分的自信。”貝爾蒂娜道。

“不要倔強了,夢幻魔林之旅一般是被選為中位魔法師認證的項目之一。”皮爾特大魔法師也好心地勸道。

“為什麼?”四個人同時問道。

考倫斯魔法師這時候站了出來說道︰“讓我來回答你們的問題吧。”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你們應該听說過距今三萬七千年以前,發生過一場神魔大戰。戰爭持續了幾千年,最後神魔之間發動了大決戰,決戰之後魔族被徹底擊潰,那場戰役被稱為‘光輝戰役’。”

“當然啦,人人都知道這些事啊,我們現在三個最盛大的節日,感恩日、光輝日、勝利日中的光輝日不就是慶祝這一天嗎?有誰會不知道呢?”貝爾蒂娜說道。

“可你知不知道,光輝戰役所發生的古戰場就是現在的夢幻魔林。”考倫斯魔法師道。

“真的啊,可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呢?”原本最為守禮的凱特居然打斷了自己最為尊敬的老師的話,可見光輝戰役的古戰場,對生為騎士後裔的他來說有多大的誘惑力。

“因為,雖然神族戰勝了魔族,並消滅了大部分的高級魔物,但仍有一些低等魔物逃生,這些漏網的魔物就隱藏在夢幻魔林深處的異空間,經過幾萬年的同化,夢幻魔林中的大多數生物都具有魔性,再加上異世界的魔物,因此,夢幻魔林成為一般人不敢接近的恐怖之地。”

“那麼,為什麼魔法協會還在那里設置了試驗室呢?”貝爾蒂娜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才不是魔法協會設置的。”碧麗莎魔法師解釋道︰“試驗室是由一個瘋狂的魔法師獨自建立在那里的。”

“哇,這個偉大的魔法師是誰?”所有人同時驚奇的問道。

“克麗絲見習魔法師。”碧麗莎魔法師心不甘情不願的回答。

“見習魔法師?!”看來這兩天震驚人心的事接二連三。

考倫斯道︰“你們千萬不要輕視克麗絲魔法師,她的實力不在大陸上的六大魔導士中任何一個之下,十二歲就已經獲得大魔法師的稱號,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魔法師。”

“那,為什麼你們說她是見習魔法師哪?”貝爾蒂娜問道。

“哦!她因為研究禁法、盜用協會器材、破壞公共財物、拐騙年輕學生當實驗品,使無辜學生重傷等一系列惡行而被剝奪一切榮譽稱號,降為見習魔法師,並被稱為魔法協會的五大恥辱之一。”碧麗莎魔法師詳細的解釋道。

“所以,你們考慮清楚,要不要參加這次試煉。”

“要!!”四個年輕人完全無視碧麗莎的警告,異口同聲的回答。

四個年輕人懷著不同的想法正式展開了他們的漫長旅程。

凱特當然是為了去瞻仰光榮的古戰場;恩萊科想得到強大魔法師的幫助;貝爾蒂娜純粹想看看那個讓她的姑姑深惡痛絕的魔法師;杰瑞根本就是為了好玩。
第二章魔女

在進入夢幻魔林後,恩萊科才發現,他們這支隊伍實在是不利于深山旅行。

首先說個人的裝備。凱特堅持要攜帶他那把雙手大劍,理由是為了防身。恩萊科曾經提議買根長槍取代笨重的雙手劍,但凱特堅絕不同意。

相對來說,凱特除了那把劍十分礙眼,別的行李倒也還算得上合適。貝爾蒂娜帶的替換衣物(三套內衣、三套長衣、三套裙衣、一套禮服、一套浴袍)則顯得實在太累贅了。

不過這些衣物加起來也沒有杰瑞帶的東西重。杰瑞帶了五百個金幣、五百個銀幣、五百個銅元。天哪!

恩萊科建議馬上回到夢幻魔林口的村莊,重新配置裝備,然後繼續前進。

但這個提議除了凱特稍加考慮,別的人,連理都不理。貝爾蒂娜首先就不肯放棄她的替換衣物。

在硬著頭皮走了一天一夜之後,貝爾蒂娜和杰瑞終于妥協了。因為,他們已經吃盡了苦頭。一行人不得不往回走。

又用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們才疲憊的鑽出叢林。一路上,這群人已經達成協定,一切裝備配置都听從恩萊科安排。任何人都不許提出異議。

進了村莊,一行人首先找了一家旅店。向旅店老板打听了村莊的大致情況後,貝爾蒂娜和杰瑞先上樓休息。凱特和恩萊科負責采購裝備和補給品。

每年到這個小村莊來的人很多。大部分是春秋兩季來收購皮毛和貴重藥材的商人,和進夢幻魔林射殺或捕捉珍獸買賣的獵人。因此,村里有充足的補給品。

所以,兩人轉了一圈後,不但買到了需要的裝備和補給,還意外地在一個皮毛商人手里買到一張夢幻魔林的簡易地形圖。

恩萊科還給每人買了一套便于旅行的輕便旅行裝。這兒的旅行裝作工和設計都相當棒。恩萊科甚至在考慮等回到家後,一定要叫父親以後到這里來進些貨。

在村莊的鐵匠鋪里,恩萊科順手挑了四根長槍和兩把砍刀。雖然他自己帶了父親給他準備的折迭式砍刀。但在看了那兩把砍刀之後還是決定買下它。

因為,這家鐵匠鋪打制的工具大多數是給村民自己用的,因此打制得相當精細。樣子雖然簡陋,卻是用標準的千層折鐵鍛打法打造的。雖然是家用物品,但顯然經過多次淬火。

刀面上鋼花斑斕,刀刃磨礪出鋒。比自己那把成批生產,用銼刀銼出鋒口來的刀好多了。而那幾把長槍不但是防身的絕好武器,平時還可以當成拐杖來用,同時也可以用來挑行李,這實在是深山旅行的最佳裝備。

看到恩萊科欣賞自己的作活,那個鐵匠高興得邀請他們到自己的工棚里挑選合適的用具。恩萊科在工棚里居然又找到幾件非常稱手的工具。

其中有一把作工精良,設計極為巧致的多用途山地鎬。老板說是別人拿來圖紙讓他照著做。他覺得這東西很實用就多打了幾把。

除了這把山地鎬外,恩萊科另外又挑了三支梭鏢、五把薄刃小刀、和一根三米長食指粗細的小鐵鏈。

回旅館的路上,兩人還順便進了一家當地獵戶家,問他們買了他們自用的一張獵弓和兩壺箭。

滿載而歸的兩個人回到旅館。貝爾蒂娜和杰瑞已經睡著了。

恩萊科取出地圖研究著。凱特則在一旁興致勃勃地撥弄著那張獵弓。

華燈初上,晚飯的時候,貝爾蒂娜和杰瑞由于過于勞累,堅決不願起床。恩萊科和凱特只好兩個人去用餐。

由于鄰近森林,因此野味山貨充足,這頓晚餐相當美味豐盛。兩個人對此大感滿意,因而重酬老板。

為此,老板感激萬分,對恩萊科提的那些問題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對于他所不知道的,也馬上記錄在本子上,並保證明天早晨起來,兩位一定能夠得到滿意的答覆。

回到房間,凱特突然向恩萊科提出一直以來他就感到相當好奇的問題︰“你不是說,第一次離開家出遠門嗎?為什麼好像是個常年漂泊的老旅行家。”

“我從小在店里幫父親的忙,我們店里來的客人多半是那些行走各地的旅行家,而且我家的店鋪兼賣咖啡,這些旅行家在補給營養的時間里,常常喜歡來那麼一杯,一邊喝咖啡一邊高談闊論,經過長年的耳聞目睹,我就全會了。”

兩人聊著聊著。夜深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恩萊科和凱特就被貝爾蒂娜和杰瑞從床上挖了出來。

別看他們自己起床那麼艱難。叫別人起床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凱特懊惱的問,把他那麼早叫醒的原因。

原來貝爾蒂娜和杰瑞這兩個懶鬼,昨天晚上貪睡沒吃飯,半夜里餓醒了,偷偷爬起來將干糧一掃而光之後,又勉強睡了一會兒。到天剛亮的時候,實在餓得不行了,所以堅決地把恩萊科和凱特弄起床,要他倆想辦法解決吃飯問題。

無奈的恩萊科和凱特被這對都市寶寶押送著,到樓下去敲老板的房門。打開門,睡眼朦朧的老板手里還抱著個枕頭,哈欠連聲不解的問︰“這麼早,幾位有什麼吩咐?”

“對不起,請為我的兩位同伴準備一下早餐,好嗎?”凱特歉意的說。

無奈的老板只好告別他心愛的枕頭,迷迷糊糊的到廚房里去點火做飯。

精神不佳的恩萊科和凱特這時趴在飯桌上繼續進入他們的夢鄉,全然不理貝爾蒂娜和杰瑞對做飯速度的抱怨。

在貝爾蒂娜和杰瑞好不容易填飽肚子之後,恩萊科和凱特也算恢復精神來了。

吃過早餐,老板勤地將昨天晚上恩萊科提出的問題,做了詳細的報告。

基于對回答的滿意,和將老板這麼早從床上拖起來的歉意,凱特用兩個金幣作為這頓早餐的報酬。

在老板的熱情招呼聲中,一行人提著各自的行李離開旅店。臨走時,恩萊科向老板要了兩包佐料和一袋面粉,並且補充了隨身攜帶的干糧和飲用水。

一路上,貝爾蒂娜和杰瑞對他們的旅行服大感不滿。

他們原有的行李已經托旅店的老板代為保管。不過杰瑞倒是對原本由凱特攜帶的那張獵弓很感興趣。簡直是強搶過來的。看著凱特不舍的樣子,恩萊科頗為後悔,實在應該多買幾張的。

四個人一直走到中午時分,才停下找了塊空地休息。

這時貝爾蒂娜和杰瑞至少有點體會到那身旅行服的好處了。雖然走了一個上午,兩人倒也並不覺得過于勞累。

休息了一會兒,恩萊科讓其余三個人聚攏過來。他從懷里掏出三份地圖,給每個人一份。

“這是哪兒來的?”凱特不解的問道。

“昨天晚上,我照著原圖臨摹下來的。”恩萊科回答道︰“我怕一旦遺失就麻煩了。”

“我昨晚已經仔細分析過這張地圖了。”恩萊科指點著地圖說道︰“地圖的東南邊緣標記的最為詳細,那是最為接近村莊的範圍,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差錯,愈往西北縱深延伸,地圖上的標記愈是模糊,對這些標記不能過于依賴,不過地圖上有個明顯的啟示,這里有一條河流流經森林一直到達夢幻魔林的深處,我們可以沿著河走,這樣也無需煩惱水源問題,大家認為可行嗎?”

“我同意。”凱特回應道。

“我們也沒什麼問題,只要你把我們平安帶到夢幻魔林里面。”貝爾蒂娜倒是很干脆的把原來四個人應該同時擔當的責任,一股腦兒堆在了恩萊科面前。

杰瑞當然也沒意見,因為從他拿到那張獵弓,並由凱特那里問清楚從那里弄來這張弓的時候,杰瑞就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勸服別人包括貝爾蒂娜,采納恩萊科的意見。

因為杰瑞始終記得他的商人老爸告訴他商場成功秘訣︰“想要成功,很容易,只要你把問題都交給專家處理就行了,你自己唯一要做的就是虛心采納。”

當第一次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父親正好賺到他生命中第一個一千萬金幣。而當他的父親對著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父親的財富已經達到十億了。

因此,當恩萊科命令杰瑞將剩下錢找地方埋起來的時候,杰瑞二話沒說立刻照辦的行為,著實將其余三個人嚇了一跳。

一開始的三天路程還不難走。

每年大量進山的人,已經替這行人開出了道路。一路上,還能遇見住在夢幻魔林里的看林人。一旦遇上,就是他們這群人改善伙食的時候。

幾天來,貝爾蒂娜和杰瑞吃野味吃上癮了。一遇上看林人就纏上去,杰瑞向他請教打獵設陷阱的方法;貝爾蒂娜則對野味的烹調充滿興趣。

所以在後來幾天旅程中,雖然再也沒能遇上看林人,但要解決食物問題倒也並不困難,如果不是恩萊科的堅持,貝爾蒂娜和杰瑞早已經將干糧丟掉了。

深入叢林的第五天,路變得愈來愈難走。很多時候,不得不依靠凱特在前面開出一條路來。

每天只能走十幾里路。為了保持速度,凱特和貝爾蒂娜的行李已經集中在恩萊科身上了。

不過,很快一個新的問題出現了,叢林里的樹木愈來愈茂密,地愈來愈不平,因此愈來愈難以找到一處理想的宿營地。

而這一次,輪到杰瑞得意了。因為他跟隨皮爾特大魔法師學習的正是風系魔法,風系魔法中有能使人在空中飛翔的各種魔法。

杰瑞剛巧能夠使用其中的漂浮術和風翼術。所以,每次找尋宿營地的任務就交給了他,當然他的行李順理成章得由恩萊科攜帶了。

在叢林中的第十九天早晨,他們第一次遇到夢幻魔林中的魔獸。

那天早上,貝爾蒂娜正忙著泡制一對鵪鶉,杰瑞這家伙的打獵技巧真是愈來愈爐火純青了。一早,他去四周轉了一圈,就發現昨晚設下的陷阱里已經捕到了一窩鵪鶉。

其中兩只被用來做早餐。

貝爾蒂娜熟練的翻弄著火堆上的烤鵪鶉,油脂一點一點滴在火焰上,化作一陣陣香氣濃郁的青煙。

其余三個人圍坐在火堆前,等待著他們的早餐。

“好香。”凱特贊嘆道。

“運氣真好,一早就有美食。”恩萊科道。

“是啊,是啊,這次旅行可真辛苦,如果不是有這樁好事,我只怕早已堅持不下來了。”杰瑞倒是實話實說。

“很好,很好,這兩只鵪鶉撕成七份,一人一份,頭、腳和屁股全都歸我。”身後突然傳出一個陌生的聲音。

四個人听到聲音回頭一看。直嚇得兩腳發軟。

一只兩米多高,長著三個腦袋的巨狼,穩穩的坐在他們的身後。

“魔獸?!”凱特驚叫一聲。舉起手中的長矛向巨狼掃去。

同時,恩萊科也反應過來。拉起還在發楞的杰瑞和軟倒在火堆旁的貝爾蒂娜往後直退。

巨狼理都沒理凱特刺來的長槍,逕直向火堆走去。長槍刺在巨狼的背上發出金石相擊的聲音。

巨狼慢慢走到火堆前,叼起掉落在地上的美食,津津有味的品嘗著。

“不錯,不錯,還是熟食好吃!”巨狼中間的那個頭邊吃邊不住地贊嘆。

“狼,居然會說話?!”杰瑞竟然不知好歹的說道。

“傻瓜,能說話的可是高等的上位魔獸,慘了,是上古魔獸梵離爾的後裔,三個頭說明它至少有三百歲,這種魔獸是天生的元素魔法使用者,能同時使用三種不同屬性的魔法。”貝爾蒂娜將自己知道的情報告訴給大家听。

“四種,是四種魔法。”巨狼糾正道。

貝爾蒂娜小心的問道︰“狼先生,您不會想要吃了我們吧?”

“當然,烤鵪鶉要比你好吃多了。”

這句話讓四個年輕的試煉生放心不少。

“那,這兩只鵪鶉都給您好了,我們馬上離開。”凱特一邊向自己的同伴身邊移動一邊說道。

“你們走好了,那個小女孩留下。”巨狼的口氣活像一個山賊。

“你想把我怎樣?”貝爾蒂娜聲音顫抖地問。

“放心好了,我不會對你有非分念頭的。”巨狼道。

“這條臭老狼,居然還會開玩笑。”貝爾蒂娜不禁想道。

“哇,一條老色狼!”這是杰瑞的看法。

“好像暫時沒有危險。”恩萊科分析了一下局勢。

“我的攻擊居然可以如此被忽視?!”光榮騎士的後裔陷入了人生最大的危機。

四人一狼經過一番會議後(那只巨狼堅決要參加),一行人決定一起上路。

在經過兩天的和平相處後,大家(除了貝爾蒂娜)對這頭狼都不再感到害怕了。

杰瑞居然對巨狼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晚餐,所有人都圍坐在火堆邊。

只有這個時候,貝爾蒂娜才不太怕那頭魔獸,因為听說吃飽了的野獸是沒有攻擊性的。

“喂,老狼,所有的魔狼都喜歡熟食嗎?”杰瑞憋不住提出了一直想知道的問題。

“它們,那些傻家伙哪里知道什麼美食呀!”老狼瞥了杰瑞一眼。

“是啊!你甚至連是恩萊科還是貝爾蒂娜燒的東西都分辨得出來。”杰瑞居然揭別人的瘡疤。

原來,因為多了一頭狼,所以要多做一大份伙食(那頭老狼吃的還不是一般的多)。

杰瑞倒沒有添加什麼負擔,相反他更輕松了,因為現在所有的捕獵任務都由老狼負責。只苦了貝爾蒂娜,因此恩萊科也一起幫忙。

吃飯時,老狼居然將恩萊科做的東西全挑了出來,扔給別人吃,自己只吃貝爾蒂娜做的。

“當然,你們人類中女人和男人做食物用的方法完全一樣,可效果根本不同。五百年前如此,過了五百年,一點都沒有進步。”老狼道。

“五百年前?原來是他們養刁你的胃口的呀。”貝爾蒂娜道。

“那你原來的主人是什麼樣的人?”杰瑞進一步問道。

老狼將腦袋頂住杰瑞的頭,巨大的狼眼瞪得杰瑞渾身發毛︰“我雖然吃飽了,但不介意來盤飯後點心。”

“是是……”杰瑞連連點頭。

“那麼,請問以前與你一起同行的人類是些什麼樣的人呢?”恩萊科按下了想要出手的凱特,現在顯然最好將老狼的注意力引到別的問題上,這才是正確的方法。

果然,雖然老狼是個高智慧的魔性生物,也同樣吃這一套。

“他們可比你們強太多了,辛洛安是個強力的武者,魯西亞是很出色的神官,蒂可羅尼是我所見過最好的射手。”老狼道。

听到面前的魔獸居然稱贊起人類來,恩萊科倒是放下了心。

晚上,因為吃飯時發生的事情,讓每個人久久無法入睡。

迷迷糊糊中,突然每個人覺得大地在震動,遠遠傳來群獸咆哮的聲音。

“出了什麼事?”大家連忙鑽出帳篷。

只見那只老狼早已經竄到附近的一處巨岩之上。

幾個人,飛快的爬上巨岩。向遠處眺望。

只見遠處電光翻滾,將一大片森林映得通明透亮。森林的上方,有一團極小的電光,時而左閃時而右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森林中可以看到有無數巨獸的影子晃來晃去。巨大的樹木不知是讓巨獸撞斷的還是讓那翻滾著的神奇電光擊斷地,紛紛折倒下來,騰起滾滾的煙塵。

大量樹木倒下後,四個人漸漸能夠看清下面的情況了。

只見下面大約兩公頃的森林中,十幾頭背上生滿尖刺,尾巴長過身體,用兩條腿站立奔跑的奇獸,被幾團電光圍困著。

只要那些奇獸想要從包圍圈中突圍,那幾團電光會匯聚成一個大電網,將奇獸擊退回去。

“那個好像是電屬性的高級魔法——雷光護壁,但又有點不像。”杰瑞說道,畢竟屬于風系的電屬性魔法不是每個風系魔法師都能隨意施展的。

杰瑞的老師皮爾特大魔法師當然會使用雷屬性魔法,但他不認為杰瑞在近期內可能成長到能夠使用該類型魔法的地步,因此並沒有深入介紹雷屬性魔法。

“你們有沒有發現,”貝爾蒂娜道︰“那個包圍圈有個盲點!”

“沒有,你快說是什麼?”凱特道。

“是啊!我也沒有發現。”恩萊科道。

“真差勁,吊人胃口!”杰瑞抱怨道。

“西南面那兒有個小口子,雷電的力量到不了那里,我看到有頭怪獸逃出去了。”貝爾蒂娜回答。

“對了,我師傅說過,雷屬性魔法有個最大缺點——它很容易被金屬物體引入大地消耗掉。”杰瑞突然想了起來。

“知道了,那個地方肯定有金屬物體,對了,以後對付使用雷魔法的對手,先插把小刀什麼的在地上再說。”貝爾蒂娜道。

“唉,五百年來,人類的智慧沒想到退步這麼多!”

老狼冷冷地說道︰“棘龍是一種亞龍,擁有龍族生物共有的強防御力,普通魔法對它們並沒有太大效果。那種程度的魔法也沒辦法有效的傷害到棘龍,那個魔法的作用只是將那些棘龍圍困在包圍圈中。這樣一來做出四面包圍之勢,但又留一條缺口,引誘被圍困者從缺口突圍,然後在缺口外設置陷阱,這不是你們人類一向慣用的伎倆嗎?”

听完老狼的解說,坐在岩石最周邊的凱特和恩萊科差點從岩石上掉下來。

“天哪!一頭會兵法的狼?!”四個人同時想到。

果然,只見不時有棘龍從缺口沖出去,但沖出缺口後就被一團迷霧籠罩,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

經過一個小時,所有的棘龍都無一幸免被那團迷霧吞沒。

一陣電光翻滾,原處的森林立即恢復平靜。

突然,眼前劈啪一響,電光一閃。一個雷球憑空出現在眾人頭頂。

雷光暗下來後,只見一個黑影飄浮在半空中。雖然光線太弱,無法看得很清楚,但依稀能夠感覺到對方具有人形。

“原來是你呀!呵呵呵,我本來正要找你呢。”一連串尖銳高亢的聲音刺入大家的耳膜。

“小心,魔法攻擊!”恩萊科雖然不知道是被什麼魔法攻擊了,但強烈的不舒服感使得他連忙向大家發出警告。

“別怕,這家伙的聲音本來就是這樣的,不是什麼魔法。”老狼解釋道。

“這幾個臭小鬼是干什麼的?”尖銳的聲音繼續道。

“我們是索菲恩王國魔法協會試煉生,正在試煉過程中。”凱特搶先道。

“喔,那為什麼到這夢幻魔林來?”那聲音繼續道。

“我們的目的地是夢幻魔林中克麗絲魔法師的研究室。”凱特回答道。

“魔法協會的這些家伙居然擅自將我的試驗室當作訓練基地,也不通知我一聲。”那刺耳的聲音忿忿的說。

“什麼?您就是克麗絲大魔法師?!”幾個人同時驚奇的問道。

“你們先閃開,別妨礙我抓狼。”克麗絲道。

“哈哈,你長了一點本事,就又狂妄起來了,想抓我老人家,沒可能的。”老狼諷刺道。

“呵呵呵,對于天才的本大小姐來說,有什麼不可能辦到的事。”克麗絲道。

“你以為,就憑你那個剛練成的雷魔法——泰爾波特,就能打敗我嗎?”老狼繼續嘲諷著。

“泰爾波特,這是什麼魔法?”凱特沖著杰瑞問道。

“有這種古怪名字的肯定是上古魔法,我怎麼可能知道?”杰瑞回答。

“可那頭老狼就懂嗎!”貝爾蒂娜沖了杰瑞一句。

“拜,別把我同那頭老妖怪相提並論,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杰瑞討饒道。

突然,一道亮閃劃過,巨岩轟然崩塌。

“哇!開打了。”杰瑞驚叫道

凱特和恩萊科連忙一人一個將杰瑞和貝爾蒂娜拖住就逃。

老狼的實力,幾天來,大家都深有體會,那可不是人力可以抵擋的。

而顯然,那個克麗絲見習魔法師的實力也是強得簡直不像是人生父母養的。

一句話,兩頭超級怪獸大對拚。

普通人類如果卷進去的話,會死得很慘的。

幸好,這幾天的艱苦跋涉,練就了他們矯健的身手。

快速穿插在繁茂的密林和飛騰的塵煙中。時而避開傾倒的巨木,時而躲過飛射而來的流彈。

而且貝爾蒂娜在萬分緊急的情況下,總能用她那微弱但還算有效的“水之晶壁”魔法結界將傷害減低到最小。

所以當一行人到達一塊相當安全的地方時,除了滿身的擦傷外,全身上下倒也完整無缺。

“天哪!這臭女人的脾氣還不是一般的差。”杰瑞嘆道。

“我好害怕!我們還要請她給我們打試煉成績呢!”貝爾蒂娜提醒道。

凱特和恩萊科因為一路上拖著兩人逃命,因此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時還沒有想到這個問題,現在被貝爾蒂娜一提醒,不禁面面相覷。只覺得一個腦袋有兩個大。

原本,他們從沒有想過,也許試煉導師那關很難過,畢竟他們接觸的魔法師都不太難說話,即使是像維可多那樣的混帳魔法師。

一般來說,試煉過程中最大的難關是到達試煉目的地。比如這個旅途艱難的夢幻魔林,和不知道何時何地會出現的凱琴島。

巨大的轟鳴聲此起彼伏,大地不停地顫抖著,空氣中散發著焦灼的氣味。

熊熊大火已經吞沒了大片的森林,滿天的火光應承著漆黑的夜空,點點火星跟天上的星光連成了一片。爆碎的木片和崩飛的石塊打得四周的樹木,枝條斷落、葉片飛散。

這一場人狼大戰,只看得四個試煉生驚嘆不已。

魔法師之間的對戰原本就相當好看,但激烈程度一向不高,猶如,兩個大漢你一拳我一腿站著對打,只是比誰的力氣大,誰的出手快,誰的耐力好。

而且,各魔法師都有各自擅長的魔法攻擊方式,比如擅長水系魔法的魔法師往往對火系魔法的認知就較差。因為,四大元素魔法互相間的相形常常是截然相反的。火系魔法講求剛猛;水系魔法講求陰柔;風系魔法活力充沛;土系魔法敦實穩重。

不同的魔法適合于不同性質的魔法師,反過來,不同性質的魔法也能夠影響魔法師的性格趨向。

比如,活潑好動的杰瑞擅長風系魔法,假如,讓他轉學敦實穩重的土系魔法,肯定事倍功半。

當然,魔法高深的魔法師能夠在自己本身屬性之外,兼修一到兩門輔助的元素魔法。

不過,要想能夠使用所有四種元素魔法,則至少要達到大魔法師中的高位階段才行。

比如考倫斯大魔法師就是能夠精通四種元素魔法的達者。連皮爾特大魔法師也只精通風、火兩系的魔法。至于維可多的實力如何就沒有人知道了。

但即使是像考倫斯大魔法師那樣的達者,也無法同時使用四種元素魔法的高階魔法。因為調整冥想方式是很花時間的。而且也沒有听說過世界上有哪個魔法師能夠做到這一點。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親眼見識到了。

眼前的一人一獸正同時使用四系高位魔法激烈互斗。

老狼的實力不用說,幾天的接觸,讓四個試煉生深有體會。

三頭魔狼是天生的四大元素魔法使用者,這件事早在出發之初,凱特的老師已經告訴過他們了。

由于有三個思維各自獨立的頭,因此三頭魔狼能夠同時使用三種不同屬性的魔法,而魔狼本身是屬于土系的中階魔性生物,因此它的四只爪子被稱為“大地之撕裂”,具有極強的土系攻擊力量。因此當老狼同時使用四種魔法時,大家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但是,當克麗絲同樣以四系高位魔法回敬時,大家都大吃一驚。

原本,大家都以為,克麗絲只是精通雷屬性魔法,頂多還擅長風系魔法而已。因為,自始至終,只看見她使用雷魔法,沒有想到,她和老狼一動起手來,馬上投出一連串的爆焰火球和凝血凍槍,並不時使用土系的範圍攻擊魔法——流沙術,來妨礙老狼的行動。

而她本身從來沒有在同一個地方停留過。總是用那個叫“泰爾波特”的魔法在老狼的四周跳來跳去。

一個小時過去後,兩個家伙的攻防居然一點也沒有減弱下來。但,顯然老狼已經處于下風了。

樹林已經燒光,老狼的身形暴露出來,攻擊的目標十分明顯。而克麗絲由于始終不停地跳躍,因此老狼根本沒法攻擊到她。

如果,不是因為老狼長著三個腦袋,四面八方都可以看到,只怕老狼早已敗下陣來。可是現在,老狼的局勢同樣不妙。

看來,老狼也清楚這一點。只見它凝立不動。只是用三個頭注視著不同的方向,將四面飛來的火球,冰槍和雷電一一擋下。

克麗絲看到這個情形,也停止攻擊,第一次,定下了身形。懸浮在老狼的頭頂上。

“謝天謝地,總算不打了。”貝爾蒂娜放下心來說道。

凱特和恩萊科對望一眼,交換著自己的看法。

“我看,我們最好再往後退一點。”

“對,我也這樣看,那只老狼可沒那麼容易擺布。”

說完,兩人架著杰瑞和貝爾蒂娜,往周邊撤退。一直跑到一處山崗上,四人這才停步。從那里遠遠的能夠看到老狼的背影。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突然,老狼仰天三聲長嘯。

尖銳的音波劃破森林,猶如石子擊入水中,在森林中蕩起一圈圈漣漪。巨大的樹冠猶如翻騰起伏的波濤久久不能平息,天空中烏雲密布卷成一圈圈的漩渦。

站在遠處的四人同樣感受到無比強大的迫力。杰瑞和貝爾蒂娜簡直無法在岩石上站穩。身靠的巨木也發出陣陣的呻吟,那是森林戰栗的聲音。

長嘯聲中的老狼人立而起,在它身周暴烈的颶風將樹木連根拔起,颶風驟然間燃燒起來。

無情的颶風將身周的一切卷了進去,岩石、樹木、泥土、河流。巨大聯系著天地的風柱,席卷著無數電芒,火星、冰柱、石塊,在直徑一里的範圍踫撞著,範圍內所有物體都被削平磨碎。

四個試煉生何曾見過如此恐怖的魔法景象。一個個背靠巨岩躲避在背風之處。

听著耳邊尖銳的風聲和樹木劈啪撞擊折斷的聲音,時而看到,粗大環抱的巨樹像一片樹葉卷起來,然後飛快的被身後那巨大的颶風卷走。

每個人膽顫心驚。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聲平息下來。

好一會兒,恩萊科才回過神來,推了一把凱特。

“好像打完了?”凱特探出頭去看道。

然後,靠著岩石戰戰兢兢的爬起身來,小心翼翼的登上岩石一看。

眼前一片瘡痍。森林中間剜出一個直徑將近一公里的巨大坑洞,四周的樹木全部向坑洞中心的方向傾斜。

好不容易,四人到達坑洞的中心。

既看不見老狼,也沒有克麗絲的蹤影。

“完了,試煉導師肯定死了!”杰瑞沮喪地說。

“未必呀,打不過總躲得過,那個叫泰爾波特的魔法用來逃跑方便極了。”貝爾蒂娜道。

“假如她願意逃跑的話。”恩萊科反駁說︰“看她的性格,只怕想要試試老狼的魔法威力也說不定。”

“你很了解我嘛!”一個尖銳的聲音從頭頂飄來。

眾人大驚失色,抬頭一看,天空中懸浮著一個黑色圓球,從圓球慢慢伸展出一條手臂,接著頭也露了出來。

一個身穿華麗衣服的女子從黑球中鑽了出來。

奇怪的是那個鑽出來的圓球,頂多容納得下那女子的小半個身體。她整個人不知怎樣放進去的。

四個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力量強勁的魔法師,那強大的魔法同她的年齡的差異是使人震驚的最大原因。

這個魔法師看上去只比凱特大個四、五歲的樣子。

只見頭頂上的這個魔法師,身上穿著著一套精美華麗的粉紅色蕾絲連衣裙,從四個試煉生的位置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到,連衣裙下那條白色絲綢小短褲。

那一頭金紅色的長發盤卷成兩個尖尖的像是羊角一樣的發髻。高高的額頭上綴掛著一條紅寶石項鏈。

眾人簡直無法將眼前這位氣質高雅而又略帶幼稚的絕色美女,和實力強橫的可怕魔女聯想起來。

“你們,誰是頭?”克麗絲問道。

驚呆的年輕試煉生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個呆若木雞地看著。一時沒有人站出來回答。

突然間,一柱極寒的冰水夾雜著大塊的冰塊傾倒在四個試煉生的頭上。堅硬的冰塊砸得四人滿頭大包。

“出來一個說話的。”尖銳的聲音更見高亢。

凱特被義不容辭的踢了出來。

“你們的試煉是誰組織的?”克麗絲冷冰冰道。

“新拿城的考倫斯老師。”凱特回答。

“考倫斯,你們是考倫斯的弟子呀?”克麗絲冰冷的聲音里稍稍增加了一點溫度。

“我的試驗室在西面偏北七十里的地方,大概還有五、六天的路程。”

“尊敬的克麗絲大魔法師,請讓我尊稱您老師好嗎!我對您尊敬的心情,如滔滔的江水奔騰不息,您那個‘泰爾波特’魔法讓我無限向往,以我愚鈍的資質,只怕有生之年也無法學會萬分之一,因此,慈悲的閣下能否帶在下,讓我有生之年中也能有一個美好的回憶,我曾經是‘泰爾波特’有幸的體會者。這個美好的回憶我要保存一萬年。”杰瑞施展出他商人老爸遺傳的滔滔不絕的馬屁功。

恩萊科听著這長長的馬屁,心里對杰瑞的老爸有了個大致的認識,奸商。

這番馬屁的意圖十分明顯,任何人都能夠听得出來,杰瑞想搭順風車。

恩萊科祈禱杰瑞能夠得到克麗絲的寬大處理。

果然,一陣尖銳高亢的笑聲劃過長空。

四個年輕人神色大變,這笑聲從剛剛以來,他們太熟悉了,克麗絲暴走前的警報聲。

“是切丁,還是切塊,紅燒,還是炭烤?”四個人不禁頻頻為自己將面臨的下場浮想聯篇。

“呵呵呵,呵呵呵,本大小姐的魔法當然是舉世無雙的了,對于本大小姐,根本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你雖然又笨又蠢,但是,只要本大小姐願意教,你肯定能夠學會‘泰爾波特’的。呵呵呵,因為,本大小姐是天才。”克麗絲沉浸在洋洋自得之中。

不知是因為驚喜還是因為震驚,四個人又一次陷入呆滯的情形之中。

“如此神經大條的女人真是……”恩萊科想到自己的煩惱沉思著。“也許,考倫斯大魔法師將試煉目的地改在夢幻魔林,正是為了成全自己的意願,因為,要達成自己的目標,實在沒有比眼前這個瘋狂的女魔法師更合適的人選了。看來我以後要多多向杰瑞討教討教,他的馬屁功想必是達到目地的不二法寶。”

“哇!杰瑞你真是說到我們心里去了,實際上,早在偉大的克麗絲魔法師打得那頭老狼無還手之力時,我們就想,如果有幸成為這樣的大魔法師的弟子,那該是多大的榮幸啊!”

想到就做,畢竟恩萊科家里是開雜貨鋪的,也跟“商”沾邊。因此,拍起馬屁來絕不落人後,不過,他還算有人性,不忘了把凱特和貝爾蒂娜帶進來,畢竟,不能指望騎士家庭出身的凱特和神官家庭出身的貝爾蒂娜也具有“奸商”的潛質吧!

“呵呵呵,準備好,我們要上路了。”顯然恩萊科的馬屁對克麗絲來說,也是很受用的。

隨著一陣極其尖銳的響聲,也沒有見克麗絲念什麼咒語。

一連串的閃電飛射,劇烈的疼痛和強力的麻痹感鑽刺著恩萊科身上的每一根神經。如果能夠就此昏厥過去的話,那將是一件何其幸運的事情。

但是,清晰的痛苦折磨著四個年輕的試煉生,眼前的景像一片模糊,但依稀能夠感到景物在不停地跳躍變化著,每一次的變化,都伴隨著一次新的強烈的電擊。

實際上,只是經過極短暫的時間,但對于恩萊科來說好像已經經歷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他終于覺得身體已經接觸到了地面,隨著魔法的消散,他終于能夠做到平生最想要做的事了,他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恩萊科的神智漸漸地清醒過來,電擊引起肌肉劇烈的痙攣,導致全身酸痛,他原本想要掙扎起來,但神經末梢傳來的陣陣麻痹感,告訴他,現在最好好好的躺著別動。

恩萊科原先想看看同伴,但轉頭的動作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是相當困難的事。

依靠現在唯一有用的耳朵的幫忙,恩萊科大致確定四個伙伴都在身邊。從那陣陣均勻的呼吸聲中,恩萊科能夠肯定他們都沒事,而且,都沒有甦醒。

想著這次艱難的旅行,恩萊科不禁好笑,沒想到這麼容易的找到了目的地。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悲哀。

看來接下來,和克麗絲見習魔法師相處的日子一定更加不好過。

不過,一想到克麗絲的魔法力量,恩萊科不由得興奮異常。

原因有兩個,第一,有如此強大的實力做後盾,自己的願望應該能夠實現的,而且原本自己還擔心即使世界上有能夠解決自己難題實力的魔法師,也不一定肯幫助自己。因為,實力達到超凡入聖地步的魔導士,每個都是一國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幾乎沒有什麼能夠打動他們。而且,每人都致力于高深魔法的研究,絕不會來理會自己這粗淺的問題。

但克麗絲魔法師顯然不同,只要能夠馬屁拍得她高興,她很有可能會幫忙的。

第二個原因則是解決了自己一向以來的另一個疑慮,學會魔法能夠做什麼,看了老狼和克麗絲的魔法決斗,恩萊科被深深的震驚了,那是一種能夠改變天地的力量。

不要說獲得這樣的力量,即使是追求這種力量的過程就讓人興奮不已了。

幾聲細微的聲響傳了過來,恩萊科知道又一個同伴醒來了。

“是誰醒了?”恩萊科問道。

很久之後,才傳來凱特有氣無力的回應聲。

恩萊科真是高興極了,沒有什麼比寂寞時有一個朋友在身邊更值得高興的事。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胡扯著,一方面是為了排遣寂寞,另一方面說話也是一種恢復體力較好的康復法。

不過他們的談話盡量避免提到這里的女主人,畢竟,在情況不明的時候,在一個容易發飆的魔女的城堡里,對魔女說三道四,是一件愚蠢而又危險的事情。

凱特原本還遺留著騎士教育的痕跡,想要叫他與他的處世哲學相抵觸的事物低頭是相當困難的,在經過了與老狼相伴同行的幾天,再經歷了那場驚天動地的決斗後,他終于了解了,“對于信念的堅持是無條件的;對于行動的堅持是以強大的實力作保證的。”這句父親經常掛在嘴邊的騎士格言,其真正的涵義是什麼了。

話題愈來愈難找,最終回到了他們剛剛經歷的那場決斗上。

因為這場決斗對他們的震撼太過強烈了。他們有太多疑問想要互相交流一下。

“凱特,你記得克麗絲大魔法師在使用魔法過程中有?咒語嗎?”恩萊科提出一直以來覺得奇怪的問題。

“你也發現了呀!她用魔法時,除了伴隨尖銳的叫聲,根本沒有見她用過咒語。”

“我真想知道她是怎樣同時使用四種魔法的,她不可能像三頭狼那樣長有三個頭呀?”

“還有,恩萊科你注意到沒有,克麗絲大魔法師魔法力聚集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沒有施法停頓。”

“是啊,還有她鑽出來的那個黑球是什麼魔法,我從來沒有听說過。”

兩個人不停地列舉著自己的發現。

高強度的電擊好像不但麻痹了他們的肌肉神經,也同時麻痹了他們的消化器官。

整整一天,兩人都沒有感覺到過饑餓。

經過一天一夜的調整,四個試煉生終于能夠艱難的爬起身來。

恩萊科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原來他們身處在一個巨大的房間。長寬都至少超過五十米,高超過十米。四周是青崗岩砌成。

只是正面開著一扇大門,大門的樣子和大小都和新拿城的城門相似。

這個大得像廣場的房間里除了他們什麼都沒有。

這是什麼地方,每個人都在想。這麼巨大的房間派什麼用的,說是房間可實在是太大了,說是練武場吧,也還是嫌大呀?這麼大的場地都能用來跑馬了。

艱難的走到門口,打開巨大的房門。試煉生們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如果,有什麼能夠用來形容眼前看到的這個奇怪的試驗室的話,巨人城堡將是最為貼切的形容方式。

只見試驗室繞一個巨型的圓形廣場分布著數十間像他們出來一樣的房間。廣場中央有幾排長桌,只見克麗絲大魔法師正端坐在中央的一張桌子前。

走了好長的路一行人才走到克麗絲面前。

“喔?你們醒了?”克麗絲其實早就看到他們了。

“尊敬的克麗絲魔法師,關于我曾經提出的學習……”杰瑞說道。

沒等他說完,克麗絲就打斷了他的發言︰“假如,你能夠付得起代價的話,我可以考慮,將‘泰爾波特’傳授給你。”

“這,我只是一個試煉生,一無所有呀!”杰瑞暗自高興。

今天一早當他想到克麗絲答應過教他“泰爾波特”就心慌不已。這次苦頭他是吃怕了,堅決要想辦法推掉克麗絲的好意。

現在,看克麗絲這樣說正中下懷,差點喜形于色。

“不如這樣,我無福學習如此高深的魔法雖然是最大的遺憾,但我畢竟曾由偉大的魔法師親自對我施行過這個偉大的魔法,也不虛此生了,因此,我也不敢奢望,偉大的魔法師浪費寶貴的時間教導我這愚蠢之人。只求能以可憐的我能夠償付的代價,獲得偉大的克麗絲大魔法師對為我的試煉的首肯。”

“呵呵呵,想過關,我可是個嚴厲的人,過關可不容易。”克麗絲那尖銳的笑聲激蕩在這巨大的封閉空間中,顯得異常刺耳。

听到這種笑聲,杰瑞的心情一陣輕松,有門。

“小的家里薄有積蓄,能不能……”杰瑞將拇指、食指和中指搭在一起,拈轉了兩下。

“給錢?”克麗絲托著腮、歪著頭想了一想,點點頭︰“這倒是方便,直接的方法。”

看著他倆一搭一唱說得起勁,凱特和恩萊科對望一眼。

看來,眼前這位法力高深的克麗絲魔法師確實是一個與維可多魔法師有得拚的不良魔法師。不但沒有一絲魔法師該有的尊嚴,連最起碼的道德也極為缺乏。

而現在,顯然,一個未來的不良魔法師正在成形中。

不知道,這是不是這次試煉的最大失敗。

凱特心里暗嘆,老師肯定沒有想到過這個結局。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不良,在那里討價還價。恩萊科與凱特只能搖頭嘆息。

克麗絲居然還很尊重商業道德,允許杰瑞討價還價,讓包括杰瑞在內的所有人吃驚不小。

最終,杰瑞以兩萬五千金幣的價格,獲得了克麗絲的過關認可。

克麗絲魔法師在杰瑞的試煉手冊上簽了字。

杰瑞保證,回家後馬上把錢存入克麗絲的帳戶中。

“那,我呢?”顯然貝爾蒂娜經過這次電擊,對克麗絲的魔法也興趣缺缺,但她擔心自己可沒有杰瑞那樣有錢。

“啊!我正好有事讓你做。”克麗絲好像早已經決定了貝爾蒂娜的測試專案。

“你只要幫我做一個月的飯,並幫我洗完衣服,我就讓你通過。”克麗絲大魔法師提出了她的條件。

當听完這句話時,貝爾蒂娜簡直高興得跳了起來。

而杰瑞臉上沮喪的表情一覽無遺。

“跟我來,我帶你去看,你要做的工作。”說完克麗絲魔法師站起身來領頭向前走去。

走到一扇門前,一揮手臂,門自然打開。

里邊是一間同他們原來那間一模一樣的房間。

只是這里還擺放著一整套的廚具。不過只是擺放廚具,這間大廳仍然感覺太過空曠。

“這里是廚房。”克麗絲連頭也不回道,然後轉身往外就走。

走到旁邊另一個房間門口,她停了下來,不過這次,她並沒有把門打開。

打開門上的一個小窗後,可以看見又一個同樣的房間里關著昨晚抓到的那些棘龍。

“這些試驗品的飼料,你也要準備好。”

無視于貝爾蒂娜發青的面孔,克麗絲繼續帶領眾人到另一個房間。

一打開門,一股酸臭的氣味沖鼻而至。

只見偌大一個房間被各種內衣、內褲、襯衣、襯褲、外套、裙子、袍子給塞得滿滿的。

“這就是要你洗的衣服,我自己一直沒時間洗,拜了。”克麗絲輕松的說完走出門去,從她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將貝爾蒂娜抬回原來的那一間房間後,杰瑞就留下來看護貝爾蒂娜。

恩萊科和凱特鼓了鼓勇氣,決定去正面面對這個可怕的魔女。

仰靠在椅子上的克麗絲魔法師,緊緊的盯著她面前的這兩個試煉生。

緊張的等待著答覆的兩個年輕人,在魔女那尖銳的目光注視下,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

凱特這時候猶如面對一位劍術大師,自己身上的每一處地方,在其眼里都充滿了破綻。

恩萊科的感覺則更加不妙,他好像回到了以前的雜貨店,正面對著一個需要補充補給品的挑剔顧客,但不幸的是,他現在可不是售貨員,而是那些貨品,甚至他都能夠看到,克麗絲正手拿清單選著呢。

克麗絲听到凱特和恩萊科的要求後,已經將兩個試煉生反反覆覆分析研究了好幾遍。

“看來,那個大個潛力不錯,又是考倫斯的弟子,買他個面子,馬馬虎虎用來進行魔法試驗好了,看這傻小子挺好唬弄的,不妨耍耍他,讓他急著來求我,也許,還能撈到意外的好處。至于,那個小個子,完全不適合修煉魔法,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挑選的,真是豈有此理,不過他的體格倒是相當棒,肯定禁得起折騰,好,決定了,把他做為試驗材料倒是不錯。”

克麗絲在心中暗自確定了對兩個人的安排,可憐的恩萊科和凱特根本不知道,自這一刻起,他們和籠子里的那幾十頭棘龍一起成了難兄難弟。

“你叫凱特吧!不知道你是否適合我的訓練方式,也不知道你的施用魔法的能力如何,看在考倫斯的面子上,你也不要自找苦吃了,我讓你通關吧。”克麗絲欲擒故縱道。

“這,這,克麗絲魔法師,我是真心想要學習魔法呀,能夠得到您的指點,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凱特急道,一點也沒有覺悟到自己踏進了一個陷阱。

“賺到了,一個無限制要求!”克麗絲心中暗自竊喜。

“好吧!試試看吧,不過,一旦我認為你不行的話,立刻開除,懂嗎?”奸詐的魔女搭著架子道。

“至于你嘛,你的問題我很感興趣,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哦!試驗是會有危險的喔。”克麗絲轉過頭向恩萊科道。

“是,是,是,是。”在一連聲驚喜交加的答應聲中,恩萊科不知道他已經鑽入了人生中第二個圈套。

吃過午餐,當然午餐是由貝爾蒂娜準備的。可憐的貝爾蒂娜在魔女的冰水夾攻下立刻甦醒過來(很久之後,恩萊科他們才知道克麗絲只會這種混合著冰塊的初級水魔法,而且當後來四個年輕人同樣能夠熟練使用水魔法時,他們用出來的居然也是這種冰水夾攻的水魔法)。

看著克麗絲魔法師指揮著貝爾蒂娜干這干那,其余的三個試煉生同情之余,不禁想起原來小時候听大人講的童話故事里經常出現的,年幼可憐的小女孩被城堡里的老巫婆虐待和迫令干重活的情節。原來是有生活依據的。

吃完飯,可憐的貝爾蒂娜負責清洗餐具。

不過,陰險的魔女居然也有發慈悲的時候。克麗絲居然教可憐的女試煉生如何精細操縱水系魔法來洗滌物品,具體方法是將要清洗的物品用清水包裹在中間,然後控制水流不停旋轉,並不斷變換旋轉角度。

不過那個高級技巧,貝爾蒂娜還無法可靠的使用,那是向水中施展一種克麗絲由神官專用的光明系魔法改進而成的魔法,這種魔法能夠提高水的活性,有極強的洗滌去污能力。

在很久之後,當貝爾蒂娜成為神教聖女之後,她仍然清晰的記得這段苦難的記憶,不過她從沒有告訴過別人。

因此後人根據猜測記述了這段經歷,並以另一種形式將其記載和流傳在這個世界上。

聖典上記載著如此一段話︰“聖女貝爾蒂娜,先知恩萊科,神聖騎士凱特,統一王杰瑞于神之森林中取得父神的教義,聖女貝爾蒂娜受命將神之恩賜聖水帶到人間;先知恩萊科受命將神聖地教義散播到人間;神聖騎士凱特受命毀滅原有的體制;統一王杰瑞受命建立新的秩序。”

宗教的法典不可否認的擁有太多主觀看法,而後世嚴謹的歷史學家是這樣記述的︰“完成宗教統一建立新教體制的兩個偉人,貝爾蒂娜和恩萊科,同在建立新教體制過程中有過相當貢獻的凱特和杰瑞,最早是從神之森林之旅開始認識的,究其原因,頗多爭議。”

“但不可否認,貝爾蒂娜是在神之森林之旅中得到聖水的制造和使用方法的。聖水的發現,有很大意義,聖水引發的奇跡,使得宗教從上層的宗教,成為普及化的宗教。父神論的迅速普及直接得益于聖水地作用,但是,令人費解的是父神論最初興起和迅速傳播開來的不是索菲恩王國,而是做為敵國的卡敖奇王國……”

歷史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愚弄人。

貝爾蒂娜的苦難歷程從此開始,但,不久她就謀求到了心理的安慰。因為凱特和恩萊科的慘狀讓人不寒而栗。

克麗絲只對凱特說過,她將按照一本上古魔法書中記載的訓練方法來鍛煉凱特。

因此,看著克麗絲仔細的翻閱著那本黑封面的魔法書,心理單純的騎士後裔還真為著能夠有幸經歷上古訓練模式而興奮不已呢!

完全不知道,那本魔法書是一千年前被毀滅的魔法王國記載的訓練蠻魔戰士的記載。

在當今的世界里,魔法和武攻是屬于兩個完全不同系統的力量。雖然有一些同時精通魔法和武功的魔武雙修士,但其對兩種力量的使用也是不能同時進行的。

這正如,克麗絲同時使用四種元素魔法一樣,成為一種力量使用的瓶頸。

她很久以前,就想進行這一方面的試驗,但試驗體非常難尋,首先,該試驗體必須有較好的武術功底,克麗絲自己可沒能力教武術。而且必須有較好的魔法潛質。

這種材料可遇而不可求,沒想到現在居然送上門來了。不多加利用的話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以前得到的這個筆記本上記載著古代如何將魔法結合武技訓練出蠻魔戰士。但是,那是一種將使用者的意識全部剝離,成為戰斗機器的方法。用途只怕不大,她發明的特殊冥想法和特殊精神訓練法又沒經過試驗,不知道是否可行。

正好這里另外還有一個試驗品,用他試試吧。

可憐的白鼠人選確定下來了。

“凱特,劍術對決中要想取得勝利,有哪些因素佔主導作用,你說說看。”克麗絲道。

凱特不知道克麗絲為什麼提這樣的問題,不過從小以來,同類的問題他已經听過或回答過無數遍了︰“力量,速度,技巧。”

“具體一點,”克麗絲吩咐道。

“力量,是一切攻擊的原點,速度的提高和技巧的運用都需要力量的保證;速度,是一切攻擊的直接表現,包括了攻擊的速度和反應的速度,是力量的反映和技巧的表現;技巧,是一切攻擊的最終內涵,對力量把握的技巧,對出擊回防時機掌握的技巧,對招式變化把握的技巧,對敵我認識的技巧。”凱特侃侃而談。

“很好,很好。”克麗絲道︰“只要是涉及對決,基本道理是一樣的,武功和魔法一樣。只是對于速度和技巧的提高,被大多數的魔法師忽略了而已。魔法師之間的對決,成了力量的抗衡,這一點你們應該很清楚。但,你們看過我和那頭魔狼之間的對決,應該知道速度和技巧能夠起到怎樣的作用。”

回想著,那場驚天動地的戰斗,再印證剛才那段話,兩人好像有點明白了。

克麗絲繼續說︰“所以,與其追求將一種力量發揮到最強,不如將精力放在有效調配次強的力量,更有效,因為,第二種方法具有更大的靈活性。我想劍術對決中也有同樣的說法吧!”

“是的,家父曾警告過我,對于強敵,與其使用強力的必殺技,不如使用攻守兼具的組合技更有效。”

“呵呵呵,我說吧!”空間中又充滿著那刺耳的笑聲。

“魔法的力量可以相互組合,魔法和武功也同樣,想不想,嘗試一種新的魔法進攻方式。”克麗絲使出標準的魔女慣用的誘惑手段。

沒有什麼比這種近似于神聖事業的事,更能引起凱特這樣單純的人的狂熱情緒的了,以至于凱特這一輩子都沒能擺脫這種狂熱的追求。

也因此,凱特對那些近似于自殺的訓練方式,甘之如飴,樂此不疲。

這些訓練內容大致分成兩種類型,魔法耐受力訓練和魔武同步訓練。

魔法耐受力訓練是為了快速接近魔法師,因此保持用極少的精神力來防御和減少魔法傷害的訓練。特點是快速、靈活、對魔法的等級要求低,宗旨是——逃得過就逃,逃不過就避,避不過就硬挨。

魔武同步訓練是在攻擊過程中,精神上保持一定的冥想狀態。

所以每當看到凱特身上被烤得像剛出爐的鴨子,或被電擊得連路都不會走,只能一跳一跳的行動。又或者因為在魔武同步訓練中,出現不同步現象,而引起自燃,然後再被克麗絲的冰水夾攻澆滅後的慘象。貝爾蒂娜實在為自己慶幸,人各有命,看來神對自己不薄。

雖然,受盡折磨,凱特還是有不小收獲的。

首先他學會了四種元素魔法中的低階魔法,而他原本的火系魔法也達到了中級上位水準,其他系統的魔法,他學會的有︰水系防御魔法——水之晶壁;風系防御魔法——風之守護;土系克麗絲發明的魔法——壘土牆;水系克麗絲發明的攻擊魔法——冰河倒泄(就是那種冰水夾攻的魔法);風系攻擊魔法——風刃術。

而且漂浮術、風翼術再也不是杰瑞的專利了。

看到凱特的成績,杰瑞真是心動不已,當然,僅僅是心動,對于杰瑞這樣的人來說,心動離行動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如果說收獲最大的,其實,並不是凱特,實際上另有其人,不要以為是恩萊科喔,他現在,是最慘的,先是給克麗絲奇怪的藥水折騰得神智不清,再來是整天被電擊。

說到收獲,居然是貝爾蒂娜最大,一次偶然的機會,使她發現經由克麗絲改進的那種洗滌水,居然有超強的治療和刺激再生能力。

因此,經過不斷地練習,對這種魔法的把握愈來愈高深了,當然,練習物件是永遠不缺乏的,除了不斷受傷的凱特和恩萊科以外,那堆得像山一樣的衣物,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三個試煉生中最不幸的是恩萊科,對恩萊科的訓練極為簡單——吃藥,吃各種莫名其妙的藥。

由于唯一空閑的杰瑞,經常做為克麗絲的助手幫忙配藥和煮藥,因此假如,那天他胃口不好,一天不吃飯的話,那就預示第二天,恩萊科要倒大楣了。

那些藥物,一點也無助于恩萊科的問題,相反,常常弄得恩萊科神智不清。以至于,恩萊科懷疑起克麗絲的誠意來。

在一次神智極其不清的情況下,恩萊科竟然敢于向克麗絲提出更換訓練方法的要求。

之後,克麗絲爽快的將訓練改為了冥想,在承受電擊的狀態下冥想。

現在的恩萊科實在是思念先前的訓練方式啊,而唯一空閑的杰瑞,則被分配來看護訓練過程中的恩萊科。

他的主要責任是保持電擊的頻率和強度的穩定。只要看杰瑞原本三、五天有一次胃口不好,變為每天都只能吃得下那麼一點點,就可以想像,訓練的效果了。

在十幾天的電擊訓練中,恩萊科也不能說一點收獲也沒有,可以說,他現在的精神力增強了幾十倍,單單就精神力而言,他都可以達到上位魔法師的水準了。

對于這個問題,克麗絲是這樣解釋的,在電擊狀態下,維持冥想狀態,修煉一天,效果相當于普通情況下持續修煉三個月。

不過當凱特也通過同樣的方法試了一下後發現,他差點無法使用魔法了,原來,維持電擊下的冥想狀態會使得精神力趨向于平均分散而不是聚攏。

因此,電擊冥想不但無益于恩萊科原來的問題,甚而使問題惡化了。

所以,克麗絲魔法師主動提出更換訓練。但是,驚恐的恩萊科猶如驚弓之鳥,死活不肯。

由于,相處了兩個多月(在此期間,原定的貝爾蒂娜做飯的工作算是完成了,但是衣服只洗完不到一半,因此,她必須繼續待下去,當然,做飯的工作,仍然由她完成),試煉生和克麗絲魔法師之間相互熟悉起來。

恩萊科和凱特好幾次想向克麗絲詢問,那場魔法大戰給他們帶來的大量疑問。

終于有一天,凱特忍不住趁吃晚餐時,當面向克麗絲魔法師提了出來。

“克麗絲老師,我一直不明白,您是怎樣施用魔法的,從沒見您念過咒語呀!”凱特直截了當地問。

“有念啊!”克麗絲回答道,說著她舉起右手,和往常一樣,在一陣尖銳的叫聲,一個火球跳了出來。

“難道,那個聲音就是咒語?”恩萊科問道,其實,很久以來,他就有這種想法了。

“是啊!假如你把一句咒語用最快的頻率念出來就成了這樣。”克麗絲回答道。

“原來,您的聲音變成這樣,是因為……”貝爾蒂娜道。

“有所得必有所失。”這是認識以來,克麗絲第一次顯露出沉重的表情。

“那您如何同時使用四種元素魔法的?”凱特進一步追問道。

“我並不是同時使用,只是我的魔法切換速度相當快罷了。”克麗絲回答。

“那我有可能做到嗎?”凱特永遠對于任何能夠提高力量的方法總是最感興趣的。

“當然,只要做一個小手術,將你的精神力分裂開來就行了,假如你想要試試的話。”克麗絲道。

“精神力分裂!”凱特的臉一下子變得綠了起來。

“當然,如果不把精神力分裂開來的話,如何保持四種不同的冥想狀態,除非你像那頭魔狼那樣長三個腦袋。”

“那您能夠連續施用法術,也是基于同樣道理咯?”恩萊科連忙將圍繞著精神力分裂的話題引開去,因為只怕再說下去就要提到精神分裂上面去了。

他現在才知道,克麗絲的“瘋狂”是怎樣形成的了。

“對,同時進行聚集和施用這兩種不同的冥想,再加上法器的幫助。”

“您真是偉大的魔法師,能夠發明如此與眾不同的魔法理念。”凱特感嘆道。

“不是我發明的,發明者是我的魔法老師聘請的助手。”克麗絲撇了撇嘴道。

听到這些,四個試煉生一時說不出話來。

最早反應過來的貝爾蒂娜問道︰“您的老師是誰?那個偉大的助教又是哪個?”

“我的老師就是魔導士納加,你們都應該听說過,至于那個助教,是個極為惡心的家伙。”克麗絲顯露出極度厭惡的神情。

“大魔導士納加,我知道了那個助教是蒙提塔的大魔導士希茜莉亞。”凱特由于是貴族,對人際關系的了解比一般人清楚得多。

“不是希茜莉亞,雖然希茜莉亞也很討厭。”

“如果說,這些魔法理念是那個助教發明的,那他無論如何,都應該能夠成為相當出名的魔法師呀!”凱特道。

“那家伙最大的意願是混吃、等死;最喜歡的是女色和美酒佳肴;最害怕的是成名和應酬;最厭惡的是修煉和實踐,詐騙和摸女人屁股的本事比他的魔法要高明得多。老師門下的女弟子沒有一個逃脫過他的魔掌。”克麗絲忿忿的說,完全沒有想到已經將自己的糗事一股腦的抖出來了。

听完克麗絲的描述,貝爾蒂娜的臉早已經脹得通紅,凱特則听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居然有這樣的家伙,恩萊科則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這個家伙叫什麼名字?”杰瑞問道。

“維可多!”克麗絲的話音剛落,只見,在一連串的噴飯聲中,湯水和食物滿天飛散。

看著俯下身子咳嗽的厲害的四個試煉生和一桌顯然沒法再吃的飯菜,克麗絲倒也沒有為晚餐的提前結束而惱火。

“看來,這個維可多與你們四個有關系喔?”克麗絲用異常柔和的語氣說道。

“沒有,與我無關,維可多只是恩萊科的老師。”杰瑞不愧為奸商,對于出賣朋友的時機把握得十分準確。

“對對……”貝爾蒂娜連連點頭,看來長期的神官教育,也沒能抵得過和克麗絲短暫的相處。

雖然,凱特沒有說任何話,但從他遠遠的逃離恩萊科這點來看,對于他父親關于“行動的堅持”的那一番教訓,凱特顯然有了進一步的體會和提高。

恩萊科其實從剛才就有所猜想,克麗絲口中的那個家伙可能是自己的老師。

克麗絲雖然用著極為柔和的語調說話,然而,從她眼楮里迸閃著的火光,和從手指縫里流竄出來的電火花,大家都知道克麗絲要發飆了。

“恩萊科,我想起來了,有一個辦法肯定能夠教會你使用魔法,呵呵呵——呵呵呵——”尖銳的笑聲劃破空間,從笑聲中可以听得出來,克麗絲真的極為愉快。

但是恩萊科卻已經听不見,因為他已經在第一時刻昏了過去。

北大叔 於 2015-05-25 08:35:04 修改文章內容


商業贊助
發文數:1
發表時間:2024-04-26 13:36:14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7 09:24:00
第三十二集
第一章反攻的號角

天地間一片黑暗,只有那一劃而過的閃電給大地帶來一線光明。

在漆黑的蒙提塔草原上,一支浩浩蕩蕩的軍團聚集在要塞前。

兵團的最前沿,在離開要塞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這里是卡敖奇魔法兵團攻擊不到的所在,足以讓他們不受千擾的完成集結。

騎兵們仍舊像剛才那樣一字排開,在魔法兵團的密集爆炎之下,緊湊的陣列無疑是最愚蠢的選擇。

這樣排成一列,至少能夠令傷害減到最小。

和那條壕溝一樣,長長的一列人馬,幾乎望不到邊際。

在這一排騎兵的後側,每隔十幾米的地方,排著另外一條佇列。一排一排的佇列,仿佛沖向沙灘的波濤一般。

不過沒有人能夠猜想,他們是否會像波濤一般消失在那沙灘之上。

後續的騎兵正陸續進入自己的位置,而最後一排那幾輛馬車上的魔法師,則正在忙碌著進行準備。

凝神望著遠方,雖然烏雲將陽光完全阻擋住,不過那不停閃爍著的閃電,仍舊能夠讓這些草原的子民看清遠處的目標。

那黑漆漆的堡壘,仿佛是惡魔的化身。

那里是卡敖奇兵團防守最為嚴密的一座要塞,同時也是指揮整個軍團前線統帥部的所在。

看著那座要塞,士兵們握緊了手中的武器,他們要替死去的戰友報仇雪恨。同樣,他們也要令入侵蒙提塔草原的敵人,受到應有的懲罰。

一陣馬蹄聲傳來,一輛馬車在四匹駿馬的拖曳之下,緩緩地沿著佇列行進。那輛馬車上面堆滿了東西,還有兩個人站在馬車上,他們撿起馬車上面乘載的物品,大聲吆喝著扔給每一位士兵。

“接著,我的兄弟,祝你們好運。”其中的一個人說道。

“別忘了,將護身符露在鎧甲外面。”另外一個人關照道。

這兩個人一邊吩咐著,一邊分發著鎧甲。

那鎧甲頗為簡陋,只有前後兩片,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坎肩,卻又要比坎肩寬大許多,一直拖到膝蓋上。

胸前部位瓖嵌著一層厚厚的鐵片,這身鏡甲的分量頗為沉重。

黑暗之中到處能夠听到,鎧甲的鐵片互相撞擊發出的“錚錚”響聲。

士兵們紛紛穿起了那厚重的鎧甲。

一道道閃電劃過,映照在鎧甲上,反射出片片寒芒。

突然間,靠近佇列邊緣的地方,一道霹靂直沖著地面擊落下來。

這是風暴進入最危險和恐怖時期的標志,蒙提塔人對于這一切實在是再熟悉也不過。

雖然這些士兵驍勇剽悍,不過對于這肆虐的風暴,他們有著天生的恐懼感。正因如此,士兵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

但出乎他們預料之外的是,那幾乎要落在他們頭上的閃電,半空之中竟折轉了方向。

無疑地,那掛在他們脖頸之上的護身符,確實起了作用.雖然有驚無險,不過仍舊令士兵們嚇出一身冷汗,不過在愈加猛烈的暴雨之下,沒有一個人能夠感覺得到汗水。

狂風越來越猛烈,那些根淺的青草,被肆虐的狂風連根拔起,還有那沾濕的泥塊,以及被卷起的雨水,令大草原變成了一片混沌的世界。

士兵們根本就睜不開眼,甚至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突然間,一陣嗡嗡聲傳來,低沉的令人感到心頭壓抑。

隨著這奇怪的聲音響起,那漫天的狂風和在耳邊連連轟響的雷聲,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連那狂風驟雨也小了許多。

士兵們驚奇地睜開了眼楮,而他們所看到的景象,令他們感到震驚無比。只見頭頂上突然間出現了一大片藍色的雲彩,那片雲彩散發著陣陣詭異莫名的螢光,藍色的雲朝著前方的要塞緩緩飄了過去,而那座要塞的上方,也呈現出極為詭異的景象。

要塞上方聚集著的烏雲,顯得特別厚。

而那縱橫交錯,密布天空的閃電,更是和其他地方無法相提並論,整塊烏雲仿佛被閃電交織而成的巨網籠罩起來一般。

那塊詭異的烏雲,仿佛在阻擋藍色雲團的前進。兩塊雲團在空中互相推擠,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聲響。

突然間,每個士兵都听到了一聲巨響,甚至連大地都為之震撼。

原本互相推擠的雲團,翻滾著交錯在一起。

這景象不僅令那些士兵訝異,就連主持魔法的魔法師們也感到不可思議。而另一個感到不可思議的人,便是那站在要塞上的德雷刻絲。當他一眼看到那藍色的雲團,便知道大事不妙。

雲團之中散發出強大無比的水系能量,令他立刻肯定,那是大魔導士希茜莉亞的杰作。

此情此景,德雷刻絲猜想,希茜莉亞也許能夠和他一樣,通過脈輪聚集巨大的能量,以便施展出近乎于禁咒的強大魔法。

這原本是只有他才懂得的技巧。

不過對于希茜莉亞同樣精通此道,德雷刻絲並不感到驚訝,畢竟脈輪魔法原本就盛行于這個東方國度。而大地之中吸收了諸多能量的蒙提塔草原,無疑是施展脈輪魔法最好的地方。

不過德雷刻絲無從猜測,頭頂上這片藍色的雲團,到底有著什麼樣的威力。為了以防萬一,這位超級魔法師,將整座要塞籠罩在防御魔法之中。

由他親自布下的防御魔法陣,自然不是那些普通魔法師所能夠比擬。

在遠處,在蒙提塔兵團的後方,那位年邁的魔法師,正站立在一座巨大的魔法陣之中。

他在召喚遠方的力量,召喚大魔導士希茜莉亞所聚集起來的龐大魔法能量。在他的四周插滿了尖銳的長矛,長矛那鋒利無比的尖端直指著天空。

在魔法陣的四周,他的助手正進行著各自的工作,他們一邊將長矛插入土中,一邊放出一團銀色的火焰,將長矛點燃。一道道銀色的火焰在長矛尖端燃燒著,就仿佛大地之上遍插著無數火把。

隨著那銀色火焰越來越多,也越燒越旺,四周被籠罩在一片銀色光芒之中。完成了儀式的最後一部分,那位老魔法師無力地坐倒在地。

他已完成了他的使命,他暗自慶幸,敵人沒有在儀式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發動攻擊,也許剛才的那飛箭,今敵人損失慘重,讓他們的魔法師不敢輕舉妄動。

要知道,當儀式舉行到半途時,他們可沒有辦法抵御來自外部的攻擊。

現在一切都完成了,只等著那戰斗開始的號令,只等著讓那飄浮在空中的藍色雲團發揮它真正的威力。

老魔法師坐在地上,盡可能令自己的魔力得以恢復。他可不想在爭斗開始之後,坐在一旁無所事事,當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在佇列的最前端,達克凝視著遠方。他同樣也在等待著,戰斗開始的信號,沒有信號,他不敢輕舉妄動。

和當初卡敖奇人偷襲他們一樣,這一次他們調集了幾乎所有人馬,分散成四路,同時進攻那原本從他們手中失去的四座要塞。

而他眼前的這座要塞,無疑是所有要塞之中,防御最為嚴密的一座。

這里顯然已經成為對方進行指揮調動的前營,只要能夠捕獲敵軍統帥,便意味著這場戰爭的結束。

達克稍稍靜下心來,腦子里回想著昨天會議上訂立的戰術。

今天的作戰不能有任何的差錯,一點點失誤都將讓成千上萬英勇的士兵犧牲性命,付出慘重的代價。

畢竟在這片戰場之上,決定勝負的再也不是刀劍和盾牌,而是那帶著轟鳴巨響的炸雷。

達克親眼見過那些炸雷的威力,同樣也見識過戰場上慘烈的景象。

戰斗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持續幾個小時之久,當所有的炸雷在陣地前轟響之後,勝負幾乎已經確定下來。

勝負將決定在一瞬間,這令達克突然想起那些快刀手之間的決斗。

真正技藝高超的快刀手,根本不需披上甲冑,這只會令他們的身手變得不那麼靈敏,令他們的感覺變得非常遲鈍,而盾牌更是不會出現在快刀手的決斗之中。快刀手絕對不是崇尚防御的武者,只有盡快殺死敵人,才是最好的防御。更何況,在真正的快刀手面前,盾牌根本就沒有作用,反而會成為一種累贅,令使用者在對決中喪命。

而現在,情況不是一模一樣。

在那威力驚人的炸雷面前,厚厚的鎧甲恐怕起不到什麼作用.那分發下去的鎖甲,充其量也只能夠讓處在爆炸邊緣的士兵,多一些生存的希望罷了。

達克耐心地等待著,他盯著遠方,對于那座籠罩在黑暗之中的要塞,他實在太熱悉不過,每一條壕溝,每一堆土牆,全都牢牢記在他的腦子里面,不僅僅是他,就連他手下的士兵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們知道自己所擁有的使命,同樣也知道自己的目標,以及攻擊的位置.為了今天,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花費了無數心血,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沒有人知道,勝利是否會因此而投向他們的懷抱,這仍舊得靠血肉和生命去奪取。

突然問,一道亮麗的藍色光芒,朝著這邊飛馳而來。

那道藍光,看上去就像是一顆耀眼奪目的流星,又仿佛是那海浪中急速劃過的一條箭魚。

此情此景,幾乎每一個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景象實在是太美了,同樣這也是他們苦苦等待的信號。

“前進--”達克舉高手喊道。

士兵們操縱著戰馬朝著前方緩緩前進,現在還不是發起沖鋒的時刻,他們得保持著戰馬的體力,讓它們在最關鍵的時刻,發揮真正的作用。

只有依靠這些擅長奔跑的老伙計,才能夠令他們迅速通過那最為危險的死亡地帶。大隊人馬緩緩朝著前方行進,不過這一次隊伍不再是排成一條橫線,位于隊伍中間的騎兵稍稍向前一些,到了左右兩側佇列又稍稍向前翹起。

整個佇列,就仿佛是一頭展翅翱翔在天空之中的大鳥。那鐵甲之上,閃爍著的點點寒芒,無疑便是鳥身上的翎毛。

在佇列的最前端,兩個魔法師飄浮在空中,他們將點點寒芒播撒在前方的陣地之上,一片片藍色漣漪蕩起,時而激起一陣密集的驚雷。

看到被黑暗籠罩的大地,突然間閃亮出數十道耀眼的火光,從每一道火光之中,都跳出五六顆灼亮的火球,即便那肆虐的狂風和瓢潑的暴雨,也無法令火球減少絲毫光芒。

在漆黑的草原之上,這些突然間跳躍而出的火球,顯得那樣刺眼,不過更觸目驚心的,是那些飛舞的火球炸裂開來的那一瞬間。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火球化作一片令人不敢直視的紅雲,那正中央的位置,總是亮得令人睜不開眼楮。

連綿不絕的轟鳴聲,使得大地為之震撼,不過卻絲毫沒有給緩緩前進的士兵帶來傷亡。

突然間,空中那團亮麗的藍色雲團,發出了陣陣柔和的藍光。

藍光照耀著底下的那片陣地。

那樣子看上去,確實美妙得不可思議,甚至連躲藏在陣地之中的那些卡敖奇士兵,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陶醉。

但是他們絕對沒有想到,災難會伴隨著那美妙無比的景象,降臨到他們頭上.無數尖銳無比的冰塊從天而降,落在那被藍色光芒所籠罩的地方。

那些冰塊至少有半米長,手掌般那麼厚,有些看上去頗為細長,就像是一支用水晶雕琢而成、晶瑩剔透的標槍,另外一些則顯得頗為寬,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把鋒利的戰斧。

不過無論是標槍還是戰斧,從那麼高的地方墜落下來,對于來不及躲避的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利器。

盡管當藍光照射下來的時候,卡敖奇兵團之中魔法師和軍種祭司,已然施展起自己的手段。

盡管陣地和士兵們的身上,浮現出淡淡的深褐色的光芒。

盡管士兵們的身上穿著重鎧甲。

盡管地上的泥土奇跡般地飄浮起來,附著在那厚重鎧甲的表面,並且變得像岩石一般堅硬牢固。

但是在那從天而降的冰刀面前,這層層防護的鎧甲,仍舊無法抵擋那可怕的殺傷力。

那仿佛是岩石一般堅硬的防護,也許擋住了第一根冰的長矛,不過那岩石的外皮也隨之碎裂。

從天而降的冰刀可絕對不只一根,當新生的岩石外皮還來不及填補那碎裂的破口,又一根冰刀命中了那不幸的士兵。

這一次被撼動的,是另外一道魔法防護,甚至連那厚厚的鎧甲也已然受到了損傷,而那致命的鋒刀,仍舊不停地從天而降。

幾乎在瞬息之間,來不及躲藏,暴露在陣地之上的卡敖奇士兵,便被這雨點般密集的兵刀砍倒在地。

他們之中的大部分,甚至連完整的尸體也找尋不到,那鋒利的冰斧將士兵們砍成了數段。

那些運氣比較好的,躲進了戰壕旁邊的坑洞之中,這原本是為了讓他們躲避那恐怖的爆裂彈而挖掘的工事,現在卻成了他們唯一得以保命的藏身之地。

不過那些坑洞也並非萬無一失,巨大的冰斧狠狠地砍在洞口,洞口為之倒塌,將躲在里面的士兵,埋在厚厚的土堆下面。

在瞬息之間,要塞周邊的工事幾乎完全崩潰,那可怕的場面,讓所有人想起了傳聞之中的禁咒魔法。

在士兵的想像之中,只有禁咒魔法才擁有如此可怕的威力。

那來自頭頂的致命攻擊,甚至對這座堅固無比的要塞也造成了不小損傷。要塞的頂部早已經插滿了尖銳的碎冰,一根根冰的結晶筆直豎立著,看上去是那樣美麗。

但是,沒有哪個士兵此刻還有心情欣賞這種致命的美感,因為埋藏在這些美麗冰品之下的,是鮮血和無數人的性命。

剛才站立在要塞頂端的人,幾乎全部喪命在這可怕的襲擊之中。

唯一仍舊站立在那里的,就只有德雷刻絲一個人。

事實上,德雷刻絲同樣被這陣突襲打亂了陣腳,雖然他早已猜想到對方肯定準備了近乎于禁咒的超強魔法,但是他仍舊沒有想到,這種魔法的攻擊效果,竟然會如此驚人。

這幾乎已經能夠和“末日浩劫”相提並論。當然,想要用這種魔法來對付超過一定等級的魔法師,仍有些不足。

不過德雷刻絲轉念一想,能夠在這漫天冰刀之中屹立不倒的人,恐怕至少也要擁有上位魔法師的等級。

而上位魔法師的數量絕對不會很多,因此,這種魔法和“末日浩劫”幾乎沒有什麼不同。

除了德雷刻絲,另外還有兩個人,對這聞所未聞的魔法感到措手不及。

那位年邁的統帥,此時正湊近牆邊的射擊孔,看著前面那正遭受可怕魔法攻擊的陣地。

他的參謀長站在後面,臉上同樣掛著重重的愁容。

“真是沒想到,一開始便令我們受到如此慘重的損失,這個魔法實在太過可怕了,這根本就是禁咒,難道是那個索菲恩小禁咒法師所擁有的另一種禁咒魔法嗎?”那位參謀長喃喃地說著。

老統帥對于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辦法回答。

這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在魔法方面所了解的範疇,而真正的專家,此刻正站立在要塞頂上,沒有人能夠在這時靠近他,更不用說從他那里獲得答案。

“讓魔法師準備好傳送魔法陣,以便魔法兵團能夠隨時撤離這個地方,你按照那份事先列好的名單,將那些最重要的人聚集在大廳,一旦戰事不利,就讓他們撤離。”那位年邁的統帥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麼你呢?”參謀長憂心忡忡地說道。

“放心好了,我不會做傻事,與其毫無意義地戰死,我情願選擇撤退,以便有機會發起反擊。一旦局勢不妙,我會趕去大廳和大家一起撤離。”老統帥說道。參謀長這才放下心來,他彎腰側著身子,出了那窄小的坑道。

當他跨出坑口,一道餐盤大小的冰片飛了過來。

那位參謀長並非眼明手快的人物,甚至來不及躲閃,便被鋒利的堅冰擊中。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擊並沒有要了他的命,只在他的額頭劃開了一道不小的傷口,鮮血從緊緊捂著的手指縫隙之中,不停地流淌出來,確實嚇壞了旁邊站立著的侍衛。

那些侍衛團團圍攏過來,因此驚動了那位正在觀察著的年老統帥。

“快將參謀長抬到醫護室去,請牧師幫他治療傷口。”老統帥高聲命令道,說著,他轉過頭,叫自己的副官過來︰“命令魔法兵團進入他們的崗位,讓他們不要吝嗇自己的魔力,恐怕只有一次機會,能夠給予敵人沉重的打擊。”

“再命令留守要塞的士兵,一旦敵人突破了我們的防線,一旦天空之中不再掉落致命的冰塊,便沖出要塞,將敵人阻擋在陣地前面。”

“命令所有的軍神祭司,不要再將力量花費在無用的防御上面,將這件事讓給魔法師們去做。”

“一旦戰斗開始,他們就為士兵們降下‘戰神怒吼’和‘憤怒的血液’,讓我的士兵們能夠給予敵人更有力的打擊。”

說完這些,年老的統帥再一次回到了坑道之中。

他看著遠方,看著那漆黑的大地.“您的判斷非常明智,看來任命您擔當兵團統帥,確實是相當明智的決定。”突然閭,老統帥的耳邊,響起了德雷刻絲的說話聲。

不過當老統帥四下張望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看到德雷刻絲的身影。

而此刻,德雷刻絲正站在要塞的頂端,開始施展他真正的力量。

天空中那閃爍著陣陣電芒的雲團之中,緩緩飄下了幾縷雲霧,那些雲霧纏繞在德雷刻絲的四周,仿佛給他披上了一件黑色的厚重外套。

雲霧變得越來越厚實,漸漸聚集成為一團,而隱藏在雲團之中的德雷刻絲,只露出了頭和手臂的前端。

這和當初他追捕凱特時比較起來,顯然又強了很多,當初他被雲團包裹的,僅僅只是下半身,而且,這次那塊雲團,閃爍著隱隱雷光,而德雷刻絲被這團雲霧所籠罩,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頭神秘而令人感到恐懼的妖魔。

看著那漸漸接近的騎兵,德雷刻絲露出了冷酷的微笑。他雙手飛快地劃動著,組成了無數神秘的手印。

隨著他雙手每一次不可思議的變幻,空中那團閃爍著雷光的雲團,便爆閃起一片震耳欲聾的驚雷。

那團烏雲越來越低,帶著重重煞氣,往眾人頭頂之上壓了下來。

原本互相絞在一起的兩團雲團,現在終于分離開來。那團積聚無數雷電的雲團,阻擋在藍色雲團的下方。

那無數從天而降的冰刀,在穿透雷雲的過程之中受到了阻隔。

落下的冰晶顯得小了很多,擊落在豎立于地上的大冰品,發出一陣“叮叮當當”清脆悅耳的敲擊聲。

突然間,要塞的射擊孔中,噴吐出無數火舌。那一條條的火舌長達數米,將一顆顆灼眼亮麗的紅色火球遠遠地拋射出去。

剎那間,大地再一次被無數轟鳴聲所震撼。劇烈的抖動,震斷了那些深深扎進泥土中的冰晶。

遠處的陣地上,一片火光沖天。

那些蒙提塔士兵高聲吶喊著,駕著戰馬,不要命地朝著這里疾馳而來。

每一顆爆裂開來的火球,立刻將大片草地化為火海,即便那瓢潑大雨,一時之間也無法將大火澆熄。

火球落下的周圍,受到爆炸波及的士兵,就像是紙扎的假人一般,輕而易舉地被拋到很遠的地方.很少有人能夠有運氣再一次甦醒過來,大多數人甚至被那爆裂的火球炸得支離破碎。

但沒有人因恐懼而停下來。士兵們伏低身體,催動戰馬飛快地向前沖去。只有盡快通過這死亡地帶,才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

又是一陣密集的爆炎落在陣地前面,這殘酷無比的戰場上,又增添了數百條蒙提塔士兵的英靈。

在那要塞的前方,幾十個射擊孔,每隔幾十秒,便噴吐出一排鮮紅的火舌。那此起彼伏的轟鳴聲,連大地也為之撼動。

原本漆黑的草原,早已經被這沖天的大火所昭塵兄,火光將地面上的雨水映照的鮮紅,仿佛到處都流淌著鮮血一般。

這是一個由血和火組成的世界,這個世界的名字就叫做戰場。

站在要塞頂端,德雷刻絲看著腳下那慘烈的景象。

魔法兵團的威力確實出乎他預料之外,怪不得海格埃洛和米琳達對這支特殊的兵團充滿了痴迷。

能夠不停拋擲爆炎的魔法兵團,確實非常適合用來作戰。

如果將魔法兵團的規模再擴大十倍,德雷刻絲猜想,數百枚爆炎同時落在陣地之上,其威力恐怕不會在科比李奧的“末日浩劫”之下。

怪不得當初魔法帝國時代,火皇的實力在十二位魔法皇帝之中並非名列前矛,但是他所率領的魔法兵團,卻被稱為守護魔法帝國的主力。

那位個人實力比火皇強得多的冥皇赫利斯,手中雖然同樣擁有一支強大的兵團,不過那支兵團所擁有的威名,顯然無法和魔法兵團相提並論。

此時此刻,看著遠處那滿天火光,德雷刻絲總算明白,擁有魔法兵團的火皇,相當于擁有了一倍的力量。

兩倍的“末日浩劫”想必能夠消滅幾乎所有敵人。

正當德雷刻絲凝神默想的時候,那些蒙提塔士兵,已然駕著戰馬沖出了火海。一陣了亮的軍號聲在陣地前吹響,仿佛在催促著士兵們投入戰場。而天空中,不知何時,那漫天而下的冰刀,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听到軍號聲響起,那些躲藏在坑洞中幸存下來的士兵,拿起他們的武器和盾牌,鑽出了那狹窄的坑道。

戰壕之中已然遍插著銳利的冰品,守衛在陣地上的士兵,也顯得稀稀落落。什麼戰陣,什麼防御體系,都已經沒什麼區別,士兵們手舉著厚重的盾牌,緊緊夾著那銳利的長矛。

他們的敵人,那些蒙提塔士兵已沖破了陣地。

“轟--”陣地正中央傳來一聲轟鳴。

看不到絲毫火光,那顯然是爆裂彈的威力。

那驚天動地的爆炸,將原本用來阻擋戰馬前進的鹿砦,和三角板鐵全都炸飛開去,甚至連那遍插在地上的鋒利冰品,也炸碎開來。

那些還來不及躲進戰壕的士兵們,同樣被這枚可怕的爆裂彈奪走了性命。鮮血再一次染紅了陣地,而那個突破陣地的蒙提塔勇士,卻沒能再突進多少。

五六支箭矢,同時穿透了他的身體。

那些箭矢的力道是如此深厚,甚至帶著他的身體朝後飛去,他所騎乘的戰馬,也發出了一陣淒慘的嘶鳴,倒在了卡敖奇人的陣地前。

不過另一匹戰馬和另一個蒙提塔勇士,立刻取代了前者的位置。

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爆炸甚至令陣地的一側坍塌下來。

越來越多的戰馬沖進了那道突破口,不過他們並沒有在那個地方稍作停留。每一個蒙提塔士兵都牢牢記著,他們的敵人曾經失敗的教訓。

在這個血肉不足于抵擋爆炎火球的戰場之上,只有不停地往前突破,才有可能保住性命。

要塞前的陣地,就像是決潰的大堤一般,蒙提塔士兵騎著戰馬,從突破口蜂擁而人。

而此時,漫長的陣線上,又出現了十幾處突破口。卡敖奇人的防御陣地,眼看著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突破了。

要塞的射擊孔中,無時無刻不在噴吐著致命的火舌。

這一次,爆炎落在了他們自己的陣地上,陣地化成一片火海,那場面已然混亂之極。

沒有人知道,哪一條防線還控制在卡敖奇人的手中,而哪一條已被蒙提塔人所攻佔。

到處都是士兵廝殺的身影,到處都是火光和爆炸。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此起彼落,連綿不斷,爆炸的火光,隨處可見。

那一道道的壕溝,早已成為火的世界,而在火光中映照出來的,是士兵們相互廝殺的身影。

在爆炸的轟鳴聲中,一陣悠揚的詠唱之聲響起,即便在那紛亂的戰場之上,那詠唱聲仍舊顯得如此清晰。

听到那悠揚但洪亮的詠唱,卡敖奇的士兵們仿佛能夠感受到,身體內部的熱血正在沸騰。

他們原本因疲憊而顯得緩慢的身手,突然間變得敏捷起來。

他們原本因恐懼而顯得遲鈍的招數,突然間變得靈活異常。

一時之間,卡敖奇兵團佔了上風。

不過蒙提塔士兵同樣有護身的法寶,他們脖子上掛著的護身符,發揮了神奇的作用。

這一次,那岩石的外皮,出現在他們的鏡甲之上,原本就厚重的鎧甲,現在更變得牢不可破。

長矛和利劍互相撞擊,彎刀的弧光和長劍的淡影交織在一起,到處都是叮叮當當兵刀踫撞的聲音,以及慘叫和怒吼。

突然間,隨著一陣弓弦聲響起,要塞的外側被爆炸的火光所吞沒。

那不停噴吐著的火舌立刻停頓了下來,甚至連站在要塞頂部的德雷刻絲都感到有些難以承受。

他飄到了空中,仿佛一尊威風凜凜的魔神一般,看著遠處的陣地前。只見數百個蒙提塔士兵一字排開,手中握著原本屬于卡敖奇士兵的重型弩弓。

“崩--”一連串弓弦彈動的聲音響起,一百多顆爆裂彈,朝著要塞再次射來。

這一次,令要塞固若金湯的土系魔法,再也抵擋不住強烈的爆炸,大塊大塊的要塞外牆被炸飛開來。

看到要塞再也支持不住,德雷刻絲終于出手了。他將雙手朝前一張,數十團雷雲從那雷電滾滾的雲團之中扯落下來。

雷雲朝著遠處飛去,立刻將那些手持硬弩的蒙提塔士兵籠罩起來。

突然間,一陣沉悶的轟鳴聲響起。

轟鳴聲雖然不是很響亮,但是令人感到胸口一震。

和那些爆炎完全不同,這轟鳴聲響過後,地上沒有一絲火光,有的只是一個淺淺的凹坑。

又是一團雷雲落下,德雷刻絲根本就沒有特意選擇目標,仿佛無論是卡敖奇人還是蒙提塔人,對于他來說完全一模一樣似的。

那致命的雷雲帶來了死亡和恐怖,不但蒙提塔士兵開始朝著兩側退去,甚至連卡敖奇士兵也遠遠逃開去。

那紛紛爆炸的雷雲,將陣地前的火光炸熄了,要塞四周再一次恢復成為一片漆黑的模樣。

在要塞之中,魔法兵團正通過傳送魔法陣撤退到安全的後方,他們之中,有不少人受了傷。

剛才那突如其來的爆炸,令他們受到了不小的傷害,更有好幾位負責調控的魔法師當場死亡。

這令那位老統帥感到極為痛惜,因為他很清楚,這些負責布陣的魔法師損失任何一個,都會令魔法兵團減去不少的戰斗力。

看到陣地已然失守,這位年邁的統帥,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撤退的命令。不過他同樣也很清楚,能夠撤退的恐怕就只有魔法兵團,以及少數重要人員。

在另外一個房間之中,一位年紀很大的魔法師正忙碌地做著準備。

一架雪橇擺在正中央的位置,那些被挑選出來的重要人物,相當擁擠地坐在這窄小的雪橇上。

只有他的老朋友,那位參謀長能夠舒舒服服躺在那里,畢竟他現在的身分是傷員一名。

“侯爵大人,請你也快點坐好,我的時間並不多。”那位忙碌的魔法師說道。老統帥連忙坐到了最前方那空位。

“哦--那是我的位置,不過你我兩個人的身體都不是很胖,我們應該能夠擠得下。”老魔法師說道。

說著,他用力在牆壁上拍了一巴掌,只見牆壁朝著兩邊分了開去,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此時,那窄小的雪橇發出了陣陣難听的嗡嗡聲,隨著這奇怪的聲音響起,雪橇居然緩緩地離開了地面。

那位年老的魔法師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跑了過來,使勁地和斐爾特侯爵擠在一起。

一連串低緩的咒語,從老魔法師那沙啞的喉嚨之中念頌出來。

眾人忐忑不安的心還沒平靜下來,那飄浮在空中的雪橇,突然間急速向前飛去,瞬息間沒入了那黑漆漆的隧道之中。

等到眾人再一次看到光亮,他們已然在數百米外的原野之上。

要塞仍舊在火光映照之下,廝殺聲仍舊在他們耳邊回響,不過這一切都已經被他們拋在身後,他們已不再屬于這個戰場。

雪橇仍舊在原野之上飛馳著,坐在雪橇上的人幾乎無法坐穩,不過他們的心中卻在慶幸,慶幸他們得以生還。

只有那位年邁的統帥,滿腦子計畫著如何在接下來的戰役之中,不再遭到今天這樣的慘敗.但願德雷刻絲能夠令蒙提塔人受到挫折。

但願讓蒙提塔人為了這次勝利多付出一些代價。

但願……

突然間,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響徹雲霄。

甚至連頭頂上的烏雲也被震碎開來,露出一道狹窄的縫隙,陽光從那道縫隙之中透射進來,顯得那樣綺麗和詭異。

狂飆的風急速地掠過大地,將要塞周圍一切露出地面之外的東西擊碎鏟平。那厚厚的土牆,即便在爆裂彈和魔法兵團的爆炎攻擊之下,仍舊屹立不倒,但此刻卻化作了一堆碎屑,被遠遠地拋飛出去。

正在急速逃跑之中的那一行人,同樣受到了波及,那輛以魔法驅動的雪橇,仿佛狂濤駭浪之中的孤舟,動蕩飄搖。

幸好駕馭那輛魔法雪橇的,是位實力高強的大魔法師,而這輛魔法雪橇,本身便擁有防御遮罩。

一道風的圍牆,將眾人緊緊包裹起來,也正是這道風的圍牆,讓所有人僥幸逃脫了。

看著遠處那如同地獄火海一般的世界。

看著那將天空映照得通紅的火焰。

看著那四處蔓延仿佛不可遏止的草原大火。

所有人全都發自內心驚嘆。

在那些實力超絕的超級魔法師面前,再龐大的軍團也顯得軟弱無力。

在要塞頂上,德雷刻絲同樣受傷不輕。

如果不是因為他逃得快,如果不是因為他擁有駕馭閃電的能力,他幾乎無法想像,如果結結實實地挨上剛才那令他毛骨悚然的一擊,他會變成什麼樣子。德雷刻絲猜想,十有八九他會在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尸骨無存,然後在那地獄烈焰一般的火海之中,化作點點灰燼。

德雷刻絲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三次感受到,死亡是如此靠近他。

德雷刻絲看了一眼腳下,那座要塞靠近前方的一側,已被擊成粉碎,厚厚的土牆,早已經不知道被炸飛到什麼地方。

那五米多厚的基座也大片坍塌,不過地上同樣看不到絲毫坍塌下來的碎片,熊熊的烈火吞沒了整座要塞。

德雷刻絲甚至無法想像,剛才那擊中要塞的金色圓球,到底灼熱到什麼程度,因為那被正面擊中的部位,呈現出令他駭然的情景--那原本是要塞大門的地方,現在早已經變得了一個大坑。

而大坑的四周,則仿佛是用冰雕琢而成,又仿佛是晶瑩剔透的玻璃,反射出絢麗的光澤。

正當德雷刻絲因為駭然而失神的時候,突然問,又是一顆散發著灼眼金光的流星,飛射而來。

這一次,見到過剛才那番地獄景象的人們,紛紛四散躲藏,他們已然忘卻了正在進行的戰爭。

對于那非人的力量,以及因為這種力量而造成地獄一般的景象,每一個人都發自內心深處感到恐懼。

幾乎是下意識地,德雷刻絲扯落數十塊雷雲,那數十塊雷雲,朝著飛射而來的金色流星撞去。

一道亮麗的閃電劃過天際,德雷刻絲駕馭著這道閃電,飛也似地逃到了很遠的地方。

吃過第一次苦頭,他絕對不想再一次遭受,那金色圓球難以想像之爆炸威力的傷害。

劇烈的轟鳴,再一次將漫天的烏雲震碎,陽光筆直地投射到這個黑暗世界。那情景充滿了神聖莊嚴的感覺,就仿佛諸神將光明帶入了地獄,就仿佛天堂打開了大門,收留那些戰死在戰場上的士卒靈魂。

不過,那漫天飛舞紛紛落下的細碎火星,卻和那神聖的景象很不和諧。

那些火星看上去毫不起眼,沒有爆炎的那燦爛光芒,也沒有雷雲那閃電交錯詭異的景象。

但是,每一個經歷過剛才那地獄般恐怖場面的人都一清二楚,這些毫不起眼的火星,才是最為可怕的武器。

每一個人都在盡力奔逃,想要逃出火星散布的範圍。但是慘叫聲仍舊此起彼伏,不過每一聲慘叫聲都是那樣短暫。

又是一片火海騰空而起,那高高的火舌,仿佛在舔噬著那低壓的烏雲。

突然間,兩顆金光閃閃的流星,穿透那厚厚的雲層,朝德雷刻絲擊來。千鈞一發之際,德雷刻絲再一次顯露出超級魔法師的絕強實力。

一道閃電,曲折蜿蜒地劃過天際。

此情此景,密切注視著戰場的恩萊科,暗自嘆了口氣。

德雷刻絲擁有這種能力,想要給予他重創,幾乎沒有可能。

這種駕馭閃電的本領,雖然比不上克麗絲所擅長的泰爾波特,不過同樣也很難給予他致命的一擊。

不過恩萊科也並非毫無所得,至少德雷刻絲那駕馭閃電的能力,給了他不小的啟迪。

也許對于其他人來說,那是高不可攀的能力,不過對于恩萊科來說,電屬性魔法,原本就是他最為擅長的本領之一。

而他那個用來唬人的武技,原本就基于電屬性魔法上,正因如此,對于如何駕馭閃電,恩萊科有著比其他魔法師有著更多的認知。

雖然腦子里想著那駕馭閃電的魔法,不過恩萊科仍舊記得自己的職責,他又分出了一顆金色圓球,一道亮麗的流星,朝著那片雷雲疾射而去。

剛才德雷刻絲用這種雷雲橫掃戰場的景象,早已被恩萊科看在眼里。

在恩萊科看來,那同樣也是一種威力近乎于禁咒的魔法。

不過恩萊科不敢肯定,這種魔法是否也只能藉助風暴所攜帶的驚人能量,才得以施展。

突然間,厚厚的雲層翻滾了起來,烏雲如同燒開的水一般沸騰。

翻滾著的巨大雲團,如同黑色的漿泡一般跳躍翻騰,時不時炸裂開來。在雲團炸裂的破口之處,閃爍著無數道耀眼的電芒。

恩萊科愕然發現,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他實在不應該待在雲層上方。

飛散的雲團飄向空中,將他四面八方緊緊包裹起來。

風暴之中原本聚集著的強大能量,仿佛突然間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更令他感到駭然的是,那些金色的圓球,無法承受肆虐的能量風暴,隱隱約約有爆炸的征兆。

恩萊科連忙掉頭亡命奔逃,一頭栽進了那厚厚的雲層之中。雲層之中並不比上面好多少,同樣到處是縱橫交錯的刺眼電芒。一道道閃電,就仿佛樹根一般交錯蜿蜒,又仿佛是一張大綱般密不透風。

突然間,一陣沉悶的轟鳴聲,隔著厚厚雲層傳來。

快要脫出雲層的恩萊科,只感到自己被一把巨錘猛擊了一下似的,甚至連保護他不受外界傷害的混沌晶壁,仿佛都無法承受那強力的一擊。

這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正因如此,更令恩萊科感到恐慌。

恩萊科只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被驚濤駭浪拍飛了一般,身不由己地朝著下方墜落而去。

重重地摔在地上,恩萊科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散架了一般。

更令他頭痛的是,他發現自己居然迷失在草原之上。

他吃驚地望著天空,天空之中的烏雲閃爍著詭異的紅光,就仿佛是夕陽西下天邊盡頭的晚霞,但是那濃密的雲層,顯然要比晚霞更為血紅,仿佛戰場上的鮮血,令它染上了這層顏色。

在血紅色的雲層底下,遙遠的地平線那里透出一片火光,那里應該便是戰場。恩萊科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他朝著戰場飛去,不過即便擁有混沌品壁保護,他仍舊只敢貼著地面飛行。

因為那血紅的雲層下方,到處密布著電芒。

那驚雷閃電還時不時擊中大地,遠遠看去,大地和天空之中,仿佛支撐著無數道光芒四射的支柱。

此情此景,恩萊科很難想像,這個世界原本是在人間。這幅景象,甚至能夠和當初他在魔界所看到的相提並論。

當恩萊科回到戰場之上,他總算是稍稍松了口氣,雖然到處都映照著一片火光,不過恩萊科卻沒有感到德雷刻絲那獨特的魔法波動。

那原本飄浮在天空之中的雷雲,此時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劇烈的爆炸,使得厚厚的烏雲被徹底震散,露出一片陽光灑落在草原上。

正因如此,這血和火的戰場,反而看上去最為安詳。

而士兵們也早已撤離了戰場。

這場戰役已無所謂勝負,事實上,就連他們原本要進攻的目標,也竟然消失在漫天大火之中。

那綿延數公里的陣地,那看不到盡頭的戰壕,現在被淹沒在熊熊烈火之中,火光將大地映照得通紅。

而那仍舊在向四周不停蔓延著的熊熊大火,也令蒙提塔王國的士兵,放棄了追擊敵人的想法。

也許這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在肆虐的風暴之中行走上百公里到達另外一個地方,其可能性是多麼渺茫。

蒙提塔人確信,那些從戰場上逃離的卡敖奇士兵,肯定會全部被草原那可怕的一面所吞噬。

一陣號角聲從遠處傳來,那高亢的聲音.仿佛在向眾人宣布勝利的到來。听到那洪亮的號角聲,恩萊科一下子坐倒在地,他已然精疲力竭,雖然今天他並沒有用使出多少力氣,不過真正疲憊的是他的心靈。

在戰場的另一角,達克同樣听到了那聲號角。

“我們的另外一隊人馬,也已經攻下了他們的目標。”旁邊的一位獨角獸隊長緩緩說道,他的說話聲中充滿了興奮和喜悅。

“沒有想到,他們比我們更加順利。”另外一個人說道。

“畢竟他們的對手之中,沒有那樣實力高超的魔法師存在,而且按照數量看來,恐怕卡敖奇人將大部分魔法兵團都聚集在這里,我們對付的絕對是卡敖奇人的主力。”第一位獨角獸隊長辯解道。

“好了,不要在這里爭論了,吹響號角,讓我們的士兵回來,你們各自回去清點自己的人馬,將損失情況報告給我知曉。”達克命令道。

那些獨角獸隊長立刻遵循命令,去完成各自的使命。

一時之間,號角聲傳遍了火光映照之下的草原。

幸存的士兵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

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徒步而行,不少人互相支撐著艱難地往前挪動,更有不少人用雙手在地上緩緩爬行。

後備隊成員連忙牽著戰馬,小心翼翼地四處搜尋,他們的工作便是找到受傷的士兵。

而醫護隊顯然是最為忙碌的一群人,不過更為忙碌的,則是那些負責分發“生命聖水”的獨角獸隊長。

馬車上面那三大桶生命聖水,眼看著用去了一大半,但是還有大批傷員等待著救淮。

一位祭司早已經鑽進馬車,和前營取得聯系。

第二章對決

好不容易找到了達克,不過看到達克正忙著听取獨角獸隊長們報告兵團的損失,恩萊科也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打斷他的工作。

看到達克那凝重的神情,恩萊科知道情況顯然並不樂觀。

看遠處那熊熊燃燒的火海,看那如同地獄一般的景象,恩萊科多少也能夠猜到,蒙提塔人在這一次戰役之中,受到了多大的損失。

那些死去的士兵,絕大部分是犧牲在卡敖奇人的魔法兵團,以及德雷刻絲的攻擊之下。

以往那以刀劍和士兵的勇氣來決定勝負的戰場,已然不復存在。

在熊熊大火映照之下,已然成為殘垣一斷瓦的要塞,仿佛是在證明,即便原本看上去堅不可摧的要塞,在強大的魔法面前也變得不堪一擊。

不過恩萊科不得不承認,那座要塞確實還是阻擋住了大部分魔法攻擊。

就拿自己最後給予它的致命打擊來講,那金色圓球爆炸開來的威力,幾乎鏟平了陣地上一切直立的東西,但是那座要塞仍舊大部分完好無損。

如此驚天動地的爆炸,竟也沒有波及到那深藏在地下的兵營。

魔法兵團顯然已安然地撤離了要塞,恩萊科甚至能夠感覺到,傳送魔法陣留下的那陣陣極為特殊的魔法波動。

也許當戰爭再次來臨時,這樣的要塞將布滿陣地,恩萊科不由得這樣想著。

突然間,從遠處的馬車之上,慌慌張張地奔跑過來一位神職人員。

“不好了,不好了,卡敖奇人居然偷襲我們的前營,我們的前營已然被死靈大軍團團圍困。”那位祭司一邊奔跑,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喊叫聲吸引過去。

“前營遭到攻擊?”達克焦急地問道。

“是的,我剛剛收到求援的信號,前營在開戰之後不久,便遭到兩支騎兵團突襲,原本駐守在前營的護衛隊,已擊退了數次沖鋒,但是沒有想到難以盡數的死靈兵團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現在前營的局勢非常危急,另外幾支兵團已趕回去增援。”那位祭司連忙詳詳細細地說道。

那位老魔法師一下子站了起來,他揮了揮手將他的助手們聚攏過來。

“我們先趕回前營。”那位老魔法師對達克說道,說完這句話,不等達克回答,他便朝著遠方飛去。

其他的魔法師也跟在他們的導師身邊,一時之間,達克被弄得手忙腳亂。幸好,他無意問看到了站在遠處的恩萊科。

理所當然,他將自己這位名聞天下的妹夫,當做此刻唯一的靠山。

達克快步朝著恩萊科那里走去,一到他身旁,便劈頭蓋腦問道︰“你看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我的兵團傷亡慘重,幾乎所有人都負傷在身,其中重傷員以及行動不便的士兵有兩千多人。”

“犧牲了多少士兵?”恩萊科問道,這是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唉--”達克滿懷憂傷地嘆了口氣,“至少有三千多人犧牲在戰場之上,而且恐怕我沒有辦法令他們得以安葬。”說著,這位王子殿下轉過身來,看著遠處那熊熊烈火燃燒著的戰場。

“我想,只要蒙提塔草原獲得安寧和平靜,那些為此付出生命的勇士們,肯定會安詳地歸于生命輪回之中。”恩萊科拍了拍達克的肩膀安慰道。

“那麼現在應該怎麼辦?”達克再一次問道,

“有那麼多人受傷,兵團恐怕不會有太多戰斗力,與其匆匆忙忙趕回前營,你還不如讓戰士們在這里暫時休息。”

“只可惜那座要塞現在被火海所包圍,而風暴對于戰士們的傷勢,恐怕沒有什麼好處,不過遠處那幾條壕溝延伸的部分,沒有被火海包圍,你可以暫時讓士兵們在那里休息。等到要塞周圍的火焰熄滅之後,再讓士兵們躲藏到那里。”

“增援前營的工作,就讓我來替你完成,能夠指揮死靈兵團的,除了我,恐怕就只有邪法師特羅德。我對他非常了解,他不是靠人多便能夠戰勝的對手。”恩萊科緩緩說道,突然間一種莫名的情感,充斥他的心頭。

他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這殘酷的戰場上,也許是時候阻止那些卡敖奇士兵了,他很清楚,要怎樣做才能辦到這一點。

事實上,他確信只要自己站在卡敖奇士兵的面前,便足以令他們的士氣喪失殆盡,畢竟他擁有著禁咒法師的頭餃,而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人敢于戰場之上面對一位禁咒法師。

突然間,胸膛之中充滿了勇氣,恩萊科毫不猶豫地朝著遠方飛去。

※※※※※

藍色的雲團,不停地將鋒利的冰刃,降在那密密麻麻的死靈兵團之中。

受到土系魔法和神聖守護的增強,身穿厚重鐘甲的重裝甲士兵,都無法承受那來自天空中的致命打擊,這些光禿禿的骨頭架子,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那些鋒利的冰晶。

雖然那由骷髏和骸骨組成的大軍,簡直就望不到邊際,不過,這些死靈戰士根本就靠近不了前營。細長的冰矛將它們有在了草原上,而那巨大的冰斧,更是像劈柴一般,將這些骨頭砍成碎片。

除了冰晶互相踫撞,發出可可當當、清脆悅耳的聲音之外,這個詭異莫名的戰場,幾乎鴉雀無聲。

在前營中,士兵們正忙著將寶貴無比的“生命聖水”潑灑在地上。

灑落在地面上的聖水,仿佛澆在燒紅鐵塊之上一般,發出“哧哧”的聲響,在瞬息之間化作了一陣水霧,消散到空中。

不過那潑灑在地上的生命聖水,確實起了應有的作用,那些原本要破土而出的骨骸,紛紛化作了滿地塵埃。

那滲透到泥土之中的生命聖水,仿佛是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線一般,將營地的底部牢牢地護住。

而眾人的頭頂之上,同樣有一面巨大無比的透明牆壁阻擋在那里,令營地不至于遭受那漫天冰刃的攻擊。

三位雲中之城實力僅次于大魔導士希茜莉亞的魔法師,正努力支撐著這座魔法防御陣。而原本該擔當這個使命的希茜莉亞王後,反而安然地坐在營帳之中。

不過她可不是在偷懶,為了對付真正的強敵,希茜莉亞不得不使用出她最強的魔法。

那是一種在水系魔法之中,僅次于最強禁咒“絕對冰封”的強力魔法,這是當初她費盡心機,從那頭守護“智慧神殿”的遠古智慧巨龍那里,換來的最強力量。

希茜莉亞坐在一面很大的鏡子上面,這麼鏡子有車輪般大小,四周邊緣上布滿了神秘的魔紋,在鏡子的前後左右,各豎立著一面鏡子,不過那些鏡子是橢圓形的,全都面朝著希茜莉亞。

在這四面鏡子里,各自映照著希茜莉亞的身影,令人感到驚詫的是,每一個身影所隴的姿勢,根本就不一樣。

而在遠處天空中,四個仿佛是由晶瑩剔透的水晶精心雕琢而成的希茜莉亞,正和兩個強大無比的敵人對峙著。

其中一個,便是那脫身逃出的德雷刻絲,失去了那漫天的雷雲,他的力量顯然小了很多。此時,他只能夠用他所擅長的那些詛咒和巫術,來牽制希茜莉亞。

真正的殺著,顯然來自一旁的邪法師特羅德。

遠遠看去,特羅德和德雷刻絲似乎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特羅德的身體周圍全都被煙霧所籠罩,不像德雷刻絲那樣露出腦袋和手臂。

不過仔細再看便會發現,籠罩在煙霧之中的特羅德,甚至看不見身體的輪廓,仿佛那團煙霧就是他的身體一般。

面對這樣的敵人,希茜莉亞同樣感到非常頭痛,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夠給予這位邪法師造成有效的創傷。

她甚至施展過她並不擅長的火系魔法,但是,即便用火焰龍卷將這團煙霧包裹住,仍舊無法對他造成絲毫損陽。

希茜莉亞越來越感到煩惱,事實上,她最討厭對付這些屬于特殊體系的魔法師,這些家伙總是擁有各種千奇百怪、聞所未聞的招數,對于這些奇怪魔法一無所知,往往就會像現在這樣一籌莫展。

希茜莉亞實在難以想像,如何才能夠給予這片煙霧以有效的打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對方同樣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底細。

顯然,無論是特羅德還是德雷刻絲都已經發現,這四個分身都不是希茜莉亞本人。但萬一他們舍棄這些分身,直接進攻營地怎麼辦?

