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恐怖故事<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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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oanna 於 2010/3/20 下午 05:00:08 修改文章內容

十三 於 2015-05-25 08:38:09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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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娜的鬼故事16《陰陽眼系列》─陰陽 、

這篇文是少數哈娜在完全沒有概念之下所寫出來的,也是第一次以較為不同的黑色幽默來表達,有點長…
=口=希望大家會喜歡~



─────────────────────────────────────────────────────────星期日的分格線────────────────────────────────────────────────────────────










人哪,分很多種,多到我講三天三夜也講不完,所以當然也有我這種人。唔?我是什麼人?我是陰陽人…不…說得太快,我是有陰陽眼的人,我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而我也盡量不和它們打交道,畢竟是不同世界嘛,但是現在…


「喂,小鬼,妳還要跟著我多久?」我不耐煩地看著這個小個子,三天了,她跟著我足足三天了,搞得我快火大了。

她低頭不語,仍然拉著我的衣角。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眼光定在走過去的辣妹俏俏的屁股。

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上,我靠著一家店門口的柱子,色眼瞇瞇地望著穿著清涼的小短褲美眉,嗯,夏天真是個好季節。

她仍拉著我,似乎不死心。

「我說,」口氣開始不善了起來,「別再跟著我了,我不知道妳有什麼要求,我也不會幫妳,我又不是道士。」

小個子終於抬起頭來看我,那張異常蒼白及發紫的嘴唇做著可憐兮兮的表情,一看就知道不是人,至少不是個活人。

唔…一陣發冷。臭小鬼,別人不去纏,就偏偏選上我,都怪我太好心了,那時看見她就當做沒看見就好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陰陽眼有時還真不是件方便的事。

「救媽媽…」這三天,她只會講這句話。

「小鬼,妳死的時候是幾歲啊?國語聽不聽得懂?我說,別再跟著我!」

她欲泫欲泣,眼淚好像快飆出來了。

唔…把一個小女孩弄哭不太好,尤其是個小女鬼,她好像還不清楚做鬼的本事,纏功倒是一流。

「救媽媽…叔叔,救媽媽…」她還真的哭了咧,我的天啊。

「小鬼,我才二十二歲,不是叔叔,是哥哥。」動不動就哭,難怪我討厭小孩,不管是死的還是活的。

「呃…阿尚,你從剛剛就在幹嘛?你在跟誰講話?」死黨兼泡妹敢死隊隊友李政達,諧音”你真大”,所以大仔就變成他的外號。

「呃…沒啦,只是在練習等會的把妹台詞。」我連忙打哈哈,要是跟他說我身邊跟著一個女鬼,他鐵定騎著他那台號稱可以飆到180的野狼號小綿羊一路飆到墾丁去。

「是喔…」他還是滿臉不相信地看著我的周圍。

「救媽媽…鳴鳴…媽媽…」她的哭聲只有我聽得見,所以也特別地大聲煩人。

我決定把她當空氣,繼續跟著大仔往辣美眉天堂中衝鋒陷陣。

可是,當第n個美眉掛著可愛的微笑跟我們說抱歉時,我不免懷疑是不是這個帶衰的小鬼害我今天要鍛羽而歸了。

「好啦,別哭啦!」當我和大仔在西門町捷運車站分開後,我忍不住吼了她一聲,她畏縮了一下,哭聲是變小了,可是卻像蚊子在周圍飛一般,既趕不走又令人惱火。

「怎麼了?小妹妹怎麼在哭呢?」一個穿著粉藍色套裝的上班族女郎蹬著高跟鞋叩叩叩地走來。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哇塞!美艷的大姐姐!而且還是那種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那種。

我呆掉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她的視線從小鬼移至我的臉時,不禁輕笑出聲。

哇~像風鈴一般清脆的笑聲,真是如沐春風。

「這位先生,把小孩放著哭不好喔。」

「啊?嗯!」我趕緊回神,馬上拿出考研究所口試時的標準正經八百的阿呆表情。

「這位小姐,」不管幾歲,叫小姐準沒錯,「她不是我的小孩。」

等一下,她看得見這小鬼?她該不會跟我一樣是陰陽眼吧?

她蹲了下來,長長的直髮披洩而下,既動人又美麗。

「小妹妹,怎麼囉?怎麼在哭呢?」

「救媽媽…鳴鳴…」她還是只有那句話。

「媽媽怎麼了?」她繼續有耐心地問。

「媽媽…在水裡…睡覺,都不起來…」這還是我三天來聽她說最多的話,我開始好奇了。

「這樣啊…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她撫著小鬼的頭,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白得嚇人的臉而有所退縮,看來是個道行高深的高人。我心中對這個美艷的大姐姐有點欽佩了。

「曉曉…」她這時倒撒起嬌來了,看來鬼也是會感到寂寞的。

「嗯…曉曉知道家住在哪裡嗎?」

小鬼搖搖頭,意料中事。我有點辛災樂禍,看這個美到不可方物的大姐有什麼辦法幫助她,這樣我也才好擺脫這個小鬼。

她站了起來,用她那水亮清澈的大眼看著我說:「這位先生,看來她跟你有緣,你就幫幫她吧。」

我張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她剛才說什麼?這小鬼跟我有緣?我又不是故意要撿到她的。

「不不不…」我連忙拒絕,就算是美人拜託也一樣,「我又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她是隻孤魂野鬼,怎麼幫?我又不是靈媒還是什麼道士之類的。」

「你只要幫她救她媽媽就好了啊,她又沒什麼要求。」

看妳說得跟吃香蕉一樣咧,救她媽媽?怎麼救?用網子撈嗎?

我一臉不贊同,但看她是個美女的份上,我用最紳士最溫柔的語氣說:「我不知道這小鬼是誰,也不清楚她的來歷,我要怎麼個救法?」

她朝那小鬼點了點頭,示意我看著她,她指著小鬼身上的衣服,我這才發現她穿了件幼稚園的圍兜兜。

「這下總可以查了吧?交給你了。」說完,她扭著美好的腰身,屁股一搖一擺地走了。

「喂…喂…」哇咧,一句有緣就可以推得乾乾淨淨,看來涉世未深的我不是看盡紅塵的上班女郎的對手。

小個子又拉著我的衣角,還是那副掛著鼻涕的臉孔。

好吧,我認了。我坐在捷運站裡的椅子,把小鬼衣服上的圍兜兜拉起來看,康乃馨幼稚園,咦?這家幼稚園的名字有點熟。李甄曉,哇咧,跟大仔的名字有得拚,一個你真大,一個你真小,有夠莫名其妙。

「小鬼,我認啦,我們先去妳的幼稚園好了。」

我帶著那小鬼到第一次我看見她的地方,一根電線桿底下。

那天晚上天氣很詭異,明明是夏天,我走向便利商店的路上卻像是在下雪一樣,就在我住的地方轉個彎,盡頭是便利商店,路中間有一根電線桿,我就是在那裡撿到這小個子的。

那小鬼蹲在路邊哭,三更半夜的,我倒也沒想太多,雖然天氣冷得很怪異,我一時也沒跟什麼怪力亂神牽扯在一塊。

「小妹妹,怎麼不回家呢?很晚了耶。我送妳回家好不好?」我發誓,這話聽起來很像怪叔叔,但我當時真的是好心想送這小女孩回家,沒想到她一抬頭,我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小鬼一開始的臉是佈滿驚恐及困惑,蒼白得不像是人間應有,空洞的眼眶全是紅色的曈孔,血痕一股一股地流在她小小的臉龐。

「哇啊!!」我一連退了好多步,雖然不是第一次見鬼,但我從來不招惹任何的鬼魂,也把它們當做不存在,但這次卻破了我的例外,那小鬼像是找到救星一般,一把撲住我的腳一直哭著:「救媽媽…救媽媽…」

之後她便纏上我了,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好像我可以幫她似的。



「好吧,現在呢,我去找妳唸的幼稚園,妳可別再吵了,這樣我會分心的。我一分心就救不了妳媽媽,知道嗎?」我囑咐她,她不知道是不是真聽得懂,倒是很乖巧地點點頭。

我滿意地拍拍她的頭,走進我每天都要來光顧的便利商店。

「歡迎光臨。」正是下午時分,今天值班的是有著兩支小虎牙,像個日本av女優的君君。

「君君啊。」我擺出最帥最痞的姿勢,「問妳一件事喔。」

她馬上把三十年後才可能出現的晚娘臉孔祭出來,「如果你不買東西,就把問題吞回去,然後滾吧。」

「哎喲,別這樣啦,今天真的有正經事啦。」

「你會有什麼正經事?又要問我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還是要問我這裡有沒有賣榴槤口味的保險套?快滾啦,免得我看了就想揍你。」