希茜莉亞不敢設想那可怕的後果,因為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此刻前營之中的實力。

為了奪回那四座要塞,蒙提塔幾乎已經調光了所有的兵力,剩下的就只有一些工匠,以及神職人員。

不過,這些人卻絕對不容損失分毫,他們是蒙提塔王國最為高貴的財富,為了保住這些人,她甚至犧牲了最後一部分留守的士兵,僅僅只是為了能夠讓她支撐到施展出這“天降神刃”魔法。

“特羅德,你牽制住這四個幻影,讓我察探一下,希茜莉亞的真身到底躲藏在哪里。”德雷刻絲突然間說道。

還沒有等到特羅德回答,他已經化作一道閃電,朝著下方疾射而去。

正當德雷刻絲將要繞過那阻擋在營地頂部的透明晶牆時,兩點金光朝著他疾射而聖。

吃夠了那金色圓球苦頭的德雷刻絲,怎麼敢再一次讓這金色的圓球命中他,只見閃電一個折轉,朝著另一個地方遠飆而去。

那兩點金光失去了目標之後,調轉頭穿過那厚厚的雲層,重新回到了天空之中。

“那玩意兒很厲害嗎?”邪法師特羅德化身成為的那團煙霧,分出兩條碩長但縴細的黑煙問道。

一邊說著,那兩條黑煙仿佛皮鞭一般,朝著希茜莉亞的幻影抽擊過去。

雖然僅僅是魔法凝聚而成的幻影,不過希茜莉亞仍舊不想被這陰影鞭抽個正著。

剛才她便發現,這用陰影和黑暗凝聚起來的東西,能夠對她的分身造成一定程度的傷害。

那個幻影飛快地劃向一旁,然後右手一張,一面透明的晶壁抵擋住那條縴細的煙霧。

突然間煙霧飄散了開來,還沒有等到那個幻影反應過來,那片始終沒有動彈過,任憑他進攻的煙霧,突然間飛竄到她的眼前。

“咻”的一聲,那團煙霧透過幻影飛身而過。這詭異的進攻方式,令坐在帳篷之中的希茜莉亞本人感到驚詫異常。

不過她立刻發現,這奇怪無比的攻擊方式厲害異常。

她的幻影,原本像水晶雕琢而成一般晶瑩剔透,而且猶如實質,但是此刻的幻影,已不再像剛才那樣堅凝。

就在剛才煙霧穿身而過的一剎那,希茜莉亞感到自己的魔力飛快地流逝出去,她駭然地看著那團灰蒙蒙的煙霧。

“你能夠吸取我的魔力。”

那四道幻影飛也似地逃離那灰蒙蒙的煙霧,她們和真正的希茜莉亞一樣,顯露出驚詫的神情。

“我還做不到那種程度,你的魔力對我來說毫無用處。”特羅德緩緩說道。

事實上,德雷刻絲也是第一次看到,邪法師特羅德施展真正的實力。那匪夷所思的穿身一擊,令德雷刻絲心頭一動。

突然間,一個想法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甚至令他忘卻自己正在戰場之上。

原本,德雷刻絲打算乘著特羅德將希茜莉亞的分身緊緊纏住的空檔,再一次進入營地之中搜索一番,但是現在他卻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他只希望能夠從特羅德的戰斗之中,看出更多的名堂。

“你的力量,讓我想起了那傳說之中最強的魔法皇帝。”希茜莉亞的其中一個分身試探著說道。

德雷刻絲听到這個話題,立刻豎起了耳朵,這同樣也是他心中的想法。

特羅德剛才的攻擊方式,實在是太像那擁有著吞噬能力,被封印在祭壇下面的不死生命體。

“我的力量,確實和古代魔法帝國最後的研究成果有些關系。”特羅德直言不諱地說道︰“事實上,我擁有這種能力並不是很久,就在不久之前的遠行之中,我擁有了驚人的發現,我記得那次和今天一樣風雨交加,是個相當糟糕的天氣。”特羅德補充道。

希茜莉亞听到這句話渾身一震,她立刻便想到了,當初大主祭梅龍交給她的那個神秘盒子。

維德斯克的勝利神殿,原本就是魔法帝國的皇宮大廳的所在地。

正是在那里,魔法帝國迎來了最後的終結。

傳聞之中,魔法帝國被攻破之後,幾乎所有的資料和魔法帝國曾經建立起來的燦爛文明,都毀于蔓延的大火之中。

只有很少一部分魔法技術得以幸存,其中,便包括科比李奧所擅長的“末日浩劫”。

而號稱魔法帝國最高文明象征的“永生”和“吞噬”,傳聞中被十二英雄徹底銷毀。

不過這僅僅只是傳聞,如果說這兩項驚人的技藝並沒有被銷毀的話,最有可能保存的地方,無疑便是那座神殿。

也許這個秘密,被魯西亞的傳承者一代一代延續了下來。

而身為魯西亞最後一代傳人的大主祭梅龍,只有眼前這位邪法師一個弟子。讓自己的弟子傳承這個秘密,絕對說得過去。

此刻希茜莉亞極為後悔,為什麼當初不打開那個神秘的盒子看一眼,然而另一邊的德雷刻絲則怦然心動。

他幾乎和希茜莉亞有著一樣的想法,唯一不知道的,就只有那個盒子曾經落在希茜莉亞手中。
事實上,他對于魔法帝國曾經擁有過的一切的了解,比希茜莉亞深得多,畢竟他在這上面花費了無數心血。而最令他感到憧憬的,無疑便是那號稱最強的力量,那能夠挑戰諸神的“吞噬”的規則。

正因如此,德雷刻絲選擇站在一邊袖手旁觀。

不知道是招架不住,還是故意退卻,希茜莉亞的分身突然間朝著四個不同的方向飛去。

此情此景,德雷刻絲為了保險起見,朝著空中飛去,他藏身在那雷電交加的雲層之中,一邊看著底下的對決,一邊聚集著雷雲。

正如德雷刻絲預料的那樣,原本四下飛逃的希茜莉亞分身,突然間停頓下來,她們每一個都朝著化身煙霧的特羅德伸出雙臂。

在這些水晶般晶瑩剔透的分身前面,飛出無數道銀色的絲線。這些絲線不停地朝前延伸,而且越張越大,仿佛是一面巨大的羅網,朝著特羅德罩下來。

雖然德雷刻絲並不清楚那是什麼魔法,不過他多少猜測出,希茜莉亞既然在這個時候使出這一招,肯定有她的道理,想必這是一種極為厲害的魔法。

對于看上去像是羅網一般的魔法,德雷刻絲多少有些了解。

一般來說,這種魔法既能夠用來進攻,同樣用來防守也絕對不錯。不過有個最大的麻煩,便是很難用它來對付一個實力高起的魔法師。

要知道,對手就算無法抵擋這種魔法,他總可以在羅網布下之前逃跑。

在德雷刻絲看來,特羅德想要脫身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過,同樣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邪法師特羅德居然就停在那里,仿佛在耐心地等待著希茜莉亞結成羅網。

難道他對于自己的力量如此自信?難道他想要在實戰之中,試驗一下剛剛獲得的力量?

德雷刻絲自己也很想看看最終的結果。

無論是特羅德成功破解希茜莉亞的魔法,還是希茜莉亞用羅網將特羅德捕獲,都能夠給他帶來非常巨大的收獲。

德雷刻絲耐心地等待著。

銀色的絲線越飄越長,四股絲線終于糾纏在一起,令人吃驚的是,這些絲線自動編織成一張銀色而極為細密的布匹。

那光潔平整的外表,仿佛是最完美亮麗的絲綢,又仿佛是瓖嵌著無數璀璨奪目的寶石。

銀色的絲,銀色的布匹,變得越來越大,將正中央的那團煙霧團團圍攏在里面,天空中仿佛結了個巨大的銀繭一般,看上去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突然間,銀色的繭散發出明亮的金色光澤,陣陣水霧在銀繭表面蒸騰翻滾。

原本悠然地被銀繭包裹著的特羅德,此時發出了一陣尖銳刺耳的長嘯聲。那透明的晶牆雖然能夠抵擋住那漫天冰刀,但是卻無法阻擋住那尖銳刺耳的聲音。

和克麗絲的尖笑聲完全不同,從特羅德嘴里發出的,是真正的魔法攻擊。

大多數听到那刺耳聲音的人,立刻倒在地上,無論他們原本多麼強壯,抑或是擁有著神奇的力量,此時全都顯得奄奄一息。

幸好那幾位在魔法陣之中,實力最為高起的大魔法師沒有受到影響,那道晶牆仍舊阻擋在營地的上方。

隨著那厲嘯聲響起,銀繭不再像剛才那樣平靜。化身為煙霧的特羅德在里面左沖右突,但是始終無法脫繭而出。

厲嘯聲顯得更為響亮,甚至連頭頂上的那厚厚雲層,也被這可怕的聲音,撕裂成一縷一縷的碎條。

但是那銀繭看上去,仍舊是那樣光亮平整,根本就沒有絲毫損傷。

隱身在雲層之中的德雷刻絲,此時有些猶豫不決,他無法決定是否要去幫助他的盟友。

事實上,連他也沒有想到,希茜莉亞會用這種辦法對付邪法師特羅德。

還有一件事情,他同樣無法理解,希茜莉亞是什麼時候學會制取生命聖水的?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銀繭的一角冒出了一陣黑色的煙霧,仿佛有某一種看不見的火焰燒灼著那銀繭一般。

德雷刻絲對于特羅德的那些拿手好戲,多少有些了解。他很清楚,既然銀色巨繭已經顯露出黑色焦斑,特羅德逃脫出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想到這里,德雷刻絲再也不藏身雲層之中袖手旁觀,他已然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

就像那些骷髏害怕充滿生機的生命聖水一樣,化身為煙霧的特羅德顯然有著同樣的缺點。

神聖魔法原本就是死靈魔法的克星,即便擁有吞噬能力,最為終極的死靈力量,也同樣存在著這樣的缺陷。

只要有招可破,德雷刻絲便放下心來。

雖然邪法師特羅德是他的同盟,不過他絕對不會將任何他沒有把握對付的人物,當作是真正的盟友,

德雷刻絲雙手連環拍擊,一道道閃電,朝著那受到過攻擊,顯得最為黯淡的希茜莉亞分身攻去。

這措手不及的連續進攻,令那個分身再一次受到了不小的創傷,

雖然躲藏在魔法陣里面的希茜莉亞本體,並不會因為攻擊而真正受傷,不過用來支撐那個分身的魔力卻損耗了許多。

受到如此嚴重的創傷,希茜莉亞很清楚,那個分身已脆弱無比,再支撐下去也沒有多少意義。

不過她絕對不甘心,讓分身白白損失掉,于是一個隱身,那個分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到這番景象,德雷刻絲連忙駕馭著閃電朝遠處疾射而去。等到了稍微安全一點的所在,他連忙念頌起那能夠令他看透隱身的咒文。

德雷刻絲的主意確實打得不錯,只可惜還沒有等到他將咒文念頌完畢,從他的頭頂之上,兩道灼眼的金光夾擊而至。

這一下,德雷刻絲再也顧不上念頌咒文。

要知道,就算他破除了那個分身的隱身魔法,還沒有等到他發起攻擊,恐怕那金色的圓球已將他化作灰燼。

權衡利弊之下,德雷刻絲情願選擇和那藏身于不知何處的敵人對抗,而不是和能量驚人,不知名的魔法武器正面抗衡。

不過德雷刻絲始終感到不可思議,這金色的圓球怎麼可能趕得上他駕馭閃電的速度,難道他運氣這麼不好,正好飛到了金色圓球的附近,還是希茜莉亞早已經在雲層上方,每一個方向都布上了幾顆這種金色圓球。

正當德雷刻絲感到莫名其妙,突然間他感到一股寒氣迎面撲來,幾乎來自本能的反應,德雷刻絲駕著雷雲朝旁邊急閃,但是閃電再快也已然來不及了。

一陣刺痛,從右腳傳來,緊接著一道銀光擦過他的膝蓋,掠向後方。

德雷刻絲一看到那道銀光的時候,便已然猜到,為什麼那個分身能夠如此迅速地追趕上他。顯然希茜莉亞將那個分身,化作了箭矢或者其他什麼東西。

一想到這里,德雷刻絲再一次電掣遠飆,這一次,他直接飛入了厚厚的雲層之中,將一蓬金色的魔粉倒在自己的身上。

當德雷刻絲從雲層之中鑽出來的時候,他的身形同樣消失在空氣之中。

飛快地念頌著破解隱形的

北大叔 於 2008-01-17 09:24: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7 09:28:00
當那驚天動地的爆炸所引起的火光,以及濃霧消失得無影無蹤之後,天空之中除了被雷雲緊緊包裹的德雷刻絲,和化作煙霧的特羅德之外,就只剩下希茜莉亞的一個分身。

就連希茜莉亞自己也沒有想到,那金色的圓球爆炸的威力竟然如此可怕,甚至能夠將她的兩個分身在瞬息之間全部毀滅。

不過,這強烈的爆炸,同樣令德雷刻絲損失慘重。

這一次,他幾乎是正面撞上了那個金色圓球,當爆炸發生的時候,他根本來不及逃離爆炸中心位置。

在萬般無奈之下,德雷刻絲將所有能夠用來防御的力量全都施展出來。他身邊懸浮著的球形雷電,一下子用去了四個之多。

那些雷球每一個都擁有著特殊的力量,那層緊緊包裹在他身體周圍的電網,是他所擁有最為堅固的護甲。

不過單單依靠這層電網,根本就不足以抵擋那令天地為之震撼的爆炸。

雷球之中的一個能夠變化成為一面盾牌,它能夠吸收強大的能量。不過真正令他得以全身而退的,則是那另外的兩個用來逃命的魔法。

第一顆擋在吸收之盾和電網前面的雷球,首先遭遇了那威力強大的爆炸。吸收了大量爆炸能量的那顆雷球,將那驚人的能量,化作了推動德雷刻絲逃跑的力量。

而第二顆雷球擁有著穿透的能力,它是德雷刻絲用來逃跑的最後絕招。雖然毫發無傷,不過德雷刻絲對于一下子用去了這麼多力量,頗為懊悔。不過在那干鈞一發的生死關頭,又有誰還會保留力量呢?正當德雷刻絲打算掉轉頭去找希茜莉亞的晦氣,突然間他看到遠處有好幾個魔法師朝著這里飛來。

對于這些魔法師,德雷刻絲根本就不打算用出那些雷球。拿絕招來對付這些實力一般的家伙,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浪費。

將雙手高高舉過頭頂,隨著那神秘咒文的吟唱,無數驚雷閃電交錯纏繞在他的手臂之上。

雖然德雷刻絲擁有著超級魔法師的實力,不過要完成這“閃電風暴”,他仍舊得像其他魔法師那樣念頌咒語。

畢竟這個世界上,只有克麗絲一個人,只要一聲驚叫,便能夠在瞬息之間發出這樣高階的魔法。

那些朝著這里飛來的魔法師,顯然感覺到了危機的存在,畢竟對于“閃電風暴”他們絕對不會陌生。

能夠飄浮在空中完成這個魔法,絕對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人物。

幾乎想都沒有想,所有的魔法師全都朝著雲層飛去。用那布滿雷電的能量的厚密雲層,來阻擋住對手的閃電攻擊,這實在是一個危險之極,但是沒有其他辦法時的對策。

讓無數雷電纏繞在身體周圍,德雷刻絲冷冷地看著那些逃入雲層之中的魔法師。他不想浪費自己的力量,反正遠處還有一個魔法師正朝著這里飛來。

雖然用“閃電風暴”對付一個魔法師有點浪費,不過德雷刻絲原本就不在乎這些。

他雙手一推,刺眼灼亮的閃電,交纏著朝著那個可憐的魔法師奔涌而去。

但是出乎預料之外的是,那個魔法師並沒有如同德雷刻絲預料的那樣,化作一團火球,從天空中掉落下來,反倒是那一大片“閃電風暴”無聲無形的消失在天空之中。

此情此景,德雷刻絲立刻知道,飛來的那個魔法師真實的身分。

而那些躲藏在雲層之中的魔法師們,紛紛拼命地朝著遠處飛去,他們可不想卷入兩個超級魔法師的對決之中。

剛才在戰場之上,他們已經充分領教過超級魔法師的可怕。

這些擁有這起絕實力的家伙,和他們根本就不在同一層次,雖然大魔法師和大魔導士僅僅只差了一級,但是這一級的差別,卻令他們之間有著天壞之別。

魔法師們飛到很遠的地方,才穿過雲層飄落到地面之上。

雖然這里離開戰場有數公里之遙,但是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魔法師們,仍舊將重重魔法防御,加注于自己身上。

只見在一個巨大的透明半球形罩子里面,站立著十幾位魔法師,他們各個將用魔法召喚出來的盾牌擋在自己身前,而他們的身上,更是覆蓋著一層厚實堅硬,如同岩石一般的表皮。

這些小心謹慎的魔法師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然後便等待著好戲開演。

畢竟兩位超級魔法師進行對決,是很難看到的稀奇事情。

但是出乎他們預料之外的是,德雷刻絲居然根本沒有應戰的打算,他化作一道閃電,掉頭朝著遠方飛竄而去。

這同樣也令恩萊科大感意外,他沒有想到,德雷刻絲居然只是說了一句“很榮幸能夠再一次和你見面,不過我猜到就是你在幫助那些蒙提塔人。”然後便立刻掉頭逃跑。

這令恩萊科感到頗為不可思議,為了以防萬一,他將所有能夠用來偵察隱形,以及感知魔法波動的辦法都施展了出來。

在不遠處,原本還在對峙之中的邪法師特羅德,突然間接到德雷刻絲發出的警告,原本化身為煙霧的他,漸漸凝固起來,最終恢復了他那丑陋得令人不寒而栗的模樣。

“我已經完成了我的使命,讓我們的對決就此告一段落,怎麼樣?”特羅德緩緩說道。

“你始終沒有拿出真正的實力,為什麼你剛才要給我機會完成我的魔法?”希茜莉亞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已然完成了我的使命,無論是殺死你還是其他人,都只是額外的工作,額外工作根本拿不到酬勞,我為什麼要白費力氣?”

“至于為什麼讓你完成那個魔法,是因為我確實也想看看自己的實力,不過我也的確沒有想到,你會采用那種辦法,到現在為止我都感覺非常奇怪,你到底是如何制造出那些生命聖水的,抑或是你用特殊的辦法,將生命聖水傳送到你的身邊?”

“不過,無論如何我都大有收獲,至少知道了一種可能消滅我自己的方法,而且剛才那陣爆炸,沒有給我帶來絲毫傷害,這也讓我更加寬心,顯然除了神聖魔法,其他的魔法並不容易給予我真正的傷害。”

突然間,邪法師特羅德仿佛想起了什麼似的,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對了,還有屬于魔族的暗黑魔法不曾試驗過,不過我猜想那種魔法同樣是我的克星,畢竟和那個祭壇之中封印著的東西比起來,我的力量,根本就及不上萬分之一。”

“當初梅龍大主祭拜托我交給你的那個盒子里面放著的,便是有關這終極力量的資料?”希茜莉亞的分身問道。

“是的。”特羅德說道。

“為什麼梅龍大主祭要將這樣東西交給你?”希茜莉亞急切地問道,她實在無法想像,那位睿智的智慧之神的代言人,會作出那為虎作倀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原因,不過既然當年的魯西亞將這些東西保存下來,沒有將它們徹底銷毀,而且從這份東西上看來,在其後的無數歲月之中,還有人不停地完善這種魔法,我猜想當年的魯西亞,恐怕就得到過智慧之神的啟示,他也許看到過某些未來的景象也不一定。”

“這種魔法既然要讓我傳承下去,肯定就有道理存在,只不過無論是你還是我本人,都無法得到智慧之神的指點。”特羅德緩緩說道,他的神情看上去,一反常態,顯得異常莊嚴。

說著,這位邪法師化作一團淡淡的煙霧朝著地下鑽去,眨眼間便消失在大地之中,

而遠處十幾個魔法師正朝著這里飛來,希茜莉亞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

邪法師特羅德撤退之後,那些受到他控制的死靈兵團,便不再構成威脅。

恩萊科本人就精通死靈魔法,而對于那些沒有智慧的亡靈和骨骸來說,誰擁有強大的魔力,誰便能夠號令它們。

正因如此,恩萊科輕而易舉地,便讓那密布的亡靈安息在這草原之中。

他甚至為那些亡靈修建了一個巨大的墳墓,因為誰都說不清楚,這些亡靈之中,哪些是那些入侵草原的卡敖奇士兵,哪些又是為了這片草原誓死戰斗的蒙提塔勇士。

看著那片被爆裂水晶炸得一塌糊涂的防御工事、看著地上那密布的厚厚冰晶、看著那埋在冰晶之下的森森白骨,每一個生還者都暗自慶幸,自己能夠存活下來,絕對是極大的僥幸。

將空中藍色的雲團驅散,那道懸在頭頂之上的晶牆也被撤去。

剛剛經歷過殊死搏殺,眾人竟然感覺不到,席卷蒙提塔草原風暴的可怕。

以往,在風暴最為強烈的時候,人們總是躲在帳篷之中,不過今天除了那些忙碌著救死扶傷的神職人員,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歡慶他們的勝利。

就算是那些受到重傷,躺在地上的士兵們,他們的嘴角都掛著一絲甜美的微笑。

這場勝利來之不易,為了勝利,每一個人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幾輛長長的馬車,朝著遠方的要塞駛去,它們帶去了前營之中所有的生命聖水,同樣也帶去了所有的神職人員,和前營比起來,駐守在要塞之中的那些戰士,更加需要受到救治。

除了神職人員,無法得到休息的,還有希茜莉亞和恩萊科。

此時此刻,希茜莉亞正計算著這場戰役的損失情況,而恩萊科則有很多工作要做,那場激烈的戰斗,讓他發現那些金色的圓球確實很有用處。

即便像德雷刻絲那樣實力起絕的魔法師,也畏懼金球爆炸時的威力。

不過當作武器來使用,畢竟不是這種金球真正的目的,這些金球真正的用處,是制造能量驚人的石頭。

現在風暴剛剛開始,正是雷電交加的時候,恩萊科可不打算放棄這樣的機會。

誰知道第二輪進攻會在什麼時候發起,誰知道卡敖奇人會如何進行報復。

不過無論如何,恩萊科已然見識過戰爭的可怕,更見識了魔法在戰場之上那驚人的威力。

對于魔法兵團來說,向他們奮勇沖鋒的士兵,只不過是一堆移動的血肉。

而對于擁有著起絕實力的魔法師來說,魔法兵團又成為了靶子。

恩萊科確信,當戰事再起時,他將看到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戰爭型態。士兵們肯定會比這一次排列得更加分散,戰斗的勝負,將更少以白刀格斗來決定。

至于那些魔法兵團,則會被保護在更為隱蔽的所在,他們絕對不會再從普通士兵的射擊孔發射那密集的爆炎,而士兵們手中的爆裂水晶,將更多而且使用地更為頻繁。

恩萊科猜測,這一次將不會再有人依靠臂力,來讓爆裂水晶飛向敵人。

那些沉重的弩弓,將被用來發射更為可怕的箭矢。

壕溝將被改建的更為堅固,堅固到能夠抵擋爆炸的威力,以及那從天而降的銳利冰刀。

而卡敖奇人,一定會用德雷刻絲和邪法師特羅德,纏住自己和希茜莉亞。

讓實力高起的超級魔法師任意施展魔法,無疑是讓士兵平白損失,這是連自己也已經發現的一件事情,卡敖奇王國擁有著眾多優秀的軍人,他們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

雖然明知道這一切,但是恩萊科對此也毫無辦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制造數量更多的“礫石”。

遠遠地離開前營,找個人跡罕至的地方,這樣就算金球因為意外而引起爆炸,也不至于波及到自己人的安全。

制造那種金屬球體,對于恩萊科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唯一令他感到遺憾的是,他最多只能同時控制五個圓球。

為了保險起見,恩萊科還是決定減少一個金屬圓球,畢竟控制五個圓球,已是他能力的極限,他可不打算做那樣危險的嘗試。

將一堆早已經打造好的銅條,用地獄火裝置燒灼得通紅,通紅的銅條可以輕易地被任意扭曲。

對于這些工作,恩萊科早已經駕輕就熟,四個車輪大小的銅質球體很快便完工。

將銅質的球體,升到空中,讓它們進入那電光交錯的雲層之中,恩萊科吟唱起那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咒文。

隨著咒語吟唱的聲音,天空中響起了一連串驚雷,無數道刺眼的閃電,在隆隆聲中,朝著那用銅條編織而成的球體擊去,那四個球體漸漸發紅發亮,

底下的恩萊科也絲毫沒有空閑,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除了要弄來許多潔淨的泥土當作制造寶石的材料,為了以防萬一,還得再弄一些金色球體,做為對付敵人的武器。

幸好用來當作武器的金球,並不需要精確的控制,只需要讓它們吸收大量閃電的能量。

一個個圓球升到了空中,紛紛鑽進那厚厚的雲層,閃電霹靂更顯得交錯密布,隆隆的雷聲早已經交織成一片。

閃電的弧光照亮了大地,不過那最為灼眼的,無疑便是那些金色的圓球。

遠遠看去,仿佛十幾顆星辰掉落在大地,又仿佛是那黑暗之中猛獸的眼楮。

不過那雲層交織得最為緊密的所在,卻偏偏沒有露出灼眼的金光,仿佛有一團密不透光的濃煙,將里面的東西緊緊包住。

那團濃煙還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臭氣,但是那股臭氣之中,卻偏偏凝聚著土的活力。

而在地面上,一座巨大的魔法陣,猶如一面篩子一般,將從天空中掉落下來的每一樣東西部兜在隉面。

在魔法陣正中央的半空中,一枚拳頭大小的純金圓球,噴發出明亮的紅光。

那紅光將整座魔法陣映照得通紅透亮,任憑那可怕的風暴帶來多麼猛烈的狂風,任憑暴雨是如何傾盆直下,也絲毫無法掩蓋那漫天的紅光。

恩萊科看著眼前這一切,仿佛看到了那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戰場。

第三章備戰

一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過,隨著一道金紅色的火光飛起,漫天的灰塵飛揚而起,仿佛烏雲一般飄浮在半空之中。

在空中飛舞的除了灰塵和煙霧之外,還有小塊的石子和泥土,這些東西劈哩啪啦地,飛到很遠的地方才掉落下來。

當灰塵和煙霧漸漸消散,只見地上露出一個巨大的坑洞,而在坑洞的四周,到處是大塊的碎石。

這里原本是個采石場,位于維德斯克的遠郊,但現在這座向來乏人問津的采石場,卻被嚴密的封鎖了起來。

住在周圍的人們,三天兩頭能夠听見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有的時候甚至連大地都隨著爆炸聲震動不已。

正因如此,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猜想,也許最值得尊敬的大魔導士科比李奧大人,正在修煉某種驚人的魔法,也可能是那重新出現在人們眼前的魔法兵團,正在進行著實戰訓練。

卡敖奇王國崇尚武力,因此那些受到爆炸聲騷擾的居民們,反倒對此沾沾自喜,畢竟無論是禁咒法師科比李奧,還是絕無僅有的魔法兵團,都絕對值得他們自豪。

在采石場遠處,一座緩坡的半山腰上,建造著一座看上去極為厚實的要塞。

在要塞之中,那位皇帝陛下和他的皇後,以及兩位最得力的大臣站在平台之上,眺望著遠方。

“看上去還不錯,這次爆炸有些威力,不過我想知道,爆裂彈的體積,是否已經小到適合用來作戰?我可不認為像上一次那樣笨重的‘大沙袋’,能夠讓我的士兵,在戰場上令敵人受到傷害。”荷科爾斯三世看著那漸漸散去的煙塵,緩緩地問道。

“你可以自己看看,這一次的算不算得上實用。”海格埃洛吩咐人拿來了一個“提包”。

荷科爾斯三世看了一眼那方方正正的提包,苦著臉對海格埃洛咧了咧嘴。

“我已經盡了全力,想要用那些低劣的材料達到原來的效果,根本不可能。”海格埃洛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很清楚這位皇帝陛下是有意擺出一副貶低他的模樣,海格埃洛對于這一對性格惡劣夫妻是越來越討厭。

特別是米琳達,這個家伙居然真的當她自己是老師,用玩弄修煉武技初學者的方式來對付他,這實在令他恨得牙根癢癢。

但是海格埃洛又不得不忍氣吞聲,他確實希望能夠在武技方面有所突破,而這又是特羅德沒有辦法幫他的地方。

正因如此,最近這段時間,只要一和這兩位“陛下”說話,他就可以感到一肚子火氣。

“看起來,我這次得準備大量的投石機,這種老古董除了萊丁,別的國家恐怕已經有幾個世紀沒有用過了。”索米雷特皺著眉頭說道。

“你可以好好動一下腦子,你的手底下不是有很多能工巧匠嗎?而要用來拋擲的東西,又不是很重,我希望那些拋石機能夠擁有一公里的射程。”海格埃洛鄭重其事地說道。

“你應該想辦法,將萊丁的老鐵匠或者索菲恩小禁咒法師弄來給我當手下,我想,相對于你的要求,這個提議很合理。”索米雷特淡然地說道。

對于海格埃洛的漫天叫價,他從來不感到驚訝,這是海格埃洛的脾氣,按照索米雷特的說法,他的這個狐朋狗友,根本就是個異想天開的家伙。

“如果將體積弄得極為巨大笨重的話,我倒是可以制造出射程在五六百米之間的拋石機。”

索米雷特看了一眼老朋友,雖然不太懂得軍事,不過他多少知道,在魔法兵團重新出現在戰場之上的今天,任何笨重而又巨大的武器,都沒有存在的價值。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海格埃洛連連搖頭說道︰“我要體積輕巧的拋石機,最好三四個士兵們能夠移動和用它發射爆裂彈,至于射程……”

說到這里,海格埃洛停頓下來,皺緊眉頭想了一會兒。

“那個家伙教給蒙提塔人一種新的技術,那是一種用來使弓箭能夠射得更遠的技術,我因此而損失了不少優秀的魔法師,不過其中的一位,卻帶回了一支箭矢。”

“那支箭矢能夠射到五六百米之外,雖然那時候已經沒有什麼穿透能力,不過一旦這支箭矢,用來造成殺傷的並非是鋒利尖端,而是一枚爆裂彈,那麼,在這支箭矢的攻擊距離之內,你制造再輕便的拋石機都毫無用處,它們只可能是最好的靶子。”海格埃洛緩緩說道。

“也許我們也能夠制造同樣的箭矢,借鏡對方所長,一向是我的優點。”索米雷特說道。

“很有意思,你們兄妹倆所說的話倒是一模一樣,那支箭矢我已經交給了‘皇後’陛下。”海格埃洛指了指米琳達說道。

“研究有什麼進展嗎?”荷科爾斯三世顯然對于這件事情同樣很感興趣,他興致勃勃地問道。

“這一次的收獲確實不錯,德雷刻絲和特羅德沒有讓我們失望,除了那支箭矢之外,他們還給我帶來了一塊木板,那原本是一輛大車上面的東西,那個天才家伙又發明了非常了不起的東西。”

“德雷刻絲和我手下的魔法師們正在研究這些東西,不過這需要時間,也許我能夠令所有人大吃一驚。”米琳達得意洋洋地說道。

“你所謂的令所有人大吃一驚,是不是指找到某種策略,能夠主導那全新的戰場?”海格埃洛冷冷地說道,他的眼角流露出自信的光芒。

“你好像也已經找到了答案。”米琳達問道。

“不如我們倆說出各自的看法,然後互相補充對方沒有看到的東西。”海格埃洛挑戰道。

“嗯哼--就讓你佔點便宜,你先說出自己的看法。”米琳達悠然說道,說著她吩咐旁邊的侍衛搬來一把椅子。

荷科爾斯三世和索米雷特同樣不是喜歡站立著的人物,他們也和米琳達一樣,要來了一張椅子,悠閑地坐在那里。

自從海格埃洛認輸之後,他們倆還沒有見過,這兩個家伙再一次為了某件事情而互相較量。

“我得說,這一次斐爾特做得確實不錯,他幫了我很大的忙,雖然南方兵團損失了近兩萬人馬,不過能夠做到這一點,而沒有全軍覆沒就還算不錯,這一次戰役,證明了一件事情,白刀交鋒已然沒有什麼意義。”

“我們所損失的兵力,以及我們殺傷的敵軍,大部分是傷亡在魔法和爆裂彈之下,真正在廝殺中受到損失的人員,估計將我們和蒙提塔人的傷亡數目加在一起,也及不上各自傷亡人數的十分之一。”

“而且我們發起突襲的那次,便已經證明,讓士兵們聚集在一起,根本就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蒙提塔人展開進攻之時,他們的騎兵在到達陣地之前,已然損失慘重,我想他們多多少少也應該學到了一些教訓。”

“恐怕當戰爭再一次來臨,凸出地面的陣地之上,將很難看到一個敵人。士兵們恐怕也不會再用刀劍當作武器,再鋒利的刀劍,在爆裂彈面前根本就毫無用處。戰爭的勝利,恐怕取決于魔法,以及士兵們手中爆裂彈的數量。”

“而在這一次戰役之中,蒙提塔人使用了兩種近似于禁咒的魔法攻擊,在蒙提塔人的反攻之中,幾乎我們的大部分士兵的傷亡,就是由這兩種近似禁咒魔法攻擊所造成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德雷刻絲的手中同樣擁有這種大範圍的魔法攻擊,在這次戰役之中,他所造成的敵人傷亡,和魔法兵團的戰績平分秋色。因此,在戰爭再一次到來之前,我們必須找到應對這種近似禁咒魔法的對策,而我想,這恐怕是米琳達的職責。”

說到這里,海格埃洛緊緊盯著那位很不文雅,蹺著右腳的皇後陛下。

“我們當然已經研究過對策,為了這件事情,我不但低聲下氣地面對德雷刻絲,還拉來了那頭大笨熊,按照他們倆的說法,近似于禁咒的魔法,畢竟不是真正的禁咒。”

“真正的禁咒,無論是末日浩劫,還是天地崩塌,抑或是那個恐怖的血之禁咒,只要在它們的攻擊範圍之內,任何士兵都將無法幸免。”

“就拿末日浩劫來說,士兵們即便躲藏在要塞之中,仍舊會被熾熱的高溫燒死,即便有一兩個幸存,也無法活過因為高溫燒灼而引起的窒息。”

“但是,士兵們卻能夠僅僅憑借簡易的坑洞,躲過那從天而降的尖冰。而德雷刻絲的雷雲,甚至對付不了躲藏在壕溝之中的士兵。只有德雷刻絲所說的那金色的圓球,擁有著甚至超過末日浩劫的恐怖威力,”

“據德雷刻絲所說,即便躲藏在要塞之中,那爆炸的威力,也能夠令躲藏其中的士兵瞬間死亡,不過那金色的圓球爆炸的範圍,卻遠比末日浩劫要小得多,而且這些金色的圓球可以在半路之上被捕截下來,其中一發爆炸開來的金色圓球,甚至令蒙提塔人損失慘重。”

“這樣看來,建造更加完善的戰壕,同時想辦法攔截那些金色的圓球,就可以避免像這次一樣,受到如此重大的損失。”米琳達晃著腳,悠然說道。

不過,包括那位皇帝陛下在內,這幾個當年一起瘋狂過的家伙,完全可以看得出,米琳達顯然並沒有將所有的事情說出來。

對此他們倒是完全能夠理解,因為米琳達這個家伙最擅長的便是設置埋伏,因此天性之中便喜歡隱藏自己的真實實力。

“親愛的老婆大人,你恐怕有更多東西沒有告訴我們吧,現在事關重大,還請你高抬貴手,讓我們分享一下你的秘密。”皇帝陛下直截了當地說道。

當然在他們開始討論的時候,那些侍衛們早已經被驅趕出去,要不然當著眾位侍從的面,身為皇帝的他,至少要保持一番尊嚴和威望。

米琳達瞪了皇帝陛下一眼,而後者報以一絲微笑。

“好吧,不過我可不敢保證,德雷刻絲一定能夠將那些東西做出來。”米琳達聳了聳肩膀說道。

“這次于蒙提塔的戰役,最具有收獲的,應該是我們得到的那支箭矢,以及那塊瓖嵌著魔法陣的木板。無論是箭矢還是那塊木板之上,都瓖嵌著令它們飄浮在空中的魔法陣,飄浮絕對可以算是風系魔法之中最為低等的魔法。”

“不過在最低等的魔法之中,無疑飄浮最為有用,蒙提塔人用那種瓖嵌著飄浮魔法陣的大車來運送補給,以及需要救治的傷員,如果我們同樣也擁有這樣的本領,那麼我們的兵團將擁有著近乎于無限的進攻能力。”

“但是德雷刻絲卻怎麼也無法研究出,用來布置那種魔法陣最為關鍵的所在,那是一枚極為特殊的結晶體,能夠源源不斷地聚集魔法能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幾乎就等于一個,一刻也不停地冥想著的魔法師。”

“這種結晶連德雷刻絲也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很懷疑這可能是蒙提塔王國特有的一種礦物,他甚至猜測,蒙提塔草原之所以在春夏季節,每隔半個月左右便要遭受一次風暴襲擊,也許就是因為蒙提塔的地底下蘊藏著大量這種礦產。”

听到米琳達這樣一說,原本顯得無比平靜的那位皇帝陛下,猛地跳了起來。

也許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並不清楚這種礦產意味著什麼,但是精通魔法的這位皇帝陛下,卻仿佛看到了一幅完全不同的未來。

“這實在是太驚人了,這個世界將因此而為之改變。”荷科爾斯三世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

“你所想的和我一樣,就連德雷刻絲也是這樣認為。”米琳達淡淡地說道。

“能夠給我們倆解釋一下嗎?特別是我,現在就連海格埃洛也已經開始尋求起魔法的力量,好像只有我一個人是這方面的白痴。”索米雷特自嘲著說道。

“意思是有了那種礦物,就連你這種白痴,也可以施展魔法。”米琳達嘲諷道,她可從來不顧忌嘲諷的物件到底是誰。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那顆結臼陽體能夠起到冥想的作用,能夠棗集起魔力,而擁有那顆結晶體的人所需要做的,便是令那些魔力發揮作用?”海格埃洛沉吟了一會兒說道。

“我的乖徒弟,你說得一點不錯,作為老師,我也許應該考慮給予你一些獎勵。”米琳達悠然說道,能夠佔海格埃洛的便宜,令她感到極為欣喜。

海格埃洛瞪了米琳達一樣,不過他不打算繼續這場爭論,因為他很清楚,輸家肯定是有求于人的自己。

“米琳達和我原本是無法施展魔法的人,因為我們沒有辦法聚集起魔力,不過我們找到了另外一個途徑,那便是將‘氣’轉化成魔力。”海格埃洛說道,他自然是解釋給自己的盟友索米雷特听。

“而那塊礦物如果能夠聚集魔力的話,那麼普通人受到訓練之後,便可以施展魔法,雖然未必是什麼了不起的大魔法,不過,正如米琳達剛才所說的那樣,即便最簡單的魔法,只要運用得當,同樣能夠起到驚人的作用,我想飄浮最大的用處,並不在于運輸貨物,而是飛行。”海格埃洛看著米琳達緩緩說道。

“你的腦子轉得不慢,德雷刻絲說了,沒有那種礦石,他無法令魔法陣運行,作為折中,他必須要讓一個魔法師坐在魔法陣的正中央位置。如果是這樣的話,用來運輸補給顯然有些大材小用。”

“不過我也想到,如果建造出傳聞中神魔大戰時,神魔雙方所使用的飛船和空中堡壘,戰場將會從地面延伸到空中。”

“飄浮魔法和風之翼全都不是什麼難度很高的魔法,建造這樣一艘飛船,在飛船之上搭載一位能夠施展神聖守護的牧師,再加上一架弩炮,或者從魔法兵團之中抽調出一組人馬,這樣的組合,將被用來取代現在已然毫無用處的重裝甲騎兵。”

米琳達詳細地解釋道,她可不想讓海格埃洛搶走自己的風頭。

“不過,我記得神魔大戰的傳說之中,那些飛船必須由無數擅長飛行的魔獸護航,翱翔在天際的飛船,雖然能夠給予地面上的一切,如同天罰一般的打擊,不過它們卻無法應對那漫天飛舞,同樣來自空中的打擊。”

索米雷特皺著眉頭說道,雖然他對于魔法缺少了解,不過作為“百科全書”,他有著別人所沒擁有的見解。

這位智囊的話,令所有人沉默不語。

荷科爾斯三世在那里默默點著頭,海格埃洛則如同以往那樣,皺著眉頭在那里轉來轉去。

只有米琳達顯得最為輕松,不過她同樣仰頭望著天空,在那里努力思考著這個問題。

“對了,蒙提塔人擁有那些鷂鷹,這些大鳥將會成為我們最麻煩的對手。”海格埃洛立刻想到一個可能性。

“而且蒙提塔王國的地下既然擁有如此眾多的神秘礦藏,他們肯定能夠制造出眾多小型的飛船,無論是用來對付地面,還是天空之中的目標,都將無往而不利。”米琳達同樣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他們倆的話,令其他人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擁有大量這樣的飛船,蒙提塔人豈不是根本用不著攻擊前線,由飛船布成的戰陣,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跨越邊境,飛到維德斯克上空,將這座城市化作一片火海。”荷科爾斯三世追問道。

所有人听了,都神情凝重地緩緩點頭。

“一切都已經隨之改變,一個小小的發現,便足以令幾個世紀積攢起來的力量,化為一堆泡沫。”索米雷特重重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緊緊盯著盟友看了一會兒之後,海格埃洛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們現在還用不著灰心喪氣,我們未必喪失了所有的機會。在我看來,我們的機會還有很多,畢竟在這一次戰役之中,我們並沒有看到蒙提塔王國的陣營之中,出現魔法兵團的蹤跡。”

“考慮到蒙提塔人對于火的痛恨,以及在那些土生土長的蒙提塔魔法師之中,火系魔法師所佔據的比例。想必以那個魔法學徒的本領,也無法憑空變出一支魔法兵團。”

“唯一值得我們憂慮的,應該是那些結晶體,不過那同樣對我們也是一種契機,如果能夠佔領蒙提塔王國,能夠將那些礦石運回卡敖奇,掃平萊丁和索菲恩,將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反正我們不是已經有所安排了嗎?看來現在應該是讓那位尊敬的蒙提塔叛逃者,回到他的故多的時候了。”海格埃洛冷笑著說道。

他的笑意之中,含著無限的殺機。

“對了,海格埃洛,你是否能夠幫我一個忙?”米琳達在一旁問道︰“讓斐爾特關注一下,那些運輸馬車的蹤跡。”

“德雷刻絲說,有一件事情令他非常後悔,那就是沒有將每一輛馬車上面瓖嵌的結晶體全都取下來,要不然他的手中早已經擁有了十幾塊結晶體,無論是用來進行研究,還是用來建造飛船都將會很有用處。”

海格埃洛點了點頭說道︰“你不提醒我,我也會注意那些運輸馬車,看來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將是狩獵季節,我會讓斐爾特不惜一切代價,襲擊那些馬車。”

“你最好將原因告訴斐爾特侯爵,這個家伙有的時候太過愛惜部下,不過我想他知道真相之後,應該懂得輕重緩急。”一旁的索米雷特插嘴道。

“對了,現在斐爾特正在干些什麼?”荷科爾斯三世間道︰“我想他除了在準備和蒙提塔人進行談判之外,肯定還會作些什麼。”

“他和他的士兵們正在忙于挖掘泥土,你應該問問你的老婆,想必是她在背後指手畫腳。”海格埃洛指了指米琳達說道。

而米琳達則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們總得為不久後的將來作些打算,事實證明,那些戰壕不但不能夠給予士兵們防護,甚至會成為他們的墳墓,而且原本在我們看來足夠長的壕溝,顯然能夠被敵人輕易繞過。”

“因此,按照這一次獲得的經驗,我們重新設計了新的防御工事,讓壕溝變得彎曲波折,省得讓一顆爆裂彈殺死一堆士兵,同時還要增加要塞的數量,以及射擊孔的數量,更將發射爆炎的魔法師藏到了更深的地方,免得像這次一樣受到損傷。”

“我還讓斐爾特建造了眾多孤立的要塞,每一座要塞都沒有出入的門戶,只能夠通過傳送魔法陣進入里面,這些要塞僅僅用來讓魔法兵團發射爆炎,那些布置在草地之中的爆炎魔法陣,顯然蒙提塔人有了對付它們的對策,因此我只能夠冒險讓我的魔法兵團去做那些令人郁悶的危險工作。”

“但願一切能夠按照原計畫順利進行,不過首先得看我們的那位叛逃者朋友,是否能夠完成他的使命。”荷科爾斯三世嘆了口氣說道,他的神情之中出乎預料得顯露出憂傷的神情。

※※※※※

在蒙提塔草原,在那重新修建起來的前營,在自己的帳篷之中,恩萊科享受著安其麗給予他的溫情。

安其麗帶領著神職人員,趕來救助那些傷員。

雖然戰場早已經被打掃過了,雖然風暴已然將大地上的血跡,沖洗的干干淨淨,雖然戰壕早已經被雨水所填沒,看不到絲毫剛剛經歷過慘烈戰斗的痕跡,不過那些傷員們,仍舊令安其麗感到憂傷。

她很希望能夠擁有神奇的力量,能夠令那些傷員在瞬息之間恢復健康,她更加希望能夠擁有起死回生的本領,以便讓那些戰死在殺場上的蒙提塔勇士,能夠重新看到他們深愛的草原。

只可惜,這一切都無法做到,生命聖水雖然能夠治愈傷口,不過卻無法令失去的手臂或者腿腳重新生長出來,更沒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這令安其麗感到異常悲傷和失落,她只能夠傾盡自己的全力,給予那些受傷的士兵安慰。

正因如此,每當她回到帳篷之中,總是精疲力竭,這令恩萊科想起了當初那個愛心範濫的小丫頭。

從某種方面看起來,安基麗和貝爾蒂娜確實有幾分相似,不過安其麗卻有著令恩萊科感到無比興奮的溫馨和體貼。

即便再累,安其麗總是會輕輕地摟住他的肩膀,緊緊貼著他問長問短,並且時而給予他一個充滿溫馨的親吻。

安其麗仿佛對于他離開雲中之城,趕赴戰場的一切都很感興趣,她會不厭其煩地詢問他每一個細節。

當听到恩萊科找到了一種能夠令蒙提塔草原變得更為強大的力量時,她會因為欣喜而歡呼不已,緊接而至的便是一陣熱烈的親吻,按照安其麗所說,她只能夠用這種方式來稿勞她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最睿智的智者。

不過,當她听到那些士兵們面對那殘酷無比的戰場,听到勇士們如何奮勇拼殺,並且犧牲在陣地之上,她又會滿臉淚痕地蜷縮在恩萊科的懷中,仿佛同樣也在經歷那場可怕的戰役。

每當這個時候,恩萊科總是輕輕撫摸著安其麗的背脊,溫柔在她耳邊說著安慰的話語。

時而興奮無比,時而又顯得極為憂傷,此時此刻的安其麗,令恩萊科感到溫馨無比,他很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止。

對他來說,這幾乎是他最為幸福的時刻。

只要沒有那樣東西,他便會感到仿佛置身于天使般完美無瑕。

那個令他感到深深遺憾的東西,便是那個飛舞在半空之中的金屬生命體,那個金色的小東西,同樣在一旁听著恩萊科講述戰場之上所發生的一切。

不過對于她來說,這顯然只不過是一個不錯的故事。

小東西在那里興致勃勃地飛舞著,發出那嗡嗡的翅膀揮舞的聲響。

最不知好歹的是,這個小家伙還經常打斷恩萊科從安其麗那里,感受到的那股溫馨和幸福的感覺。

恩萊科倒是非常希望,手邊能夠有一個布袋,能夠讓他像當初達克那樣,對付這個可惡的金屬小討厭鬼。

“對了,德雷刻絲發現了你,這是否會令索菲恩王國陷入麻煩?”安其麗憂郁地詢問道。

“我听你母親說,索菲恩已然再一次派遣了使節團出使卡敖奇王國,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這一次擔任決策者的人,居然是杰瑞,和我一起參加魔法學徒試煉的同伴之一。”

“我相信會作出這樣安排的,肯定是喬,雖然不知道喬是怎樣想的,不過我相信,喬肯定有所打算,而且我還知道,杰瑞絕對會想方設法令自己平安無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一個天生的談判專家。”恩萊科說出自己的看法。

“你說,卡敖奇人突然間提出要和我們談判,他們是否真心想要得到和平?”安其麗繼續問道。

這一次,恩萊科不敢再胡說八道了。

雖然他在卡敖奇王國住了很久,也認識包括那位荷科爾斯三世皇帝陛下之內的所有重要人物,甚至連皇太後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恩萊科絕對不敢說,他能夠理解那些卡敖奇人。

單單只是那些普通民眾,便令他感到異常費解,當初在妖精森林酒吧,听那些卡敖奇平民百姓閑談,便讓他奇怪不已。

從他們的閑談之中听得出來,那里的平民百姓同樣不喜歡戰爭,可一旦提到卡敖奇王國,他們卻個個熱血沸騰,好像恨不得向別人證明,卡敖奇王國擁有著最強大實力一般。

這次戰役,是否能夠換來最終的和平,恩萊科甚至比其他任何人更沒有底。

看到恩萊科沉默不語,安基麗仿佛知道了答案一般,她閉口不語,只是輕輕地替恩萊科按摩著太陽穴。

恩萊科舒服地享受著安其麗的溫柔,不過這令那個金色的小東西頗為吃醋。

她一下子飛到了恩萊科臉上,坐在他的鼻尖之上說道︰“克麗絲讓我來問你一聲,你對于氣人造子宮”的研究進展得怎麼樣,她可不想讓你的小孩,寄生在她的體內太久,她的命令不許拖延,盡快完成這項任務。”

對于那金色的小東西,恩萊科實在有些無可奈何,而更令他頭痛的還是克麗絲的命令。

他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可以告訴長公主殿下,要研究出那樣復雜的東西,必須要借助她的高起智慧,我僅僅只不過按照你所說的辦法,制作出了一個能夠令肉體重生的裝置。我才剛剛知道了這東西的原理,還遠遠做不到,將這東西改裝成為能夠蘊育生命的裝置。”

恩萊科越來越精通于吹捧克麗絲的技巧,現在他已然沒有絲毫的負擔。

事實上,他根本就已經不在乎,拍克麗絲的馬屁是否有失尊嚴,他猜想,那些卡敖奇人恐怕比他做得更為徹底。

也許正如希茜莉亞所說的那樣,他應該和那些卡敖奇男士好好探討一下,對付妻子的辦法。

他們想必是真正的專家,因為對妻子保持尊崇和愛戴,原本就是卡敖奇王國的傳統。

那金色的小東西倒是沒有感覺到恩萊科言不由衷,她只是用腳跟在恩萊科的鼻梁之上用力磕了一下,以表示她對于恩萊科無能的不滿。

“對了,長公主殿下這段時間在干些什麼?”恩萊科連忙將話題牽扯到其他地方。

“克麗絲要比你高明得多了。”那個金色的小東西得意洋洋地說道︰“她已找到了讓普通人施展魔法的辦法,現在雲中之城早已完全變了樣,這讓我想起當年,諸神將這個世界交給精靈一族守護的情景。”

“在我看來,克麗絲正將人變成像精靈一樣,不過和精靈一族比起來,人類顯然非常缺乏對于魔法的敏感。”

那金色小東西所說的一切,令恩萊科大感興趣,因為這正是一直以來他尋求的目標。

恩萊科絕對沒有想到,克麗絲會比他先一步,找到了問題的答案。

“她是怎麼做的?”恩萊科焦急地問道。

不過那個金色的小東西顯然是個吊胃口的專家,她並沒有回答恩萊科的問題,擺出一副完全事不關己的樣子。

正當恩萊科想要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門口傳來傳令兵請求晉見的聲音。

鑽出帳篷,恩萊科再一次看到了那位飛毛腿,不過這一次他的右肩包著一塊紗布。

雖然風暴最猛烈的時候已然過去,天空中不再閃電交加,雷聲滾滾,雖然傳令者身上,佩戴著抵御狂風和閃電的護身咒符,不過在如此大雨瓢潑的時候,來到這里,確實令恩萊科感到難以想像。

也許又有什麼事情發生,恩萊科感到心中一緊。

“桑特大人請閣下盡快趕到會議廳。”來傳令的飛毛腿說道。

恩萊科點了點頭,朝著遠處的營地飛去。

在營地正中央的大帳里面,圍攏坐著希茜莉亞、達克,和另外幾位級別最高的長老。

在正中央的位置,放置著一顆水晶。

恩萊科看了那水晶一眼,那塊水晶之中所包含的記憶,立刻進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對于那通過鷂鷹的雙眼,所看到的東西,恩萊科感到有些難以習慣。

那種四面八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覺,雖然非常新奇,不過同時也有種茫然的感覺。

在那記憶的印象之中,恩萊科看到了一片更為堅固,更為寬闊的防線。

那曲折起伏,如同波浪一般的戰壕,顯然是為了令爆裂水晶的威力減少到最小的程度。

雖然一切都被那瓢潑大雨所掩蓋,雖然地上的積水,令那條戰壕和周圍的草地幾乎沒有什麼兩樣,雖然風暴籠罩之下的草原一片黑暗。

不過,這一切仍舊沒有逃過,飛翔在雲層下方,鷂鷹那銳利的雙眼。雨中迎風搖擺的牧草,暴露了那條隱藏在積水之中壕溝的蹤跡。

在鷂鷹那敏銳目光的注視之下,那條原本相當隱蔽的壕溝,顯得異常清晰。“你想必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希茜莉亞緩緩說道。

“也許,卡敖奇王國不想放棄他們已佔有的土地。”恩萊科說道,不過他同樣也很清楚,那只不過是自我安慰。

恩萊科根本就難以想像,除了這些草原子民之外,會有人想要佔領一片,每半個月就要遭受一場可怕風暴侵襲的土地。

“你的意思是,戰爭還將繼續下去?”恩萊科試探著問道。

“在我看來,除此之外,別無解釋。”希茜莉亞聳了聳肩膀說道。

“卡敖奇人如果真的打算通過談判來結束戰爭,他們就不會花費如此巨大的精力,在風暴正猛烈的時候,挖掘防御工事。一旁邊的那位,曾經擔任過國王的老者肯定地說道。”

他的看法,幾乎和恩萊科所想像的一模一樣。

“卡敖奇人之所以提出談判的要求,也許僅僅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也許他們正在進行再一次展開進攻的準備。”那位頗有頭腦的獨角獸隊長說道,他一邊說著,一邊皺緊了眉頭。

“即便再一次進攻,我們也不會讓他們得到什麼好結果,我們將再一次令他們命喪戰場。”達克意氣飛揚地說道,顯然他已經等不及想要對卡敖奇軍團發起進攻。

“難道你已經忘記,犧牲在戰場之上的士兵有多少了嗎?”老者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外孫一眼,他的眼神顯得如此蒼茫。

“這場戰役犧牲了多少士兵?”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問道。

“達克的部下損失了將近一半,不過另外幾個要塞之中駐守的敵人並不是很多,因此傷亡要小很多。但是留守在前營,保護後方安全的護衛隊,在敵人的偷襲之中,幾乎損失殆盡。這場戰役,我們損失了將近七千士兵。”

老者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在僅僅一個月之中,已經有上萬最為優秀的草原的子民喪生在戰場之上。蒙提塔草原實在是很難承受如此巨大的損失,已然有好幾個部族失去了所有最為寶貴的年輕一代。”

“我可以看到,草原正在大量地流失那最為新鮮充滿朝氣的血液。如果這樣的戰役再來幾次,即便我們最終獲得了勝利,蒙提塔草原也會從此一蹶不振。”

“我甚至看到了無數部族走向了沒落,失去了那些寶貴的年輕人,那些部族不可避免地將會萎縮,甚至消失在草原盡頭,而這樣的損失,對于卡敖奇王國來說,卻根本算不得什麼,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征召幾十萬大軍。”

“士兵的數量對于他們來說,從來不是問題,唯一的問題,恐怕僅僅只有支撐一場戰爭,需要花費的金錢而已。”

對于老者所憂心忡忡的事情,恩萊科完全能夠理解。和蒙提塔比起來,卡敖奇幾乎擁有著可以發起無數次進攻的能力。

像斯崔爾郡這樣偏僻的貧窮郡省,都擁有幾萬騎兵,卡敖奇軍隊的數量就可想而知。

數萬人馬的損失,甚至對于駐扎在費爾提蘭王國的那支遠征軍來說,都算不上難以承受的損失。

正因如此,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希望向卡敖奇王國發起挑戰。

正當恩萊科對此感到憂慮的時候,帳篷外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拍擊聲。

“發生了什麼?”希茜莉亞問道。

那位信使並沒有掀開掛在門上的那厚厚簾子,他站在門口報告道︰“稟報桑特大人,我們的一輛運送聖水的大車,剛剛在半路上被卡敖奇人劫持。”

“具體情況到底如何?”希茜莉亞追問道,她的神情顯得極為嚴肅。

“屬不知道得並不是非常清楚,好像卡敖奇人讓魔法師單獨行動,他們穿越了封鎖線,劫持了那輛大車之後,飛快地逃回了他們的防線。當卡敖奇魔法師出現的時候,有兩座要塞之中負責監視的我們的魔法師,雖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不過因為魔法師數量太少,他們根本就不敢追擊。”

“而當我們的巡邏隊趕往那里,想要將卡敖奇魔法師攔截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駕馭著那輛大車飛快逃離,我們的巡邏隊根本就趕不上那輛大車的速度。”那位信使回答道。

“這一次的損失到底有多大?”希茜莉亞再一次詢問道,

“據值班牧師所說,轉載在大車之上的聖水,原本是用來治愈那些傷勢較輕的傷員,以及為了下一次有可能發生的戰役作好準備,因此損失並不算很大。”那位信使回答道。

“難道卡敖奇人打算學以前我們的方式,采用襲掠的方式騷擾我們的後方?”希茜莉亞喃喃自語道。

“你先回去,將這起事件弄清楚,然後再來向我們報告。”旁邊的老者緩緩說道,他將那位信使打發走之後,同樣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願卡敖奇人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們同樣傷亡慘重,而且缺乏用來治療的聖水,才不得不冒這樣大的風險。”旁邊的達克說道。

“這倒是很有可能,畢竟他們沒有我們所擁有的那種大車。”希茜莉亞點了點頭說道。

突然間,那位擅長動腦筋的長老高聲叫道︰“卡敖奇人會不會從劫持的大車之上,受到啟迪,他們會不會同樣制作出這樣的大車?”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希茜莉亞,畢竟那輛大車,名義上是聖者荷里賜予蒙提塔人的無比恩惠。

而希茜莉亞雖然想將這個問題扔給恩萊科,不過她同時也擔心,會令人看出破綻。

畢竟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恩萊科便是那位所謂的“聖者”,還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卡敖奇人想要仿造出同樣的大車不太可能,在我看來,那輛大車真正秘密,在于魔法陣正中央的那顆核晶。”

“他們想要仿制出同樣的核晶,想必不太可能,而沒有那顆核品,單單學會魔法陣的構造,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僅僅依靠一輛那樣的大車,根本就不足以令卡敖奇王國在補給方面擁有什麼改變,一輛大車,能夠運輸的貨物畢竟有限。”恩萊科解釋道,他替希茜莉亞解了難題。

對于恩萊科的話,大家自然沒有反駁的余地。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清楚恩萊科的真實身分。

對于這個傳聞之中實力最強,擁有禁咒魔導士之稱的魔法學徒,所有人幾乎一致相信,除了聖者荷里,就屬這個家伙對于魔法最具有深刻了解。

“但是,我們總不能夠對那些卡敖奇人的行徑听之任之,如果不找到一個對策,我們的大車仍舊會再一次受到劫持。”

“當年卡敖奇人遭遇到的頭痛問題,將降臨到我們的頭上,沒有補給,前線的士兵再英勇頑強,恐怕也無法在戰斗之中獲得勝利。”那位擅長動腦筋的長老充滿憂愁地說道。

“也許我們應該在前線要塞,駐守更多魔法師。”達克忍不住提議道。

“我們沒有太多魔法師,他們的職責非常重大,而且他們的手中全都有沉重的工作,讓他們駐守那些要塞,對于我們來說過于奢侈。更何況,魔法師同樣是人,總會有疲勞的時候,想要讓魔法師們保持戰斗力,恐怕得駐守相當數量的魔法師。”

“就像卡敖奇王國不怕和我們比賽消耗一樣,魔法師的數量,同樣也是我們遠遠及不上的地方,正因如此,卡敖奇王國能夠冒險派遣魔法師,深入我們的後方,劫持我們的運輸車輛,而我們卻難以用魔法師來阻止對方的魔法師。”達克的外公凝重地說道,事實上,這正是他最為頭痛的地方。

“也許只有讓一些巡邏隊駐守在荒野之中,不過想要對付那些魔法師,恐怕並不容易,兩座要塞中間的空檔,長達幾十公里。”

“而我們手中的弓箭,即便用那種特殊的重弩,發射那些用來對付魔法師的特殊箭矢,也最多能夠令五六百米之內的目標受到傷害。”

“這需要用多少人馬來填補中間的空檔,更何況,那些魔法師一旦飛到雲層上方,我們又如何將他們射落下來?”老者用力拍著自己的腦袋,仿佛這樣就能夠令大腦產生更多的智慧。

不過最終他發現這是徒勞之舉,老者將目光轉向了那位外孫女婿。

看到老者的嘴角露出狡猾的微笑,恩萊科立刻感到大禍臨頭。

不過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另外一個狡猾家伙突然間冒了出來。

“我的靈魂契約人,你好像踫上了不小的麻煩。”那個邪惡的家伙,在恩萊科的腦子里面悠然說道。

“是啊,您來得正是再及時不過,我希望能夠求助于您的智慧,畢竟您是仍舊留在人間的唯一神靈。”恩萊科的馬屁功夫越來越了得,這些話自然而然地從他腦子里面跳了出來。

雖然知道這未必是恩萊科真正的意思,不過那個邪惡魔族听著,倒是頗為受用。

仿佛能感覺到那令人不寒而栗的邪神心中的喜悅,恩萊科連忙追問道︰“依您看來,要如何才能夠對付那些卡敖奇魔法師。”

沒有想到,莫斯特根本就對此不屑一顧。

她不以為然地說道︰“這算是什麼麻煩,根本不值一提,我所說的是,你的老婆要你制造的那個‘人造子宮’,在我看來,那確實是個有趣的玩意兒,我倒是很有興趣在這方面指點你一番。”

莫斯特對于任何事情感興趣,都會令恩萊科大大猜疑一番,因為他很清楚,這個家伙的心中,從來沒有任何正經念頭。

魔族的邪惡在她的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而她的愛好同樣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這個家伙對“人造子宮”如此感興趣,這不能不令恩萊科感到無比懷疑。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家伙在打什麼邪惡主意。

“這件事情對于我來說,並非難以做到,只不過我沒有時間進行研究。”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回絕道。

“嘻嘻,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不但懂得對你的老婆陽奉陰違,甚至還敢糊弄你的靈魂契約掌握者,你越來越勇敢,這絕對值得嘉獎,我立刻去和你老婆溝通溝通,看看要給你什麼樣的獎勵。”

莫斯特的話令恩萊科魂飛魄散,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他剛剛拉近了一些和真麗絲之間的距離。

這花費了他無數時間和心血,令他一點點遠離了地獄的門檻。

恩萊科絕對相信莫斯特有辦法,再一次將他扔回到地獄的最底層,正因如此,恩萊科只能夠連連求饒。

“現在總算明白應該如何變得聰明一些了吧,實話告訴你,我之所以願意幫你研究那‘人造子宮’,完全是為了能夠盡快弄到更多的靈魂契約人。你們人類花費在懷孕上的時間實在太過漫長,在此期間,失去了太多懷孕的機會。”

“如果擁有‘人造子宮’,你的妻子們就可以在第一個孩子還未曾出世之前,便蘊育第二個胎兒,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用盡可能短的時間,擁有盡可能多的靈魂契約人。”

莫斯特的話,令恩萊科毛骨悚然,他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個邪惡家伙打的竟然是這種主意。

不過,對于莫斯特,恩萊科實在是無力抵抗,畢竟他的命運和幸福,就掌握在這位可怕邪神的手中。

“對了,看你剛才說得我挺舒服的分上,給你一件獎勵,想要對付那些卡敖奇人,只要讓士兵登上那些馬車,便萬無一失,這樣簡單的對策你們都想不出來,我看這場戰爭,你們這些家伙凶多吉少。”說完這些,那個邪惡魔物便從恩萊科的靈魂深處,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四章談判

清晨,陽光透過那薄薄的雲層,將淡淡的光芒灑落在草原之上。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現在仿佛是一片汪洋。

那奔馳在草原之上的一批批戰馬,就仿佛是汪洋之中的帆船,而飛翔在藍天之中的鷂鷹,便是草原之上的海鷗。

風暴平息之後,前營一如既往地保持著警惕。

幾乎所有的斥候都被派遣了出去,他們指揮的鷂鷹,探查卡敖奇人的一舉一動,草原之上,到處都是蒙提塔人的眼楮。

沒有人願意看到當初受到突襲,以致一下子四座要塞被攻破,士兵們傷亡慘重的情景再一次上演。

在恩萊科的帳篷外面,幾位魔法師正指揮著一隊身強力壯的士兵,將堆在四周的那些“礫石”搬運到前營之中,一輛輛小車發出“嘎吱嘎吱”車軸摩擦的聲音。那些推車的蒙提塔人各個小心翼翼,經過這幾決戰役,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深深了解,他們正在搬運著的東西,所具有的意義。

蒙提塔人早已經將這些紅色的“寶石”,當作是諸神為了令他們獲得勝利,而給予他們的恩賜.其中大部分人甚至相信,身上帶著一顆炸雷,甚至比擁有最為強力的護身符都更為有用。

不過這種東西,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擁有的,只有獨角獸之中最為勇敢的士兵,才有資格拿起這樣的武器。

小車排成一條長龍,推向前營西側的營地。那里是工匠聚集的所在,此時工匠營中熱鬧非常。

到處能夠听到“叮叮當當”鐵錘敲擊鐵砧的聲音,熊熊燃燒的爐火,使得營地籠罩在一層白色的霧氣之中。

燒紅的熔爐里面,滿是流淌著的鉛水。

鉛水被澆鑄在模子之中,這種柔軟的金屬,是蒙提塔草原唯一富含的礦藏,瓷器那亮麗的外表也源自于此。而在另一邊,建造著一座極為狹長的帳篷,帳篷的四周,站滿了身穿厚重鎧甲的獨角獸士兵,這里的戒備,甚至比中央營帳更為嚴密。

帳篷的門口甚至站立著一位魔法師,他的工作便是對每一個出入帳篷的人,用魔法進行探察。

從恩萊科的帳篷四周運來的礫石,全都堆放在那狹長帳篷的一頭。

時而從帳篷里面出來幾個人,他們拎著木桶,蹲在礫石旁邊,細心地篩選一番,然後拎著滿桶的礫石回到帳篷里面。

時而會鑽出一兩個人,他們的手中捧著一疊一米見方的扁盒子。

每一個看到他們走過的人,都會對他們刻意保持一定距離,不過看著他們的眼神總是充滿了敬畏.那些盒子之中,放著的便是那幾乎令蒙提塔人頂禮膜拜的炸雷。

抱著那高高的木盒,兩個身強力壯的蒙提塔魔法師絲毫都不感到辛苦,他們朝著中營走去。

每一個跨人中營範圍內的人都會被盤問一番,不過他們倆卻是例外,在值班衛兵的護衛之下,穿過那道高聳的木門,左側有一頂巨大的帳篷。

那兩個魔法師朝著帳篷走去。

帳篷里面熱鬧非常,正中央放置著一張巨大而又狹長的木桌,聚集著幾個人,其中有些是魔法師打扮,而另外幾個的身分顯然是工匠。

這些人原本正在交頭接耳地討論著,看到那兩位魔法師抱著盒子進來,所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圍攏過來。

“讓我們看看,我們所擁有的最強力的武器,到底打造得怎麼樣了?”一位年老的魔法師開口,顯然是為首人物。

他緩緩走到近前,揭開了最上面那疊扁盒子的盒蓋,在那個扁平的正方形盒子里面,整齊地排列著十支拇指粗細、一尺來長的箭矢。

那用鉛鑄造的外殼,一端相當尖銳,而另一端則像普通箭矢一樣,分割出四道尾翼。

在那鉛皮外表之上,刻印著一個宛如雙翼的魔法陣,在魔法陣正中央的位置,瓖嵌著三顆極為細小,但是閃爍著陣陣黯淡光輝的寶石。

那位魔法師將箭矢拿在手中掂了掂,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旁邊的一個工匠,立刻從長桌上面取過一把巨大的弩弓,並且抓住絞盤的握把搖動起來,在一陣“咯吱吱”聲中,那一米多長用厚鋼片打造而成的弩臂,漸漸被彎了過來,鋼絲弩弦被繃得緊緊的。

將弩弓張開之後,那位工匠從老魔法師的手中取過了那枚箭矢。

此時,箭矢之上瓖嵌的那兩顆寶石,閃爍著亮麗的藍色光芒。

雖然不太懂得魔法,不過那個工匠至少知道,箭矢之中已經充填好了風的力量。手中緊緊握著那把弩弓,工匠朝著門口走去,其他人跟在他的身後,幾位助手早已經跑出門,去準備用來試驗的標靶。

營地中原本到處走來走去的人們被驅趕到了一邊,巡邏隊排成一條筆直的通道,仿佛在替那支箭矢掃開一條道路。

中央大帳之中也鑽出了不少人,為首的正是那位年輕的王子,獨角獸兵團的首席隊長。

在遠處,一面旗幟迎風飄擺,在旗幟下方堆壘起一座頗為陡峭的土丘,那便是作為目標的靶子。

在蒙提塔王國,即便是個工匠,也有著極為嫻熟的弓箭技藝,更何況這種使用起來最為簡單弩箭。

那個工匠舉起手中的重弩,將箭矢小心翼翼地放入正中央的劃槽。

他輕輕地閉起了一只眼,另一只眼楮透過正前方的準星,瞄準了遠處那座飄擺著旗幟的土台。

只是輕輕地扣動了一下扳機,那支箭矢便隨著“崩”的一聲震響,仿佛急電一般朝著遠處射去。

一聲轟鳴聲響起,遠處頓時騰起一陣煙塵。

當煙消雲散之後,只見那座土台早已經坍塌了大半,只留下一尺多高的根部,仿佛在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隨著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隨著那煙塵消散,突然間,歡呼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那歡呼聲,甚至比當初敵人退卻之時的歡呼聲更為了亮。

“應該有五百米吧,很不錯的距離。”那位王子興高采烈地走上前來問道。他甚至迫不及待地一把奪過那把重弩,湊近眼前仔細觀瞧起來。

“還有沒有那種箭矢,我也想試一試。”達克說道,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企盼。但是那位老魔法師顯然並不領他的情,更不願意為了拍這位王子的馬屁而浪費寶貴的武器。

“這發箭矢的代價可不便宜,即便是我們也不敢隨意用來試驗。”老魔法師立刻搖頭拒絕道。

“你們一天能夠制造出多少發這樣的箭矢?”達克追問道,經歷過那場戰役,他最為清楚這些武器在戰場之上所能夠起到的作用。

旁邊的人听到這個話題也眾攏了過來,他們同樣想知道問題的答案。

因為現在幾乎每一個人都相信,今後的戰役再也不是由鋒利的刀劍和跑得飛快的戰馬來決定,勝負的關鍵顯然在于,誰擁有更多這樣強力的武器。

“如果全力開工的話,四個小時能夠制作出五十支箭矢。”工匠說道。

“難道不能夠再加快一些速度嗎?誰都不知道戰爭將會在什麼時候到來。”達克憂

北大叔 於 2008-01-17 09:28: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24:00
這件事情我會幫忙,瓶頸恐怕就在于爆裂水晶的制作,我會想出辦法,用更快的方法大量制作出爆裂水晶,而制作箭矢,只要增加工匠便能夠解決,這用不著我花費多少心思。”

“現在唯一的制約,恐怕便是制作爆裂水晶的原料,想要令上萬人馬的軍團,每一個人都能夠任意使用爆裂水晶對付敵人,恐怕很難做到,我只能夠盡力而為。”恩萊科緩緩說道。

“也許最重要的,並非是擁有數量驚人的炸雷。”原本在旁邊一言不發的岡塔,突然間插嘴道︰“也許,想辦法令炸雷能夠攻擊更遠距離的敵人,要遠遠比增加炸雷的數量,要有效得多。”

“士兵們打掃戰場的時候,經常能夠找到完好無損的炸雷,相當數量的炸雷並沒有被用來殺敵,它們隨著擁有它們的人的死亡,靜靜地躺在了草原之上。”旁邊的達克忍不住插嘴道︰“新制作出來的炸雷,完全不同,用卡敖奇人配備的那種重型弩弓,做成箭矢樣子的炸雷,能夠打到五百米外的目標。”

“魔法兵團的爆炎彈也僅僅只比我們稍微遠一些,不過魔法兵團發射爆炎的速度,根本就無法和我們相提並論。”

達克越說越顯得興奮,但是令他感到訝異的是,岡塔居然始終無動于衷。對于這個無論在雲中之城還是獨角獸中都沒有太多資歷的人物,達克倒是從不敢輕看。

因為岡塔的名聲早已經傳遍了蒙提塔草原,雖然他沒有長老的身分,不過能夠做到這一點,連達克也不得不佩服。

而且自從開戰以來,岡塔很快便證明了他的實力。

在這一次戰役之中,以軍功而論,除了守衛住那最後一座要塞,令卡敖奇王國沒有能夠乘勝追擊,接連奪取更多要塞,令整個防線徹底崩潰的那位勞德長老,以及指揮第一兵團攻擊敵人主力,幾乎全殲了駐守要塞的兩支兵團的達克,就得數岡塔的軍功最為重大。

也正因為如此,岡塔迅速攀升到令人吃驚的位置,他現在是第三小隊的隊長,排名僅次于達克和勞德之後。

“我雖然對于魔法沒有多少了解,不過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魔法之中能夠攻擊到最遠距離的,絕對不是爆炎,也不是其他任何強大的魔法。”

“擁有最遠攻擊的,非那些飛翔在空中的魔法師莫屬,他們飛翔在高空之中,用那看不見的刀刃將我的部下劈成兩半。”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現在擁有了能夠射到他們的弓箭,當他們飛到較低的高度,打算施展魔法攻擊我們的時候,我們也能夠給予他們同樣致命的一擊。”

“不過,如果他們並不打算下來攻擊我們,我們就對他們絲毫沒有辦法。我曾經極為擔心,如果這些魔法師的身上帶有炸雷,他們根本就用不著降低高度用魔法對付我們,從高空拋下一串炸雷,足以令一支小隊傷亡慘重。”

岡塔的話,令恩萊科眼楮一亮,這原本是他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因為那些炸雷,原本是讓不能夠施展魔法的普通人所使用的武器,身為魔法師的他,自然不會想到自己運用這種武器。

這樣的主意,也就只有岡塔這樣的普通人能夠想到。

一時之間,恩萊科和希茜莉亞面面相覷,不過他們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恍然大悟的目光。

“不錯,讓天空成為我們另外一處難以攻破的要塞,讓我們化作憤怒的雷霆,給予敵人來自天上的懲罰。”達克的外公微笑著捻著胡須說道。

“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我很擔心,卡敖奇人之中是否同樣看到了這種可能,也許下一次戰爭,將會以爭奪天空這個巨大的戰場,作為一切的開始。”希茜莉亞朝著恩萊科緩緩說道。

“現在看來,無論是我們還是卡敖奇都需要時間,為下一場十有八九會發生的戰爭做準備,因此談判成功的可能性相當大。”

“雖然時間拖延,特別是風暴季節過去,也許情況會對我們有所不利,畢竟不借助風暴的力量,想要聚集起如此強大的能量,發動類似于禁咒的魔法攻擊,幾乎難以做到。”

“不過,我想卡敖奇經過這一次戰役,肯定會對這些新的魔法有應對之策,而且我懷疑一旦戰斗重新開始,卡敖奇人會想方設法纏住我們兩個人,進行單打獨斗,畢竟誰都不希望自己的部下白白死亡。”

“如果任由超級魔法師對普通士兵攻擊,無論哪一方獲得勝利,都將是損失遠遠大于收獲的慘勝。這樣一來,戰爭的勝負便取決于準備是否充分,而擁有克麗絲和恩萊科的我們,在這方面有著很大的優勢。”

“所以,這一次我決定親自出面和卡敖奇人談判,一定要讓卡敖奇人答應從蒙提塔草原撤離。達克作為我的副手,同時保護我的安全,就用這來表現我們蒙提塔王國的誠意。”

听到這番話,那位獨角獸長老,立刻顯得猶豫不決起來。
“這是否太過冒險,萬一卡敖奇人不懷好意,你和達克王子豈非凶多吉少?卡敖奇人詭計多端,根本就不可信任,還是我去跑一趟比較合適,說到討價還價,我未必會差多少。”那位獨角獸長老皺緊眉頭說道。

“我看這件事情,還是按照桑特大人的意思為好。”岡塔插嘴說道︰“按照現在的情形來看,卡敖奇人未必敢要什麼手段,即便他們扣留了桑特和達克王子,難道他們打算立刻再次發起進攻?”“要知道,現在恩萊科先生在我們的陣營之中,這對于卡敖奇人來說,早就不是什麼秘密,若是輕舉妄動,必然要冒受到禁咒魔法攻擊的風險,我想卡敖奇人絕對不會沒有想到這一點。”

“而桑特大人親自前往談判,確實是一個沉重的籌碼,這會令我們在談判之中佔據極大的優勢。”

岡塔的話確實不無道理,不過無論是恩萊科還是那位獨角獸長老,全都不敢公開支持。

最終還是希茜莉亞的父親,那位曾經擔任過蒙提塔國王的老者,確定了這件事情。“這次就由希茜莉亞擔任談判特使,達克作為護衛,這樣最合適不過,雖然我們用不著擔心特使的安危,不過卻不得不防他們故意羞辱希茜莉亞,萬一有人出來挑戰,就由達克來對付。”

梢梢停頓了一下,那位老者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盡管只是短暫的和平,對于草原來說仍舊難能可貴。”

※※※※※

對于卡敖奇人來說,蒙提塔王國對談判作出如此迅速的回應,頗令他們感到驚訝。更令他們感到驚訝的是,蒙提塔王國派遣來談判的特使,居然是大魔導士希茜莉西和王儲達克。

听到這個消息,除了邪法師特羅德,幾乎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特別是那位斐爾特侯爵,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坐在那里呆呆地發愣,這件事情,打亂了他原本的計畫。

原本在計畫之中,這場談判將會在討價還價之中消磨時光,而討價還價最方便的一種作法,無疑便是讓級別較低的官員,和對方在一些小事情上面糾纏不休。對于斐爾特侯爵以及卡敖奇來說,撤退絕對不是最佳選擇。

這位侯爵大人幾乎可以肯定,當他們一從蒙提塔草原撤離,那些草原人肯定會將他們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要塞,摧毀,而那些戰壕將被徹底填平,幾個月的努力將化作為一片泡影.用談判來拖延時間,等到風暴季節過去之後,卡敖奇的大軍便能夠浩浩蕩蕩,從阿克倫要塞正面進入蒙提塔草原。

到了那個時候,蒙提塔人將面臨著兩線作戰的困境。

而從斯崔爾郡通過阿克倫要塞,進入蒙提塔草原的卡敖奇主力兵團,能夠非常容易的從卡敖奇本土,以及位于他們右翼的自己手中獲得補給。

反倒是蒙提塔人,如果想要掉頭對付卡敖奇主力兵團,橫亙在前方的那條防御線,必然實力空虛。

如果蒙提塔人仍舊按兵不動,從阿克倫要塞出來的卡敖奇主力兵團,將長驅直入兵臨格蘭特城。

到了那個時候,眼前的蒙提塔主力,這支縱橫草原以神出鬼沒聞名,多次令卡敖奇兵團無功而返的獨角獸兵團,將陷入前後夾擊,以及被挖去心髒的境地.這便是年老統帥經過了無數個不眠之夜,最終找出的一條,既不令自己以失敗者的面目,背負沉重的戰敗罪名,又能夠令卡敖奇王國通向勝利的大門,並不至于因此而關閉的策略。

但是此刻,當希茜莉亞將作為特使親自前來談判的消息,傳到他的耳朵里面,一時之間,斐爾特侯爵感到一陣暈眩。

除此之外,便是那淡淡的無力的感覺。

“太好了,蒙提塔最重要的兩位人物自己送上門來了,這一次我們不但能夠輕而易舉地洗雪失敗的恥辱,也許還能夠一舉攻下格蘭特城,將蒙提塔王國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一旁站立著的軍官之中的一個興奮地說道。

“是啊,是啊,我們肯定能夠名垂史冊。”

“只有兩個人,就算希茜莉亞再厲害,在我們的控制之下,總能夠對付得了她,而且我們這里也有能夠和希茜莉亞匹敵的超級魔法師。”

“也許根本就用不著特羅德先生出馬,希茜莉亞再強,也只是個魔法師,我們如果不和她比拼施展魔法的本領,大家一擁而上,只用武力,肯定可以輕松地制服她……”兩旁的軍官們議論紛紛,聲音顯得越來越大,氣氛也顯得越來越熱烈,仿佛希茜莉亞已然成為階下囚,已然被當作是最為珍貴的戰利口叩運往京城。

“侯爵大人,依我看來,軍官們所說的,確實非常有道理,這是天賜的良機,一日一錯過了,可就再也沒有機會。”旁邊的那位年輕的副統帥湊上起來說道.和軍隊之中大多數年輕將領一樣,這位副統帥顯然對海格埃洛公爵充滿了敬意,因此無論是神情還是舉止,甚至連那高傲的樣子,也仿佛和海格埃洛一模一樣。唯有另一邊坐著的那位參謀長皺緊了眉頭,只有他最為清楚,對希茜莉亞動武意味著什麼。

雖然很想站出來阻止,不過只要一想到,撤退便意味著失敗,而自己的老朋友將會因為這原本就已然安排好的失敗付出代價,他正要出口的阻止的話語,便不由自主地吞丫回去。

“赫爾普參謀長,由你來準備談判事宜,擬定談判的日期和地點,以及談判時每一個需要討論的議題。”那位年邁的統帥緩緩說道。

“斐爾特侯爵,這件事情不如由我來辦理,我會令談判擁有一個完美的結果。”那位副統帥站出來說道,他的神情頗有些不以為然。

“除非擁有看透未來的神奇能力,又有誰能夠保證結局是否完美?”突然間,旁邊傳來邪法師特羅德那沙啞低沉的聲音。

對于這個恐怖無比,仿佛是一具腐朽死尸的人物,那位年輕氣盛的副統帥也不敢有絲毫傲慢和無禮。

這不僅僅是因為邪法師特羅德擁有著超乎想像的恐怖實力,更是因為這個可怕家伙,在海格埃洛公爵身邊,有著無法替代的影響力。

“奧雷根特,你是否知道,在那場令我們損失慘重的戰役之中,為什麼特羅德先生和德雷刻絲先生,這兩位超級魔法師也沒有能夠阻止得了,蒙提塔人用那令人恐怖的強大魔法摧毀我們的防線?”

對于這個問題,那位副統帥倒是不敢隨意回答。

他很清楚亂批評,無論是得罪眼前那位相貌猙獰的邪法師,還是遠在京城之中的宮廷魔法師,都不是明智的舉措。

“那是因為蒙提塔人趁風暴來臨的時候,進攻我們的陣地,士兵們根本就不擅長在這種惡劣環境之中作戰,而那瓢潑大雨,又令我們手中的王牌,皇後陛下直轄的魔法兵團無法發揮最強的實力。”那位副統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年邁的統帥並沒有絲毫反駁的意思。

他繼續問道︰“你是否知道德雷刻絲先生在蒙提塔人的前營之中,遇到了什麼樣的對手?”

“能夠和宮廷魔法師相抗衡的,無疑正是蒙提塔王國的大魔導士,希茜莉亞。”對于這個答案,老統帥仍舊不置可否。

他繼續問道︰“那麼你知道,索菲恩王國為什麼突然間派遣特使,去晉見我們的陛下?”

听到這個問題,那位副統帥突然問感到,事情變得蹊蹺起來。

“也許,索菲恩王國想充當中間人,試圖調停這場戰爭。”那位副統帥沉思了一會兒,喃喃說道。

不過他自己也很清楚,這個理由未免有些牽強。

事實上,他的腦子里面,早已有了另一個想法,只不過他不敢說出來而已,因為那個想法實在太過可怕,甚至令他僅僅只是想起,便感到毛骨悚然。

“你的解釋確實非常充分,只不過和事實有些出入,特羅德先生和德雷刻絲先生在敵人的陣營之中,發現了一位曾經在卡敖奇王國擁有著無比威望的人物。”“應該說,幸運女神始終伴隨在我們身邊,畢竟,那位先生沒有在戰場之上施展他最為擅長的技藝,要不然,我們恐怕已化為蒙提塔草原上的一堆塵土,就像萊丁邊境那些英勇無畏的神聖騎士一樣。”

雖然心中有所懷疑,不過當那位副統帥從長官的口中得到準確的答覆,他仍舊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旁邊站著的那些人,同樣听懂了剛才那番話,他們的臉上也顯露出害怕的神情。一時之間,恐懼的氣氛籠罩在這狹窄幽暗的會議廳之中。

幾乎每一個軍官都在那里暗自慶幸著,能夠活下來,簡直就是幸運之神的無比恩賜。

“我們是否應該暫時將指揮部撤離到後方?也許那樣會比較安全。”一個軍官輕聲說道。

“如果真是那位人物,那麼就算我們將指揮部撤到後方,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在斯崔爾郡,在東部的郡省,有無數人曾經見識過他的強大實力。”

“波及近三個郡省的‘精神風暴’,令那樣一大片土地上所有的人,都成為了最為虔誠的信徒,在我看來,這種力量與其說是魔法,還不如稱之為神跡,更為合適。”“如果,那位先生真的打算用禁咒魔法將我們徹底毀滅,恐怕除了特羅德先生一個人之外,誰都沒有辦法能夠從這里逃離。”年邁的統帥緩緩說道。

甚至連一旁坐著的,魔法協會派遣的領隊,也忍不住連連點頭。

“我親眼見識過那位先生的實力,當初在梅卡魯斯要塞,無論是我還是理事長大人,都被那禁咒的強大威力所震驚。”

“而其後,在維德斯克的那段日子里面,隨著對那位先生越來越深的認知,我們越發不願意和他為敵,他最令人感到吃驚的,並非他的力量,反而是他的深不可測。”“誰都不敢預測,他所擁有的力量到底有多麼強大,事實證明,曾經做過的預測,都是狂妄而無知的,這位先生的斯崔爾郡之行,就更用不著多說了,最終那轟轟烈烈的結局,想必身處于費爾提蘭王國的你們也深有體會吧。”

“正如侯爵大人所說的那樣,在‘精神風暴’這個神級禁咒面前,躲藏在哪里都沒有什麼區別,那種力量甚至不是用于戰爭,而是用來摧毀一個國家。”

“即便強盛如卡敖奇王國,如果以維德斯克為中心,施展一次那種神級禁咒,恐怕卡敖奇王國已然煙消雲散。”

听到老魔法師所說的這番話,軍官們越發心驚肉跳起來。

原本在他們眼中,這位老魔法師已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但是按照老魔法師自己的意思,如果將他和那位眾人連名字都不敢說出來的人物相比,他根本就和普通人沒有絲毫兩樣。

這對于軍官們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既然希茜莉亞前來談判,這便證明無論是那位先生還是蒙提塔人,都希望擁有暫時的和平,也許是應該從蒙提塔草原撤退的時候到了。”

“這是我的決定,也是我的命令,赫爾普參謀長,由你負責一切談判事宜。奧雷根特,你立刻去制訂兵團撤退的計畫,這件事情必須有條不紊地進行,要不然將會對士氣極為不利。”

說完這些,年邁的統帥朝著眾人看了一眼。

“各位為了這次戰役,付出了艱辛和努力,你們已經為卡敖奇王國、為兵團的榮耀作出了巨大貢獻。這一次戰役的失利,是我本人指揮不當,對于敵人的實力估計不足所造成。”

“因此,我將向統帥部提出報告,由我個人來承擔這次戰役失利的責任。做為暫時仍舊擔任統帥職責的軍團長官,我在這里發出最後一道命令,諸位今天在這里听到的一切事情,都不能夠向外邊泄漏一個字。”

“宮廷首席魔法師大人和特羅德先生,看到那位先生的這件事,至今仍舊是沒有公開的絕密情報,我想各位並非沒有腦筋的武夫,自然明白泄漏這個消息,會在士兵之中造成的恐慌,更別說,在我們的背後那廣闊的土地並非卡敖奇王國,萬一費爾提蘭和蒙提塔聯合在一起,恐怕諸位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說到這里,年邁的統帥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後面的辦公室走去。

他的背影顯得如此淒涼,甚至連背脊都有些佝淒。

※※※※※

風暴過後,蒙提塔草原的天氣總是特別晴朗,一陣陣清風徐徐吹拂過大草原,令人感到愜意異常。

不過,此時站在草原上的那些人,心中卻緊張萬分,絲毫沒有愜意的感覺。兩列騎兵面對面相距近百米左右,正中央位置,撐起了一座低矮卻顯得極為寬敞的帳篷。

和草原牧民的帳篷完全不同的是,這座帳篷並沒有將四周全部遮沒,充其量只能夠算是一面頂篷。

不遠處的護衛隊,能夠看到帳篷里面所發生的一切,顯然作出這番布置的人,為此頗花費了一番心思。

在帳篷的正中央,放著一張長長的桌案,腳下則鋪著一塊巨大的地毯。

半遮掩的帳篷,四周那綠油油的草地,以及腳下那塊紅色地毯,所有這一切都顯得如此奇異。

不過,此刻坐在長桌前面的那四個人,卻絲毫沒有欣賞這一切的興致。

在長桌的一邊,坐著希茜莉亞和她的兒子。而另一邊,則坐著斐爾特侯爵以及他的老朋友。

為了表示誠意,那位參謀長將談判的地點,設在了雙方控制區域之間的那片草地的正中央。

甚至就連那支護衛隊,也僅僅只是擺擺樣子,除了佩劍和一面盾牌,連鎧甲都沒有穿在身上。

在希茜莉亞和斐爾特侯爵的面前,各攤開著一份檔案,兩個人仔細地看著檔案的內容。

過了好一會兒,斐爾特侯爵微微冷笑了一聲,彈了彈手中的檔案說道︰“尊敬的王後陛下,閣下羅列出來的談判條件,是否過于苛刻?”

“苛刻?難道我們蒙提塔王國最基本的要求都無法獲得保障?難道我們要求貴國放棄入侵的企圖,退出我們的領土,也算是苛刻的請求?”希茜莉亞不以為然地說道,斐爾特侯爵可能要的手腕,完全在她的預料之中。

“我原本以為貴國希望獲得和平,因此提出了談判的建議,沒想到這僅僅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斐爾特侯爵故作苦笑地搖了搖頭。

“對于和平的渴望,難道不存在于貴國那邊?難道在戰場上獲得勝利的不是我們?”希茜莉亞略為尖銳地反駁道。

“卡敖奇王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暫時的失利和些許損失,對于我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而您想必非常清楚,表面上獲得勝利的貴國,損失了那些寶貴的生命,是多麼沉重的損失。”

“正因如此,我們商量之下,決定給予貴國談判的可能,這樣至少能夠令蒙提塔王國減少一些犧牲。”

希茜莉亞冷笑了一聲,說道︰“閣下一定要將這次談判說成是貴國的恩賜,那麼就沒有什麼談判的余地和可能。”

“既然根本就沒有什麼公平可談,那麼就讓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營地,我們將會用自己的力量來捍衛國土。”

斐爾特侯爵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難道王後陛下絲毫不顧惜人民的疾苦?難道王後陛下根本就不在乎部下的生命?”“我們如此寬容地給予了和平的可能,但是您真非得一意孤行,用戰爭和死亡來決定一切嗎?您要讓這美麗的草原被戰火焚燒,要讓老人和孩子承受喪失親人的哀痛嗎?”

希茜莉亞絲毫不為所動,她冷冷地說道︰“挑起戰爭的人,居然擺出一副仁慈的面孔,難道貴國將戰爭的火種播撒在草原,反而是為了拯救蒙提塔王國?我正告閣下,當卡敖奇王國的軍隊踏上蒙提塔土地的那一刻,我的人民已然授權給我,所有蒙提塔人都將不惜一切代價,捍衛蒙提塔王國的每一寸土地。”

“我們從來沒有祈求過和平,之所以回應閣下談判的要求,之所以會坐在這里,只不過是想給予卡敖奇王國的士兵,一個返回故土的機會。”

“當然,我們同樣也希望能減少不必要的戰斗,畢竟在我們的眼中,任何一個士兵的生命,都遠比一場勝利更為寶貴。”

“雖然我們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將貴國進入草原的軍隊全部驅逐出去,或者殲滅在這塊屬于我們的土地上,不過我們仍舊希望用仁慈和寬恕,來代替仇恨和毀滅。”“我們的要求非常筒單,而且沒有任何過分的地方,我們只希望你們退回到原來的所在,如果閣下對于這樣寬容的要求,仍舊認為無法接受,那麼我們就只有終止這項談判,因為再進行任何接觸也毫無意義,貴國根本就對談判毫無誠意。”

“這甚至會令我們產生懷疑,也許貴國要求談判,只是出于某種軍事上的考慮,也許貴國正在準備另一場進攻,我們不得不為此做好準備,也許我們該立刻采取守勢,甚至我們會搶先發起進攻。”

“反正,在卡敖奇軍團沒有撤離我們的土地之前,我們絕對不會認為戰爭已經結束。”

說著,希茜莉亞將那一疊文件推還給斐爾特侯爵,然後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仿佛就要離去。

這一招對于斐爾特侯爵確實非常有用,雖然他希望能夠在談判之中盡可能爭取一些收益,盡可能讓自己的軍團保有當前佔領的土地,不至于幾個月的心血徹底白費,不過他同樣也很清楚,蒙提塔人絕對不會願意,讓自己的軍團佔有那些原本屬于他們的土

從剛才這番交鋒之中,斐爾特侯爵很清楚一件事情,蒙提塔人顯然已經摸清了他手中的底牌。

正因如此,這位王後才能夠如此理直氣壯。

“尊敬的王後陛下,請您不要如此意氣用事,我想無論是蒙提塔王國,還是我們,都希望盡可能減少傷亡犧牲。既然好不容易能夠坐在這里,為什麼又匆匆離去,顯得如此輕易和兒戲呢?”

希茜莉亞轉過身來,鄭重其事地說道︰“也許我們蒙提塔人和你們卡敖奇人有些不同,我們注重承諾,信守誓言,因此我們決定一件事情,絕對不會隨意更改,也不會提出非分的要求.如果閣下真的打算用談判來減少雙方的犧牲,那麼就請閣下拿出您的誠意。”

“我們蒙提塔人並不是惟利是圖的商人,討價還價並非我們的擅長,因此我們會一口拒絕漫天要價的交易。”

說著,希茜莉亞重新坐了下來,這一次,她的神情之中顯露出一絲剛毅、一絲沉穩。

斐爾特侯爵和他身邊的老友互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之中,他們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第五章暫時的和平

勝利的消息,仿佛炎炎夏日里的一陣清風,掃過蒙提塔草原,這陣涼爽的風,給草原子民帶來了歡笑和寬慰。

卡敖奇人按照約定,退出了蒙提塔草原,獨角獸兵團的兩支中隊始終跟隨著他們,一直到達蒙提塔和費爾提蘭的邊境。

而其他的獨角獸中隊,則忙著拆除卡敖奇人離去之後,留下的無數散布在草原上的要塞。

這原本是個非常累人的工作,不過恩萊科手里,正好留下了不少雖然準備好但是卻沒有派上用場的雷球。

斜著挖一個很深的坑,將一枚雷球塞進去。

劇烈的爆炸,雖然不至于將一切都夷為平地,不過至少讓那些戰壕以及要塞不再能夠被利用。

而且這樣也避免了無數灼熱的金屬碎屑引起漫天大火,即便在風暴之中,那金色雷球引起的大火也如此難以熄滅。

萬一現在點燃了草原,蔓延開來的大火,恐怕會吞沒無數土地。

除了位于邊境的那一排要塞被保留下來之外,其他的要塞都被挖掘成為了一片片淺坑。

它們將成為草原上新的湖蕩,為蒙提塔草原帶來生機和繁榮。

至于那些由蒙提塔人親手修築起來的要塞,則被保留了下來,

恩萊科已經記不得是誰提出建議,將草原上那些在戰爭之中作出了巨大犧牲的部族,遷徒到那些要塞附近。

一座要塞能夠容納數千士兵,而大多數草原部族所擁有的人口,還遠遠達不到這個數字。

這些要塞以及要塞周圍的肥沃土地,足以令這些損失慘重的部族,得以恢復往日的生機和活力。

甚至有人後悔,不應該拆毀那些卡敖奇人建造的要塞,那些要塞能夠用來安置的部族,更是難以計數。

經歷了戰火的洗禮之後,蒙提塔草原反而更顯示出了旺盛的活力。

隨著遠方的部族,源源不斷向格蘭特城涌來,隨著格蘭特城周圍,那一座座要塞住滿了人,獲得短暫和平的蒙提塔王國,居然綻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輝。

一座座要塞拔地而起,一道道壕溝將格蘭特城像漣漪波紋一般團團圍攏住。

這些壕溝,有些被當作是戰壕,有些則被挖掘的極深,四壁和底部更是用魔法變成如同岩石一般。

這些又寬又厚的壕溝,將會成為新的湖泊,將為住在要塞附近的牧民帶來繁榮昌一時之間,蒙提塔人仿佛完全忘卻了戰爭給他們帶來的苦痛。

這曾經令恩萊科感到疑惑不解,不過小丫頭莉拉給了他清楚的回答。

“蒙提塔人同樣擁有情感,同樣會為死去的親人和同伴感到悲傷,但是因為蒙提塔草原,死亡時刻會降臨到每一個人頭上,當我們懂事的那一天起,便擁有了面對死亡的覺悟。”

“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死亡,都不會令我們因為悲傷而忘卻生活,過度沉溺于悲痛之中,恐怕蒙提塔王國早已經毀滅在狼群、風暴以及戰爭之中。”

小丫頭的話,再一次令恩萊科感到震驚,他從來沒有想到,蒙提塔草原甚至連這樣一個小女孩,也背負著如此沉重的負擔。

藐視死亡需要難以想像的勇氣,而蒙提塔居然人人擁有這樣的勇氣,恩萊科實在難以說清,這到底是蒙提塔的幸運,還是他們的苦難。

能夠回到雲中之城,確實令恩萊科感到欣喜,不知道為什麼,就連一向令他感到害怕和恐懼的克麗絲,竟然都讓他有一種想要擁抱的沖動。

當然這僅僅只是沖動而已,恩萊科畢竟沒有那麼大的勇氣。

也許是因為無法用親匿的行動,來表達喜悅之情的補償,恩萊科只能用交流離別之後各自在魔法研究方面的進展,來拉近互相之間的距離。

令恩萊科感到既尷尬又無奈的是,他愕然發現,想要接近那位瘋狂的長公主殿下,這是最合適的方法。

不過,最令恩萊科感到驚詫的是,克麗絲在他離開雲中之城這段期間,所取得的成就。

事實上,恩萊科根本就沒有想到過,居然能夠這樣令普通人掌握魔法的力量。看著那幾個飄浮在空中的老者,看著那仿佛一群爬滿身體的蜘蛛一樣的奇怪裝置,恩萊科感到簡直不可思議。

他從旁邊的桌子上取過一套裝置,那東西由四部分組成,每一部分都宛如一支巨大的蜘蛛,帶著無數小蜘蛛,這些蜘蛛的身體,是一塊黑色的瑪瑙。

恩萊科很清楚,瑪瑙是除了貓眼石之外,用來打造附著精神魔法物品的最佳原料了。

黑色瑪瑙瓖嵌在純銀基座之上,不過純銀的表面仿佛踫上了硫磺一樣,變成了漆黑的顏色。

和真正的蜘蛛一樣,那瓖嵌著黑色瑪瑙的純銀,伸展出八根又細又長的節肢,那些節肢雖然同樣用漆黑的純銀打造而成,不過卻有著異樣的韌勁和彈性。

那四個最大的蜘蛛,其中的一個,正好緊緊抓住人的頭顱,蜘蛛身體緊貼的部位,正好是眉心的位置︰另一支大蜘蛛則爬在脖頸之上,它的八根節肢顯得特別細長︰最後那兩個巨大的蜘蛛趴在手背之上。

細長的節肢穿過手指的縫隙,將手掌緊緊包住︰其他的地方,則由無數差不多樣子,卻小得多的蜘蛛連接在一起。

總之,這樣子看上去,確實詭異莫名。

“一個立體的魔法陣?”恩萊科詢問道,雖然他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奧妙,不過在克麗絲面前,仍舊以虛心的態度說話為妙。

“別裝傻了,你不可能僅僅看出這些。”克麗絲冷冷地說道,不過她的目光之中卻顯露出一絲贊許的神情。

這令恩萊科感到更為安心,他再一次看了那詭異的裝置一眼,輕輕撫摸著那黑色瑪瑙說道︰“你並沒有打算令普通人成為真正的魔法師,因為這必然會遇到一件最為麻煩的事情,那便是如何讓普通人聚集魔力,將普通魔法能量轉化成為魔力的根本原理,至今沒有完全弄清。”

“正因如此,你只是讓普通人能夠調用魔法能量,這東西應該是和那枚核晶聯系在一起運用的。”

說到這里,恩萊科看了一眼,那些飄浮在空中的實驗者緊緊握著的雙手,顯然,令他們飄浮在空中的真正原因就在那里。

“不過,我仍舊無法猜測出,普通人的精神力,怎麼會被放大到如此程度,又是怎樣做到將精神力控制到如此精確的程度?”恩萊科看著那些實驗者,疑惑不解地追問道。

因為,他看到那些實驗者非常穩定地懸浮在空中,這可不是一般魔法師能夠做到的事情,即便一些專門修煉風系魔法的中位魔法師,在施展這個最簡單的風系魔法的時候,也會微微有些上下沉浮。

畢竟人類不可能像精靈那樣,擁有無比精確的魔力控制的本領。

“呵呵呵,這是我的天才發明,自然不是你這種半吊子所能夠理解。”克麗絲得意洋洋地說道。

當她剛剛開口時,便看到那些實驗者紛紛慌張不安地用手捂住了耳朵。

顯然他們早已經領教過克麗絲的尖笑威力,因此自然而然地養成了迅速反應的本領。

雖然恩萊科同樣想和他們一樣那麼做,但是無論是他,還是旁邊的小丫頭莉拉,卻絕對沒有這個膽量,他們倆只能苦苦忍耐,直到克麗絲恢復平靜。

“我不是曾經說過,電擊能夠令身體產生強大的力量,而且你同樣也經歷過電擊訓練,很清楚在電擊的狀態下進行冥想,能夠大大增強精神力的強度。”

“只不過要訓練一個人進行冥想,同樣也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情,因此我直接給予他們合適的電擊,讓他們產生特定的精神波動,然後通過特殊的魔法陣來替代冥想的作用。”

“事實上,這同樣可以看作是一種冥想的方式,唯一不同的是,每一個普通人能夠擁有的冥想方式,只有固定的那幾種。”

“這非常奇怪,經過重塑的普通人,將會失去塑造出另一種冥想方式的可能性,而能夠擁有冥想方式的多少,好像也應人而異,並非和年齡、性別和強壯與否有關。”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能夠找出其中的規律,只知道有人最多能夠擁有七八種冥想方式,而大多數人則只有兩種,而只有一種的白痴也有兩個,不過他們絕對佔據少數,至今還沒有發現過,無法進行精神力塑造的人物。”克麗絲詳細地解釋道。

“這些人能夠進行哪些冥想?他們會施展什麼樣的魔法?”恩萊科急不可耐地問道。

“我並沒有打算讓他們施展魔法,無論是妖精一族、還是精靈,他們並不懂得什麼魔法,妖精所擁有控制其他生物意志的本領,以及精靈操縱魔法元素的本領,對他們來說,並非什麼魔法,而是天生便擁有的能力。”

“我曾經在一塊石碑上看到一段傳說,傳說中,諸神創造出人類,完全是一個意外,原本人類是做為普通生靈被創造出來,但是連這些創造者們都無從知曉,為什麼我們會擁有創造能力,這原本是只有諸神和魔族才擁有的本領,這件事令諸神困惑了很久。”

“不過最初人類並不懂得如何運用魔法,雖然身為諸神的寵兒,卻遠比諸神所創造的那些魔性生物要弱小得多,幸好人擁有創造力,而且很快便學會了合作,聚集在一起的人變得越來越強大,甚至能夠挑戰那些強大得多的魔性生物。”

“諸神對于人的逐漸強大並不是非常在意,但是這卻引來了魔族的關注,因為人類所獵殺的魔性生物之中,有相當數量的魔性生物,是魔族所創造。”

“弱小的人類成為魔族觀察的對象,最終的結果,便是令魔族萌生出將人類引領向他們的計畫。”

“這段歷史,想必你的靈魂掌握者比誰都更為清楚,因為那個家伙便是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作為引誘人類投靠魔族的禮物,那個家伙教會了人類施展魔法,正因如此我們施展魔法,必須念頌咒語和進行冥想,要知道,念頌咒語是魔族施展魔法的特征。”

“屬于混沌的他們,能夠施展任何一種力量,能夠聚集任何一種能量,當然來自于諸神的神聖魔法能量,是唯一的例外。”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確實非常類似于魔族,不過人類畢竟不是魔族所創造的生靈,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能夠符合能夠運用魔法的條件。”

“正因如此,魔法師的數量始終不是很多,無論是神魔大戰之時,還是魔法帝國的鼎盛時期,最大的比例,也從來沒有超過百分之一,正因如此,我打算繞回人類未曾學會魔法之前的起點。”

“你走後不久,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替代諸神的位置,會如何給予人類施展魔法的能力?”

“魔族的方式肯定不可行,因為諸神自己都不用咒語,封存在小東西腦子里面的東西,顯然是諸神留給我們的最後贈禮,從這些贈禮之中,完全可以看到諸神的魔法所具有的特征。”

“小東西的記憶之中,幾乎沒有多少咒語,反倒是有關魔法陣和魔法物品的知識,數不勝數。特別是其中竟然有原本的‘泰爾波特’,最初的方式,居然要通過改造人體,才能夠獲得這種能力。”

“這件事情給予了我一個啟迪,也是我創造這所有一切的靈感來源。”

克麗絲的話,令恩萊科沉默不語,事實上,他對于這個傳聞深信不疑。

因為當初在克麗絲的實驗室之中,莫斯特曾經告訴過他另外一個故事,那是有關神魔大戰的真相。

現在看來,這兩個故事,完全可以天衣無縫地連接在一起。

也許正如克麗絲所說的那樣,她現在所作的,僅僅只是當年諸神還漏的工作。

不過這位長公主殿下,再一次以和諸神平起平坐的人物自居,確實令恩萊科有些難以承受。

“除了飄浮在空中,這些人還能夠作些什麼?”恩萊科問道。

“這些蒙提塔人顯然和土系魔法比較有緣,即便資質再差的人,都能夠擁有‘附甲’的能力,不過大多數人還可以控制一些其他的魔法,堆個土牆什麼的,絕對沒有問題,這樣的人,你現在正好用得著。”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能夠控制的能力,好像和魔法等級沒有什麼關聯,有幾個奇怪家伙,能夠控制‘流沙術’這雖然算不得什麼高級魔法,不過能夠施展它的魔法師,至少擁有中位魔法師的稱號。看來想要弄清這件事情,還得向希茜莉亞再要一些實驗品來。”

“除了能夠控制土系魔法的家伙之外,就得算能夠操控水系魔法的實驗品數量最多了,不過奇怪的是,沒有一個家伙能夠控制冰屬性魔法,這些沒用的家伙,我都打發他們去幫著安其麗制造魔水。”

“能夠控風的人,我都留在了這里,他們之中有一個能夠控制‘飛翔術’,至于其他幾個,也就只有控制‘飄浮’和‘風翼’的能力,不過同樣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像風刀這樣簡單的魔法,他們居然無法控制。”

“能夠控制火系魔法的,就只有一個鐵匠,為此我找來了一群鐵匠,但是仍舊沒有成功。那個鐵匠能夠控制‘火牆’,但是看上去僅僅只是一根火柱,同樣令我感到頭痛的是,他居然扔不出一個火球。”

“看來,你那個靈魂掌握者所傳授的魔法,對于這種辦法並不十分管用,也許那些精靈們,對于魔法的運用可以拿來借鑒一下,也許我該回凱琴島一趟,順便弄個精靈來研究研究。”

克麗絲的話,令恩萊科感到不寒而栗,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在實驗室中受到欺騙,以至于九死一生的經歷。

看到恩萊科臉色大變,克麗絲自然猜到是怎麼一回事情,她不以為然地問道︰“你的進展如何?我想知道‘人造子宮’制作得怎麼樣了,我已經快要無法忍耐有一個東西寄生在我的體內。”

克麗絲的聲音越來越響亮,那些蒙提塔實驗者甚至開始簌簌發抖,顯然他們也知道,這個瘋狂的女人已然到了發飆的邊緣。

而作為實驗者的他們,自然知道發飆後失去控制的魔女有多麼恐怖。

“我已經按照小東西的記憶,制造出了一個原型裝置,只是沒有時間對這個裝置進行研究。”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令他感到慶幸的是,魔女的憤怒居然漸漸平息。

“你最好不要偷懶,要不然……”克麗絲狠狠地瞪了恩萊科一眼,後者不由自主地退縮了好幾步。

這幾乎已經成為了恩萊科下意識的反應,不過,稍稍鎮定下來後,他突然間發現,克麗絲這次居然沒有明確地說出“懲罰”這個令他心驚膽戰的字眼,顯然希茜莉亞教給自己的溫柔攻勢有了作用。

一想到希茜莉亞,恩萊科記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智慧起群的長公主殿下,您對‘真實幻影’是否有所了解?”恩萊科連忙開口問道。

“‘真實幻影’?希茜莉亞的絕招?這件事情你應該去向希茜莉亞討教,怎麼想起問我?”克麗絲不以為然地冷冷說道,顯然只要事情和希茜莉亞有關,便令她感到很不自在。

“希茜莉亞如果沒有這一招的話,根本就沒有可能獲得大魔導士的頭餃。”克麗絲追加了一句,顯然對于這個大魔導士的稱號,有些忿忿不平。

“在這次戰役之中,特羅德所擁有的能力,居然正是‘真實幻影’的克星,更想像不到的是,特羅德仿佛擁有‘吞噬’的能力一般,他能夠化身為煙霧,將魔法能量抽走,而且化身煙霧之後,他的身體除了神聖魔法的力量,其他任何魔法都無法給予他傷害。”

“希茜莉亞的‘真實幻影’,原本就算是分離出來的四個幻影全部被擊破,她也可以重新召喚出新的幻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被特羅德吸走能量的那面晶鏡,即便再一次召喚出幻影,也始終保持著被吸走能量之後的樣子。”

令恩萊科感到意想不到的是,听到這個消息,克麗絲竟然立刻爆發出一串尖利的笑聲。

尖笑聲再一次如同風暴一般,席卷過這問實驗室,措手不及之下,所有人都感到自己受到了沉重的創傷。

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攻擊過去之後,克麗絲興奮地說道︰“也就是說,希茜莉亞現在的實力大打折扣,這個家伙現在根本就沒有資格被稱為大魔導士。”

又是一連串尖笑聲響起,幸好這一次所有人都做好了準備。

等到克麗絲興奮的心情漸漸平息下來之後,恩萊科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您難道還在意什麼大魔導士的稱號,以長公主殿下您的實力,根本就沒有人能夠相提並論,大魔導士的稱號對于您來說,甚至是一種約束。”

“這件事情就連希茜莉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此她才讓我來請求您,幫助她修復那受損的晶鏡。”

“我很清楚您對她根本不屑一顧,不過我們現在畢竟站在同一條陣線之上,更何況,氣真實幻影”號稱水系魔法之中次強的絕技,想必您也希望能夠獲知其中的秘密。”

“好吧,既然是希茜莉亞求我,就勉為其難吧。”克麗絲微微點了點頭說道。

※※※※※

一座形狀奇特的魔法裝置,放置在實驗室正中央。

這裝置的四周瓖嵌著四塊巨大的晶鏡,但其中的一塊仿佛蒙上了一層陰影。

“原來如此。”克麗絲只看了一眼,便不以為然地說道︰“這些晶鏡,想必是用那頭銀龍身上的麟片打磨而成的吧,原來那頭銀龍身上的麟片,還有這種作用,當初應該趁機從她的身上搜刮一些試驗材料的,白白放過這個機會,實在太可惜。”

說著,克麗絲登時恍然,“難道你們打算讓我將那頭龍找來?從她身上再剝一片龍麟下來?”