呃…看來平時素行不良被她深深地記恨了下來。

「不不不,真的,真的有一千八百萬分的正經事。」

她瞪了我一眼,「有話快說,不要妨礙我工作。」

「這附近有沒有一家叫『康乃馨幼稚園』的啊?」

「啊?死人,你再耍我,老娘就算拚著工作不要也要你好看。」平時看她還算可愛,怎麼發起火就像個夜叉。

「哎喲,真的啦,我是正經的,有沒有啦?」

她怒氣沖沖地自櫃檯走出,揪著我的衣領,直指著便利商店的正對面那家幼稚園,招牌寫著『康乃馨幼稚園』。

「呃?就在那裡?」我錯愕不已,難怪我第一次看見小鬼身上的圍兜裙會這麼熟悉,原來我每天都會看見它,只是從來都不記得。

她把我扔出便利商店外,用著讓我頭皮發麻的磨牙聲說:「下.一.次!你要是敢再這樣,我絕對會讓你再也走不進這家店!」

唔…看來還是暫時乖乖地好了,真惹火她就不好玩了。

我走向那家幼稚園,心裡想著如何打聽出小個子家的地址。

「妳好。」我打著招呼。

「你好,請問接小孩嗎?」一個看起來有夠適合當老師的女人走出。

「呃,不,我只是想問…」

「嗯?」

「我只是想問一下李甄曉家的地址。」

「曉曉?她已經好久沒來上課了,你要她家地址做什麼?」

「呃…我…我…」我腦中飛快地轉著,把平時三寸不『死』之舌的看家本領給展現出來,「我是甄曉的爺爺的兒子的表姐的妹妹的堂兄的小兒子,換句話說,我是曉曉的遠~房表哥。」

「啊?」她看來有點亂了,「你要地址做什麼?」

「是這樣的,曉曉的爺爺最近過世了,留下一~大筆遺產,這些遺產要全部留給曉曉,曉曉的媽媽嫁人後搬了好幾次家,我是一直打聽到這才知道曉曉唸這間學校,想說如果妳們可以幫忙的話,我也就能早日完成任務,讓曉曉領取這龐大的遺產啊。」我說得天花亂墜,口水飛噴。

那老師聽得一楞一楞地,看來這種超乎她想像之外的事讓她覺得很刺激,她馬上很入戲地說:「原來是這樣,難怪曉曉都不來上學了,原來是她有了大筆的錢了啊,我馬上去拿給你。」說完,她轉身就跑。

這老師平常生活可能太無聊了吧,這種破洞百出,像詐騙集團所編出來的謊話她也能聽得這麼入神,而且曉曉不上學跟她有錢有什麼關係?真是…

沒一會,她拿著紙條出現,「要是你看見曉曉的媽媽,請務必告訴她,我們很用心在照顧曉曉,請她一定要讓曉曉再來我們幼稚園就讀。」

「好…好…」我擺著虛偽的笑容,急步走出她的眼線範圍,小鬼要小跑步才能跟上我的腳步。

「林老師平常都會打我。」這小鬼倒跟我告起狀來了。

「嗯?放心吧,她再也打不到妳了。」人都死了,怎可能還打得到?

我專注在紙條上的地址,走著走著,一棟有點老舊的別墅聳立在我眼前。

十三 於 2008-06-10 07:4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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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娜的鬼故事16──陰陽、

「小鬼,這是不是妳家?」

她點點頭,快步穿過那深鐵色的欄杆,一下子就穿進門內。

「喂…」這小鬼就這樣丟下我?她媽媽是在什麼狀態底下都沒說清楚耶。

我搔搔頭,伸手推開鐵欄杆。這獨棟別墅雖然有點年代了,但小小的院子裡還看得出主人曾經悉心照料,只是現在草有點長了。

我繼續前往走,站在那雕刻華麗的木門前,感覺我的到來有點突兀。萬一這小鬼只是死了無聊想找人玩,萬一這小鬼耍我呢?

我猶豫著,決定先看看情況再說,我按了門鈴,思忖著要是小鬼的爸爸還是媽媽來開門,我要怎麼說呢?

可是,五分鐘過去了,門板的另一邊沒有動靜,我再度按下門鈴,並在上面多壓了幾秒,就算睡得再死也該醒來了。

依然沒有動靜,除了幾輛摩托車騎過的聲音,周圍可真說是一片安詳。

正是傍晚時分,夏天的白晝長得多,雖然還是很亮,但我卻覺得照在這房子的陽光有些朦朧薄弱。

錯覺吧,我安慰著自己,唔…該死的臭小鬼,這下我非得要想辦法進去不可了。

我握住把手,反正一定是鎖著的,但試試也沒差吧。

咿呀~,門鎖竟然是開的?這是什麼狀況?

「小鬼?」我將頭伸了一半,用眼睛確認裡頭的情形,不過我什麼都看不到,一片黑暗。

好吧,既然答應那小鬼了,說什麼都要走一遭才行。

我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進入黝黑的房子。

屋裡雖然很黑,但倒還不是完全不能看見,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過的光來判斷,這裡應該是客廳,我找尋電燈的開關,在離門不遠處摸到了電源。

啪,啪。咦?沒亮?再試了一次也一樣,這房子到底多久沒人住了?居然已經被斷電了?

我只好無奈地摸黑走,「小鬼?」我再度叫喚,在黑暗中叫一隻鬼出來還真討厭,雖然我心臟還算大顆,可是這種黑暗的環境中讓我有股奇異的壓迫及潛在的不安。

「小鬼?」我又叫了一聲。好啊,纏了我三天,一到這裡就讓我自己一個像個瞎子一樣的摸索。

我心中不斷地臭罵著小鬼,一邊穿過客廳,摸到了一個門框,外面的夕陽更弱了,我無法判定這是間什麼地方。

我小心地走入,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檯子,上頭好像擺了個東西。

是什麼?一股嗆鼻的臭味直衝腦門,混著食物腐敗的強酸。

「嘔!」我的胃液差點灌進我的鼻腔裡,努力強迫自己不要吐出來,一定有食物壞掉了,真受不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開始感到事情往我無法想像的地方發展,周圍的詭譎多變的氣氛讓我心中原本不安的情緒漸漸轉成了深切的恐懼。

我終於看清楚檯子上的東西,那是一隻雞!一隻爛透了的生雞,蛆蟲已啃蝕掉牠大半的肉,牠的頭被剁下,掉落在洗碗槽裡,一把刀像是一柱香似的刻意插入雞身中。

看著這個怪異莫名的東西,我退了一步,看來這裡是間廚房。

我繼續往前走,這時走道的盡頭竟出現了一個人影!

我一顆心臟差點被嚇爆,「誰?」我抖著聲音說,忘了這裡可能會有人住。

但那人影卻不動,一副被嚇呆的姿態,我定神一看才發現那是一面貼牆的大鏡子,鏡裡那個笨蛋根本就是我自己。

我呼了一口氣,再繼續待在這房子我會起肖,我決定打退堂鼓。

就在我轉身時,一聲悶碰聲阻止了我抬到一半的腳。

那是什麼?好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我凝神細聽,「小鬼,是妳嗎?」我用像蚊子叫的聲音問著。

我等了一會,終於抵不過好奇心在腳底呵癢,好吧,死就死了。

在給自己做了一點屁用都沒有的心理建設後,我走向盡頭的那面鏡子,唔,真是面鏡子沒錯,我看了看鏡中臉色發青的自己,從小看鬼看到大的我竟也會被嚇成這副鳥樣子。

鏡子的旁邊是一座樓梯,上面的光線似乎更暗了,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

咿咿…,踩著樓梯時發出的那股吱嗄聲讓我感覺更不舒服了。

靠!我真是上輩子一定欠那小鬼很多錢,這輩子才要用這種方法來還她的債。

在我一邊不斷咒罵的同時,我也走到樓梯的盡頭了。

二樓比一樓更暗,外面天色也已完全進入黑夜。我只好再度啟用瞎子摸象法沿著牆往前走。

又是一個門框,我吞了口口水,在又靜又黑的屋子裡,心底那股深潛的疑懼像是洪水猛獸一般的襲捲而來,不會又看見什麼爛爛的東西了吧?害怕歸害怕,我還是推開虛掩的門。

一進去我就踩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讓我差點滑倒,慌亂中我抓住了一個東西,一張小床的床架。

這裡是一間小孩子的房間,剛才我踩到的東西是一隻布偶,它的臉被我踩得扁扁的,在這小房間裡走了一圈後,既沒發現小鬼,也沒發現她所說的在水裡的媽媽。

倒是看見了那小鬼生前所畫的圖,一張一張地被貼在牆壁上,裡頭全是三個人,唔…看得出來是一個男人、一個女人跟一個小孩,那一雙男女是她的父母吧,每一張總是和樂融融的樣子。

我不感興趣地掉頭,看見了小鬼的書桌。唔…看來這小鬼家境還不錯,這小房間裡處處看得到父母溺愛孩子的昂貴品,她到底是怎麼死的?我的好奇心已經不可收拾了,這小鬼太神秘了,連帶她曾所說過的字字句句在此時都隱含著不可言喻的暗示。

我又發現了一樣東西,一本剪貼簿,小孩子專用的那種,這小鬼還真愛畫畫,我順手翻開本子,又是一雙男女和小鬼畫的她自己。

我愈翻愈覺得不對勁,裡頭稚拙的筆畫不再是歡樂的家庭,而是一些莫名奇妙的人物交織。

我試著解讀畫中的意思,黑暗中這些笨劣的筆觸表達出小鬼生前想說的話。

男人開始…唔…打女人?應該沒錯,從推倒的姿態來看,小鬼畫的是她爸爸打她媽媽,家庭暴力嗎?