“傳聞中那頭遠古智慧巨龍,已被你收服。”希茜莉亞微笑著說道,她盡可能表現出親匿的樣子。

“所謂傳聞,想必是來自恩萊科的口中吧。”克麗絲朝著小學徒狠狠瞪了一眼,“不過你同樣應該知道,我和那頭龍關系並不和睦,更何況,我現在根本就不知道那頭龍躲藏在什麼地方,與其找那頭龍,還不如研究一下,制造一種替代的晶鏡。”

“龍麟堅硬而又強韌,能夠用來制造更加有用的東西,既然特羅德能夠破解‘真實幻影’,而且能夠讓制作品鏡的龍麟受到損傷,那麼還不如將寶貴的龍麟拆下,用更便宜的材料代替,也許效果遠遠超過龍麟也說不定。”

說到這里,克麗絲對恩萊科吩咐道︰“去將小東西找來,我想問問她,為什麼非要使用龍麟不可,知道原因便可以進行試驗,找尋出替代的材料。”說著,克麗絲輕輕地愛撫著那銀光閃閃的麟片。

雖然她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但是偏偏嘴里還不停數落著龍麟的缺點。

“這東西比起金屬鏡子要黯淡許多,實在是不適合用來反射光線,怪不得你投射出來的幻影模模糊糊,根本算不上是真實的影像。”

“以我看來,如果換成反光更佳的銀作為材料,也許投射出來的印象,可以跟你一模一樣,那才是完美無缺的‘真實幻影’,你大可拿去用來取悅你的丈夫。”

對于克麗絲的話,希茜莉亞絲毫都不感到生氣,她微笑著說道︰“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在此之前,我只是想到用它來進行魔法試驗,有四個分身,便能夠同時進行四種試驗,再加上那個聖杯,能夠源源不斷地令我恢復魔力,正因如此,我雖然沒有你那樣的天賦,同樣也能夠擁有超越常人的進步。”

希茜莉亞輕輕地拋出了香甜的誘餌,對于應付克麗絲的辦法,她手里有的是。

正如希茜莉亞預料的那樣,原本只是在意那亮麗無比銀色龍麟的克麗絲,突然間緊緊盯住了那座魔法陣。

希茜莉亞清楚地看到,克麗絲的眼楮里面閃爍著陣陣亮光。

“我一向不喜歡佔別人便宜,我原本就打算將‘真實幻影’的秘密,當作是謝禮。”希茜莉亞悠然說道。

看著克麗絲那興奮的神情和迫不及待的樣子,對這位瘋狂女孩深為了解的她,幾乎可以確信,修復之後的魔法陣,恐怕四面八方會布滿晶鏡。

※※※※※

在格蘭特城,在那狹窄的小巷之中,有一個顯得極為蒼老的中年人,正緩緩地行進在那狹小的走道之上。

小巷之中靜悄悄的,只有那些小孩愉悅地在小巷之中鑽來鑽去。

從小巷出來,那個中年人再一次看到了以往熟悉的景象,

大街之上裝點得仿佛是節旦般,到處都是載歌載舞的人群,散發著淡淡香氣的野蘭花的花瓣,拋灑得漫天都是。

除了四周那一圈又高又厚,連綿起伏,仿佛山巒一般的城牆,所有的一切,都和原來一模一樣。

那個中年漢子苦笑著,朝著遠處走去,他記憶中那里有一座貿易商行,專門為雲中之城供應制作瓷器的陶土。

中年漢子最後檢查了一次自己的著裝,一副苦力模樣的他,應該能夠騙過別人的眼晴。

事實上,他和一個真正的苦力絲毫沒有兩樣,當年那個傲氣凌雲、受到所有蒙提塔人推崇的傳奇人物,早已經不復存在。

那個中年漢子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脖頸的右側,有一道很深很寬的傷疤,撫摸著這道傷疤,不由得令他再一次想起,當初那驚心動魄的對決,那九死一生的殊死搏斗。

這是傷痕,是那個索菲恩王國的聖騎士,給他留下的紀念品。

他曾經發誓,要給予那個家伙以同樣的回報。

這個願望即將實現,不過令他感到可惜的是,他無法親自給予當年的對手致命的一擊。

那個中年人緩緩地將手放下,他微微抬起頭看著遠處,那座潔白的雲中之城,仍舊和當年一模一樣。

不過事隔多年,他仿佛仍舊能夠聞到,空氣之中彌漫著的血腥氣味,仿佛他的部族、他的親人、他的妻兒遭受到殺戮的慘狀,就在他眼前,二十年的時間,仿佛僅僅只是一瞬之間。

不過,曾經的輝煌已經蕩然無存。

那個中年人再度緩緩地朝著前面走去,他再一次鑽進了旁邊的小巷之中,耳邊到處都是歡歌笑語,到處都能夠听到蒙提塔人用特有的豪邁奔放的曲調,吟唱著那勝利的凱歌。

那個中年人在小巷里面鑽來鑽去,不過他並非漫無目的地四處亂轉,一路之上他都在找尋著標記,一種只有他一個人才知道的符號。

沿著那些標記,中年人來到了一條熱鬧非常的街道之上。

街道兩旁到處是商鋪,從精美的瓷器到日常使用的鐵具,琳瑯滿目,

行人更是來來往往,有不少人看上去和那中年人一樣,一身風塵僕僕,來自遠方的模樣。

在一條窄巷旁邊,標著那特殊的記號,他側著身子擠進了那條窄巷。

這條巷子很短,位于兩排商鋪的夾縫中間。不過即便這樣狹小的地方,也建造著一排排房屋。

那些房屋門前的小道,只能夠令一個人通過,令人感到驚訝的是,就是這樣一條破敗的小巷之中,居然也有人居住。

有幾個房間的門敞開著,屋子的主人坐在門口閑聊。

還有那些生意人,將這僻靜的小巷當作是交談大筆生意的場地。

中年人顯然對于格蘭特城異常熟悉,而他又是一副標準的蒙提塔人的模樣,因此,根本就沒有人特別注意他的身影,唯一的例外,便是站立在街頭的一個商人模樣的人物,那個中年人仿佛感覺到有人注意他一般,停下腳步朝著街口看了一眼。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

商人指了指背後的一間屋子,轉身走了進去。

中年人看了看四下無人,只有幾個小孩在遠處追逐打鬧,也連忙一個閃身進了那間屋子。

屋子里面非常窄小,用土堆壘起來的牆壁上面很高的地方,開著一扇小窗戶。窗戶的蓋板用一根木棍支撐著,陽光從那半開的窗戶投射進來,照在牆角邊上。

屋子里面只有一座土台,土台上鋪著一張粗糙的毛毯。土台的根基處有一條淡淡的水線,顯然是長年浸泡在雨水之中造成的。

那個商人看到中年人走進屋子連忙將房門關上,並且順手從牆沿邊上取過一根細長竹竿,將窗戶的蓋板捅落下來,房間里面立刻變得一片漆黑。

“你總算回來了,五六年前你回來的話,還有不小風險呢,這幾年風聲倒是松了許多。”那個商人壓低了嗓音說道。

“雲中之城有人接應嗎?”中年人同樣壓低了聲音說道。

“恐怕指望不上,斯崔爾郡人逃難到這里的時候,確實有幾個眼線跟著一起混進了雲中之城。不過很遺憾的是,這些人被隔絕了起來,就連我都很難跟他們聯系上。最近我打算再冒險上去一次,看看能不能和他們接上頭,不過你最好不要對此報以多大期望。”那個商人說著,將一切情況詳細地告訴中年人。

“這里是否安全?”那個中年人問道。

“放心,這個地方比較偏僻,而且最近有好些部族搬進來,住在附近的人互相都不太認識。”商人輕松地說道。

“你平常是怎麼混入上面去的?”中年人問道。

“我賣的是鹽、糖和菜油,和那些守衛的關系相當不錯,每當集市的時候。我就帶些東西上去賣,根本就沒有人阻攔我。對了,每一次我上去,總是帶兩個伙計,不如,這次你跟著我一起上去。”商人提議道。

“不,別將所有人捆在一起,萬一翻船,我們大家都玩完,這件事我已經有所安排,根本就用不著你操心,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幫我收集情報,以及傳遞來自遠方的消息。”那個中年人斬有截鐵地說道。

“對了,有個包裹是從遠方傳遞過來,我猜那應該是為你準備的。”商人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已經拆開來看過那東西了?”突然間,黑暗之中閃過兩道寒芒。

看著那森冷的目光,商人感到渾身顫栗,甚至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一那東西是塞在瓜果之中運到我偽手里,因此我不得不將封里住它們的那些瓜果剝離,並非我有意想要知道這個秘密。”那個商人戰戰兢兢地說道,

“不過,我擔心那東西帶不進雲中之城,雲中之城隨時都有魔法師守護在那里,他們可以感覺到這玩意兒的,前幾天,便有幾個獨角獸隊長,因為私藏這玩意兒被抓獲,听說每個人都狠狠挨了五十皮鞭,現在還被關在牢里。”商人湊近中年入耳邊輕聲說道。

“我原本就沒有打算將這東西帶進雲中之城,就連放在這里,我也得將它們埋在地下,除非我的目標從雲中之城下來,不然我根本就不會動用這些東西。”中年人冷冷地說道。

“那麼我今晚便將那些東西拿到這里來,說實在的,放在我那里,令我感到害怕,雖然我也將它們埋在地下,但是誰知道,那些魔法師能不能將它們探測出來。”

對于商人的怯懦,中年人並不感到絲毫憤怒,因為他很清楚,對于他們來說,這里確實危機四伏,能夠在這里靜靜潛伏將近二十年之久,眼前這個看上去怯懦的人物,無疑比任何自稱是勇士的人,更堅強得多。

輕輕地拍了拍那個商人的肩膀,中年人長嘆了一聲緩緩說道︰“一切就快要結束了,替我們的親人洗雪冤仇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為了這一天,你等了那麼久,難道快要達到目的的時候,反而退縮了不成?”

那個商人連連搖頭說道︰“我怎麼可能退縮,這許多年來,我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每一次都看到一模一樣的場面。”

“我的全家都倒在血泊之中,我的孩子們在火焰之中哀嚎,這血海深仇難道還不足以驅逐我內心的恐懼,我所害怕的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這一次任務會功敗垂成。那些玩意兒雖然威力無比,不過它們同樣也是令任務敗露的最大隱患,無論是你我,都對那些東西沒有什麼了解。”

那個中年人冷冷地說道︰“你放心好了,對于魔法我並非一無所知,公爵傳授給我一種新的能力,我現在擁有的不僅僅是一身武技,還可以算得上是半個魔法師。”

說到最後那句話,中年人發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那濃郁的殺氣彌漫在房間之中。

“你最好小心,在這近二十年時間里面,你的對手也擁有了長足的進步,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小丫頭,大魔導士的名聲對于她來說,絕對名符其實。而且,你這次的目標除了她之外,還有那個索菲恩小禁咒法師,如果我所收集到的情報沒有差錯的話,這個家伙的武技,恐怕和你有得一拼。一更何況,只要希茜莉亞在公開場面出現,她的那個兒子肯定會跟隨在身邊,如果我的眼力沒有差錯的話,那小子恐怕也已經成為了你的勁敵。”

黑暗中,那位中年人微微點了點頭,他語氣低沉,緩緩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正因如此我才會親自出馬。”

說到這里,中年人再一次拍了拍商人的肩膀,“你先回去,晚上將那些東西拿到我這里來,以後除了有什麼重要情報或者遠方帶來消息,不要經常往這里跑,免得暴露了身分,以至于前功盡棄。”

說到這里,那個中年人輕輕拉開了房門。

商人點了點頭,朝著外面張望了一下,趁沒有人注意,走出門去。

將房門掩上,再將門閂插上,那個中年人壓低了嗓音說道︰“可以出來了,合作者先生。”

隨著話音落下,那盞原本放在土台邊上的油燈,突然間竄起一道火苗。

那豆大的油燈,將一片朦朧黯淡的燈光投射到牆壁上。黯淡燈光之中,映出一張人臉來。

“你已和潛伏在城里的眼線聯絡上了?”那映照在燈光中的人臉說道。“是的,一切還算順利,不過我還得想辦法混進雲中之城。”中年人緩緩說道。“那樣東西什麼時候能夠拿到?”人臉追問道。

“今天晚上。”中年人簡短地回答道。

“你現在可以布置起來了,一旦布置完成,我便將脈輪的另一端,挪移到你那里。一人臉淡然地說道。”

“對了,如果沒有事情的話,不要來打擾我,維持脈輪的平衡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而且我還得時刻擔心被蒙提塔人發現。”那個人臉警告道。

中年人並沒有作出任何回答,他僅僅是伸出手指掐滅了那昏暗的燈火。雖然房間里面一片黑暗,不過那個中年人仍舊準確無誤,在地上畫好了魔法陣。從房間的一角翻出一個破爛銹蝕的火盆,那厚厚的鐵銹,幾乎到了一踫就碎的程度。

中年人翻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鏟子之類的東西,萬般無奈之下,他只能夠並攏右手手指,將手掌當作是鏟子來用。

將力量貫注到手掌之上,令人感到驚詫的是,血肉之軀居然絲毫不亞于堅韌的鋼鐵。

那個中年人稍稍用力,整個手掌便深深插入了那堅硬的泥土之中,大塊大塊的硬泥被扔到牆角,不一會兒,便挖出了一個兩尺深的坑。

中年人將火盆端端正正地放在坑底,從腰間取下干糧袋。

不過,袋子里面放的並不是食物,而是松香和一種細碎的紅色沙礫的混合物。中年人將半袋細紗倒進火盆,便開始蹲在地上,用右手食指勾勒著那座魔法陣。他的手指仿佛一把銳利的鋼鉤,緊實的泥土被輕而易舉地切割開,甚至連邊緣都光滑無比。

做完之後,中年人將手中的泥土輕輕拍掉,然後小心翼翼地解下腰帶,只見里面全都是一尺來長綠豆粗細的鉛條。

將柔軟的鉛條輕輕捏成需要的形狀,至于那些需要連接的地方,那個中年人只需要用力一捏,便將兩個鉛條連接在了一起,他的手指仿佛比鋼鉗更加有力。

一座和地上一模一樣的魔法陣,迅速出現在他手中。

中年人將完成的作品嵌進了泥土之中,然後用挖掘出來的泥土,將那座魔法陣徹底填平。

做完這一切,那個中年人躺倒在地毯之上,從腰間輕輕地取出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輕輕地解開了那一層層布條。

看著手中這把毫不起眼的小刀,他很難相信,這件東西能夠輕而易舉地殺死一頭龍。

這把小刀是如此縴細,略為彎曲的刀身只有食指寬,表面仿佛蒙著一層厚厚的銹痕,顯得黯淡無光,握把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制作的,涼颼颼的像是金屬,但是又絲毫不感到手滑。

中年人奇怪地看著這把小刀,雖然海格埃洛在出發前,便已經將這件武器交到他的手中,不過直到現在,他才打開來觀看。

實在難以想像,這樣一把異常輕薄,顯得極為脆弱的小刀,居然有著如此巨大的威力。

它所擁有的赫赫威名,在魔法帝國最後的那段日子,更是如日中天。

那個中年人從小就听說過它的威名,在他的部族之中,流傳著一個與眾不同的傳說。

傳說中,當年魔法帝國得以縱橫天下的魔法兵團,並非敗亡在那驚天動地、為萬世傳頌的禁咒對抗之下,而是因為兵團的統帥,那位能夠施展“末日浩劫”的火皇被人暗殺所致。

那個暗殺了火皇的神秘人物,便是他們部族的祖先--十二英雄之中最神秘,同時也是掌控一切的舍格瑞。

傳說中,這件武器原本出自那位最為邪惡的冥皇之手。

輕輕撫摸著那冰冷的刀身,那個中年人甚至有種沖動,想要用自己的手指試試刀刃是否鋒利。

不過,他畢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這把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刀,最有名的地方便是,只要被它的刀刃傷到一絲表皮,也會立刻喪命。

正因如此,這把小刀自古以來,就被排名于所有魔法武器的最頂端。

無論是海格埃洛家族傳承的那把神弓,還是收藏在卡敖奇皇宮之中的聖劍,全都無法和這把小刀相提並論。

輕輕地撫摸著那冰涼的刀脊,中年人仿佛看到他將這把刀刺入仇敵體內的情景,絲冷酷的微笑,從他的嘴角浮現出來,微笑中充滿了無盡的殺氣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24: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25:00
第三十三集
第一章風暴過後

蒙提塔草原最為猛烈的一場風暴剛剛過去,這場長達二十天之久的風暴,摧毀了無數頂帳篷,令成千上萬的牧民受到了慘重的損失。

不過,蒙提塔人卻用獨有的方式,來宣稱他們能夠承受得住任何的打擊和考驗。

他們用歡慶和喜悅,來代替惋惜和哀傷。

事實上,這一次的歡慶,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還要來得恢弘和熱鬧。

因為在“魔鬼風暴”到達之前,很多部族都搬遷到了那些空著的要塞之中。

擁有厚厚的圍牆,以及五米高的地基,這些要塞自然不是那些帳篷所能夠比擬的。

所以和往年比起來,這一次草原子民們所遭受到的損失,幾乎是微乎其微的。

不但所有人都安然地度過了這場往年總要奪走數干條性命的可怕風暴,而且那些得以安穩住在要塞中的人們,甚至將這些狹小的要塞,比作那在他們心目中如同“天堂”般的雲中之城。

沒有了往日的辛苦,沒有了灌滿帳篷的積水,當雨過天青之後,從要塞之中出來的人們,只感到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輕松和舒適過。

雖然外面仍舊是一片汪洋,而且那些在風暴之中倒塌的圍欄和頂棚,仍舊令他們最為寶貴的財富--那些牛羊,損失得相當慘重。

不過,往日那些因為受傷和染上重病而奄奄一息的人,卻已然消失不見了,對于蒙提塔人來說,僅僅是這一點,便令他們感到非常的幸運。

而他們用來表示幸運的方式,便是盡情地慶祝。

慶祝這個沒有固定日子的節日。

這個原本充滿了苦澀和無奈的節日,反而因此成了草原之上最為盛大的節日,而熱鬧的程度,甚至遠遠超過了那三大慶典。

之所以會這樣的原因,除了蒙提塔人最擅長將痛苦和悲傷化為生活的喜悅之外,另一個原因,便是那些在風暴之中死去的牛羊。

蒙提塔人從來不會浪費任何東西,而牛羊更是他們最為寶貴的財富。

而蒙提塔人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作為他們的節日,便是因為他們不希望浪費任何寶貴的東西。

從雲中之城和大地之城內那些既彎曲又狹窄、但是人口非常稠密的巷子里面,涌出了形形色色的人群。

年邁的老翁,抱在手中的嬰兒,身強力壯的大漢,美麗窈窕的女孩,以及各種年齡和身分的人們,淹沒了格蘭特城的每一條街道。

大家朝著一個方向,像潮水一般向格蘭特湖邊涌去。

工匠、平民、剛剛在戰場上經歷過生死考驗的戰士,以及受人敬仰和崇拜的獨角獸成員--那場捍衛蒙提塔草原和平安寧的戰役中最大的功臣們,和那些三五成群追逐打鬧著的孩子們,一批又一批川流不息地向前涌去。

他們的臉龐上,顯露出了生機勃勃的笑容。

他們無憂無慮地閑談著,甚至連那些平日里不被允許互相交談的婦人們,此時也聚攏在一起。

他們正匆匆忙忙地趕去領取為了慶祝節日而發放的食物。

地上的積水仍舊沒有退去,由積水所組成的河流,和長長的,由人所組成的河流,一起朝著城外流淌而去。

喧嘩吵鬧,數也數不清的人群,使得格蘭特城充滿了一片亂哄哄快樂的喧鬧聲。

這片喧鬧聲之大,似乎只有將數百個蜂房里面的蜜蜂全部都釋放到大街之上,才能夠與之相比。

格蘭特城的居民顯得異常興奮,甚至連那風暴剛剛過去,還蒙著一層淡淡灰色的天氣,都沒有使他們感到絲毫的不快。

席卷過蒙提塔草原的可怕風暴,還殘留著一絲寒冷的風,不斷地刺著人們的臉龐。

不過這些草原的子民,卻仿佛絲毫感覺不到寒冷,那些男人們甚至敞開著衣襟,就連女人和孩子,都將褲腳高高地撩起來。

更有那淘氣的小孩,用力地踏著積水,將水花踢得到處都是,並且以此作為取樂。

那巨大新鑄的城門朝著兩邊敞開,潮水一般的人流,仿佛大壩打開了閘門一般朝外面涌去。

遠處的地平線上,可以看到幾點黯淡的陰影,那是剛剛建造完成的幾座新的要塞。

居住在那里的人們,顯然還沒有趕到格蘭特城,這令蜂擁擠出城門的人們欣喜不已。

而令格蘭特城居民之所以能夠如此興奮的原因,正是那吊掛在一排排架子上面的牛羊。

今天並不是真正的節日,不過在節日之前總是比節日當天更為熱鬧。

因為每一個草原的子民,都能夠在這一天領取到一份食物。

無論是居住在雲中之城的長老,還是流浪在城里的孤兒,都能夠在這一天獲得節日的饋贈。

所有人全都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那些吊掛著牛羊的架子底下,每一個人都細心挑選著最中意的牛豐。

每一個架子底下,都有個手提鋒利割刀的壯漢,而他們的任務便是分割那些牛羊。

斯德布同樣地混在人群之中,他表現得和那些旁邊的人們沒有兩樣。

他同樣緊緊地盯著前方那高高的木架,盯著吊掛在木架底下的一頭牛。

他同樣跟著隊伍緩緩朝前挪動,等待著輪到他,好挑選屬于他的那一份食物。

他絲毫都不急著去尋找那個和他聯絡的人。

因為他很清楚,即便他擁有著再銳利的眼楮,也不可能在這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的人群之中,找到一個特定的人。

跟著隊伍緩緩地朝前挪動,當輪到他的時候,太陽已然鑽出了雲層,積水在陽光底下迅速蒸騰,但是蒸騰的霧氣,並不能夠令人們減少絲毫興奮的心情。

不過對于斯德布來說,這一切讓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之所以說陌生,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親自經歷過這一切,畢竟當初他住在雲中之城頂端那最為光明燦爛的歲月之中,他也從來不曾在這個時候,走下那座高高在上的雲中之城。

身為雲中之城最為古老的部族之一,以及蒙提塔曾經最有權勢的家族的長子,自然不可能和腳下那些居民相提並論。

無論是他還是他周圍的那些人,從來不缺乏食物,因此對于那些在風暴之中死去的牛羊根本就不屑一顧。

那些牛羊即便沒有腐爛,但長時間浸泡在水里,也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美味,會為此而感到歡喜和興奮的,就只有那些沒有多少財富的平民。

這也許確實是傲慢或自大,不過以往斯德布總是對此感到理所當然。

事實上,他自認屬于他的那份驕傲並不過分,畢竟他是蒙提塔王國最有實力的人物,他是獨角獸第一隊長,同時更是繼承王位最強而有力的候選人。

只可惜這一切都已不復存在,不僅僅他、就連他的家族、他的親人,都早已經化作草原之上的塵埃和白骨。

而昔日的輝煌已經不復存在,仍然還存在的,便是那復仇的誓言。

和其他人一樣,斯德布挑了一塊看上去最好的羊肉,那是一條將近六公斤的羊腿,淡淡的腥氣,證明了這條羊腿還算新鮮。

拎過羊腿和同時遞過來的那包用來腌制羊肉的香料,斯德布朝著遠處緩緩地走去。

遠處遍插著一桿桿紅旗,那些旗幟圍繞成了一個巨大的不規則環形。

手里拎著分配來的牛羊的人們,歡天喜地同時又小心翼翼地跑到旗幟底下。

那被紅旗所圍繞的所在便是格蘭特湖,不過此時此刻,根本就看不到絲毫湖泊的蹤影。

一眼望去,天底下除了那孤零零的格蘭特城,便是遠處那幾點陰影,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牛羊。

斯德布繞著格蘭特湖,緩緩地走了大半圈。

這里早就已經看不到任何一個人的蹤影。

將手中拎著的羊腿朝地上一扔,他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番,接頭的人還沒有出現,根本就看不到有人朝他走過來的跡象。

斯德布在旁邊的木樁之上坐了下來,他低頭看著腳下水中映出的自己的身影,然後輕輕撫摸了一下那長滿了落腮胡的臉頰。

不知道當那些老熟人面對著他的時候,是否還能夠認出他這個當年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

獨角獸的第一隊長。

蒙提塔的第一勇士。

他最心愛的坐騎“黑雲”。

他所擁有的那把寶刀“裂天地”。

所有的這一切,都曾經是草原上每一個人爭相傳頌的傳奇。

但是現在,他已然是個遭人唾罵的邪惡之徒,一個曾經令雲中之城走向墮落的人。

那些戰勝他、並且取代他成為新的傳奇的人,將他描述成了一個十惡不赦之徒。

斯德布猜測著他的仇敵是否知道,他已然投奔了蒙提塔人世世代代最為痛恨的仇敵--卡敖奇王國。

他猜測他的對頭是否曾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回到這片草原來替自己討回一個公道,為死去的親人和孩子們報仇雪恨。

只要一想到這些,他便感到自己體內的熱血正在沸騰,不過他同樣也十分清楚,要實現他的所願必須要忍耐。

想到這里,他彎下腰撿起那條羊腿,然後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割刀。

擁有著聖騎士實力的他,對付這小小的羊腿自然輕而易舉。

結實緊密的羊腿,很快便化作了一堆切割得方方正正的肉塊,至于那些骨頭,則早已經被剔除得干干淨淨。

斯德布一邊拿著肉塊在湖水里面沖洗著,一邊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四周。

風暴過後的湖水冰冷刺骨,將手臂浸在湖水之中,感受著那與眾不同的冰冷的感覺,令這位過去在草原上的勇者,感到了一絲寂寞和蒼涼。

隨著一陣水波蕩起,這個中年武者感覺到,有人正朝著這里緩緩走來。

攥緊了手中的割刀,斯德布全神貫注地警惕著那個靠近者。

那靠近者有著異樣穩定的腳步,而他的行動又是那樣輕靈,擁有如此實力的人,絕對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不過當他看清那個漸漸靠近的人,他驚訝得倒吸了一口氣。

“沒有想到我會出現在這里吧。”那個接頭的人笑了笑說道。

草原上的狂風,吹亂了那個人亞麻色的頭發。

不過斯德布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肯定很不喜歡這種顏色,因為那個人原本有著一頭燦爛如同陽光一般的金發。

“沒有想到會是你。”斯德布仍舊低著頭洗著手中的羊肉,緩緩地說道。

“這樣大的事情,我無法信賴其他任何人。”那個人淡淡地說道。

“難道你不擔心自己的身分一旦暴露,會受到無數人的追殺?”斯德布平靜地說道。

“除非蒙提塔人希望挑起戰爭,要不然即便我公開自己的身分,也沒有人敢動我一根毫毛。”那個人冷冷說道。

“據我所知,那個坐在雲中之城最頂上的女人,是個冷酷無情、同時又狠毒異常的家伙。”斯德布說道。

“很高興看到你對希茜莉亞恨之入骨,你的仇恨正是我最需要的東西。”那個人微笑著說道︰“我教給你的那些東西是否有用?”

“不知道,除非我們倆較量一下,要不然根本就無從知曉那些東西是否有用。”斯德布淡然地說道。

“我倒是很希望能夠和你再較量一次,你是這個世界之上少有的幾個能夠作為我對手的人之一。”那個人點了點頭,說道。

“很可惜,能夠和你較量的人馬上就要少一個了。”斯德布緩緩地說道。

“你可以選擇放棄。”那個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總不可能是來勸說我放棄這次任務的吧,布下這個殺局的不正是你嗎?尊敬的公爵大人。”斯德布說道。

“你已然計畫好了嗎?”這一次海格埃洛再沒有開玩笑,他鄭重其事地說道。

“如果你和索米雷特所預料的沒有差錯的話,後天就將是你們敵人的末日,同樣也是我報仇雪恨的日子。”斯德布說道,雖然他嘴里說著報仇的話,但是他看上去非常平靜,仍舊在那里清洗著羊肉。

“索米雷特的分析應該不會有多少差錯,對于蒙提塔人來說,明天的節日不也是蒙提塔小孩變成成年人的日子嗎?

“這對于那位小學徒來說,肯定有著特殊的意義,而有那個小學徒在,有資格主持成人儀式的人,就只剩下了希茜莉亞一個。

“不過意外總是會在別人以為萬無一失的情況之下突然發生,因此這次行動最終的決定權,仍舊在負責這次行動的你的手中。”海格埃洛說道。

斯德布看了一眼這位卡敖奇王國的最高統帥,對于此人信心十足的話,他倒是有幾分相信。

無論是對于那位索米雷特先生所擁有的分析和預測的能力,還是對眼前這個人布置和安排的手段,他都不能不感到佩服。

在他看來,這兩個人簡直就是陰謀暗算的代名詞。

“如果那兩個人真的離開雲中之城,我可以保證那將是他們的死期來臨了。”斯德布冷冷地說道。

“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情,對于你最痛恨的仇敵,你想要用哪種辦法令她死亡,我根本不管,但是對于那個索菲恩小學徒,你必須保證將那把我給你的匕首,插進他的胸膛。

“在此之前,我曾經安排過一次狙殺,那次狙殺非常成功,不過最終卻以失敗告終。我的敵人是個無法用毒藥來對付的家伙,而且他能夠吸收特羅德煉制出來的凶靈。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敵人是個非常難以殺死的人物,正因為如此,我才千方百計地找來那把‘靈魂匕首’!

“也許只有這把能夠殺死巨龍的神器,能夠真正給予我的敵人致命一擊,正因為如此,我必須警告你,千萬不要將機會浪費在仇恨和報復之中。

“無論你的對手給予了你多少痛苦,無論你的心中擁有著多少仇恨,死亡都足以令這一切得以彌補。”

“放心好了,我知道怎麼去做。”斯德布說道︰“不過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你總不會是為了跟我接頭和告訴我這些事情,而冒著生命的危險潛入草原的深處吧。”

對于斯德布的疑問,海格埃洛並沒有回答,他看了一眼四周,淡淡地說道︰“我只是想親眼看看這座被稱為雲中之城的美麗都市,以及這片廣闊無垠的草原,也許這會對于我再一次的到來,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斯德布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他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他來的目的。

“有所收獲嗎?”他問道。

“收獲很大,我看到了很多非常有趣的東西。”海格埃洛皺著眉頭說道,說著,這位年輕的統帥轉過頭去看向了遠方。

在那座被淡淡薄霧所纏繞的白色城市的頂端,依稀可以看到幾個扁平如同樹皮劃子一般的東西,在空中飄來飄去。

那正是他最為擔憂的玩意兒,事實上,無論是他還是米琳達,都在暗中進行著同樣的研究。

看來那個索菲恩小魔法學徒,也有了同樣的想法。

令海格埃洛感到不安的是,和那個小學徒比起來,無論是他和米琳達,還是德雷刻絲和科比李奧,都更像是一個小學徒。

“對了,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到底選擇了什麼樣的力量?”海格埃洛突然間轉過頭來問道。

“為什麼你不說出你自己的選擇?”斯德布冷冷地說道。

“難道你不想留下點什麼?就像你的先祖舍格瑞一樣。”海格埃洛緩緩地說道。

“也許你只不過想要听取另外一個和你一樣修煉魔武技的武者的心得,是不是這樣?”斯德布平靜地說道。

“你完全可以這樣認為,也可以說,我對于你的選擇非常在意,因為你和另外幾個擁有魔武技的武者完全不同。

“無論是那個魔法騎士凱特還是米琳達,都將魔法看作是一種和武技一樣的力量的補充。

“正因為如此,米琳達的選擇和那個魔法騎士凱特幾乎一模一樣,而那個令身形產生幻影的魔法,確實非常適合米琳達這個家伙,這種魔法幾乎就等于為她量身訂做的一般。

“不過這對于你必定沒有絲毫用處,你的家族所流傳下來的武技,原本就是一種完美無缺的魔武技,是魔法帝國所擁有的魔法文明和成千上萬種武技的精華相結合,所淬練出來的最強技藝。

“想必,從我這里找回了家族久已失落的魔法力量的你,對于魔武技有著與眾不同的深入看法吧。

“我確實很想知道你的取舍,也許那會為我打開另外一扇大門。”海格埃洛說道。

斯德布停了下來,將手中的豐肉塊扔在一邊,思考了片刻之後,將手中的那把割刀緩緩地平舉到了眼前。

他的手掌心微微有些發亮,海格埃洛感覺到斯德布正將“氣”源源不斷地聚集在手掌心上,而那聚集在一起的“氣”,又源源不斷地轉化成為風的力量。

海格埃洛對于這一切並不陌生,因為這正是他和米琳達一直在研究的“飄浮”和“風翼”的力量。

不過,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兩種最為簡單的風系魔法,居然還有這種奇特無比的用途。

海格埃洛幾乎在一剎那間,已經明白斯德布的想法。

就在這個時候,這位過去在蒙提塔草原上的勇士緩緩地張開了手掌,那把割刀飄浮在空中,仿佛被一根看不見的絲線吊住一般。

突然間他猛地將手一揮,伴隨著尖銳的金屬破風的聲音,腳下的水面蕩起了陣陣細碎的漣漪。

海格埃洛雖然能夠撥擋下飛射而來的箭矢,也能夠擒住那急刺而至的利劍,但是對于這樣細小的暗器,在一般的情況下他只會選擇躲避。

因為要抓住一個真正高手投擲出來的暗器,遠比撥擋漫天的箭矢要困難許多。

但是這一次海格埃洛既沒有隨意躲閃,也沒有出手去撥開那急射而至的割刀。

因為他很清楚斯德布不會傷到他分毫,同樣他也完全可以肯定,即便他出手,也不可能對這把急飛而至的飛刀有任何作用。

正如海格埃洛所預料的那樣,當那把小刀快要釘上他的咽喉的時候,小刀突然間轉變了方向,擦著他的脖頸極為危險地飛了過去。

飛刀滑了半圈之後,飛回到斯德布的手中。

“完美的設想,完美的技巧,在我看來,這甚至要比米琳達的幻影攻擊更為強大。”海格埃洛說道。

他的贊揚雖然有些言不由衷,不過對于斯德布創造出的這種奇特的魔武技,他確實發自內心地感到贊賞。

海格埃洛甚至猜測,斯德布並不曾將他真正的成就亮出來。

不過,海格埃洛大致能夠猜測出那未曾顯露的秘密底牌,到底是什麼。

對于暗器,海格埃洛並非一無所知,事實上絕對能夠稱得上是這方面的專家。

雖然和強弓硬弩比起來,暗器在速度和力量上,並沒有什麼優勢。不過暗器卻有一個厲害之處,是其他弓弩無法企及的,那便是當發射暗器的武者扔出一大把暗器,再強大的武者都會感到不知所措。

一把受到操縱的飛刀,絕對無法戰勝真正的魔法師所施展的風刀。

以斯德布的聰明,他絕對不可能修煉這樣的廢物,因此他隱藏的底牌,肯定便是暗器齊射的技巧。

這種本領,令海格埃洛想起了為他打造了那把佩劍的大魔導士--萊丁王國的卡立特。

卡立特的無數作品之中,正好有一件相同的作品。

那套名叫“辰星”的暗器,正是以其數量和詭異莫名、防不勝防的攻擊方式而聞名于世。

“來而不往總不好吧,能不能告訴我你的選擇?”斯德布緩緩地說道。

“我無所謂選擇,我的武技同米琳達和你完全兩樣,不像你們那樣追求進攻,而是更多用于防守。

“當爆裂彈被米琳達制作出來的時候,我已然放棄了用魔法令武技進一步增強的道路,我所選擇的力量,並不是被用于白刀搏殺。”海格埃洛笑著說道。

“不過,我所選擇的能力相當有用,也正是因為有所憑藉,我才敢潛入雲中之城。”

斯德布疑惑不解地看著那位最高統帥︰“你想要進入雲中之城,難道你打算親自行動?”

“也許,我會在你失手的情況之下幫你一把,不過我相信以你的能耐,這個可能性幾乎是沒有的。”海格埃洛說道。

斯德布看了公爵大人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眺望了遠方的雲中之城一眼。

看著那飄浮在空中的幾點暗影,斯德布仿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如果你打算進入雲中之城,我可以替你安排接應你的人。反正,我已經用不著他的幫忙了。”斯德布淡然地說道。

“那再好不過了,雖然我同樣也有接應我的人,不過那些人是混在斯崔爾郡的叛逃者里面,行動起來多多少少有些不太方便。”海格埃洛笑了笑說道。

“你住在哪里?我讓接頭的人晚上和你聯絡。”斯德布說道。

“如果方便的話,我打算住在你那里.”海格埃洛回答道。

對于這個提議,斯德布思索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將地上的羊肉收拾了一下,扔進那包裹著香料的袋子里面,斯德布站了起來朝著格蘭特城定去。

“今天晚上,我請你嘗嘗蒙提塔特有的烤肉的風味。”斯德布揚了楊手中裝滿羊肉的香料袋子說道,他的樣子看上去,顯得如此的輕松自在。

“好的,听說你的手藝絲毫不比戈爾斯羅差。”海格埃洛同樣輕松地說道,仿佛他前往的,不是龍潭虎穴一般的敵國京城,而是他最為熟悉的故鄉。

兩個人一前一後朝著遠處走去,城門口仍舊擁擠著看不到盡頭的人流。

※※※※※

和空空蕩蕩、冷冷清清的下層相比,雲中之城的上層還算是比較熱鬧,那封閉的通道之中,還能夠看到幾個行人的蹤影。

因為風暴剛剛過去,外邊的街道上面還布滿了積水,因此人們仍舊選擇了這條干燥得多的內部通道。

此時的雲中之城,應該稱作為瀑布之城更為合適,只見無數道細小的瀑布正朝著下方傾瀉而下。

而天空中盛夏的太陽,則將那飛騰起來的水珠以及蒸騰而上的水氣,化作了一團越來越厚的濃霧,將雲中之城緊緊地包圍起來。

那位年老的智者、那位曾經擔任過蒙提塔王國國王的老者、那位被女兒的名聲蓋過了的可憐父親,正緩緩地走在那相對顯得空曠的通道之上。

在他身後那一串沾濕的腳印,證明了他剛剛是從下面而來。

那底下的盛況,民眾們臉上的欣喜,讓這位老者感到高興異常。

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此時此刻的蒙提塔草原,確實是需要一場令人忘卻悲傷的節日。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和他的那個盡職盡責的女婿,決定從原本已經顯得頗為艱難的國庫之中擠出一些錢來,令格蘭特城以及周圍的平民百姓,都能夠在歡樂和滿足之中度過三天的時光。

那些牛羊並非全都是風暴之中的犧牲者,很多部是從那些富裕部族的手中買來的。

昨天晚上風暴剛剛停息之後,那些木架已然架在了城門外格蘭特湖邊的空地之上。

而忙碌了一整夜的他,根本就沒有睡過覺。

不過,當他看到格蘭特的平民們匯集成長長的人流涌向湖邊,看到他們的臉上堆滿了幸福的微笑,看到每一個人、甚至包括孩子的眼楮里面都滿是期待的目光,他便感到了無比的寬慰和滿足。

這位年高德劭的老者幾乎可以肯定--雖然沒有極為精美的食物,也沒有最醇厚的葡萄酒用來款待草原的子民,不過這個慶祝“魔鬼風暴”過去的節日,必將成為眾人最為歡樂的時光,而被他們永遠銘記在心中。

帶著心滿意足的感覺,老者朝著自己的家緩緩走去。

當他穿過那空曠的廣場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一片陰影迅速地滑過。

老者抬起頭,對于那如同細長梭子一般無聲無息地滑過天空的扁舟,他確實非常感興趣。

在他看來,那確實是一件偉大的創造,只不過,他本人絕對不會再一次嘗試在天空中飛行。

這位曾經擔任過蒙提塔國王的老者確信,如果神靈原本就打算讓人類能夠在天上飛行,肯定早已經將翅膀賜予了人類。

而那提心吊膽的感覺,也令他變得更加的留戀大地。

也許,蒙提塔人確實更喜歡親近那養育他們的土地。

不過,老者同樣也很清楚,為什麼自己的女兒如此廢寢忘食地將全部精力,都傾注在這些高高飛在天上的扁舟上面。

而親自經歷過那場戰役的他,同樣也清楚地知道,以往那依靠勇敢和精湛武技,騎著飛快的戰馬,手提鋒利的彎刀砍殺敵人的日子,已然一去不復返。

英勇的戰士和曾經被認為戰無不勝的騎兵,將再也無法主導這個戰場。

只有那些噴吐著長長的火舌,將大片草原化作熊熊燃燒的大火的魔法師,以及那些手持炸雷的士兵,才能夠在這個令他感到陌生的戰場之上逞威。

在一瞬間,老者感到渾身乏力,畢竟他也曾經是個受人贊頌的獨角獸隊長,他也曾以勇武而聞名于草原。

但是現在,顯然他的武技已然沒有絲毫用武之地,這不能不令他感到深深的失落。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感到意氣飛揚,因為即便是像他這樣年老體衰的老者,只要手持兩枚炸雷,照樣能夠在戰場之上殺敵。

擁有了那致命的武器,年邁的他和當前草原最強的勇者--他的那個外孫達克相比,恐怕沒有什麼實力上的差別。

這個念頭令他感到精神振奮,連腳步也顯得輕巧了許多。

跟在那艘扁舟後面,老者穿過了幾條走廊朝前走去。

遠處的廣場上面,停泊著六艘這樣的扁舟,一旁的魔法師正拾著魔法陣,小心翼翼地替那些扁舟充填著魔法能量。

在另一邊,自己的女兒希茜莉亞,正獨自一個人站在那里看著天空。

老者緩緩朝著女兒走去,他有些事情要和女兒商量。

不過當他走到女兒身邊的時候,老者又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他凝神仔細觀察著,唯恐看走了眼,將一個虛幻的影像當作是自己的女兒。

雖然女兒告訴他,那個虛幻的影像跟她本人沒有什麼兩樣,不過在這位固執的老者眼中,虛幻的影像絕對不能夠被當作是本人。

“尊敬的父親大人,您有什麼事情?”

突然間背後傳來女兒說話的聲音,令老者嚇了一跳,他匆匆忙忙地轉過身來,看著身後站立著的另外一個女兒。

這意外的驚嚇,令老者對這些幻術更增加了一絲痛恨,他不喜歡這種裝神弄鬼的東兩,雖然這些東西確實非常有用。

不過,令他感到深深無奈的是,他發現令他不喜歡的魔法,在他身邊出現得越來越多。

“真正的你在哪里?我不想和一堆幻影說話。”老者生氣地說道。

那兩個希茜莉亞則露出淡淡的微笑,顯然她對于父親的固執感到非常有趣。

“我在你的外孫女的家中,如果你願意的話,歡迎你過來。”希茜莉亞微笑著說道。

不過那絲微笑之中仍舊隱藏著嘲弄的意味,因為希茜莉亞非常清楚,自己的父親絕對下會願意見到克麗絲。

正如希茜莉亞預料的一樣,老者听到這句話立刻一口回絕了她的提議,在他看來,這個世界上實在沒有比那位長公主殿下更加糟糕的人物了,但是這個糟糕透頂的人物,偏偏擁有著無可比擬的實力。

而這無疑是最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將自己的父親打發走,希茜莉亞的分身繼續進行著她的工作。

“作弄自己的父親很有趣嗎?”旁邊的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他的精神還算不錯,沒有因為我而愁白了頭發,也沒有想要吐血的跡象,更沒有因為替我善後而被精靈扣押作為人質。

“不過想想也是,納加大師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萬里迢迢之外,趕來這里和精靈一族談判釋放被扣作人質的國王。”希茜莉亞針鋒相對地說道。

“呵呵呵,不知道是誰頂著大肚子離家出走,這樣的家伙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乖女孩,真是可笑。”克麗絲同樣揭起了希茜莉亞的瘡疤。

“可惜我現在已經很久沒有懷孕,克麗絲,說真的我非常羨慕現在的你。”希茜莉亞刻意盯著克麗絲的肚子看著。

而後者顯然已經到了發飆的邊緣。

“我累了,克麗絲你打算用鏡子嗎?這東西對于只有一個腦子的我,用處並不是很大,不過,對于你這樣的怪物卻非常合適。

“只是,我擔心你將精神力分裂成那麼多,會令你變得更加瘋狂。”希茜莉亞在克麗絲發飆之前,及時終止了一場戰爭,不過和克麗絲是天生對頭的她,立刻又挑起了另外一場戰爭。

幸好克麗絲對于被別人稱作怪物,絲毫不以為意。

顯然和關注她的精神比起來,關注她的腹部,更能夠引起她的憤怒。

看著希茜莉亞離開,克麗絲氣鼓鼓地坐在了那面鏡子上面。

“過來,把鏡子給我掛上。”這位生氣的長公主殿下,將怒火發泄在了恩萊科的頭不過恩萊科對此早已經習慣了,他對此已然越來越應付自如。

正如當初希茜莉亞所預料的那樣,改造好的神器,四面八方全都是鏡子。

那些鏡子比起原來用龍鱗磨制而成的鏡片,顯得更為透明和光亮,而鏡子里面映照出來的人影也顯得越發清晰。

一聲尖叫聲響過,房間里面立刻憑空出現了八個一模一樣的克麗絲。

就連恩萊科也弄不明白,克麗絲到底足怎樣將自己的大腦分成這麼多部分的。

其中的兩個克麗絲一把拖住恩萊科的手臂,便拼命地往實驗室里面拽,嘴里還不停地訓斥著︰“快點,快點,不要偷懶,去改裝那個裝置,如果不快將胎兒弄出來,討厭的希茜莉亞總是能夠找到嘲笑的目標。”

看著像小孩子一樣發著脾氣的克麗絲,希茜莉亞輕輕地將女兒摟在了懷里,她悄悄地指了指克麗絲,又比了個小孩子的手勢。

旁邊的安其麗微微地點了點頭,她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甜美的笑容。

第二章成人儀式

空氣中散發著濃郁的烤肉香味,蒙提塔人在制作這些美味食物的時候,總是毫不吝嗇地放人大量的香料。

洋蔥、胡椒、肉桂、茴香,以及各式各樣的香料和調味料,混雜成了一道用鼻子來“听”的美妙樂曲。

格蘭特湖邊的草地之上鋪滿了大大小小的氈毯,蒙提塔人一家人聚攏在一起,坐在那厚實寬松的氈毯之上,而氈毯的正中央位置則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

這些食物一部分是前天發放下來給每一個人的,而另一些則是一直儲存在家中,藏在地窖和腌肉罐里面,就等著在節日之中拿出來,和大家一起慶祝一番。

蒙提塔人吃東西的胃口一向不錯,不過,往日他們只能夠過著省吃儉用的日子。

對于這些純樸的草原子民來說,今天是一個令他們放縱的日子。

咸肉、灌臘腸、凝乳、奶酥,還有那塞滿了肉餡的包子……蒙提塔人幾乎將他們所有食物都拿了出來。

每一張氈毯前面部生著一堆篝火,篝火上全都燒烤著那些涂抹著厚厚一層香料的食物。

而空氣中那誘人的氣味,便是來自這一堆堆的篝火。

盛夏的天氣是如此的酷熱,而點燃那一叢叢篝火,更是四周變得灼熱難當。

不過妻子們仍舊守在篝火旁邊,翻烤著那些吊掛在篝火上面的食物。

油汁豐厚的牛羊肉,順著那鐵制的燒烤架子,“哧哧”地往外冒著油。

滴落到火堆里面的油脂,立刻騰起了一蓬金黃色的火光,而那原本就濃烈異常的香味,也就又更增添了幾分。

坐在氈毯之上的男人們則一邊吃喝,一邊開著玩笑。

他們講著各種各樣的俏皮話,有時候也很不禮貌地互相挖苦著。

他們無憂無慮地交談著,高聲地哄笑著頻頻踫杯。

杯子里面的酒漿四處飛濺,甚至潑灑得滿地都是,被太陽一曬,立刻化作了一片令人醺醺欲醉的酒氣。

在氈毯和氈毯之間穿來穿去的,除了那些追逐嬉鬧的孩子之外,還有那些做買賣的小販們。

他們大多數是城里最貧窮的那些人,大部分是是沒有部族願意收留他們的孤兒。

前天發放下來的食物,被他們做成了一串串的烤肉,或者是充填著特殊肉餡的包子。

平日里節儉異常的草原子民,在今天這個日子里面,突然間變得慷慨大方了起來。

也因此,那些小販們的生意相當不錯,不一會兒他們便兩手空空,反倒是口袋之中變得鼓鼓囊囊起來。

出錢的人將那些買來的價廉物美的食物,用來款待在旁邊辛苦勞作著的妻子們,偶爾也用它們打發旁邊的孩子,他們還沒有達到能夠在氈毯之上和父兄們分享美味食物的年紀。

而在所有的小販之中,販賣酒的小販們最受歡迎。

這些小販每時每刻總有好幾個人同時召喚著他們。

畢竟對于蒙提塔人來說,美味的燒烤只有配著著烈酒才能夠吃出滋味。

那些少有的富人、獨角獸隊長和雲中之城的長老們,避開了普通人單獨坐著,他們顯得精神奕奕,甚至能夠看出一股高貴的氣派。

和別的蒙提塔人比起來,他們的談吐也顯得高雅了許多,而他們的談話則顯得輕松快活而且有聲有色。

時而還能夠看到一兩個身著異常華麗的盛裝的少年,坐在精美的氈毯之上,而他們坐著的地方,甚至還鋪上了華麗的絲綢坐墊。

他們無疑是今天最得寵的人,因為對于蒙提塔人來說,這一天是最為重要的日子。

這是他們身為孩子的最後一天,也是成為成年人的第一天。

從今以後,他們將擁有自己的家庭,而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夠擁有自己的部族。

不過,同樣也在這一天之後,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將為自己而負責。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恩萊科和安其麗並肩坐在一起,他們倆同樣身穿著節日的盛裝。

恩萊科上身穿著一件白色的高腰馬甲,那滑順柔軟的小牛皮,令他那顯得頗為消瘦的身材看上去稍微魁梧了一些。

里面是一件真絲襯衫,令恩萊科感到高興的是,蒙提塔人顯然和他一樣,不喜歡太長的袖管和綴滿花邊的領子。

他下身穿著一條白色長褲,那同樣是用華麗的絲綢制作而成的。

一雙薄底皮靴穿在他的腳上,這是他唯一和其他蒙提塔人有所區別的地方。

旁邊的安其麗穿著一條鏤空真絲的長裙,一條寬大的銀白色絲巾,輕輕地披在她的肩上。

蒙提塔的女孩從來不勒腰部,但是她們的腰肢看上去,卻比卡敖奇的女孩還要縴細。

在安其麗的腰上系著一串金色的鈐,只要她稍微動一動,那串金羚便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在安其麗的手腕和足踝上同樣系著金羚,這令恩萊科感到非常奇怪。

一陣陣清風吹拂過湖面,在湖面上擊打起陣陣的波紋。

遠處兩個少年正騎著駿馬,繞著格蘭特湖飛快地奔馳著。

“這真是有趣的風俗。”恩萊科湊近安其麗耳邊輕聲說道。

“我們蒙提塔人最至愛的除了養育我們的土地,便是那令萬物滋生成長的水源,而水同樣也意味著成長,因此草原上的成年儀式總是選擇一片湖泊,讓將要成年的人接受水之神的祝福。”安其麗小聲解釋道。

“我到過很多地方,好像每一個地方的成人儀式都有所不同。”恩萊科笑了笑說道。

“能告訴我,在你的家鄉是如何舉行成人儀式的嗎?”安其麗好奇地問道。

“在我的家鄉索菲恩,參加成人儀式的人除了受到大家的祝福之外,還能夠得到一份禮物,一般來說,人們總是事先打听好那個人最想要的禮物是什麼,因此成年儀式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能夠獲得意外驚喜的日子。”恩萊科說道。

听到這里,安其麗在旁邊暗自發笑,她越來越感到克麗絲並不是像她顯露的那樣瘋狂和不通情理。

安其麗很期待著回去之後,當自己的心上人看到他的魔法學徒修業導師給予他的禮物,他將會顯露出多麼欣喜的模樣。

這件事情不只是莉拉、甚至連自己的母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唯一不知情的便只有恩萊科一個人。

安其麗同樣對一件事情感到驚奇,克麗絲肯定不會將她的意圖告訴自己的母親,而自己也不曾吐露過風聲。

顯然母親知道這件事情,應該是藉著她對于克麗絲的了解而猜測出來的。

難道母親和克麗絲,並非是表面看上去的仇敵?

或者可以將這稱作為對仇敵的認知?

安其麗感到糊涂了起來,她越來越想不通,自己的母親和克麗絲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還曾經參加過卡敖奇王國的成人儀式,他們的成人儀式就是一場盛大的宴會,而且社交的意味極為濃厚,那些參加成人儀式的人,個個忙著顯露自己的才能,千方百計地為自己謀求一個好的職位。”恩萊科繼續說道。

“至于萊丁王國,我很遺憾錯過了參加成人儀式的機會,不過從傳聞中听說,跟商人一樣市儈的萊丁人,卻用一種令人感到野蠻的方式來慶祝成人儀式。

“萊丁人的成人儀式只會在家庭之中舉行,他們會割開自己的手腕,將血液涂抹在對方的傷口之上。

“萊丁人將這叫做‘血之傳承’,甚至連女孩都要經歷這樣的儀式。”恩萊科說道。

“你對于萊丁王國的風俗僅僅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安其麗輕笑著說道︰“‘血之傳承’並非每一個家庭都有資格進行,同樣女孩子也很少被命令接受這種儀式,只有那些豪門世家,才繼承了這個傳統。

“傳說之中,當年為了推翻魔法帝國而進行的那最後一戰之前,萊丁人為了組成一支龐大的軍團,甚至將很多十三、四歲的少年也編入了兵團之中。

“而在出征之前,所有的人都要歃血盟誓,而那些未成年的少年也在歃血之後,宣稱自己是個成年人。

“這並非什麼野蠻的傳統,這個傳統之中,凝聚著萊丁人的勇氣和悲傷。”安其麗緩緩地說道。

安其麗的話令恩萊科無地自容,他剛剛還在自夸見多識廣,甚至還對萊丁王國最可歌可泣的傳統評頭論足,所有的這一切,都顯示出他的“淺薄”和“不學無術”。

對于自己的認知,令恩萊科越發汗顏,他只能夠將注意力集中在那策馬飛馳著的少年的身上。

那些少年躍馬揚鞭疾馳在湖邊,男孩和女孩被區別開來。

“難道我沒有機會和你並肩共騎?”恩萊科輕聲問道。

“蒙提塔人的成年儀式,同樣也是讓參加者嶄露頭角的盛會,在這一點上,蒙提塔人和卡敖奇人倒是有點相似。

“你難道沒有看到那些疾馳著的人部使出了全副本領?雖然僅僅只是戰勝一個對手,不過卻足夠令他們得以夸耀。”

“你難道沒有看到到達目的地的人,分成了兩堆站立?”

“失敗者雖然不會受到恥笑,不過勝利者卻能夠獲得祝福。”安其麗指著遠處回答道。

“什麼樣的祝福?”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最高貴的擁抱相親吻。”安其麗微笑著指著一旁被所有人簇擁著的她的母親。

毫無疑問,在蒙提塔王國最高貴的人,絕非是那位國王。

在國王之上,還有聖者荷里和聖徒桑特。

只不過在此之前,身為桑特的希茜莉亞不想搶奪了丈夫的光輝,因此,她從來不在公開場合拋頭露面。

但是自從戰爭發生之後,這位至高無上的桑特,便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站在了眾人眼前的她,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最高貴的人物。

“親吻--和擁抱?”恩萊科難以想像地說道。

以他對于蒙提塔風俗的了解,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蒙提塔女人結婚之後,就不能夠擁抱任何八歲以上的男孩,即便是她自己親生的兒子也不可以,更別說是和別人親吻了。

“親吻在哪里?”恩萊科疑惑不解地追問道。

不過,回答他的是在他大腿之上重重的一擰。

看到安其麗臉上那薄薄的慍怒,恩萊科這才醒悟過來,這個問題他顯然是問錯了對象。

“只是在額頭上給予一個祝福之吻。”安其麗瞪了恩萊科一眼,輕聲說道。

看了看旁邊的安其麗,恩萊科又凝神細望遠處站著的大魔導士希茜莉亞。

今天的希茜莉亞同樣身穿著節日的盛裝,那是一件蒙提塔王國特有的、用紅狐狸那蓬松柔軟的尾巴制作而成的披肩。

她身上穿的裙子將足踝完全蓋住了,和蒙提塔人在傳統上只掩蓋住小腿的長裙有些不太相似。

而倒是有幾分像是那些索菲恩和卡敖奇貴婦人們,她們所穿著的長裙式樣。

無論是那條披肩還是那身長裙部顯得異常厚實,恩萊科相信,在如此炎熱的季節穿著這樣一身衣服,如果那個人不是大魔導士希茜莉亞,恐怕早已經因為中暑而昏倒在地上了。

從希茜莉亞的身上,感覺得到一股極為微弱的魔法波動。

那是水系魔法能量傳遞給他的感覺。

不過恩萊科總覺得,那些淡淡的水系魔法能量,和自己所施展的那個有些不太一樣。

看了看旁邊露出淡淡微笑的安其麗,看了看遠處那絲毫不以為意的希茜莉亞,突然間一個念頭從恩萊科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

他幾乎可以確信,為什麼希茜莉亞毫不在乎和那些參加儀式的少年擁抱,更不在乎那祝福的親吻。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站立在那里的僅僅只是一個幻影。

而想要騙過那些不懂魔法的少年,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了。

無論是精神魔法還是催眠,都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這一點。

想到這里,恩萊科更加凝神貫注地看著希茜莉亞,就連他也不得不佩服,那個幻象和真的希茜莉亞簡直是一模一樣。

那個幻象不但絲毫沒有通透的感覺,甚至連太陽映照在她身上的亮光和陰影都清晰可見。

※※※※※

在遠處的城牆之上,還有另外兩雙眼楮正緊緊地盯著。

那兩個人各自拿著一枚極為通透的水晶鏡片,舉在眼前朝遠處凝神注視著。

他們倆的目標,自然是遠處草地上的恩萊科和大魔導士希茜莉亞。

“是希茜莉亞本人嗎?”其中的一個人緩緩地問道。

“反倒是我要問你,那個恩萊科是不是本人?”另外一個人冷冷地說道。

“用不著懷疑,除非他是個用魔法制造出來的幻影。”第一個人說道。

“為什麼不可能是替身?”第二個人問道。

“蒙提塔人好像沒有這種習慣,而索菲恩人也不是擅長搞這些陰謀詭計的專家,更何況,那個家伙並不容易找到合適的替身,他有很多的習慣和表情是別人很難模仿的。

“我研究了他很久,幾乎對他的一舉一動都了若指掌,他那些奇特的習慣之中,有一部分對于我來說熟悉之極。

“因為,那原本來自另外一個我所深愛著的女人,‘命運的雙生子’賦予了這個可惡的家伙這些與眾不同的特征,同樣也令他無法逃脫我的眼楮。

“我絕對可以胸有成竹地告訴你,那個家伙是個不折不拙的真貨。”

海格埃洛在那里咬牙切齒地說道,他的態度更增添了幾分肯定的意味。

旁邊那個人點了點頭,他再一次看了一下遠處的目標,無比平靜地說道︰“我和你一樣,能夠確信希茜莉亞就站在那里。”

“就像你和那個索菲恩小學徒之間充滿了不可化解的仇恨一樣,我和希茜莉亞之間,同樣也有一筆帳要算一算。

“我絕對不會認錯這個讓我失去了部族和親人的仇人,從我逃離這里的那天開始,我的每一天都活在找她復仇的使命之中。

“我絕對不會認錯她,因為,她已經成為了我這殘存的生命之中唯一的內容。”

海格埃洛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這位刺客。

這是他第一次用一種平靜和欣賞的眼光,來看待這個充滿了仇恨的蒙提塔人。

以往高高在上的他,僅僅只是贊賞這個人所擁有的武技。

而他的武技,也許是最適合用于刺殺的一種。

以往在海格埃洛的眼里,這位從蒙提塔叛逃的“聖騎士”,僅僅只是一件用來殺戮的工具而已。

但是此時此刻,和這個人站立在一起,海格埃洛突然間感到他們倆可能擁有很多共同的語言。

“我只能夠祝福你成功地為自己報仇。”海格埃洛嚴肅地說道。

斯德布仿佛感受到了那位公爵大人對他的態度的轉變,不過事到如今,他對這一切都已經不在乎了。

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不過他同樣也很清楚,當他將那把靈魂的匕首刺入任何一個人的身軀的時候,便是他生命終結的開始。

而他唯一能夠做到的,恐怕就只有盡可能地將一些他所討厭的人,拉往冥神的身邊。

斯德布並不曾考慮過,自己是否有可能生還。

他確實曾經設想過偷偷地潛入雲中之城,在國王和王後的寢宮之中結束他的仇敵的性命。

這並非完全不可能做到,因為在情報中提到,那扇寢宮的大門,從來就不曾關閉過。

不過,他最終放棄了這個想法,畢竟他遺不曾忘記過自己的使命。

這一次的目標並不僅僅只有一個,而殺掉希茜莉亞,也許會驚動另外一個人。

而那個人,才是真正難以對付的目標。

雖然,斯德布在以往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傳說中最為神秘、同時又是實力最強的魔法學徒。

不過,這個少年的名聲早已經傳遍了整個世界。

這些名聲絕對沒有一絲虛妄,因為已經親眼見識過他所創造的奇跡,並且能夠證明這個少年的實力的人,恐怕已有千萬之眾。

除此之外,還有那埋葬在郊外神聖騎士團墓地之中的無數尸骸,同樣也證明了他所面對的目標有多麼強大。

斯德布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無論是從他那祖傳的心得之中,還足在成為索米雷特和海格埃洛用來殺人的匕首之後,他所得到的經驗里面,同樣都有著一條至理名言--那便是對于他們來說,機會只有一次。

一次機會便已經足夠,給予目標致命的一擊,無論是再強大的對手,在死亡之後部將不再危險和可怕。

同樣這也意味著,必須把握那唯一的一次機會。

如果失去了那次機會,再來面對可怕的對手,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恐怕就是自己的生命。

無論是他死還是目標死亡,全都意味著任務的終結,唯一的區別,就在于失敗歸屬于何方。

“你是否已經準備好今天行動?”海格埃洛問道,他並沒有問那位刺客先生,是如何布置這一次的刺殺行動的。

因為,這位卡敖奇王國最高統帥同樣也很清楚,對于那些最為頂尖的刺客來說,他們的行動計畫,永遠都是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海格埃洛唯一需要知道的,便是斯德布是否打算在今天動手,因為他同樣也要進行自己的工作。

就是為了這件事情,海格埃洛才冒著無比致命的風險,潛入這個還處于戰爭狀態的帝國京城。

能夠擔當這個使命的,除了他之外,便只有那位奇怪的皇後陛下。

因為只有他們倆,才擁有那神奇的魔武技,而同樣的也只有他們倆,才能夠通過魔法陣,逃離這個最為危險的地方。

這個計畫在戰爭還沒有開始之前,便已經有了一個極為詳細周密的雛形。

而戰爭之中那種種變化,以及最近幾天他的親眼所見,更是令他堅信這個計畫必須實行。

那無聲無息地在空中滑行的飛船,還有那些身上刺有神秘刺青、看上去像是普通人、但是卻能夠施展出神秘魔法的人。

所有的這一切,無不令海格埃洛感到震驚不已。

他實在慶幸自己親自跑這一趟,因為在雲中之城所發生的一切,都令他感到無比的震驚。
那震撼的程度,甚至超過了當初听說魔法兵團重現于斯崔爾郡,以及生命聖水的制取裝置被大量制造這兩個消息。

當他第一眼看到那些奇怪異常的人,第一次見識到他們身上那些奇怪的刺青,第一次看到他們施展出一些非常簡單的魔法,他便被一種令他渾身顫栗的想法所震驚。

那個索菲恩小魔法學徒,也許已然擁有了超越魔法帝國時代的發現,而他正在做的事情,恐怕幾萬年中從來沒有人設想過。

這個小學徒所作的一切,顯然是在改變人類本身;而擁有那些刺青的人,已然不再是普通意義上的人類,他們應該被看作是一種新的人類,一種接近于精靈、天生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

海格埃洛對于這些他稱之為“魔人”的家伙,感到十分的恐慌。

因為他意識到,當那個小學徒能夠大量地將普通人改變成為魔人的時候,力量的平衡將被徹底地打破。

這樣的認知讓他嚇出了一身冷汗,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在魔法師的數量方面,卡敖奇王國佔據著優勢。

但是,如果蒙提塔人能夠大量將普通人改造成為“魔人”,那麼,卡敖奇王國將不復存在。

正因為有了這樣的發現,海格埃洛才決定實施那早已經制訂好的計畫。

那是最為危險的計畫之一,而此時此刻能夠幫助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海格埃洛凝視著沉默中的斯德布,他需要知道這位刺客先生確切的行動時間,因為刺殺行動將很好地替他進行掩護。

當蒙提塔王國至尊無上的桑特和在這個世界上號稱最強的禁咒魔導士雙雙遇刺,恐怕蒙提塔人第一個反應便是封閉城門,並且將正在進行著節日慶典的人們,控制在這片喧鬧的草原之上。

那時候,雲中之城必然極為空虛。

而那幾個作為實驗者的蒙提塔人,雖然他們的身分極為特殊,不過,這些人全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因此不會有人想到保護他們,同樣他們也不會四處亂走。

這就給自己帶來了天大的機會。

海格埃洛並不認為,自己有把握成功地抓捕到負責進行實驗的魔法師。

不過,對付那些被改造成為魔人的實驗者,他還有些信心。

“我一定會在今天完成我的使命。”斯德布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後,肯定地回答道。

海格埃洛僅僅只是點了點頭,他再一次將那通透的鏡片湊近了眼前。

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海格埃洛將“氣”緩緩地輸送到鏡片之中。

而旁邊站立著的斯德布看到海格埃洛這樣作,他微微地有些吃驚,不過他並沒有阻止,因為,他同樣也已經猜到這位公爵大人這樣做的原因。

他同樣不想用自己的生命白白冒險;萬一,他所看到的僅僅只是兩個幻影,那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不過他同樣也有些擔心,和剛才用那枚魔法鏡片施展的“鷹之銳眼”不同,現在海格埃洛所施展的破解幻影的魔法,會散發出不小的魔法能量。

而這些魔法能量,已經足以令雲中之城時刻察探著四周魔法能量的魔法師有所警覺。

萬一因此而打草驚蛇,那豈不是前功盡棄?

想到這里,斯德布小心翼翼地警惕著四周,他甚至已經將那把靈魂匕首抽了出來。

而此時此刻,海格埃洛的心中同樣有些七上八下,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否過于冒險。

通過那薄薄的透鏡,海格埃洛張望著遠處那兩個目標,令他感到寬慰的是,那兩個人都正在和旁邊的人閑聊著,交談肯定分散了他們的注意力,導致這兩個原本最有可能發現自己在一旁窺探的人,偏偏沒有發現正打算對他們不利的自己。

而從透鏡里面看到的那兩個影像,絲毫並沒有通透的感覺。

“你的目標應該不是假的,我只能夠祝你好運。”海格埃洛將鏡片取下來,緩緩地說道。

“我要去忙我自己的工作,必須跟你在這里分別。”海格埃洛說著轉過身去,朝著遠處的雲中之城走去。

看著海格埃洛消失的背影,斯德布突然問感到有些寂寞,也許,這便是人生即將走到盡頭之時的感覺吧。

朝著遠方再一次張望了一眼,斯德布同樣將鏡片湊近了眼前,他再一次親眼確認了一下,畢竟用性命冒險的是他,而不是海格埃洛公爵。

毫無疑問,他所見到的和海格埃洛一模一樣。

那枚小小的透鏡再一次證實了,那兩個目標並不是虛幻的影像。

他甚至看到希茜莉亞扔出了一個火球,信手點燃了一堆篝火,同樣的,他也看到那個索菲恩小學徒在自己和妻子身上布下了一道結界。

因為他所需要對付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為高超的頂級魔法師之中的兩個,所以他受到了德雷刻絲的親自指點,指點的內容包括識別德雷刻絲所知的所有魔法。

而其中能夠令幻影施展魔法的,就只有希茜莉亞所擅長的“真實幻象”。

不過,“真實幻象”所制造出來的幻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用水晶雕琢而成的塑像,因此眼前的那兩個目標,絕對不可能是用“真實幻象”制造出來的虛假影像。

打定主意之後,這位絕頂刺客便開始行動起來,他將靈魂匕首縮進了袖管之中。

他開始使用他所擁有的力量,讓那把靈魂匕首成為他能夠依靠意志操縱的武器。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別是想要不動聲色地完成這一切,更顯得艱難,不過他確實做到了,畢竟為了這一天,他花費了無數心血來訓練這項本領。

斯德布朝著他的目標走去,不過,此刻他還不打算離自己的目標太近。

他的手里拎著一串串烤肉,一邊叫賣著,一邊在離開目標百米開外的地方游走著。

為了怕自己的生意太好,導致不能夠裝扮成小販的模樣,斯德布故意把烤肉弄得黑乎乎的,看上去就不太受人歡迎。

他的計策確實相當成功,大多數人僅僅朝著他拎著的那串東西稍稍看上一眼,便毫無興趣地轉過頭去。

斯德布一邊游走著,一邊尋找著出手的機會。

他很清楚,什麼時候將是最為合適的機會,因為他知道,索菲恩小學徒今天同樣也要參加成人儀式。

那個小學徒同樣也要騎著駿馬繞著格蘭特湖轉上一圈,他也同樣要接受希茜莉亞的擁抱和祝福,除非他要選擇失敗,讓他的對手獲得那份榮耀。

斯德布靜靜地等待著,等待他的目標從地上站起來,騎上那匹引領他走向死亡的駿馬。

同時,他也不時地朝著格蘭特湖邊那塊正對著城門的草地張望了兩眼。

雖然沒有特別的規定,不過一直以來,人們總是選擇在那里給予勝利者祝福之吻。

因為,那里是格蘭特湖離雲中之城最近的地方。

也許是因為背靠恢弘的雲中之城,面朝著美麗的格蘭特湖,因此能夠引起人們一連串遐想,以及對于美好生活的期望。

也許是因為,蒙提塔的每一個人部是在那里受到祝福,因此,當他們給予別人祝福的時候,也會下意識的選擇那里。

對于斯德布來說,這確實是一場賭博,賭他對于蒙提塔人的認知,而這場賭博的獎品,早已經被埋在了那塊草地的下面。

在維德斯克的時候,他就曾經試驗過這些紅色水晶爆裂開來之後所擁有的威力。

他絕對可以保證,站在那塊地方方圓百米之內任何的血肉之軀,都將隨著一聲轟鳴化作碎骨殘骸。

別說是人,即便是一頭巨龍,也承受不住如此強烈的爆炸。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目標是兩個超級魔法師的話,他甚至不打算以身犯險。

不過德雷刻絲曾經告訴過他,無論是他最痛恨的仇敵,還是索菲恩小學徒,都擁有一招最拿手的防御魔法。

那兩種魔法能夠阻擋住幾乎一切的魔法攻擊。

正因為如此,想要確實讓他們死亡,只有將靈魂匕首刺入他們的身體。

用靈魂匕首將他們的生命在一瞬之間消滅。

斯德布耐心的等待著,等待著那至為關鍵的時刻。

而潛入雲中之城的海格埃洛,同樣也在耐心地等待著。

他躲在一個房頂的角落之中,看著遠處腳下的草原。

他耐心地等待著那陣令蒙提塔人慌亂無比的爆炸聲。

等待著因為刺殺而引起的混亂。

等待著衛兵將城門緊緊關閉。

等待著獨角獸成員涌現湖邊,去抓拿殘存的余黨。

所有的這一切,仿佛一環扣著一環。

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部有可能引起致命的後果。

不過,海格埃洛的心中卻足鎮定異常,他已然找回了當初在斯崔爾郡失落的自信心。

當初在斯崔爾郡的總督府,在大廳之中和米琳達的那次對決之中,那場令他憂郁了很久的失敗,令他對自己的實力喪失了信心。

而其後那場令他不堪回首、令他痛苦無比的訂婚典禮,更是將他曾經擁有的一切都打了個粉碎。

從那天開始,他便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他了。

昔日的驕傲、曾經的輝煌對于他來說,已然是過眼雲煙。

海格埃洛甚至懷疑過,自己的存在是否真的有意義。

也許命中注定受到那可怕詛咒纏繞的他,應該盡快尋求徹底的解脫才是合適的選擇,雖然這僅僅只是偶爾興起的念頭,但是對于以往的他來說,卻根本難以想像。

也許正是因為那極度的失落和頹唐,才令他最終向米琳達這個無數次擊敗過他的怪女人投降。

不過,令他也感到意外的是,米琳達居然肯將魔武技的秘密告訴他。

不可否認,魔武技確實替他打開了一道通向更為廣闊天地的大門。

而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他居然在極為遙遠的所在,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另外一種境界。

海格埃洛曾經試探著詢問米琳達,但是米琳達顯然並沒有和他一樣的發現,那模模糊糊的景象,令海格埃洛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一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力量之路。

同樣也是這個原因,讓他放棄了用魔法增強武技的道路,他選擇了另外一些看上去和提高武技絲毫沒有相關的能力。

不過,看到昨天斯德布所擁有的那種能力,海格埃洛突然間感到斯德布也許同樣看到了和他一樣的景象,那是另外一種力量,一種既不屬于魔法,也不屬于武技的力量。

和魔法一樣,這種力量的強大在于精神力的強大,因此精神修煉對于掌握和提升這種力量,有著無可取代的作用。

同樣也和武技一樣,這種力量是對于身體和體能的增強,也許揭開這種力量的奧秘之後,修煉這種力量的人,能夠像諸神那樣強大。

海格埃洛仿佛捕捉到了什麼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25: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27:00
在他的身旁同樣站立著不少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他們一個個都赤著腳,褲腳高高地撩起著。

斯德布估計時間已經差不多了,以往這個時候,男孩子們的比賽就快要結束了,而接下來,便是那些勝利者獲得那祝福之吻的時刻。

稍稍等待了片刻,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遠處突然間傳來了一陣興奮的歡呼聲。

隨著歡呼聲響起,那簇擁在一起的人群,緩緩地朝著這里移動過來。

斯德布俯下身子蹲了下來,他假裝撩起手臂,將雙手插入了湖水之中,這是他精心策畫了好久之後,最終挑選出來的最佳辦法。

那一尺多深的湖水,將飄散出來的魔法波動完全淹沒。

斯德布感到手掌心傳來一陣陣的波動,那是手中的靈魂匕首等不及要飛射而出的征兆。

他幾天前就發現這把以恐怖和致命聞名的凶殘神器,仿佛擁有著自己的生命一般,總是想要掙脫他的束縛,想要割開某個人的肌肉,奪走那活生生的靈魂。

有好幾次他甚至感到,這把可怕的神器,甚至要篡取他這位掌握者的性命。

斯德布無從猜測這把神器當年落在自己先祖手中的時候,自己的先祖,是否也有著同樣恐怖的感覺。

他越來越感到這把傳說中用冥神和靈魂之神這兩位最為可怕、同時也是最強有力的邪神的力量,打造的最強神兵,確實有著不可思議的邪惡和可怕。

斯德布極力地控制住那把代表著死亡的匕首,他將風的力量灌輸在這把匕首之上。一邊努力地控制著手中的靈魂匕首,斯德布一邊小心翼翼地盯著不遠處的草地。

他的嘴角浮現出了一絲微笑,因為他的賭博終于獲得了勝利。

他最為痛恨的仇敵,那個指揮著索菲恩魔法師在雲中之城上用鮮血染紅大地的狠毒女人,正站立在那紅色水晶威力所及的範圍之內。

斯德布空著的那只手,在水底下不停地掏摸著,終于在淤泥和水草底下,他摸到了那根長長的細鎖鏈。

那根鎖鏈的另一頭,連接著那紅色的水晶。

他緊緊地拽著那根鎖鏈,雙眼死死盯住正在領受勝利獎品的那些少年們。

不過,他真正貫注的只有一個人,那便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標--索菲恩的小魔法學徒。

時間一分一秒地飛馳著,但是對于斯德布來說,卻顯得如此的漫長。

幸好,在他充滿了仇恨的這近二十年時間之中;在他從燦爛輝煌受人敬仰的勇者,變成了行走在陰暗之中奪取別人性命的殺手的生活中,他已然學會了忍耐,學會了等待……他在等待那唯一的機會。

刺殺的機會只有一次,他既然已經決定用生命去換取這最後的機會,就絕對不允許失敗。

他失敗不起。

一旦失敗便意味著這近二十年的仇恨,那整個部族的血債,將徹底化為過眼雲煙和破滅的泡影。

他靜靜地等待著。

突然間,斯德布全身緊繃,他緊緊地盯著希茜莉亞的一舉一動。

希茜莉亞正朝著索菲恩小學徒走去,她已然張開了雙臂。

索菲恩小學徒同樣張開了雙臂。

他們倆終于擁抱在了一起。

這便是他等候已久的機會,也是那唯一的機會。

懂得等待的刺客,自然也懂得把握時機,斯德布用力拽了一下那根鎖鏈,緊接著他順勢向後翻倒,將全身浸沒在湖水之中。

水花四濺,在那飛濺的水花之中,他看到了那無數水花映照而出的一片火光。

那些水珠所反射的火光是那樣燦爛和美麗,不過斯德布卻十分清楚隨之而來的,將會是多麼可怕的東西。

一陣轟鳴聲,甚至讓全身浸沒在水中的他,感到了暈眩和胸口發悶。

水面被猛烈爆炸的氣浪掀起。

斯德布只看到站在他身邊的那些乘涼的人,仿佛是紙扎的假人一樣飛了出去,在他們飛起的那一剎那,鮮血已然飆得到處都是,在所有人都被那猛烈的爆炸擊倒的一瞬間,斯德布猛地跳了起來。

令他感到驚訝不已,同時也在他預料之中的,是在那片被炸得看不見一寸草皮的地方,居然躺著一個還算完整的活人。

只見他的面前籠罩著一道黯淡的弧光,而弧光的正中央,顯露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魔紋。

雖然那個人的臉上血肉模糊,但是能夠在這樣的爆炸之中逃脫性命,除了索菲恩小禁咒法師外,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斯德布連想都沒有想,飛身朝著一旁急奔而去,與此同時將手臂猛地一揮,那把靈魂匕首發出嗚嗚的嘯聲,朝著那奄奄一息的目標飛去。

斯德布突然間感到,那嗚嗚的聲音,是靈魂匕首所發出的歡笑。

不過他已然顧不上這些了,他朝著躺倒在地上的目標沖去。

※※※※※

當那片火光突然間竄出地面,恩萊科便感到大事不妙。

與此同時,他用最快的速度支撐起混沌晶壁,用當初喬傳授給他的用來躲避箭矢的方法,朝著地面倒了下去。

但是即便如此,他仍舊來不及阻擋住爆炸的鋒芒,在如此近的距離,在沒有防備之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承受住那致命的一擊,恩萊科只感到眼前一黑,然後便是一陣劇痛。

還沒有等到他從劇痛之中恢復過來,突然間他感到了一陣刺痛從背後傳來,仿佛是一把尖利的長劍刺透了他的心髒。

這是恩萊科最後的感覺。

那陣剌痛過後,他便昏昏沉沉,失去了一切對于外界的感知。

黑暗,無盡的黑暗籠罩在四周,仿佛連時間都變得異常緩慢,周圍好像是空空蕩蕩的,但是恩萊科又覺得仿佛非常擁擠。

他將精神波動朝著四面八方飄散了開去,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在他的四周確實擁擠著無數的精神體,這些精神體並不同于人死去之後飄散的記憶載體。

現在的感覺,和當初在斯崔爾郡從老爹遺留下來的那枚戒指上所凝聚的記憶載體完全不同。

這些精神體好像並沒有失去生命,只不過是暫時處于某種靜止的狀態。

這突然間令他想起了,那被封印在維德斯克皇宮祭壇之下的那個古代魔法皇帝中最高位者;同樣的,也令他想起了那個生存在靈魂戒指之中的另外一個魔法皇帝。

難道,聚集在這里的,同樣是那些獲得永生的魔法帝國的子民?

難道,這是一個和靈魂戒指一樣能夠令人獲得痛苦的永生的魔法物品?難道自己也很不幸地淪落為他們之中的一分子?

恩萊科無從猜測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只感到無盡的悲哀,因為在他看來,這甚至此死亡更加可怕。

他現在就像是那位被封在靈魂戒指之中獲得了所謂永生的魔法皇帝一樣,就連想要選擇死亡都根本作不到,難道,他就要這樣在黑暗和孤寂中,直到這個世界毀滅?

只要一想到這些,恩萊科便感到不寒而栗,不過突然之間,他想起自己的那位神通廣大的靈魂契約掌控者--莫斯特,不正是那位以邪惡聞名的靈魂之神莫斯特卡所彌雷斯嗎?

這玩意兒怎麼看,都是來自于它所擁有的力量。

這樣說來,只要將莫斯特召喚到這里,自己便能夠獲得解脫。

恩萊科顯得異常興奮,因為他仿佛突然間看到了曙光。

正當他打算向他的那個邪惡的魔物祈求的時候,突然間感到有一個精神體朝著他發出了一絲精神波動。

“很高興見到你,能夠和你在這里相遇,真是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情。”那個精神體悠然地“說”道。

“您是誰?是魔法帝國時代諸位皇帝陛下之中的一位嗎?”恩萊科小心翼翼地說道。

“有趣的問題,不過我倒是願意回答你,我是赫利斯‧維德斯克,我相信你听到過這個名字。”那個精神體緩緩地說道。

“您是赫赫有名的冥皇,魔法帝國時代最強大的三位魔法皇帝之一?”恩萊科連忙恭維道,他絕對沒有想到和他待在一起的,居然是這樣一位可怕的人物。

冥皇赫利斯在魔法帝國時代確實有著赫赫威名,不過,他同樣也被世人認為是十二位魔法皇帝之中最為邪惡的一個。

就憑他和他所率領的幽冥兵團在萊丁王國的最後瘋狂,便足以令他擁有最為邪惡的名聲。

不過,恩萊科當著他的面,自然不敢如此無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位邪惡的冥皇對于他的恭維,竟然完全都沒有一點興趣。

“你想必一直在和厄運打交道吧?”那個原本被稱作冥皇的精神體說道。

听到這句話,恩萊科完全呆愣住了,他實在難以想像,這位冥皇為什麼如此神通廣大,難道他用精神魔法窺探了自己的思想?

這樣一想,恩萊科便不由自主地擔憂起來,自從逃出萊丁王國之後,他對于偷窺別人的思想非常反感,不過對于這位神秘莫測的冥皇,他畢竟不敢顯露出絲毫憤恨的樣子。

“幸運之神確實很少照顧我,我的命運,也確實如同您所說的那樣,充滿了坎坷和艱辛。”恩萊科轉彎抹角地說道。

“那是理所當然的了,因為你甚至對于我都一無所知,如何能夠期望獲得好運?”冥皇愉快地說道。

突然間冥皇又問道︰“你想不想听一個故事?”

“當然。”恩萊科回答道,他可不想違拗任何邪惡同時又強有力的家伙,畢竟他在莫斯特和克麗絲的手底下已經吃足了吃苦頭。

而在他看來,這位以邪惡聞名的冥皇,無疑是個和莫斯特、克麗絲一模一樣的人物。

“你應該听說過,在魔法帝國最後的那段日子里面,我率領我手下的兵團進入了萊丁王國,我的部下們因為失敗和仇恨已然喪失了理智,他們原本想要殺死所有的萊丁人。

“對于我來說,無論是報仇還是發泄憤怒而進行的殺戮,都是毫無必要的事情,我所信奉的是冥神。

“冥神的規則,是一切都必然有消亡和終結的時候,不過冥神從來沒有讓他的信奉者用殺戮去取悅于他,收集靈魂是他的工作,而並非他的樂趣所在。

“正因為如此,我讓我的部下們去進行一些更為有趣的工作,想要說服和引誘這些喪失理智、頭腦簡單的家伙,簡直是再容易也不過了。

“我告訴他們,與其為了泄憤而恣意殺戮,不如用敵人的妻子和女兒,替魔法帝國延續下一道殘存的血脈。

“我的部下們很樂意執行我的命令,而我原本並不打算進行這種游戲,我對于自己的血脈是否能夠得以延續,原本並不十分在意,畢竟我所信奉的是冥神,一切東西最終都必將消亡和毀滅。

“血脈傳承也同樣是如此,總有一天我的血脈會干涸斷絕,又何必去在意時間的早晚呢?

“最初,我的部下進行的捕獲萊丁王國女子的狩獵非常成功,不過不久後,他們便遭遇到了猛烈的襲擊。

“有人將那些女人有效地組織了起來,她們的抵抗雖然危害不大,不過卻讓我的部下踫到了大麻煩。

“這多多少少引起了我一些興趣,雖然我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到來,不過能夠找些事情做做,打發一下時間也很不錯。

“我重新披上了戰袍,指揮著軍團進入了山嶺和叢林,那些臨時組織起來的萊丁王國的女子,雖然有著令人贊嘆的勇氣和毅力,不過她們畢竟不是我的對手。

“最終抵抗者的首領被我俘虜,那是一個非常美麗同時又充滿野性的女孩,她是牧師羅蘭的女兒,她的父親是反抗軍的十二首領之一。

“如此有趣的獵物,我不想讓我的部下糟蹋了,我把她留給自己享用……那確實是一個倔強的女孩,不過當她知道自己無法擺脫厄運,她就像一個普通的女孩子一樣不停地哭泣。

“令我感到驚訝的是,我居然在她的體內發現了妖精一族的血脈。

“這真是一項有趣的發現,只可惜,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進一步研究了。

“最後那段日子確實令我難忘,幾乎整天都在荒淫之中度過,我終于讓她懷上了我的骨肉,不過當我看到她那副無比痛恨的表情,我知道,即便她出于母愛或者對于神靈的信奉而將我的孩子生下來,也不會告訴他們,他們所傳承的血脈是來自于誰。

“我可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我所信奉的冥神,作為時間的操縱者和支配者之一,能夠召喚某種神秘的力量,那便是詛咒。

“我將詛咒施加在那個正在孕育之中的胎兒之上,我的詛咒是讓我的子孫必須記住我的存在,必須記住他們的身體上流著我的血脈,而且他們至少要敬重我。

“無論是敬重我的名望,還是敬重我的力量,只要有絲毫對我的敬意,他們將一生平安。

“而那些唾棄我的子孫將受到懲罰,他們將會遭遇不幸,如果我的子孫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完全忘記了我的血脈,那麼他將終生遭遇不幸,將永遠生活在厄運之中。

“現在看來,這個詛咒被執行得頗為順利,經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我所布下的詛咒仍舊如此清晰可見,而且看來效果也很不錯。”

恩萊科對于冥皇的故事並不是很感興趣,岡為他早已經從希玲的口中得知了她的家族所傳承的血脈,以及伴隨著那道血脈的可怕詛咒。

不過恩萊科相信,希玲絕對不會成為那個可怕詛咒的犧牲品,因為在恩萊科看來,希玲顯然繼承了冥皇那邪惡的血脈。

那個小丫頭恐怕在暗地之中,對自己的邪惡祖先崇拜得不得了。

不過,恩萊科對于冥皇所說的最後那句話,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您難道能夠從這里看到外部的世界?難道,你能夠時時刻刻看見你的子孫的一舉一動?”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顯然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所布下詛咒,那個詛咒清晰可見,如此說來,你的身上應該傳承著我的血脈。”冥皇說道。

“您想必誤會了,我確實和您的子孫有著密切的關系,你的一位擁有直系血脈的後裔,已然成為了我的妻子。”

令恩萊科更感到詫異的是,那位冥皇用一連串的笑聲打斷了他的話題。

“呵呵呵,這真是一件極為有趣的事情,我不知道這件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不過我絕對可以肯定,你的那位妻子恐怕是你的遠親。

“我在你身上看到的詛咒,正是我在很久以前親手布下的,我絕對不可能認錯,只要想想你所遭遇到的厄運,你就應該明白,那便是詛咒在發揮作用。

“想必你的童年就處于厄運和災難之中,想必你從來沒有一段悠長而又幸福的時光。”冥皇說道。

“這一次您確實說錯了,我的童年非常平淡,不過我和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對我充滿了慈祥和關愛,也許我比別的孩子少得到一些,不過,我從來不認為自己的童年充滿了厄運。

“唯一可以稱得上是厄運的事情,便是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母親,她在我幾個月大的時候,便因為保護我而去世了。

“對于我來說,厄運的開始,來自于我的魔法學徒修業考試,當我離開我的家鄉,踏上那條漫漫長路,我便時刻處于厄運的關照之下。”恩萊科連忙解釋道。

那個原本是冥皇的精神體沉默了片刻之後,緩緩地靠近過來。

仿佛觀察了恩萊科好一會兒之後,那個精神體終于說道︰“你是個非常有趣的家伙,在你的身上殘存著另外一個意識載體,想必,那便是你從來未曾見過的母親。

“也許是因為突然意外導致死亡,因此,這個死去靈魂的一部分意識載體,便進入了你的自我意識之中。

“這原本並不會引起什麼重大的事情,很多人都擁有殘存的意識載體,有的和你一樣,還有一些是他們在轉生之前,作為另外一個人的時候,所擁有的意識載體。

“殘存意識載體被重新喚醒的機率非常渺茫,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殘存在你意識深處的那部分意志載體卻已然被喚醒。

“想必你擁有著兩種不同的人格,其中的一個應該是女性。

“現在我總算能夠肯定一件事情,你身上所傳承的我的血脈,正是來源于你那不知名的母親的體內。

“如此有趣的事情,確實不是我所能夠預料,不過我仍舊很高興能夠遇到你,我的子孫。”

那位冥皇的話,令恩萊科感到無比震驚。

當初,當他從克麗絲那里听說,那個渾渾噩噩混吃等死的無賴中年魔法師,卻曾經是當年魔法皇帝之中最高裁決者之一,這已然令他感到震驚不已;而現在,他更是听到了同樣身為魔法皇帝三巨頭之一的冥皇親口告訴自己,自己的身上擁有著他的血脈。

一時之間,恩萊科感到天旋地轉起來,這顯然已經超乎了他的想像。

突然間,一個疑問從他的腦子里面跳了出來,如果說他的身上真的擁有冥皇的血脈的話,那麼維克多跑到自己簡陋破舊的小鎮,想必同樣也不是一個意外。

“我的啟蒙老師叫維克多,不過他真實的身分,是您當年的同伴之一的萊福特‧維德斯克。”恩萊科小心翼翼地說道。

“呵呵呵,我曾經拜托過他照料我的子孫,看來,他確實盡職盡責地做到了這一點,要不然,你的童年怎麼可能在如此平靜的情況下度過?

“想必是他拖延了詛咒的實現,如果是這樣的話,他應該已然擁有了召喚智慧之神所擁有的能力的本領。

“智慧之神同樣是時間的掌控者,他的信徒確實能夠在一定限度之內,對抗我所設下的詛咒。

“不過當你離開了他的身邊,這種保護便漸漸消失,想必你在其後的那段日子里面,吃到了不少苦頭吧。”

這位冥皇顯然並不打算安慰自己的子孫,相反地,他仿佛感到這些非常有趣似的。

“不過,你的苦難總算是到了盡頭,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上傅承著我的血脈,只要你對我保持著應有的尊敬,你的運氣將會變得好起來。

“除非,你非常享受厄運給你帶來的樂趣,你也可以選擇像其他人那樣,對我這個祖先唾棄厭惡。”

雖然在克麗絲和莫斯特身邊吃足了苦頭,但同樣也令恩萊科鍛鏈出一身對付這種自私、狂妄和邪惡之徒的本領。

忘掉廉恥使勁地拍馬屁,才是能夠活得舒服的唯一辦法。

想到這里,恩萊科連忙畢恭畢敬地將一連串恭維拋向了自己的那位邪惡祖先,反正玩弄這一套,他已然極為嫻熟。

這一連串的馬屁和恭維,讓那位冥皇感到極為舒服。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感到有些懷疑,眼前這個小子,是否確實具有他的血脈?

為什麼這個小子看上去軟弱得一塌糊涂,不但毫無廉恥而且又沒有骨氣?

為什麼在他的身上,看不到自己那桀驚不馴的性格?同樣也看不到那個為自己傳承血脈的羅蘭之女的剛毅和堅韌?

難道真的是自己搞錯了?難道是漫長的歲月之中,自己的血脈發生了變異?

冥皇越來越搞不明白。

第三章刺殺

爆炸之後飛竄起的火光,從高高的雲中之城上看上去是如此的美麗多姿,海格埃洛靜靜地欣賞著那紛亂的景象。

看到受驚的蒙提塔人四散奔逃,看到斯德布從水里縱躍而起,飛身朝著倒在地上的唯一幸存者殺去。

看著這位最為杰出的刺客,成功地格殺了自己畢生最為痛恨的情敵,海格埃洛恨不得那個殺死索菲恩小魔法學徒的人,是他自己本人。

他甚至想要放聲長嘯,以抒發自己格外愉快和興奮的心情。

自從那次令他日夜難忘的逃婚以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到心情如此的愉快和舒暢。

不過,海格埃洛並不打算沉醉于這種陶醉的感覺之中,畢竟他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此時此刻他還不打算輕舉妄動。

靜靜地看著下方所發生的一切,他所做的,僅僅是用那件和旁邊的岩石一樣顏色的白布披風,將自己蓋了起來。

海格埃洛靜靜地看著那紛亂的草地,看著斯德布將那些圍攏過來打算抓捕他的蒙提塔人一一格殺。

看到那輕松自如同時又迅疾狠辣的出招,連海格埃洛也不得不承認,斯德布確實足一個有資格和他相提並論的絕強武者。

同樣的,他也靜靜地欣賞著斯德布那特殊的技藝,從中偷窺這位刺客先生對于魔武技的領悟。

令海格埃洛更加堅定信心的是,斯德布肯定和他本人一樣,看到了“道”的存在。

在高高的雲中之城上,海格埃洛悠閑的在旁邊冷眼旁觀。

他看著斯德布將旁邊追擊他的蒙提塔人一一擊倒,並且搶過一匹馬,飛身而上朝著遠處奔逃而去。

海格埃洛並不知道,斯德布是否能夠逃離蒙提塔人的追擊。

畢竟這里是蒙提塔草原的中心,想要依靠一匹馬穿過千里草原到達卡敖奇邊境,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過海格埃洛仍舊希望斯德布能夠逃出生天,這樣一來,這位絕頂刺客便又能夠再一次被派上用場。

海格埃洛冷冷地看著腳下,他猜測著遠方另外兩路人馬,是否也同樣已然得手。

這是當初同時攻擊四座要塞的那場戰役的再一次上演。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所攻擊的,並非是堅固無比的要塞,而是幾個能夠決定戰爭勝負的重要人物。

這個絕殺行動,傾注了他和索米雷特近十年的心血。

為了這一天,他花費了無數代價在各國安插眼線,同樣也為了這一天,他們四處物色能夠負責暗殺使命的殺手。

雖然在他和索米雷特的手底下,有無數的殺手可以用來挑選,但是為了能夠順利地擔負起如此重大的任務,他和索米雷特還是費盡了心機。

像斯德布這樣的超強刺客,絕對不是單單憑著嚴格訓練便能夠擁有的。

海格埃洛一向認為,真正的高手全都是自己希望擁有強大的力量的人物,那些在懲罰和威脅之中訓練出來的人,絕對不可能和真正的強者相提並論。

而真正的強者高手,根本就不會為自己所用,除非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某種欲望。

而其中最為強烈的欲望,無疑便是仇恨。

因為仇恨而引發出來的報仇欲望,能夠毀滅一切。

只有充滿仇恨的刺客才是最強的刺客,因為他們會為了他們的目標不惜采取同歸于盡的手段,不要命的人能夠發揮出數倍的力量,而一個能夠發揮出數倍力量的絕頂高手,幾乎能夠達成一切目標。

海格埃洛看著底下陷入紛亂的蒙提塔人,草原上早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喧鬧和歡笑,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和悲傷的氣氛在四處蔓延。

哭喊聲和呼號聲響徹了草原。

不過,海格埃洛對于這一切根本無動于衷,他等待著蒙提塔人對這紛亂的局面作出反應。

令他感到頗為失望的是,蒙提塔人顯然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反應敏捷。

他用聆听術監視著四周,听到的只是一片混亂,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揮、控制局面和搜捕刺客。

海格埃洛越來越感到失望,同時也令他感到擔憂起來。

原本他們的計畫,都是基于蒙提塔人有可能作出的種種反應而制訂的,但是現在如此混亂不堪的局面,卻是絕對不在他的預料之中,這位統帥突然問感到茫然了起來。

在混亂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混亂無疑是精密計畫最大的敵人。

他只能夠在那里繼續等待著。

突然間,隨著一陣了亮的號角聲吹響,數十位魔法師從他的頭頂飛過。

令海格埃洛感到驚訝的是,在最前端的那位魔法師,儼然便是剛才處于爆炸範圍之內、應該毫無生還希望的希茜莉亞。

他幾乎立刻便想到了幾種可能。

事實上,在策畫刺殺行動之前,他們已然設想過對手有可能使用的招術。

幻影和替身,是最有可能的兩種方式。

正是為了不讓索菲恩小魔法學徒有逃生的可能,正是為了不讓一個替身浪費寶貴的刺殺機會,他才親自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個充滿殺機的帝國首都。

但願那個索菲恩小學徒不要也是一個假貨,海格埃洛在旁邊祈禱著。

希茜莉亞的出現,果然預示著蒙提塔人將有所行動。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突然間一連串吵雜而又急促的腳步聲,從上方傳了下來。

“封鎖一切通道,將所有的人集中到廣場之上。”

“封鎖大門,封鎖個個城區,鎖緊住每一扇城區大門。”

“熄滅爐火,讓所有人從家中出來。”

“關閉格蘭特城的城門。”

“……”

到處都可以听到發布命令的聲音,雖然蒙提塔人反應的速度非常緩慢,不過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後,倒是布置得頗為周到細密。

海格埃洛這才梢梢放下心來,蒙提塔人的布置,完全在他們的事先的預料之中。

為了這個計畫,無論是他還是索米雷特,都花費了無數心血。

海格埃洛繼續用“聆听術”警惕著四周,他甚至能夠用“聆听術”清清楚楚地听出身後平台上那些人怦怦直響的心跳聲,自然他也能夠分辨出到底有多少人,甚至知道他們所站立的位置。

看著無數士兵仿佛山洪一般沿著大街小巷四處流淌。

看著格蘭特城四處都密布著工兵。

看著遠處那厚重的城門緩緩關閉。

看著獨角獸兵團的好幾支隊伍,朝著遠處斯德布逃竄的方向追去。

看著魔法師一個接著一個升到空中,跟在騎兵們的身後一起追趕下去。

海格埃洛知道自己行動的時刻終于到了。

海格埃洛縱身一躍,飄身上了平台,還沒有等到那幾個看到他突然間出現的人發出驚呼,海格埃洛的食指,已然點在了他們的額頭之上。

對于那些根本就沒有看到他的人,處置的方法就更為簡單了,隨意在後腦勺上輕輕一點,這些人便被他徹底地控制住了。

這是他所選擇的能力之一,是一種介于精神魔法和催眠術之間的本領。

“全都坐到飛船上去。”海格埃洛命令道。

那些被控制住的人們,渾渾噩噩地順從地听著海格埃洛的命令。

“啟動飛船,我們準備離開。”海格埃洛繼續命令道。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看到遠處的走廊之上,除了兩個面對面站立著的士兵,根本就沒有其他的人。

海格埃洛飛快地朝著旁邊的一座屋子奔去。

月影之虛讓他如同一陣風一般掠進了房間,而不被任何人發現。

他一直懷疑,這間屋子藏有關于那些飛行裝置以及控制飛行裝置的魔人的資料,只不過在此之前,平台之上戒備森嚴,根本就不可能躲過守衛的耳目。

令海格埃洛欣喜的同時,而又深深犯愁的是--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房間里面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資料。

海格埃洛雖然並非是一個魔法師,不過他對于魔法的認知並不在一位魔法師之下,他稍稍的翻閱了一下,便找到了很多有用的東西。

一時之間,海格埃洛面對著如此眾多的資料,竟然有些難以取舍起來。

他很清楚這些東西所擁有的價值,想必這些東西全都出自那個索菲恩小魔法學徒之手。

海格埃洛相信這里的每一張紙片,都足以讓卡敖奇王國的所有魔法師為之苦苦奮斗幾十年,而放棄任何一件東西,都會令他感到非常惋惜。

但是,海格埃洛明白,他根本就不可能將這些堆積如山的資料全部帶走。

他同樣也很清楚,他根本沒有時間仔細挑選。

萬般無奈之下,海格埃洛飛快地搜羅了一疊看上去比較重要,畫滿了各種各樣的魔紋咒符和復雜魔法陣的資料,帶著這些收獲,海格埃洛飛快地掠出門去。

只見那六艘飛船其中的四艘已然飄浮在空中,只有一艘靜靜地躺在那里,海格埃洛也管不了這最後一艘飛船,他飛身跳上了其中最大的一艘飛船,顯然只有這艘飛船是給兩個人乘坐的。

所有的飛船都只有三尺來寬,船頭尖銳低平,船尾高高翹起,在船舷兩邊,仿佛吊掛著一對巨大的船槳,又仿佛是兩只巨大蜻蜒的透明膜翅。

“跟在我的身後。”海格埃洛命令道。

然後他拍了拍坐在前邊的那個魔人,在他的耳邊輕聲吩咐道︰“現在你朝著太陽的方向,用最快的速度筆直飛行。”

話音剛落,海格埃洛便感到自己的身體漸漸地往上升去,四周的風突然間變得猛烈了起來。

而前方的那一對巨大的翅膀迎風輕輕地張開,成為尖銳的夾角,那薄薄的不知道用什麼材料制作而成的膜翅,發出了極為輕微的嗡嗡的聲響。

飛船加速並不是很快,這顯然和魔法師施展飛行魔法完全不一樣,而且這飄浮在空中的扁舟異常的平穩。

海格埃洛冷眼看著腳下的大地,對于他來說,此刻是最為危險的時候。

一旦有人對這些緩緩飛翔在天空中的飛船產生懷疑,海格埃洛根本就不願意去想,他將會得到什麼樣的下場。

高高飛翔在天空之中的他,根本就沒有逃跑的余地,用“氣”來支撐長距離飛行顯然是個愚蠢的主意,因此無論是他還是米琳達,都放棄了這個極為誘人的選擇。

正因為如此,天空仍舊是魔法師們的天下。

看著腳下緩緩移動的大地,海格埃洛越發感到焦慮,在他的感覺之中,這些飛船飛行得實在是過于緩慢。

“再快一些。”海格埃洛吩咐道。

但是,他並沒有看到下達命令之後有些什麼變化,海格埃洛猜想,這也許已經足飛船最快的速度了,稍稍令他感到寬慰的是,下面的蒙提塔人,顯然還沒有發現他的蹤影。

※※※※※

在格蘭特湖邊的草地之上,所有的人都陰沉著臉,幾乎每一個人,都仿佛看到世界末日即將來臨一般。

唯一令眾人梢微感到寬慰一些的,便是大魔導士希茜莉亞的到來。

看到至高無上的桑特大人安然無事,每一個蒙提塔人的心中,都仿佛落下了一塊巨石一般。

唯有安其麗並沒有因為母親大人的平安無事而感到興奮,她呆呆地跪倒在恩萊科剛才倒下的地方。

兩行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但是卻絲毫听不到她哭泣的聲音。

這無聲的哭泣,無疑是最為悲哀的表現,但是此時此刻,就連足智多謀的希茜莉亞,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兒。

在安其麗跪倒的地方,裸露出泥土的地面之上,鋪著一層細細的黑灰。

即便連大魔導士希茜莉亞也不敢想像,被化為灰燼之後,還有什麼辦法能夠令他復生。

雖然,恩萊科從那個金色的小東西那里,獲得了永恆的生命。

不過,如果連身體都消失了,僅僅只有一個擁有意識的靈魂,這又和死亡有什麼區別?

正當希茜莉亞想要勸慰自己的女兒時,突然間憑空爆閃起了一道刺眼的電光。

霹靂一聲響,電光閃過之後,克麗絲突然間站立在安其麗的眼前。

希茜莉亞抬手阻止了那些想要街上去的士兵。

“好了,別再悲傷了,與其跪在這里哭泣,還不如幫我想辦法,將那個總是惹麻煩的家伙復活,難道你忘了他擁有著永恆的生命?”克麗絲對安其麗說道。

她的嗓音雖然仍舊那樣尖利刺耳,但是卻令旁邊的希茜莉亞感到異常地輕柔和睦。

希茜莉亞突然間感到,她好像並沒有看透這位長公主殿下。

也許她並非那個無理取鬧的小女孩,也許她只是將自己的另外一面隱藏起來而已。

不過克麗絲接下來所做的一切,又令希茜莉亞對于剛才的想法大大地動搖了。

只見克麗絲拾起腳來在黑灰之中踢了兩下,讓揚起的灰燼朝著四周飄散開去。

“這僅僅只是一堆黑灰而已,又何必將悲哀給予一堆灰燼,快跟我來,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如果你想要得到你所需要的,就不能夠等著別人給予。”

說著,克麗絲一把將六神無主的安其麗拉了起來,朝著格蘭特城走去。

看著克麗絲的背影,看著地上飛揚起來的黑色灰燼,突然間希茜莉亞感到無所適從,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將心愛的女兒交給克麗絲。

不過,這件事情還不會令她立即感到困惑,因為她的眼前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拉著安其麗飛快地跑回雲中之城,克麗絲推開房門,二話不說便朝著實驗室奔去。

在實驗室的長桌的正中央,放著一把晶瑩剔透,仿佛用水晶雕琢而成的匕首,而在另一頭,則放置著恩萊科最近一直在改進的那個“人造子宮”。

那個金色的小東西飄浮在半空中飛來飛去,她好像正在將各種千奇百怪的材料放在長桌上面。

“我對此可沒有什麼把握,很難確定,這些血液是否足夠新鮮。”那個金色的小東西一邊飛著,一邊尖聲地說道。

“克麗絲姐姐,你能夠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嗎?”安其麗看到這個架式,心中突然間燃起了一絲希望,她愣愣地盯著克麗絲,想要從她那里得到準確的答案。

“你難道忘了,我為了研究妖精的血脈為什麼會和人類互相融合,曾經從他那里抽取過很多血液?

“那個我想用來改裝成為人造子宮的裝置,原本就是為了獲得永生的我們,在身體被損壞到難以修復的情況之下,能夠修補或者重新制作一個全新的身體而制作的。

“只要有足夠的血液或者斷落的肢體,骨骼和附著的肉體碎屑,都能夠令我們的身體復原。

“唯一的麻煩是,這些材料都必須保持新鮮,不過,我正好找到了一些屬于他的新鮮血液,只不過數量稍微少了一些。”克麗絲指了指那把匕首。

匕首的尖端,確實沾染了一些血跡。

克麗絲輕輕捏住匕首的握把,將這把最強神兵扔進了旁邊的盤子之中,盤子里面原本就承滿了生命之水,那把匕首一扔進盤子里面,沾染在匕首之上的血跡就立刻化散開來。

“莉特兒,把那把匕首撈上來,我可不想被割上一刀。”克麗絲說道。

那個金色的小東西鼓起腮幫子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不過她仍舊乖乖地听從了克麗絲的命令,將那把靈魂匕首從水里取了出來扔在了桌子上面。

這時候,克麗絲已然拿著那承滿血液的銀杯。

她小心翼翼地將以前從恩萊科身上抽取出來的血液,倒進了盤子之中。

原本色澤黯淡的血液,一旦在那金色的聖水之中化散開來,立刻顯露出亮麗的鮮紅色。

-聲尖叫打破了房間里面的沉寂。

克麗絲用力地在那奇怪的裝置之上拍了一下。

突然間,從那奇怪的裝置所雕刻的每一道咒文之上,爆閃起金紅色的光芒。

一時之間,整座房間被一片血色所籠罩,令人感到詭異莫名。

伴隨著一陣嗡嗡輕響,那個奇怪的裝置分成了上下兩半,上面那一半如同一個蓋子,這個巨大的蓋子飄浮在空中,裝置的里面充滿了寶藍色的液體,一眼看去,就仿佛是一塊晶瑩剔透的藍寶石瓖嵌在其中一樣。

那位長公主殿下輕輕地托著承滿鮮血的盤子,只要進了實驗室,她便變得異常沉穩和細心。

克麗絲將血液緩緩地倒進那個裝置里面,重斬將蓋子封了起來,說道︰“接下來的工作便是耐心的等待,現在可以有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便是用一個星期的時間,讓新生的恩萊科以嬰兒的形式復活。

“另外一個選擇要花費很多時間,更少需要一個月的時問,才能夠讓那個家伙以原來的大小復活。”

克麗絲信口開河地說道,事實上她絕對能夠猜想得到,安其麗會作出什麼樣的選擇。

雖然,安其麗確實很有興趣看看小時候的恩萊科到底足什麼樣子,不過,她總不可能用十幾年的時間,等待心上人成長到足以迎娶她的程度。

想到這里,安其麗羞澀地說道︰“我想恩萊科恐怕仍舊希望自己能夠恢復原來的樣子,畢竟他的心智已然成熟,再讓他進入一個嬰兒的身體,豈非過于殘酷。”

“你這個狡猾的小丫頭,真正會感到殘酷的,想必是你自己吧。”克麗絲嘲諷道。

她的嘲弄令安其麗幾乎忘卻了剛才那極度的悲傷。

“其實這個裝置有很多改進的余地,我發現只要願意,用這個裝置可以創造出任何軀體。

“也許,可以替恩萊科制造一具女性的身體,這樣就用不著浪費了他那另外一個人格。

“或者,干脆啟動他身上妖精一族的血脈,看看男性的妖精到底是什麼樣子。

“趁這段時間,我要好好研究一下這把靈魂匕首,看起來,這玩意兒是用來抽取靈魂的,倒可以說是一件非常方便的工具。

“用這玩意兒再加上能夠制造身軀的裝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同樣能夠做得到永生。

“如果抹去部分記憶,再將靈魂放入一個制作成嬰兒的身軀之中,我豈不是正在履行希里妮絲愛蓮娜的使命?”