我翻著下一張,又是差不多的構圖,背景畫上深深的黑色,筆觸焦慮且無助,男人帶著一支瓶子,她爸爸酒後施暴嗎?女人倒地。

第三張,觸目驚心的鮮紅色佔了整個版面,畫中男人的手多了一把刀,上頭還流著血,女人又是倒地姿勢。畫中的小鬼則是在一旁哭泣。

那小鬼親眼目睹她爸爸殺了她媽媽?我驚駭不己,難不成小鬼到處跟人求救是因為她媽媽因為被殺受重傷嗎?在水裡又是什麼意思?

我既迷惑又震驚,這房子可能發生過命案,而且沒有人發現,所以那小鬼才以鬼魂姿態出去求援,我想她還不清楚自己是個鬼,只想讓自己的媽媽醒過來。

我蓋上剪貼簿,剩下一間房間了,那裡應該是她父母的臥房。

我心跳不斷地在加快,已預想可能的畫面和狀況,她母親很可能已死在裡面,她父親也可能因畏罪早已不知去向,雖然還不知道小鬼怎麼死的,但一切答案有可能都會在這扇門後。我的思路像打過結的錄音帶發出斷斷續續、不確定的聲音。

在小鬼房裡摸到一支玩具手電筒,而且還有電,雖然幫助不大,但總比沒有好。

我呼出一口氣,扭開門把,濃烈血腥的屍臭味在我還來不及反應時便咬住了我。

我無可避免地吸入一大口污穢噁爛的氣味,那蝕人心肺的臭味自我口中吐了出來,我一直不斷地吐出我能吐的東西,那屍臭遠比我想像中的更駭人。

我靠在主臥房外的牆壁,大口大口地吸著混著細塵的空氣,想把胸中那股黏稠、像層網般包住我的味道驅散。

我不太確定我是不是要進去了,我無法想像我將會看到什麼,可是…萬一不是人的屍體呢?我要是冒然跑出去報警,結果一狗票警察來發現裡頭只是一頭死野狗還是一大窩死老鼠怎麼辦?所謂沒有屍體就沒有命案,警察當然也不會相信有個小女鬼來向我求助這種動人的故事。

恢復正常呼吸後,那美艷的大姐姐說的話浮出我的腦中,她跟你有緣呢。

那小鬼哭泣的臉也浮出我腦中,救媽媽…我心一緊,咬著牙。

「小鬼!我來啦。」我再度鼓起快要被嚇破的膽子,不再遲疑地步入臥房。

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頑固地佔據房內整個空間,我拿著玩具手電筒,快速掃過房內,凌亂的被褥,打翻的擺飾,被掃到地上的化妝品,看樣子曾有一番激烈的爭吵。

我照到梳妝台上已然破損的化妝鏡,鏡中反射出我殘破的印象,還有一個人。

一個人!?我猛然轉身,那高大且陰冷的男人正用著我這輩子看過最讓人顫慄的殺人眼神瞪著我!

我嚇得直退到那梳妝台前,破裂的鏡子碎片因我劇烈的發抖而叮叮咚咚地開始剝落。

『…你…是誰?』他乾裂黑紫的嘴唇蹦出這句話。

我寒毛直豎,從腳底板到頭頂每一根毛全都張開了來,一股惡寒猛搧我的臉。

我無法言語,我怎麼跟他解釋我是誰?

「我…我…」我只能一直”我我我…”

『你…是誰?』他再度用那可以讓我結冰的語調詢問著。

我拚命搖頭,除了他那令人喪膽的說話聲,他的全身上下散發出一抹死氣沈沈,彷彿他才自墳墓中爬出來似的,還有他身上大片暗褐色的印子,感覺像是鮮血噴灑在他的衣服上,最重要的是他手上的那把砍了很多次,已經有許多細小缺口的刀正不偏不倚地往我方向直指。

我在生命倍受威脅之際,瞄到了通往浴室的門,若他一刀砍過來,我只能躲在那裡了…

我的想法像是透明的一樣,他一邊舉起手,一邊口中嘶叫著:『你是那女人的情夫對不對?對不對!』

我眼睛大得像湯圓,逃生本能讓我閃過了這一刀,我想都沒想地衝進只離我兩步遠的浴室,迅速落了鎖。

外頭安靜了下來,我的心臟仍在急遽地收縮,處於瘋狂的跳躍狀態中。

這男的是誰?他在說什麼?我腦中一片混亂,只能靠著門板來鎮定我的呼吸。

但是,就在這時我看見那小鬼了!

她不是我先前看到的可愛模樣,她全身乾癟地像隻曬乾的蘿蔔,她的口仍舊張著,她的屍體跪坐在浴缸旁,缸緣伸出一隻已爛得剩下白骨的手,小女孩的臉貼在白骨的掌心。

浴缸中可想而知會是誰,就是她媽媽,看來是被殺害後丟在裝滿水的浴缸中。

忽然一個劈裂聲把我從眼前的震驚拉進另一個更讓人嚇破膽的處境。

那刀口已一刀劈進來,不時夾雜著那男人瘋狗一般的狂笑聲:『死吧!統統去死吧!妳這人盡可夫的女人,現在我要殺了妳的情夫給妳陪葬了!哈哈哈!』

那惡毒的狂言,他瘋了!他是個神經病患!我只能這麼想,他殺了自己的妻子和小孩,再把自己和屍體關在一起,天啊!我簡直無法想像!

碰!

碰!

那一刀又一刀強力的劈砍,再要不了多久,這扇門就會被他給劈開,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我被困在一個有著兩具屍體,外頭又有個瘋子追殺我的浴室裡,難不成我會變成第三具擺在這的屍體?

不!我不要!

我急得比熱鍋上的螞蟻還恐慌,腦中一直反覆想起以前的事,我就要死了嗎?我真的會死的在這裡嗎?

碰!

門終於被他給劈開了,我手上卻只有一隻玩具手電筒!

『你想要我把你劈成幾塊?八塊?十塊?還是更多塊?』他的嘴裂到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簡直就裂到他的耳朵了!這時我才發現他的左頸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

「你…你是…鬼?」天啊!這男人居然是隻鬼,一隻拿刀瘋狂砍人的惡鬼!

『呵!呵!怕了?很快你也會變成鬼…』他抽著破碎的氣聲,眼神淒厲無比。

「你為什麼要殺你的老婆小孩?」狂亂之中我衝口而出。

他停止前進的腳步,『因為她背叛我!她在外面有了男人!她給我戴綠帽!』他充滿痛苦及悲哀地吼出。

『曉…曉曉是無辜的!你竟然連自己的女兒也下手!』這招有效,引他說話就能讓他停止砍人。

『不!我沒有!我沒有殺曉曉!沒有!我沒有殺她!』這含滿怨恨的鬼魂竟雙手掩面,跪地而哭。

我估計著門口的距離,若我撞倒他,逃出去的機會有多大?

『雖…雖然她不是我親生女兒,可是我疼她啊!我沒有殺她…我沒有…』

「她死了是事實,誰能相信你的話?」我慢慢移動腳步,一點一滴地接近門口,只要…撞倒他,用最快的速度奔下樓出大門,他總不可能追到大街來吧?

『我沒有!』他突然發狂,憤恨的臉一時扭曲痛苦。

就是現在!我低下身,直直朝他的腹部撞去,但我失敗了,我竟直接穿過他的身體,怎麼會這樣!?

那惡鬼馬上轉身,我再度拔腳就跑,雖然沒撞到他,但也達成一半目標,我這時只有逃的念頭,逃得愈遠愈好!

我想我應該是把在火場中遇難的潛力給發揮了出來,我在奔逃的過程絆到了腳,剛好在樓梯口,我一連滾了好幾圈下樓,那惡鬼居然沒再追出。

我一刻也沒猶豫衝向大門,才一打開門,幾道強力的光線自外頭一起照在我身上。

「就是他!」一個女人的聲音,我睜不開眼,強光讓我眼淚直流。

幾隻有力的手臂將我緊緊地抓住,「不要亂動!」其中一個聲音說。

「我們接到報案,懷疑有可疑分子侵入民宅,請跟我們到局裡一趟。」

「都好,」不知為什麼,我就像溺水的人在最後一刻抓住了那救命的繩子般充滿感激,「還有,這房子裡面有屍體,請快派人處理。」

我看向剛才說話的女人,原來是下午那個幼稚園老師,看來她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你怎麼知道?」另一個警察說。

「嗯…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說。



我坐在捷運站裡,翻閱著最近大幅報導的新聞,有關一個疑心病重的丈夫殺了妻子後自殺,留下幼女活活餓死的人間慘劇。

「咦?又遇見你了?」

我抬起頭來,那個美艷的大姐姐,今天她還是那套粉藍色的套裝。

「真巧,看到新聞了吧?我幫那小鬼救她媽媽出來了。」雖然是很窩囊的過程,但也算是不負所託,總可以獲得一點小小的獎賞了吧?例如說:美女姐姐的行動電話?

我志得意滿地看著她,她瞄了瞄我手上的報紙,臉上浮出安心的表情。

「都說她跟你有緣了,這樣也是做好事喔。」

「嗯,是啊,好人是不是應該得到一點鼓勵…」

「啊?我的車來了,我要走了。」她彷彿沒注意我的暗示。

捷運站地板上閃著列車即將入站的警示,再過兩秒就會到達。可是她的腳步卻堅定地向前走。

「喂…」等一下,再走過去妳就會被車撞了耶!

她回頭朝我的方向嫣然一笑,一個抬步,直接穿入呼嘯而至的列車裡。

我目瞪口呆,她…她也是隻鬼?

天啊!!什麼時候我才能遇到活的女人啊?

(轉自http://www.gamez.com.tw/thread─89634─1─8.html 哈娜鬼故事)

十三 於 2008-06-10 07:4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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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我總是習慣跑到鏡子前﹐照看自己額頭上比常人多了一夥

的痣。阿婆告訴我那是胎痣﹐和我與生俱有。當時我雖然不明白什麼

是胎痣﹐只聽阿婆說那是前世所留下來的記號﹐並無其他。即然阿婆

說胎痣無傷大雅﹐我也不以為意﹐生活和常人一般。然而我萬萬也想

不到原來這顆痣的背後擁有許多傳奇。

揭發胎痣的起源是從我姑姑的那一場災劫開始﹐而當時我只就讀小

學五年級。話說我姑姑的命運實在是很坎坷﹐她兩年前才痛喪愛夫之

苦﹐如今卻患上不知名的病﹐連醫生都感到徬徨。最擔心的莫過於我

阿婆﹐因為她一生人只有這一位女兒﹐疼愛姑姑是不在話下。

若果說姑姑病入膏肓﹐卻有點用詞不當﹐因為她所患的怪病根本無

法用科學的根據來推測。我當時只知道姑姑患了一種皮膚病﹐全身的

肌膚莫名呈黑﹐而且發出一陣陣焚燒的熏味。依據醫師的檢查﹐姑姑

的健康報告比常人還要健全﹐體溫也很正常﹐一時之間也判斷不出她

的肌膚是如何被‘燒焦’﹖

姑姑無奈地被困在一間病房內與外人隔絕﹐唯恐病菌會傳播出去﹐

哄動人心。姑姑就這樣成了醫生們的試驗品﹐無時無刻待在病房接受

新藥治療﹐這種不見天日的滋味確實非常人所能承擔。

一日復一日﹐姑姑的病症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如今她身

體變得黑如墨﹑焦如炭﹐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叫人好不憐惜。雖然

我不曾到醫院探訪她﹐但從家人的口中所描繪﹐她的病狀已經烙印在

我腦海裡﹐栩栩如生呈現在我眼前。每當想起她的身世時﹐我都暗自

為她留下眼淚。或許是終日想念姑姑之故﹐導致某一個晚上她竟然出

現在我的夢裡﹗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裡似幻如真﹐連我自己也不確信到

底是虛構抑或真實的境遇。我夢見自己置身於一間病房內﹐化身為一

位器宇軒昂的少年﹐身披金鱗戰袍﹐環猊鎧甲﹐威風凜凜卻殺氣騰騰

地站在房門口﹐似乎身負重任﹐監督姑姑的影蹤。

姑姑看見我的出現﹐有如老鼠見花貓﹐連忙竄進床窩裡﹐企圖逃避

我的追擊。我看見姑姑則怒目圓睜﹐二話不說走到姑姑身旁﹐對她拳

打腳踢起來﹐以泄心中一股莫名的憤怒。

房內除了姑姑凄慘的叫聲之外﹐還有滲雜阿婆與父母的哀求聲﹐這

時我才會意家人的存在。也許親情將我的意識喚醒﹐我停止了粗暴的

行為﹐一股歉意從我心頭燃起。





家人將姑姑的被子揭開﹐只見姑姑偎縮在一旁﹐還有一陣陣難聞的

薰味泉湧而出。此時我才發覺姑姑身上的傷處都是由我一手造成﹐而

每一道傷痕久而久之會呈黑色﹐且發出難聞的焦味﹗

我驚然從夢中蘇醒過來。現實中我感到幸慰﹐因為那只不過是一場

惡夢。然而我高興得過早﹐就在那激昂的心情逐漸平伏之際﹐爸媽及

阿婆從外面回來。大家都搖頭嘆氣﹐心情沉重﹐阿婆的心情更為沮喪

。在我的追問之下才得知他們剛從醫院回來﹐並說姑姑的病情很不樂

觀﹐而且變得神經失常﹐還時常說有一位古式將軍在毆打她。

我的心又開始不規律地跳動。將爸媽所詳述的情形與我的夢境聯想

起來未免有點恰巧﹗我決意明天探訪姑姑以求真相。

這是我第一次到訪醫院﹐然而醫院的每個角落尤如熟悉的畫面呈現

在我的腦海裡﹐仿如舊地重遊。我的情緒一遍淩亂﹐因為我發覺此景

此地竟然與我夢中完全吻合﹐無一偏差﹗

我輕悉地繞道而行到達姑姑的病房﹐家人也識意我對這處地方駕馭

輕熟﹐不禁感到暗暗稱奇。也許小孩好奇﹐喜歡四處竄動﹐因此大家

不以為意﹐一心一意去探望姑姑。

我看見姑姑沉睡在一間特別設置的病房內﹐凡是進去的人都必須穿

上醫院所規定的服飾﹐以防被姑姑的病症所感染。初時父母不贊成我

進入病房﹐但是經過我多番的哀求﹐再加上姑姑恐怕時日無多﹐才心

不甘情不願帶我進去。

房內﹐我與姑姑之間的距離拉近。姑姑的面貌確是驚俗駭世﹐她的

頭髮脫落半數﹐一層焦黑狀皮質包裹全身﹐叫人畏懼靠近。我躲藏在

媽媽的身後﹐內心不禁暗嘆﹐原來姑姑的病情比我想象中更加嚴重。

病房的一切被四堵圍牆所封閉﹐密不通風﹐與禁囚沒有兩樣。我呆

在房內不一會兒便有一股寒喧的感覺湧上心頭。初時我也不以為意﹐

但是那種感覺愈加強烈以至我不禁顫抖。我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矇

矓中我感應到自己的身旁多了位不速之客﹗在我還來不及查證之際﹐

我驚然聽見姑姑大聲吼叫﹐瘦骨如柴的手向我指來﹐並以恐懼的語氣

道﹕“他..他..又..來..了﹗”





我依偎在母親的身旁﹐不知如何是好﹐只感到一陣陣的涼意從背後

油然生起﹐沉重得使我喘不過氣來。矇矓之中﹐我隱約看見一道魁梧

的身影從我身旁擦過﹐停留在姑姑的面前。然而隨後所發生的一切已

經不在我視野范圍之內﹐因為母親見我額頭猛冒冷汗﹐唯恐我身體不

適﹐連忙把我帶了出去。

房外﹐我只聽見姑姑的慘叫聲﹐令人髮指。良久﹐爸爸伴著哭哭啼

啼的婆婆從院房走出來﹐看見他們倆人神色沮喪﹐想必姑姑的病情又

有惡化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根據醫生的診斷﹐姑姑患上精神分裂症﹐將自己

的幻想搬到現實生活中來。這對婆婆又是另一重打擊﹐天下父母心﹐

看見自己的女兒受到那麼多委屈﹐難怪她會如此傷心。

當時精神病對我來說可算是一個新名詞﹐以我好奇的性格來說﹐一

定會向家人盤問到底。

“精神病就是瘋癲的意思﹐就好像剛才姑姑說一直有人在打她﹐其

實那是一種幻覺。”爸爸一向鼓勵我好學不倦﹐雖然這不是一個恰當

的時機﹐但依然簡略地向我解釋。

“怎麼可能﹖剛才真的有人在打姑姑呀﹗”我一時興起﹐連忙反駁

爸爸不合邏輯的說法﹐因為當時我也看見有個人影跑到姑姑的身旁。

那個人影明明是存在﹐怎麼說是姑姑的幻覺呢﹖

此話一出﹐婆婆的反應最大﹐她連忙收斂眼淚﹐跑到我面前認真地

問﹕“你剛才在姑姑房內看見了什麼﹖”