看著克麗絲陷入越來越興奮的境地,看著克麗絲眼神之中所顯露出來的越來越瘋狂的目光,安其麗突然問感到不寒而栗。

這位狂妄地將她自己比作生命女神的姐姐,雖然有的時候也會表現得異常成熟穩重,不過一旦進入了實驗室,還是離開她稍微遠一點為妙。

※※※※※

在那充滿黑暗的另外一個世界,在那把靈魂匕首之中,恩萊科面對著他的祖先。

此時此刻,他已然完全確信他擁有著冥皇赫利斯的血脈。

因為,他的身世就仿佛是一條絲線,將原本無法串聯在一起的那一件件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情,都聯系在了一起。

維克多--這位當年的魔法皇帝之中的最強者之一,即便再厭倦了那漫長的永生,也用不著跑到自己的家鄉,這個算不上寧靜卻也不夠繁榮的地方。

還有另外一件事情也得到了解釋,那便是鎮上那座與眾不同的森林妖精酒吧,以及那位看上去和藹又平凡的陶德大叔。

陶德大叔一直對他特別照顧,恐怕就是因為他身上所傳承的這道血脈,從希玲那里,恩萊科早已經得知,萊丁王國對于羅蘭家族的血脈是何等地重視。

同樣的,他也曾經听說過那個古老的預言。

不過那個時候,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會和那個預言糾纏在一起。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後,恩萊科越發想要了解自己那位從來沒有見面、充滿了神秘感的母親。

而冥皇赫利斯--這位以邪惡聞名的祖先,竟然說自己的另外一個人格,那個女性的費納希雅之所以存在,並不完全是因為那個惡作劇的結果。

這個隱藏在靈魂深處的女性人格,是他那位犧牲自己保全了他的母親,所留給他的遺物。

也許,這同樣也是一種守護,守護他避免那邪惡詛咒的傷害。

也許,自己之所以擁有一個平凡的童年,是因為母親將詛咒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突然間,恩萊科想起了自己和希玲之間的關系。

他們的關系原本應該是表兄妹,偏偏卻又有著不明不白的曖昧關系。

對于這筆糊涂帳,恩萊科實在不知道應該從何算起,唯一令他感到慶幸的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跡象證明希玲已經懷孕,要不然他的麻煩就更大了。

與其整天被那個壞心眼的小妖精糾纏不休,還不如待在容易發飆的克麗絲身邊來得輕松和安全一些。

“我的子孫,我所傳承下來的血脈,現在繁衍得怎麼樣了?你自己是否已經有了孩子?”那位冥皇突然間問道,仿佛他對于這個問題非常的感興趣。

面對這個問題,恩萊科感到異常為難,不過,他最終仍舊選擇實話實說,畢竟眼前這位祖先,怎麼看都不像是面慈心善的人物,他恐怕和莫斯特以及克麗絲都有得拚。

再轉念想一想,那恐怖得令人窒息和瘋狂的掌控者組織,這個組織的建立者和維持者,不是也同樣擁有著眼前這位魔法皇帝的血脈嗎?

而那充滿了邪惡的絕頂智慧,想必不會來自以善良堅強著稱的牧師羅蘭。

毫無疑問,在羅蘭家族的歷代子孫之中,這位冥皇的血統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不過恩萊科自信自己身上流淌的血液之中,羅蘭的血液佔了更多的部分,因為他所傳承的足善良、尋求平和寧靜的母親的血脈。

“在萊丁王國,羅蘭家族的血脈是最為高貴的血統,不過,羅蘭家族一直面臨著繁衍困難的危機。

“這一代的羅蘭家族的子孫,包括我在內的只有三人,其中的一個是女孩,她和我一起逃離了萊丁王國。”恩萊科簡單地說道。

“我早就猜測到有這種可能,我的血脈能夠傳承至今,已經相當不錯了,羅蘭一族血脈之中的妖精血統,令這個家族的繁衍顯得非常艱難。

“而我又用冥神的右手將妖精的血脈徹底喚醒,當時我只是一時好奇,但那樣做了之後,我便有些後悔起來。”

冥皇輕松地說道,仿佛他所說的一切,根本不是和他的子孫後代有關,仿佛他僅僅是在說他曾經做過的一個小小的實驗,而他所實驗的對象,僅僅只是一只小小的白鼠而已。

這位邪惡祖先的話,令恩萊科再一次感到不寒而栗。

“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否已經能夠擁有自己的後裔?”冥皇追問著那個令恩萊科感到尷尬的話題。

恩萊科啞口無言了半晌,最後不得不垂頭喪氣地說道︰“我可以說已經有了三個孩子,不過,又有些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有什麼不太一樣,說來听听,我已經很久沒有听有趣的話題了。”冥皇赫利斯興致勃勃地說道。

恩萊科滿懷尷尬地說︰“我曾經和兩個妖精同行,互相之間產生了一些感情,我幫她們遏止住了那對于她們來說無比致命的精神崩潰作為報答,而那兩個妖精一族的成員也給予了我一段令人難忘的美好時光。

“當我們分手的時候,她們已然身懷有孕,不過我不敢肯定,誕生下來的小孩子,到底會是人類還是妖精。

“至于另外一個孩子,更是一場意外的產物,不過他已然被他的母親用魔法停止了生長,他的母親沒有興趣經歷懷孕和生育的痛苦,因此命令我制造一個‘人造子宮’,在我做出那件東西之前,我的孩子將一直停止在胚胎的狀態。”

令恩萊科更為尷尬的是,當他說完這一切,听到的卻是自己那位邪惡祖先毫不留情的笑聲。

顯然這位冥皇大人,對于這些事情感到非常有趣。

“你確實沒有令我感到失望,你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子孫,而你所選擇的伴侶,同樣也令我感到有趣之極。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那個妻子,她的性格頗令我感到欣賞。”

冥皇所說的這番話,令他那位軟弱的子孫嚇了一跳。

在恩萊科看來,這位祖先大人和莫斯特、克麗絲絕對是臭味相投的人物,不過要是這些臭味相投的人物全都聚集在一起,這個世界是否還能夠存在,就連他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議起來。

“尊敬的冥皇,您為什麼會在這里?這個地方好像並不是冥神的府邸。”恩萊科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說得不錯,你現在並末死亡,只不過靈魂被抽離了肉體,我可以告訴你,你被靈魂匕首所傷,而抽取靈魂正是我們制造靈魂匕首的目的。”那位冥皇緩緩地解釋道。

“你想必已經听說過,當帝國到了最為繁盛的巔峰,你的老師萊福特便開始研究如何讓人擁有永恆的生命。

“最初的研究,是用死靈魔法令身體擁有無限修復的能力,就像那些強尸和骷髏不必擔心死亡的到來一樣,用死靈魔法改造過的肉體,也有著同樣漫長的生命。

“不過很快的,這種永生方式的弊端也漸漸地顯露,死靈魔法無法和神聖魔法相互融合,而且用死靈魔法改造而成的不死之身,仍舊能夠被外力所毀滅。

“因為這個原因,賴特開始研究更為完美的永生,他將著眼點放在了荒蠻時代曾經盛行過的‘憑依’之上。

“如果將靈魂剝離開來的話,可以發現其中的一部分是記憶,而另外一部分則是自我意識。

“死亡令意識漸漸消亡,記憶則隨著靈魂載體脫離身體,最終歸于冥神的府邸。

“當某個生命再一次轉生,他將擁有一個全新的意識,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前生和今世原本就沒有絲毫關系。

“而所謂永生便是要保留意識,而意識卻和肉體息息相關,沒有大腦或者大腦失去了活力,意識便隨之消散。

“賴特為了讓意識脫離肉體而得以存在,花費了近四十年的時間研究這個課題。在極為意外的情況之下,他找到了精神振蕩,這個被認為足帝國時代最為偉大的兩大發現之一。

“精神振蕩令擁有它的人,可以輕而易舉地超越那些對魔法有著更深認知的人;同樣精神振蕩也使得擁有者,不再需要受到魔力蓄積塔分配給每一個人的魔力配額的限制。

“正因為如此,擁有了精神振蕩的每一個人,都自認為自己強大無比,而賴特自認為他能夠給予別人精神振蕩的能力,因此無論是威望還是他自己的信心,都過度膨脹了起來。

“過度的自信,令他擁有了帝國任何一位裁決者也不曾有過的野心,最初的他甚至試圖將他的親信,取代十二決策者中不對他胃口的人。

“我自然也在他想要踢開的擋路者之中,賴特的親信開始向我們挑戰。除了我之外,其他的人在那段日子里面簡直就是疲于奔命,往往一天要應付好幾場挑戰。

“最終,賴特如願以償地讓他的親信佔據了半數席位。

“不過,他同樣也擔心受到挑戰,擔心對他心懷不滿的另一半決策者會聯合起來反對他,因此,他拋出了精神振蕩和永生這兩個誘餌。

“賴特的計策非常成功,除了我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上了他的當。

“而那些蠢貨為了能夠獲得永生,甚至和唯一能夠制衡賴特的萊福特產生了嫌隙。

“因為我所追求的冥神的力量,認為一切都不可能永存,深信萬物畢竟還是會走向毀滅消亡的我,對于永生根本沒有什麼興趣,同樣的,我也不認為精神振蕩就必然是力量的最高境界。

“用精神振蕩,確實能夠迅速聚集起大量的魔法能量,也能夠比別人更為迅速地施展強大的魔法,而且擁有精神振蕩,魔力仿佛會變得無窮無盡。

“所有的這一切,對于魔法師來說,無疑確實有著極強的吸引力,但是我卻在最初的那兩場挑戰之中,發現了擁有精神振蕩的魔法師的弱點。”

听到這里,恩萊科忍不住打斷了冥皇的話,他急切地問道︰“精神振蕩會存在著什麼樣的弱點和缺陷?”

“呵呵呵,听你這樣一說,我倒是發現了你也是個擁有精神振蕩的魔法師,你可以告訴我,在這個時代,有多少魔法師掌握了精神振蕩的力量,而你在他們之中,又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那位冥皇反問道。

這個問題令恩萊科非常尷尬,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吶吶地回答道︰“據我所知,當今世界上除了我的老師萊福特,只有兩個人擁有精神振蕩的力量,其中的一個是我的妻子,她同樣也是我的魔法學徒修業導師,另外一個便是我。”

“你那個很有性格的老婆,居然是你的魔法學徒修業導師!想必你無論如何足不可能獲得通過,而成為真正的魔法學徒了?”那位五百年前的祖先揶揄地嘲諷道。

不過這句話,確實是令恩萊科感到胸悶。

因為事實上,冥皇的話絲毫都沒有差錯,他早已經死了那條通過魔法學徒修業的心。

“擁有精神振蕩的你,應該非常清楚,那些需要很多魔法師花費不少時間才能夠施展出來的魔法,到了你的手中,會變得極為輕松和快速。

“但是再快速的魔法,仍舊得有機會施展出來才能夠發揮作用。

“我早已經事先準備好應付挑戰,為了對得起那些值得尊敬的挑戰者,我事先便準備好了幾個施展起來極為迅速、同時又絕對致命的小魔法。

“雖然賴特對我的手段非常憤怒,不過在沒有把握對付我之前,他也只能夠忍氣吞聲,因為他既然能夠讓別人向我挑戰,那麼我同樣也有可能挑戰他的位置。

“事實上他所需要的,僅僅只是別人讓出位置,而我的目地卻是要對手的性命,那些挑戰是基于所謂的公正和互相切磋的基礎之上,而我則將挑戰變成了殺戮。

“而剛剛獲得了精神振蕩的賴特也同樣擔心,自己難以在挑戰中躲過我的致命攻擊,因此他不得不容忍我,甚至不敢在背後動手腳,去挑動其他人用責難和要求裁決來對付我。

“至于他手下的那幫家伙,有兩具尸體橫在他們面前,也足以令他們遠遠地逃開我的身邊。

“不過,賴特仍舊不願意放過我,他做了一件非常無聊的事情,在挑戰的鬧劇結束之後,在他用精神振蕩和永生收買了那些白痴跟隨他以後,他在背後替我制造了一個所謂三巨頭之一的身分。

“那時候的我,還不曾真正擁有能夠撼動他和萊福特的實力,而費爾他們那幾個白痴,居然中了賴特的計策。

“受到疏遠的我,扔下了所有的工作,離開了自己的職位,埋頭于我自己的研究之中,不過我並不是為了躲避他們,而是因為在挑戰之中,我有了新的發現和想法,我決定不再沿著賴特所選擇的那條道路前進,因為挑戰的勝利,讓我意識到了什麼才足真正的強大。

“精神振蕩能夠令掌握者擁有虛假的強大感覺,仿佛擁有無盡的魔力,便意味著擁有了無盡的強大一般。

“但是,我卻找到了另外一種定義,再強大的魔力如果無法用在需要的地方,也只不過是浪費而已,這就像一把鐵錘敲擊在空處,而一把匕首卻插在心髒之上一樣。

“而這次挑戰,也讓我發現了將實力提高到另外一個境界的瓶頸,那便是施展魔法的速度,難以被大幅度地縮短。

“賴特找到了精神振蕩,但是並沒有徹底解決這個問題,而我則想到了精靈和那些魔獸。

“精靈和魔獸很少使用咒語,他們通常依靠身體的力量施展魔法︰而精靈和魔獸又屬于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精靈一族的身體較為脆弱,因此最擅長的是對于魔法的敏銳控制;而魔獸則擁有強壯的身軀,它們所發出的魔法,往往擁有令人震驚的破壞力。

“而我對于這兩種方式全都很感興趣,不過研究前者,對于那個時候的我來說,顯然是更加的方便。

“不過,最終我選擇了那更加困難的方式,也許,我喜歡享受挑戰強者的感覺。

“對于魔獸的研究令我有了極大的發現,原來魔獸之所以強大,並不僅僅只是因為它們擁有著可怕的力量。

“強韌的身軀,敏捷的行動,頑強的生命力,還有那能夠跟強大而又有限的魔法力量配合得天衣無縫的攻擊方式,所有的這一切加在一起,才是魔獸之所以強大的真正原因。

“而除了魔法力量之外,原本身為魔法師的我,對于其他部分根本就一無所知。

“不過,我並不擔心這件事情,因為在人類之中,同樣擁有一群執著于讓血肉之軀產生強大破壞力的人,那便是武者。

“我雖然離開了自己的職位,不過擁有帝國最高長官名義的我,仍舊能夠查找和翻閱帝國保有的大部分機密資料。

“帝國雖然一直注重于魔法研究,不過也曾經致力于將魔法和武技結合在一起,並且最終建立起了那支魔法戰士兵團,不過以往的研究,僅僅只是用特殊的魔法將人體改造成為能夠施展魔法、同時又具有超越常人的體力和速度的戰士。

“但是這一次,我要研究的卻是技巧和力量的根源,而並非是簡單的、功利的用于戰場的殺人手段。

“在武技方面我並非內行,因此這花費了我不少時間,不過,花費這些精力和時間全都非常值得,因為在研究中,我不但找到了好幾種非常有用的魔法和武技的完美搭配方式,更找到了通往其他境界的通道。

“而那已經不僅僅只是提高一個層次那麼簡單,我所看到的堪稱為神之領域。

“我記得在我剛剛掌握那些力量的時候,我仍舊將這種全新的力量,清清楚楚地分成魔法和武技,但是隨著我修煉得更深,我便漸漸地忘卻了兩者之間的區別。

“突然間有一天,我感覺到魔法和肉體的力量完全融合在一起,已然化成同一種無法分割的力量。

“因為我融入武技之中的,是我最為擅長的冥神的力量,因此在那一剎那,我仿佛成為了冥神的化身。

“雖然這種感覺僅僅只持續了一剎那間,不過,卻令我領悟到了諸神的根源,諸神的身軀同樣也是他們的力量,而他們的身軀,便是由他們所代表的規則所組成。

“存在便是力量,存在便擁有對外界事物的影響,即便我這個相比之下顯得渺小得多的人也是一樣。

“冥神和我所相差的,僅僅只是所擁有的力量不同,因而導致影響力也不相同而已。

“從那天開始,我便投入到對諸神力量的研究之中,而我所挑選的那位神靈,自然是我最為熟悉的冥神。

“為了再現冥神的力量,同樣也是為了擁有大量的意識相記憶載體供我進行研究,我創造了這把靈魂匕首。

“它能夠將靈魂從人的體內抽取剝離,而我也能夠用這把匕首,將抽取出來的靈魂藍俀扣揹棆爝O 小

“這無疑和冥神所作的工作沒有什麼兩樣,不過,當我意外地完成了了一次令意識和記憶載體不會剝離的移植之後,我突然間發現,我進行的研究,正是賴特謀求已久的--那基于‘憑依’的永生。

“此時的我,終于回過頭來審視起賴特他們的進展。

“令我感到吃驚和有趣的是,賴特他們顯然也觸摸到了神之領域,他們野心勃勃想要掌握諸神的力量,他們洋洋得意地蔑視我的存在,因為在我埋頭于研究之際,他們聯手排擠了萊福特,不但剝奪了他的權力,更剝奪了封閉了他的力量。

“看得出來,他們同樣打算對我來這一手,只不過當我取出了靈魂匕首,才令他們改變了看法。

“一方面,他們也確實畏懼與我為敵,因為當初為了孤立我所散布的所謂三巨頭的話,現在成了真實的事情,而同萊福特比起來,我又不是那樣的容易對付︰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們以為我已然回心轉意,而我所制造出來的那把靈魂匕首,確實也給予了他們極大的啟迪。

“我用靈魂匕首交換了他們所擁有的部分發現,而其中也包括了賴特始終不肯告訴我的精神振蕩的秘密。”雖然我和賴特看到了同樣的神之領域,不過我所追求的足諸神的規則,而他則在極力尋求諸神的原力,在意見無法統一的情況下,我再一次選擇了和他們分道揚鑣。

“離開他們之後,我前往北方邊境,因為在那里,我可以安安靜靜地進行自己的研究。

“我追尋著冥神的規則和力量,同時也發現了時間的逆行和控制的方法。

“為了令這種力量變得完美,我以帝國最高長官的身分聚集了所有的知名武者,讓他們研究出一種最為適合這種力量的武技。

“最初的階段,那些武者的研究工作,進展得令我很不滿意,為此,我派遣了手下最得力的副官之一,去負責武技的研究工作。

“他的工作非常有成效,不過我同樣也沒有想到,最終他會背叛我,我並不清楚現在的世界,是如何看待當年的萊丁叛亂,而我同樣也不清楚在傳聞中,我擁有什麼樣的名聲,但我相信善良和仁慈肯定和我無緣,想必邪惡和恐怖才是傳聞中屬于我的內容。

“不過,當初叛亂發生的時候,我在帝國方面卻是屬于寬容的一派。最初的殺戮並沒有讓萊丁人喪失反抗的勇氣,反而令他們更加團結和懂得了如何同帝國作戰。

“萊丁王國的群山令帝國的強大力量無所施展,不過更加重要的是帝國的內部發生了分裂,十二決策者分裂成為兩大陣營,賴特變得越發瘋狂。

“但是對于萊丁人來說,帝國只有一個,帝國就是他們的敵人,由于斯泰特利所許諾的事情沒有成功,因此大多數的萊丁人越發不認為能夠用和平解決問題。

“雖然我不喜歡賴特,不過我畢竟是帝國的一分子,我率領著我的兵團開拔進入萊丁的群山之中,為了找到萊丁的抵抗者所聚集的基地,我派遣了我手底下最出色的探子,而我那位非常得力的副官也在其中。

“但是,我從此失去了他的消息,為此,我還曾經痛惜了一段時間。

“在帝國滅亡之後,我讓我的部下們在歡樂之中迎接死亡,也省得他們因為仇恨而令鮮血流成大河。

“原本我也打算用同樣的方式迎接死亡,沒有想到在最後的那段日子里面,我居然迎來了兩位舊識。

“其中的一個便是你的老師萊福特,我請他幫助我照料我的子孫,看來他至少做到了這件事情︰而另外一個更是令我難以想像,竟然是傳聞中已經死在了禁咒對抗之中的費爾。

“他的到來令我感到意外,他還告訴我一個更加意外的消息,那個我失蹤已久的副官,居然出現在抵抗者的陣營之中,他甚至差一點在最後的戰場之上成功地刺殺費爾,不過,最終他卻死在了費爾的手中。

“說完這些,費爾趁我不注意的時候,突然間用靈魂匕首剌了我一刀。

“這意外的舉動始終令我感到疑惑不解。也許,他是為了那個刺殺他的人的委托,因為費爾是個相當單純的家伙;也許,他是中了別人的計策,以為是我派遣部下去暗殺他,因為費爾同樣也是個沒有頭腦的家伙……

“我不知道費爾最終去了什麼地方,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願意苟且偷生,獨自一個人活在這個孤零零的世界之中。

“他不像萊福特是個散漫的家伙,他過于執著,也許,他會回到京城用死亡作為最終的結局,或許,他會回到那最終的戰場,和他的部隊永遠待在一起……”

第四章復活

當一個原本以為會永遠被封鎖在無盡黑暗之中的人,突然間看到了一絲光明,他的心中會想些什麼?

是驚訝?還是喜悅?

至少,這些都不是恩萊科甦醒過來時心中的想法。

他呆愣愣地躺在那里,眼神之中充滿了迷惘。

所有的人,都疑惑不解地看著僅僅只是睜開眼楮的恩萊科,而安其麗的神情之中,更是充滿了憂慮。

而旁邊的克麗絲則在懷疑,這一次她是否又失敗了。

也許得再花一個月的時間重新來過,不過這一次,為了避免再一次失敗,應該準備足夠多的軀體。

正當這個瘋狂的女人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27: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29:00
因為,他們怎麼也無法將這兩個名字聯想在一起。

他們倆全都是知識子博、智慮深遠的人物,自然便能立刻從這兩個名字之中,猜測出魔法帝國滅亡的真相。

不過,希茜莉亞反而沒有剛才那麼驚訝了,她的神情之中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原來連十二英雄之中最偉大的賢者美卡頓也還健在,而且正隱居在索菲恩王國之中。”那位老者喃喃地說道,顯然他的腦子里面所想的事情,和希茜莉亞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他們一直隱瞞著的秘密,而其中最需要隱瞞的無疑便是克麗絲。

克麗絲在這段日子里,除了整天忙著讓恩萊科復活之外,她其余的時間,則是為了報復,而想方設法地將普通人改造成為擁有魔法能力的特殊士兵。

一個月以來,她始終沒有空閑用“大地戰車”回到索菲恩,因此還不知道索菲恩王國所發生的巨大變化。

原本今天他們是來告訴克麗絲那個噩耗,不過看到因為恩萊科順利復活,眾人那充滿喜悅的模樣,無論是希茜莉亞還是那位老者,都不忍心讓這快樂的時光染上一點悲傷的陰影。

正因為如此,這三位至尊無上的人物,也漸漸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我在靈魂匕首之中所遇到的那位魔法皇帝正是冥皇赫利斯,不過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我的身上居然傳承著他的血脈。

“我那位從來未曾謀面的母親,應該是萊丁王國羅蘭家族的後裔,而她之所以會出現在我的家多,想必是為了和萊了王國派駐索菲恩的情報網負責人陶德大叔取得聯絡。

“我不知道母親大人是如何和父親生活在一起的,想必那是一個轟轟烈烈、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不過無論如何,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幸運地得以降生到這個世界上來。”恩萊科詳詳細細地解釋道。

他的經歷確實充滿了怪誕和離奇,不過無論是希茜莉亞還是那位老者,沒有一個人會對此感到陵疑。

因為現在的恩萊科,根本就已經用不著拿魔法皇帝祖先為他自己貼金。

事實上,幾乎所有的人都確信,以他現在的成就,早已經遠遠超越了任何一位魔法皇帝。

“你從你的老祖宗那里獲得了什麼好處嗎?”克麗絲追問道,她倒是很想見識一下,魔法皇帝三巨頭之中的另外一個,到底有些什麼能耐。

因為維克多的原因,對于這些魔法皇帝,克麗絲倒是絕對不會有絲毫的輕視。

“說實在的,我還是無法完全理解,冥皇赫利斯在他的晚期,對魔法的認知早已經超越了魔法的範疇。

“他所追尋的是神之道︰甚至于對于他來說,魔法和武技已然沒有明確的分別,在他的眼里,只有各種各樣不同用途的能力。

“冥皇赫利斯確實數了我很多東西,不過並非像你們想像的那樣,是什麼魔法或者高起的本領,而是他對于神之道的認知,以及他在研究之中所發現的有趣現象,還有重現這些有趣現象的方法。”恩萊科詳詳細細地解釋道。

“這倒是很配你的胃口,看來你喜歡摸索事物規律的習慣,是來自于你那位五百年前的祖先。”克麗絲听到這些便失去了興趣,她最為感興趣的是能夠派得上用場的魔法,而不是那些玄之又玄的規則和原理。

“對了,你打算怎麼處置你的老祖宗,難道就讓他關在那把靈魂匕首之中,不去管他了嗎?”克麗絲問道。

“冥皇赫利斯並不打算復生,事實上,我懷疑他有辦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從靈魂匕首之中脫逃出來,畢竟這把靈魂匕首,原本就是出自于他的手中。

“除此之外,我還懷疑一件事情,冥皇赫利斯也許和智慧之神的神降士梅龍大主祭一樣,能夠看透未來。

“因為就在我甦醒之前不久,冥皇突然間告訴我他的心願,他所信奉的是冥神,因此他是十二魔法皇帝之中唯一對永生不感興趣的人。

“他之所以將自己改造成為永遠不死的人,只是為了實驗他尋找到的兩個重大發現。

“正因為如此,即便他不被封入靈魂匕首,他原本也想用自我毀滅,來作為最終的歸宿。

“原本他以為只要將身體改造成為不死之軀,然後將靈魂脫離身體,或者讓身體破壞到無法復原,便能夠迎接死亡的到來。”

“但是他沒有想到靈魂匕首和精神振蕩,可以令他在那無盡的黑暗之中獲得永生。

“他請我幫他做一件事情,那便是將這把靈魂匕首徹底毀滅,以便讓封存在靈魂匕首之中的靈魂,得以重新歸于生命的回圈之中。”恩萊科緩緩地說道。

“你剛才猜測那個家伙能夠離開靈魂匕首,那他為什麼不自己完成這項工作?”克麗絲突然間抓住了一個破綻問道。

沒有想到恩萊科還沒有回答,旁邊的希茜莉亞突然間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也許他從他所信奉的神靈那里獲得了對未來的預知,也許他等候在那里,便是為了等待他的子孫後代和他會面。

“冥冥之中有很多東西是如此的虛無飄渺,不過,命運早在這個世界誕生之初,就已然注定了。”

希茜莉亞的話,令克麗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難道冥皇赫利斯沒有教你絲毫有用的東西嗎?”克麗絲仍舊不死心地追問道。“有一樣東西也許會有些作用,那便是令時間加快運行和令時間逆向倒流。”“冥皇赫利斯曾經依靠這兩種力量,令賴特‧維德斯克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到了晚期,冥皇已然不再僅僅只是將這兩種力量當作武器來使用。

“在他看來,時間的順行和逆行,最大的用途便在于開發物種。

“冥皇赫利斯甚至擁有一個非常驚人的猜想,這個世界無論是諸神還是魔族,無論是人類還是野獸,都可以看作是一個巨大生命回圈之中的一部分。

“從虛無之中化生了諸神、魔族和龍,這花費了上億年漫長的歲月,而諸神、魔族創造萬物生靈和人類,卻僅僅花費了很短的時間。

“恐怕就是因為,諸神擁有操縱時間、令時間前進得飛快或是讓時間逆向流動的能力。

“正因為如此,冥皇赫利斯曾經有過一個令人震驚的野心,他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上現有的物種,讓人類變得更加完美。”恩萊科贊嘆地說道。

他的神情之中充滿了崇敬,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冥皇赫利斯的想法超出想像,絕對能夠稱得上偉大恢弘,另一方面,恩萊科也想趁機拍拍這位老祖宗的馬屁,他可絕對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上還背負著那可怕的詛咒。

沒有人比恩萊科更加清楚,那個詛咒的威力有多麼的強大和可怕,現在總算有機會能夠離開厄運稍微遠一些,恩萊科怎麼能夠不緊緊地把握呢?

“這根本就算不上新鮮,只不過是無聊的神人類計畫而已,魔法帝國創立之初,那位安德魯皇帝--魔法皇帝之祖便提到過這件事情。事實上安德魯之所以會建立魔法帝國,就是為了實現那個神人類計畫。

“安德魯相信魔法能夠改變一切,建立起高度的魔法文明之後,人類將隨著魔法文明的普及而隨之改變,這個世界將不再擁有壓迫、饑餓、貧窮和愚昧︰也將不再有被別人奴役和奴役別人的人存在。

“事實上,他唯一獲得成功的,就只有消滅了奴隸而已。”克麗絲毫不留情地嘲諷道。

對于克麗絲的話,恩萊科絕對不敢反駁,畢竟和冥皇赫利斯這位可怕的老祖宗比起來,克麗絲顯然更為可怕。

“在魔法帝國時代也許不太可能,不過現在恐怕就完全不同了,畢竟沒有哪個魔法皇帝能夠和你相比。一旁邊的希茜莉亞,不失時機地對克麗絲吹捧了一番,而這令克麗絲這個粗線條的女人感到頗為舒服。

“對了,你有沒有詢問冥皇赫利斯,在魔法帝國時代是如何作戰的,他們有沒有什麼高明的戰術?”希茜莉亞滿懷期望地問道。

“魔法帝國時代並沒有出現過幾位在軍事方面擁有出色造詣的天才,我問過冥皇赫利斯,但是他所知道的戰術,恐怕還沒有我們現在知道的有用。”

“在他那個時代,魔法帝國比起周圍的那些屬國,還要強大了許多。”

“而那些屬國又沒有多少魔法師,因此只要幾大兵團緩緩推進,不要出現太大的意外和差錯,勝利必然來得輕而易舉。”恩萊科說道。

“真是太可惜了,如果這把靈魂匕首里面封印著幾個懂得打仗的家伙就好了,比如你另外一個稍微近一些的祖先,那個萊丁王國的花花公子。”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克麗絲並沒有注意到,當她說這番話的時候,希茜莉亞和老者的臉色突然間變了。

不過,這些神情之中的變化,卻絲毫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

從恩萊科的家出來,已然是傍晚時分。

原本這個時間,正足雲中之城最為熱鬧的時候,但是現在卻靜悄悄的。

在恩萊科家的門口掛著一條白色的長布,牆角邊上還吊著兩串用潔白的風鈐草結成的草燈,一眼望去,就感受到一股悲哀凝重的氣氛。

這里連同旁邊的兩排房間,早已經被徹底的隔絕了開來,兩道新砌起的磚牆上面,同樣刷著厚厚的白漆,那空曠的門前如同死一般的寂靜,從房間里面傳出來的任何聲音,都會被籠罩在四周的那道結界徹底地阻擋住。

“為什麼你不將那個消息告訴恩萊科和克麗絲?”老者緩緩地說道。

“想必您也覺得今天不是時候。”希茜莉亞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

“克麗絲雖然看上去瘋瘋癲癲,不過我很清楚,有幾個人在她的心中佔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

“納加大師便是其中的一個,克麗絲即便再瘋狂,在他面前也是個乖女孩。另外一個便是喬,對于克麗絲來說,喬是唯一能夠理解她的人。現在這兩個人全都遭到了暗殺,如果克麗絲知道這件事情,我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

“而現在索菲恩王國的局勢,又變得那樣的撲朔迷離,無論是宮廷還是民間,全都分裂成為好幾個陣營,甚至連魔法協會都處于風雨飄搖之中,凱琴島上的精靈們甚至封閉了通往凱琴島的傳送魔法陣……局勢變得越來越不穩定,而克麗絲又是一個擅長將局勢攪得更為混亂的人。

“而能夠阻止她的人就只有恩萊科,不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才決定要隱瞞克麗絲,直到恩萊科甦醒的嗎?”希茜莉亞緩緩地說道。

“是啊,確實麻煩極了,原本還希望索菲恩王國能夠再一次給予我們幫助,沒有想到,卡敖奇人早已經布置好了一切。

“和相對于封閉的蒙提塔,索菲恩王國顯然要脆弱得多。卡敖奇人幾乎能夠兵不血刀地便令索菲恩徹底癱瘓,而他們布置這一切,想必不是一天兩天的時間了。”老者說道。

“現在的索菲恩面臨著當年雲中之城同樣的困境,不過卻又要比當年的雲中之城更為復雜,能否令索菲恩脫離當前的困境,恐怕就要看恩萊科的本事了。

“不過,原本我還有一些擔心,但現在卻是信心十足,雖然麻煩仍舊存在,卻已然听到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魔法皇帝之中最強者之一,十二英雄之中被稱作指導者的美卡頓居然還活在世上,而且還是恩萊科和克麗絲的老師。

“早在魔法帝國時代,美卡頓就以睿智和擅長引導著稱,他肯定有辦法令索菲恩王國恢復秩序。

“現在想來,維克多的猥瑣和無能,確實是偽裝出來的假象。

“當初的克麗絲除了接受納加大師的指教之外,最喜歡听維克多說那些當初我們認為是胡說八道的理論。

“現在想來,維克多和後來的喬是何等的相像,可惜當初我卻沒有好好注意這些。”希茜莉亞說道,她的語氣之中顯得頗為後悔。

“不過,眼前便有一個天大的麻煩需要解決,該如何應付阿古泰興的請求?

“當初恩萊科遇刺身亡,阿古泰興便要求迎娶安其麗,他對于安其麗一直不曾死心。

“那個時候,因為恩萊科有可能復活,因此我們將這件事情暫時拖延了一個月,現在恩萊科已然復活,最簡單的辦法,便是讓大家看到他的身影。”那位老者說道。

“恩萊科復活的消息最好不要傳揚出去,如果確信恩萊科已經死亡的話,卡敖奇人會安然的繼續進行戰爭準備,而不是立刻攻打蒙提塔草原。

“他們從我們這里偷走了那些飛船,這雖然是一件糟糕的事情,但同樣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研究和建造這種飛船,將花去他們大量的時間。

“而這段時間,便能夠令我們著手準備,同樣也使得索菲恩王國能夠有時間平定內亂。因此我認為,還是不要讓恩萊科復活的消息傳揚開來比較好。”希茜莉亞說道。

“這件事情我同樣也考慮過了,但是你又打算怎麼應付阿古泰興呢?一個月的期限已然將至,當初我費盡了心機才找到拖延的理由,難道我們還能夠再一次拖延下去?

“更何況,阿古泰興為了安其麗,簡直是費盡心機,而且因為當初安其麗不願意嫁人,而拒絕了無數人,被她惹怒的青年不在少數,因此這一次阿古泰興為工讓我們沒有反悔的余地,便煽動了很多人壯大他的聲勢。

“再加上他的父親勞德在這次的戰役之中功勛卓著,勞德也很希望兒子能夠迎娶安其麗,因此也在背後大力的支持他。

“也許,我們只有讓阿古泰興和勞德見見恩萊科本人,才能夠將這件事情徹底的解決。”老者說道。

“這恐怕不是解決之道吧。”原本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那位國王突然間插嘴道︰“即便安撫了阿古泰興,萬一有第二個人要求迎娶安其麗,又能夠怎麼辦?難道再讓第二個人見見恩萊科嗎?

“對于這件事情我始終存在著懷疑,恩萊科被刺,絕對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每一個人都應該為之震驚,並且擔心戰爭是否會立刻到來,在這樣的情況下,阿古泰興怎麼還會想起迎娶安其麗,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回應?難道每一個人都瘋了不成?

“我懷疑有人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刺殺行動之後,便用煽動的方法制造混亂。我們現在的狀況,和索菲恩王國何其相似,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已然封鎖了整座城市,因此混亂才得以被局限在雲中之城的上層。”希茜莉亞平靜地說道。

“我也同樣有所懷疑,而且斯德布雖然武技高強,不過他也絕對不可能獨自一個人潛入格蘭特城進行暗殺,格蘭特城里肯定還有他的同黨潛伏在那里,我甚至懷疑有可能是當年那些部族漏網的成員。

“不過,眼前最大的麻煩,並不只是找出斯德布的同黨,而是應付阿古泰興的求婚。”老者皺緊眉頭說道,他的神情之中充滿了憂愁。

“這件事情非常簡單,據我所知,很多國家在戰爭時期,都有著極為嚴苛的法令,任何破壞秩序、令敵人有機可乘的行為都將得到嚴懲。蒙提塔王國看來同樣需要這樣的一部法律。”希茜莉亞淡然地說道。

“如果阿古泰興仍舊執著于要迎娶安其麗怎麼辦?草原上的子民擁有何等堅韌執拗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不正是一個典型的例子?”老者不以為然地說道。

“更何況,阿古泰興的請求受到很多人的支持和鼓舞,他們擁有充足的理由,因為那是蒙提塔王國自古以來的傳統。”

希茜莉亞冷冷地回答道︰“沒有什麼傳統可言,因為蒙提塔王國從來沒有面臨過像今天這樣生死存亡的情況,就像當初的‘血色之夜”一樣,從來就沒有先例。”

听到女兒提到“血色之夜”,那位年邁的老者突然間打了個寒顫,他感到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自從那恐怖可怕的屠殺過去之後,每一個人都極力想要讓自己忘卻那血流成河的淒慘場面。

“血色之夜”幾乎成為了一個禁忌,沒有人願意提到它,同樣也沒有人願意听到它。

不但那位老者,甚至連希茜莉亞的丈夫--那位國王,也顯露出驚訝的神情。”時之間,兩個人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希茜莉亞一樣。

“父親大人,您睿智而又富有閱歷,但是您當年卻差一點令蒙提塔草原陷入滅頂之災。

“您一直以為傳統便代表著一切,以為幾個世紀以來千錘百煉延續下來的傳統,是唯一能夠令蒙提塔得以興盛繁衍的準則。

“正因為如此,您不但自己尊崇這所謂的傳統,更束縛別人必須同樣尊崇,但是,對于那些真正悍然抵制傳統,同時又采取強硬對策的人,你絲毫都沒有應付的辦法。

“因為傳統要求每一個蒙提塔人都要團結和互相愛護,只有這樣才能夠在蒙提塔草原的惡劣環境之中生存下去,只可惜,人要比群狼聰明得多,同樣也擁有更為復雜的思想。

“正因為如此,您的傳統未必能夠束縛住別人,反倒是將您的手腳緊緊地捆綁住。

“想必您願意承認,當初雲中之城的那場禍亂,是因為您過于愛護那個已然腐爛在草原之上的斯德布,是因為您的軟弱,慫恿了那羅卡部族的放肆和野心。

“但是您是否願意承認,您同樣也不敢直接面對擁有了大魔導士力量的我,直接面對帶著索菲恩援兵,將雲中之城化作一片血河的我!

“按照傳統,我同樣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為什麼您從來沒有為這件事情而責難我?

“是因為您無法阻止擁有力量的我做任何事情?還是因為我的所作所為,確實能夠令蒙提塔王國興盛繁榮?

“我不知道你是否曾經對您所信仰的傳統有所動搖,我只知道,在我眼里,那些傳統只是在自己的房間里面才有效果。

“我願意遵守傳統,成為一個標準的妻子和母親,不過當我身為桑特的時候,我根本就不會在乎您執著的傳統。

“阿古泰興只不過是個毫無作為、依靠父親的庇蔭而受到別人尊重的蠢貨。

“勞德固然德高望重,而且在獨角獸之中是數一數二的高明將領,但是和恩萊科比起來,我情願拋棄勞德。

“至于那些受到煽動的人,只要態度強硬,同時再增加一些說得過去的理由,他們肯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父親大人,您最好私下和勞德取得諒解,讓他管好自己的兒子。

“如果我不得不用強硬的手段來對付阿古泰興,為了避免動亂和怨恨,我將毫不留情地將勞德一族連根鏟除,就像當初的‘血色之夜’,我所做過的那樣。

“這並不是因為殘忍,而是由于我的謹慎,我記得富林納,那位來自異多的桑特曾經說過,一個蒙提塔人的怨恨,同樣也是一個部族的怨恨,而一個部族的怨恨,能夠令部族中的任何人怨恨終生。

“所以我要嘛就不動手,一動手就要鏟除整個家族。”

此時此刻的希茜莉亞,絲毫沒有往日那嫻淑溫順的樣子,她雖然隨隨便便地站在那里,但是卻仿佛是一位威風凜凜的元帥,充滿了威嚴和殺氣。

那位年邁的老者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事實上,他已經清楚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

如果不想看到蒙提塔人的鮮血再一次流淌在蒙提塔人的屠刀之下,他只有去勸眼勞德,讓他作出聰明的選擇。

反而是旁邊的那位蒙提塔國王,好像對此根本就無動于衷。

在房間里面,恩萊科默默地坐在長桌前,他的面前散落著一堆破碎的水晶碎屑。

“真可惜,浪費了一件相當不錯的魔法物品。”旁邊的克麗絲淡淡地說道。

“我對一件事情感到非常奇怪,無論是維克多老師,還是我的祖先冥皇赫利斯,這兩位擁有了水恆生命的魔法皇帝,最終卻都回到了對生命的研究之中。”恩萊科緩緩地說道,他的神情之中充滿了迷惘。

“生命原本就是最為值得研究的課題,這個宇宙之中沒有什麼比生命更為神秘,無論是諸神還是魔族,或是那不知道來自何方的巨龍,全都只不過是生命的一小部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永生也只不過是巨大而又漫長的生命回圈之中的一段而已。

“維克多和赫利斯都是魔法皇帝之中的佼佼者,而且他們經歷了如此漫長的歲月,自然對永生有了不為我們所知的認知,我想即便是對于他們來說,永生也不可能就是所尋求的終極,相對于永生來說,生命恐怕是更加巨大的課題。

“也許有朝一日,我們也會去考慮這個問題,只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許多東西要去研究。”

克麗絲悠然地說道,此時的她看上去絲毫不顯得瘋狂。

相反的,她仿佛是一個充滿睿智的哲人,又仿佛是領悟眾神教義的神旨的傳達者。

這個與眾不同的克麗絲,令恩萊科再一次地感到如痴如醉。

“啊!對了,復活之後,你得盡心盡力將那個裝置改造完成,你可以將這當作是對于生命的領悟。我想維克多送給你那根木棍肯定不是出于偶然的目的,既然這個家伙能夠看破未來,肯定是特意地指點你尋求生命的奧秘。

“現在想來,希茜莉亞剛才所說的那句話,絲毫都沒有猜錯。

“無論是對于人體進行改造,令身軀變得強壯敏捷,還是讓普通人能夠擁有調控魔法的能力,我們正在所做的一切,好像都和生命有關,好像我們正在令人類變成另外一種生命。”克麗絲說道,她的神情之中同樣顯露出一絲迷惘。

“克麗絲姐姐,恕我直言,我早就有種感覺,好像諸神正藉著你們的雙手,將這個世界恢復成神話時代的燦爛輝煌。

“在雲中之城的上方,那神奇的扁舟飛翔在空中,一顆小小的核晶能夠令普通人操控魔法的力量……所有的這一切,都讓我想起了神話傳說中諸神所創造的奇跡。

“想起了那飛翔在空中的巨大堡壘和強大戰船,想起了精靈和妖精,以及那些強大而又可怕的魔獸。

“而那場戰役,同樣也令我想起了神魔大戰。

“神話傳說中,神魔大戰的初期,無論是諸神還是魔族,全都不懂得如何作戰,最初的作戰仿佛是勇者之間的格斗,完全是純粹力量的較量,但是不久之後,神魔之間的戰爭便完全變了另一副模樣。

“諸神找來了龍族作為他們的盟友,而魔族則引誘部分人類投靠她們一方。

“精靈和妖精被創造了出來,她們成為了人類的指揮官和諸神的傳令兵。

“巨大的空中堡壘和龐大的海上戰艦出現在戰場之上,而魔族則同樣擁有針鋒相對的毀滅之炮。

“我實在不敢再想像下去,我很擔憂,我們將再次陷入一場毀滅一切的戰爭之中。

“也許下一場戰役,我們蒙提塔人和卡敖奇人,就會像諸神和魔族那樣,既令自己元氣大傷,也同時毀滅了這個世界,令世界再一次歸于冰封和風暴之中。一旁邊的安其麗無比憂愁地說道。

“這件事情,並不是由我們所能夠把握的,不過,我絕對可以保證,無論我們施展什麼樣的強大魔法,也不可能令世界遭到難以恢復的打擊。

“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不過我的力量,確實暫時還沒有辦法達到像諸神和魔族那樣強大,即便只是一頭小龍,僅僅只有我一個人,也未必能夠降服。

“卡敖奇王國也同樣如此,科比李奧充其量也只能夠將蒙提塔草原點燃,當春風吹起的時候,戰場將重新長滿綠草。

“我想諸神在魔族戰敗之後,之所以退出這個世界,恐怕是因為他們希望將這個世界留給我們這些力量小得多,但是卻具有更多更旺盛生命力的生靈。

“如果將整個宇宙看作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生命的回圈,那麼現在無疑是生命回圈之中最興旺繁盛的時候。”

克麗絲繼續說道,那副哲人般的模樣,令恩萊科和安其麗深深為之折服。

“對了,莉特兒,你能不能幫我做一件事情,幫我照管那另外兩個裝置,照管另外兩個裝置里面放著的那兩副身體。”克麗絲說道。

“另外兩副身體?”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是啊,防患于未然啊!有了你的前車之鑒,我替我自己和安其麗同樣制作了後備的身體,誰知道會不會再次有意外發生,我們可不像你那樣,有很多後備的血漿能夠用來創造新的身體。

“而與其保存血液,還不如保存一副事先做好的身體,來得更加保險和容易。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為新的身體設下了召喚靈魂的魔法陣,只要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只要我們的靈魂一飛離我們的肉體,這座召喚靈魂的魔法陣便能夠將我們的靈魂吸入新的身體,這樣一來,我們便能夠立刻獲得復活。”

恩萊科听到這番話微微一愣,突然間,他意識到了這意味著什麼。

“這好像又是一種永生的方式。”恩萊科驚訝地說道。

“是的,一種不太方便的永生。也許有朝一日我會將所有永生的方法整理出來,編撰成為一本關于永生的魔法典籍。”真緩絲說道,她顯得越來越興奮,那尖笑聲再一次刺痛了眾人的耳膜。

“對了,你要不要再弄一副身體,也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更用不著讓安其麗為你流盡了眼淚。”克麗絲說道。

“我不知道應該如何補償你們倆。”恩萊科看著克麗絲和安其麗緩緩地說道,他突然間感到自己有無數的深情要向她們倆吐露。

但是話到了口中,他又感覺到舌頭仿佛被凝固住了一般。

“好啊,我當然要你補償我這一個月來的辛苦,首先,你盡快將那個人造子宮給我弄出來,其次,今後我要抽取你一些血液和魔力的時候,別再顯得那樣不情願。

“至于安其麗想要什麼報償,你們晚上自己去商量,不過,我大致能夠猜想到安其麗想要些什麼。”克麗絲說到這里,看了一眼旁邊的安其麗。

而安其麗的臉則一下子脹得通紅。

“對了,這個家伙還沒有答應給予我報答呢!”突然間,旁邊插進來一個尖利的聲音。

那個感到自己被匆視了的金屬小東西,拍打著翅膀飛了過來。

“只要我能夠做到的,我盡力滿足你,這是為了報答你,令我得以復生。”恩萊科誠懇地說道。

剛剛復活過來,心情實在是好極了的恩萊科,對于那個金屬小東西,也不再感到討厭和麻煩。

不過,他立刻便為自己的許諾而感到深深地後悔。

“好極了,我一直期待著看你穿上女孩子的衣服之後,會變成什麼模樣。克麗絲說過,你穿上女裝絲毫看不出男人的模樣。”金色小東西在空中一邊飛舞著一邊興奮地說道。

“我去取安其麗的衣服。”那個討人厭的金色小東西興奮地尖叫著,然後朝著臥室飛去。

當她飛到門口的時候,突然間停頓了一下,仿佛在那里思索著,然後自言自語地道︰“也許拿克麗絲的衣服會更加合適一些,也許得多挑幾套,讓這個家伙每一件全都試試。”

此時此刻,恩萊科突然間對那個金色小東西討厭極了,即便她令他得以復活,也無法令恩萊科對她產生一絲好感。

更令恩萊科羞愧難當的是,他竟然看到安其麗躲在牆角旁邊偷笑。

他甚至能夠听到門外傳來哧哧的笑聲,那笑聲無疑地來自于小丫頭莉拉。

“呵呵呵,當初因為安其麗過于悲傷,所以我才告訴她這件事情,不過對于安其麗,這原本就用不著有所隱瞞,我相信安其麗絕對不會看不起你,認為你是個變態的家伙。”克麗絲愉快地笑著說道。

她那副詭異而又好詐的神情,令恩萊科想起了莫斯特這個邪神,同樣也讓他想起了喬那頭老狐狸。

第五章回國

昨天還因為有人得以復活而歡天喜地,今天卻已然沉浸在那憂傷的氣氛之中。

以往對于恩萊科來說,他所見到過的克麗絲,除了偶爾會顯露出一絲成熟的氣質,或偶爾會表現出如同哲人一般的深遠和睿智之外,大多數的時候,克麗絲給予他的印象是瘋狂、好勝、強大而又脾氣惡劣的女魔法師。

正因為如此,恩萊科面對此時此刻的克麗絲,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好。

那位長公主殿下神情茫然地坐在牆角之中,她的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身體蜷縮成了一團,她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憂傷。

房間里面靜悄悄的,安其麗靠在恩萊科的身旁,她用骼膊輕輕地捅了捅恩萊科,顯然是暗示他過去勸慰正在悲傷中的克麗絲。

甚至就連那個喜歡惡作劇,整天沒有安靜和停歇的那個討人厭的金色小東西,此時此刻也靜靜地坐在聖杯之中。

恩萊科硬著頭皮朝著克麗絲走去。

他確信現在應該是他反過來勸慰克麗絲的時候,也許可以將這當作是克麗絲費盡心機令他復活的報答,也許是為了補償克麗絲這一個月來的恩惠。

恩萊科絕對沒有想到,他還沒有靠近克麗絲,長公主殿下已然轉過頭來望著他。

“我想回一趟索菲恩,我希望你能夠陪我一起前往。”克麗絲緩緩地說道,她的語調之中充滿了憂傷。

“好的,我原本就有這樣的打算。”恩萊科連連點頭說道,事實上,當他听說喬去世的消息的時候,他同樣也感到一陣揪心。

對于恩萊科來說,喬對他同樣有著深遠的影響。

雖然喬經常愚弄他、欺負他,不過卻也是因為喬,才讓恩萊科明白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生存的方式。

如果說恩萊科在童年時代最為羨慕的,是那些自由自在的旅行者的話,那麼喬無疑的便是一個最偉大的旅行者。

而喬也令恩萊科懂得,應該要如何成為一個領導者。

恩萊科始終忘懷不了那要得眼花撩亂的長槍,他甚至覺得,當初他被狗追趕得滿地亂跑的情景,仿佛就還在眼前一般。

“好的,不過我們先去哪里?”恩萊科問道,因為他已然從希茜莉亞的口中得知了索菲恩王國目前糟糕的景象。

“先去你的家多找到維克多再說,他也許會給予我們一些意外的幫助。”克麗絲緩緩地說道。

不過對于這個提議,恩萊科卻不敢肯定。

雖然他已然知道了維克多的真實身分,不過他絕對不敢保證,這不過去的魔法皇帝會幫他們什麼忙。

恩萊科甚至猜疑,混吃等死已然成為了維克多的真正性情,畢竟度過了如此漫長的歲月,任何人都會對以往的一切感到厭倦。

厭倦了永恆,厭倦了聲望,甚至連生命都有些厭倦了的人,怎麼還可能幫助他們拯救一個王國呢?

不過這件事情,他只能夠藏在心底,恩萊科同樣清楚維克多在克麗絲心目中的地位。

因此無論是好還是壞,對于維克多的想法,恩萊科絲毫都不敢表露出來。

“也許,我們還應該順便問問你的靈魂契約掌握者,那個可惡的邪神,問問她,你是否能夠借用她的力量,發動真正的精神風暴。”克麗絲冷冷地說道,她的話令恩萊科感到不寒而栗。

恩萊科完全猜得出來,克麗絲想要用精神風暴對付什麼人。

他既不敢反對,同樣也不願意承認,畢竟恩萊科絕對不希望,讓成千上萬的人死在自己的手中。

至少不是由他親手殺死。

突然間,一連串尖叫聲響起,一個巨大的青銅圓盤憑空出現,飄浮在房間的正中央。

克麗絲緩緩地站立了起來,她看上去稍稍有了些精神。

恩萊科乖乖地站在了那個圓盤底下,剎那間他感到四周的景象正在急速地變幻著。對于這一切,他早已經非常熟悉,可以說正是這座大地戰車引領他定上了現在這條道路。

所有的景象漸漸變得清晰,最終停在了一座屋子的二樓。

對于那座空曠的屋子,恩萊科實在是再熟悉也不過了,他曾經在那里度過了好幾個春秋,跟著一個當初被他認為是超級混蛋的魔法師,學習最為基礎的冥想和魔法原理。

突然間又是一聲尖叫聲響起,恩萊科立刻感到天旋地轉起來,等到他終于站穩了腳跟的時候,他已然來到了剛才在幻境之中看到的所在。

他在轉眼之間便穿越了萬里迢迢的距離,已然到達了目的地。

“恩萊科,很高興你們回來,想必你給我帶來了蒙提塔的特產,他們的奶酥至今依然令我難忘。”房間里面傳來了沉悶的說話聲,維克多竟然仍舊足以往那副無賴的模樣。

走進維克多的臥室,恩萊科畢恭畢敬地行起禮來,他絲毫都不敢怠慢這位過去的魔法皇帝。

“我的弟子,你想必已然見到了你的祖先冥皇赫利斯,我看你臉上的晦氣減少了許多,想必這段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吧。”維克多打趣道,他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猶豫不決、不肯進來的長公主殿下。

听到這番話,恩萊科稍稍地有些生氣,維克多這個家伙顯然知道自己的祖先便是冥皇赫利斯,而他同樣也知道那個可怕的詛咒。

擁有透視未來能力的維克多,必定也同樣能夠預見他那悲慘的遭遇,這個家伙居然始終守口如瓶,一想到這些,恩萊科便越發地感到眼前這個家伙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災難已然過去,不要再計較以往的悲哀,面對未來,生活將會越來越美好。”維克多拍了拍恩萊科的肩膀,微笑著說道。

恩萊科本人對于這番安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反倒是真緩絲听到他的話,竟然不由得渾身一震。

在這一記旁敲側擊之後,維克多說道︰“你們回來肯定是想要弄清楚,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听到了維克多這麼一說,原本站在門口的克麗絲也走了進來。

“我想知道納加和喬的去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我只能夠告訴你外面傳聞的一些事情。”維克多重重地嘆了口氣說道︰“納加是在魔法實驗中喪生的,不過有傳聞說,是有人對那次魔法實驗動了手腳。

“而喬則是突然間無聲無息地死亡,你和恩萊科應該能夠想像到有多少種方式能夠做到這一點。

“自從喬去世之後,索菲恩一下子失去了引領者和指點方向的頭腦。

“宮廷之中分裂成為好幾派勢力,其中的一派是由喬的弟弟因珀斯為首,對于他的為人,克麗絲你應該最為了解。

“另外一派則是由帕斯廷率領,而你的弟子凱特現在已經成為了這個陣營之中最有影響力的人物之一。

“還有一派是由接替納加的克維志領導,這也是一個你相當熟悉的人物。”

對于維克多所說的這些名字,恩萊科一無所知,他愣愣地看著克麗絲,想要從她那里得到解答。

“因珀斯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家伙,可惜和喬比起來,他根本就是一個窩囊廢,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裝腔作勢,而且專門做那些收買人心的事情,因此他的名聲相當不錯。

“有一大堆人拼命拍他的馬屁,喬還活著的時候,一直不讓他有機會拋頭露面,更不給他擁有權力。如果說喬的遇害,有什麼人最有可能作為內應的話,因珀斯十有八九脫不了關系。

“不過,因珀斯是個膽小如鼠的家伙,在他背後肯定還有人在替他撐腰。我很懷疑這個人便是克維志,作為魔法協會副理事長,他同樣也是一個私心極重的家伙,麥考倫就是被他排擠出京城,原本納加打算讓麥考倫繼承他的位置。

“不過,這兩個人還不是最可怕的,我非常擔心在他們背後,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暗中操縱著一切。由思普才是真正討厭的家伙,他惡心之極卻有著聖騎士的稱號,不過他和喬一樣也是王室的遠親,我有的時候甚至會懷疑,他的眼楮早已盯住了王位。”

剛說到這里,旁邊的維克多突然間插嘴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我忘記告訴你,由思普這個家伙,最近正努力向你的佷女法蘭妮求婚。”

“我早就知道這個家伙,絕對會作出一些思心的事情。”克麗絲憤怒地說道,陣陣電芒在她的手指尖端飛竄著。

就連維克多也不由自主地朝後面退開了一些,他也不願意踫上發飆的克麗絲。

“對了,你應該能夠給予我一些指點,我現在該怎麼做最為妥當?”克麗絲問道。

“你已經是個大人了,用不著每件事情都來詢問我的意見,我曾經說過,不能夠告訴你對未來的預言。”維克多聳了聳肩膀說道。

他這副德行對于恩萊科來說,倒是非常的熟悉。

“那好,我立刻回到京城,把因珀斯、克維志和由思普全部都抓起來。

“對于因珀斯,也許看在以往他對我還算恭敬的分上,就饒他一條性命。”

“至于克維志和由思普,則絕對不能夠放過,把他們化作一堆灰燼或變成兩具石雕,也許是最為合適的選擇。”

克麗絲的話把恩萊科和維克多全都嚇了一跳,看到長公主殿下那躍躍欲試的樣子,無論誰都不會認為她僅僅只是說說而已。

鑒于這位長公主殿下以往的累累前科,沒有人會懷疑她是否會瘋狂到將這個瘋狂的計畫付諸實施。

再考慮到這位長公主殿下擁有的強大實力和同樣強悍的性格,她如果無法做到那些事情,反倒是相當奇怪。

“我還是向你透露一些秘密吧。”維克多面對這位瘋狂的長公主殿下,也只得選擇投降。

“無論是你還是恩萊科,都不是處理眼前狀況的能手,但是在你們認識的人中,卻有一個擅長陰謀詭計的家伙。”維克多說道。

“難道你指的是莫斯特?她難道不在這里嗎?”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莫斯特已然返回了魔界,她要讓自己的力量恢復到顛峰狀態,經過了萬多年的封印,她現在的力量還不到神魔大戰時期的三分之一。

“莫斯特讓我轉告你,你別將主意打到她的頭上,無論是幫你出謀劃策,還是賜予你力量施展精神風暴,都不是她現階段願意做的。而我剛才所說的那個擅長陰謀詭計的人物,也不是指莫斯特。

“難道你忘了你的那位祖先冥皇赫利斯?他便是一個極為擅長策畫陰謀的人物,而傳承他血脈的子孫,大多數也繼承了他喜好陰謀詭計的特征。

“你自己雖然沒有獲得這個傳承下來的天賦,不過另外有一個赫利斯的血統繼承者,卻擁有著完美無缺的傳承。”維克多微笑著說道。

“難道您指的是希玲?”恩萊科驚奇地說道,不過他轉念一想,維克多所挑選的倒確實是一個最為合適的人選。

恩萊科從來不曾忘記,最初他遇到希玲時的情景。

曾幾何時,這位郡主小姐是他最為畏懼的人之一。

恩萊科同樣也不曾忘記,就連海格埃洛這樣的人物,對于希玲也是忌憚三分,

再回想一下當初他在萊丁王國的遭遇,那些掌控者確實令他迄今為止,仍舊感到膽戰心驚。

可以說,那些掌控者是他所見到過的人中,最為危險和可怕的一群。

不過令恩萊科感到尷尬和遺憾的是--創建和維護這個可怕組織的人,居然和自己流著同樣的血液。

“因為事態有些動蕩不安,希玲正在你的同伴杰瑞的家中接受款待,同行的還有菲安娜以及你的父親,可惜我卻沒有受到邀請。”維克多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不過這一次,恩萊科再也不會上這條千年老狐狸的當。

“那麼我們就去見見杰瑞。”旁邊的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如此招搖恐怕于事無補,我給你們最後一個勸告,你們最好悄無聲息、不驚動任何人地去見希玲。”

對于維克多那高深莫測的指點,恩萊科自然銘記在心,他小心翼翼地退出了老師的臥室。

“對了,作為補償,你別忘了下一次從蒙提塔回來的時候,幫我帶點好吃的回來,還有,就是別將蒙提塔草原上的狼群全部殺光了,我可不希望為了人類的生存而滅絕另外一種生靈。”當恩萊科退到門口的時候,維克多突然說道。

這番話令恩萊科如同受到電擊一般,渾身為之一震。

“難道您--便是拯救了蒙提塔草原的聖者荷里?難道便是您開創了那個草原國度?”恩萊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道。

“就把這當作是我給予你通過測試的證明吧,你確實能夠稱得上是我的得意弟子,去開創新的未來,開創你們的時代吧!”

維克多悠然地說道︰“而我則可以就此退休,今後再也沒有我的事情了。”說著,維克多背轉過身子躺倒在地上,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呼呼的酣睡聲。恩萊科和克麗絲各懷著重重心事,從維克多的臥室之中退了出來。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克麗絲。

只听到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響起,克麗絲和恩萊科立刻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

蜿軀曲折的陀思勒河,並不是一條氣勢非凡的大河,甚至有人說它根本就只能被稱作是一條稍微大一點的溪流。

不過這條不起眼的河流,卻因為新拿城而在索菲恩王國名聞遐邇。

新拿城是索菲恩的第二大城市,同樣也是最為繁榮昌盛的城市,因為擁有交通樞組的便利性,這里成為了索菲恩王國商業最發達的所在,大商號和赫赫有名的商人無不雲集與此。

不過和同樣以商業發達聞名的卡敖奇的喀什納、以及萊丁王國的那些城市比起來,新拿城的商業街道顯然要遜色許多。

之所以會如此,是由于新拿城的商人們,並不打算從這座城市和附近的居民身上獲得金錢,他們寧願將貨物運輸到京城索菲恩,或者是其他更偏遠的地方,以便獲得更可觀的利潤。

在眾多的商家之中,毛斯家族最為赫赫有名。

擁有驚人的財富,那位頭腦精明的毛斯家族的大家長,除了費盡心機想要讓自己的家族擁有貴族頭餃之外,便是建造起一座極為豪華的宅邸,以炫耀毛斯家族的豪富。

原本在索菲恩王國這個注重傳統和地位的國度,任憑那位赫赫有名的大富商如何拼命炫耀自己的豪富,大多數的人仍舊對他毫不在乎。

不過,最近情況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因為在那座奢華的宅邸之中,居住著一群不得了的客人。

那位既精明又一心渴望著能夠光耀門楣的大富商,自然不肯輕易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他不遺余力地將自己家的那座豪宅布置得金壁輝煌、耀眼奪目。

這樣一來,原本在新拿城就最為顯眼的華麗氣派的毛斯宅邸,經過了這番裝點,更加顯得光彩耀眼。

只要站在城外的山頭之上,第一眼注意到的,肯定就是這座奢華無比的豪宅。

不過無論是恩萊科還是他旁邊站立著的克麗絲,都絲毫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景色。

“我們是登門拜訪,還是悄悄地潛進去?”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問道,從剛才起他便感覺到,克麗絲正處于非常不穩定的狀態。

“你說說有什麼區別?”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我認為,我們最好是悄悄地潛進去,如果那些居心叵測的人不知道我們已經回到了索菲恩,也許會因為肆無忌憚而露出破綻。”

“但是他們一旦知道您,最為尊敬的長公主殿下回到了這里,肯定會小心警惕,不給我們留下任何把柄。”恩萊科一五一十地說道。

克麗絲稍稍地思索了片刻之後,便點了點頭︰“那麼,就照著你所說的那樣潛進去。”

話音剛落,一陣尖銳刺耳的尖叫聲突然響起。

尖叫聲刺痛了恩萊科耳膜的同時,也令他的身影徹底消失。

毛斯家族的宅邸的風格,和其他索菲恩王國的建築物沒有什麼兩樣,連綿起伏的屋頂和回廊,將一座又一座房屋連接在一起,樓宇和樓宇之間,則圈起了一塊塊小小的空

那里被布置成為一個個精致無比的小花園。

而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顯示出花費了屋主無數的心血和金錢。
地上鋪設的那些磚塊,按照不同的顏色排列成為美妙的花紋,屋頂上的瓦片,則是由金色的琉璃釉瓷制作而成,這些琉璃瓦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閃爍著點點金色的光芒。

在宅邸正中央的位置,建造著一座極為寬敞的樓宇,那便是宅邸的主廳,而此刻那些貴賓正聚集在大廳之中,大多數人的臉上都布滿了愁容。

“不知道法蘭妮公主殿下現在怎麼樣了,現在索菲恩就只能夠依靠她,才有可能扭轉乾坤。”貝爾蒂娜焦慮地說道,此時此刻在這里的人中,唯有她的地位最為高起。

“有凱特嚴密守護在公主殿下的身邊,暫時還用不著為公主殿下的安危而擔憂。”杰瑞在一旁插嘴道。

“听說,由思普曾經找機會向凱特要求決斗,想必那些家伙已然等不及要向公主殿不出手了。”貝爾蒂娜連連搖頭說道,她憂慮的神色顯得更加濃了。

“不過,我同樣也听到有種傳聞,由思普好像並沒有從中撈到多少好處,帕斯廷大人不是說過,以凱特現在的實力,雖然還無法戰勝聖騎士,不過只想自保的話,卻完全能夠做到。”杰瑞說道。

“是啊,是啊,貝爾蒂娜小姐,就連軍團長大人也說,凱特先生不會有什麼事情,以他的實力完全能夠應付任何人的挑戰,軍團長大人想必不會撒謊,凱特先生畢竟是他的兒子。”旁邊一個中年胖子說道,他說話的樣子顯得畢恭畢敬。

這個頭頂禿禿、滿面油光、長著一雙鼓鼓水泡眼的家伙,正是杰瑞的父親,也是這座城里最富有的商人。

“但是,現在無論是凱特還是公主殿下,都在那些人的重重包圍之下,如果帕斯廷大人在京城之中,也許他還能夠給予凱特支援,但是現在,帕斯廷大人正在前往荒漠的半途之中,對于京城所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是愛莫能助。”貝爾蒂娜說道。

“如果我們的老師長公主殿下,或者恩萊科那個家伙在這里就好了,他們倆之中的任何一個,都能夠令那些人絲毫不敢動彈。”杰瑞說道。

“現在通往蒙提塔王國的所有通路,全部被卡敖奇王國所封鎖,就連用軍神的力量傳遞消息的通道,也都被卡敖奇的那些軍神祭司們徹底封鎖。

“而原本每隔一個星期就會回來一趟的克麗絲老師,已然杳無音信近一個月之久,我很擔心在那草原國度之中,也同樣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

“從這一次他們對付納加大師和喬的手段看來,這次暗殺想必已然蓄謀已久。”貝爾蒂娜咬謙戌a說道。

“這個--貝爾蒂娜小姐,最好在事實未曾察明之前,不要隨口說這是一場暗殺,想必這會惹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即便您對此不以為然,不過您現在的身分,畢竟代表著教會的意志。”

那位腰纏萬貫的大富豪小心翼翼地說道,他甚至神情緊張地朝著四下張望著。

對于這個懦弱的家伙,大多數人根本不以為然,只有在旁邊始終一言不發的那位萊丁王國郡主殿下,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突然間有一陣尖叫聲響起。

那刺耳的聲音在瞬息之間,將那位身材肥胖的先生,以及站立在他身邊一左一右那兩位青年,全都擊倒在地。

而杰瑞和貝爾蒂娜,以及兩位來自萊丁王國的貴賓則反應異常迅速,他們及時地捂住了耳朵,在他們的心中,充滿了震驚和喜悅。

顯然他們對于這招牌式的出場方式,實在是再熟悉也不過了。

能夠擁有如此殺傷力強勁的尖利叫聲,恐怕就只有那位瘋狂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長公主殿下。

隨著尖叫聲響起,一道無形的結界在瞬息之間將四周嚴嚴實實地包圍住。

而在大廳的正中央,憑空出現了兩個人的身影。

被瞬息間擊倒在地的那三個人中,站在最左邊的那個身材高大的騎士,立刻從地上爬起,他順手拔出了佩帶在腰際的長劍。

不過,他同樣也很快就看清了突如其來的兩位客人。

“恩萊科!”他驚訝地叫了起來。

“杰克,很高興見到你,同樣我也很高興能夠回到索菲恩。”恩萊科微笑著說道。

“哦--這下子一切都解決了,只要長公主殿下回到索菲恩,所有的事情便全部迎刃而解。”旁邊的杰瑞幾乎是第一個徹底清醒過來的人物,他同樣也在第一時問將馬屁送了上來。

“至高無上的長公主殿下,您的出現如同驅散迷霧的太陽,您是最偉大的救世主,您是王國唯一的希望,我是您最為謙卑的奴僕,隨時恭候您的調還。”還沒有等到杰瑞說完,旁邊立刻傳來了更加嫻熟,令那個小滑頭無比汗顏的恭維和吹捧。

只見那個禿頂胖子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還半趴半跪在那里,便滔滔不絕地拍起馬屁來。

這手功夫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每一個人都緊緊盯著那位馬屁如潮的大富豪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稍稍掃視了一下站在旁邊的杰瑞。

現在大家總算明白,為什麼杰瑞這個滑頭擁有如此出眾的諂媚功夫,原來他僅僅只不過是獲得了一小部分的還傳。

而且從他父親的無恥吹捧看來,杰瑞所學到的,還只不過是一點皮毛而已。

“我當然是救世主,這根本就用不著你來說,現在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只是听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她的狂妄,絲毫沒有引起三位弟子以及那兩位萊丁貴賓的驚訝。

那位無恥的商人同樣也沒有感到驚訝,唯一受到驚嚇的,只有杰瑞那兩位對長公主殿下並不是十分了解的哥哥。

站在大廳之中的這些人中說到口齒伶俐,自然非杰瑞、希玲、菲安娜和那位大富豪商人莫屬,而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笨嘴拙舌。

希玲和菲安娜因為事不關己,因此便樂得在一旁看熱鬧。

至于那位大富豪,他早已經從自己兒子口中,听說了有關那位瘋狂的長公主殿下的事情。

對于這樣一位難以伺候的貴客,這位精明無比的大富豪,自然不會主動跳出去應承。

拍馬屁和出力氣絕對是兩碼事情,對于這個道理,這位身家億萬的索菲恩頭號富翁,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正因為如此,說明情況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杰瑞的身上。

杰瑞小心翼翼地一邊挑選著字眼,一邊將情況向自己那隨時有可能沖動發飆的可怕老師訴說。

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他驚喜地看到長公主殿下居然一言不發,靜心听他講述最近索菲恩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這意外的事情,令杰瑞稍稍變得大膽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長公主殿下,您不知道現在事態變得多麼嚴峻,您的兄長,至高無上的國王陛下,因為痛心納加大師和喬的去世而一病不起。

“而現在無論是宮廷還是大多數官員,都被因珀斯所把持,很多人都懼怕有可能會和卡敖奇王國之間發生戰爭,因此任何主戰的官員都受到了壓制。

“這不僅僅只是官員們的意願,同樣也是大多數老百姓和商人們的意思。

“在京城之中,每天都有老百姓遞交請求和平的聯名請求,就連這里的那些大商家們,也紛紛主張向卡敖奇王國再次派遣請求和平的使團。

“無疑在這件事情之中,肯定是因珀斯在暗中煽動平民,制造恐慌。”

“不過,這顯然也和索菲恩享有了太長時間的和平、民眾們對于戰爭充滿了恐懼,以及對卡敖奇王國的強大感到害怕的心理有關。

“而且那些平民和商人們同樣也擔心,會因為戰爭而不得不繳納沉重的賦稅,為了金錢和利益,那些平民愚蠢地站在了賣國者的立場之上。

“最令人感到頭痛的,便是魔法協會現在勒令所有的魔法師,均不得參與政治。

“不過這種姿態,本身便表明了對于因珀斯的支持,沒有魔法師的幫助,根本就不可能戰勝卡敖奇的大軍。

“更何況,皇家騎士團現在已然大部分控制在由思普的手中,京城之中已然沒有人能夠違抗他的命令,如果沒有凱特始終守護在公主殿下身邊的話,恐怕由思普早已經將公主殿下軟禁起來。”杰瑞憂心忡忡地說道。

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長公主殿下居然並沒有如同他預料之中那樣,因為憤怒而失去了控制。

杰瑞忍不住偷看了一眼一直站在長公主殿下身邊的恩萊科,他越來越佩服這個家伙了。

杰瑞怎麼猜測不出來,恩萊科到底施展了什麼樣的魔法,居然能夠令恐怖瘋狂的魔女老師變得像現在這樣溫和安靜。

小心翼翼地將目前的狀況詳詳細細地敘述清楚,杰瑞再一次施展起他的馬屁功夫。

有他的老爸剛才那番恬不知恥的表演在前面作為示範,杰瑞的厚顏無恥顯然又加深了一層,他的馬屁功夫也越來越高明。

听了杰瑞的描述,克麗絲微微地皺起了眉頭,不過她始終一言不發,因為她始終記得維克多剛才告訴她的那番話。

從那番話之中顯然听得出來,目前的狀況雖然看上去非常麻煩,不過還沒有到難以解決的境地,而解決這件事情的關鍵,顯然就在希玲的身上。

想到這里,克麗絲轉過頭來,朝著那位萊丁王國掌控者組織的精英望了過去。

“希玲,我想听听你的意見,你可不要敷衍我喔!”克麗絲說道,她那尖利的嗓音令希玲感到毛骨悚然。

那位萊丁王國的郡主小姐,原本根本不打算參與到這件事情中去,索菲恩王國原本就和她沒有任何關聯。

她在這里無權無勢,也沒有利益沖突,擁有克麗絲和恩萊科這兩座靠山,她也用不著擔心會遇到什麼麻煩。

于情于理,她都不打算為了索菲恩的前途和安危而出謀劃策,不過她的腦子里面,卻早已經想出了對策。

事實上,在她看來,無論是那些野心勃勃突然間跳出來的索菲恩小丑,還是隱藏在幕後控制這一切的卡敖奇黑手,全都算不上什麼高明的人物,他們對于陰謀暗算的理解,根本遠遠無法和擁有幾個世紀黑暗歷史的萊丁相比。

那些索菲恩人顯然並不明白,陰謀詭計和血腥暴力之間的關系。

那些愚蠢而自作聰明的索菲恩人,一心一意想要讓自己表現得就像是紳士一般。希玲猜想,也許這些索菲恩人死的時候,也會溫文爾雅地倒下去。

至于那些在幕後操縱一切的卡敖奇人,希玲倒是非常欣賞他們冷酷卻又效率極高的暗殺手段。

無論是納加還是喬的死亡,都顯得那樣天衣無縫。如此高起的殺人手段,令希玲感覺到,確實符合她的那位先祖所認為的,是一種充滿藝術感的計畫和執行。

不過,卡敖奇人在成功暗殺了最大的對手之後,所表現出來的不緊不慢,卻令希玲感到不以為然。

在她看來,那位宰相大人和那位公爵,顯然是剛剛才開始學習陰謀詭計,只能算是經驗還不夠豐富的學徒,和真正的專家比起來,他們在整體布置方面顯然還有不少欠缺。

而冷眼旁觀的她,早已經發現了無數的破綻。

在她那精密的頭腦之中,早已經無數次將那些對手打倒在地。

不過,所有的這一切,對于她來說,僅僅是存在于腦海里面的構想和虛擬而已。

希玲從來沒有想過,要將這些東西說出來和別人分享。

現在那位長公主殿下突然間將矛頭指向她,一時之間連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郡主殿下,也感到恐慌了起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麼人能夠令她感到真正懼怕的,那顯然便是眼前這位瘋狂恐怖的長公主殿下。

親眼見識過這位長公主殿下所擁有的神奇力量,以及她那幾乎無所不能的本領,以及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脾氣,說實在的,希玲就連用謊言欺騙的勇氣都沒有分毫。

“親愛的姐姐,能夠再次見到你,我真是高興極了,在這整整一個月里面,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希玲連忙走上前去拉著克麗絲的手臂,親密地說著體己的話語。

“至于說到眼前的這些事情,如果姐姐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一些參考的話,我絕對不會有絲毫隱藏,不過就怕我所說的過于幼稚可笑,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參考價值。”

那位掌控者組織的精英首先刻意地將自己貶低一番之後,緩緩地說道︰“我自己原本算不出什麼高明的對策,我只是記得我的一位祖先曾經說過,在任何陰謀詭計的背後,能夠發揮關鍵作用的仍舊是實力。

“而真正高明的陰謀詭計,應該是給予巨龍以致命一擊,而不是令一頭猛虎的身軀血肉模糊。

“那些卡敖奇人顯然犯下了最致命的錯誤,他們雖然成功的暗殺了納加大師以及受人尊敬的喬,不過只要有姐姐在,索菲恩王國始終是最為強大的國家。

“除了這件事情之外,卡敖奇人還犯下了另外一個錯誤。

“我的那位祖先還曾經說過另外一句話,那便是,想要用陰謀詭計來控制局勢,最重要的便是時刻都不能夠放松。

“正因為如此,我那位祖先創立了一個令人感到郁悶的組織,不過卻實實在在地牢牢控制住了局勢。

“而那位索米雷特宰相和海格埃洛公爵雖然擁有著不錯的謀略,不過他們顯然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碌,因此根本就沒有時間打好根基,創建一個能夠掌控局勢的組織。

“正因為如此,在我看來,他們依靠陰謀詭計所得到的一切,必將同樣輕而易舉地全部丟失。

“如果是由我來組織反擊,我肯定也會選擇用陰謀詭計來奪回所失去的一切。

“首先對于陰謀詭計來說,根本沒有什麼溫和可言,用最快的速度消滅最主要的敵人,是令陰謀詭計得以順利推演的最重要的保證。

“從這方面來說,那些卡敖奇人最初階段進行得相當順利,不過對于我們來說,所要鏟除的家伙要容易對付得多,就像納加大師和喬,都是卡敖奇人眼中必須要消滅的敵人一樣。

“而那位新上任的公爵大人,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先生,以及那位正在竭盡全力追求公主殿下的聖騎士先生,同樣也是我們必須要鏟除的對象。

“以姐姐的力量,殺掉這些家伙,豈不是和捏死一堆臭蟲沒有什麼兩樣。

“真正麻煩的反倒是那些被煽動起來的平民百姓,雖然以索菲恩人的性格,只要一灘鮮血或者兩三具尸體,便能夠令那些被煽動起來的老百姓立刻閉上嘴巴,不過這樣一來,萬一卡敖奇王國發動戰爭,索菲恩的老百姓們,恐怕會因為怨恨而不願意用鮮血和生命來捍衛這個王國。

“正因為如此,即便要鏟除那三個雜碎,也得找到一個名亙言順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必須要讓平民站在我們這一邊,要讓他們痛恨那三個雜碎,同時也對卡敖奇王國滿懷無比的憤怒。”

听到這里,克麗絲突然間插嘴道︰“要怎樣才能夠做到這一點?那些平民個個都是愚蠢膽小懦弱軟弱的家伙,他們對于戰爭充滿了恐懼,一心只想要保全自己的財富和性命。”

希玲聳了聳肩膀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29: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37:00
第三十四集
第一章暗殺與被殺

幾個世紀以來,一直相對平靜的索菲恩,現在卻陷入了一片慌亂喧嘩之中。

宮廷和貴族之中,早已經分裂成為了兩大派系,即便這兩大派系之中,也並非鐵板一塊的堅固整體。

身體衰弱已久的國王陛下的突然病倒,原本就在眾人的預料之中,此時很多人都寄望于那位英明強干的公主殿下,站出來主持政局。

但是,令眾人感到失望和疑惑的是,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刻,在這最需要強力人物執掌政局的時候,眾所注目的公主殿下,這位被民眾認為是唯一能夠拯救索菲恩于危難之中的王室成員,卻偏偏離開京城索菲恩,住在了位于依斯開普的避暑行宮之中。

依斯開普,位于索菲恩王國西北部的山峻嶺之中。

而那座寧靜祥和的行宮,就位于一處低緩的山坡之上。

在行宮的北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一道蜿蜒曲折的沙灘,便緊緊貼著山腳。

在行宮的後方,是巍峨壯麗的重山,那是索菲恩北部山系的延伸,堪稱世界上第二大山脈。

高縱入雲的重山頂部,全都是皚皚白雪,巨大的地勢落差,令這些山脈成為了植物和動物種類最為豐富的地方。

而那座王家行宮的四周,同樣被茂密的叢林和郁郁蔥蔥的灌木所包圍。

這里隔絕于喧囂的塵世,這里擁有的是寧靜與祥和。

一座古老的隱蔽而又幽靜的花園,隱藏在行宮南側的山谷之中。

這塊與整座行宮若即若離的美妙花園,被稱做為“島嶼花園”。

在這里,歷代索菲恩王希望獨居一隅,不受干擾,避開勞神的政務,因此周圍不許有其他建築。

而此刻,那位法蘭妮公主殿下,通過這種辦法來躲避宮廷內那些饒舌的貴族。

她為自己保留了這塊寧靜的、不受外界騷擾的綠洲。

傾听夜鶯的歌唱,欣賞園中的花卉,經常沿著涼爽的綠樹成蔭小徑散步,這已成為了公主殿下唯一的愛好。

她在這里能夠得到少有的寧靜,她在這里能夠躲避外界的紛亂和敵意。

和往常一樣,公主殿下悠然地坐在花園正中央的亭子里面。

四周圍滿了一人多高的樹籬,這些樹籬組成了一座綠色的迷宮。

在那縱橫交錯的樹籬旁邊,每一個轉角處都能夠看到諸神和英雄們的雕像。

這些用大理石精心雕琢而成的精美藝術品,已然在這里靜靜地站立了好幾個世紀。

它們之中的大部分,秉承了魔法帝國時代的風格,來自那已然消亡在歷史長河之中的強大王朝。

在亭子的四周種滿了玫瑰,這些玫瑰是從佛蘭德斯引種的,擁有著最為美麗的外形和最為艷麗的色彩。

這座花園原本是用來獨處而並非交際,這里樸實無華,缺乏令人興奮的裝飾。

不過此刻,公主殿下卻並非獨自一人,在她的身邊,站立著她最為信賴的貼身侍衛。

脫下魔法師長袍、穿上一身戎裝的凱特,顯得異樣精神,顯然這個身分原本就對他更為適合。

避開了塵世的喧囂,避開了旁人的眼楮,在這片樹籬的圍攏之下,在這幽靜隱蔽的地方,那位公主殿下已然拋棄了她那端莊沉穩的風姿。

此時,她僅僅只是一個憂傷而需要精心呵護的女孩。

“凱特,我很擔心你也會離我而去。”那位公主憂傷地說道。

“我會用生命來守護您的平安。”凱特義無反顧,堅定不翹r檔饋

“不,這不是我所需要的,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已經有太多人犧牲了,納加老師、喬,他們全都都離我而去,我知道現在那些人,正將目光緊緊地盯住你。”公主憂慮地說道。

“我時刻都警惕著,您不用為我擔心。”凱特緩緩說道。

“為什麼要這樣拘謹?這里一個人都沒有,你還要顧忌什麼公主和侍從的關系?”公主輕聲說道︰“我很清楚你在暗地里喜歡我,我更知道你始終深深隱藏著這份愛意,我甚至知道,你曾經想要強迫恩萊科和我結婚。”

說到這里,那位公主殿下睜著那大大的眼楮,緊緊盯著一旁顯得極為尷尬、有些手足無措的凱特。

“現在這里一個人都沒有,為什麼你不願意將你心中的愛意向我明確表白?難道你的心中所擁有的勇氣,僅僅對于敵人有效,難道你在愛情方面是個懦夫?”

公主緩緩說道,雖然她的話顯得非常尖刻,不過她的神情之中充滿了溫柔。

听到這番話,凱特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諾諾地說道︰“公主殿下,我永遠是您最忠誠的侍從。”

這個回答,顯然根本就無法令那位公主殿下感到滿意,她忿忿地輕輕跺了跺腳,說道︰“你應該非常清楚,我並不喜歡听這樣的回答。你是否知道,我經過了多大的努力,才堅定我的意願。

“難道你以為,我剛才說出那番話就不需要勇氣。難道你所擁有的勇氣,甚至不到我的十分之一?

“你對我的愛意,我並非今天才知道,事實上,當初在卡敖奇王國的那段日子里面,我便已經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我還是如此幼稚,卻偏偏要裝出一副成熟的模樣。

“那時候,我一門心思想要用婚姻做為代價,來換取索菲恩王國的平安和繁盛。無論是最初對于荷科爾斯三世,還足之後對于恩萊科,我全都將婚姻當成是一種手段,一種政治上的籌碼來運用。

“對于愛情和婚姻,我一直自以為擁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和理智。那個時候幾乎沒有人向我說,那是錯誤的選擇,只有喬對我的想法非常不以為然。

“你也許不知道,他私底下曾經毫不留情地說,我這樣做,和妓女沒有什麼兩樣。他更告訴我,真正的政治家絕對不會將感情和婚姻做為交易。因為高明的政治家全都是真正的強者,而不是像我這樣貌似堅強、其實任何事情都需要依靠別人的家伙。

“在他離開卡敖奇前的那個晚上,他告訴了我很多東西。他告訴我,一個真正高明的人,最重要的便是懂得珍惜。珍惜生命,才不會作出冒險的舉動,除非那番冒險能夠避免更大的危機。

“因此,當初我常常不顧警告和豪猛的阻攔,做出那些仿佛非常勇敢的舉動,在他看來,只是不負責任的愚蠢之舉。

“同樣,一個高明的人,還得懂得珍惜自己和他人的感情,將婚姻當做是交易,也許對于那些沒有主見的人,會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不過真正高明的人,並不會輕易接受這樣的交易,而不會進行這種交易的人,往往擁有著堅韌頑強的意志,他們寧願繞一條坎坷崎嶇的道路,也不想選擇那束縛手腳的捷徑。

“現在想來,喬所說的話,絕對是至理名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番話根本就是他自己對于愛情的體驗。喬所說的那充滿堅韌頑強性格的人,顯然是指他始終深深愛著的那位蒙提塔王後。

“我知道他一直在為當初在愛情上的軟弱和遲疑而後悔不已。只可惜當初的我仍舊過于幼稚,而最為幼稚的表現,無疑便是自認自己非常成熟。

“我自以為是地被那所謂責任感所驅使,可笑地想要將婚姻和愛情的枷鎖,套在對我充滿了畏懼的恩萊科的頭上。

“那時候的我,明明知道你對我所擁有的愛意,同樣我對你也擁有那麼一絲好感。但是我仍舊毅然地拋棄了那絲好感,並且愚蠢地,將那樣做當成是勇氣和犧牲的表現。

“是恩萊科的拒絕令我恍然大悟,他的逃亡,就仿佛是一個響亮的巴掌,將我徹底的打醒。

“現在想來,無論是荷科爾斯三世,還是恩萊科,全都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一廂情願給予的婚姻交易,不出賣感情的他們,遠遠比自以為是的我,要成熟許多。

“在逃亡的路上,我反覆地思索著這件事情,我思索著喬給予我的忠告,我同樣也在思索著你對于我的情感。

“在卡敖奇王國那段驚心動魄的逃亡歷程之中,你的身影越來越深深印在了我的心中。但是那個時候,我仍舊缺乏勇氣,我同樣將那份感情隱藏在心中。不過那時候的我仍舊在幼稚和成熟之間徘徊猶豫,我仍舊一心等待著恩萊科的回歸。一心等待著令那個交易繼續生效。

“直到從那位郡主殿下口中,傳來那個驚人的消息,直到我得知恩萊科因為那一貫纏繞在他身上的厄運,而令他和我的姑姑克麗絲長公主殿下之間,存在了永遠無法隔斷的關系之後,我終于拋卻了所有的猶豫和旁徨,因為我再也用不著犧牲自己的感情,去做那違背自己,違背恩萊科,同樣也違背你心意的交易。

“從那天開始,我已然決定追求我自己的幸福,已然決定僅僅關注于自己的感情。而你,無疑便是名單之上的第一個人選,你對于我的愛,令我梢稍有些感動。

“正因為如此,我讓你成為了我的貼身侍從,原本就是為了讓你有更多的機會向我表白愛意。

“但是,令我感到遺憾的是,你所擁有的勇氣,顯然並沒有放在你的愛情之上,你為什麼不像當初在卡敖奇王國的時候那樣勇往直前,直到跪在我的面前,將瓖嵌著鑽石的戒指,遞到我的手中?

“你的怯懦和旁徨令我感到意外,同樣也令我感到有些失望,正因為如此,原本我已然漸漸淡漠了對你的那份感情。

“但是你在我最為危難的時刻,勇敢的守護在我的身旁,你和由思普勇敢決斗的身姿,再一次令我感到心動。令我再一次回想起,你在卡敖奇王國那段逃亡歷程之中,時刻守護著我的情義。

“原本這仍舊不足以燃起我的愛意,在這件事情上,你應該感謝由思普。是他的求婚,令我對于感情的認知變得明朗起來。

“我原本就已打定主意,再也不將自己的感情當做是交易的籌碼,就像當初荷科爾斯三世和恩萊科一樣,我現在根本就不會接受這種一廂情願的交易。

“更何況,我同樣也非常清楚地看出了由思普的嘴臉,他根本就是一個反覆無常、陰險卑鄙的小人,忠誠和信義根本就從來不曾存在于他的心中,他所擁有的,僅僅是野心和貪婪。

“而我原本那份名單之上列出的人選,卻一個接著一個證明了我的幼稚和膚淺,唯一堅定不紸蠅[諼疑 緣木橢揮心恪H綣較衷諼 梗 胰躍篩械矯糟  俏移癲皇翹 藪潰

“正因為如此,我做出了這令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我居然向你這個傻瓜,主動表白了愛意。

“即便我們的眼前已時日無多,不過我仍舊希望能夠和你在一起,即便再短暫,也絕不分離。”

那位公主殿下一把抓住了凱特的手臂,悠然說道。

這番出乎預料的表白,令凱特無比震驚,不過,這同樣也是他盼望已久的一件事情。

愣愣地站在那里的他,仿佛在證明笨嘴拙舌的含意。

“公主殿下,我會以我的生命擔保,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您的平安。”隔了好半天,這位被愛情弄昏了頭的家伙,終于說道。

“我並不需要你在這個時候表示你的忠誠,我同樣也不需要讓你用生命來捍衛任何事情,我情願你趁著這美好的時光,用你的生命給予我溫暖和無比美好的記憶。”那位公主殿下嬌嗔著說道,不過她的話語之中,卻帶著一絲明顯的傷感。

就連凱特這樣遲鈍的家伙,顯然也感受到了那是傷感,他問道︰“公主殿下,您打算如何應對由思普的求婚?”

“我不希望再次听到你叫我公主殿下,更不要用‘您’來稱呼我,從今往後,在沒有旁人的時候,我要你叫我法蘭妮。

“至于由思普,我根本就無意接受他的任何條件,我甚至已然做好了準備,和你同生同死,現在我唯一的打算便是拖延時間,直到姑姑回到索菲恩王國。

“不過令我最為擔憂的是,姑姑已這麼久沒有回到索菲恩了,難道在蒙提塔草原同樣發生了什麼重大變故?”

公主的神情顯得越發憂慮和焦急。

“和蒙提塔王國的消息通道,已被卡敖奇王國徹底切斷,不過我的老師麥考倫大師卻悄悄告訴我,他已將消息傳遞到了大魔導士希茜莉亞的手中。”凱特安慰道。

“當初希茜莉亞在索菲恩擔任助教的時候,麥考倫大師是僅次于納加大師的教導者,希茜莉亞和麥考倫大師之間的關系非常密切,事實上,希茜莉亞之所以會選擇水系魔法為主攻研究的方向,你的啟蒙老師麥考倫大師在其中的作用非常巨大。

“你應該非常清楚,你的老師麥考倫最擅長的正是水系魔法,可以說最初的階段,希茜莉亞的魔法是在麥考倫大師的指點之下修煉的。

“也許希茜莉亞留下了某種特殊的聯絡方式,而能夠與她進行聯系的,想必就只有你的老師麥考倫。

“我想請你幫我辦一件事,你去拜訪一下你的老師麥考倫大師,向他詢問蒙提塔王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且請求他想方設法,令姑姑盡快回到索菲恩。”

說到這里,法蘭妮公主殿下的聲音,甚至變得有些哽咽起來。

“公主殿下,您的請求我一定照辦,我唯一擔心的便是,我如果離開您的身邊,您的安全將無法受到保障。”凱特皺緊眉頭說道。

听到凱特仍舊叫自己公主殿下,法蘭妮立刻生氣地說道︰“難道我的要求如此難以做到?難道法蘭妮是個拗口、或者很不吉祥的名字?”

“我不否認我的心中深深愛著您,不過您仍舊是我的公主,我最為敬愛的殿下,為了您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我最大的願望,便是能夠像現在這樣,靜靜地守候在您的身邊。

“在您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對于我來說,都是最為幸福美妙的時刻,能夠听到您的聲音對于我來說,都是無比的恩賜。”凱特神情誠懇凝重地說道。

這番話令法蘭妮感到心中無比甜蜜,又仿佛是一股暖流在她的體內回蕩流淌。

正當兩個人沉醉于甜蜜的愛情之中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陣警兆,出現在兩個人的心頭。

顯然有人正試圖進入籠罩在樹籬四周的結界。

凱特不由自主地,將雙手輕輕放在了插在腰際的那兩把長劍之上。

而法蘭妮公主則閃身躲到了凱特的後面。

“公主殿下,您好像非常悠閑,我想此時此刻,您正需要一位英俊瀟灑的紳士,陪伴在你的身邊。”

說話間,一位衣著華麗、兩撇八字胡須梳理得整整齊齊、臉龐清瘦、目光敏銳的中年人,緩緩走了進來。

在這個中年人的腰際左側,掛著一把裝飾華貴的闊刀長劍。

金色的劍鞘上面雕刻著優美華麗的花紋,用金屬絲編成的劍萼上面,有著優雅精致的紋飾,劍柄之上蒙著一層紅色的蒙皮,顯得異樣美觀,在劍柄末端瓖嵌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紅寶石。

那個中年人身材修長,渾身上下仿佛有著無窮的精力,他的樣貌看上去頗為英俊,而且充滿了優雅和屬于男性的魅力。

“拉絲科爾公爵,您顯然比我更加清閑,我原本以為您正為如何讓皇家騎士團听候您的調遣而煩惱,沒有想到,您居然會來到這荒僻的行宮之中。”公主不以為然地說道。

“挑選部下根本就用不著我去煩惱,而且這項工作完全可以慢慢地進行,我更為憂急的,是您對于我的求婚的答覆。

“不得不承認在愛情方面,那些卡敖奇人才是真正的專家,也許我應該采納一下他們的經驗,用我的熱情和魅力將您徹底征服。”

那個中年人微笑著說道,他輕輕地拍了拍手,只見從他身後轉出四個侍從。

每一位侍從的手中,都捧著不同的禮物。

“拉絲科爾公爵,你好像過于放肆了一些,這里是索菲恩王國,而不是你所說的卡敖奇,如果你如此看重卡敖奇王國,我立刻任命你為使者,前往你心目中的聖地。”公主不冷不熱地說道。

對于公主所說的一切,那個中年人絲毫沒有感到生氣,他仍舊微笑著,不過目光卻轉向了站立在一旁的凱特。

“凱特先生,我一直沒有忘記那天和你對決的情景,閣下不愧為令帕斯廷大人贊不絕口的、年輕一代最有潛力的對手。

“我一直期待著能夠和你再一次進行一場對決,上一次在帕斯廷大人的裁判之下的那場對決,實在太難以顯示出閣下真正的實力。”那個中年人緩緩說道。

“對不起,我的武技和力量是用來保護公主殿下的,而並非用來對付自己的同胞。”凱特話中帶刺地說道。

“互相之間的切磋,有利于提高自身的武技,難道閣下不希望,擁有更加強大的實力嗎?”

那個中年人微笑著說道,仿佛他根本就沒有听出,凱特剛才那番話里面,隱藏的含意一般。

“是啊,是啊,公爵大人說得一點沒錯,別說公爵大人了,就連我們這些不入流的劍士,也很希望能夠有機會,和赫赫有名的魔法騎士切磋一下。”旁邊的那四個侍從之中為首的一個,突然間插嘴道。

和那個中年人不一樣,這個開口說話的侍從,顯然還沒有高明到能夠隱藏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殺機。

從剛才這個陰險狡詐的由思普出現在這里的時刻開始,凱特的心頭便出現了一絲不祥之兆。

對于眼前這個笑里藏刀的家伙,他實在再清楚不過了。

事實上,凱特一直在懷疑,喬莫名其妙的去世,和納加大師所遭遇的意外,全都是眼前這個心狠手辣的家伙在暗中搗的鬼。

他的另外兩個同謀,因珀斯和克維志,雖然有著同樣的貪婪和野心,不過他們卻缺乏足夠的勇氣。

凱特同樣也非常清楚,自從喬去世之後,帕斯廷大人和他,便成為了由思普下一個要除掉的對手。

當初那次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對決,眼前這個卑鄙無恥的家伙,原本就沒有安著奸心。

不過,這個卑鄙的家伙,想必原本沒有料到,他居然沒有能夠在對決之中,取得絕對的優勢。

說實在的,那場對決確實令凱特感到無比自豪,他同樣沒有想到,他能夠和由思普打成平手,雖然那場平局顯得有些勉強,不過這仍舊足以證明他所擁有的成績。

面對著眼前這個實力超絕、但是卻放棄了騎士榮耀的卑鄙小人,凱特確實想拔出腰間的長劍,以實力證明真正的騎士應該是什麼樣子。

不過,他最終還是壓制下了自己的沖動,因為他非常清楚,由思普就是想要尋找機會令他喪命。

凱特冷冷地看著那位公爵大人。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他不接受挑戰,由思普居然同樣打算動手。

那四個侍從顯然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而被帶來的,他們手中托著的禮物,根本就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突然間劍光一閃,其中的一個侍從跳入了亭子。

那個侍從信手一劍,朝著凱特的咽喉疾剌過來,嘴里卻輕松地說道︰“公爵大人,請您在一旁幫我品評一下,我的缺點和不足。”

而那位衣冠楚楚的陰險小人,則突然間跨上一步,將法蘭妮公主殿下拉到了一邊。

這突如其來的一連串變化,令凱特一時之間慌了手腳。

那疾刺而來的一劍,並沒有令他感到巨大威脅,反倒是法蘭妮公主殿下的被擒,令他慌亂起來。

慌亂加上憤怒,令他一時之間失去了理智,凱特信手拔出了長劍,身體往旁邊一閃,立刻反刺了過去。

那個侍從顯然是由思普精心挑選的部下,雖然還無法和由思普、凱特這樣的絕頂劍手相比擬,不過也已經足個難得的高手了。

而剛才那一劍,他原本就沒有施展全力,因此變招也顯得輕松自如。

那個侍從手腕輕輕一轉,長劍順勢挑開了凱特反刺而來的那一劍,不過他立刻有些慌亂起來,因為這一劍並非像他想像的那樣簡單。

隨著一聲輕輕的吐息,那把細刺劍靠近護手的地方,突然間,連續不斷地閃爍起點點寒芒。

一道銳利無比、仿佛能夠破開一切的、由風鍛造而成的鋒刀,沿著細長的劍身飛射而至。

那個侍從絕對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他慌亂之中連忙伏下身子躲避,但是躲閃的速度再快,也絕對不可能快過如同勁急的弩箭一般飛射而出的風刀。

血光進現,銳利的風刀帶著一串飛射而出的血珠,重重地劈開在了那大理石的地板之上。

留下的除了一道並不深卻非常寬的印痕之外,便是那散落一地的鮮紅斑點。

那個侍從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長劍遠遠地掉落在一旁,致命的傷口在他的身體左側,那是一道一尺多長的傷口,從鎖骨一直拖到腋下。

受到如此致命的傷害,那個侍從已倒在地上難以爬起,他在那里緩緩蠕動著,仿佛在尋找那最後一絲生機。

突然間,三道銳利的寒芒劃破了花園之中的寧靜。

目光之中滿是凶芒,剩下的那三個侍從,再也裝不出那副悠閑恬淡的模樣。

顯然第一個侍從的重傷倒地,已將廝殺的序幕徹底拉開。

“很有趣的招數,上一次我們對決的時候,你好像還沒有掌握這一招。”那個中年人仍舊微笑著說道,仿佛他根本就沒有看到自己的手下倒在地上。

這個性格卑鄙但是實力高超的人,雖然看上去似乎頗為輕松,不過他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激戰之中的那四個人。

此刻,他終于注意到凱特手中的那兩柄長劍,注意到長劍的劍柄以及護手之上,多出來的那些以往從來沒有見過的玩意兒。

那些像蔓藤一般緊緊纏繞在細刺劍劍柄和護手之上的金屬細絲,上面點綴著一顆顆水晶般的透明晶體。

那奇特的紋樣,顯然不是用來裝飾。

那個中年人耐心地看著他的對手以一敵三,他靜靜地揣摩著對手的招數。

這幾個星期以來,他一直在努力破解著這從來沒有見過的魔武技。

不過令他感到頭痛的是,他突然間發現,每當他以為擁有足夠的把握能夠將對手擊殺在劍下的時候,他這個與眾不同的對手,便會突然間變出另外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武技。

令他感到無奈的是,魔法的變化比起武技來,實在緊復得多,從來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這個世界上到底存在著多少種神奇的魔法。

而將這些千變萬化的魔法攙雜到武技之中,這種混合之後的魔武技,同樣千變萬化令人捉摸不透。

當初他面對那無數幻影和來自四面八方的風刀,便已經令他感到頗有些困難。

那阻擋住他目光的火焰,以及最後那一記仿佛是想要同歸于盡一般的爆炸,更是令他感到頭痛萬分。

但是那個時候,眼前這個年輕對手,仍舊需要時間來吟誦咒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隨心所欲地便能夠施展出魔法。

顯然那些奇怪的如同蔓藤一般的玩意兒,起到了關鍵作用。

就在那一瞬之間,由思普終于打定了主意,他不會再讓自己的對手,擁有再次成長的機會。

事實上,他一直在擔心,這個魔法騎士有可能會超越他,帕斯廷甚至是喬。

掌握著那神奇莫測的魔武技,眼前這個青年簡直擁有著無限的潛能。

想到這里,這個卑鄙的小人,小心翼翼地微笑著,將手中抱著的公主殿下,輕輕地放在了樹籬旁邊。

剛才,為了不讓公主阻止這場圍殺,他在將法蘭妮拉過來的同時,便將她擊昏了過去。

現在他反而有些後悔剛才的舉措,如果此刻公主殿下還清醒著的話,他只要令這位公主殿下感受到屈辱或者羞愧,以至于叫出聲來,肯定立刻便能夠令正在激戰之中的魔法騎士因此而分心。

稍稍感到有些遺憾,那個中年人輕輕地抽出了腰際的闊刀長劍,他將劍鞘信手插在了茂密的樹籬之中。

那把闊刀長劍,顯然是一柄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劍身之上布滿了細密的花紋,劍刀之上流淌著的那道紅色的流光,顯示出這把長劍上蘊涵著極為精純的魔法能量。

那是火的氣息,那是炎的力量。

劍柄上的紅寶石,仿佛在不停地往外噴吐著火焰一般,令他的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紅光。

“非常有意思,你們的對練讓我的手也癢起來了,不如讓我也摻和一腳,我們來一場混戰。”那個中年人悠然說道。

“我真的沒有想到,閣下竟然能夠卑鄙無恥到如此程度,難道閣下忘卻了騎士最為根本的榮耀嗎?”