童言無忌﹐我把方才所見所聞一五一十告訴婆婆。婆婆與爸媽聽了

之後無不感到驚訝﹐大家一聲不響﹐趕緊把我帶回家。

自此以後﹐我也再沒有機會到醫院探訪﹐因為自從那一次事件之後

﹐爸媽嚴禁我踏入醫院一步﹐畢竟醫院是‘不干淨’的地方﹐像我八

字比較輕的人還是少去為妙。

夜晚﹐我又進入夢鄉﹐醫院的情景又瀝瀝入目在我眼前。然而這一

回卻不見姑姑的蹤影。我在醫院走廊上四處遊蕩﹐突然看見父母親在

緊急室外守候著。爸爸在門外躊躇不定﹐媽媽則坐立不安﹐臉孔滿佈

淚痕。這令我聯想起不見姑姑的原因﹐莫非她的病....





這不得令我心裡產生巨大的恐懼。夢雖然是夢﹐但冥冥中與我們生

活中實質息息相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忙往緊急室內沖進去。緊

急室內充滿了緊急狀態﹐我看見眾謢士與醫生們手忙腳亂﹐正在搶救

著躺在床上的病人。我飛馳跑到病人的面前﹐想見他一面。望著眼前

的病人令我目瞪口呆﹐他並不是我的姑姑﹐而是我自己﹗

我看見自己躺在病床上﹐額頭被一塊塊冰冷的布條掩蓋著。護士們

不停在為我測量體溫﹐醫生則在旁觀察我的狀況。

“醫生﹐病人發著高燒﹐一點也沒有消退的跡象﹐反而體溫一直上

升﹐再這樣下去﹐恐怕....”我聽見其中一位護士焦慮地向醫生報告

我的情況。

“再為他多打一枚退燒針吧﹗”醫生問答道。

“可是我們已經為他注射兩枚針了﹐再多一枚恐怕他的身體支撐不

住....”謢士兢兢戰戰反駁醫生的專業決定。

其實醫生何嘗不知應用過多藥物的危險性﹐只不過情事緊急一時措

手無策﹐只好出此下策﹐希望有奇蹟的出現。可幸護士並沒有盲目聽

從醫生的指示﹐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身旁的體溫計﹐讀數突飛猛進﹐有如一柱擎天。

隨著時間的流逝﹐讀數所顯示的溫度已經到達危險水平。緊急室內立

即變得兵荒馬亂﹐各醫師展開他們的天職﹐想盡辦法來保住我的小性

命。而我只能呆在一旁﹐腦海充滿疑惑。究竟眼前的畫面是真實抑或

夢境﹐連我自己也難以辨別。

“醫生﹗”一位護士在尖叫﹐成為全場的焦點。

我不約而同地朝著尖叫方向望去。聲源是來自一位為我替換冷布條

的護士。她顫抖的手指著躺在床上的我﹐彷彿我的身體起了異樣的變

化﹐令她驚慌失措。

床上的我的確起了變化。我看見‘自己’額頭的胎痣莫名紅腫起來

﹐而令人可怖之處竟是紅腫的胎痣充滿了鮮紅色的膿液﹐不停地在胎

痣內沸騰滾動著﹐看了令人噁心作嘔。

“把他推進手術室﹐進行切瘤手術﹗”一位高一級的醫生下命令。

“醫生﹐病人還在發著高燒不宜...”另一位醫生抗議道。





緊急室內每個人都已經驚慌失措﹐再加上內閣鬧意見﹐情況壞到極

點可想而知﹐原來醫院為了病人也有內哄的跡象出現﹗

就在眾醫師各持已見之際﹐孰不知原來我額頭上的胎痣如有生命般

地‘成長’﹐而且速度相當驚人﹐趁眾人還未醒覺時﹐它的‘成長’

程度已經不能負荷﹐鮮紅的膿液有如火山爆發﹐一洪而出﹗

從傷口流出來的是血與膿的混合體﹐湧如岩漿﹐綿綿不絕。不一會

兒時間﹐從胎痣裂口所流出的混合液蔓延整個緊急室﹐將醫院原本水

深火熱情況提升至癱瘓的狀態。

這是一場可怕的惡夢﹐然而夢終究是夢﹐有始也有終。而惡夢往往

在緊要關頭時就會了無痕地把入夢者帶回現實中。我的思緒混亂不堪

﹐意識也逐漸清醒過來﹐由於夢境是如此真實無暇﹐我不禁整個人從

床上跳了起來﹐是驚嚇把我帶回了現實。

我緩緩打開雙眼﹐四週是一遍陌生的環境﹐連我身上的衣著也與現

實不同。難道我又進入了另一個夢境﹐是夢中夢﹗﹖我企圖離開床鋪

﹐但我發覺全身的神經都不受大腦控制﹐連開口說話的能力也喪失。

這到底又是怎麼一回事﹐是另一個夢的開始﹖

我的心怦然亂跳﹐似乎在迎接另一個惡夢的初開。此時一位身穿白

袍的男士出現在我身旁﹐他二話不說將一根細細的針狀物朝我額頭插

入﹐一根緊接著一根﹐有如萬針穿心的感覺。

躺在床上的我簡直痛不欲生﹐即不能動彈﹐完全任人擺佈﹐腦殼內

又滾燙欲裂﹐有如螻蟻巨噬﹐活在生不如死的深淵。我突然又感覺額

頭的胎痣蠢蠢欲動﹐間歇有隆起的現象﹗

我的頭愈加沉重﹐身體所蘊藏的已不是正常的體溫﹐而是如傳說中

的五味真火﹐長年不息不滅在我腦殼內循環運轉﹐澎湃如浪﹑洶湧如

濤﹐讓我嚐盡苦頭。

“啊﹗”我終於沉不住氣﹐歇嘶底裡地叫喊起來。白袍男士見狀﹐

停止‘灌輸’針形的物體進入我的體內﹐他緊緊地按住我﹐唯恐我突

而起來的暴發會將其他已輸入的針形物體逼迫出來。

“麻醉劑﹗”他咆哮道。




原來我身旁不僅只有一位白袍男士﹐還有幾位身披護士制服的姑娘

聽見白袍男士的命令﹐手忙腳亂地拿出一枚大型針筒遞給白袍男士。

白袍男士隨手接納﹐不假思索將之插入我的手臂﹐頃刻間我又進入迷

糊狀態﹐我只感到一針一線縫紉在我額頭的胎痣上﹐完全沒有反抗之

餘力....

“手術相當成功”那是我清醒時第一句聽到的對話。我緩緩睜開雙

眼﹐看見爸媽正在與夢中所見的白袍男士談論。

“小孩額頭的腫瘤完全割除﹐他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白袍男

士語端字正地向我爸媽道。

“謝謝醫生﹗”爸媽異口同聲﹐非常感激白袍男士。

原來夢亦非夢﹐虛亦非假﹐方才的南柯一夢卻真實地扮演在現實中

。我大大舒了口氣﹐雙手輕撫著剛動完手術的額頭﹐還有一些隱隱作

痛﹐但比起剛才痛心疾首的痛楚已經是幸福許多了。我從疲憊中蓋上

雙眼﹐好好想去睡一覺。

小孩的復原能力總比大人來得快﹐在醫院呆了一個星期﹐醫生証實

我成功逃離病魔的手掌。我聽了興高采烈﹐爸媽當然是樂得眉開眼笑

﹐身為父母親﹐最大的希望莫過於看見孩兒平安無事﹐快高長大。

出院之期已到﹐我趕緊收拾一切﹐迫不急待離開此地﹐到回自己的

生活圈子。然而當我經過一處樓院時﹐我驀然想起了姑姑卻置身於這

座樓中﹐等待醫生們來救治。

“姑姑現在怎樣了﹖”我跟隨反應﹐向爸媽問道。

爸媽聽到我提及姑姑﹐心情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媽媽摸摸我動過

手術而成泛紅色的胎痣﹐語重心長地回答﹕“還好﹐還好﹗”

然後趕緊加快腳步離開醫院﹐唯恐我會提議要探訪姑姑似的。我也

知道經過此事之後﹐爸媽更加決心不再讓我見姑姑一面﹐所以我也沒

有多加刁難﹐緊隨著爸媽的意願﹐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子﹐過著如常的

小孩生活。

學校才是小孩的天地﹐充滿著兒時童年的氣息。回到校園﹐見到朋

友同學們﹐我很快就忘記姑姑的悲傷。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沒有任

何特別事情再發生在我身上﹐一切變得如往常風平浪靜。然而有人說

﹐暴風雨的前夕總是出奇的沉靜﹐當災難出現時總是讓人難以招架..

..





平常放學後﹐我一慣與隔壁家的阿狗仔同伴步行歸家﹐但是今天只

剩下我一人﹐因為阿狗仔的家出了點事情而不能上課﹐所以一放學後

我打算去探望他。

今晚阿狗仔家的氣氛有些不尋常﹐他的家園被濃厚的懮傷重重籠罩

住。事出必有因﹐我小心翼翼走進阿狗仔的家﹐只見大家非常忙碌﹐

連左鄰的阿香嫂與右室的林婆都來幫忙。我不明白她們忙的是什麼﹐

只知道大家將神檯裡所供奉的神像與地主爺的神牌都用白紙掩蓋﹐門

窗等都掛上一條白色的布條﹐另一群人則在旁折疊一蘿蘿的金銀冥紙

﹐彷彿在未雨稠繆。

我穿梭人群﹐尋覓阿狗仔的蹤影﹐也許是人多混雜的關係﹐我根本

無法知道阿狗仔的下落。就在放棄回家之際﹐我猛然想起阿狗仔喜歡

待在他婆婆的房間﹐向阿狗婆婆撒嬌。我輕笑幾下﹐覺得自己很大意

﹐找遍了整間屋子卻忘了阿狗婆的房間﹐於是轉身便朝阿狗婆的房間

走去。

我輕輕打開房門﹐準備給阿狗仔一個驚喜﹐然而房門一開令我大失

所望﹐房內黑暗一遍﹐空無一人﹐明顯地阿狗仔並不在阿狗婆的房內

。我只感一陣空虛﹐因為連最後一根線索也被幻滅。正當我準備離去

之際﹐我頓然覺得眼前目眩﹐感到額頭痊癒已久的胎痣瞬間生龍活虎

起來﹐一陣陣熾熱的血液如波濤洶湧﹐一踵一疊地捲土重來。

事發來得太突然﹐我根本沒有防禦的餘地﹐身體失去平衡力跌撞倒

地。我抱著疼痛欲裂的頭顱﹐不知所措。突然我感到一道光芒有如猛

龍過江﹐迅速地沖破痊癒不久的傷處﹐破口而出。發出來的光芒照亮

整間臥室﹐然而令我驚訝的並不是那一道光芒﹐而是房內不知何時變

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阿狗仔婆的臥室突然間變成門庭若市﹐令我驚之若鶩。最令人燿眼

是阿狗仔婆﹐她不知何時進入臥室﹐沖忙收拾著行裝﹐好像有遠行。

說她令人燿眼是因為她的衣著非常出眾﹐一身中國傳統的妝扮﹐全身

梳洗得乾乾淨淨。

“阿狗婆﹐你今天打扮得好漂亮喔﹗”我一時忘我﹐對阿狗婆讚美

道。

阿狗婆聽了不覺一驚﹐她也許是太忙碌的關係﹐不察覺我端坐在一

角﹐她打量我一番後﹐用著慈祥的語氣向我道﹕“好好替我照顧阿狗

仔﹐阿婆要走了。”

“嗯﹐回來時記得帶點好吃的給我﹗”我以為阿狗婆這一趟又是回

鄉探親﹐而每次回來時總會帶些好吃的土產名食。

阿狗婆對我微微一笑﹐並沒有回應我的要求﹐然後轉身跟隨一班人

離開了臥室。我眼怔怔望著她離開﹐卻忘了問她阿狗仔的下落。當我

回過神來時﹐頭顱卻沒有半點疼痛﹐方才傷口處所發出的光芒也淡淡

熄滅。室內回復了暗淡﹐只剩下我獨自一人。





房門再度打開﹐走進來一個人影。那是阿狗仔的身影﹐他看見我端

坐在一角有些驚訝﹐但認定是我之後回復鎮定問道﹕“你怎麼會呆在

這兒﹖”

我將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阿狗仔。他聽了臉色大變﹐連

忙搖頭不敢相信道﹕“不可能﹐我阿婆剛剛去世﹐她怎會回鄉呢﹖”

我與阿狗仔無言以對﹐互相四處張望﹐心裡一陣涼意升起﹐連忙離

開臥室﹐並朝阿狗婆的遺體方向奔去﹐以求作証。

我望著阿狗婆的遺體﹐不管衣著與裝扮都一一吻合。難道剛才我真

的遇見阿狗婆的鬼魂了﹖

這幾天我的心都無法平靜下來﹐一來是為了阿狗婆的事件﹐二來是

因為胎痣傷口處的復發越來越頻繁﹐有時一天復發二至三次不定。但

奇怪的是每次病發之後﹐傷口處總會發出光芒﹐讓我看見匪夷所思的

事項。然而我萬萬想不到﹐胎痣原來還有隱藏更大的秘密....