凱特憤怒地說道,這一次,他的手底下再也不留有余地。

剛才他因為在瞬息之間令一個對手重傷倒地,不欺湊弱小的騎士精神,再加上他並不打算在沒有布置好一切的情況之下,和由思普徹底翻臉,因此面對那三個對手,他始終沒有用盡全力。

而此刻,凱特終于發現,由思普根本就沒有打算放棄這個絕好的機會。

這個陰險的家伙,顯然打算就在這里,掃除阻擋他實現野心的最大障礙。

明白了這一切,凱特深深後悔,剛才沒有盡快解決另外三個劍手。

他憤然拔出了另外一把長劍,那把長劍之上,同樣纏繞著無數“蔓藤”。

凱特將雙劍交叉架在一起,這原本是用于防守的招數,但是面對這一招,那個飛身撲上來的聖騎士,突然間以同樣迅疾的速度閃到了一旁。

憑著武者的直覺,他感到這一招絕對不會那樣簡單。

原本為了速戰速決,他將所有的“力”大部分凝聚在劍尖之上,但是面對那出乎預料的招數,他最終決定采取防守的招式。

畢竟和殺死對手比起來,保全自己的性命顯得更為重要。

另外三個劍士顯然沒有如此敏銳的感覺,不過他們看到年輕的魔法騎士突然間抽出另外一把長劍,其中肯定有蹊蹺。

正因為如此,他們同樣保留了實力,並沒有全力出擊。

三把長劍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著正中央的那個對手疾刺而至。

突然間,兩道交叉的寒光閃過,無數細碎如同雨點一般的冰針,朝著四面八方飛射而出。

那三個劍士個個反應迅速,不過仍舊難以逃脫那蜂擁而至的銳利冰芒。

他們只能夠盡力舞動手中的長劍,護住臉部和胸口這些要害部位。

為了躲避這漫天的冰針,每一個劍士都顯得狼狽不堪。

雖然他們總算護住了要害,不過手腳之上,仍舊被難以盡數的冰針所扎透。

伴隨著陣陣疼痛的是那麻木的感覺,那些劍士們感到扎入身體之中的冰針,仿佛在瞬息之間,化成了一陣刺骨的寒氣。

這絲寒氣令他們的身體仿佛凍結了一般,難以動彈。

突然間,刺耳的風刀劃破空氣的聲音,帶著死亡和恐懼遠遠傳來。

又是一串血珠激射而起,不過這一次劈空的風刀並沒有擊在地上,遠處的一排樹籬,突然間整整齊齊地倒了下來,那切開的斷口是如此光滑平整,就仿佛是用剪刀精心修整出來的一般。

而在樹籬的前面,一具被整整齊齊斬斷了頭顱和雙臂的尸體,正倒在地上。

在尸體的旁邊,還插著他曾經用過的那柄長劍。

對于這成功的一擊,凱特並沒有感到意外或者得意,他朝著另一個目標刺出了手中的長劍。

那個劍士絕望地翻身栽倒在地,他顯然已經認為自己必死無疑。

不過出乎他預料之外的是,那致命的風刀並沒有發射出來。

只見在那窄小的亭子之中,兩個人影已然絞在了一起。

那個年輕的魔法騎士,幻化出無數身影,這原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這招幻影攻擊,早已經成為了他的身分和標志。

在無數清晰的幻影之中,還穿梭著一道模糊虛幻的黯淡身影,雖然不曾擁有神奇的魔法,不過實力高超的聖騎士所擁有的速度,絲毫不遜色與魔法所能夠創造出來的神奇。

那道黯淡的陰影,四周總是纏繞著一道淡紅色的暗影。

仿佛是一道紅色的絲帶,又仿佛是一縷暗紅的青煙。

所有這一切看上去是那樣和諧美麗,但是那幸存下來的兩個劍手,卻絕對不會這樣認為。

他們的目光被那激烈無比的戰斗深深吸引的同時,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亭子的六根立柱,正漸漸地剝蝕。

而那圓弧形的頂部,則早已經因為那飛散和被格擋開去的風刀,而傷痕累累。

更令那兩個劍士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原本用來裝點石亭的艷麗玫瑰,正在迅速凋謝枯萎。

一眼望去,就連亭子之中的景象,也仿佛微微有些抖動一般。

這種景象只有在灼熱的火爐邊上才能夠看到,這確實令那兩個幸存的劍手感到驚詫和震撼。

突然間,呼的一聲巨響,只見亭子之中飛竄起沖天的火焰。

火光猛地爆炸開來,一陣灼熱的氣浪,遠遠地朝著四周推了開去。

這陣熱浪一踫到四周那一圈整整齊齊的樹籬,立刻朝著四面八方迅速飛散。

一時之間,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灼熱之中。

空氣里充滿了焦灼的氣味。

而此刻,那做為決斗中心的涼亭,早已經化作了一片殘骸。

崩碎的石塊,散落在周圍的花壇之中。

那原本鮮艷動人的玫瑰叢,早已經化作了焚燒著的柴堆。

而那兩個原本激烈對決之中的人物,此刻正站立在殘骸的兩側。

那位中年人平舉著闊刀長劍,他的衣角和頭發之上,布滿了燒灼的痕跡,那原本梳理得整整齊齊的胡須,現在也顯得微微有些彎曲浚亂。

站在他對面的凱特,一只手舉著長劍直指著他的敵人,另一把長劍則橫在胸前。他的衣角和褲管同樣布滿了焦灼的痕跡。

在他的腳邊,圍繞著一圈黯淡的火焰。

從那化作灰燼的褲腳,可以看到他所穿著的那奇特的長筒皮靴。

那只是一雙極為普通的軟襯里長筒靴,不過和那兩把長劍一樣,上面爬滿了一圈奇異的蔓藤。

“看來這把劍確實能夠將火焰魔法的威力,降低到最小範圍。”那個中年人緩緩說道。

“想必那柄神劍正在為被你這種人所操縱而悲傷,不過顯然你根本無法發揮出這把神劍真正的威力,只有喬才是它當之無愧的擁有者。”凱特冷冷地說道。

“你說的一點不錯,沒有那種特殊的運用方式,這把神劍在我的手中,僅僅只能夠發揮三成威力。

“不過,你同樣也應該非常清楚,雖然僅僅只有三成威力,不過拿著它,我絕對可以擊敗你。”

說著,那個中年人突然間用力揮舞起手中的長劍,長劍在他的身體周圍盤旋環繞著,時而爆閃起一道亮麗的火光。

“十二英雄所遺留下來的神兵利器之中,以那張‘風之號角’為最強,而以美卡頓的普通木杖最為平凡。

“最恐怖的,無疑是那柄靈魂匕首,而最神秘的,無過于吸血彎刀。

“不過論到殺敵最為眾多的,無疑便是這柄‘灼熱礫石’,雖然我無法發揮它三成的威力,不過我卻很清楚如何運用它。

“你應該感到極為幸運,你將看到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展現它最美妙的身姿。”

說到這里,那個中年人突然間抓住劍柄之上的那顆紅寶石,猛力拉扯。

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闊刀長劍劍身之上布滿了的花紋,突然間碎裂開來。

原本又厚又寬的劍身,突然間變得越來越縴細起來。

那原本組成劍身的無數金屬碎塊,正漸漸卷曲,收縮成為一根,只有拇指粗細的金屬長桿。

那根長桿和原本的劍身一樣,布滿了整齊美麗的紋樣,而那兩彎劍刀,早已經合並成為又細又長的槍尖。

銳利無比的槍尖之上,仿佛正燃燒著一團火焰。

“這便是‘灼熱礫石’的另一個面貌,我得到它之後,甚至有些感到後悔,以前應該多學一些長槍的用法。”那個中年人說道。

凱特絲毫不為他的話語所動,他緊緊地盯著那把金紅色的長槍。

就在剛才對手不停揮舞著闊刀長劍滿空亂砍的時候,他便感覺到有一種非常糟糕的感覺。

那爆閃而出的火光,那纏繞在對手身旁的條條紅煙,所有這一切,都令凱特感受到一股難言的壓力,甚至令他想起了自己所擅長的魔武技。

那顯然和魔武技有幾分相似。

此時此刻,凱特總算明白了那自古相傳的傳說。

傳說中,十二英雄所擁有的神兵利器之中,那兩把劍,最聞名遐邇的並不是它們所擁有的攻擊力。

那兩把劍全都以防御著稱。

傳說中,那兩把神奇而又神聖的長劍,都能夠召喚出一套鎧甲。

而眼前這把神劍所召喚出來的鎧甲,正是能夠令一切燃燒、甚至溶化的“紅雲之鎧”。

凱特雙手交叉,再一次將長劍擋在身前,不過這一次他射出的不再是漫天的冰針,而是凝練的“凝血凍槍”。

“凝血凍槍”原本是中級的魔法,這已然是凱特所能夠做到的極限。

那個中年人對此根本就無動于衷,他揮舞手中的長槍,朝著那兩支激射而來的冰箭,輕輕一記點擊。

兩支冰箭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冰晶碎裂之聲,憑空爆裂開來。

無數細碎的冰晶,在瞬息之間將那個中年人團團籠罩住。

不過漫天的冰晶,突然間化作了一團白色的雲霧,朝著四面八方飄散開來。

“沒有用的,‘紅雲之鎧’能夠抵擋住你的任何冰系魔法,同樣你最為擅長的火焰攻擊,也失去了所有作用。

“只有風系和土系的魔法,不會受到這無形鎧甲的阻擋,不過我根本就不懼怕風刀,土系魔法之中,又沒有你能夠施展的攻擊魔法存在。”

那個中年人說著,挺槍朝著凱特疾剌而去。

當槍尖劃破空氣,突然問,爆閃出一團亮麗的火光。

凱特連想都沒有想,立刻幻化出數十個自己朝後飛竄而去,與此同時,每一個他都一左一右,仿佛是信手而為一般劃出兩劍。

無數風刀無聲無息地朝著那個中年人飛射而至。

那位品性卑劣的聖騎士絲毫沒有興趣去區分,這些風刀之中哪些是幻影,哪些才是真實。

他突然間大吼一聲,將長劍舞成一團,一條條暗紅色火雲,在他面前交織成為一道密不透風的羅網。

大多數風刀撞擊在那暗紅色的羅網之上,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兩道風刀撞擊出了一團火光。

又是無數道風刀,又是兩道火光。

正當那個中年人因為自己的對手根本無法給予自己傷害而感到得意的時候,他突然間意識到,對手打算就這樣和他僵持不下。

雖然不清楚,用這種戰術的結果是,他的對手先因為耗盡魔力而慘敗,還是自己精疲力竭之後,被風刀穿透胸膛。

想到這里,他感到必須速戰速決。

他朝著一直愣在旁邊的那兩個劍手,微笑著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要進行一場混戰的嗎?和一個對手交戰沒有意思,你們也快來攻擊我,我很想能夠痛痛快快來一場激戰。”

那兩個劍手仿佛突然間猛醒一般,雙雙揮舞著長劍,堵住了凱特兩邊的退路。

雖然他們根本就看不出眼前那些人影之中,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敵人,不過,公爵大人的命令,他們不得不服從。

不過他們在行動之前,早已經得到過指點,畢竟對手能夠化身無數的名聲,早已遠播。

這兩個劍手,用盡全身解數不停揮舞著長劍,這正是當初在勝利日慶典之上,在那座祭壇之上,雷爾塔用來破解凱特的方法。

突然間,其中的一個劍手舞起的劍幕,踫撞出了一連串火花,隨之而起的便是咻咻的風刀破空之聲。

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令在場的所有人膽戰心驚,而隨著這聲大@ 煌虐島焐 幕鷦疲  欽誚徽街 械牧礁鋈肆制渲小

金紅色的光芒,如同急電一般劃破天空。

每一道金光都夾帶著灼熱的赤紅火焰。

那個劍手幾乎在瞬息之間,化作了一團點燃的火炬。

那熊熊燃燒的火炬,斷成兩截朝後飛去,而他身後的那片樹籬,同樣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火星。

在這雷霆萬鈞的致命一擊之下,凱特同樣不太好受。

雖然那灼熱的槍尖並沒有刺中他,不過那圍繞四周的火雲,仍舊令他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背上和右側手臂受到了嚴重的灼傷,劇烈的疼痛,令凱特再也無法保持冥想的狀態。

那數十個幻影,在瞬息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緊急關頭,凱特不得不施展出他用來保命的絕招——當初那被證明無法用來攻擊真正高手的神秘身法,現在正好被用來逃離險境。

不過倉卒之間,凱特自然無法保持那優雅的身姿,他看上去連滾帶爬,顯得異常狼狽。

樣子雖然難看了一些,不過這種保命的絕招倒是非常有效,貼著地面輕輕滑行之下,凱特閃到了一片樹籬的後面。

又是一團紅光迸現,在凱特的眼前,亮麗的火光,猛然間爆炸了開來。

而旁邊的那排樹籬,則在瞬息之間化作了熊熊燃燒著的火炬,滾滾熱浪迎面撲來,令人感到窒息。

不過這一次,凱特已然有所準備,他揮舞著左手的長劍向前迎擊,而用右邊的長劍,憑空幻化出一道神秘的咒符。

左手的長劍激射出一道迅疾的風刀,面對如此近距離的攻擊,連那位中年聖騎士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他一抖手中的長槍,將疾射而至的風刀切成了兩半。

斷開的風刀根本無法穿透那無形的灼熱銨甲,反倒被那道道紅雲絞成了碎片。

不過當那個卑劣的聖騎士打算再一次給予對手致命一擊的時候,他這才發現對手已消失地無影無蹤。

更令他感到憂慮的是,他看到自己被樹籬團團圍住。

在他的記憶之中,他的左右兩側原本並沒有樹籬存在,想到這里,他朝著兩邊信手刺出了兩槍。

但是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灼熱的槍尖並沒有如同以往那樣將幻影擊碎,反而卷起了熊熊火焰。

難道這同樣也是幻覺,不過這一次他再也不敢掉以輕心。

魔法的世界神秘而又奧妙,而他對于魔法世界的認知卻極為有限,妄自猜測只會令他陷入危機之中。

想到這里,那個中年人正打算用手中的長槍,將那團團圍攏的樹籬,全數化為灰燼。

正當他準備這樣做的時候,突然間,他想起了那位被他藏在樹籬之中的公主殿下。

萬一熊熊火焰席卷到法蘭妮,可絕對不是他希望的事情。

那個中年人突然間猶豫不決起來,他同樣也不敢就這樣冒冒失失地穿越那片樹籬。

誰知道樹籬叢中是否隱藏著那個精通魔法的仇敵。

他可絕對不會小看那個年輕的魔法騎士,事實上,他遠比另外兩位愚蠢而又狂妄的同盟,更加看重那個無權無勢的青年。

在這件事情上,他甚至超過了那個驕傲無比的海格埃洛。

當初,海格埃洛認為,那個魔法騎士很有可能會成為他將來最難以對付的敵人時,他便認為凱特先生現在已然是非常難以對付的對手了。

看著那重重樹籬,那個中年人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無奈的微笑。

顯然他的憂慮已然成為現實。這個青年已然成為了他所面臨的最大障礙。

更令他感到無奈的是,他知道這一次他已經失敗。

下一次,可能再也不會擁有這樣的機會。

第二章算計和被算

急匆匆一路逃亡,正準備逃回到那座行宮之中的時候,身上的傷勢再加上帶著公主殿下一起逃跑,令凱特在疲憊和傷勢的雙重打擊之下,變得虛弱不堪。

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他原本極力令自己振作起來,不過當他看到那重重圍困住行宮的騎士團,凱特突然問感到渾身癱軟。

他極力令自己保持冷靜,想要找出此時此刻能夠讓自己和法蘭妮公主殿下脫離險境的辦法。

只見遠處一隊大約兩三千人的小隊,正列陣守護在行宮四周,山坡之下還聚集著幾個身穿長袍的魔法師。

其中的一個魔法師正坐在一個魔法陣中央,顯然他正用魔法監測著四周的情況。

凱特暗自慶幸,剛才逃跑的時候,他沒有忘記用理智之心,隱藏自己的行跡,要不然,此刻他恐怕已然被守護在這里的魔法師所發現。

和那些騎士們對峙著的,則是那位忠心耿耿的宮廷管事。

那位絲毫不懂得作戰的老人,竟然身披著鎧甲,站立在那如同要塞一般的行宮牆頭。

從窗戶之中同樣伸出了一張張拉開的弓,鋼質的箭頭在陽光映照之下,閃爍著冷森森的寒芒。

不過令凱特真正感到安心的是,在高縱的那幾個窗口顯露出的那幾把粗笨的弩弓。

威力巨大的倒並不是那強勁無比的弩臂,雖然用那個弩臂發射出來的箭矢,的確擁有著可怕的殺傷力。

不過,真正令那些圍攏在行宮四周的士兵不敢逾越半步的,是搭在弩弦上的那幾支箭矢。

這些箭矢雖然無法將包圍這里的所有士兵全都消滅,不過他們如果敢硬闖的話,同樣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凱特看到此情此景,總算明白為什麼會相持不下,一直對峙到現在。

他不由自主對那位宮廷管事產生了一絲敬佩,一個從來沒有經歷過戰陣的普通人,居然能夠布置下如此井井有條的防御陣勢。

不過,即便行宮暫時平安無事,他仍舊無法突破重圍,進入行宮之中。

煩惱和焦慮,令凱特感到自己的傷勢越來越難以繼續支撐下去。

突然間,身邊的一點不易察覺的響動,引起了他的警覺,凱特幾乎連想部沒有想,信手朝著那里便是一劍,與此同時幻化出無數幻影。

令凱特感到意想不到的是,那迅疾的一劍,並沒有引來預料之中的那些反應。

既沒有致命的槍尖席卷著灼燙的熱浪籠罩過來,也沒有被一把利刀所格擋。

那疾刺而去的一劍,仿佛扎進了泥潭之中,又仿佛是卡在了木頭里面,既無法再進一寸,也難以退出分毫。

這從所未有的變化,令凱特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回轉身來,平舉起那受傷的右臂。

不過他所有的擔憂,在看到身後悄悄掩來的那個人的時候,突然間煙消雲散。

放下心來的他,幾乎在瞬息之間松懈下來。

“你總算是回來了,索菲恩王國終于迎來了希望。”凱特緩緩說道,他的神情之中充滿了欣喜和歡樂。

“我帶來很多援兵。”恩萊科松開那緊緊夾住劍尖的雙手,指了指身後,微笑著說道。

只見在他的身後,露出一張張燦爛的笑臉。

“很高興,我們又眾在了一起。”杰瑞興奮地說道。

在他身旁站立著的,是微笑著的貝爾蒂娜。

“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們的試煉導師也已經回到了索菲恩。”杰瑞飛快地說道。

凱特微微一愣,不過他立刻明白了杰瑞的意思。

他連忙朝四下張望了一眼,沒有看到克麗絲長公主殿下,令他感到微微有些失望之外,還有一絲欣慰。

“現在別急著敘舊,趕快帶凱特到安全的地方去,他顯然受了重傷,需要馬上醫治。”一旁邊的貝爾蒂娜焦急地說道。

“和當初在迷幻森林的實驗室里面,在克麗絲老師手底下受訓的時候所受的傷比起來,這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凱特不以為然地說道。

“老兄,我感到你現在變得越來越勇敢了,長公主殿下就在行宮之中,她正‘關切’地注視著這里的一舉一動,你剛才的那番恭維,肯定能夠令她感到喜悅和高興。”杰瑞微笑著說道,他的笑意之中,夾雜著不少幸災樂禍的意味。

杰瑞的話令凱特嚇了一跳,無盡的恐懼,突然間涌向他的心頭。

“不要再繼續說笑,大家做好準備。”說著,恩萊科推著杰瑞和貝爾蒂娜,將所有人家攏在一起。

吟誦起一段神秘的咒語,在那悠揚的吟誦聲中,四周的地面漸漸裂開了一道環形的縫隙。

那道縫隙越來越大,而裂口之處,居然顯露出清晰的紋路。

圍攏在中間的人,連忙盡可能地伏低身體。

地面劇烈地抖動起來,突然間,縫隙處噴涌出一圈深褐色的塵土。

飛揚而起的塵土將四周完全籠罩住,身處其閭的人只感到天旋地轉,地面更是變得如同海綿一般軟綿綿的,根本無從著力。

當一切全都平息之後,凱特從驚詫和疑惑之中清醒過來,滿眼的塵土突然間全都消散,他這才發現,自己已身處于行宮的天井之中。

這里是通往祈禱堂和書房的一條窄小過道,所謂的天井,僅僅只有三米見方的一小塊。

天井孤零零地種著一棵榆樹,凱特這才發現,自己正靠在那棵榆樹旁邊。

四周仍舊是那一圈詭異莫名的裂縫,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那一圈裂紋,和剛才所看到的,正好左右翻轉了一下。

“又是一種傳送魔法?”凱特問道。

“荒蠻時代晚期的作品,是我們現在所熟悉的傳送魔法陣的最原始形態,距離無法超過五公里,能夠起到的作用實在有限。”恩萊科聳了聳肩膀,說道。

“快點到教堂里去,我替你治愈這些傷勢。”貝爾蒂娜拉著凱特說道。

※※※※※

這座位于依斯開普的古老行宮,除了富麗堂皇之外,有著一股清雅靈巧的特質。

這里最具有特色的,便是那座和大客廳相連的祈禱室。

和大多數魔法帝國時代風格的建築物一樣,祈禱室是一座分成上下兩層的樓宇。

下面是用于祈禱和禮拜的禮堂,而上面原本是神職人員休息的所在,以及王家祭司的私人祈禱室。

而此刻,凱特就靜靜地躺在二樓的一間臥室里面,他身上的傷口剛剛經過清洗和治療。

在他的身邊,躺著那令他心醉神迷的法蘭妮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仍舊昏迷不醒,那酣恬寧靜的樣子,將年輕的魔法騎士深深吸引。

不過,他心中絲毫不敢有褻瀆的念頭存在,即便此刻的親昵,也已然令他感到如同身處于天堂之中般幸福無比。

在一牆之隔的旁邊那座臥室里面,恩萊科悠閑地眺望著遠處。

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山坡下那包圍著行宮的士兵,更沒有興趣看那幾個魔法師。

此刻,他居然仍舊心平氣和地欣賞著這座擁有著濃重古典風格的優美建築。

不得不承認,魔法帝國時代的建築師,對于空間的分割和堆砌的理解之高超,絕非現代的工匠所能夠比擬。

設計這座行宮的工程師,顯然著意于創造開朗而富于變化的空間。

前面那座大廳四周,那古典柱式構件,顯得異乎尋常的縴巧,既符合王室氣派,又體現出閑適的情趣。

那廣闊的牆面和高大的屋頂,用自由卷曲而不對稱的花紋框格、帷幕裝飾。問以田園鄉村風格的色調輕快的壁畫,看上去是那樣的活潑爽朗。

最令恩萊科感到欣賞的,便是那樓梯間的設計尤為出色。

它的上下梯道和回廊佔有整個大廳,下層的幽暗和上層的明亮,形成鮮明的對照。

前者裝飾豪華,但整體空透輕巧,令人一目了然。

後者則以並行向上的螺旋梯道連結上下層,顯示了藝術家利用空間的高超技巧。

正當恩萊科沉醉于這無比美妙的古典建築,沉醉于那悠閑寧靜的感覺之中的時候,門外那雜亂的腳步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人救得怎樣?我親愛的表弟。”一進門,那位刁蠻狡詐的郡主小姐,便微笑著說道。

對于這個家伙,恩萊科實在是沒有任何話可以說。

不過,也許是因為知道了他倆之間擁有著同樣的血緣,恩萊科感到和這個令他頭痛無比的小丫頭之間,突然間親近了許多。

唯一令他感到尷尬的,便只有晚上和這位郡主小姐在床上瘋狂的時候。

不過令他感到驚詫的是,這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小丫頭,仿佛對于同樣的血脈特別著迷。

恩萊科深刻感受到,希玲在床上的時候變得更為瘋狂,而且以往她總是更喜歡在調換了各種花樣、體驗過諸般刺激之後,讓自己將生命的種子,播撒在那永遠不會開花結果的土地之上。

但是現在,這位郡主小姐仿佛如饑似渴一般拼命地,汲取著他的每一分生命精華。

這不由得令恩萊科想起,他和那兩只妖精待在一起的時光。

在他看來,這位莫名其妙、並且和自己擁有著同樣血緣的郡主小姐,就像那個成年妖精一般,極力想要令她自己的體內蘊育上新的生命。

難道這同樣也是因為,他們倆的血管中,流淌著的妖精一族的血脈在起作用。

不過對于這一點,恩萊科並不感到煩惱,他甚至對此感到暗自欣喜。

因為在他看來,以往的希玲僅僅只在意那美妙不可言的感受,以及那異樣的令她心跳不已的刺激。

正因為如此,她永遠只關注于她自己從中得到了多少歡愉,而那不停變幻的花招,只不過是令她能夠獲得不同的越來越強烈的刺激。

但是,現在情況完全調轉了過來,這個調皮搗蛋的小丫頭仍舊喜歡翻新花樣,不過這一次,她全部都是在為他而服務。

令恩萊科感到驚訝的是,小丫頭所懂得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甚至遠遠超過菲安娜這位同樣的掌控者精英。

這同樣也令他猜疑,這是否和希玲身上所擁有的妖精一族的血脈有關。

不過無可否認,恩萊科覺得自己越來越沉溺于和希玲之間的那種瘋狂游戲。

雖然他每一次都自問自己,他對于這位曾經令他毛骨悚然的郡主小姐,是否存在絲毫的感情。

不過那別人所無法給予他的美妙和瘋狂,令他越來越沉溺于這種有趣的游戲之中。

同樣也因為這件事情,恩萊科感到自己真正接納了希玲,而不僅僅將她當作是菲安娜的朋友,一個陌生的玩伴。

雖然接納了這位郡主小姐,不過恩萊科仍舊對她的刁鑽和詭異感到頭痛無比,對此他也無可奈何,反正他面對這位表妹,從來就沒有佔據過上風。

而此刻,這位刁鑽的表妹更是春風得意,因為她已然成為了僅次于長公主克麗絲殿下,負責發號施令的人物。

另一個令恩萊科不敢對于這位表妹有所怨言的原因是,他越來越感受到冥皇赫利斯所遺留下的純粹血脈,所擁有的邪惡的智慧。

和莫斯特那同樣堪稱極品邪惡的智慧比起來,羅蘭家族的那些優秀子孫所擁有的智慧,顯得更為冷酷,同樣也更為血腥。

對于莫斯特來說,最令它討厭的,無疑便是那些聖賢和品德高尚的人物,對于這些人,莫斯特最喜歡千方百計的誘騙或者收買,利用人性的弱點強行改變他人的信仰,足它最喜歡的游戲。

而對于擁有冥皇血脈的羅蘭家族成員來說,只要是他們的敵人,他們很少會選擇收買或者誘騙,直接消滅足最為妥善,同樣也是最安全的作法。

恩萊科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祖先冥皇赫利斯的血脈,在表妹希玲的身上體現得極為明顯。

“長公主殿下那邊的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恩萊科問道。

“非常順利,你絕對想像不到克麗絲姐姐有多麼威風,那些固執不近人情的精靈們,面對克麗絲姐姐,連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那些留在凱琴島上,願意和精靈們待在一起,和魔法協會隔絕了聯系的魔法師們,更是一個勁地在那里拍馬屁。

“想必克麗絲姐姐馬上就會來到這里,有菲安娜在,足以讓那些精靈們乖乖听話,畢竟菲安娜當初在組織里面也是個被重點培養、以便將來進入最高領導層的人物,她所擁有的那些手段,對付那些弱智的精靈綽綽有余。”希玲說道。

對于這位郡主表妹的話,恩萊科實在無法加以評論,不過他多多少少能夠從中想像到,在那座神秘的島嶼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于凱琴島上的居民來說,那位瘋狂的長公主殿下,是可怕的噩夢和恐怖肆虐的惡魔,不過克麗絲除了研究魔法時之外,平常的頭腦並不是很好使喚。

而這一次她有了兩個智囊,兩個充滿邪惡智慧的小妖精從旁協助,以她的赫赫威名,想要威嚇住一班膽小怯懦的精靈,自然是輕而易舉。

恩萊科正想像著克麗絲如何恐怖地掃蕩著整座凱琴島,那些可憐的精靈如何在那刺耳的尖笑聲之中簌簌發抖的時候,突然間,門外傳來令他毛骨悚然的聲音︰“我確實看到幾個膽小的精靈在暗地里面發抖,不過他們發抖的程度,好像還遠遠比不上另外一個我所熟悉的家伙。”

這冷冰冰的話語,令恩萊科瞬時之間魂飛魄散,他戰戰兢兢地看著長公主殿下緩緩地走了進來。

看到克麗絲到來,別說恩萊科,就連一直坐在旁邊、顯得異常悠閑的杰瑞和貝爾蒂娜,也同樣異常緊張地站了起來。

看他們那異常緊張、充滿了恐慌的慘白臉色,顯然剛才他們的腦子里面所想的東西,和恩萊科沒有什麼兩樣。

此刻,房間里面還能夠幸災樂禍地笑得出來的,便只有那位郡主殿下,她微笑著迎了上去,極為親昵地緊緊抱住了克麗絲的手臂。

“好了,凱琴島的事情已然結束,接下去就要看你如何應付那些家伙了,特別是包圍這里的那個人,由思普恐怕是我們眼前最大的麻煩。”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她從窗口往外張望了一眼那對峙著的騎兵,令她突然間爆發出凜冽的怒意。

指尖那飛竄的陣陣電芒,令恩萊科和他的兩位同伴連一句話都不敢說,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清楚,此刻的克麗絲正處于發飆的邊緣。

“克麗絲姐姐,您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現在對我們來說,絕對是不可多得的機會。這里荒蕪人煙,只要我們計畫周全,不讓任何一個人泄漏消息,絕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個最大的麻煩徹底鏟除。

“想必那個家伙選擇這個時機下手,也是出于同樣的考慮,就讓這個自以為是的獵人,反過來成為籠子里面的獵物。”希玲興奮地說道。

看她的樣子,顯然那興奮的神情並不是偽裝出來的假象。

“這件事情就由你來策畫,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听從你的調派。”克麗絲掃視了她的學生們一眼,緩緩說道。

那位前掌控者組織的精英,興奮地說道︰“如果決定要動手的話,恐怕馬上就得準備出發,機會永遠稍縱即逝,萬一我們的獵物離開了這里,就算將圍困四周的那些士兵全部消滅,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確定由思普的位置,只要知道他在哪里,恩萊科肯定有很多辦法能夠令他悄無聲息地喪命。”

正當希玲說到這里,突然間,一聲呵斥打斷了她的話語。

“不行,這絕對不行,這樣做的話,我們又和那些卑鄙無恥的人物有什麼兩樣?這是身為騎士的我,所絕對不會允許的。”

那個義正言辭發出叱責的人,正是在隔壁養傷的凱特,他怒氣沖沖地站立在門口,在他的身側,站著那位甦醒過來的法蘭妮公主。

凱特的話同樣沒有說完,隨著一聲刺耳的尖叫,一道灼眼的電芒飛竄而起。

和當初恩萊科的遭遇一模一樣,幾乎在瞬息之間,那位無比驕傲自豪的騎士,被擊倒在地。

他的身上同樣冒著陣陣青煙,而他的四肢也同樣不由自主地抽搐著。

那位公主殿下連忙跪倒在凱特身旁,仔細地查看著他身上的傷勢。

那溫柔體貼的樣子,令恩萊科感到無比驚訝。

他實在難以將眼前這位溫柔體貼、氣質高貴典雅的公主,和當初那位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強勢少女聯系到一起。

難道,愛情真的能夠令一個人徹頭徹尾地發生改變,這令恩萊科感到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現在最沒有用處的恐怕就是騎士。”長公主殿下揮了揮手,不以為然地說道。

看她的神情,仿佛剛才擊中的不是她的弟子,而是一只令她感到煩惱的蚊蠅。

“好了,希玲繼續說下去,想必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不知好歹。”克麗絲指了指希玲說道。

後者只能夠連連點頭,她同樣也沒有想到,克麗絲的決斷竟然如此迅速果斷。

“我剛才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定目標,至于那最合適的獵手,自然非我親愛的表弟莫屬。

“我相信,以表弟的實力,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由思普這個最大的麻煩清除掉,不過,為了下一步得以順利進行,活捉由思普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我並不是打算讓他投靠我們這一邊,這實在太過冒險,而且希望過于渺茫。

“表弟曾經提到過的那柄靈魂匕首,令我產生了某種靈感,不知道是否能夠將靈魂抽離人的身體?不過我很清楚,如何強行從靈魂之中分離出記憶。

“然後,將另外一個人的靈魂放人那具空虛的肉體,這樣一來,我們便擁有了一個忠心耿耿、而且能夠輕易控制住一切的間諜。

“至于那些圍困四周的士兵,只要我們控制住了由思普的肉體,一道簡單的命令便能夠令他們撤退,根本就用不著讓姐姐你花費力氣。”那位郡主小姐微笑著說道。

听到希玲的建議,克麗絲將目光轉向了恩萊科︰“那把靈魂匕首,是你的祖先冥皇赫利斯的杰作,而那個冒牌神靈靈魂之神又是你的契約掌握者,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只有你最為清楚。”

恩萊科甚至還來不及在自己的記憶之中好好搜索一番,突然間,那躲藏在魔界之中的邪惡魔物,興高采烈地進入了他的意識深處。

“很有趣的建議,我非常喜歡,在我看來,你的這個表妹,顯然要遠比你更有資質成為我的首選信徒,她的主意確實不錯,這絕對是用來控制局勢的最佳作法。

“你根本用不著猶豫不決,我可以教你如何轉r說牧榛輳 淙幻揮心前沿笆桌吹梅獎恪!蹦 固匭爍 閃業廝檔潰 路鶿蝗患漵終業攪四逞腥耐婢咭話恪

“這個……轉移靈魂倒是能夠做到,不過得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來操控由思普的身體,這可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不但得在因珀斯和克維志面前表演得天衣無縫,而且這還是一項極為危險的工作。”恩萊科猶豫不決地說道。

“轉移靈魂是否能夠百分之百成功?其中會不會發生什麼差錯,靈魂轉 螅 欠衲芄凰忱毓樵 吹納硤澹炕岵換崍糲率裁匆庀氬壞降暮笠胖 勘熱緙且浠嵋蛭  貧煸釉諞黃穡俊畢A岵 揮謝卮鴝骼晨頻奈侍猓 炊渙  刈肺實饋

“讓她放心,這件事情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小事,絕對不會有絲毫問題,更不會發生記憶的混合,除非這個家伙原本就打算順手牽羊,偷走別人原有的部分記憶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37: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39:00
所過之處樹木為之枯萎,大火立刻熄滅,原本郁郁蔥蔥祥和寧靜的依斯開普,此刻空中飄散著無數灰燼和煙塵。

無論是高縱的參天大樹,還是成片密集的低矮灌木,全都變得枯黃,在陣陣海風的吹拂之下,化作了隨風飛舞的粉末。

同樣原本靜悄悄的傍晚,被嘈雜的軍馬的馬蹄聲,以及兵器和鎧甲的踫撞聲所打破。

那些圍攏在行宮周圍的騎士們,在看到遠處火起的那一刻,便立刻全力趕往這里增援他們的長官。

那個中年人看到自己手下的到來,絲毫沒有感到一絲輕松和寬慰。

因為他很清楚,他所帶來的人馬和在身後緊緊追趕他的那個人物,有著多麼巨大的實力上的差別。

他絕對不認為,曾經在卡敖奇和萊丁王國邊境,將整整一支神聖騎士團的小隊消滅得干干淨淨的禁咒法師,會被他手下的這些根本就沒有實戰經驗的騎士所攔截。

那個中年人絲毫沒有停頓,他如同閃電一般,穿過那些急匆匆跑來增援他騎士們的隊列。

那拖在他身後的暗紅色煙雲並不懂得分辨敵我,只知道將所經過的地方化作一片火海。

幾乎在瞬息之間,熊熊烈火將那些騎士們團團包圍,不過還沒有等到他們發出哀嚎,或者從火海之中沖殺出來,一團黑色的濃煙,已然將他們團團籠罩住。

騎士的驚叫聲,戰馬的嘶鳴聲,在黑煙籠罩住他們的那一瞬間停頓了下來。

當黑煙飄過之後,地上留下的只有一堆堆骸骨,而且這些骸骨甚至已然枯黃斷折,仿佛那個人已經死去了幾個世紀之久。

如此恐怖和詭異的情景,令那些將勇敢奉為美德的騎士們,也感到膽戰心驚。

而天空中漂浮的那幾個魔法師更是轉身就逃,顯然他們十分清楚,這絕對不是他們能夠對付得了的恐怖敵人。

面對可怕的強敵,只要有人選擇撤退,那麼其他人也會同樣跟著去做。

撤退變成了充滿恐慌的逃跑,不過和能夠在空中飛翔的魔法師比起來,騎著戰馬奔馳的騎士,顯然要慢得多。

正當他們沿著山坡往海灘奔逃的時候,就看到無數道淡淡的黑煙,朝著四面八方飆射而去。

那一縷縷黑煙仿佛是密集的箭矢,又仿佛是戰場上揚起的煙塵。

不過每一個看到那縷縷黑煙的人,都感到無比的恐懼和害怕。

最先的那幾道黑煙飛射得最為迅疾,那幾道濃黑的煙霧,在瞬息之間追上了飛在最前列的魔法師們。

只听到一聲聲慘叫從空中傳來,當煙霧消散而去,並且調轉方向朝著另外一個目標射去之後,可以看到散碎的白骨零零落落地從天空之中灑落下來。

這簡直就是地獄之中的景象,每一個看到此情此景的騎士,都感到心膽俱裂。

不過更令他們感到恐懼的是,他們知道自己也將立刻變成那副模樣。

事實上,他們已然看到淡淡的黑煙,從四面八方飄了過來。

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之後,行宮四周恢復了以往的寧靜。

不過此刻的寧靜,並不像以往那樣充滿了祥和安逸的氣氛。

這里變得如同地獄一般恐怖和詭異。

四周到處散落著皚皚白骨,戰馬的骨骸、銹蝕的鎧甲、支離破碎的骸骨,全都混雜在一起。

在這累累白骨的周圍,是成片枯黃的樹木青草的殘根,那原本郁郁蔥蔥的樹冠和草睫,早已經化作了灰燼和塵埃。

這是一個充滿死亡的所在,這里彌漫著幽冥世界的氣息。

這里仿佛正有一位死神在悠閑漫步,又仿佛是地獄在這里破開了一個出口。

而在這塊死亡之地的正中央,正站立著一個仿佛是死神一般的人物。

一團濃密的黑煙聚攏在一起翻滾著,黑色的煙霧漸漸眾攏成為實質。

那由黑煙組成的人形變得越來越清晰,最終恢復到恩萊科以往的模樣。

看著遠處那瘋狂逃竄著的卑劣的聖騎士,他輕輕吟誦起土系魔法之中,唯一實用的那個咒文。

當那神秘咒文結束之後,遠處的海灘之上,好像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但是當那個正在飛快逃跑之中的中年聖騎士,踩在松軟沙灘之上的那一瞬間,他的腳下突然問凹陷下去,沙子伴隨著海水,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混濁不堪的漩渦。

那個中年人雖然手中握著傳說中的神劍,不過面對這不停將他往下陷的流沙,他絲毫沒有任何辦法。

手中舞動的厚實的闊刀長劍,雖然在瞬息之間將四周的海水蒸發干淨,不過那些沙子可絲毫不受神劍那灼熱紅雲的影響,而他那高妙迅疾的身法,在這毫無著力的流沙之中,也失去了任何作用。

那個中年人恐懼和絕望地,看著自己被流沙一點一點地吞沒。

實在沒有比看著自己慢慢走向死亡,更令人感到害怕和無奈的了。

緩緩地舉起那把神劍,那個中年人的嘴角掛著一絲無奈的苦笑,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會是自己最後的結局,此時此刻他感到後悔更感到絕望。

不過,他心中最大的感受卻是深深的痛恨,因為他居然被克維志所欺騙,那個只知道玩弄權術的家伙,居然告訴自己,那個小禁咒法師已經死了。

正是相信了這件事情,令他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如果當初他知道恩萊科‧普羅斯根本就沒死,他根本就不會考慮加入克維志和因珀斯的陣營之中。

因為他很清楚,那位以瘋狂和恐懼聞名的長公主殿下,卻並不會對擁有著同樣血脈的親族下手。

無論是令她厭惡的自己,還是讓她稍稍有些好感的因珀斯,都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但是那個小禁咒法師就完全不一樣了,雖然從很多事情上能夠證明,他並非是一個嗜血奸殺的殘忍之徒,不過同樣他也絕對不是一個悲天憫人,擁有著仁慈之心的家伙。

而除了這兩個人之外,他並不認為還有其他人能夠真正給予他們威脅。

正因為如此,當他從克維志那里獲得確鑿的證據,表明那個小魔法學徒已然喪生在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所布下的殺局之中,他便欣然地答應了結成同盟的請求。

但是此刻,他卻感到那是自己平生所做的最大一件蠢事。

絕望中,那個中年人舉起了手中的神劍,那鋒利而又灼熱的劍刀,朝著自己的脖頸斬落下來。

突然間,一道銳利的冰箭破空之聲傳來。

令那個中年人感到訝異的是,那道冰箭居然射向他手中的那柄神劍。

不過這已是他最後的一絲感覺,在那支冰箭射中神劍的一剎那間,他便失去了所有意識。

不僅僅是他,就連那道流沙也被牢牢地凍結住了,滲透進流沙之中的那些海水,全都被凍結成為牢不可破的堅冰。

只有那柄神劍仍舊沒有被凍結住,不過沒有劍手的操控,再非凡的神兵利器,也僅僅只不過是一件別致的擺設。

原本籠罩在神劍之上的紅光,已然消失地無影無蹤,只留下那劍刀之上閃爍游穠芯減{省

※※※※※

行宮之中最為金壁輝煌的房間,便是王室成員的寢宮。

而此刻,在寢宮這里,正聚集著一群充滿神秘和詭異的人們。

寢宮正中央的地板之上,平躺著那個被抓獲的中年人。

在他的周圍,畫著一圈神秘的魔法陣。

緊靠著那個中年人的腦袋旁邊,放著一枚晶瑩剔透的貓眼石。

貓眼石之中,布滿了紅色和藍色的詭異絲線。

一團蒙朧的藍光,將整座寢宮籠罩在一片綺麗而又詭異的光圈之中,而那藍光最為濃密的所在,正是那座魔法陣的正中央位置。

在寢宮的另一頭,那張華麗無比金碧輝煌的大床之上,靜靜地躺著那位郡主小姐。

她的神情顯得異樣興奮,又有一絲擔憂凝聚在她的眉頭。

在她的枕邊,站立著神情凝重的凱特。

雖然他對精神魔法和靈魂轉移絲毫沒有了解,不過在這里的所有人之中,除了克麗絲和恩萊科之外,就數他對于魔法的認知最為深刻。

而此刻,無論是長公主殿下,還是主持靈魂轉換的恩萊科,都絲毫沒有空閑,因此看護希玲的重責,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凱特的身上。

主持靈魂轉換儀式的恩萊科,此刻正盤腿坐在兩者正中央的位置,他的嘴里輕輕吟誦著冗長而又神秘的咒文。

那吟誦咒語的聲音,仿佛是狂風吹過廢墟所發出的嗚嗚的淒涼的聲音,又仿佛是無數被囚禁在幽冥之地的亡靈所發出的哀嚎。

而克麗絲則跪坐在那個中年人的頭顱旁邊,她的手中捏著一根極為縴細,卻有一寸鄉長的銀針。

那根銀針在克麗絲極度的小心之下,被緩緩地插入了那個中年人的頭頂正中。

突然間,那布滿了紅色和藍色細絲的貓眼石,爆發出明亮的藍光。

在那一片藍光之中,還夾雜著無數紅色的星光,那些紅色星光如蜂擁一般,向那根銀針涌去。

而原本靜靜躺在那張華麗大床之上的希玲,突然間發出了一陣極為輕微的呻吟。

看到希玲有所反應,旁邊的凱特,立刻輕聲吟誦起剛才恩萊科教給他的那串詭異的咒語。

一時之間,寢宮之中,充滿了低沉而詭異的吟唱之聲。

而那幽深的藍光,則將這里映照得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

突然間,原本靜靜躺在魔法陣之中的那個中年人,微微地動彈了一下,緊接著他便慢慢地坐了起來。

一開始他的眼楮之中還顯得有些呆滯,不過漸漸變得有些神采起來。

而那根原本深深插入頭顱之中的銀針,也緩緩地自動退了出來。

“叮當”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那根銀針掉落在地板之上。

“這種感覺真是有趣極了,原來佔據別人的身體,是這樣有趣的一件事情。”那個中年人興奮地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顯得有些和他原來的形象和風度極為格格不入。

看著這詭異的情景,就連對于精神魔法一無所知的貝爾蒂娜和杰瑞,也能夠猜到,顯然那個靈魂轉換的儀式已成功完成。

佔據了新的軀體的希玲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那沉沉地睡在床上的自己。

“太不可思議了,如果我願意的話,我甚至能夠令我自己懷孕。”那個家伙突然間興奮地說道。

听到這句話,原本正打算站起身來的恩萊科一頭栽倒在地,而一旁站立著的貝爾蒂娜和凱特,則驚疑無比的看著這個奇怪的家伙。

唯獨杰瑞對此絲毫不以為然,顯然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他已經非常了解,那位郡王殿下是怎樣一個怪異家伙。

“你現在有把握能夠百分之百冒充這個家伙,而不被別人識破嗎?”一旁邊的克麗絲問道。

希玲沉默了半晌,在那新獲得的大腦之中搜索了片刻。

突然間,她身形一縱高高躍起,當快要踫到天花板上吊掛著的水晶燈盞時,猛然間一個轉折,身體緊貼著天花板飄飛了過去。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居然能夠施展如此高超的武技,沒有想到靈魂轉換居然擁有這樣的好處,如此一來,我相信絕對不會有人會懷疑我的真實身分。”佔據了新的身軀的希玲,興奮地說道。

不過她立刻緊緊皺起了眉頭,她的雙手結成了一個特殊的印記,一個簡單的咒語被輕輕念了出來。

那段咒文原本能夠召喚來一個風刀,可是現在卻僅僅只不過刮過了一陣微風。

“看來有利同樣也有弊端,這個身體並不適合用來施展魔法,如果你打算放棄原有的力量,你倒是可以為新獲得的力量而感到興奮。”旁邊那位長公主殿下淡然地說道。

這番話令原本異常興奮的希玲,變得垂頭喪氣起來。

“好了,還是讓我們開始反攻的計畫,希玲,請你告訴我,我們下一步應該如何去做。”原本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間說道。

“接下來的事情非常簡單,那便是公主殿下您接受我的求婚,並且同意由我來擔當您的全權代表,向剩下的那兩個對手拋擲代表和解和妥協的花束。”希玲微笑著說道。

“為什麼不將因珀斯和克維志同樣直接抓起來?找兩個人佔據他們的身體,豈不是更加簡單方便?”克麗絲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當然是最為直接、最為簡便的方法,不過我們真正要對付的並不是因珀斯和克維志這幾個人,也不是隱藏在他們背後的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而是那些不知好歹的索菲恩民眾。

“得讓他們吃些苦頭,他們才會像崇拜神靈一般,听從您和公主殿下的旨意。而這些招人唾罵的壞事,最好讓因珀斯和克維志去做,讓他們去承擔罵名,而您來擔當救世主的角色。

“至于直接控制因珀斯和克維志,也不失為一個絕妙的辦法,不過一方面很難找到能夠操縱他們身體的人,擁有這樣資質的,恐怕除了我之外,便只有菲安娜。

“另一方面,我們既然能夠用計策完美地控制他們,和輕而易舉地操縱局面,又何必采取那冒險同時又很可能失敗的方法呢?

“和主動來送死的由思普不一樣,那兩個膽小的家伙一向躲藏在無數保鏢和護衛的中間。

“萬一走漏了一個目擊者,那將會給我們的計畫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希玲微笑著說道。

“那麼就讓克維志和因珀斯暫時保全他們的性命,繼續你的計畫,在這件事情上你是絕對的專家。”那位長公主殿下斬釘截鐵地說道。

一時之間,寢宮之中充滿了凝重和緊張的氣氛。

一場陰謀正緊鑼密鼓地開始實行,而它的目標則是另外一個陰謀。

第三章陰謀的藝術

如果說,有誰是最迅速地從諸神使徒的寶座之上掉落下來,成為被眾人唾罵為惡魔的代言人的人物,那必定是索菲恩王國現任的樞密長官因珀斯親王。

這位親王大人曾經被索菲恩王國的民眾追捧為阻止戰爭的聖人,是謙卑而又頭腦清晰的政治家,更是民眾的救星,和平的捍衛者。

但是在短短的幾個星期之中,這位民眾眼里的仁慈聖賢,變成了賣國賊、篡位者和魔鬼。

在京城索菲恩的大街小巷之中,在酒吧和餐廳之中,到處都能夠听到對于這位樞密長官的怨忿之言。

而此刻的恩萊科,正靜靜地坐在一個靠近“誓言城堡”郊外別墅區的酒吧之中,悠閑地听著旁邊的人們熱火朝天的咒罵和怨忿發泄。

這是一座頗為豪華的酒吧,和家鄉塞維納的那座妖精森林,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兩層樓的寬敞房間,二樓正中央的樓板被完全挖去,成為了一個能夠看到下面一切的天井。

桌子和靠椅都是用最上乘的烏木所制,顯得頗為沉穩凝重,更有一股氣派典雅的味道在里面。

巨大的水晶吊燈和彌漫在空氣之中的那濃郁的乳香味道,同樣不是普通人所能夠享受得到的。

所有這一切無不證明,這個地方是屬于有錢人才能夠來的所在。

底樓的西側有一座台階,那里是晚上演出的舞台。

而此刻只有一個侍者在那里彈奏著清幽的樂曲。

不過那悠揚的樂曲聲,顯然無法令那正在煩惱和憤怒之中的客人,感到心情寧靜。

事實上,對于煩躁不安的人來說,這些音樂令他們感到討厭之極。

突然間,一個酒杯飛了出去,目標正是那位演奏中的音樂家。

那個音樂家的身手堪稱矯健,他及時地躲過了那飛擲而來的暗器。

一陣玻璃撞擊破碎之聲傳來,隨之而來的是連連道歉的聲音。

“對不起,非常對不起,我的這位兄弟心情不太好,所有的損失,全都由我來賠償。”

那個肇事者旁邊坐著的一位已屆中年,穿著頗為體面,仿佛是個紳士的人說道。

說著,他掏出了一把銀幣,輕輕放在了櫃台上面。

酒吧的老板笑了笑,將銀幣掃進了抽屜里面,然後緩緩地說道︰“布恩先生,這並不能夠責怪你的這位兄弟,這年頭誰不是滿腔的怨忿?誰不想砸些東西發泄一下?”

“誰說不是,為什麼會讓我們遇上這樣一個偽君子?為什麼好人得不到平安和長壽?為什麼賣國賊反倒能夠官運亨通?”左側桌子上的一位老者,同樣忿忿不平地說道。

“那個殺兄篡位的家伙,那個收買人心的偽君子,當初為什麼沒有人看透他的真面目,為什麼大家都被他那副和平主義者的嘴臉所蒙騙!”

“為什麼容忍那個賣國賊,將真正為王國安危著想的帕斯廷大人,驅趕到邊境之上?”

“為什麼支持那個殺兄篡位者,罷免耿直忠誠的首席大法官?”

“所有這一切都是我們自釀的苦酒,現在也得由我們自己來品嘗。”那個顯然有些醉醺醺的肇事者說道。

“我的兄弟,這件事情只能說是因為那個賣國賊太懂得演戲,他將虛偽和欺騙演繹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

“當初他沒有露出真正嘴臉的時候,我們每一個人都被他的言語所欺騙,而且他裝出那副悲天憫人的模樣,確實令我們為之麻痹。”坐在肇事者身邊的那位紳士安慰道。

但是那個肇事的大漢,顯然對此根本不以為然︰“難道沒有人站出來揭露過那個家伙的嘴臉?難道你們忘記了那位下任敦宗的繼承人,赫赫有名的貝爾蒂娜小姐所說的那番話?

“難道你們忘記了那位魔法騎士大人為了聲援帕斯廷大人,而發起的宣傳?

“難道你們忘記了但羅大法官對前任樞密長官的去世,所提出的質疑?

“為什麼你們那個時候,對于這些可敬可佩的真正聖賢嗤之以鼻?

“還不是因為因珀斯宣稱,只要讓他執掌權力,他會給你們帶來和平和安寧,會讓戰爭遠離你們這些徹頭徹尾的懦夫!”那個大漢說到最後,幾乎是在怒吼。

他的話,令酒吧之中的所有人啞口無言。

無論是旁邊那位紳士,還是角落之中的老者,抑或是遠處聚攏在一起的那群商人,沒有人站出來反駁,顯然這番話正中他們的要害。

過了好一會兒,靠著窗口坐著的那一對年輕學者之中的一個,諾諾地說道︰“這多多少少也是因為國王陛下有所失誤,他不應該讓這樣一個偽君子盤踞在他的腳跟之上。”

“國王?難道將所有的責任全都推卸到一個臥床不起的病人身上,便是能夠令人信服的理由?”那個大漢憤怒地說道。

“國王無法主持政局,不足還有那位公主殿下嗎?”那個學者嘟囔著說道。

“他媽的,當初公主殿下站出來要求大家信任帕斯廷大人和魔法騎士凱特大人的時候,你們為什麼沒有站出來支持她?為什麼大多數人,還聯名懇求那個偽君子不要因為公主的言辭,而動搖他那狗屁樞密長官的位置?”那個大漢咄咄逼人地問道。

“可是現在公主殿下不是和因珀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了嗎?她不是甚至答應了聖騎士由思普的求婚?由思普和因珀斯根本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難道公主殿下還看不出這一點嗎?”那個學者爭辯道。

“放屁,公主殿下和魔法騎士凱特大人之間的愛情,幾乎盡人皆知,而現在凱特大人不知所蹤,公主殿下形同被軟禁,由思普號稱自己已然獲得了公主殿下的愛情。

“再加上納加大師和前任樞密長官,幾乎在同一天神秘去世,誰都應該非常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所有這一切,當初你們這些人絕對不可能沒有看到,沒有想到。

“但是你們因為害怕戰爭,所以情願听信那個偽君子的甜言蜜語。

“我倒是想要問問在座的各位,你們到底害怕什麼?是索菲恩王國戰敗?令你們各位家破人亡?還是他媽的,因為擔心發生戰爭,而不得不為此而付出一筆稅收?”

那個大漢越說越激動,他猛地一掃,將桌子上的酒杯全都打落在地上。

一連串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飛起的泡沫,陣陣濃烈的酒氣,朝著四面八方飄散開去。

看著那破碎了一地的玻璃,所有人都啞口無言,此時此刻,沉默成為了他們唯一的選擇。

此情此景,坐在二樓的恩萊科暗自感嘆,所有的一切,全都在自己那位詭計多端的表妹的掌握之中。

正如她預料的那樣,公主殿下一裝出因為受到威脅而不得不向由思普妥協的樣子,並且答應由思普的求婚要求,因珀斯立刻相信局勢已然在他們的牢固掌握之中。

自認為掌握了一切的因珀斯,確實在眾人面前露出了他的真實嘴臉。

而通過催眠和精神控制,令那些原本屬于他派系外圍的一群小角色,變得囂張跋扈,並且一心三思替他們自己鑽營私利,這條計策同樣施行的非常順利。

事實上,無論是那位親王因珀斯,還是魔法協會主席克維志,全都沒有發現他們已然落入了一個精心構築的圈套之中。

可以說幾乎在一夜之間,因珀斯和克維志所建立起來的派系,就變成了腐化墮落、臭不可聞的東西。

而因珀斯在裝扮成由思普的希玲的誘導之下,所頒布的那一連串倒行逆施的法令,幾乎在瞬息之間,便扯破了他精心裝飾了很久的那副聖賢面孔。

割讓近三萬余公頃的荒漠,也許還不至于令索菲恩王國的民眾對他無比痛恨和唾罵。

但是出賣一切對外貿易權,卻令索菲恩王國的商人們,對于這位樞密長官失去了所有好感,同樣也令王國之中的有識之士痛心疾首,因為這意味著索菲恩王國的經濟命脈將徹底被卡敖奇所掌控。

不過最令民眾們痛恨的,卻是那為了向卡敖奇王國求取和平而收取的游說費用。

當初公主殿下出使卡敖奇王國的時候,所有的費用全都來自國庫,因此絲毫沒有引起民眾的反感,但是這一次,因珀斯卻為了這件事情,擬訂了一個新的收稅計畫。

這個計畫之龐大,令所有索菲恩人為之驚詫,這絕對不是他們所能夠想到的,更不是他們所期待的。

而那些稅收,經過因珀斯的那些新任命的官員之手,收稅的金額和數量又被增加了數倍。

正因為如此,反對的呼聲在一夜之間,從四面八方響起。

甚至有不少人四處宣揚,希望大家聯名請求帕斯廷大人盡快帶著英勇無畏的軍團,趕回京城索菲恩,掃清那些盤踞在宮廷之中的賣國賊。

看著樓下那慷慨激昂的大漢,看著旁邊沉默不語、神情之中充滿了悔恨,默默喝酒的人們,恩萊科感到深深的無奈,因為他非常清楚,所有這一切,都只不過是詭計的一部分。

這原本就只是一個詭計,一個正準備將因珀斯和克維志送進墳墓的陰謀。

這個陰謀的前半部分便是慫恿和煽動,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和希玲甚至動用了精神魔法。

根本就用不著去刻意操縱別人的思想。

事實上,自私、貪婪、無盡的欲望,原本就存在于每一個人的心中,只要輕輕地指點一下方向,幾乎所有人都會義無反顧地,朝著那巨大的利益,舍生忘死地飛奔而去。

此情此景,恩萊科有時感到無比遺憾和無奈,他只能夠用一個並不完美的理由,為這一切開解。

那便是,會和因珀斯、克維志和由思普這樣的小人、偽君子混在一起的,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好貨色。

物以類聚、臭味相投,也許正是這個原因,令那些身在派系之中的官員,如此輕而易舉地便被誘惑和利用。

同樣,這也令他想起他那位靈魂契約掌控者。

那個邪惡的魔物,不正是在遠古時代,將人類引誘向墮落的罪魁禍首?

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豈不是和那個邪惡魔物沒有什麼兩樣,只要一想到這些,恩萊科就禁不住想要苦笑。

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否和那位魔族長老同樣有著血緣之上的聯系。

事到如今,他已相信,對于他來說,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看著那激昂的醉酒者,看著那些沉默不語的,恩萊科感到有些可憐和可悲,因為無論是他們,還是那些因珀斯的同盟者,全都只不過是一些工具而已。

與此同時,恩萊科也頗為感慨,他從來未曾想到過,王權之爭竟然有著如此巨大的影響。

令人咋舌的龐大財富,無數家庭的深深憂慮,全都是為了那個小小的陰謀。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在替因珀斯和克維志挖掘著埋葬他們的墳墓,而他們所付出的代價,很有可能是他們畢生的積蓄和所有的財富。

這原本是針對幾個人的陰謀,卻令成千上萬人成為了受害者。

也許這便是政治,這便是權力之爭。

恩萊科感到無奈,不過即便再無奈,他也無從選擇,因為他深知自己已然卷入了這個巨大的漩渦之中。

悄無聲息地完成了一個咒文,恩萊科輕輕地朝著下面的人群施下了那個魔法。

這小小的精神控制魔法,所能夠做到的,便是增添人們心中的憤怒,並且令他們再也不感到畏懼和旁徨。

對于這個詭計來說,這是最為合適的魔法。

它是那樣輕微,以至于根本就不會引起任何人察覺,更能夠躲過魔法協會之上,那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四周的眼楮。

而這個魔法又是如此有效,它能夠令民眾變得瘋狂,瘋狂地想要不自量力地摧毀那令他們痛恨的仇敵。

事實上,恩萊科始終在按照他的表妹希玲郡主殿下所要求的那樣,在等待著,等待著令他們即將采取的血腥手段得以合法進行,並且受到民眾推崇的理由。

恩萊科相信這個理由的到來應該不會太遠,事實上,最近這段日子他整天出沒在京城索菲恩的大街小巷,就是為了知道這個理由離他們還有多遠。

正當恩萊科坐在酒吧之中,靜靜品味著那果子酒的甘甜感覺的時候,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嘈雜喧鬧的呼喊聲。

那呼喊聲中充滿了悲傷,不過更多的則是憤怒和仇恨。

原本沉默的酒吧立刻熱鬧起來,很多人都從座位之上站了起來,紛紛跑到門口朝外張望。

恩萊科同樣站起身來,他走到窗前雙手支撐在窗台之上,將身子探出了窗外。

只見酒吧門口的那條小巷之中,到處是充滿四處逃竄的行人。

這些行人有的身上沾染著血跡,更有的被別人攙扶著,渾身上下早已經染滿了鮮血。

到處是嚎哭的聲音,在淒慘悲哀的哭聲之中,還能夠听到陣陣刻骨銘心的咒罵。

突然間,遠處又傳來一陣波濤一般的驚呼聲,只見那些奔逃在小巷之中的人們,拼命加快了腳步。

而那些受了重傷跑不快,或者攙扶著傷員不忍離去的人,則只能夠挨家挨戶請求暫時進入躲避。

幸好最近這段日子以來,對于那些賣國賊的痛恨,令大多數索菲恩人變得寬容大度起來。

那些傷員全都被接納下來,只有少數一兩戶人家拒絕收留那些可憐的、傷勢嚴重的人。

站在酒吧門口的那幾位紳士們,同樣將幾個受傷的人拉進了酒吧之中。

一陣迅疾的馬蹄之聲,令所有人噤若寒蟬,在一連串“砰砰”聲中,小巷中的每一戶人家,都迅速地關上了房門。

恩萊科遠遠地看到一個人騎著馬,在這並不寬敞的小巷之中疾馳,他的手中揮舞著一米多長的棍棒。

那些來不及躲進房子里面的行人,無助地蜷縮著身體,躲在巷子的角落之中,但是他們仍舊難以躲過那凶殘的棍棒。

無助的哀嚎、“嗚嗚”棍棒揮舞的聲音,夾雜著那個騎兵肆虐的狂笑聲,這些聲音摻和在一起,令躲在酒吧之中的大多數人感到不寒而栗。

不過那個大漢顯然比其他人擁有更多勇氣,他信手抄起一張椅子就想要沖出去。

但是他剛剛有所動作,便被旁邊站著的好幾個人緊緊抱住,這些紳士們此刻看上去個個力大無窮。

“求你了,就算你不看在這些人生命安全的份上,也請你為了那位受傷的夫人著想,她顯然已經再也禁受不起一次野蠻的攻擊。”其中的一位老者苦苦哀求道。

其他的任何理由,也許無法打動那位怒火中燒的大漢,但是那位嚶嚶哭泣、肩膀上染滿血跡的夫人,確實令他感到深深同情。

那個大漢憤然地將椅子重重地放了下來。

那位老者仿佛仍舊不放心一般,立刻就勢坐在了椅子上面。

而此刻,那位酒吧老板,早已經招呼著酒保和侍者,將窗戶緊緊地關閉起來。

窗外的呼喊聲和哀嚎聲,被窗戶玻璃所阻擋,顯得沉悶和輕微了許多。

這道窗戶,仿佛將酒吧和外面的世界徹底隔絕了開來。

恩萊科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被救進來的那幾個人。

他們的衣著頗為體面,顯然那些站在門口的紳士們所救援的對象,是和他們同樣身分的人。

這些受難者們,身上大多數並沒有什麼傷痕,唯一受傷的就只有一對夫婦。

那個丈夫的手臂顯然受了重傷,很有可能已然斷折。

而那位夫人則頭破血流,樣子看上去更為淒慘。

這些人中最年輕的那兩個看上去像是學生,他們手里拿著書本,臉色蒼白得嚇人。

“外面這是怎麼了,索菲恩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位坐在椅子上的老者,輕聲問道。

“飛來橫禍,這完全是飛來橫禍,剛才城里的大街小巷和廣場之上,聚集著無數人,聲討現任樞密長官,要求他取消那一系列令人無法接受的法令。沒有想到,這招致了強硬而又殘忍的鎮壓,更沒有想到,那些參與鎮壓的士兵,居然個個都如狼似虎,他們比強盜更加貪婪和凶殘。

“他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請願的民眾,而是我們這些安分守己的人,他們爬上我的馬車,搶走了我身上所有的財富。最後他們顯然並不打算讓他們的無恥罪行留下任何證明,因此他們想要將我和我的夫人殺人滅口。

“我和夫人死里逃生,因為請願者之中有人和他們打了起來,這真是一場飛來橫禍,看起來這京城之中,再也沒有辦法待下去了。”那位受傷的紳士憂傷地說道。

听到那位紳士的描述,酒吧之中的所有人有著完全不同的反應。

大多數人和那個受傷的紳士一樣愁眉不展,憂傷之情布滿了他們的面容。

不過也有幾個人朝著那位紳士透去了鄙夷的目光,顯然這位紳士言語之中,透露出來的那狹隘和自私的口吻,令這些充滿血性的人所鄙視。

唯有站在二樓的恩萊科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的心中原本就不像貝爾蒂娜和安其麗那樣充滿了慈悲和善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顯然和菲安娜、希玲更為接近。

而自從他在那把靈魂匕首之中,遇到了自己的那位以邪惡和可怕聞名的祖先,恩萊科感到那冷酷的血脈,仿佛在他的體內漸漸甦醒。

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如此听從他那位詭計多端的表妹希玲郡主殿下的安排,施行這冷酷而又充滿血腥的詭計。

同樣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在這里耐心等待這一切的發生。

事實上,這場血腥的鎮壓原本就在他們的預料之中,更確切地說,這其實足他們一手布置的。

所有這一切,無論是哀嚎奔逃的請願者,還是被貪婪和殘忍波及的普通人,抑或是那些手拿棍棒的凶殘執法者,全都只是按照他們的劇本,一一出場的演員而已。

所有這一切,全都是早已經寫好的劇本。

而另一個讓恩萊科對此無動于衷的理由,那便是他感到自己和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格格不入。

他感到自己並不屬于這些人中的一分子,他們的悲哀和憂傷根本就令他無動于衷。

這種感覺,在他看到那些紳士們拒絕接納一個衣著樸素的平民的時候,便存在于他的心中。

童年那悠閑平靜的生活,幫著父親打理那簡陋的雜貨鋪,令恩萊科將自己歸類為無權無勢也無財的普通平民。

突然間,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連串的玻璃破碎聲,伴隨著陣陣聲嘶力竭的尖叫,以及一陣囂張跋扈的狂笑傳來。

“啪”的一聲脆響,酒吧的窗戶被一根棍棒擊成了粉碎,飛散的玻璃碎片,落滿了一地。

“啪”又是一聲脆響,另一面窗戶也徹底報廢。

那破碎的玻璃,仿佛證明那窗外的世界和這里並非徹底隔絕。

看著那伸進來的棍棒,樓下的大多數人都噤若寒蟬。

恐懼的神情爬滿了他們的臉龐,渾身顫栗證明了他們內心的恐慌。

稍稍令他們感到安心的是,那個執法者騎著馬揮舞著棍棒,將一扇又一扇窗戶玻璃擊成粉碎。

那趾高氣昂的樣子,仿佛此時此刻的他,便是一位偉大的征服者一般。

而酒吧之中那些紳士們雖然臉上布滿了惶恐,不過他們紛紛將那個性格沖動的大漢團團圍攏在正中央,最靠近那個大漢的幾個紳士,甚至不顧體面地將那個大漢緊緊抱住。

那個騎著馬的執法者將所有的玻璃擊碎之後便揚長而去,一路之上還能夠听到他的狂笑聲和擊破其他窗戶的聲音。

等到這些嘈雜的聲音漸漸小了一些之後,一個紳士才小心翼翼地,從那破碎的窗口探出頭去。

“好了,諸神保佑,那個人已經走遠了。”紳士輕輕說道。

而酒吧之中的大多數人,听到這個消息,仿佛得到了諸神恩賜一般,顯得異樣興奮和寬慰。

恩萊科冷冷地看著樓下的這些人,他緩緩地下了樓梯,打開酒吧的門走了出去。

他轉過頭來,遠遠看到那個執法者已然遠去的身影,不過耳邊仍舊能夠听到玻璃破碎之聲。

一邊定在布滿玻璃碎渣的街道之上,恩萊科一邊看著兩旁頭破血流,慘遭毒打的平民。

他們之中很難分辨出誰是真正的請願者,而誰又是不幸被波及的無辜之人。

恩萊科緩緩地走在這仿佛是戰場一般的街道之上,听著兩旁那陣陣淒慘的哀嚎。

現在時機顯然已經成熟,這淒慘的景象,顯然就是最好的理由,這個理由足以讓他們采取任何手段,而仍舊能夠獲得平民的擁護和愛戴。

此情此景,恩萊科實在不知道如何形容,他不禁想起了當初希玲所說的那番話。

“民眾是盲目的和愚蠢的,與其費力和他們講道理,不如用欺騙來引誘他們,用煽動來驅使他們。”

從小巷之中鑽出來,外面原本是一條頗為繁忙的大街,不過此時,大街之上行人稀少。

滿地的玻璃碎渣,還有那一點一點的血跡,馬車停在了路邊沒有人看管,兩邊的房屋全都緊緊關閉著窗戶。

那叱喝的聲音遠遠傳來,顯得異常沉悶。

突然問,恩萊科感到吊掛在脖頸之上的那條項鏈,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震動。

他連忙將吊掛在項鏈底端的那枚水晶墜子,輕輕地貼在了耳邊。

從水晶墜子里面傳來了克麗絲那尖銳無比的聲音。

“你那位表姐叫我們到中央廣場集合,到了那里,你稍微找找,在北邊那條大街的拐角處,有一座五層樓的豪華旅店,這家旅店的門口,放著一對飛馬,店的名字叫‘光輝榮耀’。

“我已經在頂樓的花園餐廳之中訂好了位置,你到了那里只要告訴侍者,你是羅蘭‧克麗絲伯爵就可以了,他會帶你到那個包廂。”通過那晶瑩剔透的水晶墜子,克麗絲說道。

對于那位長公主殿下給自己起的那個假名字,恩萊科實在無法可說,這簡直就是丟臉到了極點,不過他實在不敢反駁。

將墜子塞回到衣服里面,恩萊科跳上一輛馬車,朝著城里飛馳而去。

因為鄰近魔法協會總部,所以他並不打算施展會引起注意的魔法,即便是飛行術也會令魔法協會之上負責監測附近的魔法師所察覺。

一路上,他雖然遇到了幾個執法隊,不過那些氣勢洶洶的人物,顯然一時之間捉摸不透,這個此時此刻仍舊敢于公然駕著馬車在大街之上飛奔的人物,到底是什麼來歷。

經過城門的時候,一隊人馬將他攔截了下來。

為首的那個執法隊長,顯然同樣對恩萊科的身分猶豫不決。

但是他的一個手下顯然殺紅了眼楮,再加上恩萊科身上的穿著頗為講究,一眼看去仿佛是一位有錢人家的闊少爺。

這個被貪婪和欲望沖昏了頭腦的人物,掄起手中的棍棒朝著恩萊科劈了下去。

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個看上去像是稚嫩的公子哥一般的少年,竟然毫不閃避,反而伸手一迎,抓住了棍棒的另一頭。

一旋一轉之下,血光迸現,那個原本氣勢洶洶的執法官,緩緩地從馬背之上滑了下去。

他的頭上滿是血污,眼角到太陽穴這里,顯露出一道令人駭異的傷口。

這些執法者並非沒有遇到過敢于抵抗他們的人物,不過他們卻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人竟然敢于對他們下殺手。

大多數執法者此刻選擇的是,保全自己的安危,他們紛紛後退,並且做出了防御的姿態。

不過仍舊有自信心過甚的人存在,只見兩個執法者一左一右沖了過來,這一次他們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閃電般的兩擊,對于那些執法者來說,根本就未曾看見對方如何出手,他們所看到的僅僅是兩具從馬上栽倒下來的尸體。

這一次,那兩個人直接被擊斷了脖頸,幾乎每一個人都確信,他們的同伴已然無救。

幾乎所有人都駭然變色,因為這一次他們總算是清楚了對手的實力,顯然這絕對不是一個他們能夠對付的敵人。

如果想要顯示自己的勇氣的話,恐怕得用他們的生命來證明。

更令他們感到恐慌的是,顯然眼前這位少年和索菲恩王國的那些騎士完全不同。

那些騎士絕對不會對普通人下手,而且將紀律和忠誠奉為準則的他們,絕對不會殺死執法官。

更何況,眼前這個敵人的出手如此凶殘、歹毒,實在難以想像他是何方神聖。

是桀驚不馴的荒漠盜賊?

還是卡敖奇王國駐守在京城索菲恩的特使?

抑或是某位大人的親信?

一時之間,那些執法官紛紛猜測,根本就沒有人想到要去救援那幾個受傷的同伴。

“這是由思普親自頒發給我的通行證,給我閃開,不要擋住我的去路。”恩萊科冷冷地說道。

他讓自己顯得比那些執法者更為跋扈蠻橫。

這一套確實令那些執法官為之震懾。

為首的那個執法官,小心翼翼地接過恩萊科飛過去的那張文書。

上面清清楚楚地蓋著皇家騎士團的印章,底下更是有著由思普的簽名。

看到這張通行證,雖然對于這位駕著馬車的少年的身分仍舊有著諸多疑問,不過這位執法官卻絕對不敢有所阻攔。

因為他幾乎在一瞬之間,下意識地確信,這位少年大人,肯定是卡敖奇王國派遣的特使。

要不然,絕對不可能有人公然指名道姓地叫新任皇家騎士團團長為由思普。

畢恭畢敬地將通行證遞還給了恩萊科,那位隊長命令他的部下列隊相迎。

恩萊科如同眾星捧月一般,被迎接進入了城里。

有這些執法官前呼後擁,恩萊科駕著馬車悠然地來到中央廣場。

他甚至用不著四處詢問那座豪華旅店所在的位置,自然有知道那個地方的執法官引領著他來到旅店的門口。

如此浩浩蕩蕩的氣派,令旅店老板也感到不知所措,他雖然看慣了大人物,他的旅店甚至曾經迎接過王室成員,不過在現在這個紛亂的時刻,如此浩浩蕩蕩被護送而來的,顯然足萬萬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我是羅蘭‧克麗絲,我在這里訂了一個包廂。”恩萊科緩緩說道,當初在那座“皇家大馬戲團”之中所受到的嚴格訓練,此刻終于顯露出了用處。

他所顯露出來的高貴氣派和那典雅的味道,令那位見多識廣的老板確信,眼前這位少年肯定是王室的遠親。

在那位老板的親自陪同之下,恩萊科走上了樓頂。

正如剛才克麗絲通過水晶吊墜所說的那樣,這里是一座幽靜宜人的花園。

所謂的包廂,僅僅只是幾張被精致的頂棚所遮掩的餐桌。

餐桌之上早已經放置好了精美的餐具。

那銀質的燭台顯然僅僅只是擺設而已,此刻天色正早,根本就用不著點上蠟燭。

整套銀質的餐具顯得優雅華貴。配上瓖著金邊的花梨木椅子,顯得典雅古樸。

從這里能夠清楚地看到遠處的中央廣場,唯一有些煞風景的是,此刻的中央廣場顯得蕭索和凌亂。

只有騎在馬上的執法官,在那里轉來轉去。

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個神職人員飛快地跑過中央廣場,顯然在這紛亂的時刻,這些神職人員也未必能夠享受得到平安和寧靜。

而此刻顯然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擁有那樣好的心情,在這優雅的屋頂花園之中,享用豐盛的美味佳肴。

因此,花園之中空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

恩萊科獨自一個人,眺望著遠處的那座高縱入雲的魔法協會高塔好一會兒。

那便是他和克麗絲所需要對付的目標。

在自己那位詭計多端又刁蠻任性的表妹所制訂的計畫之中,他和他的那位妻子老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所需要做的便是佔領並且控制住魔法協會。

雖然執行這個任務只有他們兩個人,不過恩萊科相信,想要做到這一點並非相當困難。

因為據她們此前的調查得知,在魔法協會之中,那位新任主席克維志魔法師並沒有多少擁護者。

事實上,甚至有很多魔法師在暗中猜測,納加大師的意外去世,正是克維志在背後搞的鬼。

“你來得倒是很早。”突然間,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

恩萊科扭頭一看,原來正是那位吩咐他在這里會合的妻子老師。

那柔和輕細的嗓音,顯然是通過魔法改變音調的結果。

“那里看上去還不錯吧,我在那座塔上整整待了四年,在納加底下學習魔法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值得回憶的時光。

“只可惜,現在那座塔,被克維志那個卑鄙小人所玷污。”故地重游的克麗絲,竟然出乎預料之外地,顯露出傷感溫情的一面。

看到和往常大相逕庭的長公主殿下,恩萊科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應該安慰,還是該迎合著問些當年長公主殿下學生時代的問題。

不過最終他選擇了沉默,顯然此時此刻沉默,是最不可能發生錯誤的一種選擇。

“你去將侍者叫來,讓他按照菜單將開胃菜和前餐送上來。”克麗絲悠然說道︰“我有些餓了,讓我們梢梢填飽肚子,然後再去將克維志這個可憐蟲和他的那些手下,全部收拾掉。”

對于克麗絲這反常的思路,恩萊科叮絕對不敢反駁,他乖乖地朝著樓梯口走去。

克麗絲的品味一向不錯,而且她的心情仿佛非常愉快。

她甚至一邊品嘗著侍者們端上來的美味佳肴,一邊給恩萊科介紹著京城之中的每一處景勝名地。

對于眼前這個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長公主殿下,恩萊科一時之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暗自猜測,克麗絲會顯得如此反常,也許是因為這里和她當年學習的地方近在咫尺,因此令她不免想起了當年在納加大師門下求學的情景。

這些反常舉動,顯然是因為克麗絲見景生情,因感而發。

面對此時此刻的克麗絲,恩萊科更顯得小心翼翼起來。

前餐最主要的那道便是旅店之中最為有名的甘草香烤鵝肝。

這道鵝肝吃進嘴里簡直香味撲鼻,口齒留芳。

正當恩萊科還回味著那無窮美味的時候,突然間旁邊原本有說有笑的克麗絲乎靜下來,冷冷說道︰“現在該是我們出發的時刻了,讓我們將克維志這個人渣徹底鏟除,再回來繼續享用這頓美餐。”

說完這些,克麗絲輕輕揮了揮手指。

那兩個站在旁邊侍立著臉上充滿了驚懼和恐慌的侍者,立刻變得平靜下來,他們的神情顯得迷惘沒有神采。

從旅店之中出來,對那位誠惶誠恐的老板吩咐了兩句之後,克麗絲帶著恩萊科直接朝著魔法協會走去。

和大多數城市的魔法協會一樣,這里的大門永遠敞開著。

不過普通人想要在魔法協會之中閑逛,卻並非容易。

任何一個沒有身穿魔法長袍的人,都立刻會引起值班魔法師的注意。

大多數人會被非常有禮貌地請出魔法協會,很少有人會選擇抵抗,畢竟對于普通人來說,魔法師全都足神秘莫測、高不可攀的人物。

正因為如此,當那位值班魔法師看到有兩個人大大咧咧地闖進了魔法協會的大廳之中的時候,他顯然有些吃驚。

克麗絲長公主殿下對于索菲恩人來說,絕對稱得上赫赫有名,不過見過她本人的確實沒有幾個。

當年的那些受害者,不是已然躍升到比較高的位置,便是去往其他地方的魔法協會成為那里的骨干人物。

而她身邊的恩萊科,同樣是個不為人知的著名人物。

他那驚天動地的名聲,是在卡敖奇王國漸漸被世人所傳頌,而在索菲恩的時候,他還僅僅只是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學徒。

事實上魔法協會之中,曾經見過他的人甚至此見過長公主殿下的更少,而這些人顯然並不存在于這里。

“站在那里,不許亂闖,如果你們想要尋求庇護的話,我可以將你們送到神殿去。”那個值班魔法師呵斥道。

但是令他感到驚詫的是,走在前面的那個女人連理都沒有理會他。

反而是其他魔法師因為這聲呵斥,而將注意力轉向了這里。

那個值班魔法師惱羞成怒,顯然他從來沒有被人如此無理對待過,他平舉起雙手吟誦起咒語,顯然打算用他所擁有的超凡力量,給予這兩個無理者以深刻的教訓。

“完成你的那份工作,我只想盡快將這件事情了結掉。”克麗絲對于那正在吟誦咒語的見習魔法師根本不理不睬,她對身後的恩萊科吩咐道。

將一塊折疊的整整齊齊的絲綢鋪在地上,絲綢之上刺繡著一幅極為繁復的魔法陣,站立在魔法陣的正中央位置,恩萊科吟誦起那唯有他才能夠理解的咒文。

而此刻,那個值班魔法師已然完成了他的咒文,一道寒芒朝著恩萊科疾射而來。

對于迎面而來的“冰封”,恩萊科絲毫沒有在意,他甚至根本就無所反應,讓“冰封”直接擊中了他。

魔法能量甚至還沒有穿透他的衣服,便已被他所發散出來的精神振蕩徹底吸收。

恩萊科自顧自地繼續著他的魔法,當他念完最後一個咒文,一道黯淡的光影,包裹著一個神秘的咒符,朝著四面八方膨脹開去。

四周站立著的魔法師們,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顯然是個並不為他們所知的魔法,不過他們同樣也沒有看到這種魔法到底起到了什麼作用。

正當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間一聲慘叫從頭頂之上傳來,緊接著一個魔法師從高空墜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地面之上。

鮮血和腦漿立刻四散飛濺,接觸地面那一瞬間的巨大撞擊力,令那個遇難者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如此驚悸的場面令那些魔法師們不寒而栗,魔法師紛紛朝著兩個不速之客吟誦起他們最為擅長的咒語。

但是很快地,令他們感到更為慌亂的事情發生了,他們突然間發現,任何魔法部再也無法施展出來。

失去了超凡的能力令那些魔法師們感到極度恐慌,不過更為令他們恐慌的恐怕足,他們意識到他們遭到了兩個神秘而又強大無比的莫名敵人的襲擊。

有魔法師已然慌慌張張地朝著門口狂奔而去。

但是他們立刻發現一道看不見的牆壁,將魔法協會和外界徹底封閉。

恐慌和害怕襲擊著魔法協會之中的每一個人,而那個粉身碎骨的魔法師,顯然更令恐懼增添了幾分。

正當眾魔法師被恐懼和旁徨所震懾的時候,突然間听到樓梯口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為首的那個魔法師又矮又小,尖翹的下巴上,長著一撮山羊胡須。

那對金絲邊眼鏡的後邊,隱藏著一對銳利的小眼楮,那豆大的瞳孔之中,閃爍著狡詐的光芒。

恩萊科早已經從畫像之中知道了這位魔法師。

在克麗絲和公主殿下的口中,他早已經得知,這位現任魔法協會主席大人,是個擅長挑撥離間,陰謀中傷的人物。

不過他實在想像不出,為什麼以智慧高超聞名的納加大師,會看不出此人的性情?

這個人一眼看去,就不像是一個善良之輩,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凶厲和狡詐。

為什麼當初納加大師,會放任這個小人胡作非為?听任他將一個個對他不利的人物從魔法協會總部驅逐出去?

雖然沒有人繼續多說,不過恩萊科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當年克麗絲之所以被褫奪所有稱號,並被放逐到魔幻森林,克維志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絕對不小。

“原來是長公主殿下駕臨這里,這令我深感榮幸。”那個干瘦老者,一眼看到站在那里的是克麗絲,立刻將他原本氣勢洶洶的神情掩蓋得干干淨淨。

“長公主殿下,我非常清楚,當您得知納加大師去世的消息之後,心情肯定異常沉痛,不過請您克制您的行為,不要讓瘋狂妨礙了您的思維。”旁邊的一位看上去忠厚沉穩得多的老者,理直氣壯地說道。

當周圍的那些魔法師听到眼前站立著的這個女人,便是那赫赫有名的、教導出四賢者的長公主殿下時,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立刻臉色變得蒼白。

因為他們雖然沒有見過這位長公主殿下本人,但是卻早已經耳聞有關這位長公主殿下的所有“豐功偉績”。

傳說中這位長公主殿下,無論是實力還是性格,全都堪稱能夠比擬遠古魔神的恐怖人物。

而現在看來,那些傳聞一點部沒有被夸張扭曲,那個摔得粉身碎骨的魔法師,無疑是最好的證明。

與此同時,那些魔法師們也漸漸注意到了始終站在克麗絲身後的恩萊科。

恩萊科的年齡,首先令那些魔法師們想起了長公主殿下的那四個赫赫有名的弟子。

而四賢者之中,只有一位是他們所沒有見過的。

這樣的猜測令所有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要知道,四賢者之中那最神秘,最不為人知,同時也是最為強大的那一位,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絲毫不比他的老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差分毫。

那同樣是令人恐懼難以抵擋的人物,更可怕的是,這個傳說之中的魔法學徒試煉生,能夠施展三種不同的可怕禁咒。

和其他人一樣,那位魔法協會主席先生同樣注意到了跟在克麗絲身後的恩萊科,他的臉上突然間顯露出驚慌和恐懼的神情。

因為只有他最為清楚,卡敖奇王國的那位海格埃洛公爵信誓旦旦,宣稱已經死亡,連尸體都化為灰燼的恩萊科‧普羅斯出現在這里,意味著什麼。

“長公主殿下,想必您身後跟隨著的,便是您最杰出的弟子恩萊科先生,我不知道您為了什麼而如此氣勢洶洶地來到這里,請您不要因為悲傷而失去理智。”旁邊那位忠厚的老者緩緩說道。

“培安,就由你來接待長公主殿下,納加大師的意外身亡,我們這里每一個人都無比痛心,因此我們同樣也全都能夠理解長公主殿下此刻的心情,今天的事情我就不子追究,我們就將這當做是一件意外吧。”那位主席先生說著,便打算轉身離開。

但是,克麗絲顯然不會讓他這樣做。

“克維志,你應該非常清楚,我這一次就是來找你的,用不著將培安舉出來當擋箭牌。”克麗絲冷冷地說道。

還沒有等到那位主席先生回答,旁邊的忠厚老者已經站了出來。

“克麗絲,我不管你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也不管你有多麼瘋狂,這里是魔法協會,而你仍舊是魔法協會之中的一員。

“你確實可以懷疑克維志的行為,同樣也能夠懷疑克維志在納加大師死亡這件事上有極大的關聯,但是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你絕對不能夠私下采取行動。

“我建議殿下冷靜下來,采取其他的方式來對克維志發起置疑,您可以去拜訪一下瑪多士魔法師,現在他足魔法協會之中資歷和地位最高的人,他擁有著制約主席和其他任何一個魔法師行動的權力。”培安緩緩地說道。

“培安,我知道你是個回執的家伙,同樣也知道你不可能和克維志摻和在一起,而且你想必同樣也有所懷疑,納加大師的死亡是克維志在背後下的黑手。”克麗絲瞪著那個忠厚老者,緩緩說道。

“而且這一次我出現在這里,並不意味著我被悲傷和憤怒沖昏了頭腦,我並非永遠像你想像之中的那樣瘋狂。

“不過,我同樣也並不打算被規則所約束,當納加大師被暗殺,當喬在陰謀暗算之中死去,當索菲恩被賣國賊所篡奪,當卡敖奇的貪婪之手已然伸到了王國的中心。

“在那一刻,原有的那些規則已然失去了任何意義,現在是非常時刻,只有采取斷然的手段,才是最為正確的選擇。

“培安,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並非是一個瘋狂的、失去理智的、被仇恨和悲傷所左右的人,而是一群經過深思熟慮、密謀已久、現在正在施行預定計畫之中的執行者之一。”

“此時此刻,你的固執和魔法協會以往的規則已不適用,你這個規則的守護者,應該暫時靜靜地退到一邊。

“等到事態重新恢復乎靜,等到秩序重新被建立起來之後,你再繼續維護你畢生守護的規則。”克麗絲心平氣和地說道。

但是那位老者顯然絲毫不領情,他憤怒地說道︰“公主殿下,您口口聲聲說您並沒有失去理智,但是您卻已然令一個無辜的魔法師喪失了生命。

“您更說您經過了深思熟慮,但是我絲毫看不出,兩個氣勢洶洶來到魔法協會的人,能夠給予這個王國任何改變。

“除了您和您身後的那位先生,我絲毫看不出在這件事情上,您還有什麼同盟者。

“在我看來,您所謂的計畫同樣充滿了瘋狂,而我相信,此刻才足我畢生之中最重要的時刻,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是規則和秩序的捍衛者。

“您應該清楚地知道,我絕對不會包庇克維志,不過我同樣也不會向您妥協退讓。”

老者義無反顧地說道,他的勇氣浮現在臉上。

但是他那堅定不鎚黻L椋 芸轂闋 涑晌 宋蘧〉目志濉

因為他看到,那位長公主殿下朝著他舉起了右手,飛竄的電芒布滿了那縴細的手臂,在掌心之中一顆灼亮耀眼的圓球正在越變越大。

身為一個實力高超的大魔法師,培安自然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同樣他也清楚一件事情,那便是克麗絲既然用這種魔法對付他,顯然已經沒有了絲毫轉圜的余地。

“你瘋了!”培安和那位魔法協會主席先生,幾乎同時驚呼了起來。

但是一道亮麗的電芒,在瞬息之間將他們的聲音吞沒。

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霆霹靂之聲過後,那個固執的忠厚老者仍舊站立在那里,不過他的胸口之上卻開了一個大洞,傷口之上到處都是焦灼的痕跡。

那個老者難以置信地看了看那致命的傷口,又看了看那位毫無表情、冷冰冰地看著他的長公主殿下。

“你們顯然搞錯了一件事情,當我顯得非常瘋狂的時候,我反而並沒有你們想像之中的那樣危險。

“但是當我一旦冷靜下來,我才真正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危險人物。

“別忘了我是索菲恩王國的長公主,我的地位令我必須承擔巨大而又繁重的職責的同時,也給予了我無比的權力。

“與此同時,我又擁有著超絕的實力,這令我可以采取任何行動,而用不著過于擔心失敗的可能。”克麗絲緩緩說道。

當她說完這一切的時候,那個固執的將守護規則當做是自己畢生職責的老者,轟然倒地。

那位老者的死亡,令周圍所有的魔法師倒抽了一口冷氣。

畢竟,這一次並不是因為意外而令一個魔法師喪生。

听著長公主殿下剛才所說的那番話,再聯想到那將魔法協會團團籠罩,令他們不能夠聚集絲毫魔力的神秘結界,他們便感到毛骨悚然。

一種末日降臨的感覺,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你到底想干什麼?”克維志惶恐地驚叫道,此時此刻他是最害怕和恐懼的一個。

“我所要做的,就和當初希茜莉亞在雲中之城所干的事情,一模一樣。

“在這非常時刻,任何阻撓我的人,都將成為我必須鏟除的敵人,當秩序重新建立起來之後,我才會去選擇同盟者。

“而此刻,所有人只有兩個選擇,成為我的敵人被我殺死,或是投降。

“沒有中立者,也沒有旁觀者,而且此刻的我,也不相信任何一個主動湊上來的同盟者。”

說著,長公主殿下冷冷地看了一眼四周的那些魔法師。

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魔法師們個個瞻戰心驚地站立在那里,他們的臉色布滿了恐慌。

“當然,對于有些人來說,我並不打算接受他們的投降,我的‘參謀長’告訴過我,讓一個人充當罪魁禍首的角色,在世人面前受到審判,並且接受嚴厲的裁決,就已然足夠了。

“主謀只需要一個,最好是性格最為軟弱的那個,而那兩個強大的和詭計多端的主謀,根本就沒有必要出現在法庭之中,他們只會令審判變得艱難。”

說著,克麗絲再一次舉起了手臂,那灼眼的雷球再一次從她的掌心之中跳了出來。

“不,你沒有證據。”克維志瘋狂地吼道。

“我確實沒有證據,不過在這非常時刻只要有所懷疑便可以了,當需要用計謀和力量來決定一切的時候,正義和公正可以稍稍退到次要的位置,這就是政治。

“想必你應該知道,剛才我所說的那句話出自何處,那是大賢者美卡頓被廣為流傳的名言。”

說完這最後一句話,灼亮的閃電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雷霆之聲,令整座魔法協會總部為之震撼和顫抖。

第四章回返萊丁

用鮮血欠下的債務,同樣也要用鮮血償還。

京城之中沒有人能夠想像得到,局勢的變化會來得如此迅速。

同樣,那些曾經驕橫不可一世的執法官和權臣們,也絕對沒有想到,他們原本以為固若金湯的地位,會如此迅速地被掀覆。

最令人想像不到的是,變化居然來得如此迅疾,幾個小時以前他們還洋洋得意地看著執法隊揮舞著手中的棍棒,將聚攏在廣場上的人群驅散開來。數千輛囚車將成千上萬的反對者,扔進了監獄。

京城之中的所有監獄,一時之間人滿為患。

但是就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後,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39: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40:00
“經過這一次的動亂,特別是在執法隊的棍棒和馬蹄踐踏之下飽受驚嚇,想必民眾們對于同卡敖奇王國搞好關系,再也不會感興趣。

“不過,民眾們出于自身的利益,同樣也不會願意讓戰爭來影響他們的生活,更不要說為了戰爭而掏錢繳稅和應征入伍。

“但是當成片的殺戮和死亡擺在民眾們的眼前,他們肯定明明白白地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為之改變。

“我相信此刻,一道措辭嚴厲的法令,絕對不會像以往那樣引來大臣和民眾們的諸多議論、因為那些吊掛在絞首架上的尸體已然顯示了某種證明。

“以國家利益為名,順便將卡敖奇的野心稍微加以運用和夸大,顯示出某種緊迫戚,並且給予一定好听的許諾,想必民眾們會恭恭敬敬地跟隨其後,他們絕對不敢有絲毫否定的表現。

“要知道從現在起,恐懼籠罩了整個索菲恩王國,在這種情況下,民眾會听從最強者所說的話,而不是許諾給子他們最多利益的人的言辭。

“這就是政治,一種以力量和智慧來決定一切的游戲,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看透,你顯然還不太有資格成為一個領導者。”

希玲微笑著說道,她的話清楚地顯示出,羅蘭家族數百年來積聚起來的冷酷的智慧。

希玲的話令那位公主殿下微微一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喃喃自語道︰“也許我確實沒有資格被稱為領導者,以往一直有皇叔站在我的身後支持我,給予我指點和幫助。

“在卡敖奇王國的時候便已經證明,沒有恩萊科,我根本就一事無成,而現在,局勢又被我搞得一團糟,我甚至無法阻止,由思普將邪惡的手掌伸向凱特。”

听到這番話,希玲悠然地說道︰“你明白這一點就好,不過你所擁有的公主身分,令你的身上擔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是你的榮耀,也是你的痛苦,不過你可以不必像以往那樣事必躬親,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如此勤奮,也不只你一個人擁有才能。

“你可以將一些事情交給其他人去做,你所要做的,便是監督他們按時完成任務,並且不給他們以欺瞞和勾結的可能。

“這同樣也是成功政治家的訣竅,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而且總會遇到並不擅長的事情。”

听到希玲這樣一說,那位公主殿下立刻問道︰“那麼你能不能擔當我的助手?在我看來,你是我所見過最為高明的政治家。”

那位郡主殿下連連搖頭,她緩緩說道︰“我打算回我的故鄉萊丁一趟,卡敖奇人既然會對納加大師和喬下手,我很擔憂他們同樣也會將我的母親當作是目標。”

說到這里,她突然間一指遠處的杰瑞︰“那個滑頭東西倒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雖然他在魔法方面沒有什麼天賦,也沒有什麼超絕的智慧,不過做起事情來倒是極為順手。

“我已經收他當弟子,教了他一些政治方面的訣竅,對于這些東西,他倒是學習得非常迅速,而且他還有一個富可敵國的父親,要人要錢都異常方便。”

希玲的話對于那位公主殿下來說,倒還不怎麼樣,但是對于一直站在公主殿下旁邊的凱特來說,卻無疑是令他極為震驚的消息。

他忍不住反覆打量遠處正和貝爾蒂娜坐在一起、一臉恭順笑容的杰瑞。

凱特一時之間,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無恥家伙一般,愣愣地站在那里。

顯然這個索菲恩最大富商之子的厚顏無恥,令他感到不可思議,難以想像。

“希玲,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里,前往萊丁王國?”法蘭妮公主殿下焦急地問道,因為現在這個顯然比她小得多的女孩,已然成為了她最能夠依賴的智囊。

“也許是今天晚上,最晚拖到明天,我打算盡快回家,長公主殿下已然答應讓恩萊科和我同行,並且借給我她所擁有的‘大地戰車’,那架‘大地戰車’無疑是最完美的旅行工具。”

希玲的話,令那位公主殿下感到微微有些吃驚。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輕聲問道︰“你是否能夠告訴我,當你離開之後,我應該如何去做?”

希玲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緩緩說道︰“剛才我已然說過,接下來你應該頒布一道嚴厲的法令,我所指的便是讓索菲恩人知道,他們已然處于戰爭狀態之下。

“讓他們知道,一切罪惡的根源都來自卡敖奇王國,對于這件事情,我早已經告訴杰瑞應該如何去做。

“緊接著,便是設立臨時仲裁機構,重新設立絕對听命于你的執法隊,並且將法庭牢牢掌握在手里。

“官復原職的帕斯廷正在撤往新拿的途中,你可以任命凱特為皇家騎士團副團長,前往增援帕斯廷。

“並且以一點點的愛情和浪漫的名義,跟隨凱特一起前往新拿城,和這里比起來,新拿顯然更適合成為控制一切的中心,因為在那里四賢者的威名深入人心,更有著諸多極力想要向你顯示忠誠和敬意的商人。

“同樣,新拿城也掌握著索菲恩王國的財富,控制住新拿,同樣也相當于牢牢控制住了所有案菲恩人的生活和他們的財富。

“僅僅只需要禁止商人們將糧食從北部和南部郡省運往京城,就足以令京城索菲恩之中的所有人為之屈服。

“遷都新拿同樣也有利于將這復雜多變的京城全部監控起來,這里實在有著太多的利益和權力紛爭,而且民眾的思想太過復雜,利益集團太多而且太難以平衡。

“所有這一切在戰爭到來的時候,全都足最麻煩,最令人頭痛的事情。

“身處于新拿,重新建立一套有效的控制體系,你便能夠處于旁觀者的位置,對那些紛爭給予迅速而又不受影響的裁決。

“除了前往新拿之外,我能夠給予你的另外一個建議,便是嚴密監控那些被絞死的大臣的親屬。

“悲傷和仇恨會成為背叛的最好理由,更何況他們的丈夫或者父親,原本就是賣國賊。

“值得慶幸的是,索菲恩的貴族們喜歡京城,他們很難看得上其他地方,而現在這種習慣顯然對你非常有利,將這整座城市當作足一座巨大的牢籠,將那些有可能背叛的人,全都囚禁其中。

“那些突然間搬遷到其他地方的家伙,顯然便是最為可疑的人物,菲安娜會知道應該如何對付他們,監視原本就是她最為擅長的工作。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旦發現背叛者,絕對不能夠給予絲毫的憐憫。

“而且在這個充滿變數的動亂時刻,公正的審判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因為民眾們將看到死亡始終伴隨在他們的身旁,他們會感覺到空氣之中充滿了壓抑和恐懼。

“先哲曾經說過,與其讓鮮血連續不斷地流淌,還不如讓血一次流光。

“一時的恐懼,會令民眾听從你的命令,但是始終保持在恐懼的狀態之中,將會醞釀出憤怒和危機。

“用暗藏的鐵手控制民眾,但是千萬別讓民眾看到那沾染血跡、生滿尖剌的鐵手。

“毫不留情地扼殺那些不受控制的人物,千萬別管他們擁有多麼聖潔的名聲,更不要去管他們的本意是什麼樣的,而不要等到他們煽動起民眾之後,再給予他們和被他們所煽動的眾多民眾以懲罰。”希玲詳詳細細地說道。

而旁邊的凱特,一邊听著,一邊直感到陣陣寒氣往脖頸里面灌進來。

如此冷酷和邪惡的策略,但是從這位郡主小姐的嘴里說出來,竟然仿佛有著某種藝術感。

感到渾身發冷的凱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恩萊科。

不知道那個同樣擁有著那道血脈的家伙,是否同樣擁有如此邪惡和睿智的頭腦。

更令他感到難以想像的是,不知道恩萊科這個家伙和希玲同床共枕的時候,是否會感到輕松和寧靜。

不過凱特轉念想到,恩萊科能夠和長公主殿下生活在一起,想必這個家伙不會再害怕其他任何女人。

想到這里,這位英勇無謂的魔法騎士,內心之中不由自主地對自己那位赫赫有名的同伴敬佩不已。

那個家伙居然能夠在如此眾多的古怪女人中間求得生存,不能不敬佩他那超級強韌的生存能力。

在凱特看來,這顯然遠比能夠從魔界轉生,更能夠堪稱為不可思議的奇跡。

※※※※※

出發的時間顯然比預料之中的更早,甚至等不及吃過晚餐,希玲便急不可耐地命令恩萊科去將那位長公主殿下手中的“大地戰車”借來。

恩萊科只能夠用當初他的啟蒙老師維克多數給他的辦法,駕馭這座“大地戰車”,畢竟操縱空間的能力除了克麗絲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擁有。

兩個人各坐在一個圓盤之上,恩萊科和第一次乘坐這駕“大地戰車”之時一樣,輕輕地閉起眼楮。

他的意識仿佛在瞬息之間脫離了肉體,駕馭著那無形的身體,恩萊科急速飛馳在天空之中。

山川、河流、平原、草地、所有的一切都飛速地朝後掠去,那快疾的速度讓恩萊科難以形容,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沒有人能夠飛行得如此急速。

穿越荒漠,掠過卡敖奇王國的土地,轉眼問,萊丁王國的群山,已然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按著記憶中的道路朝前飛去,一路之上所看到的那蒼翠蔥郁的美景,根本無法和當初第一次來到這里的冬季蕭瑟、冰天雪地的景色相捉並論。

無論是那郁郁蔥蔥的山脈,還是沾滿綠色的土地,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欣欣向榮,生機勃勃。

沿著那通郡大道,恩萊科的意識向前飛馳著,從空中俯視那蜿蜒曲折的道路有著一種別樣的感覺。

不知不覺之中,恩萊科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突然間他發現,這個遠古的神器“大地戰車”,實在是最為完美的用來旅行的交通工具。

穿越山脈和叢林,掠過城市和鄉村,終于遠處一抹淡淡的紅光,令曾經到過這里,並且為此深深著迷的恩萊科知道,他已然來到了這次旅途的目的地卡內里奧。

那迷離的紅光,正是那聲名遠播的旭日之城。

將傳送的標志,定在了卡內里奧城外的一座小樹林之中,恩萊科終于將自己的意識收轉回來。

“閉上你的眼楮,這一路之上有可能會非常顛簸。”恩萊科朝著旁邊的希玲輕聲說道。

吟誦起那傳承自遠古已然無人知曉其意義的簡單咒語,恩萊科再一次感到那曾經有過的天旋地轉的感覺。

令他感到訝異的是,雖然索菲恩和卡內里奧相隔迢迢萬里,但是感覺之中所經歷的時間,好像並沒有比第一次跟隨著維克多,從自己的家鄉前往近在咫尺的新拿城更久一些。

當天旋地轉的感覺消失之後,當恩萊科微微睜開眼楮,看到不遠處一群人正看著自己,他感到有些意外,因為他剛才用意識將傳送地點設定在這里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周圍有任何人存在。

突然間恩萊科想到,通過“大地戰車”用意識所看到的景象之中,從來都沒有動物的身影。

用手掌輕輕地拍了一下那巨大的青銅圓盤,將“大地戰車”收攏成為一枚手鐲大小的圓環。

恩萊科朝著那些萊丁人點頭致意,打了個招呼。

“為什麼是在這里,而不是在墨甦亞?”希玲皺緊了眉頭問道。

那個地名令恩萊科感到有些心驚肉跳,因為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那個為了捕獲他而設置的陷阱。

他甚至懷疑這一次是否會又有一座陷阱在等待著他,自從在索菲恩,身邊這位郡主表妹展現了她那非凡的布置陰謀詭計的才能之後,他確實越來越對這位表妹以及那來自冥皇的血脈感到無比害怕。

“算了,這里就這里吧,我也確實想回去看看我的父親。”希玲換了種口氣說道,她的語調之中,居然有著一絲淡淡的惆悵。

“我們打算前往郡守府邸,想要借你們的馬車用一下。”希玲朝著那群圍觀的人說道。

“能夠替魔法師效勞,這是在下的榮幸。”其中一個年長者首先反應過來,他一邊恭維著,一邊走過來說道。

在樹林外的山坡之下,並排停著五輛馬車。

恩萊科和希玲上了其中的一輛,那是一輛棕色的敞篷馬車,兩邊琺瑯貼花的扶手,令它非常受到游客們的歡迎。

那個駕馭馬車的年長者,顯然是個出色的導游,一路之上,他指點著路旁的每一座稍微有點特色的建築物。

數不盡的故事從他那滔滔不絕的嘴巴里面吐了出來,而恩萊科則津津有味地听著這一切。

唯一對此絲毫不戚興趣的便是那位郡主小姐,歸心似箭令她,有些神情恍惚。

“最近卡內里奧出了什麼大事了嗎?”希玲突然間問道。

“如果要說大事的話,就只有那位赫赫有名的狂法師的去世。多麼偉大的一個人啊,可惜染上了不知道什麼致命的疾病。”說到這里,那位“車夫”語氣沉重地唉聲嘆息。

這個消息對于希玲來說絲毫不為所動,狂法師馬克魯從來都不是她所關心的人物。那個能夠施展魔法的野蠻人是死是活,對于她來說全都不重要。

不過對于恩萊科來說,這絕對是令他感到震驚無比的消息。

野蠻人馬克魯不但是他的同伴和朋友,更曾經拯救過他的性命。

雖然早已經預料到,卡敖奇王國絕對不可能單單放過萊丁王國,但是恩萊科仍舊沒有想到,目標竟然會是馬克魯。

恩萊科從來未曾想到過,馬克魯會為了萊丁王國的安危而沖鋒陷陣,他根本就算不上是萊丁王國的臣民,對著這個國家的榮辱興盛根本絲毫都不在意。

為什麼他會被殺,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他所擁有的強大力量嗎?

突然間,恩萊科感到無比旁徨,難道不能為自己所用的力量,就必然要被消滅嗎?

這令他想起了以往的種種經歷,那些經歷好像完全能夠證明這一點。
“經過這一次的動亂,特別是在執法隊的棍棒和馬蹄踐踏之下飽受驚嚇,想必民眾們對于同卡敖奇王國搞好關系,再也不會感興趣。

“不過,民眾們出于自身的利益,同樣也不會願意讓戰爭來影響他們的生活,更不要說為了戰爭而掏錢繳稅和應征入伍。

“但是當成片的殺戮和死亡擺在民眾們的眼前,他們肯定明明白白地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已為之改變。

“我相信此刻,一道措辭嚴厲的法令,絕對不會像以往那樣引來大臣和民眾們的諸多議論、因為那些吊掛在絞首架上的尸體已然顯示了某種證明。

“以國家利益為名,順便將卡敖奇的野心稍微加以運用和夸大,顯示出某種緊迫戚,並且給予一定好听的許諾,想必民眾們會恭恭敬敬地跟隨其後,他們絕對不敢有絲毫否定的表現。

“要知道從現在起,恐懼籠罩了整個索菲恩王國,在這種情況下,民眾會听從最強者所說的話,而不是許諾給子他們最多利益的人的言辭。

“這就是政治,一種以力量和智慧來決定一切的游戲,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看透,你顯然還不太有資格成為一個領導者。”

希玲微笑著說道,她的話清楚地顯示出,羅蘭家族數百年來積聚起來的冷酷的智慧。

希玲的話令那位公主殿下微微一愣,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喃喃自語道︰“也許我確實沒有資格被稱為領導者,以往一直有皇叔站在我的身後支持我,給予我指點和幫助。

“在卡敖奇王國的時候便已經證明,沒有恩萊科,我根本就一事無成,而現在,局勢又被我搞得一團糟,我甚至無法阻止,由思普將邪惡的手掌伸向凱特。”

听到這番話,希玲悠然地說道︰“你明白這一點就好,不過你所擁有的公主身分,令你的身上擔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是你的榮耀,也是你的痛苦,不過你可以不必像以往那樣事必躬親,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如此勤奮,也不只你一個人擁有才能。

“你可以將一些事情交給其他人去做,你所要做的,便是監督他們按時完成任務,並且不給他們以欺瞞和勾結的可能。

“這同樣也是成功政治家的訣竅,一個人的精力畢竟有限,而且總會遇到並不擅長的事情。”

听到希玲這樣一說,那位公主殿下立刻問道︰“那麼你能不能擔當我的助手?在我看來,你是我所見過最為高明的政治家。”

那位郡主殿下連連搖頭,她緩緩說道︰“我打算回我的故鄉萊丁一趟,卡敖奇人既然會對納加大師和喬下手,我很擔憂他們同樣也會將我的母親當作是目標。”

說到這里,她突然間一指遠處的杰瑞︰“那個滑頭東西倒是一個很好的選擇,雖然他在魔法方面沒有什麼天賦,也沒有什麼超絕的智慧,不過做起事情來倒是極為順手。

“我已經收他當弟子,教了他一些政治方面的訣竅,對于這些東西,他倒是學習得非常迅速,而且他還有一個富可敵國的父親,要人要錢都異常方便。”

希玲的話對于那位公主殿下來說,倒還不怎麼樣,但是對于一直站在公主殿下旁邊的凱特來說,卻無疑是令他極為震驚的消息。

他忍不住反覆打量遠處正和貝爾蒂娜坐在一起、一臉恭順笑容的杰瑞。

凱特一時之間,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無恥家伙一般,愣愣地站在那里。

顯然這個索菲恩最大富商之子的厚顏無恥,令他感到不可思議,難以想像。

“希玲,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里,前往萊丁王國?”法蘭妮公主殿下焦急地問道,因為現在這個顯然比她小得多的女孩,已然成為了她最能夠依賴的智囊。

“也許是今天晚上,最晚拖到明天,我打算盡快回家,長公主殿下已然答應讓恩萊科和我同行,並且借給我她所擁有的‘大地戰車’,那架‘大地戰車’無疑是最完美的旅行工具。”

希玲的話,令那位公主殿下感到微微有些吃驚。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輕聲問道︰“你是否能夠告訴我,當你離開之後,我應該如何去做?”

希玲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緩緩說道︰“剛才我已然說過,接下來你應該頒布一道嚴厲的法令,我所指的便是讓索菲恩人知道,他們已然處于戰爭狀態之下。

“讓他們知道,一切罪惡的根源都來自卡敖奇王國,對于這件事情,我早已經告訴杰瑞應該如何去做。

“緊接著,便是設立臨時仲裁機構,重新設立絕對听命于你的執法隊,並且將法庭牢牢掌握在手里。

“官復原職的帕斯廷正在撤往新拿的途中,你可以任命凱特為皇家騎士團副團長,前往增援帕斯廷。

“並且以一點點的愛情和浪漫的名義,跟隨凱特一起前往新拿城,和這里比起來,新拿顯然更適合成為控制一切的中心,因為在那里四賢者的威名深入人心,更有著諸多極力想要向你顯示忠誠和敬意的商人。

“同樣,新拿城也掌握著索菲恩王國的財富,控制住新拿,同樣也相當于牢牢控制住了所有案菲恩人的生活和他們的財富。

“僅僅只需要禁止商人們將糧食從北部和南部郡省運往京城,就足以令京城索菲恩之中的所有人為之屈服。

“遷都新拿同樣也有利于將這復雜多變的京城全部監控起來,這里實在有著太多的利益和權力紛爭,而且民眾的思想太過復雜,利益集團太多而且太難以平衡。

“所有這一切在戰爭到來的時候,全都足最麻煩,最令人頭痛的事情。

“身處于新拿,重新建立一套有效的控制體系,你便能夠處于旁觀者的位置,對那些紛爭給予迅速而又不受影響的裁決。

“除了前往新拿之外,我能夠給予你的另外一個建議,便是嚴密監控那些被絞死的大臣的親屬。

“悲傷和仇恨會成為背叛的最好理由,更何況他們的丈夫或者父親,原本就是賣國賊。

“值得慶幸的是,索菲恩的貴族們喜歡京城,他們很難看得上其他地方,而現在這種習慣顯然對你非常有利,將這整座城市當作足一座巨大的牢籠,將那些有可能背叛的人,全都囚禁其中。

“那些突然間搬遷到其他地方的家伙,顯然便是最為可疑的人物,菲安娜會知道應該如何對付他們,監視原本就是她最為擅長的工作。

“不過我得提醒你,一旦發現背叛者,絕對不能夠給予絲毫的憐憫。

“而且在這個充滿變數的動亂時刻,公正的審判只會給你帶來麻煩,因為民眾們將看到死亡始終伴隨在他們的身旁,他們會感覺到空氣之中充滿了壓抑和恐懼。

“先哲曾經說過,與其讓鮮血連續不斷地流淌,還不如讓血一次流光。

“一時的恐懼,會令民眾听從你的命令,但是始終保持在恐懼的狀態之中,將會醞釀出憤怒和危機。

“用暗藏的鐵手控制民眾,但是千萬別讓民眾看到那沾染血跡、生滿尖剌的鐵手。

“毫不留情地扼殺那些不受控制的人物,千萬別管他們擁有多麼聖潔的名聲,更不要去管他們的本意是什麼樣的,而不要等到他們煽動起民眾之後,再給予他們和被他們所煽動的眾多民眾以懲罰。”希玲詳詳細細地說道。

而旁邊的凱特,一邊听著,一邊直感到陣陣寒氣往脖頸里面灌進來。

如此冷酷和邪惡的策略,但是從這位郡主小姐的嘴里說出來,竟然仿佛有著某種藝術感。

感到渾身發冷的凱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遠處的恩萊科。

不知道那個同樣擁有著那道血脈的家伙,是否同樣擁有如此邪惡和睿智的頭腦。

更令他感到難以想像的是,不知道恩萊科這個家伙和希玲同床共枕的時候,是否會感到輕松和寧靜。

不過凱特轉念想到,恩萊科能夠和長公主殿下生活在一起,想必這個家伙不會再害怕其他任何女人。

想到這里,這位英勇無謂的魔法騎士,內心之中不由自主地對自己那位赫赫有名的同伴敬佩不已。

那個家伙居然能夠在如此眾多的古怪女人中間求得生存,不能不敬佩他那超級強韌的生存能力。

在凱特看來,這顯然遠比能夠從魔界轉生,更能夠堪稱為不可思議的奇跡。

※※※※※

出發的時間顯然比預料之中的更早,甚至等不及吃過晚餐,希玲便急不可耐地命令恩萊科去將那位長公主殿下手中的“大地戰車”借來。

恩萊科只能夠用當初他的啟蒙老師維克多數給他的辦法,駕馭這座“大地戰車”,畢竟操縱空間的能力除了克麗絲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擁有。

兩個人各坐在一個圓盤之上,恩萊科和第一次乘坐這駕“大地戰車”之時一樣,輕輕地閉起眼楮。

他的意識仿佛在瞬息之間脫離了肉體,駕馭著那無形的身體,恩萊科急速飛馳在天空之中。

山川、河流、平原、草地、所有的一切都飛速地朝後掠去,那快疾的速度讓恩萊科難以形容,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沒有人能夠飛行得如此急速。

穿越荒漠,掠過卡敖奇王國的土地,轉眼問,萊丁王國的群山,已然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按著記憶中的道路朝前飛去,一路之上所看到的那蒼翠蔥郁的美景,根本無法和當初第一次來到這里的冬季蕭瑟、冰天雪地的景色相捉並論。

無論是那郁郁蔥蔥的山脈,還是沾滿綠色的土地,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樣欣欣向榮,生機勃勃。

沿著那通郡大道,恩萊科的意識向前飛馳著,從空中俯視那蜿蜒曲折的道路有著一種別樣的感覺。

不知不覺之中,恩萊科被眼前的美景所陶醉,突然間他發現,這個遠古的神器“大地戰車”,實在是最為完美的用來旅行的交通工具。

穿越山脈和叢林,掠過城市和鄉村,終于遠處一抹淡淡的紅光,令曾經到過這里,並且為此深深著迷的恩萊科知道,他已然來到了這次旅途的目的地卡內里奧。

那迷離的紅光,正是那聲名遠播的旭日之城。

將傳送的標志,定在了卡內里奧城外的一座小樹林之中,恩萊科終于將自己的意識收轉回來。

“閉上你的眼楮,這一路之上有可能會非常顛簸。”恩萊科朝著旁邊的希玲輕聲說道。

吟誦起那傳承自遠古已然無人知曉其意義的簡單咒語,恩萊科再一次感到那曾經有過的天旋地轉的感覺。

令他感到訝異的是,雖然索菲恩和卡內里奧相隔迢迢萬里,但是感覺之中所經歷的時間,好像並沒有比第一次跟隨著維克多,從自己的家鄉前往近在咫尺的新拿城更久一些。

當天旋地轉的感覺消失之後,當恩萊科微微睜開眼楮,看到不遠處一群人正看著自己,他感到有些意外,因為他剛才用意識將傳送地點設定在這里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周圍有任何人存在。

突然間恩萊科想到,通過“大地戰車”用意識所看到的景象之中,從來都沒有動物的身影。

用手掌輕輕地拍了一下那巨大的青銅圓盤,將“大地戰車”收攏成為一枚手鐲大小的圓環。

恩萊科朝著那些萊丁人點頭致意,打了個招呼。

“為什麼是在這里,而不是在墨甦亞?”希玲皺緊了眉頭問道。

那個地名令恩萊科感到有些心驚肉跳,因為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當初那個為了捕獲他而設置的陷阱。

他甚至懷疑這一次是否會又有一座陷阱在等待著他,自從在索菲恩,身邊這位郡主表妹展現了她那非凡的布置陰謀詭計的才能之後,他確實越來越對這位表妹以及那來自冥皇的血脈感到無比害怕。

“算了,這里就這里吧,我也確實想回去看看我的父親。”希玲換了種口氣說道,她的語調之中,居然有著一絲淡淡的惆悵。

“我們打算前往郡守府邸,想要借你們的馬車用一下。”希玲朝著那群圍觀的人說道。

“能夠替魔法師效勞,這是在下的榮幸。”其中一個年長者首先反應過來,他一邊恭維著,一邊走過來說道。

在樹林外的山坡之下,並排停著五輛馬車。

恩萊科和希玲上了其中的一輛,那是一輛棕色的敞篷馬車,兩邊琺瑯貼花的扶手,令它非常受到游客們的歡迎。

那個駕馭馬車的年長者,顯然是個出色的導游,一路之上,他指點著路旁的每一座稍微有點特色的建築物。

數不盡的故事從他那滔滔不絕的嘴巴里面吐了出來,而恩萊科則津津有味地听著這一切。

唯一對此絲毫不戚興趣的便是那位郡主小姐,歸心似箭令她,有些神情恍惚。

“最近卡內里奧出了什麼大事了嗎?”希玲突然間問道。

“如果要說大事的話,就只有那位赫赫有名的狂法師的去世。多麼偉大的一個人啊,可惜染上了不知道什麼致命的疾病。”說到這里,那位“車夫”語氣沉重地唉聲嘆息。

這個消息對于希玲來說絲毫不為所動,狂法師馬克魯從來都不是她所關心的人物。那個能夠施展魔法的野蠻人是死是活,對于她來說全都不重要。

不過對于恩萊科來說,這絕對是令他感到震驚無比的消息。

野蠻人馬克魯不但是他的同伴和朋友,更曾經拯救過他的性命。

雖然早已經預料到,卡敖奇王國絕對不可能單單放過萊丁王國,但是恩萊科仍舊沒有想到,目標竟然會是馬克魯。

恩萊科從來未曾想到過,馬克魯會為了萊丁王國的安危而沖鋒陷陣,他根本就算不上是萊丁王國的臣民,對著這個國家的榮辱興盛根本絲毫都不在意。

為什麼他會被殺,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他所擁有的強大力量嗎?