阿狗婆的喪事妥善處理之後﹐我與阿狗仔回復以往的生活﹐每天傍

晚放學後如往日一起步行回家﹐然而唯一不同的是我們倆的臉上再也

沒有快樂氣息陪伴。阿狗仔為的是失去阿狗婆而懮鬱不歡﹐我卻是為

了胎痣上的突變而愁眉苦臉﹐可謂同病相憐。

回家的路程並不遙遠﹐從學校到家園﹐只要經過一條小溪﹐繞過村

長的大園地﹐僅僅須要二十分鐘的時間。然而今晚似乎有點耐人尋味

﹐我與阿狗仔仿彿迷失方向﹐困於園地中。時間不饒人﹐天色漸漸泛

黑﹐我與阿狗仔有如進入迷宮﹐依然不能找到出路﹐倆人的心也開始

慌亂。就在山窮水盡疑無路之下我突然猛生一念﹐想起婆婆曾對我們

說在荒山野嶺易惹‘鬼蔽眼’﹐妨礙路人趕路。唯一的解危即是找顆

大樹撤泡尿﹐‘鬼蔽眼’自然不攻自破。

我與阿狗仔不假思索﹐跑到一顆年老的大樹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

地解決起來。半晌﹐我們的‘破法’大計終於大功告成﹐各自一邊整

理褲子一邊抱著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心態繼續趕路。

然而事與願違﹐一場風沙卻毀壞了我們的計劃。烏雲迷漫的天色﹐

再加上強烈的風沙足於雪上加霜﹐讓我們功敗垂成。我與阿狗仔沒有

選擇的餘地﹐只好耽擱路程﹐等待雨過天晴。

夜繼續地深﹐風沙依然無情地施虐﹐沒有停息之意﹐兩位乳臭未乾

的小子根本沒有什麼人生經驗﹐一顆心早已如小鹿兒心頭撞。然而厄

運並沒有因此而停止﹐反而變本加利﹐非要將我們至於死地不可。矇

矓之中一股不安與狂熱的感覺剎時在我的血脈澎湃﹐腦海裡沖擊。啊

﹐胎痣的毛病又復發了﹗





黑色的夜﹐狂颳的風沙﹐再加上舊病復發﹐是上天的作弄﹐抑或事

有恰合﹖我抱著疼痛的頭顱﹐所承受的痛楚比前幾回更加激烈﹐人生

最大的厄運也莫過於此。

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一陣慘叫聲從阿狗仔處傳來。我強忍著

痛楚朝阿狗仔望去﹐想不到他的情況比我更糟糕。他不知何故﹐雙眼

翻白﹐口吐泡沫﹐全身痙攣﹐仿如中了邪般。

這一晚我們嘗盡了霉運當頭的滋味。僅靠一絲的意志﹐我連滾帶爬

希望能夠與阿狗仔的距離拉近﹐替他解危。然而我卻感到一股力量在

將我們分隔﹐讓我對阿狗仔有遙不可及的錯覺。是一股什麼力量在作

祟﹐我已經無暇理會﹐因為最終連我一絲的理智也被痛楚埋沒。我抵

抗不住體內翻騰的熾熱﹐歇斯底裡的怒吼聲一爆而洪﹐緊隨著一道耀

眼艷紅的光芒從額頭‘破胎’而出。紅光有如初生之犢﹐飛馳地向園

地四面八方橫衝直撞﹐浩勢雷霆萬鈞。

對人們來說﹕“凡經過﹐必留下痕跡。”但對於我額頭所發出的紅

光來說﹕“凡經過﹐必鬼哭神嚎。”一陣陣悽慘的哀號聲剎時四聲響

起﹐紅光有如血光激發﹐在園地濺射。

僅靠紅光的鋒芒﹐我清晰目睹園地內原來是孤魂野鬼的聚居﹐哀號

求饒的哭煞聲是因為紅光在對它們施虐殘殺。一幕幕的情景都瀝瀝呈

現於我眼前﹐原來紅光有剋制鬼魂的力量﹗

透過紅光﹐我也查明了阿狗仔的突發症狀﹐原來他被幾隻瘦骨如材

﹐樣似豺狼的妖孽折磨糾纏。所幸這幾隻妖孽與孤魂野鬼無異﹐都畏

懼紅光的力量。幾道紅光疾馳直穿妖孽的真身﹐勢如破竹﹐妖孽根本

無可招架的機會﹐瞬間煙消雲散。紅光的威力確實難以估計。

良久﹐悽迷的哀鳴聲漸漸腿落﹐紅光也逐漸暗淡消失於叢林中。濃

重的陰森氣氛如撥雲見明月﹐狂飆的風沙都不再復有﹐一切如雨後春

筍﹐平靜泰然。

我帶著疲憊的身軀﹐拖著蹣跚的步伐﹐最終不支倒臥在昏迷不醒的

阿狗仔旁﹐思緒一遍混亂。畢竟我知道了一點﹐胎痣的突變不僅能令

我突破時空﹐穿梭幽靈世界﹐還有斬妖除魔的威力﹗究竟是因禍得福

﹐還是凶兆來臨的前奏﹖我確實無從考查。





樹大招風﹐園地一事傳遍千里﹐成了鄉間日後傳奇﹐更引起眾人的

注目。爸媽對我一向過於擔懮﹐如今怪事再起波瀾﹐更令他們如熱禍

上的螞蟻﹐心急如焚。我是家中的長子嫡孫﹐婆婆對我的關懷更是無

人可以匹比。她知道我一出事﹐就灟夜帶我到阿貴姐處求神問卜﹐畢

竟對於一位小孩來說﹐突然間擁有鬼哭神號﹑能所不能的力量﹐事情

卻是可大可小。

阿貴姐是我們村上一位奇人﹐由於她天賦仙骨﹐在機緣巧合下被八

仙之一的何仙姑收為入室弟子﹐學成歸來之後為村民問神卦卜﹐消災

解難﹐成為我們村上再世黃大仙。(阿貴姐的傳奇將在‘乩童’中詳

述。)

事關要緊﹐阿婆管不著禮儀﹐拉我闖進阿貴姐的住宅﹐四處尋找阿

貴姐的蹤影。事巧阿貴姐在大廳外乘涼﹐看見阿婆來勢沖沖﹐必然預

料有事相求﹐趕緊上前迎接。

“太姐﹐夜深拜訪有何貴干﹖”阿貴姐與我阿婆是同一輩份之人﹐

大家都以姐妹相稱。

“阿貴....我的....孫兒....有陰陽眼﹗”阿婆上氣不接下氣﹐好

不容易將我的事件一五一十告訴阿貴姐﹐並求解決之道。

阿貴姐聽了之後摸摸我額頭的胎痣﹐焉然一笑道﹕“嗯﹐他的事我

也略有所聞﹐不過你放一百個心﹐我會盡我所能。夜都黑了﹐你們在

我這兒留宿一晚吧﹐明早我會稟告師父﹐聽從祂的指示。”

阿婆對阿貴姐一向百般信任﹐阿貴姐說一她不敢說二﹐所以乖乖就

范留在客房等待黎明破磽。對我而言﹐這是我第一次與阿貴姐會面﹐

她給我的印象是和藹可親﹐令人不其然對她信心十足。

時光茌苒﹐雞鳴聲四啼﹐天空翻起魚肚白﹐又是新的一天開始。阿

貴姐一早就梳洗安好﹐坐在神壇為我作法請示神明。我與阿婆則不敢

妄動﹐靜靜坐在一旁等待阿貴姐的吩咐。

神明啟示又俗稱‘上童’﹐即是乩童神形合一﹐讀經唸咒來呼喚神

明駕勞﹐藉其凡俗身軀傳達神明的意願﹐得以指示。我只見阿貴姐雙

眼合閉﹐口中喃喃自語﹐雙手不停顫動﹐彷彿在電影中被邪靈上身的

情節﹐一一上演在我眼前﹐令我毛骨悚然。





恐懼能使心跳加速﹐血管膨大﹐腦部充血。經過多番的臨床實驗﹐

或多或少我已掌握胎痣發作的特征。原來胎痣發作的起源是來自於體

內血液流速的多寡來定斷﹗

我感覺到胎痣的力量又要再次顯現爆發....

胎痣發作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因此我作好就緒﹐等待一場痛心疾首

的煎熬到來。我也慶幸感到胎痣發作合時﹐好讓阿貴姐臨陣對針下藥

﹐去除我心中的障礙。

血液在我腦海裡翻起浪濤﹐不停衝擊﹐胎痣頓時如逢朝陽﹐生氣勃

然﹐浴火重生。我漸漸感覺到額頭的胎痣很有生命地跳動著﹐與脈搏

共舞﹐一股熾熱焰火焦聚於胎痣頂端﹐更是火上加油。胎痣發作的程

度一次比一次激昂﹐而且發作時間更是益發加速﹐轉瞬間令我頭昏腦

脹﹐不得不趕緊閉目養神﹐靈神合一﹐阻止痣胎發輝淋漓﹐一發不可

收拾。

盡管我是如何克制﹐意志終就孤單勢弱﹐受不過煎熬而進入狀態…

阿貴姐依然無異﹐坐在神壇作法上童﹐然而神壇另一端卻不知何時

走出一位姑娘﹐身穿著古式服裝﹐亭亭玉立站在阿貴姐一旁。她體態

輕盈﹐舉止優雅﹐一眼就看出她與眾不同﹐是傳說中的仙女。

仙女走到阿貴姐身旁﹐輕輕在阿貴姐的額門一敲﹐阿貴姐頓然打了

一個顫抖﹐元神隨即七孔出竅﹐留下一個無主軀殼。仙女口中喃喃自

語﹐將阿貴姐的元神安頓好之後﹐化作一縷輕煙﹐納入阿貴姐的軀體

﹐取而代之﹐操縱一切。

阿貴姐被仙女‘上身’之後﹐簡直判若兩人﹐她婀娜多姿﹑蓮步輕

移﹐走向我的身邊細細打量。她的一舉一動的確扣人心弦﹐無可懈擊

﹐連在旁的阿婆也被她迷惑﹐忘了我這個身受萬復不劫的乖孫。

“來得正是時候﹗”我心裡暗嘆﹐舒了一口氣﹐額頭的胎痣如釋重

負。倏然間熾熱光芒乍現﹐漩渦於屋內﹐金光熠熠好不耀眼。阿貴姐

見狀臉露驚愕﹐連忙雙膝著地跪禮道﹕“參見將軍﹐未知將軍大駕光

臨﹐有失遠迎﹐請將軍恕罪﹗”

將軍﹖一言似乎驚醒夢中人﹐我均感訝然﹐識意自己不知何時化身

為英俊挺拔的青年﹐身上披著戰甲﹐手持神戟﹐威風凜然﹐儜立於霞

光萬道之中﹐輝映爭鋒﹐氣勢浩然磅礡。





“仙家之眾﹐何需拘禮﹐何仙姑請起﹗”我望著眼前的阿貴姐﹐剎

時若隱若現﹐取而代之是仙女的倩影。

胎痣逼出的靈光循環不已﹐週而復始﹐更是光芒萬丈﹐氣勢雄勃﹐

更令我添一股霸氣。

“恭賀將軍﹐重握元陽真氣﹐衝破戰神金身﹗”化身為阿貴姐的何

仙姑看見我神采奕奕﹐其樂融融﹐更是祝喜大賀。

“哈哈....”我張臂握拳﹐默運丹田真氣﹐驀然全身暴長三尺﹐五

彩祥雲聚集環繞﹐成為萬眾敬仰的神彿﹗

胎痣的光芒逐漸熾滅﹐我輕撫著額頭﹐驚覺胎痣也起了變化﹐成了

我的第三隻眼睛﹗

一切真相已經大白﹐我不禁暗嘆﹕“原來我就是天庭戰神﹐威震環

宇的二郎神君–楊戩﹗”