突然間,恩萊科感到無比旁徨,難道不能為自己所用的力量,就必然要被消滅嗎?

這令他想起了以往的種種經歷,那些經歷好像完全能夠證明這一點。
“有什麼關于聖騎士羅塞維爾的消息嗎?”希玲又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羅塞維爾大人好久沒有出現過了,有人說,羅塞維爾大人正和他的兄弟海盜王,一起重建新的海盜島,不過也有人說,大人正在秘密訓練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兵團。”那個“車夫”興高采烈地說道。

“那麼大魔導士卡立特那里,又有些什麼新聞?”希玲繼續追問道。

“卡立特大師?自從狂法師去世之後,大師只得一個人主持那座魔法學院,听說他根本就忙不過來。”車夫緩緩說道。

听到卡立特平安無事,恩萊科梢梢有些放心,因為這位睿智而又勤奮的老者,早已經被他看作是魔法師之中的楷模。

那位努力想要尋求隱藏在這個廣闊無垠的宇宙之中的真理的老人,令他真正感受到了身為一個魔法師的使命。

恩萊科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那麼冰霜仙子是否也發生了什麼意外?”旁邊的希玲突然問問道,她不懷好意地看了恩萊科一眼。

“您還別說,冰霜仙子的這個外號還真是一點都沒有錯,她真的冷酷無情,如同冰霜一般。

“她對于丈夫狂法師的去世,仿佛絲毫不放在心上,甚至沒有人看到她流露出哪怕僅是一點點的悲傷。

“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置信,更不可思議的是,她和狂法師剛剛生下了一個孩子,這更令大家感到難以置信,難道一個人能夠冷漠到這種程度。”那個車夫一驚一乍地說道。

那位郡主殿下充滿挑釁地看了恩萊科一眼,恩萊科轉過頭去,裝作沒看見。

馬車緩緩地行駛在卡內里奧地大街之上。

和慌亂的蒙提塔、嘈雜的索菲恩完全不一樣,這里仍舊顯得幽靜祥和,甚至和幾個月之前那劍拔弩張的樣子看起來,更顯得平靜。

恩萊科原本以為,希玲會對如此平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萊丁,而感到高興和欣慰。

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看到希玲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

“感覺到有什麼意外即將發生嗎?”恩萊科湊到希玲的耳邊,壓低了嗓音輕聲說道。

“不,我只是擔心萊丁聯盟已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希玲皺緊了眉頭,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

恩萊科輕輕彈了彈手指,將四周籠罩在結界之中,然後問道︰“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擔憂?”

希玲看了看四周,緩緩說道︰“這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幾個月之前,卡內里奧還劍拔弩張,隨時準備著應付卡敖奇人的入侵,即便戰爭的威脅已然過去,不過按照常規絕對不可能讓萊丁的民眾松懈下來。

“事實上,當初為了讓萊丁人鼓起勇氣拿起武器,組織花費了無數心血和代價,暗中煽動、囤積物資、逼迫商戶繳納巨額戰備稅,所有這一切都是組織費盡心機才得以協調和完善。

“花費了那樣大的代價,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更何況卡敖奇人已然對蒙提塔王國發起了進攻,按照常理,萊丁王國應該加緊展開軍事準備。

“但是現在卡內里奧卻顯得如此平靜,這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便是萊丁已像索菲恩那樣,被卡敖奇人安插的奸細所控制。

“不過我對此並不太過相信,你應該非常清楚,萊丁可不是索菲恩所能夠比擬,你我的那位祖輩在這里苦心經營了如此之久。

“萊丁王國或許會被卡敖奇的鐵蹄所踏破,但是絕對不可能會被卡敖奇人的陰謀暗算所擊敗。

“談到謀略和詭計,那些卡敖奇人還稚嫩得很,而我們萊丁人卻堪稱是技藝卓絕的專家。

“至于第二種可能,那確實令我最為擔憂。

“一旦組織的上層發生了巨大的變動,為了安定局勢,肯定會想方設法令民眾們沉浸于安靜祥和的生活之中。

“因為此時此刻,組織可能無力維持局勢的安穩,自身的麻煩有可能已經令上層感到力不從心。

“我只有但願自己的猜測完全錯誤,雖然我從來不曾喜歡過我那位母親大人,不過她畢竟是我的母親。”希玲憂傷地說道。

一時之間,恩萊科感到迷惘和不敢確認,因為此時此刻他所看到的希玲,竟然像是一個無助的憂傷女孩。

這和她以往那刁蠻任性、詭計多端的模樣完全不相稱。

輕輕摟住希玲的身軀,恩萊科只能夠用這種辦法做為安慰。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做是做為一個和希玲有著最為親密的肉體關系的伴侶,還是做為和她擁有著相同血脈的表哥。

事實上,即便到現在為止,恩萊科都感覺到,他和希玲之間的關系有些不明不白。

不過,此刻不是讓他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煩惱的時候。

他的心中真正忐忑不安的原因,足他非常擔憂如何去面對希玲的母親,那位曾經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掌控者組織的總座。

馬車緩緩地行駛在大道之上,馬蹄聲和車輪輾壓路面的聲音顯得那樣單調。

正當恩萊科還在苦苦思索著的時候,馬車轉了個彎,漸漸減慢了速度。

只見一座優雅別致又不失氣派的宮殿近在眼前,一道白色大理石階梯直通正中央那座高樅而又寬闊的主殿。

原本台階之上,肅立著精神抖擻、氣宇軒昂的鎧甲護衛。

而此刻,那些護衛們顯然認出了馬車上的這位郡主殿下。

其中的一個護衛,飛身朝著郡守府急奔而去,顯然他是去向郡守大人通報這天大的好消息。

而另外那些護衛則紛紛跑了過來,他們的臉上全都布滿了笑容。

“郡主小姐回來了。”其中的一個護衛高聲叫道。

隨著這一聲呼喊,從郡守府里面涌出了不少人。

對于這個刁蠻丫頭有這樣好的人緣,恩萊科也感到異常驚訝。

不過更令他感到煩惱的,無疑是那些護衛們掃視他的目光。

帶著一絲挑剔,帶著一絲好奇,不過更多的則是善意的微笑,而微笑之中又顯然夾雜了一些嘲弄和看好戲的味道。

“父親大人身體還好嗎?”希玲隨意問道。

“哦——大公原本並不怎麼樣,不過只要你一回來,肯定一切事情都沒有了。”旁邊的一個護衛立刻說道。

“也許,大公看到小姐身邊的這位,會因此而獲得雙份的驚喜也說不定。”另外一個護衛插嘴說道。

“那麼我的母親呢?她現在怎麼樣?”希玲繼續問道。

“大公夫人啊!听說她一直待在別墅之中,最近幾乎都沒有看到過夫人的身影。”剛才那個護衛想了想說道。

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喧嘩吵鬧的聲音。

“我的女兒啊!”從主殿之中台階之上飛奔過來一個頭發已然有些花白,而且身體也微微發福的中年人,一邊奔跳著一邊高叫。

看到那個中年人,希玲同樣一把甩開恩萊科,奔跳著尖叫著歡笑著而去。

“爸爸,我回來了,我回到了你的身邊。”

此時此刻,希玲看上去絲毫不像是那個詭計多端的小丫頭,更看不出身為掌控者組織精英的樣子。

她只是一個長久以來遠離故土、遠離親人的無助女孩。

她所表現出來的那真摯的情感,甚至令旁邊的大多數人感到憂傷,同時又為了她的回歸而感到喜悅。

希玲突然間高高跳了起來,撲到她父親的懷中。

看著那父女重逢,充滿了無限喜悅和無比幸福的情景,恩萊科隱隱之中居然有一絲嫉妒,因為他雖然和希玲擁有著無比親密的關系,而且他和希玲之間的游戲充滿刺激甚至沒有任何禁忌。

但是,希玲卻從來沒有真正給予他一絲感情,更別說像眼前所看到的如此濃烈真摯的情感。

一時之間,恩萊科頗感失落,他跟在眾人後面緩緩地朝著那被喜悅和親情所淹沒的父女倆。

突然間恩萊科感到有人在背後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別太放在心上,那對父女倆之間的深厚感情,並不是簡簡單單所能夠取代和超越的,你能夠從老頭的手里將他的寶貝女兒拐走,已經相當了不起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對于這些善意的嘲諷,恩萊科不知道如何回覆,他只能夠在那里苦笑著連連搖頭。

他轉眼朝著那對沉浸于重逢的喜悅之中的父女倆望去,這時他才發現,那位大公居然並不比希玲高多少。

顯然郡主小姐那嬌小的身材,是來自她最親愛的父親的遺傳。

再想到剛才這對父女奔跳的樣子,顯然希玲同樣也繼承了父親的性格。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不至于像冥皇赫利斯的其他子孫那樣充滿了抑郁,並且被那世代子孫背負著的宿命所壓垮。

“給我介紹一下你所帶來的這位先生,是否是他將你從我的身邊奪走?”那位大公終于將目光轉向了恩萊科。

剛才兩個人在馬車之上親昵的摟抱在一起的樣子,已然通過那個傳信的護衛之口進入了這位大公的耳朵里面。

“對了,我來介紹一下……”說到這里,突然間希玲停頓了一下,她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之後,突然間轉變了態度。

“有關他的事情還是等一會兒再說,我現在最想知道有關母親大人的事情,她的身體是否安康?”

听到女兒這樣一說,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女兒身後站立著的那個年輕人,卡內里奧大公微微點了點頭,他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緩緩說道︰“你回來得正是時候,想必你的母親正渴望著能夠見你一面,她的情況非常糟糕,更糟糕的是沒有人知道,到底是什麼疾病正在侵蝕著她的健康。”

說到這里,那位大公壓低了嗓音,輕聲說道︰“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你的母親好像正在違反常規,變得越來越年輕,她現在看上去甚至只比你大一點。

“難道這是某種魔法的作用之下所產生的結果,難道正是這種魔法,令你的母親受到了致命的傷害?”

希玲看了一眼身後跟隨著的恩萊科,她皺緊了眉頭想了一會兒。

“我想去見見母親大人,她現在在哪里?”希玲問道︰“是在銀潮城,還是郊外那座別墅之中?”

“全都不是,你的母親回到了那座祖宅,也許羅蘭家族的子孫最終都會選擇回到那里。”卡內里奧大公緩緩說道,他的語調變得異常低沉。

這句話同樣也令旁邊的恩萊科感到觸動,因為他同樣也是羅蘭家族的子孫。

※※※※※

旭日之城仍舊如此美麗耀眼,但是此刻恩萊科卻絲毫沒有心情欣賞這一切。

馬車緩緩地行駛在那布滿紅光的大道之上,大道的盡頭樅立著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物。

用紅銅打造而成的欄桿,卷曲成優美蔓藤一般的花紋,地上的那紅色的石塊,映射出一片柔和的光芒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40: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40:00
那座大門是用半透明的紅色凍石雕琢打磨而成,遠遠看去就仿佛是一塊變幻莫測的紅雲,用某種神奇的魔法凝固成形然後瓖嵌在這里。

建造這座豪華宅邸的材料和建造整座旭日之城的材料,沒有什麼兩樣,這些原本是由幾萬年前由火山噴發而被帶到地面上的紅色瑪瑙岩石,閃爍著柔和而又充滿神秘的淡淡紅光。

沒有雕塑裝飾四周,因為這座豪宅本身便已然是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珍品,根本就用不著以眾多雕塑來增加它的美感。

面對著這座氣勢恢宏的豪華宅邸,恩萊科感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這便是羅蘭家族的祖宅,恩萊科仰望著那高高的巨大無比的圓頂,看著四周那伸延而出的寬闊廊檐,看著那瓖嵌在大門正上方的家族徽章。

這里就是冥皇赫利斯的子孫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

這里便是他的那位從來沒有見過面的母親,小時候成長嬉戲的所在。

恩萊科呆呆地仰望著那枚族徽。

突然間,他感到對于這原本應該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族徽,有著某種異樣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仿佛他曾經在那族徽下奔跑嬉戲,又好像他曾經躲在陰暗的角落之中,看著那枚族徽暗自哭泣。

特別是那一左一右兩只又像是玩鬧又像是在廝打的妖精,令恩萊科格外感到眼熟。

“這便是最初的森林妖精,對于萊丁聯盟來說,它象征著一切的開始,而對于掌控者們來說,它便意味著組織的象征。”旁邊的希玲輕聲解釋道。

那兩扇巨大的門緩緩地打開了,從大門里面走出了六個神情嚴肅的人。

對于這些人,恩萊科依稀有些印象,他記得好像曾經在掌控者組織總部之中見過。

唯有正中央的那個人令他感到最為熟悉。

那個人正是曾經幫助他們逃離掌控者總部的神秘女人。

前來的人之中,只有希玲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分,不過其他人顯然全都能夠大致猜測出這些人擁有著什麼樣的背景。

在萊丁王國掌控者組織雖然是個極端秘密的機構,不過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它的存在,更知道它所擁有的力量和權威。

正因為如此,即便像卡內里奧大公這樣的人物,也不敢隨意亂說亂動。

希玲揮了揮手,讓那些跟隨在她們身後的侍從們打發定。

而那個最後一人則飛快地吟誦起咒語,將周圍的一切連同那座宅邸都籠罩在了一個巨大的結界之中。

“你好,恩萊科先生,能夠再一次見到你,真是非常高興。”最後一人悠然地說道。

“上一次各位的盛情款待,我至今記憶猶新。”恩萊科不冷不熱地說道。

這一問一答,對于其他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反應,唯有那位卡內里奧大公在旁邊震驚不已。

事實上他從來不曾想過,女兒帶回來的這個不起眼的少年,居然便是那位赫赫有名、威名遠揚的索菲恩王國小禁咒法師。

這確實令他感到意想不到,不過與此同時又感到有些沾沾自喜。

這位父親大人為女兒擁有如此出色的眼光而興奮不已。

也許原本他對于這個將自己的女兒從自己身邊騙走的小子,稍稍有著一絲惱怒。

而此刻听到恩萊科這個名字,那一絲惱怒頓時化作了無限的喜悅。

“哦——太了不起了,我擁有一個禁咒法師作為女婿。”那位大公暗自說道,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為什麼要站在門口,難道房間里面沒有一張座位?”希玲嘆了口氣說道。

“歡迎你回到家中,這座宅邸擁有兩百年的歷史,它們最初由我們的那位花花公子祖先親手設計,並且在其後的半個世紀之中逐步完善和修整而成。

“這座祖宅對于羅蘭家族的每一個子孫來說都意義重大,幾乎每一個羅蘭家族的子孫都是在這里出生,包括我在內,當然有一個唯一的例外。

“同樣地,羅蘭家族的子孫大多最終會回到這里,等待著走完生命的最後一段歷程。

“對于羅蘭家族的子孫來說,這里是誕生之地,同時也是死亡之所,這里更是羅蘭家族的聖地,在這里供奉著那位恐怖而又可怕、不過確實令人敬畏的祖先,那位令我們背上了沉重的枷鎖、同樣也令我們繼承了優秀才能的冥皇赫利斯。”

希玲仰望著族徽緩緩說道,此時此刻她的臉上充滿了凝重和虔誠。

其他人對于希玲的那番話並無所動,唯有那個最後一人的臉上,顯露出驚詫的神情。

“難道你們已然知道了那個秘密?”最後一人若有所思地問道︰“這個秘密是你所發現,還是原本就被人隱藏了起來?”

“我確實發現了其中的一部分,我找到了一條遺失的項鏈,那條項鏈告訴我了一切。”希玲淡然地說道。

最後一人微微點了點頭,她顯然已經明白了所發生的事情。

不過其他人則莫名其妙,眾人疑惑不解地跟在最後一人和希玲的身後。

恩萊科終于進入了那兩扇巨大而又厚重的大門,走進了這座對于他來說有著極為特殊意義的宅邸。

這座宅邸的內部同樣顯得氣勢恢宏。

正中央是一座寬闊的大廳,金紅色的陽光,從那巨大的紅色透明圓頂之中透射進來,灑落在地板之上。

兩座盤旋而上的寬闊階梯,將所有人的視線引向了上方,二樓的裝飾顯得更為精致華貴。

二樓左右那兩座厚實而又精致的大門通往內宅。

那里正是羅蘭家族的子孫世世代代成長和生活的所在。

而此時此刻無論是大廳,還是二樓的台階之上,到處都站滿了身穿著厚重黑袍的掌控者組織成員。

這里的氣氛顯得異常壓抑,每一個人的神情都凝重而又嚴肅。

第五章祖宅

穿過那如同迷宮一般的長廊,走過那一道道厚重的門。

恩萊科絲毫沒有空閑欣賞兩旁放置的那些精美絕倫、出自名家之後的繪畫,以及著名雕刻家們的作品。

他的心中忐忑不安,正為如何再一次面對希玲的母親而感到擔憂和煩惱。

從剛才那番對答之中,他听的出來,掌控者組織顯然已經知道了他身為羅蘭家族子孫的消息。

不過令恩萊科真正感到煩惱的是,他不知道掌控者組織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

他相信絕對不可能是希玲和菲安娜走漏了消息。

從萊丁王國逃亡出來的她們,比其他任何人都深知組織的可怕。

如果不是因為希玲擔心萊丁和索菲恩一樣,已然發生了難以想像的重大變故,她絕對不會冒著被囚禁的風險回到萊丁。

唯一有可能走漏消息的,便只可能是家鄉森林妖精酒吧的托德大叔。

恐怕托德大叔是當初唯一知道自己母親從組織里面叛逃出來的人。

不過多年以來,托德大叔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從希玲和菲安娜的對話之中,完全看得出來,托德大叔顯然對于組織同樣也談不上忠誠。

甚至可以說,知道羅蘭家族的次女叛逃的他,並沒有向組織上層詳細匯報,反而是捏造了一些情報搪塞過去的他,也形同于背叛了掌控者組織。

按照這樣說來,托德大叔絕對沒有可能出賣有關他的任何事情。

難道當初自己被掌控者組織捕獲的時候,便已經發現了那個天大的秘密?

恩萊科甚至不敢再想像下去了,如果真的是如此,他會感到異常心寒。

因為這就意味著繼承了冥皇赫利斯血脈的子孫,甚至連自己的同胞手足也不放過。

這甚至已然無法用冷酷無情來形容,只能夠說,這是人世間最令人悲哀和痛心的事情。

沿著那兩邊掛滿了名畫的長廊走去。

長廊的盡頭又是一扇厚重的大門。

在門口站立著四個神情呆滯、眼楮里面閃爍著陣陣銳利寒芒的人。

恩萊科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物,不過多多少少也能夠猜到,他們是些什麼樣的角色。

從他們那呆滯的仿佛已然忘卻了情感的臉上,和他們那好像從來不相信一個人的目光,以及他們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濃濃殺氣,恩萊科猜想這些人恐怕會為了一個命令,而毫不留情地奪走任何人的性命。

那四個人看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最後一人。

“總座已經吩咐過,你們可以進去,不過請大公將您的佩劍留下。”為首的那個人冷冷說道。

那位大公詫異地解下了身上的佩劍,他並沒有打算和那位忠誠的護衛爭辯和商量,因為他同樣也非常清楚這些人都是什麼樣的角色,同樣也很清楚爭辯的後果是什麼。

推開那厚重的紫檀木房門。

走進門後的世界,這顯然曾經是一座書房,四周到處是紅棕色的書架。

這些書架從地板上直踫到天花板,不過書架之上居然空空如也,根本就看不到一本書的蹤跡。

在書房靠近窗子的那一面,放著一張大床。

這張大床出現在這里,顯得異常不和諧,不過看那床腳邊上深深的印痕,顯然這張大床放置在這里,已經不是一段很短的時間。

此刻,一個美艷迷人的女子正靜靜地躺在床上,對于這張幾乎完美無瑕的臉龐,恩萊科曾經有著極為深刻的印象。

不過看著那酣睡著的女人,恩萊科有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

那異常年輕的臉龐,原本絕對不會令人聯想起垂垂老矣的老者。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恩萊科就是感到,自己能夠看到一張隱藏在那嬌嫩艷麗的面容後面的蒼老的臉。

突然間,那對原本緊閉著的眼瞼,輕輕地煽動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那個美艷迷人的女人睜開了眼楮。

令恩萊科感到無比驚詫的是,他所看到的那雙眼楮,竟然絲毫都沒有生氣和光彩,那幽深的瞳孔就仿佛是無底的黑洞一般。

“你終于回來了,能夠再一次看到你,我非常高興。”那位曾經執掌著所有萊丁人生死的女人緩緩地說道。

她說話的聲音是如此虛弱無力,確實令每一個對她有所了解的人感到難以想像。

這位曾經站立在權力顛峰,這位曾經被譽為最美麗的女人的人,此刻就像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她此刻的模樣,確實令人感到傷感和悲哀。

而其中感受最為深刻的,無疑便是對她畢生都充滿了摯愛的卡內里奧大公。

同樣,希玲也感到異常的哀傷,除了哀傷之外,她還有一絲深深的內疚。

或許她在悔恨她從來沒有愛過她的母親,或許她正在回憶著以往的重重經歷。

但是當她朝著自己的母親靠近過去的時候,她才發現,母親的目光所凝視的並非是她,而是站在她身後的恩萊科。

無論是卡內里奧大公還是五人組的成員,對于這一切都感到異常驚訝。

這逾越常理的親切感,這莫名其妙的話語,令這些人感到疑惑不解,幾乎每一個人都轉過頭來緊緊地盯著恩萊科。

“是的,我來了。”恩萊科緩緩說道。

“你已知道了一切?”那躺在床上的女人輕聲問道,即便這簡單的一句話,仿佛也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我確實已知道了很多事情,特別是找到了我生命開始的時候,便已失落的那最為寶貴的部分。”恩萊科說道。

“是希玲發現了這個秘密?還是托德將一切都告訴了你?”

那個原本顯得異常虛弱的女人,突然間不知道從哪里獲得了精力,她追問道,此刻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威嚴,仿佛再一次坐在了那張總座位置之上。

“也許你根本無法相信,我曾經見到過冥皇赫利斯,他告訴我一切,令我明白了生命的根源。”恩萊科緩緩說道。

這一次除了希玲之外,幾乎所有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顯然冥皇赫利斯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過于久遠,而且早巳經被當作是過往的記憶。

絕對沒有人會想到,這位傳說之中的人物竟然會和現實聯系在一起。

最快恢復過來的便是希玲的母親,她重重地嘆息了一聲,輕聲說道︰“這是最好的選擇,我原本還擔心你難以相信這件事情,甚至會暗自懷疑,這又是我們所設下的一個圈套。

“我們那位偉大的祖先替我解決了這最大的難題,也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在保佑羅蘭家族,保佑這難以綿延繁榮的血脈。”

那位大公夫人的話,令大公和那五人組感到難以理解,不過隱隱約約之中,他們仿佛猜到了些什麼,不過沒有人敢于將這件事情徹底戳破,因為這件事情本身顯然太過詭異,也太驚人了一些。

“歡迎你回到家中,也許你還能夠在這里尋找到你的母親以前留下的一些紀念品,不過,我想對于你來說,你最想看的恐怕是你母親的畫像吧。”大公夫人緩緩地說道,現在的她,看上去是如此溫柔祥和。

說著,她艱難地抬了抬手臂,指了指右側的書架。

恩萊科這才發現,在書架上橫擱著一個小小的鏡框。

他搶前兩步,將那個小小的鏡框輕輕地捧在手里。

只見鏡框之中放著一幅素描肖像畫。

雖然只是淡淡幾筆,不過卻已然出神入化地勾勒出一位美麗而又溫柔、但是卻帶著一絲淡淡憂郁的少女。

“這不可能,難道恩萊科先生是您的妹妹妃麗思蒂娜小姐的兒子?”五人組其中最年輕的那個驚叫起來。

“用不著大驚小怪,當年妃麗思蒂娜小姐無法承受住那巨大的精神壓力,因此她在索菲恩王國的負責人托德的協助之下,暫時隱居了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里,妃麗思蒂娜小姐找到了屬于她的那份真愛,而恩萊科先生正是那段真摯愛情的結晶。

“當初我們得知,恩萊科先生身上,擁有著和羅蘭家族的子孫同樣稀有的妖精血脈時,便已產生了懷疑。

“恩萊科先生的故鄉正是托德所在的塞維納,而妃麗思蒂娜小姐同樣也是在那里隱居並且最終失蹤。所有這一切都聯系在一起,不能夠不令我們產生這樣的假設。

“你們應該非常清楚,王國對于羅蘭家族的血脈有多麼重視,哪怕僅僅只是一絲猜測,我們也不會放棄任何可能。

“為此我專門秘密前往了索菲恩王國,去看望了托德,從托德那里我得到了確切的證實。

“當初妃麗思蒂娜小姐的婚禮便是托德主持的,而恩萊科先生也是托德看著出生和成長的。所有這一切都證明,恩萊科先生的身分確切無疑,他是妃麗思蒂娜‧羅蘭小姐之子,是羅蘭家族的血脈繼承人。”那個最後一人斬釘截鐵地說道,她的話顯然絲毫沒有能夠懷疑的余地。

幾乎所有人都愣愣地望著恩萊科,其中顯得最為驚詫的,無疑就是那位大公。

顯然,他一輩子也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經歷過如此眾多令人震驚的事情。

首先是女兒的歸來令他喜出望外,接著便是得知女兒帶回來的男孩,居然是赫赫有名的索菲恩小禁咒法師,緊接著又听到居然有人能夠見到傳說之中的魔法皇帝,而此刻前面所有令人震驚的事情,最終歸于一件更令人感到震驚的事情。

這位大公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名震天下的少年,他顯然已經被這一連串的意外給弄得暫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至于那五人組的成員,同樣愣在那里,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他們感到當初那個精心策畫已久的行動,顯得那樣愚蠢而又可笑。

如果早知道他們所要捕獲的對象,便是羅蘭家族遺失在外的血脈,他們怎麼也不會用如此強橫無理的方式,來妄圖控制他的行動。

現在看來,那場爭斗根本就是不必要的愚蠢之舉,而行動的失敗,更是錯誤中的錯誤。

“你現在有什麼樣的打算?雖然我並不打算用親情來籠絡你,不過萊丁王國畢竟是你的母親的祖國,這里畢竟是你的祖先開創和建立起來的王國。”那位大公夫人緩緩地說道。

“我曾經承諾過,會盡自己的全力幫助萊丁王國,不過我並不喜歡您所領導的那個組織,更不希望自己被任何人所控制和利用。”恩萊科義正詞嚴地說道。

“這我已經猜到,我很清楚,你是絕對不會受任何人所束縛的。

“我只希望你能夠辦到幾件事情,希望你能夠看在血脈相連的情義之上,答應我的請求。

“第一個請求對于你來說,也許並不困難,羅蘭家族的血脈一直並不繁榮昌盛,我希望你能夠令這道血脈得以延續,讓羅蘭家族的子孫繼承羅蘭這個姓氏。

“我希望能夠看到羅蘭家族的血脈因為你而繁榮興旺,這幾乎是羅蘭家族每一代人的渴望,同樣也是萊丁人的心願。

“因為當年你我的祖先,國父韋斯頓曾經從精靈一族那里得到預言,只要羅蘭家族的血脈得以延續,萊丁王國便能夠繁榮富強,但是當羅蘭家族的血脈一旦斷絕,萊丁王國將不復存在。

“我第二個請求,便是你能夠暫時領導掌控者組織,也許你對于這個組織充滿了痛恨,不過萊丁王國卻因為它而得以安享太平和繁榮。

“也正是擁有這個組織,萊丁王國才得以比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都更少不平和怨忿。

“同樣也正是因為擁有這個組織,而使得萊丁人能夠比其他國家的人民,擁有更多更為公平的機會。

“這是國父韋斯頓畢生心血的凝聚,而羅蘭家族的歷代子孫都努力令它更為完善。

“我只希望你能夠暫時擔任起領導的職責,不要讓組織像當年那樣陷入分崩離析的絕境之中。”

對于希玲的母親那兩個請求,恩萊科正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好,特別是第二個請求,顯然大大違背他的本願。

沒有想到最後一人突然間在旁邊插嘴道︰“你用不著為這件事情而擔憂,因為掌控者組織再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她的話顯然出乎大多數人的預料之外,甚至連恩萊科也為此而感到震驚不已。

每一個人都愣愣地看著她,顯然沒有人會想到,這句話會從最後一人的嘴里吐露出來。

“難道,這同樣也是你們的那位大長老所預示的未來?”只有那個原本躺在床上的大公夫人,仿佛想到了些什麼,輕聲問道。

“你顯然已經猜到了我真正的身分。”最後一人坦然地說道。

“這並不是我的功勞,羅蘭家族的歷代先祖之中早就有人懷疑,組織之中這僅次于總座的神秘位置,也許是當初國父韋斯頓和精靈一族所作的約定。”

“想必每一代最後一人全都是由精靈一族執掌,人化之法確實令你和人類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對于大公夫人的話,最後一人並沒有予以否認。

“我確實是個人化的精靈,最後一人原本就是韋斯頓為了不讓掌控者組織成為實現個人野心的工具,而設立的控制閥門。

“我的存在同樣也是為了不讓掌控者組織徹底崩潰,不過無論是我還足這個組織,全都已然完成了使命。

“現在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讓萊丁王國維持現有的狀況。”最後一人悠然地說道。

“你是否能夠告訴我,將會發生些什麼?”大公夫人問道。

“我只能夠告訴你,所有的預言家都是吝嗇鬼,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將會發生些什麼,不過這是大長老給予我的預示,預示之中並沒有讓我做任何工作。”最後一人回答道。

對于最後一人的回答,其他人顯然並不能夠理解,不過那位大公夫人卻好像已然猜到了些什麼,她閉上眼楮靜默了一會兒之後,轉過頭來對恩萊科輕聲說道︰“看來我的要求只剩下了一個,我想你應該能夠答應我這個請求。”

“我答應!”恩萊科簡短地回答道。

“謝謝,做為回禮,我想讓你去見一些人,她們就在樓上的客廳之中,她們將會對你有極大的幫助。

“恐怕這一次,當你面對卡敖奇大軍的時候,萊丁王國無法給予你足夠的援助,也許樓上的那些人能夠令你有所收獲。”

說到這里,大公夫人朝著身邊其他的人掃視了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希玲的身

“其他人是否能夠暫時離開這里,我很希望能夠和女兒好好談談,這對于我們倆來說是第一次,也許同樣將會成為最後一次。”

對于這位母親的請求,眾人自然無法拒絕。

※※※※※

除了希玲獨自一個人留了下來之外,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書房。

恩萊科直接朝著樓上走去,一路上他仍舊在思索著,剛才希玲的母親對自己所說的那番話。

以往的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要繼承家業什麼的。

當初他跟著維克多老師學習魔法,一方面確實是因為對神秘莫測的魔法世界充滿了好奇,同樣也對魔法師的身分擁有著一層深深的羨慕之情。

不過這其中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便是他並不希望長大之後繼承父親的雜貨鋪,他不想讓自己的未來被這狹小的雜貨鋪所束縛。

而那個時候,他可絕對沒有想到,自己那位從來沒有見過面的母親,居然是赫赫有名的某個家族的後裔,更沒有想到,竟然有著這樣一道沉重的使命背負在自己身上。

家族的榮耀,國家的繁榮,所有這一切原本根本就和自己無關,但是沒有想到,現在卻已然成為了他無可推卸的職責。

無奈地搖了搖頭,恩萊科朝著樓上走去。

原本他以為,想要在樓上那無數迷宮一般的走廊和難以計數的房問之中,找到大公夫人所說的,那個能夠給自己帶來驚奇的人物,會相當困難。

但是當他踏上最高的那階樓梯,他一下子便愣住了。

正如他剛才所預料的那樣,這座優雅古典的宅邸,樓上和樓下沒有什麼兩樣,同樣擁有著長長的彎曲的走廊,同樣擁有著令他眼花撩亂的房間。

不過這里卻絲毫不像其他地方那樣冷冷清清。

一眼望去,走廊之上到處能夠看到悠閑地走來走去的,萊丁王國獨有的奇特生物。

她們身上披著細密的綠色和藍色的鱗片,只有面容和雙手和人類沒有太大不同,不過那尖銳無比的細長指甲,仍舊能夠令普通人感到恐懼和害怕。

對于這些生物,恩萊科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因為他的身上就流淌著和這些生物同樣的血液。

恩萊科實在難以想像,這里怎麼會一下子聚集著如此數量眾多的妖精。

在他的記憶之中,妖精一族絕對不是喜好群居的生靈。

她們總是獨來獨往,而且極力避開人類聚集的所在。

只有那些到了成年期的妖精,才會掠奪城鎮,擄走數量眾多的男性,用他們來令自己延續血脈和後代。

想到這些,恩萊科愕然發現,眼前他所見到的,居然全都是成年期的妖精。

同樣這些妖精們的額頭以及脖子上、手腕上吊掛著的項鏈,同樣引起了他的注意。

難道這便是大公夫人所提到的,能夠給予我幫助的援兵?

恩萊科幾乎在一剎那間,明白了大公夫人這番話的意思。

萊丁王國顯然並不打算在蒙提塔和卡敖奇開戰的時候,派出增援的部隊,他們已將自己排除在戰爭之外。

不過萊丁王國仍舊希望能夠看到蒙提塔王國獲得最終的勝利,畢竟萊丁和蒙提塔之間只有貿易,從來未曾發生過任何沖突,而卡敖奇王國則無時無刻不在虎視眈眈。

正因為如此,這位掌控者組織的最高人物,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幫助自己。

這些妖精絕對不屬于萊丁王國的臣民,她們跟萊丁王國根本就沒有任何關系。

不過恩萊科非常清楚成年的妖精有多麼強大,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遠比聖騎士更為強大,而她們所擁有的控制精神的能力,更令她們成為了最為恐怖的對手。

就連擁有著超強的力量和令人難以執行的魔力的野蠻人馬克魯,也根本就不是一只妖精的對手,而那只妖精還遠沒有達到成年的年紀。

這些成年妖精顯然擁有著更為強大的力量。

正當恩萊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他看到了走廊盡頭的房子里面,走出來一個與眾不同的妖精。

只見她並非像其他妖精一族一樣赤身裸體,長長的衣裙披在她的身上,顯然異常台體。

她的神情也不像其他妖精那樣冰冷。

雖然妖精一族的每一個成員看上去都差不多,不過恩萊科仍舊一眼便認出了這個曾經和他一起經歷了漫長旅程的同伴。

正當他欣喜地想要走上前去,突然問,他看到門口右側伸出了一個小小的腦袋。

滴溜溜的一雙眼楮忽閃忽閃的靈動極了,尖翹的臉龐顯得頗為清秀,一頭卷曲的短發呈現出人類不可能擁有的金綠色光澤。

抓住門框的那只小手是那樣小巧而又可愛,不過令恩萊科頗為遺憾的是,那只小手的指尖之上,生長著銳利得如同野獸利爪一般的指甲。

“沒有想到你會回到這里。”那位被稱作冰霜仙子的妖精,笑了笑說道。

說著,她招了招手,想要讓那個扒在門口張望的小妖精出來。

但是那個小妖精連連搖頭,顯然她還沒有做好面見外人的準備。

看到小家伙如此不听話,那個妖精伸出手來,一把將小家伙的脖頸抓住,拎了出來。

那嫻熟無比的手法,以及將小家伙拎在手里的樣子,令恩萊科感到哭笑不得。

因為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當初在旅途之中,特別是最初的那段日子里面,他也同樣整天被眼前這個妖精拎在手里。

“這是你的女兒,至少應該這樣算。”那個做母親的,晃了晃手里拎著的小東西說道。

那個小東西顯然不像當初的恩萊科那樣溫順听話,她用力掙扎著,甚至用那尖利的爪子隨意撕抓。

不過那尖利的爪子,卻顯然無法劃破母親手臂上那層細密整齊的堅韌鱗片。

恩萊科這時候總算能夠看清,這原本應該稱作是他的女兒的生靈。

小東西顯然不能夠被稱作為人類,因為她的身上和其他妖精一樣,生長的細密的鱗片。

不過鱗片覆蓋的範圍顯然遠遠及不上其他的妖精。

而且鱗片的顏色也遠比其他的妖精要淡得多。

“她是妖精一族嗎?”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不知道,也許應該算是妖精吧,至少在我看來,她類似妖精一族的地方多過像人類的地方。”那個妖精微笑著說道。

她緩緩地將小東西放到了地上,小東西一掙脫母親的掌握,立刻飛快地逃回了房間里去。

“不過她也並不是和真正的妖精完全一樣,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能夠隨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精神,即便沒有你教給我制作的那些首飾,她也可以不讓別人的思想進入她的腦子。”那個妖精緩緩說道。

“我真是感到極為驚訝,我竟然已經成為了父親。”

恩萊科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一個多月以前他剛剛完成了成人儀式,沒有想到他的女兒已然能夠在地上奔跑。

“妖精一族一生下來便能夠奔跑嗎?”恩萊科疑惑不解地問道。

“是啊,對于我們妖精來說,一離開母體就需要能夠獨立生活,保護自己捕獲獵物,全都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實現,事實上,只有很少的妖精有機會和母體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大多數妖精生下孩子之後,不久便死去了。”

那個妖精緩緩說道,不過她的話語之中絲毫感覺不到悲傷,仿佛這一切對于妖精一族來說,已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想不想看看你的另外一個孩子?”突然間身後傳來另外一個聲音。

恩萊科連忙轉回了頭,他看到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站立著那個成年妖精。

那個成年妖精的腹部高高隆起,顯然那里正蘊育著一個嬰兒。

“你的第二個孩子,顯然要比第一個孩子開朗得多,他現在正通過我的眼楮注視著你,而且他顯然很想和你打聲招呼。”那個成年妖精說道。

恩萊科絕對不會懷疑那個成年妖精是否正在和自己開玩笑,因為他很清楚,開玩笑對于妖精一族來說毫無意義,而且妖精-族原本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生靈,她們在母體之中蘊育的時候,便已經擁有了思想和意識。

“這個孩子會在什麼時候誕生?”恩萊科輕聲問道。

“恐怕再過一個星期,這個小家伙便能夠誕生到人間,不過令我感到非常詫異的是,這個小東西好像有些與眾不同,他是個雄性個體。”那個成年妖精說道。

听到這番話,恩萊科同樣渴望著能夠看到兒子的誕生。

或許他同樣也非常好奇,雄性的妖精到底是什麼樣的。

“對了,為什麼你們會聚集在這里?”恩萊科突然問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們已和那個令人郁悶的組織達成了一筆交易,我們將幫助你對付你的敵人,而那個組織則提供我們制作首飾的材料,同樣也提供足夠的食物喂養我們的那些野獸。”成年妖精說道。

“那些野獸?”恩萊科嚇了一跳,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那些妖精們。

如此眾多的妖精擁有多少野獸部下,這顯然令他感到難以想像。

“我們將大多數部下驅散進入了山林之中,它們將在那里自由生活,而再也用不著跟隨著我們,不過仍舊有一些部下不肯離開我們的身邊,其中有些已經成為了我們的生命之中的一部分,就像跟隨我的那頭魔虎。”

說著,成年妖精指了指遠處一間房問門口探頭往外張望著的那個巨大的黑腦袋。

“你可以將它們看作是我們的寵物,不過對于我們來說,它們是最為親密的部下。”成年妖精說道。

恩萊科掃視了一下四周,問道︰“住在這里的妖精一族到底有多少數量?所有的妖精都願意放棄自由,而融入人類的生活之中?”

“這里總共有一百十七個妖精,大概佔據所有妖精數量的百分之一,聚集在這里的全都是生命到達了盡頭的成年個體,繼續生存對于我們來說有著無比的誘惑力。

“不過並非所有成年個體都選擇生活在這里,不過,自由對于我們來說,原本就沒有什麼意義。

“這里擁有著舒適的生活,用不著為了食物而奔忙,同樣也用不著擔心惡劣的天氣,因此大多數成年妖精選擇了改變以往的生活,離開這里回到森林之中的妖精還不到一成。”那個成年妖精解釋道。

正說著,突然間一只火紅的狐狸,閃電一般地從自己身邊飛竄過去。

那只火紅狐狸顯然和那頭黑色的魔虎一樣,是一只擁有著特殊力量的魔性生物。

“用不著感到奇怪,這里的妖精之中很多都擁有一頭強大的部下,有的甚至擁有兩三頭這樣的魔獸。”那個成年妖精顯然看出了恩萊科心中的驚詫,說道。

“今後你們會選擇什麼樣的生活?你們是否能夠適應人類的生活方式?”恩萊科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個問題誰都無法現在便擁有答案,我們甚至不知道應該如何和自己的幼體生活在一起,不過幸好我們已然擁有了一個榜樣,想必對于那無法預料的未來,我們同樣能夠漸漸適應。”那個成年妖精說道。

恩萊科這才想起剛才那個充滿羞怯的小妖精,那是他的孩子,是他的第一個女兒,雖然這個女兒有些與眾不同。

“我能夠去看看我的孩子嗎?”恩萊科轉過頭來朝著冰霜仙子問道。

冰霜仙子並沒有回答,只是將原本半掩的房門完全敞開。

走進門去,恩萊科看到那個小東西正蜷縮在房間的角落之中。

在她面前的地板之上,散落著一地的散碎零件。

那個小東西手里抓著一個剛剛拼接起來的樣子怪異的首飾,她正睜大了眼楮緊緊地盯著走進房間的恩萊科。

這時候,恩萊科才發現小東西根本就沒有穿任何衣裳,她就和其他妖精那樣赤身裸體。

“為什麼她光著身子?”恩萊科轉過頭來輕聲問道。

“她不喜歡穿衣服,她覺得沒有那個必要,而且也不喜歡受拘束。”冰霜仙子聳了聳肩膀,不以為然地說道。

恩萊科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個房間堪稱簡陋,只有一張大床,除此之外什麼家具都沒有。

不過房間的角落之中卻堆滿了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玩意兒,其中的一些東西上面甚至隱隱約約散發出一陣魔法波動。

“這是什麼?”恩萊科驚詫地看著“女兒”的杰作問道。

“你應該非常清楚這是什麼,這不就是諸神和魔族從來未曾賦予過其他生物的特殊能力,這不正是唯獨人類才擁有的創造的本領?”冰霜仙子淡然地說道。

“她擁有創造的能力?”恩萊科驚詫地問道。

“這顯然是小東西和妖精一族最大的不同,她雖然看上去更像是妖精,不過卻擁有著人類所獨有的、最為根本的特征。

“也許她已經成為了一種全新的不為人知的生靈,不過有一件事情絕對可以肯定,小東西對于創造所擁有的興趣,顯然遠遠超過普通人類小孩。

“你和馬克魯的那個‘鐵匠’朋友就對這個小東西非常感興趣,他顯然打算收小東西作為他的學生。”冰霜仙子說道。

听到冰霜仙子提到野蠻人馬克魯,恩萊科微微有些黯然神傷,他低聲說道︰“對于馬克魯的去世,我感到非常哀傷,我經常會想起我們在一起旅行時的情景,他是我最好最想念的伙伴之一。”

“對于死者的哀悼顯然是你們喜歡做的事情,不過對于我們來說,對于死者的記憶根本就毫無用處。”

那個妖精淡然地說道,從她的臉上絲毫看不到悲傷的神情。

恩萊科並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和一個妖精爭辯不休,他轉過頭來,望著自己的女兒。

那個小東西匆閃著一雙靈動的大眼楮,突然問她開口說道︰“你是我的父親?”

恩萊科顯然被小東西開口說話所驚嚇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恢復過來,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

“那些項鏈全都是你發明的?”小東西繼續追問道。

“是的。”恩萊科再一次點了點頭。

“我喜歡你。”小東西輕聲說道。

她的話令恩萊科感到哭笑不得。

“你能夠教我些什麼東西嗎?就像那個老頭一樣,他教了我很多,但是我根本無法理解。”小東西再一次問道。

對于女兒的請求,又有哪位父親能夠拒絕?

輕輕地撫摸著那異樣的金綠色的頭發,突然間一種從來未曾有過的溫馨,從他的心頭涌了上來。

也許這便是親情,也許這便是來自于血脈相連的關愛。

“對了,你今天晚上如果住在這里的話,會有很多妖精想要陪你。”突然間,那個小東西說出了一番令恩萊科感到震驚不已的話。

恩萊科轉過頭來望著冰雪仙子。

“妖精一族即便是剛剛出生的幼體,也已然懂得了很多事情,成熟期對于我們來說,僅僅只是身體方面的變化,並不意味著智力和閱歷的成長,你的女兒恐怕並非是你想像中的什麼都不懂的嬰兒,她幾乎已經懂得了一切。”說著,她輕輕地笑了起來。

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那個小東西,恩萊科仿佛從那忽閃著的大眼楮里面,看到了一絲完全不屬于小孩的目光。

他再一次回轉頭來,看了一眼那個曾經是他的同伴的妖精。

“今天晚上你留在這里,我雖然並不打算再一次蘊育一只幼體,不過我倒是很想領略一下當初那種舒服的感覺,同樣我也會給予你獎賞,正如小東西所說的那樣,這里想要給予你獎賞的並不只有我一個。”

那只妖精露出了一絲微笑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40: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42:00
第三十五集
第一章空中戰艦

和那充滿了狂風和暴雨的草原國度比起來,卡敖奇的夏天顯然要漫長的多。

也許是因為內陸更加容易積蓄大量的熱量,也許是因為沒有那麼多的風暴,卡敖奇王國的夏天,遠比其他地方要炎熱。

對于處于這烈日炎炎的日子里面的維德斯克來說,是達官貴族和生活富裕的有錢人最為悠閑的季節。

因為他們大多數會選擇這個時候離開喧鬧繁華的京城,到郊外的鄉間別墅或者幽靜的山野莊園之中,躲避那難熬的酷熱和煩悶。

正因為如此,這個時候的維德斯克,有著往日所沒有的寧靜。

但是此刻,寧靜早已經被那議論紛紛所替代。

而那些原本應該外出消暑度假的達官貴族們,也出乎尋常地沒有離開維德斯克,那些擔任公職的貴族,是因為公務纏身而無法找到空暇,而他們的妻子和兒女則是為了不想錯過那偉大的奇跡,而選擇留在這里。

那被維德斯克人津津樂道的奇跡,便是每天都能夠看到的、在天空之中緩緩飛過的巨大空中戰艦。

住在維德斯克的人們,每天早晨五六點鐘便早早起來,他們或是湊到窗口,或是站在大街和陽台之上,每一個人都翹首朝著東南方向靜靜等待著。

幾乎從來沒有延誤過,那巨大的空中戰艦總是在六點半的時候,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那十幾米長、數米寬的船身,令下方的維德斯克人看得如痴如醉。

很多人甚至追趕著空中戰艦,在街道上飛奔著。

每當這個時候,飛奔的人群,馬車和騎著馬的市民,便組成了一條長長的人流。

一時之間,原本應該充滿寂靜和安寧的維德斯克,仿佛節日一般歡騰喧鬧。

到處都能夠听到歡呼聲,維德斯克人使勁地歡呼著“卡敖奇萬歲,國王陛下萬歲”。

那艘空中戰艦總是緩緩飛過維德斯克城,整個過程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

維德斯克人早已經發現,這輛飛舟的前進速度,顯然要比看上去的快得多。

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對于維德斯克人來說,是最令他們感到興奮和歡樂的時光,而這股興奮之情,更是久久難以消散。

正因為如此,往日總是顯得那樣平靜的維德斯克的早晨,現在變得異常喧鬧,而那些在往日早晨生意從來最差的酒吧和餐廳,此刻卻變得異常受歡迎。

看過熱鬧的維德斯克人,會成群結伴地來到這些聚集的所在,談論著今天他們所看到的每一個細節。

那些形形色色的酒吧和餐廳,成為了吵嚷和爭執,以及湊齊細節的場所。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這里,詳詳細細地說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每當意見無法統一的時候,爭吵自然不可避免。

這個時候最合適的仲裁者,自然是酒吧的酒保,因為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听到各種各樣的傳聞,而且每天都有很多人到他們這里來湊齊所有的細節。

更有無數小道消息,通過他們的嘴巴,在維德斯克人中間散播開來。

每天早晨,維德斯克總是沉浸在喜悅和歡鬧之中,而所有這一切,正是那位奇怪的皇後最願意看到的。

這原本就是她想出來的主意,就連她的哥哥,那位以詭計多端而著稱的宰相大人,也對此嘆為觀止。

不僅僅是他,就連那位皇帝陛下也不得不承認,他所迎娶的妻子,是個相當狡詐的人物。

不過這份狡詐,正是此時此刻的他最為需要的。

前線的那場顯然無功而返、空耗無數金錢、令眾多士兵失去了生命的戰爭,原本令卡敖奇人感到無比失落,並且喪失了信心和自豪感。

但是現在,僅僅只是讓一架還不完善的空中戰艦,每天從維德斯克上空緩緩飛過,便立刻令所有維德斯克人為之興奮不已,並且再一次點燃了那第一強國子民的自豪和榮譽感,這是任何一場演說和盛大的閱兵儀式所無法達到的效果。

不過荷科爾斯三世的內心深處,仍舊有著深深的失落。

因為此時此刻,他的面前放置著一疊厚厚的報告。

最底下的那一疊,是有關索菲恩最近局勢詳細全面的情報,以及對于這些情報的分析結果。

而上面那一疊則是他直轄的間諜們給予他的,有關萊丁王國所有情報機構在一夜之間被徹底連根拔起的報告。

這兩疊厚厚的堆在一起的文件,令荷科爾斯三世感到頭痛欲裂,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他的心頭升起。

因為只有他最為清楚,這一切曾經花費了他和索米雷特多少辛勞,和多麼巨大的代價。

那些潛伏于索菲恩上層的、他們暗中布置的支持者,幾乎每一個都是用無數金幣打造出來的。

為了收買他們,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花費了無數代價,其中單單只是一個魔法協會主席克維志,就花費了他們所收藏的十幾部從古代魔法帝國廢墟之中挖掘出來的珍貴典籍。

如此巨大的代價,換來的潛伏者,居然在一個多月的風光之後,便被消滅地一干二淨。

那些潛伏者幾乎一個不剩,全都被吊掛在了那座古老王城的各個廣場之上,那些絞架令潛伏者們全都痛苦死去的同時,也令卡敖奇花費在他們身上的那無數金錢化作了泡沫。

即便潛伏者之中,有那麼幾個特別狡詐和擅長隱蔽的人物幸存了下來,不過他們早已經被那肆意的殺戮和血腥強硬的鋼鐵手腕所震撼。

荷科爾斯三世根本就不認為,還有可能令這些人為他服務。

不過,索菲恩的慘敗對于他來說,還不至于傷筋動骨,畢竟那些被他收買的人,全都是索菲恩王國的子民。

而那些在萊丁王國被連根拔除的情報網路,卻令這位至尊的陛下感到心痛不已。

這些間諜全都是海格埃洛、索米雷特和他花費了無數心血和代價,更花費了近十年的時間才訓練出來。

事實上,當初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倒是非常爽快地,交出了他們手里對于軍隊和官員的控制權,但是對于他們手里的最後王牌!!那些間諜,卻怎麼也不肯拿出來。

荷科爾斯三世只要一想到,當初他為了得到那些間諜所花費的心機和手段,他便更加感到心疼起來。

為了令間諜們對他絕對忠誠,他用無數金錢喂飽了這些狡詐同時又不怕死的家伙,更花費了無數心血,將他們的家眷牢牢地控制在了手里。

但是現在所有的心血都化為流水,而更令他擔憂的是,在掌控者的手里,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夠保守秘密。

想必此刻,無數有關卡敖奇王國的機密情報,已經呈現在掌控者組織那些上層人物的桌案之上。

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那位令他感到最為棘手的總座,已經奄奄一息,生命即將走到盡頭。

從種種跡象看來,萊丁王國暫時還不會對卡敖奇王國發起進攻。

不過這並不能夠令這位皇帝陛下輕松多少,盡管暫時沒有來自北方那最令他感到擔憂和恐懼的威脅,但是西面已經有一個強大的敵人站了出來。

索菲恩王國宣布進入戰爭狀態的消息,他和索米雷特甚至不敢讓大臣們知曉。

因為無論是他還是索米雷特都十分清楚,讓卡敖奇的民眾知道索菲恩居然揮舞起戰爭的旌旗,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在剛剛過去的那一年之中,雖然卡敖奇王國的力量,到達了登峰造極的顛峰。

不過世人幾乎已經將這一年,看成了索菲恩人威名傳播到這個世界上每一個角落的一年。

一年之前,無論是在卡敖奇人還是萊丁人、甚至是蒙提塔人的眼中,索菲恩王國還是一個古老而又有些衰敗的王國。

但是此刻,這個古老的王國在眾人心目中,早已經變得幾乎能夠主宰一切。

四賢者的名字早已經變成了強大、無可阻擋的代名詞,特別是四賢者之中的恩萊科,更被看成是遠遠超越所有大魔導士的人物。

幾乎所有人都相信,只要他一個人,便足以對抗六大魔導士的聯手,更何況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更為恐怖和強大的長公主殿下。

即便對于這位至尊的陛下,那一對師徒同樣也是令他感到頭痛無比的存在。

當初,他原本打算用計畫周密的暗殺,來徹底鏟除這兩個最令他感到頭痛的人物。

計畫的最初階段,進行得似乎頗為順利。

但是現在,荷科爾斯三世已經越來越不敢保證,那次行動是否正如海格埃洛親眼所見的那樣,已經將索菲恩王國四位超絕魔法學徒之中的那個最強者,化為了灰燼和塵埃。

將最後一頁報告扔在那厚厚一疊文件最頂上,這位至尊朝著門口緩緩走去,此刻他需要去面對他最重要的大臣們。

從那座連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都不能夠進入的書房之中出來,外邊就是大廳。

此刻,大廳之中只有米琳達和德雷刻絲。

米琳達和往常一樣蹺著腳,悠閑地捧著盛滿葡萄酒的高腳酒杯,坐在沙發上。

而德雷刻絲則垂手靜靜站立在一旁,他的臉和雙手都緊緊包裹在那件寬大的紅色長袍中,顯得那樣詭異和神秘。

這座大廳並沒有所謂的房門,而在大廳一角的地面之上,刻痕著一座極為精致的傳送魔法陣。

想當初,這位至尊的陛下對于他的那兩位密友,既互相利用又各自防備,正因如此,他才精心建造了這座沒有門窗,只能夠通過這座特殊魔法陣出入的書房。

“萊丁那方面怎麼樣了?”荷科爾斯三世對站立在一旁、身穿紅袍的這位超級魔法師問道。

德雷刻絲自然知道,至尊陛下所希望知道的到底是什麼。

他稍微抬了抬頭,注視著那位皇帝陛下,然後緩緩說道︰“陛下,您所最為擔心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我?我最為擔心?親愛的德雷刻絲,想必對于那個人的死亡,最感到輕松和開心的應該是你吧!”荷科爾斯三世笑了笑,說道。

“是的,陛下,不過我同時也感到深深的遺憾,遺憾我無法親自給予她致命的一擊,無法令她見識到我現在所領悟到和擁有的嶄新力量。”德雷刻絲淡然地說道。

對于這位宮廷御用法師所提到的嶄新力量,荷科爾斯三世頗為在意,他微微有些動容,不過很快便令心情恢復了平靜。

雖然當他得知這種力量存在的時候,他曾經感到一絲極為不祥的感覺,不過他同樣也從中看到了一絲曙光,這種力量如果能夠為他所用的話,無疑能夠令他擺脫眼前的困境。

“德雷刻絲,你還是小心一些為妙,在這件事情上,我倒是相當認同邪法師特羅德的觀點,那種力量實在有些不太吉利,要知道,當初那個強大無比,幾乎不可戰勝的古代帝國,正是喪失在這種力量之下的。”旁邊的米琳達顯然對此毫不在乎,她尖銳地說道。

對于這個奇怪的女人,德雷刻絲絲毫不會在意,當初他為索米雷特雇佣的時候,就沒有少听這個女人那尖酸刻薄、充滿諷刺的話語。

更何況德雷刻絲自己同樣也很清楚,無論是米琳達還是邪法師特羅德所說的一點部沒錯。

那種力量確實很不吉祥,不過他沒有任何選擇,因為他已深深地被那種力量所吸引,已沉迷于那廣闊無垠、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世界之中。

古代魔法帝國最高的成就,已呈現在他的眼前,身為一個魔法師的他,又怎能抵擋住那最為致命和強大的誘惑。

事實上,當初他選擇了那種力量的時候,便已有所覺悟,即便他最終所得到的懲罰比死亡更加可怕,也無法阻止他對于這種力量的探索和尋求。

因為,這便是諸神無意間留給人類最為寶貴的財富,同樣也是最為致命的缺點,那便是強烈無比的學習欲望和好奇心。

德雷刻絲甚至相信,一個真正的魔法師面對這樣的選擇,肯定會和他一樣,毫不猶豫地做出和他此刻一樣的選擇。

至少,他相信那個索菲恩小魔法學徒、以及他的那位瘋狂老師,肯定會如此。

有的時候,德雷刻絲甚至猜想,也許他和那兩個已成為他最大敵人的家伙,會擁有遠比常人更多的理解和信任,因為他們是同樣的一種人,對于知識和力量充滿了沒有止境的渴求和欲望,但是對于其他的一切卻毫不關心。

正因如此,德雷刻絲只是淡然地說道︰“謝謝米琳達小姐您的提醒,不過此刻,只有這種力量,能夠抗衡那兩個實力遠遠超越了其他任何一個大魔導士的敵人。”

說到這里,他突然問停頓了一下,因為他想起了當初在蒙提塔草原,曾經看到過邪法師特羅德,所施展出的那不為人知的新能力。

“也許,特羅德本人也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據我所知,他同樣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只不過我們對于方向的選擇有著細微的差別。

“特羅德恐怕想要繞過當年令魔法帝國徹底毀滅的那終極目標,而尋找出另外一條可能的道路。而我則追蹤著古代的腳印,追求了當年曾經達到過的最高成就。”

對于特羅德的話,無論是荷科爾斯三世還是米琳達,都感到非常有興趣,因為他們確實不曾知道邪法師特羅德,居然同樣也在尋求著這種能夠毀滅一切的最終力量.

特羅德原本就是一個充滿了無數謎題的人物,他身上的謎團,遠比德雷刻絲要多得多。

而諸多謎團之中最大的那個,無疑便是這個怎麼看都不像是善良的家伙,怎麼會對同樣不屬于受人疼愛的海格埃洛那樣奸。

無論是荷科爾斯三世,還是索米雷特,甚至包括米琳達,小時候都曾經因此而感到過深深的嫉妒。

不過這始終成為了一個令他們感到困惑和難以理解的謎題。

他們甚至猜測過,海格埃洛是邪法師特羅德不為人知的私生子,而並非是那倒楣家族的真正子孫,不過這個懷疑,隨著海格埃洛墜人情網無法自拔,最終走上了和他歷代祖先差不多的道路而不攻自破。

正因為如此,他們對于邪法師特羅德,越來越感到神秘和不可思議。

“特羅德同樣也在研究那終極的力量?”米琳達忍不住問道。

“是的,而且我相信他現在獲得的進展,已遠遠超過我的程度,他已經將其中的一部分實用化,他的身體恐怕已經差不多達到了不死之身的地步。”德雷刻絲說道。

“不死之身?”

荷科爾斯三世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他突然間感到異常滑稽,仿芬鴉氐攪說背醯腦 恪

不死之身這最為不吉祥、同時又最具有誘惑力的東西,再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這是否預示著再一次改變歷史的時刻已經到來?

而這一次的失敗者,又將是誰?

是建立在當年古老帝國的遺跡之上的卡敖奇王國,還是令他絕對不想看到的另一個勝利者?

“那個原本應該已經化為灰燼,但是現在從種種跡象之中看來,還活蹦亂跳地存在于這個世界之中的小魔法學徒,是否同樣擁有了永生不死的軀體?”米琳達用嘲諷的語氣問道。

這意外的一句話,卻令沉思著的荷科爾斯三世怦然心動。

這確實是他所不曾想到過的。

在此之前,他所有的猜想,全都圍繞著他所熟悉和擅長的陰謀和圈套這一方面。

顯然對于他來說,最好的解釋便是,索菲恩小學徒或者那位蒙提塔王國的皇後陛下,早已經預料到了可能發生的一切,他們事先設下了一個巨大的陷阱,恩萊科的死原本就是一個圈套。

這個圈套的目的便是讓海格埃洛、索米雷特和自己掉以輕心,進而令整個早在十年前便已策畫、並且著手準備的刺殺行動,得以全面施行。

搶先動手的卡敖奇,不但令原本並不打算進行戰爭的索菲恩王國,不得不走上了最危險的前沿陣地,同樣也令卡敖奇王國,花費了整整十年時間建立起來的秘密網路徹底暴露。

每當想起這些,這位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便有些追悔莫及,他將這一切都歸咎于對手那超凡的預見能力,和那圈套之中的圈套、陰謀之中的陰謀,實在是高明至極。

不過,此刻米琳達一句令人預料之外的話,卻令那位至高無上的陛下猛地一驚。

因為,他突然間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

也許海格埃洛所看到的那一幕,並非一場精采絕妙、天衣無縫的演出。

那位索菲恩小魔法學徒確實曾經化為灰燼。

只不過,那原本應該徹底死去的強大敵人,擁有著不死之軀。

永生不死,原本就不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東西,當初魔法帝國晚期,永生不死的秘法已經被研究得非常徹底。

而此刻,荷科爾斯三世隱隱約約之中感到,歷史的車輪已經進入到了另外一個循環。

既然不死之軀能夠在邪法師特羅德的身上重現,同樣索菲恩小魔法學徒也可能已擁有了同樣的能力。

“永生不死的秘法。”旁邊的德雷刻絲也喃喃自語道,顯然他所想到的,和那位至高無上的陛下沒有什麼兩樣。

“對于擁有不死之軀的敵人,要如何才能夠令他真正死亡?”荷科爾斯三世皺緊了眉頭問道,他所詢問的對象,顯然便是那位宮廷御用法師。

“如果無法知道如何獲得永生的話,也就無法知道如何令擁有永生的人死去。”德雷刻絲很簡單地回答道。

荷科爾斯三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看了德雷刻絲一眼,然後意味深長地緩緩說道︰“那麼你便努力尋找一下那永生的秘法,如果你努力的結果有所收獲的話,我和米琳達倒是很想嘗試一下擺脫死亡的喜悅。”

說到這里,荷科爾斯三世仿佛變得非常高興,他直接朝著那座傳送魔法陣走去。

“讓我們去看看海格埃洛和索米雷特那里進行得如何,畢竟他們手里的東西,才是我們真正的王牌。”這位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笑著說道。

“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你讓海格埃洛來研究那樣東西,這原本應該是魔法兵團的職責。”米琳達顯然對此非常不滿意,她冷冷地說道。

“我最親愛的皇後,你必須要承認,那些飛舟是海格埃洛冒著生命危險偷回來的,想必他絕對不會願意將這些他費盡心機才弄回來的東西,落在你的手里。”荷科爾斯三世微笑著勸解道。

“更何況,雖然同樣擁有魔武技,不過海格埃洛顯然比你更加合適操縱那些飛舟,他的選擇確實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不過,你不得不承認,顯然他確實找到了某些你未曾找到的東西。

“雖然他接觸魔武技比你要晚得多,不過他現在對于魔武技的理解,奸像更為透徹。”

荷科爾斯三世突然間變得正經起來,他一邊思索著,一邊說道。

“海格埃洛公爵顯然已經超脫了武者的身分,他放棄用魔法來增強武技的威力,而

是選擇了另外一些簡單、但是顯然非常有用的能力。

“也許這才是魔法和武技真正完美的結合,用武技強化自身,用魔法來得到額外的力量!”

“雖然海格埃洛公爵在公正的對決之中,也許無法勝過用魔法增強武技的對手,不過,如果戰場能夠任由對決者挑選,甚至連對決的手段都完全沒有限制,恐怕海格埃洛公爵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因為他已經找到了發揮出最大力量的辦法。”德雷刻絲也點了點頭,說道。

“只可惜,我們對于魔武技所知的實在太少。”米琳達顯然並不打算承認海格埃洛比她更強,這是她的榮譽戚和虛榮心所不允許的。

右手握住左臂上的那個護腕,輕輕吟誦起傳送魔法的咒語,對于現在的米琳達來說,通過魔法陣進行遠距離傳送已經輕而易舉。

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魔法方面的門外漢了。

一陣嗡嗡聲從四面八方響起,白色的光芒將她的身體團團籠住。

白光越來越顯得濃密和厚實。

突然間,所有的白光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原本被白光所籠罩的米琳達,也已經消失了蹤影。

同樣的一陣嗡嗡聲和濃密的白光,在維德斯克東南偏遠,一個山坳深處的城堡頂上出現。

白光散去之後,顯出了那位皇後陛下的身影。

米琳達緩緩地走到了平台的前端,雙手扶著那石質的圍牆,往遠處眺望。

只見在那寬闊卻又顯得無比幽深的山坳之中,密密麻麻地停泊著數百艘飛舟。

這些飛舟,大多數和每天掠過維德斯克上空的那艘一模一樣。

不過有一些卻顯得與眾不同。

它們比其他的飛舟更長,也更大,最為巨大的那艘飛舟,簡直和行駛在海上的中型戰艦沒有什麼兩樣。

米琳達凝視著那巨大的飛舟,凝視著這艘以她的名字命名的戰艦。

凝視著那高高翹起的船首,凝視著船舷兩旁緊緊固定住的、那五對巨大而又透明的金色翅膀。

“又看得入迷了?”

突然間,身後傳來那位皇帝陛下悠然的說話聲。

“她是我的寶貝,我永遠都覺得看不夠。”米琳達緩緩地說道,與往日的她截然不同,此刻她的神情顯得如此凝重。

“她同樣也是我的寶貝,她將成為這支無敵的艦隊之中最威猛的旗艦。”荷科爾斯三世微笑著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城堡的下方,傳來了一個人冷冰冰的說話聲。

“旗艦一向都是待在最為安全的所在,雖然它確實看上去威猛無比,不過與其說它是戰艦,恐怕還不如說它是象征或者擺設,要來得更為合適。”

會如此放肆地諷刺荷科爾斯三世的人,自然只有他當年的那些損友。

就听到另外一個聲音說道︰“海格埃洛,我看你恐怕是有點嫉妒了,想當初,這艘戰艦剛剛建造完工的時候,你的高興程度,奸像並不在我妹妹之下。”

對于索米雷特所說的話,海格埃洛並不打算反駁,他微微地聳了聳肩膀,淡然地說道︰“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如此巨大卻缺乏特色的戰艦,只能夠被當成是擺設,我情願要一條靈活而又迅疾的箭魚,而不打算坐在一頭笨拙的虎鯨之上。”

還沒有等到海格埃洛將話說完,那位皇後陛下已經飛身跳下了那高高的平台。

對于這絕對反常、而且絕對違背任何一條皇家禮儀傳統的“舉止”,那些侍從和衛兵們視若無睹。

顯然這里很少有人,將這位奇怪無比的皇後陛下,當成是一個女人來看待。

“只不過,你所說的這頭笨拙的虎鯨,擁有著縱橫遨游的資本,它能夠輕而易舉地將周圍的一切都化為火海和廢墟。

“而那頭迅疾的箭魚,卻只有一根尖利的細刺,除非它能夠正中目標,要不然幾乎無法給予任何人絲毫的威脅。”米琳達針鋒相對地說道,顯然對于一直以來的最大對手,她絲毫都不打算有所讓步。

不過海格埃洛並不打算讓戰爭繼續下去,他聳了聳肩膀,轉過了頭去。

“海格埃洛,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戰艦到底改裝得怎麼樣了?也許箭魚和虎鯨的爭執,會給我們帶來最為正確的選擇,和最為合理的戰術。”

荷科爾斯三世緩緩地走了過來,身為一國之君的他,自然不能夠像米琳達那樣,從平台上跳下來.

跟隨在海格埃洛身後,眾人來到了建造在巨大山洞之中的“船塢”。

四周的腳手架已經拆除,窗台之上停泊著一艘又細又長的戰艦。

正如海格埃洛剛才形容的那樣,這艘戰艦看上去確實像是一條箭魚。

當然,這並不是指前端特意制作出來的那根又細又長的尖刺,而是因為,這艘戰艦並不像其他戰艦那樣,只有兩對翅膀。

在它的背脊正中央,還樹立著一排和箭魚的背鰭非常相似的翅膀。

“我難以想像,如果這東西的肚子底下,沒有另外一排翅膀的話,它怎麼令自己不在半空之中翻筋斗?”米琳達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是秘密,不過我們很快便能夠知曉,我的方法是否能夠成功。”海格埃洛冷笑著說道。

說著,他飛身跳上了那艘飛舟,緊隨其後,幾位魔法師和一隊士兵也一個接著一個通過兩旁的舷梯,爬上了飛舟。

旁邊的人,全都遠遠地閃避到船塢兩邊,那兩條長長的堅固地堡之中。

一陣狂風,突然間憑空而起,只見那艘飛舟兩旁,原本靜靜緊貼著船舷的那十對金色薄翅,緩緩地張開了。

薄翅之上那無數細密的花紋,突然問放射出亮麗的金色光芒,遠遠看去,就像是密布網路一般的細密血管,突然問充滿了血液,只不過,那些血液有著黃金一般美麗的顏色。

狂風朝著四面八方飆去,將船塢之中一切沒有固定住的東西,全都吹走。

隨著那席卷的狂風,這細長的戰艦緩緩地飄浮了起來,只見它悠然地浮在離開地面兩米左右的地方。

突然間,原本光滑平整的船底,鑽出了一對小小的翅膀。

那如同腹鰭一般的小翅膀,令這艘細長的戰艦,更加像是一條浮在空中的箭魚。

不過,無論是米琳達還是荷科爾斯三世,都不認為,這樣的設計,僅僅只是嘩眾取寵而已。

因為,他們全都深知海格埃洛的性情,他絕對不是那種只為了美觀、而不切實際的人物。

更何況,他們同樣也看到了頂部那一排如同背鰭一般豎立著的翅膀,此刻同樣也漸漸被細密如同網路一般的金色光芒所充斥。

那肆虐的狂風,顯然證明了這些微微震動著的翅膀,用著多麼強大的力量。

突然間,一陣比其他戰艦要響得多的嗡嗡聲,令整座船塢為之震顫。

在一片吱吱嘎嘎的橫梁和腳手架所發出的亂響之中,那艘細長的戰艦緩緩地朝著那巨大的山洞洞口駛去。

一開始,它的速度是那樣緩慢,但是當它一離開這座對于它來說太小、也太過拘束、無法展露手腳的山洞之後,它的速度猛然間加快,眨眼之間,便消失在蔚藍的天空之中。

荷科爾斯三世和米琳達飛奔到了山坡之上,他們仰頭眺望著天空。

天空之中已經只能夠看到一個極為渺小的黑點,那個黑點迅速鑽進了那潔白綿軟又厚實,如同棉花團一般的雲層之中。

“這東西的速度倒是不慢。”

米琳達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顯然她很清楚,這一次她在和海格埃洛的較量之中,落到了下風。

“你不是對這條箭魚所擁有的武力,顯然有些嗤之以鼻嗎?”荷科爾斯三世微笑著問道。

“這算是諷刺?還是提醒?”米琳達冷冷地問道。

那位至尊的陛下,自然不敢令自己的妻子感到不快,在卡敖奇王國,女人才是真正的領導者。

這位至高無上的皇帝,絲毫沒有意思引起自己這位聖騎士皇後的憤怒,因為他非常清楚,米琳達很有可能會用她那超絕的武技,令他在侍從和臣子們的面前當場出丑。

和當年一樣,皇帝陛下聳了聳肩膀,他看著天空,突然間壓低了嗓音說道︰“也許我又得從國庫之中拿出一大筆錢,來改造那些已經造好的戰艦。”

說到這里,這位至尊的陛下,微笑著對身邊的皇後問道︰“你打算讓你的寶貝插上多少翅膀?”

“這要看我需要為此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雖然,從武技上來說,我喜歡奇詭偏鋒的招術,擅長進攻和突擊,而海格埃洛的武技,卻更為完善和追求攻守平衡。

“不過,我們對于戰術的追求卻正好相反,我喜歡將一切都準備停當,然後在我所挑選好的戰場之上,進行一場與我事先所想相差不遠的戰役。

“而海格埃洛,顯然更喜歡以出其不意的迅猛攻擊,令對手在瞬息之間遭受致命的打擊,他喜歡用冒險來換取勝利。

“我們的風格,我們對于戰爭的理解,造成了我們對于武器種類的選擇,和海格埃洛截然不同。

“想必,當初海格埃洛剛剛建立起疾風騎士團的時候,連你也感到非常驚詫吧,想必沒有多少人,能夠理解海格埃洛所做出的這種意外的選擇,不過,對此我卻早有預料。

“放棄防御,選擇絕對的攻擊,以及最大可能的速度,這便是海格埃洛所擅長的戰爭,這便是海格埃洛對于勝利的理解。

“而我則更加喜歡身著重甲的騎兵,以及同樣身著重甲的士兵。

“正因為如此,當初我才得以肯定地說,如果海格埃洛和我在戰場之上進行一場對決,最終的勝利肯定會被我所奪取。”米琳達淡然地說道。

“我還以為當初你只是心中不忿呢,”那位至尊的陛下,在一旁插科打諢道。

“我的戰術恰好是海格埃洛的克星,他的突襲雖然迅猛,不過卻有著致命的弱點,那便是力量和可持續性。

“那艘將速度推到了極致的戰艦,非常符合海格埃洛的特性,那正是他所擅長,也是他所喜歡的選擇。”米琳達緩緩說道。

“那麼,你仍舊喜歡裝滿了弩炮和五座爆炎陣的‘寶貝’?”荷科爾斯三世微笑著問道。

“也許,我會在‘寶貝’身上再插上幾對翅膀。”米琳達不置可否地說道。

荷科爾斯三世笑了笑,聳了聳肩膀,顯然對于妻子的善變,他早已經心知肚明了。

就在這個時候,那黑色的小點已經鑽出了雲層。

只見它一個轉折,直接朝著這里飛來。

如果說,其他的飛舟如同在空中翱翔的大雁,那麼它無疑便是鳥類之中速度之王——在風雨之中和閃電比賽速度的雨燕。

那嗡嗡的聲音顯得越來越響亮,甚至微微有些刺耳。

剛才還僅僅只是一個小點,但是在片刻之後,那艘細長的空中戰艦,已經在眾人的眼前顯露出它修長雄壯的身姿。

如同一陣颶風席卷過大地。

肆虐的狂風,將四周的一切都遠遠地吹了開去。

荷科爾斯三世連忙布下一道結界,將他自己和皇後團團攏住。

而他身旁的那些侍衛們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席卷的狂風,將他們仿佛落葉一般吹走。

幸好他們之中的每一個都身手高超,行動敏捷,因此落地的時候,才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不過,也沒有人敢于對那位海格埃洛公爵發出絲毫怨言。

再加上看到山坡上皇帝和皇後正悠閑的站在那里,這些侍從們只能夠在心底埋怨,為什麼自己不曾擁有運用魔法的能力。

那艘戰艦向前沖了數百米之後,漸漸停了下來。

它靜靜地飄浮在空中,那原本微微震顫著的背鰭已經停了下來,至于那對腹鰭,早已經收攏了回去。

兩旁的翅膀仍舊輕輕地震顫著,發出細微的嗡嗡聲,那艘細長的戰艦,此刻正緩慢而又笨拙地滑行著。

它停在一座船台之上,三根巨大得如同鉗子一般的支架,將這艘細長的空中戰艦牢牢地鎖住。

當那些翅膀剛剛收攏到戰艦的兩舷,那位皇後陛下已經等不及飛奔到那里。

她輕輕一躍,跳上了戰艦的甲板。

那長裙飄浮的樣子,那瀟灑飄然的身姿,令所有目睹這一切的人,確確實實地感到嘆為觀止。

如此優雅美妙的動作,如此輕盈飄逸的姿態,確實只能夠用“絕妙的藝術”來形容。

不過這樣美妙的舉動,卻顯然和尊貴無比的皇後身分顯得格格不入,只要一想到這些,無論是那些侍從,還是荷科爾斯三世本人,都只能夠在那里嘆息搖頭。

這便是卡敖奇王國的皇後,她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悍,同時也是最為奇怪和荒唐的皇後。

不過,那位皇後陛下本人,顯然根本就沒有感覺,甚至根本毫不在意,她的舉止是否引來別人的非議。

她鑽進了船艙之中。

船艙之中的狹小,原本就在她的預料之中,不過米琳達仍舊沒有想到,海格埃洛為了令這艘戰艦的速度達到極致,竟然采取了極端的做法。

船艙里面幾乎沒有多少讓人落腳的空隙。

每一個人都只能夠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正中央只有一條能夠讓人側著身子通行的過道。

而且為了節省空間,很多座位被設立在別人的頭頂之上。

海格埃洛的位置,就在戰艦的最末端,他自己的位置,也僅僅只比別人稍微寬大一點而已。

在如此狹小的空間之中,卻布置地井井有條,後側是兩個精致的面對面的櫥櫃,櫥櫃之上布滿了小小的隔欄。

每一個隔欄里面都塞著一卷圖紙,對于這些米琳達並不陌生,那是放置地圖的地方,每一艘戰艦上都有著這樣的布置。

在海格埃洛的前側,一左一右開著兩扇小窗。

透過這兩扇小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一道活動的隔板,就橫在海格埃洛的胸前,這奇特的書桌,倒是極為節省空間的設計。

而另外一道活動隔板,就吊掛在桌椅上方的天花板上,那上面瓖嵌著一塊晶瑩剔透的魔法鏡盤。

海格埃洛稍稍抬頭,便能夠看清鏡盤之中顯露出來的景象。

“還不錯吧!最有效率的布置。”海格埃洛悠然地問道。

“如果擁擠便是效率的象征,那麼坐在輪椅上的人,無疑便是效率最高的家伙了。”米琳達用她那一貫嘲諷的語氣說道。

對于米琳達的嘲諷,海格埃洛絲毫不以為然,他指了指正前方,傲然地說道︰“奸好看看你剛才所說的那根細刺,也許你會感到嫉妒也說不定。”

事實上,米琳達早已經注意到了,戰艦最前端,那座既密集又繁復,令人難以想像的布置。

在一根兩米長的空心金屬圓柱四周,布置著一圈又一圈重重疊疊的魔法陣。

這些魔法陣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就連米琳達也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聚集在那空心金屬圓柱正中央,那強大而又凝聚的魔力。

同樣她也清楚地看到,那兩條一米長的弩臂,以及緊緊繃住的弓弦。

“用弩炮先給予箭矢相當的速度,然後再用類似于推送爆炎的魔法,讓箭矢擁有更快的速度?”

米琳達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奧妙︰“它的射程能夠達到多少距離?”

“好眼光。”海格埃洛揶揄地笑道,不過顯然他對于這一次能夠稍勝一籌,感到極為滿意。

“告訴我,我所關心的東西,這玩意兒到底能夠將箭矢拋射出去多少距離?”米琳達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平射的話,射程大概在六公里左右,不過當戰艦飛到最高的高度,射出的箭矢能夠擊中十幾公里之外的目標。”海格埃洛微微有些得意地說道。

“那麼射擊速度又如何呢?”米琳達再一次追問道,她的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我承認,它的速度確實稍微慢了一點。”海格埃洛淡然地說道。

“我相信,它還是很有用的,特別是對于你所擅長的那種戰術來說。”米琳達笑了笑說道。

不過,她還沒有等到海格埃洛顯露出得意的笑容,立刻又加了一句︰“但是,你不要忘記,當年你曾經敗在海盜王羅賽姆的手里,他的那種頻繁騷擾的戰術,用來對付你,同樣非常有用。”

一听到這件事情,海格埃洛立刻變得嚴肅和沉默了起來。

對于他來說,那是他唯一完全承認的一次失敗,同時也是他最不想被別人提起的一件事情。

正當他準備尋找一個話題,來諷刺那位皇後陛下的時候,突然間,那面鏡盤閃爍起陣陣淡紅色的光芒。

“發生了什麼事情?”米琳達這次不再開玩笑,她神情凝重地問道。

海格埃洛朝著鏡盤看了一會兒,然後神情變得極為凝重。

“有一雙窺探我們的眼楮,隱藏在深山之中,最近這段時間,這樣的小丑,突然間多了起來,昨天我們就戳瞎了一雙眼楮,沒有想到,今天又有不怕死的家伙送上門來。”

說到這里,他突然問提高了嗓門,命令道︰“全體注意,準備升空,弩炮準備……”

一連串的命令,從這位威嚴的統帥口中發了出來。

說完這一切,海格埃洛冷冷地轉過頭來,對米琳達問道︰“你是否打算離開這里,如果是這樣的話,現在還有時間。”

米琳達朝著窗外張望了一眼,然後不以為然地說道︰“我打算親眼見識一下,這艘戰艦所擁有的實戰能力。”

話音剛落,海格埃洛已經大聲朝著前面@潰骸白舴鍪鄭 艉繳鍘!

幾乎就在一剎那間,原本平靜的船艙之中,響起了一片嗡嗡的轟鳴,那聲音令人感到煩躁和吵鬧。

隨著這嘈雜的嗡嗡聲響起,這艘戰艦緩緩地向上浮起,艦首也慢慢地掉轉過來,朝著遠處一座突兀的山岩。

幾乎沒有什麼前兆,戰艦的船頭猛地向上一抬,緊接著便如同離弦的箭矢一般,飛射而去。

戰艦之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緊緊抓住座椅兩邊的扶欄,那巨大的壓力,令他們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

唯有米琳達和海格埃洛,這兩位實力超絕的聖騎士對此根本無動于衷,米琳達僅僅只是斜靠在窗口,一手抓住窗沿,便穩穩地站在了那里。

那艘細長的戰艦急速飛駛而去,而此刻,那座山岩之上,也飛起了一只白色的鷂鷹。

它那銳利無比的眼楮,顯然同樣也已經看到了,危險正向它逼近。

這生來便能夠在天空中翱翔的生靈,自然遠比人類更加懂得如何在空中飛翔。

只見它靈活無比地在群山之中鑽來鑽去,那白色的翅膀幾乎緊貼著那茂密的樹冠。

“你遇上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從鏡盤之中看到那只白色鷂鷹的優美身姿,那位皇後陛下冷笑著說道。

“這種畜生,畢竟不能夠和人類的智慧相提並論。”海格埃洛說道,他的語調之中充滿了異樣的冷酷和犀利。

“準備發射蜂窩。”海格埃洛高聲命令道。

隨著這聲號令,艦首那個士兵將一支手臂粗細正中央隆起,就像是一個橄欖一般的箭矢,小心翼翼地插進了那根金屬管子里面,箭矢的末端搭在弓弦之上。

“你打算將下面的樹林也一起燒掉?”米琳達不以為然地說道。

“就當是烤鵪鶉好了。”海格埃洛淡然地說道。

隨著一聲喝令,那個士兵用力蹬踏機括,將箭矢發射了出去。

只見那一串前前後後疊在一起的魔法陣,突然間閃爍起亮麗的光芒。

那五顏六色璀璨奪目的亮光,一閃即沒,不過戰艦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清楚地感受到,亮光閃爍之間,那隱隱約約傳來的震顫。

那如同六天雷霆一般的箭矢,朝著目標疾射而出。

突然間,一陣雷鳴一般的轟響,令整座山嶺為之震顫。

隨著那聲轟鳴聲響起,只見那支箭矢已經化作漫天火星。

如此細密的火星,將方圓一畝左右的地方密集地籠罩了起來。

又是一陣轟鳴,不過這一次,轟鳴聲如同無數悶雷串聯在一起。

隨著這聲異樣的轟鳴響起,那漫天的火星化為一片亮麗的紅雲,紅雲映照之下,那原本郁郁蔥蔥的樹木,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

那肆虐的火海,迅速吞噬了周圍所有的山嶺。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而造成這一切的那巨大而又細長的戰艦,此刻正徘徊游蕩在天空之中。

它就仿佛是一只巨大的眼楮,掃視警惕著下方的一切,又仿佛是一頭凶猛的蒼鷹,正氣勢洶洶地尋找著獵物。

第二章戰爭的借口

當卡敖奇人還在熱浪之中,渴望著涼爽秋風的到來時,蒙提塔草原上,已經是一片深秋景象。

那座在雨季之中擴大了無數倍的格蘭特湖,此刻已經縮小了許多,那些原本是河灘的地方,現在畏滿了茂盛的青草。

在秋風吹拂之下,草叢之中隱隱約約顯露出點點淺黃,那是野麥所結成的穗子。

而那些牛羊,則盡情地享用著甘甜的青草,對于它們來說,這是大地母親的乳汁。

和往年不同的是,格蘭特城並沒有因為雨水充沛的春夏季節的過去,而令那些原本聚集在附近的部族們漸漸敵去。

那圍攏在格蘭特城邊的、又寬又深的護城河,顯然成為了另外一座格蘭特湖。

雨季儲存起來的豐厚雨水,令那些原本逐水草而居、如同候鳥般依季節遷徙的部族,停留了下來。

甚至還不停的有部族從草原的深處,千里迢迢遷徙而來,他們已經將定居在格蘭特城周圍,當成是繁榮昌盛的象征。

那數百座要塞之中,早已經住滿了遠來的部族。

而那些沒有那麼幸運的後來者,只能夠用自己的力量建造那屬于他們的家園。

這令格蘭特城周圍,樹立起一座又一座的要塞。

對于這件事情,無論是恩萊科還是希茜莉亞,都始料未及。

不過他們對這一切卻感到欣喜,因為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蒙提塔王國已經沒有多少財富。

而那些要塞,顯然已經證明了其存在的價值。

剛剛過去的那場戰役,是蒙提塔王國有史以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沒有讓敵人圍困住格蘭特城。

這幾乎全都是那幾座要塞的功勞。

如何用無數要塞,令草原人心目中最為神聖的格蘭特城變得固若金湯,這是希茜莉亞最為關心的一件事情。

只可惜干涸的國庫,令她難以騰出多余的金錢,來令格蘭特四周布滿要塞。

而現在,那些從遠處遷徙而來的部族,主動為她分擔了這一切,自然令她感到欣喜異常。

她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派出幾個熟練的工匠去指導那些部族,讓他們所建造的要塞擁有足夠的堅固防御。

並且等到快要完工的時候,派幾個魔法師前往那里,將要塞最外層的泥土,變得堅固如同岩石一般就可以了。

這花費不了多少代價,卻能夠輕而易舉地解決一大堆事情……

不過和那些密密麻麻布設在格蘭特周圍的要塞比起來,更令她感到欣喜的,無疑便是越來越強盛起來的蒙提塔草原。

那源源不斷匯聚到格蘭特周圍的部族,令原本分散的力量凝聚到了一起。

連希茜莉亞自己都沒有想到,蒙提塔草原居然擁有如此眾多的部族。

唯一遺憾的,便是這些部族之中的大部分都十分弱小。

不過她確信,只要有十年平安寧靜的歲月,這些弱小的部族,全都會變得繁盛而又強大起來。

當初那些來到格蘭特城、並且得以定居下來的部族,無不證明了這一點。

希茜莉亞非常清楚,蒙提塔人擁有著能夠比擬草原群狼的適應能力和生育能力,只要輕輕地閉起眼楮,想像著蒙提塔草原部族繁盛,人口眾多,牛豐成群的景象,希茜莉亞便感到無比欣慰,和發自內心的喜悅。

同樣令她感到喜悅的,還有那越來越多的、在空中緩緩滑行的飛舟。

這些飛舟變得越來越大,而且速度也越來越快。

雖然沒有那麼多魔法師,而且極度厭惡火的蒙提塔人,也很難建立起一支強大的魔法兵團。

不過,那數千艘飛舟,以及每一艘飛舟之上布設的威力強勁重弩,都足以令任何強敵,對蒙提塔草原不敢抱有僥幸之心。

希茜莉亞幾乎有絕對的信心,能夠給予任何藐視蒙提塔草原的敵人,來自空中的致命打擊。

身為魔法師的她,自然最為清楚,這些飛舟所具有的意義。

能夠飛翔在空中,施展威力強大的魔法,原本就是自古以來,魔法師們的夢想。

不過,風系魔法之中,威力最為強大的那幾個魔法,諸如“颶風術”、“塵暴籠罩”、“閃電風暴”等等,全都需要超乎想像的巨大魔力,能夠一邊飛翔,一邊施展這些魔法的魔法師,恐怕已經差不多接近大魔導士境界了。

只有火系魔法之中,擁有著大量花費魔力不多,卻擁有著破壞力驚人,極為實用的魔法。

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顯然更加困難,除非像克麗絲那樣瘋狂的家伙,用手術的方法,將自己的精神力分割開來,不然恐怕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這一點。

而現在,那滑行在空中的飛舟,完美無缺地實現了歷代魔法師們的夢想。

更何況,駕駛那些飛舟的,並不是真正的魔法師。

大多數人幾乎都能夠做到這一點,唯一的差別,僅僅只是令飛舟前進的速度快慢有些不同而已。

如果說,兩個世紀以來,卡敖奇王國憑藉著號稱最強神聖騎士團,傲視群雄的話,那麼這些飛翔在空中,以致命的炸雷為武器的戰艦,無疑便是下一個時代最為強大的兵團。

唯一令希茜莉亞感到有些擔憂的,便是卡敖奇王國從那幾艘偷竊去的飛舟之中,同樣也掌握了建造飛舟的技巧。

值得慶幸的是,卡敖奇人無法制造出那種神秘的核晶,他們只能夠用真正的魔法師,來令飛舟翱翔在天空之中。

而魔法師的數量畢竟有限,以卡敖奇王國如此豐富發達的資源,如此雄厚的財富,也僅僅只能夠擁有幾百艘飛舟。

之所以這樣,正是因為魔法師的數量,永遠是無法繞過的瓶頸。

希茜莉亞始終不知道,以蒙提塔王國現有的這些小得多的飛舟,是否能夠成為卡敖奇王國那些大得多的強大戰艦的對手。

不過暗自猜想,以蒙提塔王國現有的數千艘飛舟,應該能夠以數量的優勢,在戰斗之中佔據上風。

真正令她感到煩惱的,反倒是那些乘坐在飛舟之上的魔法兵團。

爆炎的射程,顯然遠在弩弓之上。

在剛剛結束的那場戰役之中,已經證明,這短短的射程上的差距,要無數蒙提塔人用生命和鮮血來換取。

在那短短的數百米距離,幾乎布滿了英勇的士兵們留下的鮮血。

萬一,在空中重現這無比殘酷的一幕,希茜莉亞十分懷疑,蒙提塔王國是否仍舊能夠承受得起,如此巨大的損失。

畢竟用數量去換取最終的勝利,並不意味著用犧牲去換取敵人的性命。

剛剛經歷過一場殘酷無比的戰爭,希茜莉亞絕對不希望蒙提塔草原的子民,再一次喪生在戰場之上,絕對不希望,死亡再一次降臨在那些部族之中。
沒有人比她更加清楚,每一個人對于蒙提塔草原是多麼重要。

希茜莉亞將手里的那枚晶片往旁邊一扔,緩緩地站了起來。

她顯然打算將這個天大的難題,扔給那些天生喜歡解決難題的家伙們去思索。

雲中之城仍舊像以往那樣喧鬧。

曾經發生的那場災難,仿佛已經從人們的腦子里面淡忘了一般,蒙提塔人是只注重今天和未來的民族,他們對于以往的悲傷和苦難,並不願意經常記憶在心頭。

不過此刻的喧鬧,又和以往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雖然蒙提塔草原的子民並不擅長把握政治和局勢,不過他們仍舊清楚地感覺到,戰爭並沒有徹底離開草原而去。

那場令幾十位少年在生命之中最為重要的時刻死去的爆炸,以及飛舟被卡敖奇人偷走的事件,無不在告誡著蒙提塔人,他們仍舊處于戰爭陰影的籠罩之下。

而更令他們感到恐慌的,無疑便是那道從所未有的法令的頒布。

所有的傳統仿佛都在一瞬之間,被更為強大的約束所取代。

那些嚷嚷著要迎娶赫赫有名的索菲恩小禁咒法師的遺孀的人們,最終被放逐到了草原深處,受到波及的有將近二十個部族。

所有這一切,都無不令蒙提塔人感到那無所不在的戰爭陰影。

而那從來沒有撤銷過的前營,更是令眾人明白,戰爭就在他們的身邊。

一路上到處都是匆匆忙忙的行人。

喧鬧的集市,給蒙提塔草原帶來最大利益的織造絲綢織機,已經停止了轉動。

那些用來燒制精美瓷器的磚窯,也已經熄滅了爐火。

被蒙提塔人當成是最寶貴財富的牛羊,一批一批地被送去屠宰。

所有的肉絲毫都不敢浪費,全都被腌制和風干起來。

格蘭特城到處能夠听到打鐵的聲音,那鐵錘敲擊鐵砧的叮當聲晝夜不停。

原本蒙提塔人最為擅長的弓箭被封藏了起來,笨重而又粗大的重弩,甚至分發到了小孩子的手里。

格蘭特湖邊,到處都能夠看到艱苦訓練著的士兵,而空中那漫天的飛舟,甚至比鷂鷹更為數量眾多。

那嗡嗡的聲音響徹了天地。

看著這一切,幾乎每一個人都感覺到,戰爭的號角仍舊在蒙提塔草原回響著。

在雲中之城最高的平台之上,一座座飛舟正整整齊齊地排列在那里。

身上戴滿了那丑陋的如同蜘蛛一般的奇怪飾品的蒙提塔人,正小心翼翼地鑽進那細長狹窄的飛舟之中。

和卡敖奇王國那些巨大的空中戰艦比起來,這些飛舟,僅僅只不過是簡陋的巡邏艇而已。

而且在這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木材是相當高貴,同時又極為稀有的資源,因此這些飛舟只能夠用少量的木料制作支架,外面則是蒙上厚厚的牛皮。

如果卡敖奇人看到這些飛舟,肯定會將它們嘲諷為皮艇。

這如同皮艇一般的飛舟里面,同樣也狹小擁擠,並且因為沒有窗戶而黑漆漆的,根本就看不清任何東西。

到處都彌漫著一股濃重的瀝青味道,這種髒乎乎的材料,被用來加固外殼,並且堵住縫隙和漏洞。

當飛舟升到高空鑽進雲層,它們還能夠讓飛舟之中保持著足夠的溫度,而不至于令里面的人凍成冰塊。

鑽進飛舟之中的每一個人,都摸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他們只能夠靜靜地做著自己熟悉的工作。

唯一能夠令飛舟之中稍稍顯露出一點光明的,就只有那顆核晶放射出來的、微弱而又黯淡的幽藍光芒。

除了負責操縱前進方向、駕馭那座風翼魔法陣的船長,能夠通過一連串鏡子的反射看到外面的情況之外,便只有最前方操縱重弩的那個人,能夠透過一個小孔看到前方的景象。

當飛舟停泊在地面上的時候,里面的人們感到悶熱異常,但是等到升到了高空,難以想像的寒冷,卻又令里面成為一個冰天雪地的嚴寒世界。

只有用那厚厚的氈毯和棉袍,來抵御那可怕的寒冷。

盡管飛舟里面的環境是如此惡劣,不過每一個得以進入其中的人們,都充滿了驕傲和自豪。

和往常一樣,當黃昏的最後一縷陽光漸漸落到地乎線之下的時候,當夜晚的黑暗和點點星光緩緩地顯現出來的時候,一艘特別細長、擁有著五對狹長翅膀的飛舟,被一隊魔法師從旁邊的倉庫之中推了出來。

這艘飛舟顯得那樣與眾不同,它渾身上下黑漆漆的,在夜色籠罩之下,就仿恔@究粘魷值囊桓齪詼匆話恪

就連那五對翅膀,也不像其他飛舟那樣,顯露出絢麗無比的金色光芒。

這艘黑色的飛舟,就仿佛是一只悄悄出沒于夜晚的蝙蝠。

而駕馭這艘飛舟的那些人,同樣充滿了神秘莫測的感覺。

甚至還有一個身穿魔法師長袍的人物,夾雜在這群人中間,他的神情顯得異常嚴肅。

這些人鑽進了飛舟。

“這次,上面命令我們去往何方?”那位魔法師問道,他的語調之中帶著濃重的口音,顯然是個土生土長的蒙提塔人。

“看來我們得趕長路。”黑暗中傳來一陣沉悶的聲音︰“我們得翻過山脈,進入卡敖奇王國,將上一次派出去的哨探接回來。”

“前往卡敖奇王國?但願能夠像上一次那樣平安無事。”另外一個人悶聲說道。

“難道我們能夠為了自己的安全,而將哨探扔在危機四伏的卡敖奇王國?他為我們大家做了那麼多,現在是我們回報的時候到了。”剛才那個聲音再一次響起,他顯然是此行的領導者。

“出發的時間已經到了,大家各自做好準備。”這位領導者緩緩說道。

一時之間,黑漆漆的艙室之中,變得靜悄悄的。

突然問,黑暗之中亮起了無數道黯淡的微光,那些微光有的組成一道神秘的魔法陣,有的布成了一連串的星辰。

這些暗弱的光亮,雖然仍舊不足以將這里映照得通明,不過卻令所有人感到稍梢有些安心。

對于黑暗的恐懼,畢竟存在于每一個人的心中,而僅僅一點光芒,便能夠令這種恐懼大大削弱。

隨著一陣比平常的飛舟更為輕微的嗡嗡聲響起,這架與眾不同的黑色飛舟,緩緩升向了空中。

遠遠望去,在夜幕籠罩之下,仿佛一個在暗夜之中徘徊的幽魂,正無聲無息地朝著空中飛去。

不過操縱這艘飛舟的人,顯然仍舊不滿足于那漆黑的夜色給予他們的保護。

飛舟鑽進了雲層,那厚厚的雲彩,成為了它最為完美的隱蔽。

進入雲層之後,里面的溫度突然之間降得很低,以至于那個負責操縱重弩的人,不得不暫時將那個小孔用布條緊緊塞住。

不過在雲層之中,他原本就沒有什麼工作可做,沒有人會在還被厚厚雲層籠罩住的時候,發射那珍貴的強勁而又致命的弩箭。

那厚厚的雲層,阻擋住了任何人的視線。

艙室之中鴉雀無聲,沒有人會在進行如此危險的任務的時候閑聊,此刻放松精神,只可能令他們走向死亡。

而做為一個整體,死亡將公平的分攤在每一個人身上。

沒有人會做那害人害己的事情,更何況他們全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英。

黑色的飛舟在厚厚的雲層之中滑行著,那位首領,那個操縱著這艘奇特戰艦的船長,輕輕地將雙手放在了座椅左右扶手頂端那兩個圓球之上。

他將所有的精力全都貫注于其上,一陣黯淡的藍光籠罩在他的雙手之上。

在不知不覺之中,飛舟加快速度朝前飛駛而去,和卡敖奇人建造的那些戰艦比起來,這艘飛舟想要在短短的時間之內達到極快的速度,顯然並不容易。

不過,那位艦長擁有非常的自信,只要他的飛舟用最快的速度飛翔在空中,卡敖奇王國的任何一艘空中戰艦都無法追趕得上它。

外面的世界,已經經歷了白天和黑夜,但是對于身處于這既狹窄而又擁擠艙室之中的人們來說,他們僅僅只能夠從那麻木的四肢和僵硬的身軀,判斷出已經經過了漫長的時間。

只有最前面的那個弩手,和那位船長,才有機會領略一下明媚風光之下,生機勃勃的感覺。

不過即便是他們,大多數情況下所看到的,也僅僅是霧蒙蒙的厚密雲層。

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這艘如同幽靈一般的飛舟,總是從一塊雲團,鑽進另外一塊雲團。

那位船長顯然是個極為小心謹慎的人物,即便是在黑夜之中,他仿媗D晌薇群ε鹵荒乘 芄淮┤負詘檔拿羧裱劬Ψ 忠話恪

而此刻,他不但全神貫注,更讓魔法師運用那神奇的、不為他們所知的魔法,窺視著四周。

“前方五十公里左右,有一道監視魔法控制的領域。”那位魔法師突然間說道。

“我打算繞過去,將必須躲開的範圍標記出來給我。”

船長沙啞著嗓子說道,將近整整一天的長途飛行,令他感到疲倦,不過更令他感到疲憊和勞累的是,他必須時刻警惕,不讓行蹤暴露。

一道藍色的光,令原本無法看見的魔法屏障清晰可見,那位船長小心翼翼地掉轉了飛舟前進的方向。

正當他的心情稍稍平靜下來的時候,突然間,那個正在監視著四周的魔法師,驚惶失措地大叫起來。

“不好!我們的腳下憑空升起了一座監視屏障,一旦我們離開雲層,肯定立刻便會暴露目標!但是如果我們不盡快離開結界籠罩的範圍,我們同樣遲早會被發現,風翼發散出來的風系魔法波動,會令雲層漸漸消散!”

“那麼我們就將風翼靜止下來。”黑暗之中一個人插嘴說道。

“不行,我們的飛舟很難一下子加快速度,一日一將速度放慢下來,我們根本就沒有可能從卡敖奇人的追捕之中逃脫。”那位船長立刻否決道。

“那就只能夠盡可能飛到離開結界邊緣最近的地方,然後尋找機會逃離這里。”另外一個人說道。

“我現在只能夠期望,監視魔法並沒有將這塊雲團完全籠罩住,雲層遺有一部分拖在屏障的外邊。”那位船長無奈地長嘆了一聲,說道。

隨著這聲嘆息,艙室之中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那位船長再一次將飛舟掉轉方向,朝著雲團最為厚密的地方沖去。

當飛舟沖出雲團的那一刻,幾乎每一個人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快逃!我們已經被發現了!”那位魔法師顯然有些慌亂地說道。

雖然在黑暗之中,並不能看清什麼,不過艙內的每一個人,都下意識地望向了那位船長。

那位船長並沒有回答,他僅僅只是將雙手緊緊地貼在操控這艘飛舟的那兩顆圓球之

籠罩在他的手掌之上的藍光,達到了從所未有的亮度,與此同時,那艘飛舟也以往日難以想像的程度,提高著它的速度。

沒有人知道飛舟已經飛往了何方,只有最前方的那個弩手,輕輕扯落了那塊塞在那個小孔之中的布條。

他往外張望了一眼,然後憂郁地問道︰“我們就這樣回去了?難道就扔下我們的哨探,難道就這樣無功而返?”

“不,我們不應該逃。”首先便有一個人跳出來說道。

“我也同意,不能夠將我們的哨探留在這危機四伏的敵國。”另外又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道。

“我認為,我們應該暫時撤回蒙提塔,並且將這一次的失敗向桑特大人報告,無論是由我們再一次潛入卡敖奇,還是派遣另外一隊人馬,都好過我們現在這樣,在已經暴露形跡的情況之下,繼續進行冒險。”那位魔法師說道。

“你的智慧顯然令你的勇氣消耗殆盡,我們絕對不能夠放棄任何一個草原子民,難道你在雲中之城上逗留得太久,以至于忘卻了做為一個蒙提塔人最為重要的一件事情?”

听到那位魔法師如此說,立刻有人嚴厲地反對道。

“奸了!別再爭吵了,現在先逃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不過我並不打算令這一次的任務以這樣的方式結束,我們先做出向邊境逃跑的姿態,等到那些卡敖奇人松懈下來之後,再掉轉方向繞一個圈子,前往預定踫頭的地點。”

對于船長的決定,大多數人都感到歡喜雀躍,只有那個魔法師唉聲嘆氣,顯然這個決定並不為他所認同。

※※※※※

此刻,在那座幽靜的、遠離繁華喧鬧的維德斯克山坳之中,在那座看似簡陋、實際上卻是異常牢固的城堡里面,海格埃洛正凝視著那用幻影顯現出來的,和真實的情景一模一樣的地圖。

在一個看上去靠近維德斯克不遠的小鎮附近,有一個紅色的光點正一閃一閃。

在海格埃洛的身邊,靜靜地站立著一位老邁的祭司,他穿著白色的長袍,領口縫著象征戰神的猩紅色領邊。

“‘戰神烽火’給我們帶來了入侵者的蹤跡,公爵大人,您是否需要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42: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43:00
也許。”海格埃洛仍舊給予同樣的回答。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讓魔法師們停止魔法監測,半個小時之後再次重新開始。”海格埃洛命令道。

說完這一切,他朝著窗口走去。
窗外的天空之中,到處是飛翔在空中的巨大戰艦。

它們已經整裝待發,準備著它們的第一次行動。

雖然對于海格埃洛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輕松的圍獵,不過他仍舊全力以赴,因為這將是證明,他所設想的那些全新的戰術,是否能夠真正適合那從來沒有人見過,也從來沒有人知道的,完全不同以往的戰場。

看著遠處那緩緩飛行著的戰艦,看著那精神抖擻、仿︿卻虐肯杼旒實淖約核影 惱澆 

海格埃洛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他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那出擊的信號。

雖然不敢肯定,不過海格埃洛有一種預感,今天對于他來說,將有一場令人愉快的狩獵。

他的直覺一向非常準確,無論是勝利還是危險,他都能夠事先感覺到。

突然間,一陣歡叫聲將他從思索之中驚醒。

“目標終于出現了。”

海格埃洛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地圖前面。

只見地圖的正中央,顯露出一個不停閃爍著的紅色亮點。

那個紅色亮點,絲毫沒有減慢速度的意思,不過它顯然正在掉頭,奸像正打算逃離。

“全體出擊!”

海格埃洛興奮地命令道,他快步朝著門口沖去。

而那些原本站在那里的軍官們,此刻仿佛也猛醒了過來,興奮和嘈雜在瞬息之間籠罩了這里,不過這些久經戰陣的軍官們,非常清楚此刻自己的工作是什麼。

在城堡外面,在那座山坳之中,那數百艘擠滿了這開闊寬敞的山坳的戰艦,一艘接著一艘升上了高高的藍天之中。

它們每十艘排成一列朝遠處飛去。

※※※※※

在離維德斯克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一艘黑色的飛舟,正朝著東南方向疾駛而去。

這一次,它再也沒有鑽進雲層隱藏自己的形跡,因為那位船長已經清楚地知道,卡敖奇人肯定調集了數十個魔法師,將這數百公里的範圍牢牢地監控了起來。

無論他們飛到哪里,都至少有五六道監測魔法緊緊將他們鎖住,即便再厚實的雲層,也無法阻擋得了如此密集的搜索。

事實上,當那數十道探測魔法結界突然間同時出現的時候,飛舟之上的每一個人都已經知道,他們掉進了卡敖奇人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到了這部田地,即便那個魔法師也不再說任何反對的話。

艙室之中,凝聚著一股極為沉重的氣氛,除此之外,還有那濃濃的憂傷。

所有的人都在為那個勇敢、卻不幸犧牲的人感到哀傷。

剛才跳上飛舟時,那微微的擦踫,對于飛舟來說,僅僅只是令外層的蒙皮有些破碎。

但是人的身體便顯得異常的脆弱,看著此刻輕輕呻吟著,顯得奄奄一息的那位哨探,每一個人都只能夠默默地為他祈禱。

但願他能夠堅持到看見那白色的雲中之城。

但願他能夠等到牧師們用那金色的生命聖水,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轉回來。

不過此刻,沒有一個人想要訴說什麼。

甚至他們連自己是否能夠平安脫離危險,也根本無從知曉。

此刻能夠左右他們命運的,除了那位操控著飛舟的船長之外,便只有那位監視著四周的魔法師。

身處于最前端的那位弩手,此刻早已經將那威力強勁的箭矢,搭在了張開的弓弦之上。

他的眼楮時刻盯著前方,仿佛就等待著目標的出現。

突然問,黑暗之中傳來了那位魔法師驚懼的聲音︰“卡敖奇人的飛舟已經追上來了!”

“在什麼方位,距離我們有多少遠?對于我們來說,哪個方向比較安全?”那位船長發出了一連串的詢問。

“他們的飛舟在我們右側前方一百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正分成兩路,打算堵截住我們的去路……”那位魔法師說著說著,突然問,又驚覺地叫了起來。

“不好了!維德斯克城里飛出來幾十個魔法師,為首的那個速度快得驚人,那簡直就不是人類所能夠達到的速度!

“這下子麻煩了!那個追上來的魔法師,八成就是卡敖奇王國里,那幾個超級魔法師的其中之一……”

听到那位魔法師如此一說,飛舟之上的所有人都立刻緊張了起來。

因為他們全都非常清楚“超級魔法師”代表著什麼。

那場在肆虐的風暴之中進行的慘烈戰役,無論是卡敖奇一方還是蒙提塔王國,幾乎有一半士兵的傷亡,就是那幾位超級魔法師造成的。

那些超級魔法師所擁有的力量,顯然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類的範疇,他們對于普通人來說,幾乎就相當于諸神和魔族一般的存在。

此刻,在飛舟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挑戰諸神和魔族的威嚴。

那位船長將鏡子轉向魔法師所指的方向,他一邊警惕著注視著那邊,一邊掉轉船頭朝著右側駛去。

出于對超級魔法師的恐懼和擔憂,他情願和卡敖奇人的艦隊一較高低。

也許,他還能夠從那支艦隊的縫隙之間穿過,也許,他還有機會,從這個方向尋找突圍的可能。

※※※※※

在對面的艦隊之中,在那艘最為縴細狹長的旗艦之上,海格埃洛正滿意地看著頭頂上方那面鏡盤之上顯現出來的景象。

那艘黑色的飛舟掉轉船頭,對于他來說正中下懷,事實上,他正打算和這艘與眾不同的飛舟好好較量一下。

唯一令他感到遺憾的是,他發現他原本準備進行一場圍獵的打算,顯然已經徹底落空。

那艘飛舟的速度之快,顯然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告訴我,以我們的速度,是否能夠追趕得上那個侵入者?”海格埃洛突然間朝著前方問道。

一個軍官立刻忙碌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回答道︰“侵入者的速度相當驚人,我們除非以最快的速度追趕,才能夠將它攔截下來,不過一旦讓它逃脫,我們將很難追趕上它。”

“告訴我,我們能夠維持最高速度多長時間?”海格埃洛追問道。

“二十分鐘,這是我的極限。”那位坐在魔法陣之中、令這艘空中戰艦得以飛行的魔法師回答道。

海格埃洛沉思了半晌,說道︰“二十分鐘已經足夠。”

“加快到極限速度,主弩蜂窩準備,副弩四發齊射準備,”海格埃洛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戰艦之上,幾乎所有人都立刻行動了起來。

看著鏡盤之中那豆大的紅色亮點,海格埃洛露出了森然的冷笑。

“很可惜,這一次恐怕難以捕獲到俘虜了。”他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道,語氣之中顯然帶有一絲深深的遺憾。

話音剛落,那艘巨大的空中戰艦,仿c灰恢晃蔚木奘置土ν獻 艘幌濾頻模  徘胺郊采潿

船艙之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吱吱嘎嘎的聲音,顯然這達到極限的速度,對于這艘空中戰艦本身,也是一個極為巨大的考驗。

此刻,這一大一小兩艘飛舟,仿c裳嚶鏨狹誦塾話悖 箍 肆釗爍械驕 畝 塹淖分稹

※※※※※

正如海格埃洛會感到驚詫一樣,那艘黑色飛舟之上的人們,同樣也對這艘卡敖奇王國的旗艦所展現出來的驚人速度,感到驚訝無比。

“現在怎麼辦?不但那個超級魔法師有可能追上我們,卡敖奇人的戰艦也同樣可以將我們逼到絕路!”那位魔法師充滿憂郁地說道。

“我們干脆和那艘戰艦拼了!就算是去見死神,也要拉上一個同行者。”在艙室最前方操縱著那架重弩的人,惡狠狠地說道。

“如果能夠讓我選擇死亡的方式的話,我更願意拉上卡敖奇王國的狗皇帝一起去死。”另外一個人說道,他的話語之中充滿了異樣的憤怒。

“對,和卡敖奇王國的狗皇帝同歸于盡,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英雄一些。”另外一個人說道。

“難道你們想要讓蒙提塔草原再一次被戰火所吞沒?”那位魔法師憂傷地問道,顯然,此刻他也已經不再認為有可能從重重包圍之中逃出生天。

“難道你以為直t的有和平存在?難道你以為卡敖奇人真的打算放棄吞並草原的念頭?就連僅次于聖者荷里的至高無上的桑特,也不認為和平會持續多久,她整天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進行準備。”另外一個人立刻反駁道。

“如果大家都已經有所覺悟的話,我就掉轉船頭,駛向維德斯克。”那位船長緩緩說道。

沉默再一次降臨在這狹小黑暗的艙室之中,只能夠听到眾人那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地上躺著的那個人輕輕的、顯得有些微弱無力的呻吟聲。

隨著一聲重重的嘆息,飛舟緩緩地傾側了過來,這是掉轉船頭的證明。

黑色的飛舟不但掉轉了船頭,更是一頭扎進了那厚厚的雲層之中。

那厚密的雲層,一下子隱沒了它的蹤跡。

※※※※※

雖然那重重籠罩其上的監測魔法,仍舊牢牢地將它鎖住,不過,無論是駕駛著那個凶猛彪悍巨大空中戰艦的海格埃洛,還是用密集的雷雲包裹身體、駕馭著閃電瞬息千里朝這里趕來的德雷刻絲,都只能看著那厚厚的雲層,一籌莫展。

那艘巨大的空中戰艦雖然擁有威力強勁的武器,而那位宮廷御用魔法師,同樣也擁有著難以計數的強力魔法,足以擊落任何一艘敢于出現在他眼前的侵入者。

不過對于這厚厚的雲層,海格埃洛和德雷刻絲顯然都不打算白費力氣。

他們只能夠做好充足的攻擊準備,跟隨著那鑽進雲層之中的黑色飛舟。

無論是海格埃洛還是德雷刻絲,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在一瞬之間將那個侵入者擊成粉碎。

此刻,他們就等待著那黑色的侵入者鑽出雲層的一剎那。

同樣,無論是海格埃洛還是德雷刻絲,都已經猜到了那些蒙提塔人的企圖。

不過對于維德斯克是否會遭到襲擊,在攻擊之中將遭受多麼慘重的損失,這兩個人根本就絲毫不放在心上。

卡敖奇原本就不是德雷刻絲的祖國,維德斯克更不是他珍愛的所在。

而對于海格埃洛來說,就算是那些蒙提塔人不幸擊中了那位皇帝陛下,也不會令他感到有絲毫悲傷,甚至他還非常希望,那個討厭的皇後陛下會不幸成為目標。

正當海格埃洛和德雷刻絲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警惕著那厚厚的雲層的時候,突然問,一道黑色的梭影,猛地從雲層之中鑽了出來,那黑色的飛舟如同閃電一般,朝著維德斯克正中央的皇宮直沖而去。

灼眼的電芒和爆閃的漫天火星,幾乎同時在維德斯克的上空出現。

那絢麗多彩的景象,足以令任何一個看到這一切的人感到心醉神往。

而緊隨而至的,便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爆炸的巨響,在瞬息之間,令整座京城為之震撼。

幾乎所有維德斯克人,都驚惶失措地從屋子里面跑了出來。

每一個人都驚恐地望著天空中那團不停翻滾著的、閃爍著黯淡金光的亮紅雲團。

在那紅色的雲團底下,幾塊散碎的,黑漆漆的東西,正從那高高的空中掉落下來。

正當眾人疑惑不解地談論著那到底是些什麼,以及維德斯克上空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的時候,突然間,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

緊接著,滾滾濃煙和黯淡的火光,在維德斯克北側的一角飄了起來。

在那煙霧繚繞和映照天際的火光之中,維德斯克人仿虴j攪慫勞齪桶俊

更有一些人仿佛看到了戰爭的陰雲,將這座充滿光彩和輝煌的城市團團籠罩住。

那沖天的煙霧,便是戰爭之神用力揮舞著的旌旗。

第三章大戰在即

沒有人會想到,戰爭會如此迅速便重新籠罩在草原之上。

更沒有想到,這一次卡敖奇王國的氣勢居然如此凶悍。

而最令希茜莉亞感到頭痛的,無疑便是卡敖奇人的宣戰,顯然如此理直氣壯。

這一次想要進行戰爭的,不僅僅是那位野心勃勃的皇帝陛下,也不只是那些充滿了旺盛的欲望的將領們,最糟糕的是,希望戰爭的是卡敖奇王國的老百姓。

他們要用徹底征服,來報復所謂蒙提塔人的悍然入侵。

一艘墜落的飛舟,一支射落在平民眾居區的箭矢,幾幢在爆炸之中被徹底摧毀的樓房,以及因此而死去的卡敖奇平民,在一瞬之間,點燃了卡敖奇民眾對于蒙提塔王國的仇恨。

無須煽動,因為憤怒的卡敖奇人已經怒火中燒。

無須激勵,因為卡敖奇人已經充滿了戰斗的欲望。

在維德斯克的大街小巷,在卡敖奇王國的大多數城市,到處是叫嚷著“要戰爭”、“要向蒙提塔人討還血債”的人們。

而此刻,相對于熱血沸騰的卡敖奇王國來說,雲中之城顯得異常平靜。

雖然每一個蒙提塔人都在為戰爭而擔憂,沒有人知道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過後,蒙提塔王國是否還仍舊存在。

更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部族和親人是否能夠在戰爭之中存活下來。

不過,沒有一個人對于即將來到的戰爭還存在任何疑問,也沒有一個人因此而感到畏懼和恐慌。

無論是雲中之城還是格蘭特,以往的喧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每一個人都在埋頭忙碌著自己的工作。

到處是鐵錘發出的聲音,到處能夠看到辛苦操練著的士兵。

和上一次卡敖奇大軍壓境的時候完全不同,雖然蒙提塔草原的子民還沒有看到卡敖奇人揮舞的旌旗,也沒有听到那漸漸逼近的馬蹄,不過每一個蒙提塔人都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就連原本應該在廚房和臥室之中忙碌著的女人,和原本應該在父親和兄長的呵護之下玩鬧打斗的孩童,也已經聚集在一起。

作工粗糙簡陋的沉重弩弓,被分發到每一個人的手里。

幸好無論是女人還是孩子,任何一個蒙提塔人都肯定是一個絕佳的射手。

她們唯一需要學習的,便是如何分辨指揮者的號令。

這些手持著致命武器的女人和孩子們,組成了蒙提塔草原上最為龐大的一支兵團。

對此,即便最為重視傳統、最為固執古板的老人,也絲毫沒有感到難以理解。

因為幾乎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蒙提塔草原已經到了決定生死的關頭。

在即將到來的戰場之上,一旦戰敗,沒有人能夠僥幸生存下來,因為這殘酷無比的草原,注定了弱者無法存活。

沒有了雲中之城,被驅趕到風暴和狼群之中的部族,同樣也將會漸漸衰亡下去。

這是幾個世紀以來經過無數部族證明的事實,正因為如此,無論再艱辛和痛苦,蒙提塔草原上那些一心希望繁榮起來的部族,都會選擇那如同侯鳥一般的奇特生活方式。

因為只有來到格蘭特湖邊,才能夠給予他們繁榮興旺的希望。

格蘭特湖是蒙提塔繁榮的象征,雲中之城是最為聖潔、必須守護的地方。

這里是他們的根源,這里同樣也是他們絕對無法放棄的福地。

※※※※※

和蔓延著憤怒火焰的卡敖奇,以及在沉默之中進行著準備的蒙提塔比起來,索菲恩王國顯得有些茫然毫無頭緒。

在新拿城郊外,有一座奢華舒適的私人花園,這原本是那位索菲恩王國第一富豪毛斯家族的避暑山莊,但是此刻,卻成為了遙遙掌控著索菲恩王國一切事物的臨時行宮。

自從公主殿下宣布她代替她的父親接管政務,京城索菲恩曾經擁有的一切輝煌,都突然問顯得黯然失色。

那位公主殿下絲毫沒有帶走群臣的意思,事實上,在她頒布了戰爭期間臨時法令的同時,京城之中那些群臣手里原有的權力,已經消失的一干二淨。

所有的職位,都被那些曾經忠誠于王室的皇家騎士團成員所把持,不過直t正管理所有一切的,則是新拿城的那些商人們挑選出來的代表。

對此,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官員,以及那些感到深深失落的京城百姓,自然相當不滿。

不過,剛剛經歷過的那場動亂,以及那位公主殿一不猶豫地,將數以千計,曾經威風赫赫、不可一世的人物,吊掛在絞首架上的手段,令那些郁悶和不滿,被恐懼和猶豫所取代。

在索菲恩的京城,從輝煌燦爛的寶座之上掉落下來的時候,新拿這個商人聚集的城市,成為了王國的新貴。

正因如此,幾乎每一個人都極力想要向那位殿下表示忠誠,同樣幾乎每一個人都希望能夠因為替這位英明神武、意志堅定、手腕高強的公主殿下效勞,並且因此而得以躋身于貴族的行列。

不過,即便大家極力想要等到公主殿下的歡心,對于是否真的向強悍的卡敖奇王國發起攻擊,仍舊眾說紛紜。

雖然每一個索菲恩人都承認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不過,大多數人仍舊僅僅將宣戰當成是一種維持和平的手段。

正因如此,當蒙提塔王國發來求援的請求,當希茜莉亞要求索菲恩王國和蒙提塔王國聯手夾擊卡敖奇的時候,爭吵和喧鬧幾乎在瞬息之間,出現在索菲恩王國的大街小巷之中。

而爭吵的內容,全都是關于是否要答應蒙提塔王國夾擊卡敖奇王國的請求。

除了很少一部分人執著地認為,現在是報仇雪恨的最好時機,同時也是一勞永逸地將卡敖奇王國這個最為不安定的因素徹底鏟除的時候,大多數人則寧願保持著現在這種不戰不和的狀態,雖然這種緊張壓抑的氣氛,令每一個人都不舒服。

不過,一旦打起仗來,有可能遭受的損失將無可估量,更何況萬一戰敗,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很有可能將化為泡影。

正因為如此,街頭巷尾的議論紛紛之中,贊成結盟夾擊卡敖奇王國的聲勢,顯然要小得多。

同樣的爭論,也存在于那些形同新貴的商人們之中。

那些商人們為了各自的利益,同樣情願選擇和強大的近鄰相安無事。

唯一的反對聲,卻偏偏來自于那位最大的富豪毛斯先生之口。

不過這位索菲恩王國最大的富豪,並非真的對這場可能令他的財產大大縮水的戰爭感興趣。

他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只不過是因為,他不得不站在和他那三個兒子相同的立場之上。

事實上,他最近這段時間,早已經將那些麻煩透頂的公務,全都扔給了他最小同時又是最有出息的兒子杰瑞身上。

因為他這個最小的兒子,不但沾上了他那些赫赫有名的同伴的光,而擁有了四賢者之一的稱號,更何況,自從拜那位萊丁王國郡主殿下為老師以來,杰瑞顯然成長了許多,不但變得更為高明,而且越來越顯得高深莫測起來,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感覺到自己的兒子深不可測。

這位索菲恩王國最大的富豪蒙,用欣喜的目光望著自己最為出色的接班人,他的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此刻,杰瑞正坐在主座的旁側,他的面前,坐著那些固執的唯利是圖的商人們。

對于這些家伙,杰瑞自信自己早已經了如指掌。

這不僅僅是因為自從他出生以來,便屬于這些人之中的一分子。

更是因為他那位新老師——那位足智多謀的郡主殿下,在短短的一個月之中,建立起來的情報網路,已經卓有成效地運行起來。

杰瑞甚至能夠說出這些家伙內衣的顏色,以及他們早餐的內容。

更別說,這些家伙私底下所組成的那幾個聯盟,以及私下商量之時確定下來的攻守進退的程序和方式。

杰瑞早已經對此了如指掌,事實上,他和希玲郡主老師已經布置好了一切。

保持著商人慣有的笑容——這是希玲指點他的一招。

杰瑞看著其中一個商人,那個商人正慷慨激昂地訴說著和卡敖奇為敵,只能夠令蒙提塔王國從中獲得巨大的利益,而索菲恩不但會背上沉重的負擔,還有可能因為戰局的失利而蒙受巨大的損失。

那個商人思緒極為清晰,而且他字字句句都緊扣住“利益”這兩個字。

而商人們最注意,同時也最警惕的,無疑便是他們的利益。

正因為如此,大多數商人全都在那里連連點頭,就算是那些原本並沒有站在對方立場之上的中立者,此刻也顯得有些動搖起來。

杰瑞耐心地听著,他絲毫不為所動,因為他始終都牢牢地記住希玲給予他的教導和指點——

沒有強大力量支持的真理,會被擁有強大力量的謬誤所擊敗,在屠刀之上,最大的利益便是生存的可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必須要長在活人的頭顱之上,才能夠起到作用。

看著那些商人,杰瑞在心底感到深深的蔑視。

這些家伙真是愚蠢,難道他們以為只要他們團結起來,索菲恩王國便會受到他們的操控?

難道他們不願意發動戰爭,索菲恩王國的兵團便不敢挪動分毫?

杰瑞對于這些商人們的不自量力根本就無動于衷,因為他非常清楚,和這些在這里高談闊論的商人們完全不同,為了今天這次會議,他和希玲研究了整整兩天時間,而公主殿下則說服了皇家騎士團之中所有的上層人物,更令凱特執掌負責行動的那些騎士們。

這些家伙在這里的談論,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表演,實際上的結果,早在幾天之前已經決定了下來。

不僅僅如此,甚至對于這里的每一個演員,他們都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套結局。

而他們此刻的表演,正在決定著這場戲的結局,對他們來說是喜劇還是悲劇。

過了一會兒,看到那位慷慨激昂地演說的商人漸漸有些累了,並且開始不停地重復他曾經說過的話,杰瑞朝著一旁站立著的那個侍從微微點了點頭,那個侍從走出門去,當他重新回到大廳之中的時候,手中捧著厚厚一疊文件。

杰瑞接過文件細細地閱覽著,實際上,他對于上面所寫的一切早已經了如指掌,因為這些文件便是他和希玲郡主親手撰寫的,為此他們倆花費了無數心血和時間。

他故作沉思,不過臉上仍舊堆滿了微笑,這詭異莫測的情景,令那些商人們紛紛安靜了下來。

每一個人都緊緊盯著這位第一富豪的小公子,盯著這位被稱為四賢者之一的人物。

“很有趣的一份文件,依德特先生,听說您有變換裝束、改頭換面的喜好,您昨天晚上改換成一副落魄面貌,離開新拿城到小鎮佛賽的一座酒吧,這里還有一位先生和您在一起,他同樣也是受到邀請的對象,是不是這樣?阿克塞利?”杰瑞微笑著說道。

不過,此刻他的笑容,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雖然大多數人並不清楚其中的底細,不過他們卻能夠猜想到,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冒出這樣一些和論題無關的話,顯然有些不大對頭。

更何況這番話之中,隱藏著很多陰謀詭異的味道,一方是改頭換面進行秘密聚會和聯絡,而另一方則是嚴密監察偷偷監視跟蹤。

這顯然全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此刻突然間將這些幽暗陰森的東西同時拋到台面上來,那些商人們已經感到一股寒氣,從他們的背脊直竄上來。

特別是剛才那個最為活躍的商人,此刻他面如土色,冷汗從他的額頭上直冒出來。

“同時參加聚會的,還有另外三位先生,其中的一位被證實是塞根特伯爵‧依德特先生,您的交游真是廣闊,竟然連一向趾高氣揚、不太將別人放在眼里的塞根特伯爵,都將您引為知己。”

杰瑞再一次笑了笑,這一次,他的笑意之中帶著一絲森冷的感覺。

“而另外兩位先生顯然更為神秘,其中的一個人在眾會結束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他是個魔法師?那可就更加了不起了。

“另一位先生,同樣神秘莫測,不過幸好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行蹤,像他這樣尊貴的人物,居然住在一座倉庫之中。

“依德特先生,您的密友真是有趣極了,不住客棧和旅店,居然落腳于倉庫之中,您如此慷慨好客,竟然毫不猶豫地劃了一筆一萬五千金幣的鉅款,交給那位先生和伯爵大人,為什麼您不邀請那位先生和您一起同住呢?”杰瑞悠然說道。

而此刻,那個商人已經搖搖欲墜,他很清楚這其中顯然有些誤會,那天的眾會是阿克塞利邀請他參加的,說是有三爾人生意要送給他做。

那—一萬五千金幣實際上是訂金,不過那天聚會之中,那些人確實一個勁地說即將發生的戰爭有多少害處,而且那筆利潤豐厚的買賣,會因為打仗的關系而泡湯。

正因如此,自己才竭力反對和蒙提塔人聯盟,不過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那些聚會的人的身分有什麼不妥。

更何況,為了一筆利潤豐厚的大生意,采取鬼鬼祟祟的方式接頭,並非他一個人這樣仿,生意場原本就和戰場一樣,充滿了激烈爭斗和各種各樣的陰謀。

那個商人竭力想要辯解,但是他突然間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冷汗止不住地一個勁流淌下來,身體連一絲力氣都沒有,就算是想要開口說話都根本做不到。

那個商人越發感到恐慌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狀況,不過他卻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如果此刻他不為自己進行辯護,那麼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極力想要讓自己開口說話,但是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絲毫做不到,那位商人絕望地望向阿克塞利,然而,令他感到絕望的是,阿克塞利此刻的處境,顯然和他沒有什麼兩樣。

而這副景象看在其他商人的眼中,則完全是另外一番想像。

此刻,那些曾經和依德特同聲共氣的商人們︰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擔憂。

至于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商人們,紛紛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靠攏過去,沒有沾染上那可怕的劇毒和瘟疫。

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想要盡可能地遠離那兩個仿佛瘟神一般的人物。

彷佛厄運會通過空氣傳播開來,仿佛災難和死亡會沾染到他們的身上。

“兩位先生想必身體不怎麼舒服,請讓他們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杰瑞朝一旁的侍者吩咐道。

那個侍者立刻叫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將那兩個已經全身癱軟的商人架著拖了下去。

旁邊的商人們看到此情此景,紛紛感到心里稍稍安寧下來,這兩個可怕的瘟神已經被送走,至少讓眾人感到微微松了口氣。

“各位,我奉勸大家一句,在這非常時刻,最好不要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物所利用。

“相信大家全都親眼看到,卡敖奇人曾經設下何等惡毒的陰謀,想要令我們索菲恩王國成為第二個費爾提蘭王國。

“各位應該親眼看到過,那些賣國賊是何等凶殘和蠻橫,難道各位以為在他們的統治之下。你們能夠保有各自辛辛苦苦積攢了一輩子所獲得的財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年輕的攝政女王是個意志堅定的人物,她已經下定決心守護索菲恩王國的平安和尊嚴,而蒙提塔王國一直以來,便是我們最為忠實的盟友,在此時此刻,我們的女王絕對不會拋棄她的盟友。

“卡敖奇王國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敵人,卡敖奇王國已經數次危及到索菲恩王國的生存,前兩次危機,全都是因為我們擁有那位堅強勇敢的女王陛下而得以化險為夷,但是今天,女王陛下已經不再願意讓卡敖奇王國一而再再而三地,令索菲恩王國的生存受到挑戰。

“和平的希望,已經在卡敖奇王國第二次將魔掌伸向我們的時候,徹底斷絕了。

“想必大家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的女王陛下曾經是最為強烈的和平追求者,為此,她甚至甘願冒著生命的危險,前往危機四伏的卡敖奇王國。

“她曾經做過的努力,正是為了求得和平,為此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做為人質!

“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給予了卡敖奇人,妄圖殺害我那位威名赫赫的同伴——恩萊科的機會,甚至連我的另外一個同伴凱特,也成為了他們想要消滅的目標。

“從卡敖奇王國逃回之後,年輕的女王陛下仍舊希望尋得和平,但是這再一次給予了卡敖奇人先發制人的絕奸機會。

“這次,他們終于達到了目標,大魔導士納加大師的去世,無論是對于索菲恩來說,還是對于身為弟子的女王陛下來說,都是無可估量的損失。

“更何況,遇刺的還不僅僅是納加大師一個,前樞密大臣喬是個足智多謀、威名赫赫的將領,正是他,令我們得以逃離那危機四伏的卡敖奇王國。

“同樣也是因為他的存在,令卡敖奇王國不敢輕易地挑起戰爭。

“這兩位支撐住索菲恩王國的巨大支柱,突然間倒塌,對于年輕的女王陛下來說,無疑是最為重大的打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同伴魔法騎士凱特,已經能夠挑起前樞密大臣喬留下的重擔,而我們的導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的及時回歸,掃平了那些盤踞在上層的、卡敖奇人布置好的走狗和賣國賊,平定了這次幾乎徹底顛覆了索菲恩王國的叛亂。

“正因為如此,年輕的女王陛下再也不打算采取妥協的軟弱政策,即便蒙提塔王國不向我們求援,女王陛下也打算在不久的將來,向卡敖奇王國發起全面戰爭。

“是站在女王陛下這一邊,為了索菲恩王國的生存和尊嚴而戰?

“還是站在卡敖奇王國那邊,像那兩個家伙一樣竭力阻撓戰爭?選擇的權力在各位的手里。”

杰瑞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那標準的商人式的微笑,不過此刻除了他一個人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笑得出來。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相當精明、閱歷豐富的人物,自然听得出來,這位號稱四賢者之一的人物,所說的這番話之中的意思。

雖然說,選擇在他們手里,但是看到眼前這種情景,怎麼可能還有第二種選擇?

不站在女王這一邊,不贊成和蒙提塔王國結盟,便意味著阻撓戰爭。同樣這也意味著,站在卡敖奇王國的那一邊,就是叛國。

這些剛剛成為新貴的商人們自然非常清楚,他們是如何佔據這些位置的。他們絕對不希望,成為那些被高高吊掛在絞首架上面的一員。

對于財富和利益有可能因為戰爭而遭受損失的憂慮,立刻被對死亡的恐懼而取代。

一想明白這一切,那些商人們立刻信誓旦日一地發下誓言,無條件地支持年輕的女王陛下所做出的決定。

看著那些商人們此刻紛紛表現出無比忠誠的樣子,杰瑞感到頗為得意,這種手掌重權、高高在上控制著一切的感覺,實在是舒服極了。

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當初確實押對了賭注,不惜被凱特和貝爾蒂娜嘲笑和譏諷,拜恩萊科那位情人表妹為師,確實是無比英明果斷的選擇。

杰瑞此刻無比慶幸自己的清醒和理智,當初他沒有被那四賢者的虛名所拖累,仍舊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底絀,這顯然是令他此時此刻能夠站立在人生的顛峰之上,最為關鍵的所在。

雖然身為四賢者之一,不過他自己清楚,他之所以能夠列名其上,絕對是沾了凱特和貝爾蒂娜的光。

以他的本事,別說和現在已經高不可攀、實力幾乎直追克麗絲長公主殿下的恩萊科相提並論,就連凱特和貝爾蒂娜的本事,也是他望塵莫及的。

在那位恐怖的長公主殿下那里,只有他一個人錯失了良機,沒有學到一點本事,有的時候,他確實有些後悔,不過再回想到當初,恩萊科和凱特那九死一生,天天徘徊在地獄邊緣的情景,又令他在瞬息之間打消了再一次投入長公主殿下門下的念頭。

不過看著恩萊科、貝爾蒂娜和凱特一個個飛黃騰達,杰瑞曾經有一段時間心中頗不是滋味。

他同樣希望自己能夠和同伴們一樣出人頭地,威名遠震四方。

但是他同樣也很清楚,無論是恩萊科還是貝爾蒂娜、抑或是凱特,他們那不朽的名聲,完全來自于他們的努力和所擁有的實力。

杰瑞對于自己頗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的實力,根本就不配和另外三個人同列于四賢者之中。

正因如此,他無比渴望著能夠找到體現出他價值的機會。

而那位希玲郡主的出現,無疑令他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機會。

事實上,當他第一次了解到這位郡主小姐的時候,便預感到自己非常適合學習她那套充滿效率、陰狠詭秘的謀略。

正因如此,他才不惜拋棄尊嚴,拜這位同伴的情侶為師。

此刻,杰瑞為當初果斷的抉擇頗感到得意。

與此同時,他也打定主意要進一步做出些成績來,讓眾人能夠看到他所擁有的優點和價值。

他並不寄予不切實際的希望,想要能夠和恩萊科、貝爾蒂娜和凱特那樣被世人所稱道,他只希望能夠名副其實地配得上四賢者之一的稱號。

想到這里,杰瑞再一次顯露出那商人一般的微笑。

“諸位,我有一句發自肺腑的言語,想要和各位共享,不知道各位願不願意听听。”

他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那些商人們的表情令他感到頗為滿意。

“各位想必已經看到,年輕的女王陛下,打算拋棄以往那套傳統的做法,正因如此,她來到了這里,來到了這個在她看來,充滿了朝氣和希望的城市。

“以往的京城顯然不是她大展手腳的舞台,那里有著太多的束縛和絆索,正因為如此,京城已經被公主殿下所遺棄。

“如果她能夠在這里真正實現她的願望和抱負的話,想必各位絕對不會懷疑,這座你們植根于此的城市,將成為索菲恩王國新的中心。

“各位想必都是聰明人,應該非常清楚你們的故鄉成為王國的中心,將會為你們帶來些什麼。

“剛才依德特滿嘴都是利益和財富,但是我絲毫沒有看到,他所說的利益和財富在哪里,但是如果新拿成為了索菲恩王國的中心,我不知道各位之中,有誰看不到其中隱藏著的巨大利益。

“各位想必不會以為,我是在信口開河吧!”說到這里,杰瑞停下來看了一眼四周那些商人們。

商人們臉上顯露出來的神情,正如他原本所預料的那樣,這令他感到頗為滿意。

這位四賢者之中最滑頭的家伙,繼續說道︰“不過大家同樣應該看的出來,這一切全都有一個前提,那便是攝政女王陛下能夠在新拿城大展手腳。

“而當初女王陛下之所以會遺棄京城來到這里,正是因為她認為,在這里將能夠找到眾多擁護者和同盟,而不像在京城那樣,到處都是反對聲浪和背叛者。

“而現在,各位自認為你們是否能夠令女王陛下承認,你們是她的最忠實的臣子,是否能夠令她重用,並且信賴你們?

“我一直以來都認為,新拿的商人是索菲恩王國之中最精明、最擁有遠見的高明之士,因為我就曾經是其中的一員。

“但是這一次我卻大失所望,因為我所看到的只有短視和淺薄。

“你們的眼楮僅僅只看到暫時有可能對你們帶來的損失,只想到萬一戰敗會令你們的財富徹底喪失。

“對于前者,難道你們沒有想到過,這些損失,同樣也是利潤最為豐厚的投資,一旦新拿城成為索菲恩王國的中心,女王陛下對于那些最為忠誠的臣子,只要稍稍給予一點首肯和恩賜,憑借著各位的頭腦,難道還無法從中獲得豐厚的報償?

“至于後者,卡敖奇王國四處樹敵,而這一次更是它最後的瘋狂。

“更何況索菲恩王國有精通三種禁咒的禁咒魔導士存在,而他正是土生土長的新拿人,難道他會眼看著故鄉被戰火所淹沒而無動于哀?

“除此之外,索菲恩王國更有我們的老師真麗絲長公主殿下守護著,即便六大魔導士聯手,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難道各位以為,卡敖奇王國能夠憑借數量眾多的士兵,對抗禁咒攻擊?

“難道各位從來沒有想到過,一旦索菲恩王國戰勝卡敖奇王國,甚至攻入維德斯克,曾經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的你們,能夠從中獲得多少回報?”

杰瑞所說的一切,對于那些商人們來說,無疑是最為動听的話語。

哪個商人不願意追求豐厚的利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商人可以說是最為慷慨大方的人物,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扔下大筆金錢,投資在他們認為擁有潛力的所在。

而此刻,杰瑞無疑為他們打開了一扇通往寶庫的大門。

對于杰瑞的話,幾乎沒有一個商人會有所懷疑,因為就算擊敗卡敖奇王國攻入維德斯克是不切實際的妄語,但是,令新拿成為新的中心,卻是實實在在擺在眼前的可能。

而且,正如杰瑞所說的那樣,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清楚,新拿成為索菲恩中心之後,會給他們帶來何等巨大的好處。

事實上,他們已經在享受著那無窮無盡的利益,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已經深陷在歡快之中。

正因如此,杰瑞的這番話,顯然正中他們的心思。

讓新拿取代京城,成為索菲恩王國新的中心,幾乎每一個商人都沉醉于這美妙無比的暢想之中。

一時之間,猛醒過來的商人,一個個感激流涕地向年輕四賢者之中的滑頭者,表達著他們對于攝政女王陛下的無比忠誠。

特別是那些剛才和依德特一唱一和地那些商人們,更是誠惶誠恐地,一個勁想要轉變剛才他們所表現出的糟糕印象。

為了令自己從背叛者的陰影之中脫身,並且令自己搭上攝政女王這艘大船,這些誠惶誠恐的商人們,不惜花費巨大的血本來取得杰瑞的歡心。

這個送上數量驚人的金幣做為軍費,那個將名下的莊園之中所有的糧食和草料捐獻出來,更有人願意提供馬匹和武器。

這些爭先恐後的商人們,令原本還在二芳觀望著的中立者們,感到了一陣緊迫感。

原本他們還佔據著明顯的優勢,但是現在,顯然剛才他們沒有站錯陣營的優勢,被一時之間的猶豫所抹殺.

能夠有資格坐在這里的人物,自然都是商人之中的佼佼者,全都擁有著精明的手段和高明的眼光,把握機會的能力,早已經成為了他們得以成功的前提和保證。

正因如此,那些意識到自己已經晚了一步的商人們,立刻加重了砝碼,來顯示自己的忠誠和決斷。

一時之間,原本充滿了爭吵的會議,成為了喧鬧的交易場所。

而此刻仍舊能夠怡然自得地微笑著坐在那里的商人,只有那位第一富豪毛斯先生。

看著那熱鬧的場面,他的心中頗為得意。

因為他非常清楚,這些人之中即便拿出再多的錢財,也絕對沒有可能超過他。

他越來越暗自慶幸,當初的抉擇是多麼的英明。

讓長子進入教會,讓次子成為皇家騎士之中的一員。而最爭氣的,無疑便是這最小的兒子。

原本他只不過想要讓毛斯家族得以躋身于貴族的行列,而現在,這位毛斯先生甚至已經看到了更為遠大的可能。

他確信自己的家族,完全可以成為索菲恩王國最為顯赫高貴的家族之一。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在幾年之前便已經進行籌畫的結果。

看著如此豐碩的成果,這位第一富豪坐在那里愉快地微笑著,此刻他臉上的笑容,再也不是那商人職業的微笑,而是那發自肺腑的愉快和歡樂。

※※※※※

轉眼之間,已經秋風蕭瑟。

原本還在街頭巷尾之間,為了是否和蒙提塔王國結盟夾擊卡敖奇王國而爭吵不休,此刻卻已經到處傳揚著如何取代京城索菲恩,成為王國的中心。

新拿城的每一個人仿p蝗患潿夾判穆 盟埔灰怪 洌 土 切┐販蜃咦潿加辛朔  幕帷

而那些酒吧和人們聚集的所在,更是到處充滿著對于那位年輕的攝政女王陛下的贊笑。

原本對于卡敖奇人和戰爭的畏懼和恐慌,此刻全都被歸咎于間諜和賣國賊的煽動,和散布的謠言。

一時之間,依德特和阿克塞利這兩個名字,被新拿城幾乎每一個人所痛恨。

他們的家族甚至被驅趕出了這座城市,甚至有人說,那兩個家族不久之後,便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讓那兩頭替罪羊承擔了所有的罪名之後,新拿城的居民仿p蝗患淙 急涑閃稅 咭話恪

幾乎每一個人都吵嚷著要為國出力。

捐獻財富和無償勞務,更是成為了最近最為時尚的主題。

不過很快,另外一個偉大的奇跡,變成了流傳在街頭巷尾的全新話題,那便是飛翔在空中的巨大戰艦。

看到那緩緩飄過群山的巨大身影,一時之間新拿城如同沸騰了一般。

正當每一個人都在猜測著那到底是什麼的時候,突然間從宮廷之中傳出了令人心情振奮的傳言。

那巨大的空中戰艦被證實,是那位長公主殿下和小禁咒法師合作之下,發明出來的最強武器。

在傳言之中,那兩位實力超絕的人物,正在重現遠古神魔大戰時期,諸神所創造出來的輝煌。

那些飄浮在空中,緩緩前進的巨大戰艦,被拿來印證遠古神話傳說之中,那飄浮在空中的巨大要塞。

雖然兩者的差別,即便是小孩子也能夠一眼看得出來,不過被喜悅和自信充滿心田的索菲恩人,卻仿佛已經身處于諸神的統治之下一般。

而這些巨大的空中戰艦,更是給他們帶來了無比的信心。

此刻再也沒有人懷疑,索菲恩王國會輸給任何一個國家。

一時之間,無論是恩萊科還是那位長公主殿下,都被索菲恩人奉為是守護神。

※※※※※

而此時,這兩位索菲恩王國的守護神,正在萬里迢迢之外的雲中之城。

這段日子對于恩萊科來說,充滿了歡樂同時又無比艱苦,因為他需要應付數百只剛剛嘗到甜頭的妖精。

他原本還在擔憂長公主殿下會因此而感到嫉妒,但是他最終發現,克麗絲顯然對于妖精一族的血統,以及奇特的、擁有妖精血統的混血兒更加感興趣。

恩萊科甚至常常覺得,克麗絲其實非常希望他能夠令那些妖精們懷孕,因為這樣一來,她便能夠擁有取之不盡的實驗材料和研究對象。

正因如此,恩萊科幾乎每天都在做著那快樂無比的“苦力”。

不過到了白天,他便成為了克麗絲的專屬助手。

即便連克麗絲也感覺到,戰爭已經離開他們不遠。

卡敖奇人的飛舟已經在邊界出現,而原本撤回費爾提蘭王國的卡敖奇遠征軍,同樣顯得躍躍欲試。

無數要塞已經在邊境一代被建造起來,而哨探們所操縱的那些鷂鷹,更是帶回來令人不安的消息,魔法兵團所發射的爆炎,已經大大增加了射程。

用犧牲威力的辦法,那些爆炎能夠被推送到幾公里以外的地方。

當這個消息一被證實,恩萊科便感到濃濃的無奈戚向他襲來。

他和克麗絲剛剛將重弩的射程提高到和爆炎差不多的距離,現在卻已經因為這個新的發現而變得毫無價值。

如果時間充裕的話,重新研究也許顯得還有可能,但是現在每一個人都已經听到戰爭接近的腳步聲。

此時此刻,即便還有時間完善他們的武器,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里面,將數量如此眾多的重弩全部改裝一遍。

這不僅僅是一項巨大的工程,需要難以想像的人力,更需要無數金錢。

而此刻,蒙提塔的國庫已經捉襟見肘,雖然萊丁王國通過海路偷偷運來一些物資,不過仍舊遠遠無法滿足一場戰爭的消耗。

正因如此,希茜莉亞幾乎每天都在為了錢而犯愁。

最終這些麻煩,自然一古腦兒地被推到了恩萊科的頭上。

恩萊科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懷疑,這位大魔導士到底是如何治理她的國家。

也許她當初拋棄一切榮譽和職責,回到臥室和內客廳之中,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蒙提塔女人,並不是因為她的美德和謙遜,而是因為她非常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能力管理奸一個國家。

恩萊科越來越感到他所猜測的這種解釋相當合理,也許這便是事實的真相。

不過這一次換成了他感到頭痛,更令他感到頭痛的是,他卻找不到能夠搪塞和推托的對象。

和以往一樣,當他感到焦頭爛額,腦子里面擠不出一絲智慧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邪惡的魔物莫斯特。

他不知道此刻莫斯特是否已經恢復了它原有的力量,也不知道此刻它是否會回應自己的請求,不過萬般無奈之下,他仍舊不得不向這位靈魂契約掌控者發出請求。

身處于魔界之中的靈魂契約掌控者,並沒有拋棄它在人間的第一個信徒。

和往常一樣,莫斯特輕輕地撥動了一下恩萊科的神經,讓他知道它已經到來。

“你奸像每次都只會在需要我的時候請我出來。”莫斯特悠然地說道。

“我能夠用什麼來換取您的智慧和指點?”對于這個家伙了如指掌的恩萊科,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分,應該非常清楚,我也算是諸神之中的一個,但是除了那個擁有著和你同樣血脈的家族控制的王國之外,在別的地方,我的信徒寥寥無幾,甚至很多人,對于我的另外一個身分相當不以為然。對我的尊敬,甚至遠遠及不上同樣不受歡迎的拉克多斯克拉尼斯——那個掌管著死亡的家伙。

“做為我在人間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信徒,你顯然有責任努力宣揚我的教義,就算不能夠超過希里妮絲愛蓮娜,也至少不能夠被我的老對頭愛塔羅坦思卡特壓在下面。”

對于莫斯特的要求,恩萊科確實感到相當奇怪,這個家伙居然會在意它那個依靠欺騙而來的假冒身分,難道這個家伙真的已經將自己當成是諸神之中的一分子?

那麼這個家伙為什麼還留在魔界,而不去尋找進入神界的途徑?

不過這一切,恩萊科可不敢明明白白說出來,他對于這個邪惡的魔物已經充滿了畏懼。
“我一定讓您的信徒,遠遠超過信奉智慧之神的人們。”恩萊科連忙答應道。

說到這里,他試探著說道︰“其實要令您那靈魂之神的威名被所有人傳頌和宣揚,根本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只要發動一次真正的精神風暴,在精神風暴的籠罩之下,幾乎所有見識過您所擁有的強大威力的人,絕對會成為您最為忠實的信徒。

“斯崔爾郡就是最好的證明,在那里,您所擁有的威望,絕對遠遠超越智慧之神愛塔羅坦思卡特。”

對于恩萊科的提議,莫斯特顯然有些心動,它猶豫了片刻之後,嘆了口氣說道︰“我確實能夠令你施展出完整的精神風暴,不過,如果你不擔心因此而將一些神靈召喚到人間來和你作對的話,我倒是願意幫你這個忙。”

莫斯特的話,顯然嚇了恩萊科一跳,他難以置信地問道︰“諸神不是已經退出了這個世界,您不是已經被諸神所接受,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莫斯特不以為然地說道︰“諸神確實退出了這個世界,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再也不會插手人間的任何事情。

“更何況,一旦他們感應到我給予你力量發動精神風暴,造成了這個世界趨向于不平衡,而不平衡對于諸神來說便意味著混沌,混沌同樣也意味著魔族。

“這會令他們感到魔族再一次佔據了優勢,為了重新達到平衡,他們之中的某些家伙會再一次踏上這片土地。

“別的家伙我不敢非常確定,不過我敢肯定,希里妮絲愛蓮娜絕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她的脾氣暴躁,甚至勝過你的那個妻子老師,而從另外一些方面說來,她又有點像那個曾經給你帶來很多麻煩的女孩貝爾蒂娜。

“我相信當你用精神風暴將你的敵人全都擊倒,並且讓存活下來的人全都成為我的信徒的同時,她就會駕馭著神聖之光出現在你的面前。

“做為生命女神的她,絕對不會奪走你的生命,不過我想她會將你囚禁在最為強烈和純粹的神聖光芒之中,並且令你永遠都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和清晰的感覺。”

莫斯特的話令恩萊科感到不寒而栗,那位生命女神希里妮絲愛蓮娜,顯然更是一個他所惹不起的人物。

“看來我只能夠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我只能夠借助您所擁有的智慧。”恩萊科無可奈何地說道。

“這對于你我都是最好的選擇,我同樣也不打算和諸神再一次進行一場戰爭。”莫斯特說道,顯然權衡力量的對比,它最終只能做出這令它自己也感到喪氣的決定。

“你現在最為頭痛的,無疑便是金錢和物資,而這一切對于那個到處是山脈的國度,顯然全都算不得什麼。

“只不過陸路已經被敵人所封鎖,而海上也到處布滿了敵人的戰艦。

“但是你難道忘了,那個群山之國和這里最近的地方,僅僅只隔著一條極為狹窄的海峽。

“那個群山之國之所以要繞很大一個圈子,而不敢公然地穿越那條狹窄的海峽,原本是因為,那里的人擔心這會給他們的敵人找到攻擊他們的借口.

“你只需要奪取那只有一百多公里的連接著海峽的土地,將港口控制在你的手里。

“那座海峽是如此狹窄,沒有了港口和補給,身處于兩側包夾之中,游弋其間的戰艦,簡直就是掉落在陷阱里面的野獸。

“無論是選擇自殺一般的進攻,還是盡可能保持低調,以便能夠從海峽之中安全撤離,反正他們的前景絕對不妙。

“要將那些戰艦消滅在海峽中,還是網開一面,所有的主動權,全掌握在你手里。

“不過對于你來說,真正有意義的是,你能夠安全而且迅速的從那個群山之國,獲得你所需要的金錢和礦石。

“事實上,你甚至現在就可以列出清單,讓他們為你們打造奸你所需要的東西。和這片草原上的人們比起來,在那個群山之國,顯然擁有更多工匠。

“如果你打算這樣做的話,我可以替你制訂好極為詳盡的進攻步驟,做為回報,你得將你那個小妖精女兒送給我。

“我對她非常有興趣,天生便擁有妖精一族的能力,能夠窺探別人思想的她,顯然比你更加適合成為我的信仰傳播者。”

莫斯特信手將誘餌拋了出去,它等待著收獲。

這個邪惡的魔物非常清楚,它的要求對于恩萊科來說,根本難以拒絕。

“對了,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有關拉克多斯克拉尼斯的秘密,顯然你還沒有完全了解消亡和毀滅的真正含義,正因如此,才無法從那個家伙手里借用的真正的力量。

“事實上,拉克多斯克拉尼斯並非是諸神之中普通的一員,他可以說是諸神之中,演變得最不完全的一個,他的身上仍舊殘存著混沌的本質。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又是諸神之中演變得最為徹底的一個,他已經放棄了強大而又純粹的能量體,將能量淨化得接近于虛無一般,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甚至已經接近于妖。

“正因如此,他才能夠以獨有的方式操縱時間的流動,不過因為他混沌的本質,無論是正向流動還是逆向流動,最終的結果都是回歸于混沌之中。

“這便是毀滅和消亡的真相,同樣也是令諸神和魔族之中的最強者也無法逃脫的力量,一切歸于最為純粹的混沌,無論是諸神還是魔族都將為之毀滅。

“諸神將不再擁有其所代表的規則,而魔族則會喪失所有的力量,最可怕的是,消亡和毀滅一旦發生,就無法終止。

“也就是說,無論是諸神還是魔族,只要他的一部分力量被拉克多斯克拉尼斯用那特殊的能力轉化為混沌,混沌就會向劇毒一般蔓延到他的每一部分。

“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能力,才是冥神拉克多斯克拉尼斯最強大的力量。”莫斯特悠然說道。

第四章偷襲

五一二年初秋,被永遠地記載在了歷史之中。

因為從這一天開始,以往的一切都已經改變。

即便在魔法帝國時代都被認為是固若金湯的無敵的防線,突然間在新的力量面前,變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擺設。

環繞卡敖奇王國的那一圈壁立陡峭難以逾越的山脈,原本是當年魔法帝國花費了近半個世紀的時間和數萬人的力量,以已經失傳的、神秘莫測的魔法工藝建造而成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龐大工程。

這無疑是有史以來,人類曾經擁有過的最偉大的奇跡,因為這幾乎已經證明,人類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改變大地山川,而這原本被看成是諸神才擁有的力量。

近一千年的光陰,這座用神奇魔法堆砌起來的群山,始終壁立陡峭,那僵硬異常的山岩,絲毫沒有在風雨侵蝕之中碎裂崩塌。

它仍舊像一千年前,突然問拔地而起,樅立在這里的時候,一樣恢宏而又挺拔。

它曾經被看成是守護魔法帝國平安的堅實城牆,即便魔法帝國最終崩潰並且滅亡,不過它仍舊沒有被攻破過,因為滅亡魔法帝國的那些萊丁人,是從沒有被這道山脈圍攏的北部群山之中,偷偷潛入中心腹地的。

魔法帝國崩潰之後,這道用神奇的魔法人工建造而成的、魔法帝國最為龐大的防御工事,便成為了卡敖奇王國強盛的根源。

無論是索菲恩王國身披重甲的皇家騎士團,還是蒙提塔草原上來去如風的獨角獸,都難以逾越這道橫亙萬里、高達數千米、厚度將近五公里的巨大“城牆”。

而唯一的出入口,自古以來,都牢牢地控制在了卡敖奇王國的手里。

但是就在五二一年初秋的某一天,突然間大家發現,這曾經被看成是人類最偉大的奇跡,變成了一堆氣勢恢宏的擺設。

無數細長的、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飄浮在空中的戰艦,輕而易舉地跨越了那道原本被認為是不可逾越的防線。

斯塔特原本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卡敖奇西北的港口城市,但是就在一夜之間,這個沒沒無聞的城市被世人所共知。

因為,正是這座原本平安寧靜的港口,成為了這場改變了一切的戰爭拉開帷幕的舞台。

晨曦剛剛透過那茂密的樹冠灑落到大地之上,夜幕還沒有完全收起,斯塔特城仍舊處于萬籟俱寂之中。

而在海邊,在那沿著海岸蜿蜒曲折的碼頭之上,已經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到處是駛進和駛離碼頭的戰艦,此刻是最為繁忙的換崗時間。

那些從剛剛巡邏完畢的戰艦之上下來的水兵們,此刻顯得有些疲憊不堪。

而那些即將登上戰艦的水兵們,則正站立在碼頭之上,和親人情侶依依惜別。

偶爾能夠看到一兩艘商船,停泊在港口之中,斯塔特是一座軍港,商船在這里並不受歡迎,因此它們被停泊在最遠、也是最為偏僻的碼頭之上。

正當那預告漲潮的大鐘敲擊了兩下的時候,正當那些正要啟航的水手們告別情侶,登上戰艦的時候,正當那些剛剛在戰艦上的老兵,互相約定著好奸睡上一覺,然後晚上到什麼地方去聚會狂歡的時候。

突然間,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緊接著驚呼聲接連響起,這片連綿不斷的驚呼聲之中,充滿了不可遏制的驚懼和恐慌。

只見天空之中,一排排細長如同巨大梭子、又仿佛是艦只一樣的黑色陰影,穿過厚密的雲層,朝著這里飛來。

這些黑色的梭形陰影,每四個排成一列,互相之間相隔十幾米左右距離。

當所有的梭形陰影全都鑽出雲層之後,呈現在斯塔特城居民眼里的,是一幅令他們感到駭異的景象。

只見天空之中,黑壓壓一片巨大的陰影,朝著他們緩緩飛來。

那鋪天蓋地、蜂擁而至的景象,令所有看到這番景象的人,都感到無比的恐懼和驚慌。

因為這從所未有的情景,無疑是危機將至的預兆,幾乎每一個斯塔特人,都將那飛翔在空中的黑色梭形陰影,看成是擇人而噬的巨型蝗蟲。

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這原本是生活在海邊的人們絕對不會錯過的美景,但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掉轉頭去欣賞那一天才有一次機會能看到的絕佳景色。

此刻,每一個人的眼楮都緊緊盯著天空。

慌亂和恐懼的氣氛,在整座城市之中迅速蔓延開來,幾乎所有人都從房子里面走了出來,他們呆呆地望著天空。

通向港口的道路之上,擠滿了馬車和蜂擁向那里的人群,這個港口的居民仿佛以為軍人便能夠保護他們的平安。

那原本高高地飄浮在空中的黑色陰影,突然間降低了高度。

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終于看清了這些可怕的、擁有著不可戰勝的力量的武器。

那簡直就和港口之中總是能夠看到的,駛來駛去的小型巡邏艇沒有什麼兩樣,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它能夠飄浮在天空之中,而巡邏艇卻無法離開水面。

突然間,這些游弋于空中的戰艦,射出了一支支強勁的箭矢,就仿佛是一片淡淡的陰雲之中,灑落了一陣稀疏的雨點。

但是當那些雨點掉落在地上的時候,卻在一瞬之間,化作了毀滅萬物的驚雷和吞噬一切的火焰。

這第一波攻擊,大多數落在了那些正停泊在碼頭的戰艦之上。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在一片飛竄而起的灼亮火光映照之下,破碎的金屬片、木頭碎屑、玻璃渣四處飛濺。

戰艦那巨大的粗壯的桅桿,桅桿之上升起的船帆,此刻全都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火把。

火光和濃煙在瞬息之間,便吞沒了整個碼頭。

到處能夠听到慘叫聲,在那絕望的痛苦的呼喊聲中,無數渾身著火的水兵,一頭跳進了水中。

不過此刻水里也根本不是安全的所在,那些沒有準確命中戰艦的箭矢,落在了四周的水里。

到處是沖天而起的水柱,爆炸引起的巨浪,將原本平靜的海面撕扯成了碎片.

炸飛的海水如同瓢潑大雨一般,濺落在碼頭和四周的海面上,但是這些飛濺而起的海水,卻絲毫不能夠熄滅那熊熊燃燒的火焰。

火光還有那漂浮的血水,將這片海面染成了紅色。

充滿恐懼和害怕的驚叫聲此起彼伏,斯塔特城里的居民,被這從天而降的災禍所震驚。

而更令他們感到恐慌的是,他們甚至不知道應該逃向何方,他們根本就無從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所在。

不過有一件事情絕對可以肯定,那便是碼頭和港口無疑是最為危險的所在。

因為那沖天的火光和布滿天空的濃煙,正是來自那個方向。

原本誠惶誠恐地往碼頭擁擠的人群,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43: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19 07:44:00
也許。”海格埃洛仍舊給予同樣的回答。

這一次,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讓魔法師們停止魔法監測,半個小時之後再次重新開始。”海格埃洛命令道。

說完這一切,他朝著窗口走去。
窗外的天空之中,到處是飛翔在空中的巨大戰艦。

它們已經整裝待發,準備著它們的第一次行動。

雖然對于海格埃洛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輕松的圍獵,不過他仍舊全力以赴,因為這將是證明,他所設想的那些全新的戰術,是否能夠真正適合那從來沒有人見過,也從來沒有人知道的,完全不同以往的戰場。

看著遠處那緩緩飛行著的戰艦,看著那精神抖擻、仿︿卻虐肯杼旒實淖約核影 惱澆 

海格埃洛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他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那出擊的信號。

雖然不敢肯定,不過海格埃洛有一種預感,今天對于他來說,將有一場令人愉快的狩獵。

他的直覺一向非常準確,無論是勝利還是危險,他都能夠事先感覺到。

突然間,一陣歡叫聲將他從思索之中驚醒。

“目標終于出現了。”

海格埃洛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地圖前面。

只見地圖的正中央,顯露出一個不停閃爍著的紅色亮點。

那個紅色亮點,絲毫沒有減慢速度的意思,不過它顯然正在掉頭,奸像正打算逃離。

“全體出擊!”

海格埃洛興奮地命令道,他快步朝著門口沖去。

而那些原本站在那里的軍官們,此刻仿佛也猛醒了過來,興奮和嘈雜在瞬息之間籠罩了這里,不過這些久經戰陣的軍官們,非常清楚此刻自己的工作是什麼。

在城堡外面,在那座山坳之中,那數百艘擠滿了這開闊寬敞的山坳的戰艦,一艘接著一艘升上了高高的藍天之中。

它們每十艘排成一列朝遠處飛去。

※※※※※

在離維德斯克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一艘黑色的飛舟,正朝著東南方向疾駛而去。

這一次,它再也沒有鑽進雲層隱藏自己的形跡,因為那位船長已經清楚地知道,卡敖奇人肯定調集了數十個魔法師,將這數百公里的範圍牢牢地監控了起來。

無論他們飛到哪里,都至少有五六道監測魔法緊緊將他們鎖住,即便再厚實的雲層,也無法阻擋得了如此密集的搜索。

事實上,當那數十道探測魔法結界突然間同時出現的時候,飛舟之上的每一個人都已經知道,他們掉進了卡敖奇人精心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到了這部田地,即便那個魔法師也不再說任何反對的話。

艙室之中,凝聚著一股極為沉重的氣氛,除此之外,還有那濃濃的憂傷。

所有的人都在為那個勇敢、卻不幸犧牲的人感到哀傷。

剛才跳上飛舟時,那微微的擦踫,對于飛舟來說,僅僅只是令外層的蒙皮有些破碎。

但是人的身體便顯得異常的脆弱,看著此刻輕輕呻吟著,顯得奄奄一息的那位哨探,每一個人都只能夠默默地為他祈禱。

但願他能夠堅持到看見那白色的雲中之城。

但願他能夠等到牧師們用那金色的生命聖水,將他從死亡的邊緣拉轉回來。

不過此刻,沒有一個人想要訴說什麼。

甚至他們連自己是否能夠平安脫離危險,也根本無從知曉。

此刻能夠左右他們命運的,除了那位操控著飛舟的船長之外,便只有那位監視著四周的魔法師。

身處于最前端的那位弩手,此刻早已經將那威力強勁的箭矢,搭在了張開的弓弦之上。

他的眼楮時刻盯著前方,仿佛就等待著目標的出現。

突然問,黑暗之中傳來了那位魔法師驚懼的聲音︰“卡敖奇人的飛舟已經追上來了!”

“在什麼方位,距離我們有多少遠?對于我們來說,哪個方向比較安全?”那位船長發出了一連串的詢問。

“他們的飛舟在我們右側前方一百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正分成兩路,打算堵截住我們的去路……”那位魔法師說著說著,突然問,又驚覺地叫了起來。

“不好了!維德斯克城里飛出來幾十個魔法師,為首的那個速度快得驚人,那簡直就不是人類所能夠達到的速度!

“這下子麻煩了!那個追上來的魔法師,八成就是卡敖奇王國里,那幾個超級魔法師的其中之一……”

听到那位魔法師如此一說,飛舟之上的所有人都立刻緊張了起來。

因為他們全都非常清楚“超級魔法師”代表著什麼。

那場在肆虐的風暴之中進行的慘烈戰役,無論是卡敖奇一方還是蒙提塔王國,幾乎有一半士兵的傷亡,就是那幾位超級魔法師造成的。

那些超級魔法師所擁有的力量,顯然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類的範疇,他們對于普通人來說,幾乎就相當于諸神和魔族一般的存在。

此刻,在飛舟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挑戰諸神和魔族的威嚴。

那位船長將鏡子轉向魔法師所指的方向,他一邊警惕著注視著那邊,一邊掉轉船頭朝著右側駛去。

出于對超級魔法師的恐懼和擔憂,他情願和卡敖奇人的艦隊一較高低。

也許,他還能夠從那支艦隊的縫隙之間穿過,也許,他還有機會,從這個方向尋找突圍的可能。

※※※※※

在對面的艦隊之中,在那艘最為縴細狹長的旗艦之上,海格埃洛正滿意地看著頭頂上方那面鏡盤之上顯現出來的景象。

那艘黑色的飛舟掉轉船頭,對于他來說正中下懷,事實上,他正打算和這艘與眾不同的飛舟好好較量一下。

唯一令他感到遺憾的是,他發現他原本準備進行一場圍獵的打算,顯然已經徹底落空。

那艘飛舟的速度之快,顯然大大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告訴我,以我們的速度,是否能夠追趕得上那個侵入者?”海格埃洛突然間朝著前方問道。

一個軍官立刻忙碌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來回答道︰“侵入者的速度相當驚人,我們除非以最快的速度追趕,才能夠將它攔截下來,不過一旦讓它逃脫,我們將很難追趕上它。”

“告訴我,我們能夠維持最高速度多長時間?”海格埃洛追問道。

“二十分鐘,這是我的極限。”那位坐在魔法陣之中、令這艘空中戰艦得以飛行的魔法師回答道。

海格埃洛沉思了半晌,說道︰“二十分鐘已經足夠。”

“加快到極限速度,主弩蜂窩準備,副弩四發齊射準備,”海格埃洛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戰艦之上,幾乎所有人都立刻行動了起來。

看著鏡盤之中那豆大的紅色亮點,海格埃洛露出了森然的冷笑。

“很可惜,這一次恐怕難以捕獲到俘虜了。”他低聲自言自語地說道,語氣之中顯然帶有一絲深深的遺憾。

話音剛落,那艘巨大的空中戰艦,仿c灰恢晃蔚木奘置土ν獻 艘幌濾頻模  徘胺郊采潿

船艙之中,頓時響起了一片吱吱嘎嘎的聲音,顯然這達到極限的速度,對于這艘空中戰艦本身,也是一個極為巨大的考驗。

此刻,這一大一小兩艘飛舟,仿c裳嚶鏨狹誦塾話悖 箍 肆釗爍械驕 畝 塹淖分稹

※※※※※

正如海格埃洛會感到驚詫一樣,那艘黑色飛舟之上的人們,同樣也對這艘卡敖奇王國的旗艦所展現出來的驚人速度,感到驚訝無比。

“現在怎麼辦?不但那個超級魔法師有可能追上我們,卡敖奇人的戰艦也同樣可以將我們逼到絕路!”那位魔法師充滿憂郁地說道。

“我們干脆和那艘戰艦拼了!就算是去見死神,也要拉上一個同行者。”在艙室最前方操縱著那架重弩的人,惡狠狠地說道。

“如果能夠讓我選擇死亡的方式的話,我更願意拉上卡敖奇王國的狗皇帝一起去死。”另外一個人說道,他的話語之中充滿了異樣的憤怒。

“對,和卡敖奇王國的狗皇帝同歸于盡,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英雄一些。”另外一個人說道。

“難道你們想要讓蒙提塔草原再一次被戰火所吞沒?”那位魔法師憂傷地問道,顯然,此刻他也已經不再認為有可能從重重包圍之中逃出生天。

“難道你以為直t的有和平存在?難道你以為卡敖奇人真的打算放棄吞並草原的念頭?就連僅次于聖者荷里的至高無上的桑特,也不認為和平會持續多久,她整天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戰爭進行準備。”另外一個人立刻反駁道。

“如果大家都已經有所覺悟的話,我就掉轉船頭,駛向維德斯克。”那位船長緩緩說道。

沉默再一次降臨在這狹小黑暗的艙室之中,只能夠听到眾人那沉重的呼吸聲,以及地上躺著的那個人輕輕的、顯得有些微弱無力的呻吟聲。

隨著一聲重重的嘆息,飛舟緩緩地傾側了過來,這是掉轉船頭的證明。

黑色的飛舟不但掉轉了船頭,更是一頭扎進了那厚厚的雲層之中。

那厚密的雲層,一下子隱沒了它的蹤跡。

※※※※※

雖然那重重籠罩其上的監測魔法,仍舊牢牢地將它鎖住,不過,無論是駕駛著那個凶猛彪悍巨大空中戰艦的海格埃洛,還是用密集的雷雲包裹身體、駕馭著閃電瞬息千里朝這里趕來的德雷刻絲,都只能看著那厚厚的雲層,一籌莫展。

那艘巨大的空中戰艦雖然擁有威力強勁的武器,而那位宮廷御用魔法師,同樣也擁有著難以計數的強力魔法,足以擊落任何一艘敢于出現在他眼前的侵入者。

不過對于這厚厚的雲層,海格埃洛和德雷刻絲顯然都不打算白費力氣。

他們只能夠做好充足的攻擊準備,跟隨著那鑽進雲層之中的黑色飛舟。

無論是海格埃洛還是德雷刻絲,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在一瞬之間將那個侵入者擊成粉碎。

此刻,他們就等待著那黑色的侵入者鑽出雲層的一剎那。

同樣,無論是海格埃洛還是德雷刻絲,都已經猜到了那些蒙提塔人的企圖。

不過對于維德斯克是否會遭到襲擊,在攻擊之中將遭受多麼慘重的損失,這兩個人根本就絲毫不放在心上。

卡敖奇原本就不是德雷刻絲的祖國,維德斯克更不是他珍愛的所在。

而對于海格埃洛來說,就算是那些蒙提塔人不幸擊中了那位皇帝陛下,也不會令他感到有絲毫悲傷,甚至他還非常希望,那個討厭的皇後陛下會不幸成為目標。

正當海格埃洛和德雷刻絲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警惕著那厚厚的雲層的時候,突然問,一道黑色的梭影,猛地從雲層之中鑽了出來,那黑色的飛舟如同閃電一般,朝著維德斯克正中央的皇宮直沖而去。

灼眼的電芒和爆閃的漫天火星,幾乎同時在維德斯克的上空出現。

那絢麗多彩的景象,足以令任何一個看到這一切的人感到心醉神往。

而緊隨而至的,便是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爆炸的巨響,在瞬息之間,令整座京城為之震撼。

幾乎所有維德斯克人,都驚惶失措地從屋子里面跑了出來。

每一個人都驚恐地望著天空中那團不停翻滾著的、閃爍著黯淡金光的亮紅雲團。

在那紅色的雲團底下,幾塊散碎的,黑漆漆的東西,正從那高高的空中掉落下來。

正當眾人疑惑不解地談論著那到底是些什麼,以及維德斯克上空究竟發生了什麼狀況的時候,突然間,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

緊接著,滾滾濃煙和黯淡的火光,在維德斯克北側的一角飄了起來。

在那煙霧繚繞和映照天際的火光之中,維德斯克人仿虴j攪慫勞齪桶俊

更有一些人仿佛看到了戰爭的陰雲,將這座充滿光彩和輝煌的城市團團籠罩住。

那沖天的煙霧,便是戰爭之神用力揮舞著的旌旗。

第三章大戰在即

沒有人會想到,戰爭會如此迅速便重新籠罩在草原之上。

更沒有想到,這一次卡敖奇王國的氣勢居然如此凶悍。

而最令希茜莉亞感到頭痛的,無疑便是卡敖奇人的宣戰,顯然如此理直氣壯。

這一次想要進行戰爭的,不僅僅是那位野心勃勃的皇帝陛下,也不只是那些充滿了旺盛的欲望的將領們,最糟糕的是,希望戰爭的是卡敖奇王國的老百姓。

他們要用徹底征服,來報復所謂蒙提塔人的悍然入侵。

一艘墜落的飛舟,一支射落在平民眾居區的箭矢,幾幢在爆炸之中被徹底摧毀的樓房,以及因此而死去的卡敖奇平民,在一瞬之間,點燃了卡敖奇民眾對于蒙提塔王國的仇恨。

無須煽動,因為憤怒的卡敖奇人已經怒火中燒。

無須激勵,因為卡敖奇人已經充滿了戰斗的欲望。

在維德斯克的大街小巷,在卡敖奇王國的大多數城市,到處是叫嚷著“要戰爭”、“要向蒙提塔人討還血債”的人們。

而此刻,相對于熱血沸騰的卡敖奇王國來說,雲中之城顯得異常平靜。

雖然每一個蒙提塔人都在為戰爭而擔憂,沒有人知道在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過後,蒙提塔王國是否還仍舊存在。

更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部族和親人是否能夠在戰爭之中存活下來。

不過,沒有一個人對于即將來到的戰爭還存在任何疑問,也沒有一個人因此而感到畏懼和恐慌。

無論是雲中之城還是格蘭特,以往的喧囂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每一個人都在埋頭忙碌著自己的工作。

到處是鐵錘發出的聲音,到處能夠看到辛苦操練著的士兵。

和上一次卡敖奇大軍壓境的時候完全不同,雖然蒙提塔草原的子民還沒有看到卡敖奇人揮舞的旌旗,也沒有听到那漸漸逼近的馬蹄,不過每一個蒙提塔人都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就連原本應該在廚房和臥室之中忙碌著的女人,和原本應該在父親和兄長的呵護之下玩鬧打斗的孩童,也已經聚集在一起。

作工粗糙簡陋的沉重弩弓,被分發到每一個人的手里。

幸好無論是女人還是孩子,任何一個蒙提塔人都肯定是一個絕佳的射手。

她們唯一需要學習的,便是如何分辨指揮者的號令。

這些手持著致命武器的女人和孩子們,組成了蒙提塔草原上最為龐大的一支兵團。

對此,即便最為重視傳統、最為固執古板的老人,也絲毫沒有感到難以理解。

因為幾乎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蒙提塔草原已經到了決定生死的關頭。

在即將到來的戰場之上,一旦戰敗,沒有人能夠僥幸生存下來,因為這殘酷無比的草原,注定了弱者無法存活。

沒有了雲中之城,被驅趕到風暴和狼群之中的部族,同樣也將會漸漸衰亡下去。

這是幾個世紀以來經過無數部族證明的事實,正因為如此,無論再艱辛和痛苦,蒙提塔草原上那些一心希望繁榮起來的部族,都會選擇那如同侯鳥一般的奇特生活方式。

因為只有來到格蘭特湖邊,才能夠給予他們繁榮興旺的希望。

格蘭特湖是蒙提塔繁榮的象征,雲中之城是最為聖潔、必須守護的地方。

這里是他們的根源,這里同樣也是他們絕對無法放棄的福地。

※※※※※

和蔓延著憤怒火焰的卡敖奇,以及在沉默之中進行著準備的蒙提塔比起來,索菲恩王國顯得有些茫然毫無頭緒。

在新拿城郊外,有一座奢華舒適的私人花園,這原本是那位索菲恩王國第一富豪毛斯家族的避暑山莊,但是此刻,卻成為了遙遙掌控著索菲恩王國一切事物的臨時行宮。

自從公主殿下宣布她代替她的父親接管政務,京城索菲恩曾經擁有的一切輝煌,都突然問顯得黯然失色。

那位公主殿下絲毫沒有帶走群臣的意思,事實上,在她頒布了戰爭期間臨時法令的同時,京城之中那些群臣手里原有的權力,已經消失的一干二淨。

所有的職位,都被那些曾經忠誠于王室的皇家騎士團成員所把持,不過直t正管理所有一切的,則是新拿城的那些商人們挑選出來的代表。

對此,那些原本高高在上的官員,以及那些感到深深失落的京城百姓,自然相當不滿。

不過,剛剛經歷過的那場動亂,以及那位公主殿一不猶豫地,將數以千計,曾經威風赫赫、不可一世的人物,吊掛在絞首架上的手段,令那些郁悶和不滿,被恐懼和猶豫所取代。

在索菲恩的京城,從輝煌燦爛的寶座之上掉落下來的時候,新拿這個商人聚集的城市,成為了王國的新貴。

正因如此,幾乎每一個人都極力想要向那位殿下表示忠誠,同樣幾乎每一個人都希望能夠因為替這位英明神武、意志堅定、手腕高強的公主殿下效勞,並且因此而得以躋身于貴族的行列。

不過,即便大家極力想要等到公主殿下的歡心,對于是否真的向強悍的卡敖奇王國發起攻擊,仍舊眾說紛紜。

雖然每一個索菲恩人都承認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不過,大多數人仍舊僅僅將宣戰當成是一種維持和平的手段。

正因如此,當蒙提塔王國發來求援的請求,當希茜莉亞要求索菲恩王國和蒙提塔王國聯手夾擊卡敖奇的時候,爭吵和喧鬧幾乎在瞬息之間,出現在索菲恩王國的大街小巷之中。

而爭吵的內容,全都是關于是否要答應蒙提塔王國夾擊卡敖奇王國的請求。

除了很少一部分人執著地認為,現在是報仇雪恨的最好時機,同時也是一勞永逸地將卡敖奇王國這個最為不安定的因素徹底鏟除的時候,大多數人則寧願保持著現在這種不戰不和的狀態,雖然這種緊張壓抑的氣氛,令每一個人都不舒服。

不過,一旦打起仗來,有可能遭受的損失將無可估量,更何況萬一戰敗,他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很有可能將化為泡影。

正因為如此,街頭巷尾的議論紛紛之中,贊成結盟夾擊卡敖奇王國的聲勢,顯然要小得多。

同樣的爭論,也存在于那些形同新貴的商人們之中。

那些商人們為了各自的利益,同樣情願選擇和強大的近鄰相安無事。

唯一的反對聲,卻偏偏來自于那位最大的富豪毛斯先生之口。

不過這位索菲恩王國最大的富豪,並非真的對這場可能令他的財產大大縮水的戰爭感興趣。

他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只不過是因為,他不得不站在和他那三個兒子相同的立場之上。

事實上,他最近這段時間,早已經將那些麻煩透頂的公務,全都扔給了他最小同時又是最有出息的兒子杰瑞身上。

因為他這個最小的兒子,不但沾上了他那些赫赫有名的同伴的光,而擁有了四賢者之一的稱號,更何況,自從拜那位萊丁王國郡主殿下為老師以來,杰瑞顯然成長了許多,不但變得更為高明,而且越來越顯得高深莫測起來,就連他這個做父親的,都感覺到自己的兒子深不可測。

這位索菲恩王國最大的富豪蒙,用欣喜的目光望著自己最為出色的接班人,他的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此刻,杰瑞正坐在主座的旁側,他的面前,坐著那些固執的唯利是圖的商人們。

對于這些家伙,杰瑞自信自己早已經了如指掌。

這不僅僅是因為自從他出生以來,便屬于這些人之中的一分子。

更是因為他那位新老師——那位足智多謀的郡主殿下,在短短的一個月之中,建立起來的情報網路,已經卓有成效地運行起來。

杰瑞甚至能夠說出這些家伙內衣的顏色,以及他們早餐的內容。

更別說,這些家伙私底下所組成的那幾個聯盟,以及私下商量之時確定下來的攻守進退的程序和方式。

杰瑞早已經對此了如指掌,事實上,他和希玲郡主老師已經布置好了一切。

保持著商人慣有的笑容——這是希玲指點他的一招。

杰瑞看著其中一個商人,那個商人正慷慨激昂地訴說著和卡敖奇為敵,只能夠令蒙提塔王國從中獲得巨大的利益,而索菲恩不但會背上沉重的負擔,還有可能因為戰局的失利而蒙受巨大的損失。

那個商人思緒極為清晰,而且他字字句句都緊扣住“利益”這兩個字。

而商人們最注意,同時也最警惕的,無疑便是他們的利益。

正因為如此,大多數商人全都在那里連連點頭,就算是那些原本並沒有站在對方立場之上的中立者,此刻也顯得有些動搖起來。

杰瑞耐心地听著,他絲毫不為所動,因為他始終都牢牢地記住希玲給予他的教導和指點——

沒有強大力量支持的真理,會被擁有強大力量的謬誤所擊敗,在屠刀之上,最大的利益便是生存的可能,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必須要長在活人的頭顱之上,才能夠起到作用。

看著那些商人,杰瑞在心底感到深深的蔑視。

這些家伙真是愚蠢,難道他們以為只要他們團結起來,索菲恩王國便會受到他們的操控?

難道他們不願意發動戰爭,索菲恩王國的兵團便不敢挪動分毫?

杰瑞對于這些商人們的不自量力根本就無動于衷,因為他非常清楚,和這些在這里高談闊論的商人們完全不同,為了今天這次會議,他和希玲研究了整整兩天時間,而公主殿下則說服了皇家騎士團之中所有的上層人物,更令凱特執掌負責行動的那些騎士們。

這些家伙在這里的談論,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表演,實際上的結果,早在幾天之前已經決定了下來。

不僅僅如此,甚至對于這里的每一個演員,他們都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套結局。

而他們此刻的表演,正在決定著這場戲的結局,對他們來說是喜劇還是悲劇。

過了一會兒,看到那位慷慨激昂地演說的商人漸漸有些累了,並且開始不停地重復他曾經說過的話,杰瑞朝著一旁站立著的那個侍從微微點了點頭,那個侍從走出門去,當他重新回到大廳之中的時候,手中捧著厚厚一疊文件。

杰瑞接過文件細細地閱覽著,實際上,他對于上面所寫的一切早已經了如指掌,因為這些文件便是他和希玲郡主親手撰寫的,為此他們倆花費了無數心血和時間。

他故作沉思,不過臉上仍舊堆滿了微笑,這詭異莫測的情景,令那些商人們紛紛安靜了下來。

每一個人都緊緊盯著這位第一富豪的小公子,盯著這位被稱為四賢者之一的人物。

“很有趣的一份文件,依德特先生,听說您有變換裝束、改頭換面的喜好,您昨天晚上改換成一副落魄面貌,離開新拿城到小鎮佛賽的一座酒吧,這里還有一位先生和您在一起,他同樣也是受到邀請的對象,是不是這樣?阿克塞利?”杰瑞微笑著說道。

不過,此刻他的笑容,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

雖然大多數人並不清楚其中的底細,不過他們卻能夠猜想到,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冒出這樣一些和論題無關的話,顯然有些不大對頭。

更何況這番話之中,隱藏著很多陰謀詭異的味道,一方是改頭換面進行秘密聚會和聯絡,而另一方則是嚴密監察偷偷監視跟蹤。

這顯然全都是見不得光的勾當,此刻突然間將這些幽暗陰森的東西同時拋到台面上來,那些商人們已經感到一股寒氣,從他們的背脊直竄上來。

特別是剛才那個最為活躍的商人,此刻他面如土色,冷汗從他的額頭上直冒出來。

“同時參加聚會的,還有另外三位先生,其中的一位被證實是塞根特伯爵‧依德特先生,您的交游真是廣闊,竟然連一向趾高氣揚、不太將別人放在眼里的塞根特伯爵,都將您引為知己。”

杰瑞再一次笑了笑,這一次,他的笑意之中帶著一絲森冷的感覺。

“而另外兩位先生顯然更為神秘,其中的一個人在眾會結束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難道他是個魔法師?那可就更加了不起了。

“另一位先生,同樣神秘莫測,不過幸好有人注意到了他的行蹤,像他這樣尊貴的人物,居然住在一座倉庫之中。

“依德特先生,您的密友真是有趣極了,不住客棧和旅店,居然落腳于倉庫之中,您如此慷慨好客,竟然毫不猶豫地劃了一筆一萬五千金幣的鉅款,交給那位先生和伯爵大人,為什麼您不邀請那位先生和您一起同住呢?”杰瑞悠然說道。

而此刻,那個商人已經搖搖欲墜,他很清楚這其中顯然有些誤會,那天的眾會是阿克塞利邀請他參加的,說是有三爾人生意要送給他做。

那—一萬五千金幣實際上是訂金,不過那天聚會之中,那些人確實一個勁地說即將發生的戰爭有多少害處,而且那筆利潤豐厚的買賣,會因為打仗的關系而泡湯。

正因如此,自己才竭力反對和蒙提塔人聯盟,不過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那些聚會的人的身分有什麼不妥。

更何況,為了一筆利潤豐厚的大生意,采取鬼鬼祟祟的方式接頭,並非他一個人這樣仿,生意場原本就和戰場一樣,充滿了激烈爭斗和各種各樣的陰謀。

那個商人竭力想要辯解,但是他突然間感到,自己的身體仿佛不受控制一般。

心髒劇烈地跳動著,冷汗止不住地一個勁流淌下來,身體連一絲力氣都沒有,就算是想要開口說話都根本做不到。

那個商人越發感到恐慌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狀況,不過他卻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如果此刻他不為自己進行辯護,那麼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極力想要讓自己開口說話,但是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絲毫做不到,那位商人絕望地望向阿克塞利,然而,令他感到絕望的是,阿克塞利此刻的處境,顯然和他沒有什麼兩樣。

而這副景象看在其他商人的眼中,則完全是另外一番想像。

此刻,那些曾經和依德特同聲共氣的商人們︰心中充滿了恐懼和擔憂。

至于那些原本保持中立的商人們,紛紛暗自慶幸自己沒有靠攏過去,沒有沾染上那可怕的劇毒和瘟疫。

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想要盡可能地遠離那兩個仿佛瘟神一般的人物。

彷佛厄運會通過空氣傳播開來,仿佛災難和死亡會沾染到他們的身上。

“兩位先生想必身體不怎麼舒服,請讓他們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杰瑞朝一旁的侍者吩咐道。

那個侍者立刻叫來幾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將那兩個已經全身癱軟的商人架著拖了下去。

旁邊的商人們看到此情此景,紛紛感到心里稍稍安寧下來,這兩個可怕的瘟神已經被送走,至少讓眾人感到微微松了口氣。

“各位,我奉勸大家一句,在這非常時刻,最好不要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物所利用。

“相信大家全都親眼看到,卡敖奇人曾經設下何等惡毒的陰謀,想要令我們索菲恩王國成為第二個費爾提蘭王國。

“各位應該親眼看到過,那些賣國賊是何等凶殘和蠻橫,難道各位以為在他們的統治之下。你們能夠保有各自辛辛苦苦積攢了一輩子所獲得的財富?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年輕的攝政女王是個意志堅定的人物,她已經下定決心守護索菲恩王國的平安和尊嚴,而蒙提塔王國一直以來,便是我們最為忠實的盟友,在此時此刻,我們的女王絕對不會拋棄她的盟友。

“卡敖奇王國一直以來都是我們的敵人,卡敖奇王國已經數次危及到索菲恩王國的生存,前兩次危機,全都是因為我們擁有那位堅強勇敢的女王陛下而得以化險為夷,但是今天,女王陛下已經不再願意讓卡敖奇王國一而再再而三地,令索菲恩王國的生存受到挑戰。

“和平的希望,已經在卡敖奇王國第二次將魔掌伸向我們的時候,徹底斷絕了。

“想必大家應該非常清楚,我們的女王陛下曾經是最為強烈的和平追求者,為此,她甚至甘願冒著生命的危險,前往危機四伏的卡敖奇王國。

“她曾經做過的努力,正是為了求得和平,為此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做為人質!

“但是最終的結果,卻是給予了卡敖奇人,妄圖殺害我那位威名赫赫的同伴——恩萊科的機會,甚至連我的另外一個同伴凱特,也成為了他們想要消滅的目標。

“從卡敖奇王國逃回之後,年輕的女王陛下仍舊希望尋得和平,但是這再一次給予了卡敖奇人先發制人的絕奸機會。

“這次,他們終于達到了目標,大魔導士納加大師的去世,無論是對于索菲恩來說,還是對于身為弟子的女王陛下來說,都是無可估量的損失。

“更何況,遇刺的還不僅僅是納加大師一個,前樞密大臣喬是個足智多謀、威名赫赫的將領,正是他,令我們得以逃離那危機四伏的卡敖奇王國。

“同樣也是因為他的存在,令卡敖奇王國不敢輕易地挑起戰爭。

“這兩位支撐住索菲恩王國的巨大支柱,突然間倒塌,對于年輕的女王陛下來說,無疑是最為重大的打擊。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同伴魔法騎士凱特,已經能夠挑起前樞密大臣喬留下的重擔,而我們的導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的及時回歸,掃平了那些盤踞在上層的、卡敖奇人布置好的走狗和賣國賊,平定了這次幾乎徹底顛覆了索菲恩王國的叛亂。

“正因為如此,年輕的女王陛下再也不打算采取妥協的軟弱政策,即便蒙提塔王國不向我們求援,女王陛下也打算在不久的將來,向卡敖奇王國發起全面戰爭。

“是站在女王陛下這一邊,為了索菲恩王國的生存和尊嚴而戰?

“還是站在卡敖奇王國那邊,像那兩個家伙一樣竭力阻撓戰爭?選擇的權力在各位的手里。”

杰瑞自始至終都保持著那標準的商人式的微笑,不過此刻除了他一個人之外,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笑得出來。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相當精明、閱歷豐富的人物,自然听得出來,這位號稱四賢者之一的人物,所說的這番話之中的意思。

雖然說,選擇在他們手里,但是看到眼前這種情景,怎麼可能還有第二種選擇?

不站在女王這一邊,不贊成和蒙提塔王國結盟,便意味著阻撓戰爭。同樣這也意味著,站在卡敖奇王國的那一邊,就是叛國。

這些剛剛成為新貴的商人們自然非常清楚,他們是如何佔據這些位置的。他們絕對不希望,成為那些被高高吊掛在絞首架上面的一員。

對于財富和利益有可能因為戰爭而遭受損失的憂慮,立刻被對死亡的恐懼而取代。

一想明白這一切,那些商人們立刻信誓旦日一地發下誓言,無條件地支持年輕的女王陛下所做出的決定。

看著那些商人們此刻紛紛表現出無比忠誠的樣子,杰瑞感到頗為得意,這種手掌重權、高高在上控制著一切的感覺,實在是舒服極了。

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當初確實押對了賭注,不惜被凱特和貝爾蒂娜嘲笑和譏諷,拜恩萊科那位情人表妹為師,確實是無比英明果斷的選擇。

杰瑞此刻無比慶幸自己的清醒和理智,當初他沒有被那四賢者的虛名所拖累,仍舊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底絀,這顯然是令他此時此刻能夠站立在人生的顛峰之上,最為關鍵的所在。

雖然身為四賢者之一,不過他自己清楚,他之所以能夠列名其上,絕對是沾了凱特和貝爾蒂娜的光。

以他的本事,別說和現在已經高不可攀、實力幾乎直追克麗絲長公主殿下的恩萊科相提並論,就連凱特和貝爾蒂娜的本事,也是他望塵莫及的。

在那位恐怖的長公主殿下那里,只有他一個人錯失了良機,沒有學到一點本事,有的時候,他確實有些後悔,不過再回想到當初,恩萊科和凱特那九死一生,天天徘徊在地獄邊緣的情景,又令他在瞬息之間打消了再一次投入長公主殿下門下的念頭。

不過看著恩萊科、貝爾蒂娜和凱特一個個飛黃騰達,杰瑞曾經有一段時間心中頗不是滋味。

他同樣希望自己能夠和同伴們一樣出人頭地,威名遠震四方。

但是他同樣也很清楚,無論是恩萊科還是貝爾蒂娜、抑或是凱特,他們那不朽的名聲,完全來自于他們的努力和所擁有的實力。

杰瑞對于自己頗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的實力,根本就不配和另外三個人同列于四賢者之中。

正因如此,他無比渴望著能夠找到體現出他價值的機會。

而那位希玲郡主的出現,無疑令他找到了渴望已久的機會。

事實上,當他第一次了解到這位郡主小姐的時候,便預感到自己非常適合學習她那套充滿效率、陰狠詭秘的謀略。

正因如此,他才不惜拋棄尊嚴,拜這位同伴的情侶為師。

此刻,杰瑞為當初果斷的抉擇頗感到得意。

與此同時,他也打定主意要進一步做出些成績來,讓眾人能夠看到他所擁有的優點和價值。

他並不寄予不切實際的希望,想要能夠和恩萊科、貝爾蒂娜和凱特那樣被世人所稱道,他只希望能夠名副其實地配得上四賢者之一的稱號。

想到這里,杰瑞再一次顯露出那商人一般的微笑。

“諸位,我有一句發自肺腑的言語,想要和各位共享,不知道各位願不願意听听。”

他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那些商人們的表情令他感到頗為滿意。

“各位想必已經看到,年輕的女王陛下,打算拋棄以往那套傳統的做法,正因如此,她來到了這里,來到了這個在她看來,充滿了朝氣和希望的城市。

“以往的京城顯然不是她大展手腳的舞台,那里有著太多的束縛和絆索,正因為如此,京城已經被公主殿下所遺棄。

“如果她能夠在這里真正實現她的願望和抱負的話,想必各位絕對不會懷疑,這座你們植根于此的城市,將成為索菲恩王國新的中心。

“各位想必都是聰明人,應該非常清楚你們的故鄉成為王國的中心,將會為你們帶來些什麼。

“剛才依德特滿嘴都是利益和財富,但是我絲毫沒有看到,他所說的利益和財富在哪里,但是如果新拿成為了索菲恩王國的中心,我不知道各位之中,有誰看不到其中隱藏著的巨大利益。

“各位想必不會以為,我是在信口開河吧!”說到這里,杰瑞停下來看了一眼四周那些商人們。

商人們臉上顯露出來的神情,正如他原本所預料的那樣,這令他感到頗為滿意。

這位四賢者之中最滑頭的家伙,繼續說道︰“不過大家同樣應該看的出來,這一切全都有一個前提,那便是攝政女王陛下能夠在新拿城大展手腳。

“而當初女王陛下之所以會遺棄京城來到這里,正是因為她認為,在這里將能夠找到眾多擁護者和同盟,而不像在京城那樣,到處都是反對聲浪和背叛者。

“而現在,各位自認為你們是否能夠令女王陛下承認,你們是她的最忠實的臣子,是否能夠令她重用,並且信賴你們?

“我一直以來都認為,新拿的商人是索菲恩王國之中最精明、最擁有遠見的高明之士,因為我就曾經是其中的一員。

“但是這一次我卻大失所望,因為我所看到的只有短視和淺薄。

“你們的眼楮僅僅只看到暫時有可能對你們帶來的損失,只想到萬一戰敗會令你們的財富徹底喪失。

“對于前者,難道你們沒有想到過,這些損失,同樣也是利潤最為豐厚的投資,一旦新拿城成為索菲恩王國的中心,女王陛下對于那些最為忠誠的臣子,只要稍稍給予一點首肯和恩賜,憑借著各位的頭腦,難道還無法從中獲得豐厚的報償?

“至于後者,卡敖奇王國四處樹敵,而這一次更是它最後的瘋狂。

“更何況索菲恩王國有精通三種禁咒的禁咒魔導士存在,而他正是土生土長的新拿人,難道他會眼看著故鄉被戰火所淹沒而無動于哀?

“除此之外,索菲恩王國更有我們的老師真麗絲長公主殿下守護著,即便六大魔導士聯手,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難道各位以為,卡敖奇王國能夠憑借數量眾多的士兵,對抗禁咒攻擊?

“難道各位從來沒有想到過,一旦索菲恩王國戰勝卡敖奇王國,甚至攻入維德斯克,曾經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的你們,能夠從中獲得多少回報?”

杰瑞所說的一切,對于那些商人們來說,無疑是最為動听的話語。

哪個商人不願意追求豐厚的利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商人可以說是最為慷慨大方的人物,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扔下大筆金錢,投資在他們認為擁有潛力的所在。

而此刻,杰瑞無疑為他們打開了一扇通往寶庫的大門。

對于杰瑞的話,幾乎沒有一個商人會有所懷疑,因為就算擊敗卡敖奇王國攻入維德斯克是不切實際的妄語,但是,令新拿成為新的中心,卻是實實在在擺在眼前的可能。

而且,正如杰瑞所說的那樣,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十分清楚,新拿成為索菲恩中心之後,會給他們帶來何等巨大的好處。

事實上,他們已經在享受著那無窮無盡的利益,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已經深陷在歡快之中。

正因如此,杰瑞的這番話,顯然正中他們的心思。

讓新拿取代京城,成為索菲恩王國新的中心,幾乎每一個商人都沉醉于這美妙無比的暢想之中。

一時之間,猛醒過來的商人,一個個感激流涕地向年輕四賢者之中的滑頭者,表達著他們對于攝政女王陛下的無比忠誠。

特別是那些剛才和依德特一唱一和地那些商人們,更是誠惶誠恐地,一個勁想要轉變剛才他們所表現出的糟糕印象。

為了令自己從背叛者的陰影之中脫身,並且令自己搭上攝政女王這艘大船,這些誠惶誠恐的商人們,不惜花費巨大的血本來取得杰瑞的歡心。

這個送上數量驚人的金幣做為軍費,那個將名下的莊園之中所有的糧食和草料捐獻出來,更有人願意提供馬匹和武器。

這些爭先恐後的商人們,令原本還在二芳觀望著的中立者們,感到了一陣緊迫感。

原本他們還佔據著明顯的優勢,但是現在,顯然剛才他們沒有站錯陣營的優勢,被一時之間的猶豫所抹殺.

能夠有資格坐在這里的人物,自然都是商人之中的佼佼者,全都擁有著精明的手段和高明的眼光,把握機會的能力,早已經成為了他們得以成功的前提和保證。

正因如此,那些意識到自己已經晚了一步的商人們,立刻加重了砝碼,來顯示自己的忠誠和決斷。

一時之間,原本充滿了爭吵的會議,成為了喧鬧的交易場所。

而此刻仍舊能夠怡然自得地微笑著坐在那里的商人,只有那位第一富豪毛斯先生。

看著那熱鬧的場面,他的心中頗為得意。

因為他非常清楚,這些人之中即便拿出再多的錢財,也絕對沒有可能超過他。

他越來越暗自慶幸,當初的抉擇是多麼的英明。

讓長子進入教會,讓次子成為皇家騎士之中的一員。而最爭氣的,無疑便是這最小的兒子。

原本他只不過想要讓毛斯家族得以躋身于貴族的行列,而現在,這位毛斯先生甚至已經看到了更為遠大的可能。

他確信自己的家族,完全可以成為索菲恩王國最為顯赫高貴的家族之一。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在幾年之前便已經進行籌畫的結果。

看著如此豐碩的成果,這位第一富豪坐在那里愉快地微笑著,此刻他臉上的笑容,再也不是那商人職業的微笑,而是那發自肺腑的愉快和歡樂。

※※※※※

轉眼之間,已經秋風蕭瑟。

原本還在街頭巷尾之間,為了是否和蒙提塔王國結盟夾擊卡敖奇王國而爭吵不休,此刻卻已經到處傳揚著如何取代京城索菲恩,成為王國的中心。

新拿城的每一個人仿p蝗患潿夾判穆 盟埔灰怪 洌 土 切┐販蜃咦潿加辛朔  幕帷

而那些酒吧和人們聚集的所在,更是到處充滿著對于那位年輕的攝政女王陛下的贊笑。

原本對于卡敖奇人和戰爭的畏懼和恐慌,此刻全都被歸咎于間諜和賣國賊的煽動,和散布的謠言。

一時之間,依德特和阿克塞利這兩個名字,被新拿城幾乎每一個人所痛恨。

他們的家族甚至被驅趕出了這座城市,甚至有人說,那兩個家族不久之後,便消失在了荒野之中。

讓那兩頭替罪羊承擔了所有的罪名之後,新拿城的居民仿p蝗患淙 急涑閃稅 咭話恪

幾乎每一個人都吵嚷著要為國出力。

捐獻財富和無償勞務,更是成為了最近最為時尚的主題。

不過很快,另外一個偉大的奇跡,變成了流傳在街頭巷尾的全新話題,那便是飛翔在空中的巨大戰艦。

看到那緩緩飄過群山的巨大身影,一時之間新拿城如同沸騰了一般。

正當每一個人都在猜測著那到底是什麼的時候,突然間從宮廷之中傳出了令人心情振奮的傳言。

那巨大的空中戰艦被證實,是那位長公主殿下和小禁咒法師合作之下,發明出來的最強武器。

在傳言之中,那兩位實力超絕的人物,正在重現遠古神魔大戰時期,諸神所創造出來的輝煌。

那些飄浮在空中,緩緩前進的巨大戰艦,被拿來印證遠古神話傳說之中,那飄浮在空中的巨大要塞。

雖然兩者的差別,即便是小孩子也能夠一眼看得出來,不過被喜悅和自信充滿心田的索菲恩人,卻仿佛已經身處于諸神的統治之下一般。

而這些巨大的空中戰艦,更是給他們帶來了無比的信心。

此刻再也沒有人懷疑,索菲恩王國會輸給任何一個國家。

一時之間,無論是恩萊科還是那位長公主殿下,都被索菲恩人奉為是守護神。

※※※※※

而此時,這兩位索菲恩王國的守護神,正在萬里迢迢之外的雲中之城。

這段日子對于恩萊科來說,充滿了歡樂同時又無比艱苦,因為他需要應付數百只剛剛嘗到甜頭的妖精。

他原本還在擔憂長公主殿下會因此而感到嫉妒,但是他最終發現,克麗絲顯然對于妖精一族的血統,以及奇特的、擁有妖精血統的混血兒更加感興趣。

恩萊科甚至常常覺得,克麗絲其實非常希望他能夠令那些妖精們懷孕,因為這樣一來,她便能夠擁有取之不盡的實驗材料和研究對象。

正因如此,恩萊科幾乎每天都在做著那快樂無比的“苦力”。

不過到了白天,他便成為了克麗絲的專屬助手。

即便連克麗絲也感覺到,戰爭已經離開他們不遠。

卡敖奇人的飛舟已經在邊界出現,而原本撤回費爾提蘭王國的卡敖奇遠征軍,同樣顯得躍躍欲試。

無數要塞已經在邊境一代被建造起來,而哨探們所操縱的那些鷂鷹,更是帶回來令人不安的消息,魔法兵團所發射的爆炎,已經大大增加了射程。

用犧牲威力的辦法,那些爆炎能夠被推送到幾公里以外的地方。

當這個消息一被證實,恩萊科便感到濃濃的無奈戚向他襲來。

他和克麗絲剛剛將重弩的射程提高到和爆炎差不多的距離,現在卻已經因為這個新的發現而變得毫無價值。

如果時間充裕的話,重新研究也許顯得還有可能,但是現在每一個人都已經听到戰爭接近的腳步聲。

此時此刻,即便還有時間完善他們的武器,也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里面,將數量如此眾多的重弩全部改裝一遍。

這不僅僅是一項巨大的工程,需要難以想像的人力,更需要無數金錢。

而此刻,蒙提塔的國庫已經捉襟見肘,雖然萊丁王國通過海路偷偷運來一些物資,不過仍舊遠遠無法滿足一場戰爭的消耗。

正因如此,希茜莉亞幾乎每天都在為了錢而犯愁。

最終這些麻煩,自然一古腦兒地被推到了恩萊科的頭上。

恩萊科最近這段時間一直在懷疑,這位大魔導士到底是如何治理她的國家。

也許她當初拋棄一切榮譽和職責,回到臥室和內客廳之中,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蒙提塔女人,並不是因為她的美德和謙遜,而是因為她非常清楚,自己根本就沒有能力管理奸一個國家。

恩萊科越來越感到他所猜測的這種解釋相當合理,也許這便是事實的真相。

不過這一次換成了他感到頭痛,更令他感到頭痛的是,他卻找不到能夠搪塞和推托的對象。

和以往一樣,當他感到焦頭爛額,腦子里面擠不出一絲智慧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位邪惡的魔物莫斯特。

他不知道此刻莫斯特是否已經恢復了它原有的力量,也不知道此刻它是否會回應自己的請求,不過萬般無奈之下,他仍舊不得不向這位靈魂契約掌控者發出請求。

身處于魔界之中的靈魂契約掌控者,並沒有拋棄它在人間的第一個信徒。

和往常一樣,莫斯特輕輕地撥動了一下恩萊科的神經,讓他知道它已經到來。

“你奸像每次都只會在需要我的時候請我出來。”莫斯特悠然地說道。

“我能夠用什麼來換取您的智慧和指點?”對于這個家伙了如指掌的恩萊科,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分,應該非常清楚,我也算是諸神之中的一個,但是除了那個擁有著和你同樣血脈的家族控制的王國之外,在別的地方,我的信徒寥寥無幾,甚至很多人,對于我的另外一個身分相當不以為然。對我的尊敬,甚至遠遠及不上同樣不受歡迎的拉克多斯克拉尼斯——那個掌管著死亡的家伙。

“做為我在人間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信徒,你顯然有責任努力宣揚我的教義,就算不能夠超過希里妮絲愛蓮娜,也至少不能夠被我的老對頭愛塔羅坦思卡特壓在下面。”

對于莫斯特的要求,恩萊科確實感到相當奇怪,這個家伙居然會在意它那個依靠欺騙而來的假冒身分,難道這個家伙真的已經將自己當成是諸神之中的一分子?

那麼這個家伙為什麼還留在魔界,而不去尋找進入神界的途徑?

不過這一切,恩萊科可不敢明明白白說出來,他對于這個邪惡的魔物已經充滿了畏懼。
“我一定讓您的信徒,遠遠超過信奉智慧之神的人們。”恩萊科連忙答應道。

說到這里,他試探著說道︰“其實要令您那靈魂之神的威名被所有人傳頌和宣揚,根本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只要發動一次真正的精神風暴,在精神風暴的籠罩之下,幾乎所有見識過您所擁有的強大威力的人,絕對會成為您最為忠實的信徒。

“斯崔爾郡就是最好的證明,在那里,您所擁有的威望,絕對遠遠超越智慧之神愛塔羅坦思卡特。”

對于恩萊科的提議,莫斯特顯然有些心動,它猶豫了片刻之後,嘆了口氣說道︰“我確實能夠令你施展出完整的精神風暴,不過,如果你不擔心因此而將一些神靈召喚到人間來和你作對的話,我倒是願意幫你這個忙。”

莫斯特的話,顯然嚇了恩萊科一跳,他難以置信地問道︰“諸神不是已經退出了這個世界,您不是已經被諸神所接受,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莫斯特不以為然地說道︰“諸神確實退出了這個世界,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再也不會插手人間的任何事情。

“更何況,一旦他們感應到我給予你力量發動精神風暴,造成了這個世界趨向于不平衡,而不平衡對于諸神來說便意味著混沌,混沌同樣也意味著魔族。

“這會令他們感到魔族再一次佔據了優勢,為了重新達到平衡,他們之中的某些家伙會再一次踏上這片土地。

“別的家伙我不敢非常確定,不過我敢肯定,希里妮絲愛蓮娜絕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她的脾氣暴躁,甚至勝過你的那個妻子老師,而從另外一些方面說來,她又有點像那個曾經給你帶來很多麻煩的女孩貝爾蒂娜。

“我相信當你用精神風暴將你的敵人全都擊倒,並且讓存活下來的人全都成為我的信徒的同時,她就會駕馭著神聖之光出現在你的面前。

“做為生命女神的她,絕對不會奪走你的生命,不過我想她會將你囚禁在最為強烈和純粹的神聖光芒之中,並且令你永遠都保持著清醒的意識和清晰的感覺。”

莫斯特的話令恩萊科感到不寒而栗,那位生命女神希里妮絲愛蓮娜,顯然更是一個他所惹不起的人物。

“看來我只能夠依靠我自己的力量,我只能夠借助您所擁有的智慧。”恩萊科無可奈何地說道。

“這對于你我都是最好的選擇,我同樣也不打算和諸神再一次進行一場戰爭。”莫斯特說道,顯然權衡力量的對比,它最終只能做出這令它自己也感到喪氣的決定。

“你現在最為頭痛的,無疑便是金錢和物資,而這一切對于那個到處是山脈的國度,顯然全都算不得什麼。

“只不過陸路已經被敵人所封鎖,而海上也到處布滿了敵人的戰艦。

“但是你難道忘了,那個群山之國和這里最近的地方,僅僅只隔著一條極為狹窄的海峽。

“那個群山之國之所以要繞很大一個圈子,而不敢公然地穿越那條狹窄的海峽,原本是因為,那里的人擔心這會給他們的敵人找到攻擊他們的借口.

“你只需要奪取那只有一百多公里的連接著海峽的土地,將港口控制在你的手里。

“那座海峽是如此狹窄,沒有了港口和補給,身處于兩側包夾之中,游弋其間的戰艦,簡直就是掉落在陷阱里面的野獸。

“無論是選擇自殺一般的進攻,還是盡可能保持低調,以便能夠從海峽之中安全撤離,反正他們的前景絕對不妙。

“要將那些戰艦消滅在海峽中,還是網開一面,所有的主動權,全掌握在你手里。

“不過對于你來說,真正有意義的是,你能夠安全而且迅速的從那個群山之國,獲得你所需要的金錢和礦石。

“事實上,你甚至現在就可以列出清單,讓他們為你們打造奸你所需要的東西。和這片草原上的人們比起來,在那個群山之國,顯然擁有更多工匠。

“如果你打算這樣做的話,我可以替你制訂好極為詳盡的進攻步驟,做為回報,你得將你那個小妖精女兒送給我。

“我對她非常有興趣,天生便擁有妖精一族的能力,能夠窺探別人思想的她,顯然比你更加適合成為我的信仰傳播者。”

莫斯特信手將誘餌拋了出去,它等待著收獲。

這個邪惡的魔物非常清楚,它的要求對于恩萊科來說,根本難以拒絕。

“對了,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有關拉克多斯克拉尼斯的秘密,顯然你還沒有完全了解消亡和毀滅的真正含義,正因如此,才無法從那個家伙手里借用的真正的力量。

“事實上,拉克多斯克拉尼斯並非是諸神之中普通的一員,他可以說是諸神之中,演變得最不完全的一個,他的身上仍舊殘存著混沌的本質。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又是諸神之中演變得最為徹底的一個,他已經放棄了強大而又純粹的能量體,將能量淨化得接近于虛無一般,因此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甚至已經接近于妖。

“正因如此,他才能夠以獨有的方式操縱時間的流動,不過因為他混沌的本質,無論是正向流動還是逆向流動,最終的結果都是回歸于混沌之中。

“這便是毀滅和消亡的真相,同樣也是令諸神和魔族之中的最強者也無法逃脫的力量,一切歸于最為純粹的混沌,無論是諸神還是魔族都將為之毀滅。

“諸神將不再擁有其所代表的規則,而魔族則會喪失所有的力量,最可怕的是,消亡和毀滅一旦發生,就無法終止。

“也就是說,無論是諸神還是魔族,只要他的一部分力量被拉克多斯克拉尼斯用那特殊的能力轉化為混沌,混沌就會向劇毒一般蔓延到他的每一部分。

“這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能力,才是冥神拉克多斯克拉尼斯最強大的力量。”莫斯特悠然說道。

第四章偷襲

五一二年初秋,被永遠地記載在了歷史之中。

因為從這一天開始,以往的一切都已經改變。

即便在魔法帝國時代都被認為是固若金湯的無敵的防線,突然間在新的力量面前,變成了一堆毫無用處的擺設。

環繞卡敖奇王國的那一圈壁立陡峭難以逾越的山脈,原本是當年魔法帝國花費了近半個世紀的時間和數萬人的力量,以已經失傳的、神秘莫測的魔法工藝建造而成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龐大工程。

這無疑是有史以來,人類曾經擁有過的最偉大的奇跡,因為這幾乎已經證明,人類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改變大地山川,而這原本被看成是諸神才擁有的力量。

近一千年的光陰,這座用神奇魔法堆砌起來的群山,始終壁立陡峭,那僵硬異常的山岩,絲毫沒有在風雨侵蝕之中碎裂崩塌。

它仍舊像一千年前,突然問拔地而起,樅立在這里的時候,一樣恢宏而又挺拔。

它曾經被看成是守護魔法帝國平安的堅實城牆,即便魔法帝國最終崩潰並且滅亡,不過它仍舊沒有被攻破過,因為滅亡魔法帝國的那些萊丁人,是從沒有被這道山脈圍攏的北部群山之中,偷偷潛入中心腹地的。

魔法帝國崩潰之後,這道用神奇的魔法人工建造而成的、魔法帝國最為龐大的防御工事,便成為了卡敖奇王國強盛的根源。

無論是索菲恩王國身披重甲的皇家騎士團,還是蒙提塔草原上來去如風的獨角獸,都難以逾越這道橫亙萬里、高達數千米、厚度將近五公里的巨大“城牆”。

而唯一的出入口,自古以來,都牢牢地控制在了卡敖奇王國的手里。

但是就在五二一年初秋的某一天,突然間大家發現,這曾經被看成是人類最偉大的奇跡,變成了一堆氣勢恢宏的擺設。

無數細長的、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飄浮在空中的戰艦,輕而易舉地跨越了那道原本被認為是不可逾越的防線。

斯塔特原本是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卡敖奇西北的港口城市,但是就在一夜之間,這個沒沒無聞的城市被世人所共知。

因為,正是這座原本平安寧靜的港口,成為了這場改變了一切的戰爭拉開帷幕的舞台。

晨曦剛剛透過那茂密的樹冠灑落到大地之上,夜幕還沒有完全收起,斯塔特城仍舊處于萬籟俱寂之中。

而在海邊,在那沿著海岸蜿蜒曲折的碼頭之上,已經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到處是駛進和駛離碼頭的戰艦,此刻是最為繁忙的換崗時間。

那些從剛剛巡邏完畢的戰艦之上下來的水兵們,此刻顯得有些疲憊不堪。

而那些即將登上戰艦的水兵們,則正站立在碼頭之上,和親人情侶依依惜別。

偶爾能夠看到一兩艘商船,停泊在港口之中,斯塔特是一座軍港,商船在這里並不受歡迎,因此它們被停泊在最遠、也是最為偏僻的碼頭之上。

正當那預告漲潮的大鐘敲擊了兩下的時候,正當那些正要啟航的水手們告別情侶,登上戰艦的時候,正當那些剛剛在戰艦上的老兵,互相約定著好奸睡上一覺,然後晚上到什麼地方去聚會狂歡的時候。

突然間,一陣刺耳的尖叫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緊接著驚呼聲接連響起,這片連綿不斷的驚呼聲之中,充滿了不可遏制的驚懼和恐慌。

只見天空之中,一排排細長如同巨大梭子、又仿佛是艦只一樣的黑色陰影,穿過厚密的雲層,朝著這里飛來。

這些黑色的梭形陰影,每四個排成一列,互相之間相隔十幾米左右距離。

當所有的梭形陰影全都鑽出雲層之後,呈現在斯塔特城居民眼里的,是一幅令他們感到駭異的景象。

只見天空之中,黑壓壓一片巨大的陰影,朝著他們緩緩飛來。

那鋪天蓋地、蜂擁而至的景象,令所有看到這番景象的人,都感到無比的恐懼和驚慌。

因為這從所未有的情景,無疑是危機將至的預兆,幾乎每一個斯塔特人,都將那飛翔在空中的黑色梭形陰影,看成是擇人而噬的巨型蝗蟲。

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這原本是生活在海邊的人們絕對不會錯過的美景,但是此刻卻沒有一個人掉轉頭去欣賞那一天才有一次機會能看到的絕佳景色。

此刻,每一個人的眼楮都緊緊盯著天空。

慌亂和恐懼的氣氛,在整座城市之中迅速蔓延開來,幾乎所有人都從房子里面走了出來,他們呆呆地望著天空。

通向港口的道路之上,擠滿了馬車和蜂擁向那里的人群,這個港口的居民仿佛以為軍人便能夠保護他們的平安。

那原本高高地飄浮在空中的黑色陰影,突然間降低了高度。

此刻幾乎每一個人都終于看清了這些可怕的、擁有著不可戰勝的力量的武器。

那簡直就和港口之中總是能夠看到的,駛來駛去的小型巡邏艇沒有什麼兩樣,唯一有所不同的便是,它能夠飄浮在天空之中,而巡邏艇卻無法離開水面。

突然間,這些游弋于空中的戰艦,射出了一支支強勁的箭矢,就仿佛是一片淡淡的陰雲之中,灑落了一陣稀疏的雨點。

但是當那些雨點掉落在地上的時候,卻在一瞬之間,化作了毀滅萬物的驚雷和吞噬一切的火焰。

這第一波攻擊,大多數落在了那些正停泊在碼頭的戰艦之上。

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在一片飛竄而起的灼亮火光映照之下,破碎的金屬片、木頭碎屑、玻璃渣四處飛濺。

戰艦那巨大的粗壯的桅桿,桅桿之上升起的船帆,此刻全都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火把。

火光和濃煙在瞬息之間,便吞沒了整個碼頭。

到處能夠听到慘叫聲,在那絕望的痛苦的呼喊聲中,無數渾身著火的水兵,一頭跳進了水中。

不過此刻水里也根本不是安全的所在,那些沒有準確命中戰艦的箭矢,落在了四周的水里。

到處是沖天而起的水柱,爆炸引起的巨浪,將原本平靜的海面撕扯成了碎片.

炸飛的海水如同瓢潑大雨一般,濺落在碼頭和四周的海面上,但是這些飛濺而起的海水,卻絲毫不能夠熄滅那熊熊燃燒的火焰。

火光還有那漂浮的血水,將這片海面染成了紅色。

充滿恐懼和害怕的驚叫聲此起彼伏,斯塔特城里的居民,被這從天而降的災禍所震驚。

而更令他們感到恐慌的是,他們甚至不知道應該逃向何方,他們根本就無從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所在。

不過有一件事情絕對可以肯定,那便是碼頭和港口無疑是最為危險的所在。

因為那沖天的火光和布滿天空的濃煙,正是來自那個方向。

原本誠惶誠恐地往碼頭擁擠的人群,

北大叔 於 2008-01-19 07:44: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20 12:19:00
幾乎所有人都被蒙提塔士兵從家中驅趕了出來。

廣場之上,擁擠著無數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哀傷的人們。

他們有的在為失去的親人而感到哀傷,有的為了自己是否能夠平安而感到憂愁。

一時之間,令人感到極為壓抑的氣氛,籠罩在每一座廣場之上。

沒有人敢于反抗,甚至沒有人敢于大聲哭泣,顯然在他們眼里,這些氣勢洶洶的蒙提塔人,就是一班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騎著戰馬的獨角獸隊長飛馳而來,他帶來了最新的命令。

那些手無寸鐵的卡敖奇人,像羊群一般被驅趕著朝著城市西側聚攏。

那里原本是城里中上一流的人物聚居的所在。

這里的街道寬闊平整,大街兩旁建造的房屋,全都是整整齊齊的三層樓公寓。

大多數公寓的式樣都差不了多少,住在這里的人們顯然稱得上富足,卻還遠沒有達到奢華的程度。

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頗為安然,斯塔特港的居民並不知道,這些野蠻殘忍的侵略者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突然間轟然一聲響,前方傳來一陣建築倒塌的聲音,緊接著漫天的塵土飛揚而起。

那些如同驚弓之鳥的斯塔特港的居民,這下子再也無法忍耐住,驚叫聲、哭喊聲,突然間充斥于人群之中。

而悲傷和恐慌,顯然和瘟疫一樣能夠蔓延,一瞬間,大難臨頭的感覺籠罩在每一個人頭上。

“不要吵,從現在起,你們就住在這個街區里面,住在什麼地方由你們自己挑選。

“每天早晨會給你們送來一整天的食物和飲水,如果有人生病,我們會替病人進行治療。

“不過,為了讓你們不至于給我們惹麻煩,這座街區將會和其他地方徹底隔離,你們之中的任何人不能夠隨意出入.

“我們會有人隨時守衛在街區的出入口,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向他們說,他們會轉告給能夠做出決定的人。

“最後,我要警告一下這里的所有人,如果你們安分守己地待在里面,你們將平安無事,千萬不要自作聰明,任何莽撞的舉動,都會令你們喪失性命。”

一位獨角獸隊長高聲@潰 勻皇歉齦咼韉奈湔擼 鞘 愕鬧釁 鍆魯齙拿懇桓鱟佷既鞜飼邐 踔聊芄懷頻蒙鮮欽鴝

突然問,又是一陣牆壁坍塌聲響起,成片的灰塵被風一吹,朝著人群籠罩過來。

等到飛揚的塵土漸漸落下之後,那些港口的居民們這才發現,這些來自于草原的佔領者們,顯然正打算將那個街區周圍的一切建築全部夷為平地。

此刻每一個人的心中除了恐懼,便是對于生存的渴望,雖然極大的憤怒和濃濃的憂傷籠罩在他們的心頭,不過沒有一個人,敢于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挑戰這些佔領者的權威。

這些斯塔特港的居民此刻所能夠做的,便只有沉默著走進這巨大的囚籠。

他們之中的一些人原本就居住在這里,不過現在這里已經不是那個他們所熟悉的家園。

所有的樹木全都被砍伐干淨,任何特別高樅的建築物全都被拆除倒塌。

原本四通八達的小巷,此刻全都被亂磚塊和碎石徹底封死,只有他們身後的那一條入口殘存了下來。

不過那里有一道厚重的鐵柵欄門緊緊地鎖在那里,門口到處都是手持著弓箭的蒙提塔人。

牆外那傳來的陣陣房屋倒塌的聲音,令這數萬港口居民感到無比痛心,因為這些原本是屬于他們的寶貴財富。

而此刻卻被這些愚蠢而又野蠻的草原人破壞殆盡。

無數人在心底發出暗自的咒罵,不過沒有一個人敢于將這咒罵的話語,從嘴里吐出來。
畢竟和其他一切比起來,生命才是最為寶貴的財富。

而此刻,那些執行著命令的蒙提塔人心中同樣充滿了惋惜。

剛剛踏上卡敖奇王國土地時那種興奮和復仇的願望,隨著最初的那一輪發泄和破壞,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這些建築物,看著那寬敞的街道,看著那搜羅來的財物,以及那琳瑯滿目的商品。

這些佔領者為之而沉醉,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從來未曾踏出過草原。

外邊財富之豐富,令他們大開眼界的同時,也令他們感到深深的惋惜。

他們多麼希望能夠住在這優美而又舒適的房子里面,而不是將它們摧毀成為一堆廢墟和瓦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蒙提塔人恐怕是這個世界上對于房子最為熱衷和想望的民族,因為這一切對于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來說,永遠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

不過蒙提塔人同樣也是最為遵從命令的民族,草原那嚴酷的環境,令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從小就懂得團結和紀律的意義。

雖然心中痛惜無比,不過一座座房屋仍舊被成片地摧毀。

在那原本就極為寬敞的大道之上,停著長長一串馬車。

這些馬車什麼式樣的都有︰裝飾奢華、顯然來自于某個貴族的豪華包廂馬車;頂棚極為寬敞、鋪著松軟羊毛座墊的觀光馬車;帶著小車斗形狀簡單輕巧的私人四輪馬車;還有那輕便靈巧帶著遮陽頂棚的兩輪旅行馬車。

但是此刻,不管這些馬車的主人原來將它們拿來派什麼用場,現在的工作都是一模一樣,那便是搬運那些磚塊和石頭,除此之外,還有那被砍伐下來的大樹同樣需要運走。

在港口的不遠處的一座山丘之上,一座新的前營已經座落在那里。

前營之中,大多數人全都沉浸于勝利的喜悅之中,能夠幾乎沒有任何損失,佔領卡敖奇王國一座非常重要的城市,這無疑是蒙提塔王國從來未曾有過的創舉。

如果不是因為至高無上的桑特,嚴令眾人不許在此刻有絲毫的松懈,更不許因為這暫時的勝利而慶祝狂歡,恐怕這里的大多數人,都已經忍不住要召開勝利慶典了。

而此刻前營之中仍舊有一些人,正忙碌得根本沒有空閑停下來休息。

其中最為忙碌的,顯然並非那位負責指揮這場戰役、性格豪邁奔放的王子殿下,而是岡塔這位負責準備和善後的副統帥。

自從求婚風波之後,他便取代了原本那位老者勞德長老的位置。

現在除了達克之外,在獨角獸之中,就數他的地位和威望最為崇高。

不過和勇往直前的達克比起來,顯然他更加合適處理那些重要的枝節工作。

能夠白手起家,令部族成為草原之上最大的盟部之一,岡塔被草原的子民稱為一個傳奇,並非是一件容易之事。

此刻,他正皺緊眉頭看著眼前的那份圖紙。

這份圖紙,來自于恩萊科的手筆。

就像雲中之城的那些人,對于岡塔佩服得五體投地一般,岡塔對于那個神秘莫測的少年,同樣充滿了無比的敬畏。

這不僅僅是因為恩萊科所擁有的名望,更是因為他曾經親眼領教過,這位名動一時的小禁咒法師隨手制造的一件兵器,以及稍加指點造就的一個弟子,那令人驚嘆無比的力量。

而那些飄浮在空中的飛舟,以及它們在半天之內就輕而易舉、毫無損失地攻克一座城市,這如同奇跡一般的戰果,更令他對于這位少年魔法師充滿了信心。

正因如此,他對于建造這座防御工事,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絲不苟。

突然間,一只蒼老但是極為有力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岡塔甚至不用回頭,便能夠知道誰站在他的身後。

對于這位曾經擔任過國王的老者,他同樣充滿了敬畏,不過敬畏的並非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品行。

“計算出來了嗎?我們花費了多大的代價佔領了這座港口?”老者緩緩地問道,他那蒼老的臉上充滿笑意。

“如果你所說的代價指的是損失的話,那麼就只有兩艘船在接近岸邊的時候,因為不夠結實而散架了。

“除此之外,在登上岸之後發生的一些零星戰斗之中,我們損失了十幾個人,還有三十多個傷員等待著救治。

“不過,如果你問的是,為了佔領這座城市,我們用去了多少箭矢,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如果再來幾次這樣的戰役,我們便只能夠用削尖的木棍當作箭矢,對付卡敖奇人了。

“第一艦隊所進行的戰斗僅僅持續了一個半小時,但是卻發射出去了近七千發箭矢,而第二艦隊所需要對付的戰艦只有幾十艘,他們卻花去了八千余支箭矢。

“今天這場戰役,總共是用一萬五千余支箭矢換回來的,這個數目將近是我們所擁有的所有的箭矢的三分之一,而這些卻是我們的工匠辛苦了好幾個月才制作而成的。

“我不知道那些駕駛著飛舟的家伙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這一次如果令他們得到贊揚,將會令我們所有人走向最終的毀滅。

“我更知道,如果不給予一些人嚴厲的懲罰,他們將會在下一次戰役之中,將剩下來的所有箭矢全都用光。”岡塔凝重地說道。

“我明白了。”老者的神情突然問變得嚴肅起來,顯然他非常清楚,岡塔剛才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首先發瘋的是達克這個小子,他難辭其咎,他必須被撤換下來,讓他去指揮防御。

“至于那些船長,你列出哪些人是最為瘋狂最為浪費的家伙,據我所知,至少能夠撤換掉十分之一的人手,在訓練船長的時候,我們便留有一定余地。”老者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

“在剛剛取得如此恢宏的勝利的同時,給予這樣的懲處,這無疑是一頓很有力量的皮鞭,將會讓他們永遠牢記這個教訓。”岡塔微笑著說道,顯然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那麼我們的收獲又如何?”老者繼續問道。

“幾乎沒有士兵願意投降,這些卡敖奇人同樣也非常凶悍頑強,打撈起來的尸體總共有九千多具,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

“擊毀在碼頭之上的戰艦有二十八艘,而在海面上被擊毀的有六十艘,不過其中只有五艘是較大的戰艦,因為我們進攻的時間正好是每個月換崗的時候,所以大多數大船全都停泊在港口。”岡塔微笑著說道,顯然這些數字同樣也令他感到喜悅和驕傲。

“真是好極了,為了這個好消息,我悄悄地告訴你一個秘密,萊丁王國即將給我們送來一批打造奸的箭矢。

“雖然具體數量,我並不是非常清楚,不過至少能夠讓我們對付一段時間。”老者同樣笑著說道。

這個消息,對于原本正在為武器而煩惱的岡塔來說,顯然最令他感到興奮。

“那實在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是否還需要給予那些家伙如此嚴厲的懲罰?畢竟現在正是急需人手的時候。”岡塔問道。

“為什麼不給其他人機會,讓另外一個人試試是否能夠適合那些職位,而且在我看來,嚴厲的懲罰有的時候要比一味的寬容要好得多,這是我的女兒給予我的最大教訓。”那位老者緩緩地說道,他的神情之中微微帶有一絲痛苦和悔恨。

※※※※※

此刻在維德斯克,在皇宮之中,在參謀部,在統帥部,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焦頭爛額的人。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斯塔特港失守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面。

雖然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斯塔特港位于何處,更不知道這座港口對于卡敖奇,有著什麼樣的重要意義,甚至連這座港口城市,到底是位于和蒙提塔接壤的地方,還是靠近索菲恩的那一側也不清楚。

不過他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斯塔特港失守意味著什麼。

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卡敖奇王國的歷史上,從未曾有過“失守”這個字眼出現。

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一個國度曾經成功侵入過卡敖奇王國的領土。

而更令他們感到恐慌的是,這不由得令他們想起了當初魔法帝國滅亡的情景。

魔法帝國同樣也曾經強盛一時,根本就沒有任何一種勢力,能夠撼動它那高高在上的超然地位。

同樣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曾經在它滅亡之前攻入過魔法帝國的一寸領土。

但是那唯一一次侵入,卻令這個曾經輝煌一時的龐大帝國因此而毀滅。

難道歷史又將再次重演?

難道卡敖奇王國已經走上了當初魔法帝國的那條道路?

沒有人敢于回答這個問題,不過索菲恩王國和蒙提塔王國的同時宣戰,令他們感到難以遏制的恐慌,因為當初魔法帝國滅亡的時候,曾經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索菲恩王國這個古老的國度,很少采取激烈的動作和反應,不過一日一它突然間行動了起來,其所擁有的強大沖擊力,並非常人所能夠想像。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一向以來卡敖奇王國最大、同時也是最為擔心的敵人!!萊丁王國始終沒有做出宣戰的姿態。

這個曾經令魔法帝國滅亡的國度,才是真正令卡敖奇人感到恐懼和害怕的根源。

盡管這最壞的可能仍舊沒有出現,但是卡敖奇王國已經處于惶恐不安之中。

不過最惶恐不安的卻是參謀部的那些參謀們,此刻他們全都臉色蒼白地盯著正前方那面水晶片之中放射出來的影像。

那黑壓壓、緩緩飛行而來的空中戰艦,那如同雨點一般,掉落在碼頭和堤岸上的爆裂彈,還有那如同百花盛開一般絢麗多彩,卻給斯塔特港帶來死亡和毀滅的爆炸和火焰,無不令這些參謀們感到心驚肉跳。

這是一場他們從來未曾見過的戰斗,同樣這也是他們一直以來最為擔憂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卡敖奇王國原有的最大優勢——包括神聖騎士團在內的,卡敖奇王國總和起來數量龐大的重裝甲騎士團,將會在新的戰場之上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另一個他們一直以來充滿憂慮的事情便是,他們更為擔心,掌握了那些他們至今未曾完全了解的神秘技術,蒙提塔人將會在那全新的力量方面,遠遠的超越卡敖奇王國。

對于這些熟讀歷史、對于戰爭史了如指掌的參謀們來說,一種超越原有力量,並且能夠克制住原來的那種最強力量的全新力量和戰術的出現,對于戰爭的勝負有著多麼巨大的影響。

當年重裝甲步兵的興起,在那個時代的人眼中,簡直就是奇跡,數千重裝甲兵團幾乎橫掃了一個王國。

同樣是這曾經不可一世的重裝甲兵團,卻因為新的戰術出現,而徹底失去了原有價值,並且淪落為二流的兵種。

重裝甲騎兵成為了戰場之上新的支配者。

而現在,這些飛翔在空中、發射著能夠毀滅一切箭矢的空中戰艦,無疑令重裝甲騎兵變得毫無意義。

不過令他們感到無比恐慌的真正原因是,這些飄浮在空中的戰艦,既然能夠輕而易舉地跨越那曾經被認為是固若金湯的最強防御體系——

那圍攏在卡敖奇王國四周,用失傳的魔法堆砌起來的龐大山系。

同樣也意味著,在剛剛結束的那場戰役之中,被證明相當有用處的要塞,此刻也已經變成了一堆廢物。

甚至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能夠不受阻擋的長驅直入。

只要想像一下,那黑壓壓的陰雲籠罩在維德斯克上空,只要想像一下那些箭矢並非落在斯塔特港的碼頭上,而是繁華擁擠的維德斯克的商業街和聚居區,這些參謀們便感到渾身顫栗,這已經是他們所不敢想像的恐怖景象。

“實在太恐怖了,這種力量根本就不是為了戰勝對手而存在的,毀滅一切才是它的真正目的。”其中的一位參謀喃喃自語道。

“幸好我們手里同樣也已經擁有了這種能夠毀滅一切的力量。”另外一位參謀說道。

“但是你別忘了,我們所擁有的空中戰艦雖然遠比它們強很多,不過數量上,我們遠遠無法和他們相抗衡。

“如果蒙提塔人不惜一切代價,犧牲數量用同歸于盡的方式和我們作戰,我們恐怕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損失,更何況我們還得應付來自後方索菲恩王國的進攻,他們同樣擁有空中戰艦,而我們連具體數量都還沒有弄清楚。”第一位參謀接口道。

眾人沉默了片刻之後,靠近牆邊坐著的一位、看上去地位最為高超的參謀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不可能任憑蒙提塔人佔領斯塔特港,這不僅僅會令民眾的信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令士兵們的士氣一蹶不振,令恐懼感四處蔓延。

“更何況,只有佔領斯塔特港,我們才能夠牢牢控制住拜恩海峽,而各位肯定也非常清楚,喪失拜恩海峽對于我們來說,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蒙提塔王國之所以如此弱小。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這片草原缺乏銅、鐵、錫這些最為根本的金屬破產,同樣不值錢的木料石頭也顯得極為缺乏。

“但是這些對于萊丁王國來說卻多得難以盡數,單單是緊靠著海峽邊的連綿的山崖之上,就全都是茂密的森林。

“萊丁人根本連船只都用不著建造,只要砍伐下那些大樹,然後捆綁在一起,便是極為巨大的木筏,用來搬運礦石和其他任何物資穿越海峽最為狹窄的地方,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我們每喪失一天時間,讓萊丁人和蒙提塔人得以佔領斯塔特港口,並且得以控制海峽,我們的情況便會變得越加惡劣。”

那位年長的參謀所說的一切,令所有人陷入了深思,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看來,我們無論花費多麼巨大的代價,都必須盡快奪回斯塔特港口,這將是一場艱難的、慘烈的、損失慘重的攻堅戰。”一位參謀語氣沉重地說道。

“敵人沒有給我們留有絲毫的選擇,無論是誰都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斯塔特港就像是一個被撕裂的、不斷流血的傷口,不將它盡快堵上,卡敖奇最終必將失血而死。”那位年長的高級參謀斷然說道。

話音剛落,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位身穿筆挺軍禮服的高級參謀走了進來,在他的右手彎之中,緊緊夾著一個又大又厚實的皮包,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顯得頗為沉重。

看到這個人進來,那些參謀們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們的神情顯得異常嚴肅。

“我剛從御前軍事會議結束趕來,皇帝陛下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盡快奪回斯塔特港,戰爭開始的最後時限是後天下午。

“而各位必須在明天下午,我再次參加御前軍事會議以前,將計畫草案提交給我。”

說到這里,這位參謀長官稍稍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你們最好事先擬定好幾套方案,並且在明天下午之前,對這些方案進行部分詳盡的策畫。

“因為,當御前會議決定采取哪一套進攻方案之後,你們恐怕只有半天時間能夠對計畫進行細致化。

“後天下午,兵團無論如何都必須開赴戰場,戰斗也許在夜晚或者黎明時分開始。如果你們無法按時完成你們的工作,因此而令整個作戰計畫為之拖延,軍事法庭將會臨時為你們召開,絞首架必定會在一個小時之內,替各位安排妥當。”

那位參謀長官斬釘截鐵地說道。

听完這番話,那些參謀們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他們爭先恐後地涌出會議廳。有的忙著召集屬下,而更多的人則已經佔據了策畫室的那些巨大的會議桌。

那些聚集在參謀部、原本為了打探消息而來的軍官和貴族們,全都被毫不留情地驅趕了出去。

緊急召喚來的一隊士兵,將參謀部里里外外嚴嚴實實地封鎖了起來,任何一個出入這里的人,全都必須接受嚴密的盤查。

這緊張萬分的氣息,令所有看到這一切的人,都感到了一絲恐慌和緊迫。

而參謀部里面,更是緊張和忙碌到了極點。到處都是走來走去的人,他們邁開大步,用那絲毫不亞于奔跑的速度,穿梭在走廊和辦公室之間。

和斯塔特港有關的地圖、兵團的資料、軍官將領的身分和履歷、對于空中戰艦的最新的研究報告和資料、以及蒙提塔王國的空中戰艦、在這一次的突然襲擊之中所采用的戰術以及獲得的成果,所有這一切,都被迅速地堆在了那巨大的、放置在策畫室正中央的會議桌上。

那些地位崇高的參謀們,此刻也顧不得身分和形象,個個埋頭于分發到他們眼前的資料堆里面。

那巨大的會議桌此刻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文件,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

而那些參謀們則在旁邊三五成群眾攏在一起,他們壓低了聲音,在那里激烈地討論和商議著。

至于那位參謀長官,則自顧自地在周圍游蕩著,他一言不發,神情嚴肅,不過時而會加入一堆正在商議之中的參謀里面,靜靜地听著他們的討論。

“我們能夠調動多少空中戰艦用于此次戰役?”突然間,一個參謀向那位前來傳遞命令的長官問道。

“皇帝陛下已經說了,不惜一切代價。”那位參謀長官簡短地說道。

“那麼大魔導士科比李奧大人,宮廷首席魔法師德雷刻絲大人,邪法師特羅德先生是否能夠參與此次戰役,皇帝陛下是否願意請他們發揮出全部的力量?”那位年長的高級參謀問道。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不過我得警告各位,別將所有的希望寄予禁咒或者類似于禁咒的強大魔法之上。

“上一次戰役已經證明,禁咒和類似禁咒的強力魔法,已經不再是我們卡敖奇王國才擁有的力量。

“我們在上次戰役之中所遭受的損失,同樣也證明全部依靠超級魔法,將會給我們帶來多麼巨大的損失。

“這次,三位大師必然會和我們一同去往前線,不過他們是否加入戰局,必須由皇帝陛下親自決定。

“而且他們即便發起進攻,也十有八九是單獨對付敵人那一方擁有同樣實力的對手。

“我們會竭力避免雙方使用毀滅一切的力量。

“要知道,這一次的戰役,是在卡敖奇王國的領土之上展開,而那些能夠毀滅一切的終極力量之中,有一種能夠將卡敖奇王國也一起毀滅的魔法存在。

“我相信各位都沒有興趣去親眼見識那傳說之中的奇跡,那麼就用你們的大腦和智慧,令卡敖奇王國獲得勝利。

“和超級魔法師有關的事情,讓同樣身為超級魔法師的人物去解決。”

那位參謀長官淡然地說道。

听到這樣一說,那些參謀們的神情之中,更顯得凝重了幾分。

“我還有一個問題,那便是皇帝陛下想要奪回一個什麼樣的斯塔特港?是一座能夠用來控制住海峽的港口?還是一座充滿了尸體的廢墟?”那位年長的高級參謀緩緩問道。

“你難道仍舊沒有記住我剛才所轉述的皇帝陛下的話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回斯塔特港。”參謀長官說道,他的神情嚴肅地顯得異常冰冷。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人提出進一步的問題,每一個人都仿佛心中了然了一般。

第五章反擊

斯塔特城曾經是那樣繁華,這座城市雖然只有不到十萬人口,不過因為這里是卡敖奇王國最重要的軍港之一,因此每年統帥部都將大筆的金錢扔在這里。

正因如此,斯塔特港的居民們,以往一直過著衣食無虞的生活,更用那閑適的心情和剩余的金錢,將他們的家園建造的充滿了溫馨祥和的味道。

這座港口城市不但擁有和其他城市一樣的頗為壯觀的教堂和市政廳,這里甚至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圖書館以及一所博物館。

不過此刻,這些曾經恢宏顯赫的美麗建築,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瓦礫。

這座原本沒有高高圍牆的城市,此刻被一圈高高堆砌的磚塊瓦礫所圍攏。

在更加外側的地方是厚厚的土牆,以及一道又寬又深的壕溝。壕溝的兩頭,建造著兩座壩,那用厚實的木板做成的閘門,將海水阻擋在外側。

除了這道圍牆和那深深的壕溝,那些蒙提塔佔領者的另一個壯舉,便是將這座城市之中,幾乎所有房屋都拆了個七零八落。

所有的木頭和金屬全都被拆卸了下來,就連樓梯的扶手也沒有放過。

城里到處是沒有門和窗遮掩的房子,使得這里更顯得破敗和淒涼,仿佛是一片真正的廢墟。

更有不少房子被摧毀推倒,散碎的瓦礫,被堆砌成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圍牆和壕溝。這無疑是最為簡陋的防御工事,它們甚至和蒙提塔草原上的那些用泥土堆砌而成的要塞比起來,也顯得更為破落和粗糙。

不過那些親眼看到這番布置的人,全都發自內心驚嘆,能夠在短短三天之中,將斯塔特港布置成這樣一座要塞和戰場,那位冷酷的設計者,無疑是個非常難以對付的人物。

這種念頭,此刻正縈繞在海格埃洛的心頭。

這番布置,同樣也令那些參謀們感到眉頭緊皺。

他們的計畫之中,可絕對沒有這樣一座看上去相當堅固的要塞存在,而現在進攻的時刻即將來臨,已經容不得他們更改作戰計畫。

那個唯一臉上還帶有一絲笑容的人,便只有那位至高無上的陛下,不過任何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他的笑容之中帶有一絲淒涼和無奈。

“你們現在是否仍舊有信心令整座城市全部被點燃?我甚至沒有看到這座城市的街道之上有一棵樹木的蹤影,更令我擔憂的是那些空洞洞的房門和窗戶,我甚至懷疑那些蒙提塔人,連房屋里面的木頭地板,恐怕也已經都撬走了。”那位皇帝陛下苦笑著說道。

“現在改變計畫已經來不及了,即便縱火的效果可能遠遠低于我們計畫的目標,不過和繼續拖延下去,令蒙提塔人擁有更加充分的時間進行準備比起來,現在按昭i原定的計畫繼續進行,所受到的損失要小得多。”海格埃洛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夜空,說道。

“在打仗這方面你是專家,控制權在你的掌握之中。”荷科爾斯三世平靜地說道。

“說實在的,我有一種非常討厭的感覺,看到這番布置,就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你那個怪異的老婆。

“這樣的布置,就和那個性格糟糕的家伙如出一轍,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但是卻又令我不得不去冒這巨大的風險。”海格埃洛忿忿地說道。

那位皇帝陛下顯然一驚,因為他非常清楚海格埃洛所擁有的那不為人知的天賦。

“如果你感到不妙,我並不介意令這場戰役稍稍推遲,我可不想為了避免一場慘敗,而選擇另外一場慘敗。”荷科爾斯三世皺著眉頭,說道。

“我的預感還沒有糟糕到如此程度,我只是覺得,這將絕不是一場輕松的戰役。”海格埃洛少有地重重嘆了口氣,說道。

“讓第一小隊準備出發。”這位威嚴的統帥,對身邊的那一排站立得筆直的兵團統領們命令道︰“給藏身在港灣之中的潛伏者發出消息,讓他們準備攔截一切從港口撤離的船只。”

“讓第二小隊注意巡邏,一旦發現目標,立刻發起攻擊,無論對方有多少空中戰艦,也必須迎頭痛擊,打亂敵人的陣形,給予我們大家留出反應的時間,並且盡可能地令敵人遭受慘重損失,便是第二小隊的職責。

“這是一項非常危險,隨時伴隨著死亡的任務,正因為如此,我們之中的任何人,絕對不能夠令第二小隊的努力白費。

“第一波發起攻擊的兵團,同樣是最為危險的死亡任務,最猛烈的攻擊將由他們來承受。

“我已經布置好了某個急于將功補過的人,來承擔這最為危險的任務。

“按照預定計畫,緊接其後沖擊那道防線的,將是神聖騎士團的第七中隊,你們是這場戰役的主力。

“我相信,這座被布置得如此堅固而又奇特的要塞之中,肯定隱藏著重重殺機,你們的任務同樣伴隨著死亡。

“不過,我會讓疾風騎士團的三個小隊緊緊跟在你們身後,他們將和你們一起陪伴著死神共舞。

“我相信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早已經擁有了死的覺悟,也許這便是我們最後的戰斗。

“不過,至少我會在死亡來臨之前,竭盡全力奪取勝利。”

說到這里,海格埃洛再一次看了一眼天空,他猛地一揮手,命令道︰“全體出發。”

在黝黑的夜空之中,三十六艘空中戰艦,正飛行在雲層上端。

從這里一眼望去,那厚密的雲層就仿弇漆}渦謨康暮Q笠話悖 齙 腦鹿餿髀湓讜撇愣希  坊悶鵒似  墜狻

不過,此刻坐在艙室之中的海格埃洛,根本就沒有興趣欣賞窗外的夜景,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艙室正中央、那個盤腿坐著的魔法師身上。

和米琳達的指揮方式完全不同,海格埃洛一向喜歡身先士卒,他喜歡突襲,更喜歡駕馭著戰馬沖進敵群之中,給予他們致命一擊的感覺。

不過像此刻這樣飛翔在空中,走在兵團的最前列,對于他來說,倒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這座戰艦無疑是最好的坐騎,但是海格埃洛卻感受不到,以往在戰場之上的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間對那已經失去的激烈戰斗感覺向往不已,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騎著戰馬用高超的武技和鋒利的刀劍決定勝負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

正當他沉浸于往日的回憶,以及對那一去不復返的騎士最為燦爛輝煌的時代的緬懷,身邊前側的一位軍神祭司輕聲說道︰“公爵大人,第一小隊的隊長向您報告,我們已經進入蒙提塔人監測魔法屏障的外側,他向您詢問,是否要突破屏障?”

海格埃洛連想都沒有想,立刻不悅地訓斥道︰“他既然身為隊長,便應該履行自己的職責,難道他打算讓我代替他擔當這個第一小隊的隊長?”

那個軍神祭司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回覆那個不知趣的小隊長,他將頭縮轉了回去。

此刻在雲層之中,另外一隊七十余艘空中戰艦,正靜靜地等候著命令。

那位剛剛受到訓斥的小隊長皺緊了眉頭,思索了片刻。

“向公爵大人再次詢問,他們是否已經發現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那個隊長絲毫不管已經顯得有些吃驚的軍神祭司。

過了一會兒,那位軍神祭司總算梢梢放下了心來,顯然公爵大人對于這一次詢問並沒有感到絲毫的不悅,他連忙說道︰“公爵大人說,至今為止,還沒有跡象證明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正游弋在四周,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公爵大人勸告我們,仍舊按照計畫,將魔法監視屏障布設在周圍。”

听到這句話,正中央那位魔法師皺起了眉頭,說道︰“這樣一來,我們恐怕會徹底暴露蹤跡。”

那位隊長思索了片刻,決斷地說道︰“按照統帥大人的建議,布下魔法監視屏障,我們這樣大的一支艦隊,即便藏身于雲層之中,也不可能不引起絲毫注意。

“與其被蒙提塔人突然偷襲,還不如光明正大地闖進去,就算那些蒙提塔人有所反應,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選擇應對之策。”

說到這里,那位隊長正式地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只見那幾十艘戰艦發出了陣陣刺耳的嗡嗡聲。

這如同成千上萬只蜜蜂鼓動翅膀的聲音,幾乎在瞬息之間,將那厚厚的雲層撕扯出條條裂縫。

那些龐大而又威武的戰艦,就像當初蒙提塔王國的空中戰艦一般,排成了整整齊齊的陣列。

雖然此刻卡敖奇王國的空中戰艦,在數量上,遠遠無法和幾天前的那一幕相提並論,不過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卻絲毫不比蒙提塔王國數百艘戰艦黑壓壓一片的感覺遜色多少。

這些巨大的、擁有著厚重外殼的空中戰艦,仿佛就是那身穿沉重的鐘甲、手持著寬闊的巨盾、騎著強壯有力的戰馬的神聖騎士團成員。

也許這是卡敖奇王國重裝甲騎兵,和蒙提塔王國輕盈的獨角獸之間較量的延續。

“告訴我雲層高度是多少?”隊長問道。

“近八百米。”

“雲層的厚度又如何?”隊長再次問道。

“很厚也很密。”

“好,讓我們按照原定的計畫展開進攻,命令全隊全速前進,命令擔當前鋒的巡邏艦隼眼號隨時警惕四周,隼喙號首先攻擊,替我們指定目標。”

隨著命令的下達,所有的空中戰艦穿雲破霧,朝著遠方的斯塔特港急速飛去。

而飛行在隊列最前列的,是兩艘體積要小得多,顯得異常縴細,而且看上去和海格埃洛公爵的那艘旗艦一模一樣,頂上同樣擁有著一個巨大背鰭的奇特戰艦。

甚至連那縴細而又尖利的前端細刺也幾乎一模一樣,唯一有所不同的,恐怕就只有體積而已。

就在這些戰艦沖破魔法監視屏障的那一瞬間,斯塔特港那負責監視四周的魔法師,便立刻注意到了這支來勢洶洶的艦隊。

事實上,他們從昨天晚上開始,便預感到有可能會遭受襲擊,因為他們派出去探察情況的鷂鷹,一只也沒有返回。

那個魔法師跳起身來,他用力拉動那吊掛在鐘樓底下的粗大繩索,刺耳的鐘聲,一下子便將原本沉浸于酣恬的夢鄉之中的蒙提塔士兵驚醒。

從僅存的幾個完整的街區之中,驚醒過來的蒙提塔士兵拿起他們的武器,朝著陣地前沿奔跑而去。

這些士兵之中,甚至有不少老人和身材孱弱的病人,正是這些人,守衛著這座毫無退路的港口城市。

他們甚至未曾佩帶蒙提塔人慣用的彎刀。

巨大的弩弓和有限的幾支箭矢,便是他們所擁有的最強武器。

除此之外,便是他們用慣了的弓箭,和那巨大而又笨重的弩弓比起來,這威力顯然要小得多的弓箭,才是令這些蒙提塔草原的子民真正感到親切的武器。

正因如此,他們即便死,也要帶著這伴隨了他們一生的伙伴。

這些或是年老,或是體衰的士兵,鑽進了那如同廢墟一般的房屋之中。

這里的每一座房屋,每一道圍牆,對于他們來說,已經牢記在腦子里面。

這里便是他們的陣地,同樣也將是他們的墳墓。

在夜幕籠罩之下,那空洞沒有門板的大門和那黑漆漆的窗口,仿佛是一只只來自九幽深淵張大著嘴巴,準備將生命和血肉一口吞噬的魔鬼一般。

整座斯塔特港,也儼然是建造在死亡之域的鬼城,充滿了陰森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那一圈用亂七八糟的磚塊和瓦礫堆積而成的圍牆,在這被陰森所籠罩的黑暗之中,顯得異常詭異和神秘。

幾隊蒙提塔人正趴在這道破敗而又簡陋的圍牆之上,他們手中那巨大而又笨重的巨弩,正直指著前方那被夜幕所籠罩的地方。

這些蒙提塔士兵早已經牢牢記住了他們的職責。

他們所要做的,並非是守衛住這道簡陋破敗的防線,這道三米多高、用泥土和散碎磚塊瓦礫堆積而成的圍牆,頂多能夠阻礙一下卡敖奇人前進的腳步。

他們所需要的正是這短暫的停頓,擁擠在一起的人群,正是他們手中那致命卻無比珍貴的箭矢最好的攻擊目標。

至于其他的士兵,則躲藏在那無數殘破的房屋之中。

這些房屋早已經經過事先的修整,那些高樅、會阻擋住後面視線的房屋,全都被摧毀夷平。

前排的房屋被整整齊齊地削去一層,令後面一排的房屋能夠清楚地看到前面的情況。

這如同階梯,又仿弇滿@艘話愕惱蟺 校 悸艘恢雍詘抵猩斐齙募浮

任何進入這嚴陣以待的戰場的人,無疑都會在一片轟鳴聲中,化為四處橫飛的血肉。

正當蒙提塔士兵進入各自的陣地,突然間,天空之中傳來一陣越來越刺耳的嗡嗡聲。

令所有人都感到詫異的是,他們居然看到一艘卡敖奇人的巨大飛舟,在那黑漆漆的夜幕籠罩之下,朝著這里一頭扎了下來。

這些蒙提塔士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如同自殺一般的戰斗方式,他們經常見到的那些飛舟,總是在弓弩很難踫到的高度,射出那威力無窮的箭矢,從來不曾降落到如此低的高度,那簡直就是在用性命冒險。

盡管這急沖而下的卡敖奇巨大飛舟,無疑是最具有誘惑力的目標,不過,蒙提塔士兵仍舊忍受住了射出那緊緊扣在弦上的箭矢的沖動。

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他們絕對不能夠將任何一支珍貴無比的箭矢白白浪費,它們必須被用在最有效的地方。

當那艘卡敖奇飛舟,如同一陣狂風一般掠過港口上空的時候,突然間,從這艘飛舟之上,掉落下無數熊熊燃燒著的火球。

和普通的火球完全不同,這一連串數十枚巨大的火球,擁有著詭異的綠色。

在一片漆黑之中,這綠色的火焰是如此顯眼,仿峸邢寰{ 猩鸕牡愕懍諄稹

不過這些綠色的火焰並沒有引起多大的災難,它們好像並不容易蔓延,除了顯眼之外,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正當陣地之上的士兵們,對此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間,頭頂上空再一次傳來了嗡嗡之聲。

不過這一次,卻是一片嗡嗡聲聚攏在一起,在夜幕籠罩之下,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艘卡敖奇人的巨型飛舟朝著這里飛來。

這一次,卡敖奇人的巨型飛舟,並沒有降低高度的意思。

隨著一片極為輕微的“咻咻”聲響起,耀眼的火光,燃燒的火團,立刻令原本漆黑的夜色變得明亮起來。

而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更是將夜晚的寧靜徹底打破。

轟鳴聲連成了一片,那掉落在地面之上的箭矢的數量之多,爆炸的火光之密集,甚至超過了當初蒙提塔王國的飛舟發起攻擊時的盛況。

除了爆炸的轟鳴聲之外,到處能夠听到建築物轟然倒塌的聲音,還有那被炸飛的磚塊碎石,擊打在四周的地面和房屋之上所發出的劈啪之聲.

在這如此密集的箭矢和爆炸之下,斯塔特城如同被一頭發瘋的巨大蠻牛所拉的鐵犁犁過了一遍似的,那些在爆炸之中坍塌倒毀的房屋,就像那被犁過之後翻卷的松軟土壤。

當爆炸的轟鳴聲漸漸平息下來之後,當躲藏在那簡陋的戰壕和瓦礫廢墟堆里的蒙提塔士兵以為攻擊已經結束的時候,突然間,無數紅色的火球,從空中如同雨點一般飄落下來。

這些火球一掉落到地面之上,立刻破碎開來,化作一片籠罩數米方圓的火圈。

幾乎在片刻之間,斯塔特港被四處布滿的大火所吞沒。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街道上原有的那些樹木已經被拔除,這原本是蒙提塔人對于木材的珍惜,現在卻成為了令他們得以保全性命的關鍵。

這熊熊燃燒的大火雖然布滿了整個城市,不過並沒有四處蔓延開來,這絕對是最值得蒙提塔人慶幸的一件事情。

但是仍舊有無數房屋化為了燃燒著的火堆,那些殘留在牆壁中間的木頭柱子,在火球的烘烤和灼燒之下被點燃了。

街道之上到處是晃動的人影,那些被逼逃離熊熊燃燒的大火的士兵們,一邊尋找著新的藏身之所,一邊將那隨身攜帶的生命聖水,涂抹在受到燒灼的傷口之上。

當底下慌亂成一團的時候,在高高的雲層底下的那些卡敖奇人的空中戰艦之中,一個令他們感到憂慮的消息傳了過來。

那艘負責監視周圍一切動靜的巡邏艦,突然間發現一支數量龐大得驚人的蒙提塔戰艦群,正朝著這里駛來。

這些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速度正變得越來越快。

這個極為糟糕的消息,立刻被傳遞到始終靜靜地待在雲層上端,海格埃洛的耳朵里面。

他皺緊了眉頭,眼楮盯著那鋪在簡易桌案之上的地圖。

他的手里不停地擺弄著一個極為細長的圓規。

在那張圖紙之上畫著一條筆直的線,在這條直線的一端,有一段短短的、用圓規畫出來的弧。

海格埃洛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著那兩條細線相互交叉的地方,然後信手在這周圍畫了一個圓圈。

“第二小隊現在在什麼位置?”海格埃洛問道,他的樣子顯得如此威嚴。

“第二小隊正在我們西面偏北三百公里的位置。”艙室的前端立刻傳來了回應。

“他們趕往攔截蒙提塔人的艦隊需要多少時間,除此之外再告訴我,當第二小隊趕到時候,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的速度將會達到多少?”海格埃洛命令道。

這一次的回應顯然要慢得多了,稍微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有人回答道︰“因為我們事先估計錯了蒙提塔人隱藏艦隊的所在,因此第二小隊與蒙提塔人的艦隊有相當一段距離,他們至少要一個多小時之後才能夠攔截住蒙提塔人的艦隊,那時候蒙提塔人恐怕已經快要到達斯塔特上空,他們的速度將達到最快。”

听到這番報告,海格埃洛沉思了半晌,他重新拿起筆和圓規在地圖之上畫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命令道︰“給第二小隊發出命令,讓他們直接駛向南一二○西一七○位置與我會合!

“給第一小隊發出命令,讓他們立刻返航,繞道前往第二停泊點。

“給第四小隊發出命令,讓他們卸下攻擊裝備,繞道進入北一○○東一五○位置,進行一場佯攻。

“給第五小隊發出命令,讓他們繞道進入南一○○東一○○位置,一旦蒙提塔人的艦隊被第四小隊吸引離開,便立刻按照原定計畫攻擊斯塔特港!”

下達完畢這一連串命令,海格埃洛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的那面鏡盤。

“命令各兵團加快步伐,蒙提塔人的戰艦要比預料之中來得更快。”海格埃洛做出了最後的命令。

此刻被大火所籠罩的斯塔特港,蒙提塔士兵正在和大火做著頑強的抗爭。

魔法師們召喚來了大雨,不過這對于普普通通的失火確實能夠起到作用,但是當整個城市全都在大火之中焚燒的時候,這點雨水顯然無法將火焰全部澆滅。

看到那沖天的火光將夜晚照耀得通明,遠處站立海面之上的希茜莉亞,頗有種沖動想要施展出她的力量,來令這熊熊的火焰盡快熄滅。

不過,她始終不敢施展出任何力量,甚至不敢令別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因為她非常清楚,在她的腳下,潛伏著一個極其危險的敵人。

這也許是一種巧合,不過又是必然發生的事情。

斯塔特港的背後被那道巨大簡陋的圍牆所遮擋,而它唯一的門戶,便是這道蜿蜒曲折的港灣。

沒有人會忽視這個最關鍵的所在,而這片海面又不利于布置重兵。

除了將實力超絕的魔法師放在這里,顯然沒有第二種選擇。

而對于這至為關鍵的所在,無論是卡敖奇還是蒙提塔,自然會將最強的力量投入到這一畏。

唯一令希茜莉亞感到慶幸的是,潛伏在這里的,並非令她感到最為頭痛、幾乎找不到任何對策可以應付的邪法師特羅德,而是她較為熟悉的德雷刻絲。

對于德雷刻絲那奇怪而又詭異的魔法,希茜莉亞雖然同樣頗感頭痛,不過她多多少少還能夠應付,而不至于像遇到邪法師特羅德時那樣,什麼辦法都沒有。

另一個希茜莉亞感到高興的事情,便是德雷刻絲顯然選錯了戰場。

這廣闊無垠的海洋,對于她來說,無疑是最容易發揮實力的地方,雖然不敢運用強大的魔力,不過希茜莉亞已經開始布置了起來,她正悄悄地,將這片海洋布置成為一張天羅地網。

瓢潑的大雨不停地降落在斯塔特城的大街小巷之上,那灼熱的火焰將雨水化為蒸騰的水霧。

空氣中到處飄散著灼熱的氣息,霧氣令火光顯得朦朧迷離。

在那些魔法師的不懈努力之下,火焰漸漸地熄滅了下來,夜色再一次佔據了上風。

就在這個時候,那預告敵人進攻的鐘聲再次響起。

那些魔法師們慌不迭地飛上了雲端,顯然對于他們來說,這里同樣是最為安全的所莊。

不過很快的,蒙提塔人便漸漸平靜了下來,隨著一陣嘈雜的嗡嗡聲,無數黑影在朦朧火光的映照之下,掠過斯塔特城上空。

歡呼聲突然間響徹了這座四處布滿微亮火光的城市,對于蒙提塔人來說,他們非常熟悉這令他們感到無比驕傲的聲音。

魔法師從雲端之上重新降落了下來,他們繼續施展起魔法,召喚那雨水澆滅火焰。蒙提塔士兵們也一起幫忙,他們正忙于將街道之上的火焰全部撲滅。

突然間,又是一陣鐘聲響起,不過,這一次無論是士兵們還是魔法師,都不像剛才那樣緊張和慌亂,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令他們驕傲和自豪的艦隊,出現在斯塔特城的上空。

每一個蒙提塔人都相信,他們那數以千計的飛舟,能夠輕而易舉地掃平一切對手。

但是那緊急的鐘聲絲毫沒有停息,甚至變得越來越急促,在急促的鐘聲之中,仿佛夾雜著一絲焦慮和憂急。

漸漸地,蒙提塔士兵們停下了救火的工作,他們的心頭漸漸變得不安起來。

正當所有人因為疑慮和彷徨,而不知道該如何去做的時候,突然間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咻咻”之聲,無數道驚雷再一次落在了這個港口城市。

很多士兵甚至來不及拿起武器,便已經被這密集的爆炸所吞沒。

不過這一次,更多的爆炸和轟鳴卻聚集在那道簡陋的防線之上,很多士兵甚至來不及躲避到壕溝和坑洞之中,便被這密集的驚雷所炸飛。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過真正令蒙提塔士兵感到恐慌的,卻是那隱藏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之中、來自遠處低沉的喊殺聲。

除此之外,便是那沉悶的馬蹄聲,士兵們甚至感到大地都在微微震顫著。

真正的廝殺,終于即將開始。

雖然士兵們很想在進攻到來之前,盡快佔據最有利的位置,不過那密集的爆炸以及布滿那道簡陋圍牆的大火,壓得他們絲毫無法動彈。

他們所能夠做的,便只有側耳傾听著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在空中,那成功突襲的卡敖奇空中艦隊,手忙腳亂地在最短的時間里面,將所有的爆裂彈和燃燒彈全都發射了出去。

他們顯然無法像第一波攻擊艦隊那樣從容不迫,畢竟在他們的身後,有一支正向他們疾駛而來的、數量龐大的蒙提塔艦隊緊緊追趕著。

他們唯一可能擺脫蒙提塔艦隊追趕的辦法,就是在這可怕的追兵到來之前,盡快飛離斯塔特港。

已經上過佯攻的當,蒙提塔艦隊十有八九不敢再一次發生同樣的疏漏,以至于令他們原本要保護的對象,又一次遭到突襲。

更何況,蒙提塔艦隊絕對不可能眼看著地面上發起的猛烈攻擊,而絲毫不為所動。

指揮這支攻擊艦隊的隊長,正滿盤打算著如何毫發無損地逃離追擊的時候,突然間,他听到前方那個負責監視周圍的魔法師,用充滿焦慮的聲音說道︰“大事不妙,在正前方,發現一支數量驚人的蒙提塔空中艦隊,他們正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我們沖來。”

“如果我們改變方向,是否有逃脫的可能?”那位隊長問道。

艙室之中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兒有人回答道︰“以蒙提塔人的速度,我們沒有可能從他們的追擊之中逃脫。”

那位隊長連想都沒有想,立刻@潰骸懊蠲懇晃喚  蟶 蕉範有危 運僑餃 贍芴油訓姆較蠔禿較嚀永胱坊鰲!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將我的決定傳達給海格埃洛公爵,並且替我向各位艦長祝福,祝願他們能夠順利逃脫追擊。”

說完這一切,那位隊長沉默了下來,艙室之中同樣是一片死寂。

這位艦長的決定,在一分鐘之後到達了海格埃洛那里。

年輕的統帥沉默了半晌,然後嘆了口氣說道︰“替我第五小隊隊長發去慰問,就說我正在為他祈禱,祝願他平安歸來。”

說到這里,他再一次嘆了口氣,嘴里喃喃自語道︰“可惡,居然讓我損失了這樣一支優秀的艦隊。”

他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冷冷地說道︰“讓第二小隊盡快趕來和我會合,我們要給那些蒙提塔人一些小小的回報。”

在另一方向,在另一個戰場之上,到處是廝殺聲和此起彼伏的轟鳴。

那爆閃而起的火光,在一瞬間,將那些騎在戰馬之上的騎士,連同他們身上穿著的厚重鐘甲,一起撕成碎片。

不過同樣的爆炸,也落在了蒙提塔一方的陣地之上。

最前排的那些房屋大部分已經倒塌,到處都是殘垣一斷壁,這里已化為了一片廢墟。

那道簡陋的圍牆,好幾處已經坍塌,不過卡敖奇的士兵們,沒有絲毫的意思想要擠入狹小的缺口。

當初蒙提塔草原上發生的一切,已經令他們牢牢記住,擁擠在一起,在這足以摧毀一切的致命爆炸之中意味著什麼。

隔著這道圍牆,雙方的士兵陷入僵持膠著,各自朝著對方拋射著那致命的驚雷。

擁有著這道簡陋的圍牆,還有那交織的波浪一般的防線,蒙提塔人顯然佔據著一些優勢。

更何況在空中,還有那些飛舟,不停地將致命的箭矢射向地面上殊死搏殺中的卡敖奇兵團。

而對于卡敖奇人來說,他們那幾倍于蒙提塔人的數量,令他們擁有著絕對優勢。

突然問,一聲了亮的號角,傳遍了那在轟鳴聲中震顫的戰場。

這顯然是總攻的號令,卡敖奇王國的士兵仿c枇艘話悖 追拙僮糯蠖 懊婷統澹 謁塹納硨螅 切┤叢鸞氖勘 蠆還艘磺械胤渥潘鞘擲鎪械募浮

此刻,這些射手們根本就顧不得瞄準目標,他們完全是在漫無目的地攻擊著,那密集的箭矢,幾乎將蒙提塔陣地前沿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一遍。

建築物全都被夷為平地,到處散落著一堆堆的磚塊,兩百米的範圍之內,幾乎沒有一座站立著約牆壁。

這瘋狂的攻擊,同樣令那道簡陋的圍牆四處倒塌,不過,即便如此,它仍舊橫亙在卡敖奇人的面前。

卡敖奇王國的士兵們紛紛爬上圍牆,他們之中的大部分,被緊接而至蒙提塔人的箭矢,炸死在這剛剛突破的陣地之上。

不過那些前僕後繼的卡敖奇人,最終佔據了這已經是一片廢墟的前沿陣地。

正當後續的兵團,打算從突破口推進到城市之中的時候,突然問,遠處傳來一片慘叫聲。

只見奔騰的浪花,從兩側朝著這里淹了過來。

那些剛剛爬到一邊的士兵們,立刻被這道洪流卷走吞沒,更淒慘的是那些站在深深壕溝底部的士兵,他們在瞬息之間,被巨浪拍倒在地.

那沉重無比的鎧甲,曾經令這些士兵逃脫過那落在身邊的致命爆炸,但是此刻卻將他們牢牢地壓在了河底。

沒有幾個人能夠幸運地從水里重新爬上岸來,而那些被沖進城里的士兵,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所震驚。

不過更令他們感到震驚的恐怕是,他們突然問發現,他們的退路已經被徹底切斷,而他們的後援卻一時半刻無法跟上來。

正當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恐慌和害怕的時候,突然間隨著一陣密集的“咻咻”破空之聲,無數箭矢朝著他們射來。

陣地前沿再一次被爆炸和火光所籠罩。

而這一次,巨大的傷亡降臨在了卡敖奇士兵這一邊。

房屋已經全部坍塌,根本就沒有躲藏和隱蔽的地方,更可怕的是,坍塌堆積的磚塊令這里變得非常難以行走。

在這片廢墟之上,連行走都顯得異常艱難,更何況是躲避那致命的爆炸和飛濺的磚塊。

更令這些卡敖奇士兵感到恐慌的是,那些不停地在空中轉圈的蒙提塔空中戰艦,此刻正好迎面而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猛烈的攻擊,這陣攻擊將那些正打算架起橋梁和填平壕溝的增援,徹底擊潰。

正當那些卡敖奇士兵感到無比絕望的時候,突然問,一陣了亮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不過那了亮的號角聲,絲毫無法掩蓋住那震天的吶喊。

數十根兩尺多寬、半尺來厚的粗重木板,架在了那已經灌滿海水的壕溝之上。

無數身穿著厚重鎧甲、但是身形卻靈活得不可思議的威武騎士,正急速沖過那簡易的橋梁。

到處堆滿了松動的磚塊瓦礫,常人根本就難以移動分毫的廢墟,對于這些身穿著厚重鎧甲的騎士們來說,居然如履平地。

原本已經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之中的卡敖奇士兵,突然間發出了一陣充滿驚喜和振奮的歡呼。

神聖騎士團,這曾經顯得漸漸黯淡的名字,此刻突然間再一次煥發出了耀眼綺麗的光輝

北大叔 於 2008-01-20 12:19: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8-01-20 12:20:00
幾乎所有人都被蒙提塔士兵從家中驅趕了出來。

廣場之上,擁擠著無數心中充滿了恐懼和哀傷的人們。

他們有的在為失去的親人而感到哀傷,有的為了自己是否能夠平安而感到憂愁。

一時之間,令人感到極為壓抑的氣氛,籠罩在每一座廣場之上。

沒有人敢于反抗,甚至沒有人敢于大聲哭泣,顯然在他們眼里,這些氣勢洶洶的蒙提塔人,就是一班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騎著戰馬的獨角獸隊長飛馳而來,他帶來了最新的命令。

那些手無寸鐵的卡敖奇人,像羊群一般被驅趕著朝著城市西側聚攏。

那里原本是城里中上一流的人物聚居的所在。

這里的街道寬闊平整,大街兩旁建造的房屋,全都是整整齊齊的三層樓公寓。

大多數公寓的式樣都差不了多少,住在這里的人們顯然稱得上富足,卻還遠沒有達到奢華的程度。

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頗為安然,斯塔特港的居民並不知道,這些野蠻殘忍的侵略者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突然間轟然一聲響,前方傳來一陣建築倒塌的聲音,緊接著漫天的塵土飛揚而起。

那些如同驚弓之鳥的斯塔特港的居民,這下子再也無法忍耐住,驚叫聲、哭喊聲,突然間充斥于人群之中。

而悲傷和恐慌,顯然和瘟疫一樣能夠蔓延,一瞬間,大難臨頭的感覺籠罩在每一個人頭上。

“不要吵,從現在起,你們就住在這個街區里面,住在什麼地方由你們自己挑選。

“每天早晨會給你們送來一整天的食物和飲水,如果有人生病,我們會替病人進行治療。

“不過,為了讓你們不至于給我們惹麻煩,這座街區將會和其他地方徹底隔離,你們之中的任何人不能夠隨意出入.

“我們會有人隨時守衛在街區的出入口,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向他們說,他們會轉告給能夠做出決定的人。

“最後,我要警告一下這里的所有人,如果你們安分守己地待在里面,你們將平安無事,千萬不要自作聰明,任何莽撞的舉動,都會令你們喪失性命。”

一位獨角獸隊長高聲@潰 勻皇歉齦咼韉奈湔擼 鞘 愕鬧釁 鍆魯齙拿懇桓鱟佷既鞜飼邐 踔聊芄懷頻蒙鮮欽鴝

突然問,又是一陣牆壁坍塌聲響起,成片的灰塵被風一吹,朝著人群籠罩過來。

等到飛揚的塵土漸漸落下之後,那些港口的居民們這才發現,這些來自于草原的佔領者們,顯然正打算將那個街區周圍的一切建築全部夷為平地。

此刻每一個人的心中除了恐懼,便是對于生存的渴望,雖然極大的憤怒和濃濃的憂傷籠罩在他們的心頭,不過沒有一個人,敢于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挑戰這些佔領者的權威。

這些斯塔特港的居民此刻所能夠做的,便只有沉默著走進這巨大的囚籠。

他們之中的一些人原本就居住在這里,不過現在這里已經不是那個他們所熟悉的家園。

所有的樹木全都被砍伐干淨,任何特別高樅的建築物全都被拆除倒塌。

原本四通八達的小巷,此刻全都被亂磚塊和碎石徹底封死,只有他們身後的那一條入口殘存了下來。

不過那里有一道厚重的鐵柵欄門緊緊地鎖在那里,門口到處都是手持著弓箭的蒙提塔人。

牆外那傳來的陣陣房屋倒塌的聲音,令這數萬港口居民感到無比痛心,因為這些原本是屬于他們的寶貴財富。

而此刻卻被這些愚蠢而又野蠻的草原人破壞殆盡。

無數人在心底發出暗自的咒罵,不過沒有一個人敢于將這咒罵的話語,從嘴里吐出來。
畢竟和其他一切比起來,生命才是最為寶貴的財富。

而此刻,那些執行著命令的蒙提塔人心中同樣充滿了惋惜。

剛剛踏上卡敖奇王國土地時那種興奮和復仇的願望,隨著最初的那一輪發泄和破壞,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這些建築物,看著那寬敞的街道,看著那搜羅來的財物,以及那琳瑯滿目的商品。

這些佔領者為之而沉醉,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從來未曾踏出過草原。

外邊財富之豐富,令他們大開眼界的同時,也令他們感到深深的惋惜。

他們多麼希望能夠住在這優美而又舒適的房子里面,而不是將它們摧毀成為一堆廢墟和瓦礫。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蒙提塔人恐怕是這個世界上對于房子最為熱衷和想望的民族,因為這一切對于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來說,永遠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夢想。

不過蒙提塔人同樣也是最為遵從命令的民族,草原那嚴酷的環境,令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從小就懂得團結和紀律的意義。

雖然心中痛惜無比,不過一座座房屋仍舊被成片地摧毀。

在那原本就極為寬敞的大道之上,停著長長一串馬車。

這些馬車什麼式樣的都有︰裝飾奢華、顯然來自于某個貴族的豪華包廂馬車;頂棚極為寬敞、鋪著松軟羊毛座墊的觀光馬車;帶著小車斗形狀簡單輕巧的私人四輪馬車;還有那輕便靈巧帶著遮陽頂棚的兩輪旅行馬車。

但是此刻,不管這些馬車的主人原來將它們拿來派什麼用場,現在的工作都是一模一樣,那便是搬運那些磚塊和石頭,除此之外,還有那被砍伐下來的大樹同樣需要運走。

在港口的不遠處的一座山丘之上,一座新的前營已經座落在那里。

前營之中,大多數人全都沉浸于勝利的喜悅之中,能夠幾乎沒有任何損失,佔領卡敖奇王國一座非常重要的城市,這無疑是蒙提塔王國從來未曾有過的創舉。

如果不是因為至高無上的桑特,嚴令眾人不許在此刻有絲毫的松懈,更不許因為這暫時的勝利而慶祝狂歡,恐怕這里的大多數人,都已經忍不住要召開勝利慶典了。

而此刻前營之中仍舊有一些人,正忙碌得根本沒有空閑停下來休息。

其中最為忙碌的,顯然並非那位負責指揮這場戰役、性格豪邁奔放的王子殿下,而是岡塔這位負責準備和善後的副統帥。

自從求婚風波之後,他便取代了原本那位老者勞德長老的位置。

現在除了達克之外,在獨角獸之中,就數他的地位和威望最為崇高。

不過和勇往直前的達克比起來,顯然他更加合適處理那些重要的枝節工作。

能夠白手起家,令部族成為草原之上最大的盟部之一,岡塔被草原的子民稱為一個傳奇,並非是一件容易之事。

此刻,他正皺緊眉頭看著眼前的那份圖紙。

這份圖紙,來自于恩萊科的手筆。

就像雲中之城的那些人,對于岡塔佩服得五體投地一般,岡塔對于那個神秘莫測的少年,同樣充滿了無比的敬畏。

這不僅僅是因為恩萊科所擁有的名望,更是因為他曾經親眼領教過,這位名動一時的小禁咒法師隨手制造的一件兵器,以及稍加指點造就的一個弟子,那令人驚嘆無比的力量。

而那些飄浮在空中的飛舟,以及它們在半天之內就輕而易舉、毫無損失地攻克一座城市,這如同奇跡一般的戰果,更令他對于這位少年魔法師充滿了信心。

正因如此,他對于建造這座防御工事,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絲不苟。

突然間,一只蒼老但是極為有力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之上。

岡塔甚至不用回頭,便能夠知道誰站在他的身後。

對于這位曾經擔任過國王的老者,他同樣充滿了敬畏,不過敬畏的並非是他的能力,而是他的品行。

“計算出來了嗎?我們花費了多大的代價佔領了這座港口?”老者緩緩地問道,他那蒼老的臉上充滿笑意。

“如果你所說的代價指的是損失的話,那麼就只有兩艘船在接近岸邊的時候,因為不夠結實而散架了。

“除此之外,在登上岸之後發生的一些零星戰斗之中,我們損失了十幾個人,還有三十多個傷員等待著救治。

“不過,如果你問的是,為了佔領這座城市,我們用去了多少箭矢,那麼我可以告訴你,如果再來幾次這樣的戰役,我們便只能夠用削尖的木棍當作箭矢,對付卡敖奇人了。

“第一艦隊所進行的戰斗僅僅持續了一個半小時,但是卻發射出去了近七千發箭矢,而第二艦隊所需要對付的戰艦只有幾十艘,他們卻花去了八千余支箭矢。

“今天這場戰役,總共是用一萬五千余支箭矢換回來的,這個數目將近是我們所擁有的所有的箭矢的三分之一,而這些卻是我們的工匠辛苦了好幾個月才制作而成的。

“我不知道那些駕駛著飛舟的家伙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這一次如果令他們得到贊揚,將會令我們所有人走向最終的毀滅。

“我更知道,如果不給予一些人嚴厲的懲罰,他們將會在下一次戰役之中,將剩下來的所有箭矢全都用光。”岡塔凝重地說道。

“我明白了。”老者的神情突然問變得嚴肅起來,顯然他非常清楚,岡塔剛才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首先發瘋的是達克這個小子,他難辭其咎,他必須被撤換下來,讓他去指揮防御。

“至于那些船長,你列出哪些人是最為瘋狂最為浪費的家伙,據我所知,至少能夠撤換掉十分之一的人手,在訓練船長的時候,我們便留有一定余地。”老者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

“在剛剛取得如此恢宏的勝利的同時,給予這樣的懲處,這無疑是一頓很有力量的皮鞭,將會讓他們永遠牢記這個教訓。”岡塔微笑著說道,顯然他已經完全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那麼我們的收獲又如何?”老者繼續問道。

“幾乎沒有士兵願意投降,這些卡敖奇人同樣也非常凶悍頑強,打撈起來的尸體總共有九千多具,其中大部分是水手和士兵。

“擊毀在碼頭之上的戰艦有二十八艘,而在海面上被擊毀的有六十艘,不過其中只有五艘是較大的戰艦,因為我們進攻的時間正好是每個月換崗的時候,所以大多數大船全都停泊在港口。”岡塔微笑著說道,顯然這些數字同樣也令他感到喜悅和驕傲。

“真是好極了,為了這個好消息,我悄悄地告訴你一個秘密,萊丁王國即將給我們送來一批打造奸的箭矢。

“雖然具體數量,我並不是非常清楚,不過至少能夠讓我們對付一段時間。”老者同樣笑著說道。

這個消息,對于原本正在為武器而煩惱的岡塔來說,顯然最令他感到興奮。

“那實在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是否還需要給予那些家伙如此嚴厲的懲罰?畢竟現在正是急需人手的時候。”岡塔問道。

“為什麼不給其他人機會,讓另外一個人試試是否能夠適合那些職位,而且在我看來,嚴厲的懲罰有的時候要比一味的寬容要好得多,這是我的女兒給予我的最大教訓。”那位老者緩緩地說道,他的神情之中微微帶有一絲痛苦和悔恨。

※※※※※

此刻在維德斯克,在皇宮之中,在參謀部,在統帥部,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焦頭爛額的人。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斯塔特港失守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里面。

雖然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斯塔特港位于何處,更不知道這座港口對于卡敖奇,有著什麼樣的重要意義,甚至連這座港口城市,到底是位于和蒙提塔接壤的地方,還是靠近索菲恩的那一側也不清楚。

不過他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斯塔特港失守意味著什麼。

在大多數人的眼中,卡敖奇王國的歷史上,從未曾有過“失守”這個字眼出現。

甚至可以說,從來沒有一個國度曾經成功侵入過卡敖奇王國的領土。

而更令他們感到恐慌的是,這不由得令他們想起了當初魔法帝國滅亡的情景。

魔法帝國同樣也曾經強盛一時,根本就沒有任何一種勢力,能夠撼動它那高高在上的超然地位。

同樣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曾經在它滅亡之前攻入過魔法帝國的一寸領土。

但是那唯一一次侵入,卻令這個曾經輝煌一時的龐大帝國因此而毀滅。

難道歷史又將再次重演?

難道卡敖奇王國已經走上了當初魔法帝國的那條道路?

沒有人敢于回答這個問題,不過索菲恩王國和蒙提塔王國的同時宣戰,令他們感到難以遏制的恐慌,因為當初魔法帝國滅亡的時候,曾經發生過同樣的事情。

索菲恩王國這個古老的國度,很少采取激烈的動作和反應,不過一日一它突然間行動了起來,其所擁有的強大沖擊力,並非常人所能夠想像。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一向以來卡敖奇王國最大、同時也是最為擔心的敵人!!萊丁王國始終沒有做出宣戰的姿態。

這個曾經令魔法帝國滅亡的國度,才是真正令卡敖奇人感到恐懼和害怕的根源。

盡管這最壞的可能仍舊沒有出現,但是卡敖奇王國已經處于惶恐不安之中。

不過最惶恐不安的卻是參謀部的那些參謀們,此刻他們全都臉色蒼白地盯著正前方那面水晶片之中放射出來的影像。

那黑壓壓、緩緩飛行而來的空中戰艦,那如同雨點一般,掉落在碼頭和堤岸上的爆裂彈,還有那如同百花盛開一般絢麗多彩,卻給斯塔特港帶來死亡和毀滅的爆炸和火焰,無不令這些參謀們感到心驚肉跳。

這是一場他們從來未曾見過的戰斗,同樣這也是他們一直以來最為擔憂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卡敖奇王國原有的最大優勢——包括神聖騎士團在內的,卡敖奇王國總和起來數量龐大的重裝甲騎士團,將會在新的戰場之上變得毫無用武之地。

另一個他們一直以來充滿憂慮的事情便是,他們更為擔心,掌握了那些他們至今未曾完全了解的神秘技術,蒙提塔人將會在那全新的力量方面,遠遠的超越卡敖奇王國。

對于這些熟讀歷史、對于戰爭史了如指掌的參謀們來說,一種超越原有力量,並且能夠克制住原來的那種最強力量的全新力量和戰術的出現,對于戰爭的勝負有著多麼巨大的影響。

當年重裝甲步兵的興起,在那個時代的人眼中,簡直就是奇跡,數千重裝甲兵團幾乎橫掃了一個王國。

同樣是這曾經不可一世的重裝甲兵團,卻因為新的戰術出現,而徹底失去了原有價值,並且淪落為二流的兵種。

重裝甲騎兵成為了戰場之上新的支配者。

而現在,這些飛翔在空中、發射著能夠毀滅一切箭矢的空中戰艦,無疑令重裝甲騎兵變得毫無意義。

不過令他們感到無比恐慌的真正原因是,這些飄浮在空中的戰艦,既然能夠輕而易舉地跨越那曾經被認為是固若金湯的最強防御體系——

那圍攏在卡敖奇王國四周,用失傳的魔法堆砌起來的龐大山系。

同樣也意味著,在剛剛結束的那場戰役之中,被證明相當有用處的要塞,此刻也已經變成了一堆廢物。

甚至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能夠不受阻擋的長驅直入。

只要想像一下,那黑壓壓的陰雲籠罩在維德斯克上空,只要想像一下那些箭矢並非落在斯塔特港的碼頭上,而是繁華擁擠的維德斯克的商業街和聚居區,這些參謀們便感到渾身顫栗,這已經是他們所不敢想像的恐怖景象。

“實在太恐怖了,這種力量根本就不是為了戰勝對手而存在的,毀滅一切才是它的真正目的。”其中的一位參謀喃喃自語道。

“幸好我們手里同樣也已經擁有了這種能夠毀滅一切的力量。”另外一位參謀說道。

“但是你別忘了,我們所擁有的空中戰艦雖然遠比它們強很多,不過數量上,我們遠遠無法和他們相抗衡。

“如果蒙提塔人不惜一切代價,犧牲數量用同歸于盡的方式和我們作戰,我們恐怕難以承受如此巨大的損失,更何況我們還得應付來自後方索菲恩王國的進攻,他們同樣擁有空中戰艦,而我們連具體數量都還沒有弄清楚。”第一位參謀接口道。

眾人沉默了片刻之後,靠近牆邊坐著的一位、看上去地位最為高超的參謀緩緩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不可能任憑蒙提塔人佔領斯塔特港,這不僅僅會令民眾的信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令士兵們的士氣一蹶不振,令恐懼感四處蔓延。

“更何況,只有佔領斯塔特港,我們才能夠牢牢控制住拜恩海峽,而各位肯定也非常清楚,喪失拜恩海峽對于我們來說,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蒙提塔王國之所以如此弱小。最大的原因之一便是這片草原缺乏銅、鐵、錫這些最為根本的金屬破產,同樣不值錢的木料石頭也顯得極為缺乏。

“但是這些對于萊丁王國來說卻多得難以盡數,單單是緊靠著海峽邊的連綿的山崖之上,就全都是茂密的森林。

“萊丁人根本連船只都用不著建造,只要砍伐下那些大樹,然後捆綁在一起,便是極為巨大的木筏,用來搬運礦石和其他任何物資穿越海峽最為狹窄的地方,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我們每喪失一天時間,讓萊丁人和蒙提塔人得以佔領斯塔特港口,並且得以控制海峽,我們的情況便會變得越加惡劣。”

那位年長的參謀所說的一切,令所有人陷入了深思,這里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看來,我們無論花費多麼巨大的代價,都必須盡快奪回斯塔特港口,這將是一場艱難的、慘烈的、損失慘重的攻堅戰。”一位參謀語氣沉重地說道。

“敵人沒有給我們留有絲毫的選擇,無論是誰都必然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因為,斯塔特港就像是一個被撕裂的、不斷流血的傷口,不將它盡快堵上,卡敖奇最終必將失血而死。”那位年長的高級參謀斷然說道。

話音剛落,突然間,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只見一位身穿筆挺軍禮服的高級參謀走了進來,在他的右手彎之中,緊緊夾著一個又大又厚實的皮包,皮包里面鼓鼓囊囊的顯得頗為沉重。

看到這個人進來,那些參謀們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們的神情顯得異常嚴肅。

“我剛從御前軍事會議結束趕來,皇帝陛下已經決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盡快奪回斯塔特港,戰爭開始的最後時限是後天下午。

“而各位必須在明天下午,我再次參加御前軍事會議以前,將計畫草案提交給我。”

說到這里,這位參謀長官稍稍停下來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你們最好事先擬定好幾套方案,並且在明天下午之前,對這些方案進行部分詳盡的策畫。

“因為,當御前會議決定采取哪一套進攻方案之後,你們恐怕只有半天時間能夠對計畫進行細致化。

“後天下午,兵團無論如何都必須開赴戰場,戰斗也許在夜晚或者黎明時分開始。如果你們無法按時完成你們的工作,因此而令整個作戰計畫為之拖延,軍事法庭將會臨時為你們召開,絞首架必定會在一個小時之內,替各位安排妥當。”

那位參謀長官斬釘截鐵地說道。

听完這番話,那些參謀們再也無法平靜下來,他們爭先恐後地涌出會議廳。有的忙著召集屬下,而更多的人則已經佔據了策畫室的那些巨大的會議桌。

那些聚集在參謀部、原本為了打探消息而來的軍官和貴族們,全都被毫不留情地驅趕了出去。

緊急召喚來的一隊士兵,將參謀部里里外外嚴嚴實實地封鎖了起來,任何一個出入這里的人,全都必須接受嚴密的盤查。

這緊張萬分的氣息,令所有看到這一切的人,都感到了一絲恐慌和緊迫。

而參謀部里面,更是緊張和忙碌到了極點。到處都是走來走去的人,他們邁開大步,用那絲毫不亞于奔跑的速度,穿梭在走廊和辦公室之間。

和斯塔特港有關的地圖、兵團的資料、軍官將領的身分和履歷、對于空中戰艦的最新的研究報告和資料、以及蒙提塔王國的空中戰艦、在這一次的突然襲擊之中所采用的戰術以及獲得的成果,所有這一切,都被迅速地堆在了那巨大的、放置在策畫室正中央的會議桌上。

那些地位崇高的參謀們,此刻也顧不得身分和形象,個個埋頭于分發到他們眼前的資料堆里面。

那巨大的會議桌此刻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文件,看上去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垃圾場。

而那些參謀們則在旁邊三五成群眾攏在一起,他們壓低了聲音,在那里激烈地討論和商議著。

至于那位參謀長官,則自顧自地在周圍游蕩著,他一言不發,神情嚴肅,不過時而會加入一堆正在商議之中的參謀里面,靜靜地听著他們的討論。

“我們能夠調動多少空中戰艦用于此次戰役?”突然間,一個參謀向那位前來傳遞命令的長官問道。

“皇帝陛下已經說了,不惜一切代價。”那位參謀長官簡短地說道。

“那麼大魔導士科比李奧大人,宮廷首席魔法師德雷刻絲大人,邪法師特羅德先生是否能夠參與此次戰役,皇帝陛下是否願意請他們發揮出全部的力量?”那位年長的高級參謀問道。

“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不過我得警告各位,別將所有的希望寄予禁咒或者類似于禁咒的強大魔法之上。

“上一次戰役已經證明,禁咒和類似禁咒的強力魔法,已經不再是我們卡敖奇王國才擁有的力量。

“我們在上次戰役之中所遭受的損失,同樣也證明全部依靠超級魔法,將會給我們帶來多麼巨大的損失。

“這次,三位大師必然會和我們一同去往前線,不過他們是否加入戰局,必須由皇帝陛下親自決定。

“而且他們即便發起進攻,也十有八九是單獨對付敵人那一方擁有同樣實力的對手。

“我們會竭力避免雙方使用毀滅一切的力量。

“要知道,這一次的戰役,是在卡敖奇王國的領土之上展開,而那些能夠毀滅一切的終極力量之中,有一種能夠將卡敖奇王國也一起毀滅的魔法存在。

“我相信各位都沒有興趣去親眼見識那傳說之中的奇跡,那麼就用你們的大腦和智慧,令卡敖奇王國獲得勝利。

“和超級魔法師有關的事情,讓同樣身為超級魔法師的人物去解決。”

那位參謀長官淡然地說道。

听到這樣一說,那些參謀們的神情之中,更顯得凝重了幾分。

“我還有一個問題,那便是皇帝陛下想要奪回一個什麼樣的斯塔特港?是一座能夠用來控制住海峽的港口?還是一座充滿了尸體的廢墟?”那位年長的高級參謀緩緩問道。

“你難道仍舊沒有記住我剛才所轉述的皇帝陛下的話嗎?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奪回斯塔特港。”參謀長官說道,他的神情嚴肅地顯得異常冰冷。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人提出進一步的問題,每一個人都仿佛心中了然了一般。

第五章反擊

斯塔特城曾經是那樣繁華,這座城市雖然只有不到十萬人口,不過因為這里是卡敖奇王國最重要的軍港之一,因此每年統帥部都將大筆的金錢扔在這里。

正因如此,斯塔特港的居民們,以往一直過著衣食無虞的生活,更用那閑適的心情和剩余的金錢,將他們的家園建造的充滿了溫馨祥和的味道。

這座港口城市不但擁有和其他城市一樣的頗為壯觀的教堂和市政廳,這里甚至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圖書館以及一所博物館。

不過此刻,這些曾經恢宏顯赫的美麗建築,已經變成了一堆廢墟瓦礫。

這座原本沒有高高圍牆的城市,此刻被一圈高高堆砌的磚塊瓦礫所圍攏。

在更加外側的地方是厚厚的土牆,以及一道又寬又深的壕溝。壕溝的兩頭,建造著兩座壩,那用厚實的木板做成的閘門,將海水阻擋在外側。

除了這道圍牆和那深深的壕溝,那些蒙提塔佔領者的另一個壯舉,便是將這座城市之中,幾乎所有房屋都拆了個七零八落。

所有的木頭和金屬全都被拆卸了下來,就連樓梯的扶手也沒有放過。

城里到處是沒有門和窗遮掩的房子,使得這里更顯得破敗和淒涼,仿佛是一片真正的廢墟。

更有不少房子被摧毀推倒,散碎的瓦礫,被堆砌成一道道縱橫交錯的圍牆和壕溝。這無疑是最為簡陋的防御工事,它們甚至和蒙提塔草原上的那些用泥土堆砌而成的要塞比起來,也顯得更為破落和粗糙。

不過那些親眼看到這番布置的人,全都發自內心驚嘆,能夠在短短三天之中,將斯塔特港布置成這樣一座要塞和戰場,那位冷酷的設計者,無疑是個非常難以對付的人物。

這種念頭,此刻正縈繞在海格埃洛的心頭。

這番布置,同樣也令那些參謀們感到眉頭緊皺。

他們的計畫之中,可絕對沒有這樣一座看上去相當堅固的要塞存在,而現在進攻的時刻即將來臨,已經容不得他們更改作戰計畫。

那個唯一臉上還帶有一絲笑容的人,便只有那位至高無上的陛下,不過任何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他的笑容之中帶有一絲淒涼和無奈。

“你們現在是否仍舊有信心令整座城市全部被點燃?我甚至沒有看到這座城市的街道之上有一棵樹木的蹤影,更令我擔憂的是那些空洞洞的房門和窗戶,我甚至懷疑那些蒙提塔人,連房屋里面的木頭地板,恐怕也已經都撬走了。”那位皇帝陛下苦笑著說道。

“現在改變計畫已經來不及了,即便縱火的效果可能遠遠低于我們計畫的目標,不過和繼續拖延下去,令蒙提塔人擁有更加充分的時間進行準備比起來,現在按昭i原定的計畫繼續進行,所受到的損失要小得多。”海格埃洛看了一眼那黑漆漆的夜空,說道。

“在打仗這方面你是專家,控制權在你的掌握之中。”荷科爾斯三世平靜地說道。

“說實在的,我有一種非常討厭的感覺,看到這番布置,就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你那個怪異的老婆。

“這樣的布置,就和那個性格糟糕的家伙如出一轍,這座城市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但是卻又令我不得不去冒這巨大的風險。”海格埃洛忿忿地說道。

那位皇帝陛下顯然一驚,因為他非常清楚海格埃洛所擁有的那不為人知的天賦。

“如果你感到不妙,我並不介意令這場戰役稍稍推遲,我可不想為了避免一場慘敗,而選擇另外一場慘敗。”荷科爾斯三世皺著眉頭,說道。

“我的預感還沒有糟糕到如此程度,我只是覺得,這將絕不是一場輕松的戰役。”海格埃洛少有地重重嘆了口氣,說道。

“讓第一小隊準備出發。”這位威嚴的統帥,對身邊的那一排站立得筆直的兵團統領們命令道︰“給藏身在港灣之中的潛伏者發出消息,讓他們準備攔截一切從港口撤離的船只。”

“讓第二小隊注意巡邏,一旦發現目標,立刻發起攻擊,無論對方有多少空中戰艦,也必須迎頭痛擊,打亂敵人的陣形,給予我們大家留出反應的時間,並且盡可能地令敵人遭受慘重損失,便是第二小隊的職責。

“這是一項非常危險,隨時伴隨著死亡的任務,正因為如此,我們之中的任何人,絕對不能夠令第二小隊的努力白費。

“第一波發起攻擊的兵團,同樣是最為危險的死亡任務,最猛烈的攻擊將由他們來承受。

“我已經布置好了某個急于將功補過的人,來承擔這最為危險的任務。

“按照預定計畫,緊接其後沖擊那道防線的,將是神聖騎士團的第七中隊,你們是這場戰役的主力。

“我相信,這座被布置得如此堅固而又奇特的要塞之中,肯定隱藏著重重殺機,你們的任務同樣伴隨著死亡。

“不過,我會讓疾風騎士團的三個小隊緊緊跟在你們身後,他們將和你們一起陪伴著死神共舞。

“我相信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早已經擁有了死的覺悟,也許這便是我們最後的戰斗。

“不過,至少我會在死亡來臨之前,竭盡全力奪取勝利。”

說到這里,海格埃洛再一次看了一眼天空,他猛地一揮手,命令道︰“全體出發。”

在黝黑的夜空之中,三十六艘空中戰艦,正飛行在雲層上端。

從這里一眼望去,那厚密的雲層就仿弇漆}渦謨康暮Q笠話悖 齙 腦鹿餿髀湓讜撇愣希  坊悶鵒似  墜狻

不過,此刻坐在艙室之中的海格埃洛,根本就沒有興趣欣賞窗外的夜景,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艙室正中央、那個盤腿坐著的魔法師身上。

和米琳達的指揮方式完全不同,海格埃洛一向喜歡身先士卒,他喜歡突襲,更喜歡駕馭著戰馬沖進敵群之中,給予他們致命一擊的感覺。

不過像此刻這樣飛翔在空中,走在兵團的最前列,對于他來說,倒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這座戰艦無疑是最好的坐騎,但是海格埃洛卻感受不到,以往在戰場之上的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間對那已經失去的激烈戰斗感覺向往不已,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騎著戰馬用高超的武技和鋒利的刀劍決定勝負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

正當他沉浸于往日的回憶,以及對那一去不復返的騎士最為燦爛輝煌的時代的緬懷,身邊前側的一位軍神祭司輕聲說道︰“公爵大人,第一小隊的隊長向您報告,我們已經進入蒙提塔人監測魔法屏障的外側,他向您詢問,是否要突破屏障?”

海格埃洛連想都沒有想,立刻不悅地訓斥道︰“他既然身為隊長,便應該履行自己的職責,難道他打算讓我代替他擔當這個第一小隊的隊長?”

那個軍神祭司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回覆那個不知趣的小隊長,他將頭縮轉了回去。

此刻在雲層之中,另外一隊七十余艘空中戰艦,正靜靜地等候著命令。

那位剛剛受到訓斥的小隊長皺緊了眉頭,思索了片刻。

“向公爵大人再次詢問,他們是否已經發現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那個隊長絲毫不管已經顯得有些吃驚的軍神祭司。

過了一會兒,那位軍神祭司總算梢梢放下了心來,顯然公爵大人對于這一次詢問並沒有感到絲毫的不悅,他連忙說道︰“公爵大人說,至今為止,還沒有跡象證明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正游弋在四周,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公爵大人勸告我們,仍舊按照計畫,將魔法監視屏障布設在周圍。”

听到這句話,正中央那位魔法師皺起了眉頭,說道︰“這樣一來,我們恐怕會徹底暴露蹤跡。”

那位隊長思索了片刻,決斷地說道︰“按照統帥大人的建議,布下魔法監視屏障,我們這樣大的一支艦隊,即便藏身于雲層之中,也不可能不引起絲毫注意。

“與其被蒙提塔人突然偷襲,還不如光明正大地闖進去,就算那些蒙提塔人有所反應,我們也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選擇應對之策。”

說到這里,那位隊長正式地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只見那幾十艘戰艦發出了陣陣刺耳的嗡嗡聲。

這如同成千上萬只蜜蜂鼓動翅膀的聲音,幾乎在瞬息之間,將那厚厚的雲層撕扯出條條裂縫。

那些龐大而又威武的戰艦,就像當初蒙提塔王國的空中戰艦一般,排成了整整齊齊的陣列。

雖然此刻卡敖奇王國的空中戰艦,在數量上,遠遠無法和幾天前的那一幕相提並論,不過那氣勢洶洶的模樣,卻絲毫不比蒙提塔王國數百艘戰艦黑壓壓一片的感覺遜色多少。

這些巨大的、擁有著厚重外殼的空中戰艦,仿佛就是那身穿沉重的鐘甲、手持著寬闊的巨盾、騎著強壯有力的戰馬的神聖騎士團成員。

也許這是卡敖奇王國重裝甲騎兵,和蒙提塔王國輕盈的獨角獸之間較量的延續。

“告訴我雲層高度是多少?”隊長問道。

“近八百米。”

“雲層的厚度又如何?”隊長再次問道。

“很厚也很密。”

“好,讓我們按照原定的計畫展開進攻,命令全隊全速前進,命令擔當前鋒的巡邏艦隼眼號隨時警惕四周,隼喙號首先攻擊,替我們指定目標。”

隨著命令的下達,所有的空中戰艦穿雲破霧,朝著遠方的斯塔特港急速飛去。

而飛行在隊列最前列的,是兩艘體積要小得多,顯得異常縴細,而且看上去和海格埃洛公爵的那艘旗艦一模一樣,頂上同樣擁有著一個巨大背鰭的奇特戰艦。

甚至連那縴細而又尖利的前端細刺也幾乎一模一樣,唯一有所不同的,恐怕就只有體積而已。

就在這些戰艦沖破魔法監視屏障的那一瞬間,斯塔特港那負責監視四周的魔法師,便立刻注意到了這支來勢洶洶的艦隊。

事實上,他們從昨天晚上開始,便預感到有可能會遭受襲擊,因為他們派出去探察情況的鷂鷹,一只也沒有返回。

那個魔法師跳起身來,他用力拉動那吊掛在鐘樓底下的粗大繩索,刺耳的鐘聲,一下子便將原本沉浸于酣恬的夢鄉之中的蒙提塔士兵驚醒。

從僅存的幾個完整的街區之中,驚醒過來的蒙提塔士兵拿起他們的武器,朝著陣地前沿奔跑而去。

這些士兵之中,甚至有不少老人和身材孱弱的病人,正是這些人,守衛著這座毫無退路的港口城市。

他們甚至未曾佩帶蒙提塔人慣用的彎刀。

巨大的弩弓和有限的幾支箭矢,便是他們所擁有的最強武器。

除此之外,便是他們用慣了的弓箭,和那巨大而又笨重的弩弓比起來,這威力顯然要小得多的弓箭,才是令這些蒙提塔草原的子民真正感到親切的武器。

正因如此,他們即便死,也要帶著這伴隨了他們一生的伙伴。

這些或是年老,或是體衰的士兵,鑽進了那如同廢墟一般的房屋之中。

這里的每一座房屋,每一道圍牆,對于他們來說,已經牢記在腦子里面。

這里便是他們的陣地,同樣也將是他們的墳墓。

在夜幕籠罩之下,那空洞沒有門板的大門和那黑漆漆的窗口,仿佛是一只只來自九幽深淵張大著嘴巴,準備將生命和血肉一口吞噬的魔鬼一般。

整座斯塔特港,也儼然是建造在死亡之域的鬼城,充滿了陰森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

那一圈用亂七八糟的磚塊和瓦礫堆積而成的圍牆,在這被陰森所籠罩的黑暗之中,顯得異常詭異和神秘。

幾隊蒙提塔人正趴在這道破敗而又簡陋的圍牆之上,他們手中那巨大而又笨重的巨弩,正直指著前方那被夜幕所籠罩的地方。

這些蒙提塔士兵早已經牢牢記住了他們的職責。

他們所要做的,並非是守衛住這道簡陋破敗的防線,這道三米多高、用泥土和散碎磚塊瓦礫堆積而成的圍牆,頂多能夠阻礙一下卡敖奇人前進的腳步。

他們所需要的正是這短暫的停頓,擁擠在一起的人群,正是他們手中那致命卻無比珍貴的箭矢最好的攻擊目標。

至于其他的士兵,則躲藏在那無數殘破的房屋之中。

這些房屋早已經經過事先的修整,那些高樅、會阻擋住後面視線的房屋,全都被摧毀夷平。

前排的房屋被整整齊齊地削去一層,令後面一排的房屋能夠清楚地看到前面的情況。

這如同階梯,又仿弇滿@艘話愕惱蟺 校 悸艘恢雍詘抵猩斐齙募浮

任何進入這嚴陣以待的戰場的人,無疑都會在一片轟鳴聲中,化為四處橫飛的血肉。

正當蒙提塔士兵進入各自的陣地,突然間,天空之中傳來一陣越來越刺耳的嗡嗡聲。

令所有人都感到詫異的是,他們居然看到一艘卡敖奇人的巨大飛舟,在那黑漆漆的夜幕籠罩之下,朝著這里一頭扎了下來。

這些蒙提塔士兵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如同自殺一般的戰斗方式,他們經常見到的那些飛舟,總是在弓弩很難踫到的高度,射出那威力無窮的箭矢,從來不曾降落到如此低的高度,那簡直就是在用性命冒險。

盡管這急沖而下的卡敖奇巨大飛舟,無疑是最具有誘惑力的目標,不過,蒙提塔士兵仍舊忍受住了射出那緊緊扣在弦上的箭矢的沖動。

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他們絕對不能夠將任何一支珍貴無比的箭矢白白浪費,它們必須被用在最有效的地方。

當那艘卡敖奇飛舟,如同一陣狂風一般掠過港口上空的時候,突然間,從這艘飛舟之上,掉落下無數熊熊燃燒著的火球。

和普通的火球完全不同,這一連串數十枚巨大的火球,擁有著詭異的綠色。

在一片漆黑之中,這綠色的火焰是如此顯眼,仿峸邢寰{ 猩鸕牡愕懍諄稹

不過這些綠色的火焰並沒有引起多大的災難,它們好像並不容易蔓延,除了顯眼之外,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正當陣地之上的士兵們,對此感到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間,頭頂上空再一次傳來了嗡嗡之聲。

不過這一次,卻是一片嗡嗡聲聚攏在一起,在夜幕籠罩之下,根本就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艘卡敖奇人的巨型飛舟朝著這里飛來。

這一次,卡敖奇人的巨型飛舟,並沒有降低高度的意思。

隨著一片極為輕微的“咻咻”聲響起,耀眼的火光,燃燒的火團,立刻令原本漆黑的夜色變得明亮起來。

而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更是將夜晚的寧靜徹底打破。

轟鳴聲連成了一片,那掉落在地面之上的箭矢的數量之多,爆炸的火光之密集,甚至超過了當初蒙提塔王國的飛舟發起攻擊時的盛況。

除了爆炸的轟鳴聲之外,到處能夠听到建築物轟然倒塌的聲音,還有那被炸飛的磚塊碎石,擊打在四周的地面和房屋之上所發出的劈啪之聲.

在這如此密集的箭矢和爆炸之下,斯塔特城如同被一頭發瘋的巨大蠻牛所拉的鐵犁犁過了一遍似的,那些在爆炸之中坍塌倒毀的房屋,就像那被犁過之後翻卷的松軟土壤。

當爆炸的轟鳴聲漸漸平息下來之後,當躲藏在那簡陋的戰壕和瓦礫廢墟堆里的蒙提塔士兵以為攻擊已經結束的時候,突然間,無數紅色的火球,從空中如同雨點一般飄落下來。

這些火球一掉落到地面之上,立刻破碎開來,化作一片籠罩數米方圓的火圈。

幾乎在片刻之間,斯塔特港被四處布滿的大火所吞沒。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街道上原有的那些樹木已經被拔除,這原本是蒙提塔人對于木材的珍惜,現在卻成為了令他們得以保全性命的關鍵。

這熊熊燃燒的大火雖然布滿了整個城市,不過並沒有四處蔓延開來,這絕對是最值得蒙提塔人慶幸的一件事情。

但是仍舊有無數房屋化為了燃燒著的火堆,那些殘留在牆壁中間的木頭柱子,在火球的烘烤和灼燒之下被點燃了。

街道之上到處是晃動的人影,那些被逼逃離熊熊燃燒的大火的士兵們,一邊尋找著新的藏身之所,一邊將那隨身攜帶的生命聖水,涂抹在受到燒灼的傷口之上。

當底下慌亂成一團的時候,在高高的雲層底下的那些卡敖奇人的空中戰艦之中,一個令他們感到憂慮的消息傳了過來。

那艘負責監視周圍一切動靜的巡邏艦,突然間發現一支數量龐大得驚人的蒙提塔戰艦群,正朝著這里駛來。

這些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速度正變得越來越快。

這個極為糟糕的消息,立刻被傳遞到始終靜靜地待在雲層上端,海格埃洛的耳朵里面。

他皺緊了眉頭,眼楮盯著那鋪在簡易桌案之上的地圖。

他的手里不停地擺弄著一個極為細長的圓規。

在那張圖紙之上畫著一條筆直的線,在這條直線的一端,有一段短短的、用圓規畫出來的弧。

海格埃洛用手指輕輕地敲擊著那兩條細線相互交叉的地方,然後信手在這周圍畫了一個圓圈。

“第二小隊現在在什麼位置?”海格埃洛問道,他的樣子顯得如此威嚴。

“第二小隊正在我們西面偏北三百公里的位置。”艙室的前端立刻傳來了回應。

“他們趕往攔截蒙提塔人的艦隊需要多少時間,除此之外再告訴我,當第二小隊趕到時候,蒙提塔人的空中戰艦的速度將會達到多少?”海格埃洛命令道。

這一次的回應顯然要慢得多了,稍微過了一會兒之後,才有人回答道︰“因為我們事先估計錯了蒙提塔人隱藏艦隊的所在,因此第二小隊與蒙提塔人的艦隊有相當一段距離,他們至少要一個多小時之後才能夠攔截住蒙提塔人的艦隊,那時候蒙提塔人恐怕已經快要到達斯塔特上空,他們的速度將達到最快。”

听到這番報告,海格埃洛沉思了半晌,他重新拿起筆和圓規在地圖之上畫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命令道︰“給第二小隊發出命令,讓他們直接駛向南一二○西一七○位置與我會合!

“給第一小隊發出命令,讓他們立刻返航,繞道前往第二停泊點。

“給第四小隊發出命令,讓他們卸下攻擊裝備,繞道進入北一○○東一五○位置,進行一場佯攻。

“給第五小隊發出命令,讓他們繞道進入南一○○東一○○位置,一旦蒙提塔人的艦隊被第四小隊吸引離開,便立刻按照原定計畫攻擊斯塔特港!”

下達完畢這一連串命令,海格埃洛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頭頂上方的那面鏡盤。

“命令各兵團加快步伐,蒙提塔人的戰艦要比預料之中來得更快。”海格埃洛做出了最後的命令。

此刻被大火所籠罩的斯塔特港,蒙提塔士兵正在和大火做著頑強的抗爭。

魔法師們召喚來了大雨,不過這對于普普通通的失火確實能夠起到作用,但是當整個城市全都在大火之中焚燒的時候,這點雨水顯然無法將火焰全部澆滅。

看到那沖天的火光將夜晚照耀得通明,遠處站立海面之上的希茜莉亞,頗有種沖動想要施展出她的力量,來令這熊熊的火焰盡快熄滅。

不過,她始終不敢施展出任何力量,甚至不敢令別人知道自己的存在,因為她非常清楚,在她的腳下,潛伏著一個極其危險的敵人。

這也許是一種巧合,不過又是必然發生的事情。

斯塔特港的背後被那道巨大簡陋的圍牆所遮擋,而它唯一的門戶,便是這道蜿蜒曲折的港灣。

沒有人會忽視這個最關鍵的所在,而這片海面又不利于布置重兵。

除了將實力超絕的魔法師放在這里,顯然沒有第二種選擇。

而對于這至為關鍵的所在,無論是卡敖奇還是蒙提塔,自然會將最強的力量投入到這一畏。

唯一令希茜莉亞感到慶幸的是,潛伏在這里的,並非令她感到最為頭痛、幾乎找不到任何對策可以應付的邪法師特羅德,而是她較為熟悉的德雷刻絲。

對于德雷刻絲那奇怪而又詭異的魔法,希茜莉亞雖然同樣頗感頭痛,不過她多多少少還能夠應付,而不至于像遇到邪法師特羅德時那樣,什麼辦法都沒有。

另一個希茜莉亞感到高興的事情,便是德雷刻絲顯然選錯了戰場。

這廣闊無垠的海洋,對于她來說,無疑是最容易發揮實力的地方,雖然不敢運用強大的魔力,不過希茜莉亞已經開始布置了起來,她正悄悄地,將這片海洋布置成為一張天羅地網。

瓢潑的大雨不停地降落在斯塔特城的大街小巷之上,那灼熱的火焰將雨水化為蒸騰的水霧。

空氣中到處飄散著灼熱的氣息,霧氣令火光顯得朦朧迷離。

在那些魔法師的不懈努力之下,火焰漸漸地熄滅了下來,夜色再一次佔據了上風。

就在這個時候,那預告敵人進攻的鐘聲再次響起。

那些魔法師們慌不迭地飛上了雲端,顯然對于他們來說,這里同樣是最為安全的所莊。

不過很快的,蒙提塔人便漸漸平靜了下來,隨著一陣嘈雜的嗡嗡聲,無數黑影在朦朧火光的映照之下,掠過斯塔特城上空。

歡呼聲突然間響徹了這座四處布滿微亮火光的城市,對于蒙提塔人來說,他們非常熟悉這令他們感到無比驕傲的聲音。

魔法師從雲端之上重新降落了下來,他們繼續施展起魔法,召喚那雨水澆滅火焰。蒙提塔士兵們也一起幫忙,他們正忙于將街道之上的火焰全部撲滅。

突然間,又是一陣鐘聲響起,不過,這一次無論是士兵們還是魔法師,都不像剛才那樣緊張和慌亂,因為他們已經看到令他們驕傲和自豪的艦隊,出現在斯塔特城的上空。

每一個蒙提塔人都相信,他們那數以千計的飛舟,能夠輕而易舉地掃平一切對手。

但是那緊急的鐘聲絲毫沒有停息,甚至變得越來越急促,在急促的鐘聲之中,仿佛夾雜著一絲焦慮和憂急。

漸漸地,蒙提塔士兵們停下了救火的工作,他們的心頭漸漸變得不安起來。

正當所有人因為疑慮和彷徨,而不知道該如何去做的時候,突然間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咻咻”之聲,無數道驚雷再一次落在了這個港口城市。

很多士兵甚至來不及拿起武器,便已經被這密集的爆炸所吞沒。

不過這一次,更多的爆炸和轟鳴卻聚集在那道簡陋的防線之上,很多士兵甚至來不及躲避到壕溝和坑洞之中,便被這密集的驚雷所炸飛。

慘叫聲此起彼伏,不過真正令蒙提塔士兵感到恐慌的,卻是那隱藏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之中、來自遠處低沉的喊殺聲。

除此之外,便是那沉悶的馬蹄聲,士兵們甚至感到大地都在微微震顫著。

真正的廝殺,終于即將開始。

雖然士兵們很想在進攻到來之前,盡快佔據最有利的位置,不過那密集的爆炸以及布滿那道簡陋圍牆的大火,壓得他們絲毫無法動彈。

他們所能夠做的,便只有側耳傾听著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在空中,那成功突襲的卡敖奇空中艦隊,手忙腳亂地在最短的時間里面,將所有的爆裂彈和燃燒彈全都發射了出去。

他們顯然無法像第一波攻擊艦隊那樣從容不迫,畢竟在他們的身後,有一支正向他們疾駛而來的、數量龐大的蒙提塔艦隊緊緊追趕著。

他們唯一可能擺脫蒙提塔艦隊追趕的辦法,就是在這可怕的追兵到來之前,盡快飛離斯塔特港。

已經上過佯攻的當,蒙提塔艦隊十有八九不敢再一次發生同樣的疏漏,以至于令他們原本要保護的對象,又一次遭到突襲。

更何況,蒙提塔艦隊絕對不可能眼看著地面上發起的猛烈攻擊,而絲毫不為所動。

指揮這支攻擊艦隊的隊長,正滿盤打算著如何毫發無損地逃離追擊的時候,突然間,他听到前方那個負責監視周圍的魔法師,用充滿焦慮的聲音說道︰“大事不妙,在正前方,發現一支數量驚人的蒙提塔空中艦隊,他們正以最快的速度朝著我們沖來。”

“如果我們改變方向,是否有逃脫的可能?”那位隊長問道。

艙室之中沉默了片刻,過了一會兒有人回答道︰“以蒙提塔人的速度,我們沒有可能從他們的追擊之中逃脫。”

那位隊長連想都沒有想,立刻@潰骸懊蠲懇晃喚  蟶 蕉範有危 運僑餃 贍芴油訓姆較蠔禿較嚀永胱坊鰲!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將我的決定傳達給海格埃洛公爵,並且替我向各位艦長祝福,祝願他們能夠順利逃脫追擊。”

說完這一切,那位隊長沉默了下來,艙室之中同樣是一片死寂。

這位艦長的決定,在一分鐘之後到達了海格埃洛那里。

年輕的統帥沉默了半晌,然後嘆了口氣說道︰“替我第五小隊隊長發去慰問,就說我正在為他祈禱,祝願他平安歸來。”

說到這里,他再一次嘆了口氣,嘴里喃喃自語道︰“可惡,居然讓我損失了這樣一支優秀的艦隊。”

他看了一眼窗外,然後冷冷地說道︰“讓第二小隊盡快趕來和我會合,我們要給那些蒙提塔人一些小小的回報。”

在另一方向,在另一個戰場之上,到處是廝殺聲和此起彼伏的轟鳴。

那爆閃而起的火光,在一瞬間,將那些騎在戰馬之上的騎士,連同他們身上穿著的厚重鐘甲,一起撕成碎片。

不過同樣的爆炸,也落在了蒙提塔一方的陣地之上。

最前排的那些房屋大部分已經倒塌,到處都是殘垣一斷壁,這里已化為了一片廢墟。

那道簡陋的圍牆,好幾處已經坍塌,不過卡敖奇的士兵們,沒有絲毫的意思想要擠入狹小的缺口。

當初蒙提塔草原上發生的一切,已經令他們牢牢記住,擁擠在一起,在這足以摧毀一切的致命爆炸之中意味著什麼。

隔著這道圍牆,雙方的士兵陷入僵持膠著,各自朝著對方拋射著那致命的驚雷。

擁有著這道簡陋的圍牆,還有那交織的波浪一般的防線,蒙提塔人顯然佔據著一些優勢。

更何況在空中,還有那些飛舟,不停地將致命的箭矢射向地面上殊死搏殺中的卡敖奇兵團。

而對于卡敖奇人來說,他們那幾倍于蒙提塔人的數量,令他們擁有著絕對優勢。

突然問,一聲了亮的號角,傳遍了那在轟鳴聲中震顫的戰場。

這顯然是總攻的號令,卡敖奇王國的士兵仿c枇艘話悖 追拙僮糯蠖 懊婷統澹 謁塹納硨螅 切┤叢鸞氖勘 蠆還艘磺械胤渥潘鞘擲鎪械募浮

此刻,這些射手們根本就顧不得瞄準目標,他們完全是在漫無目的地攻擊著,那密集的箭矢,幾乎將蒙提塔陣地前沿的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一遍。

建築物全都被夷為平地,到處散落著一堆堆的磚塊,兩百米的範圍之內,幾乎沒有一座站立著約牆壁。

這瘋狂的攻擊,同樣令那道簡陋的圍牆四處倒塌,不過,即便如此,它仍舊橫亙在卡敖奇人的面前。

卡敖奇王國的士兵們紛紛爬上圍牆,他們之中的大部分,被緊接而至蒙提塔人的箭矢,炸死在這剛剛突破的陣地之上。

不過那些前僕後繼的卡敖奇人,最終佔據了這已經是一片廢墟的前沿陣地。

正當後續的兵團,打算從突破口推進到城市之中的時候,突然問,遠處傳來一片慘叫聲。

只見奔騰的浪花,從兩側朝著這里淹了過來。

那些剛剛爬到一邊的士兵們,立刻被這道洪流卷走吞沒,更淒慘的是那些站在深深壕溝底部的士兵,他們在瞬息之間,被巨浪拍倒在地.

那沉重無比的鎧甲,曾經令這些士兵逃脫過那落在身邊的致命爆炸,但是此刻卻將他們牢牢地壓在了河底。

沒有幾個人能夠幸運地從水里重新爬上岸來,而那些被沖進城里的士兵,同樣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所震驚。

不過更令他們感到震驚的恐怕是,他們突然問發現,他們的退路已經被徹底切斷,而他們的後援卻一時半刻無法跟上來。

正當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恐慌和害怕的時候,突然間隨著一陣密集的“咻咻”破空之聲,無數箭矢朝著他們射來。

陣地前沿再一次被爆炸和火光所籠罩。

而這一次,巨大的傷亡降臨在了卡敖奇士兵這一邊。

房屋已經全部坍塌,根本就沒有躲藏和隱蔽的地方,更可怕的是,坍塌堆積的磚塊令這里變得非常難以行走。

在這片廢墟之上,連行走都顯得異常艱難,更何況是躲避那致命的爆炸和飛濺的磚塊。

更令這些卡敖奇士兵感到恐慌的是,那些不停地在空中轉圈的蒙提塔空中戰艦,此刻正好迎面而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猛烈的攻擊,這陣攻擊將那些正打算架起橋梁和填平壕溝的增援,徹底擊潰。

正當那些卡敖奇士兵感到無比絕望的時候,突然問,一陣了亮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不過那了亮的號角聲,絲毫無法掩蓋住那震天的吶喊。

數十根兩尺多寬、半尺來厚的粗重木板,架在了那已經灌滿海水的壕溝之上。

無數身穿著厚重鎧甲、但是身形卻靈活得不可思議的威武騎士,正急速沖過那簡易的橋梁。

到處堆滿了松動的磚塊瓦礫,常人根本就難以移動分毫的廢墟,對于這些身穿著厚重鎧甲的騎士們來說,居然如履平地。

原本已經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之中的卡敖奇士兵,突然間發出了一陣充滿驚喜和振奮的歡呼。

神聖騎士團,這曾經顯得漸漸黯淡的名字,此刻突然間再一次煥發出了耀眼綺麗的光輝。

在那轟鳴和爆炸聲中,在那無數爆閃的火光映照之下,這些擁有輝煌燦爛的名望,背負著幾個世紀的光彩的騎士們吶喊著。

那震耳欲聾的聲音,仿佛是在向世人證明,他們曾經擁有過的榮耀,至今仍舊燦燦生輝。

戰場上的他們和以往唯一的不同便是,此刻在他們的手中緊緊握著巨大的弩弓。

轟鳴聲和爆炸聲,再一次響徹了整個斯塔特港。

突然間,一陣劇烈的翻騰,令大地為之抖動,緊接著,一座如同山岳一般高樅的水柱拔地而起。

當水柱落下的時候,海面上立刻激起數米高的巨浪。

這如同海嘯一般的滔天巨浪沖上了堤壩,白花花的海浪,在瞬息之間沖刷過一條條街巷。

在巨浪的拍擊之下,無數原本已經顯得搖搖欲墜的房屋轟然倒塌,那些原本散落堵塞在街道之上的磚塊瓦礫,被這狂猛的巨浪沖擊之下,被席卷著一起卷走。

那布滿了大街小巷的熊熊燃燒的火焰,幾乎在一瞬之間便被徹底吞沒湮滅。

斯塔特港重新回到黑暗和寂靜籠罩之下,所能夠听到的,只有那陣陣波濤拍擊房屋的聲音。

突然間,又是一陣轟鳴聲響起,不過這一切顯得異常低沉。

海面上再一次激起了陣陣巨浪,在巨浪翻滾中,還有那無數道灼亮的電芒四處飛竄。每一次電芒和巨浪的踫撞,都引起一陣沉悶,但是令人感到顫栗的轟響。

那巨浪和電芒的交擊持續了一刻鐘時間,一道亮麗而又迅疾的閃電劃過夜空,遠遠遁去。

一切最終歸于平靜,只有那漸漸退去的潮水,沖刷過這座已經化為一片廢墟的港口,所發出的陣陣聲響。

夜色重新籠罩在這座城市之上,只有點點仍在燃燒的火光,在浪花之中搖逸閃爍。

那露出水面的一座座屋頂,就仿佛是叢叢礁石,在這些突兀的礁石之上,三五成群地站立著一些身著重甲,身材魁梧雄壯的騎士。

他們顯然是這場戰役唯一的幸存者。

突然間,一聲爆炸聲轟然響起,一道火光爆閃而過,令一座“礁石”連同站在其上的幾個騎士,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論是蒙提塔人還是卡敖奇人,都擁有著頑強不屈的性格。

轟鳴聲再一次擊碎了夜晚的寧靜,這零星的爆炸聲,就仿佛是一首悲壯的挽歌。

戰斗仍舊在繼續

北大叔 於 2008-01-20 12:20:00 修改文章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