“楊將軍蓋世﹐不知將軍何故下凡塵間﹐望將軍相告﹐小女子秉承

鼎力相助。”何仙姑恐負阿貴姐所托﹐查明事情的來龍去脈﹐因此膽

敢冒犯眼前已獲真身的二郎神君詢問。

”哼﹐為了懲罰一個無庸之輩﹗”我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大怒道。

何仙姑見我瞬間大發雷霆﹐連忙退避三分﹐不敢再妄言﹐只是低頭

聽命請示。

“何仙姑不必驚慌﹐神君一時感觸﹐不禁冒犯﹐請多多包涵。”我

自知天生脾氣爆燥﹐易動肝火﹐於是懸崖勒馬﹐收斂怒氣並加以按撫

道。

“請將軍啟示。”阿仙姑息事寧人﹐不敢再造次﹐只是套句客套話

﹐希望我能夠給以明示。

“幾個月前﹐我的哮天犬使命於凡間﹐不料中途被一位愚婦傷及神

尾。據華佗神醫診斷﹐神犬傷及尾骨﹐需要一段時期療養。末將愛犬

心切﹐一氣之下﹐降凡塵世尋找愚婦﹐將她繩之以法﹗”我一一向何

仙姑道出真相。

“原來如此﹗”何仙姑恍然大悟﹐但是眉頭一皺﹐心中還有一個未

解開的結。

“天意弄人﹐想不到這位愚婦的侄兒卻是由我托世化身﹗”我終於

說出重點﹐瓦解何仙姑的心頭大結。





“嗯﹐真身與托世相會際遇﹐必軒然一場風波﹐事出必然望將軍秉

斷。將軍明察﹐請求將軍網開一面﹐將兩位姑侄從輕發落。”何仙姑

抱有菩薩之心﹐懇求已獲真身的二郎神原諒姑姑與我。

我沉默一陣﹐覺得何仙姑的話也很有道理﹐懲罰也有個限量﹐一切

適可而止﹐於是贊同道﹕“嗯﹐言之有理。你傳我旨意﹐奉我之諾﹐

叮囑愚婦在連續三個月內到訪我的二郎神君廟﹐貢奉於我﹐並替我愛

犬療傷恕罪﹐直至我神犬的神尾康復為止﹐不得有誤﹗”

語畢﹐只見何仙姑笑逐顏開﹐放下心頭大石﹐連忙回應﹕“遵從法

旨﹗”

“至於那位小孩﹐到底是我的化身﹐他潛藏的法眼也因為我出現而

被開啟﹐你奉我之意﹐將他法眼關閉﹐以免觸露天機。”我一邊說一

邊撫摸額頭的天眼﹐畢竟凡人有此法力無邊的天眼﹐將會唯恐天下不

亂。

“遵命﹗”何仙姑眼露恭敬神色﹐唯命是從。

“小孩與我之事乃屬天命﹐息息相關﹐不得向世俗外傳﹗”這是我

向何仙姑最後叮嚀。語畢﹐三隻眼睛齊心耀眨﹐法眼乍現綻出五光色

彩﹐熠熠神光再次生輝﹐繼之爆出燦爛奪目的銀色光芒﹐周旋於四方

八面﹐環繞在二郎真身﹐揮之不去。

良久﹐雷聲霹靂﹐茫茫銀光漸漸退去﹐年輕俊彥的二郎神頃刻間消

失無蹤﹐取而代之為三尺有餘的孩童。我輕揉雙眼﹐伸個懶腰﹐目睹

阿貴姐依然端坐在神壇旁﹐不曾聞風而動﹐方才奇遇卻已事過境遷﹐

南柯一夢。阿婆的肉眼根本不能觀察二郎神君現身一事﹐因此神情顯

得有些不耐煩﹐也許是久等不見動靜之故吧﹗

全神貫注的阿貴姐終於有所動靜﹐她緩緩睜開雙眼﹐第一時間看看

我﹐而阿婆卻第一時間衝向前﹐向她討得究竟。

阿貴姐發功之後全身疲乏無力﹐一邊喘氣一邊回應﹕“放心﹐你孫

兒只不過誤開天眼﹐待會兒我替他作場法事﹐關了他的天眼就會與陰

人絕緣。”

阿貴姐遵照二郎神君之意不敢說出真相﹐只是依照行事替我關閉天

眼。她頓了一會兒問道﹕“你是否有位女兒身患奇病﹖”

阿婆想不到阿貴姐如此神機妙算﹐不禁訝然回應﹕“不錯﹗不知阿

貴姐有何解救之法﹖”





阿貴姐再次閉目養神﹐但神智還是很清醒﹕“嗯﹐依何仙姑指示﹐

妳女兒得罪了二郎神君﹐故得到二郎神君小懲大戒﹐只要到二郎神君

廟連續三個月貢奉﹐以及替其神犬療養傷勢痊癒﹐方得以寬恕。”

“謝天謝地。”阿婆聽了阿貴姐的一番詳解之後﹐內心久違的歡笑

頓時洋溢而出。

阿貴交代清楚之後﹐從神壇取出一張神符﹐並口中喃喃自語﹐隨即

將之焚燒於一杯清水中﹐命令我喝下﹐說是鎮壓我的胎痣再度復發。

我別無他擇﹐一飲而盡﹐頃刻只感到額頭發出一股熱量﹐本來泛紅凸

起的胎痣一時間下沉於皮膚層囊之內﹐成為一條銘記的蒼疤。

不知是否阿貴姐的神靈符水發揮作用﹐自此以後胎痣也沒有再發作

﹐我也終於過回天真的童年生活。至於我姑姑﹐阿婆依足阿貴的吩咐

﹐天天到二郎神君廟貢奉祭拜﹐療養神廟內一隻受傷的野狗﹐日以繼

夜﹐馬不停蹄﹐足足三個月﹐不多不少﹐姑姑的病情不藥而癒﹐皮膚

也重生長回生命﹐是認為巧合還是上天有命﹐答案則見人見智。

至到如今﹐唯一令我刻骨銘心的是那一場化身為神氣將軍的夢境﹐

還在我腦海內徘徊…

(轉自http://www.gamez.com.tw/thread-457248-1-1.html)


十三 於 2008-06-10 07:4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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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6-10 07: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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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成很會講鬼故事,每次他講鬼故事,都會把膽小的人嚇哭。
  這一天,他所住的公寓正好停電,大家都聚在樓下等來電。那夜的月光非常亮,看人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大家的臉都是亮晃晃的,只有劉成的臉泛著一股青氣。人們便開玩笑:「劉成,你的臉色不好看呢,好像撞鬼了一樣。」劉成笑笑,沒有說話。
  閒來無事,大家便都要劉成講兩個鬼故事。劉成斜睨了幾個女孩子和小孩一眼,搖搖頭:「別嚇壞了孩子和姑娘。」然而那些女孩和小傢伙雖然膽子小得要命,卻偏偏又特別喜歡聽鬼故事,於是死命地求他講。
劉成終於答應了。開講之前,那些膽小的人就先搶了中間的位子坐著,兩邊都有人就沒那麼害怕。
  劉成說的第一個故事是關於一具無頭女屍的。
  有一天,**局挖出一具女屍。這女屍沒有頭,只有一個身體。她的身體非常美,肩膀上有一塊梅花形的紅胎記,皮膚異常白皙,紅白相映,說不出的妖艷動人。從身體來看,她大約二十出頭,胸部渾圓飽滿,腰部纖細而健康,雙腿筆直修長,可以想見生前一定是個美麗的女子。
  **在附近搜索了許久,始終沒有找到女子的頭顱。
  這女子的屍體在**局停放著,等人來認領。當天夜裡,就有一個老婦人和一名少女來認屍。那老婦人大約五十歲左右,氣質十分高雅,自稱是女屍的母親。那名少女是死者的妹妹,長著一張很漂亮的瓜子臉,卻不甚健康,面上沒有多少血色。少女穿著一件長長的風衣,足下一雙高統靴子,全身包裹得很嚴實。當時正是初秋,天氣還頗為炎熱,這種裝扮令**們都朝她多看了幾眼。那少女步態十分輕盈,飄飄若仙,她母親一隻手挽在她腰間,兩個人跟隨負責的**進了停屍間。
  女屍被一塊白布從頭到腳蓋著,揭開白布,那母親搖晃了一下身體,閉了閉眼睛,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那少女怔怔地看著,似乎有些悲傷,卻沒有流淚,只是輕輕拍打著母親的肩膀,叫她不要哭。當時在場的**轉過身去,有些不忍心看做母親的悲傷情狀。等他轉回身來,女屍已經被白布蓋好。那母親彷彿是悲傷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揮手要出去,倒是那少女對**說道:「這是我的姐姐。」按慣例,死者的親人是要被問話協助調查一些情況的,不料**剛把這個意思說出來,做母親的就往後一倒,暈了過去。少女急忙將她搖醒,歉意地道:「我媽現在身體狀況不好,我先送她回家,明天再來協助調查,好嗎?」**同意了。
於是少女攙扶著她母親慢慢走出去,上了一輛出租車,絕塵而去。
  既然屍體已經被認領,法醫立刻就來解剖。揭開白布,卻看見下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當時在場的人都驚呆了。過了一會才有人想到那兩母女,追出去,自然已經追不上了。只見門前的泥地上留著兩行女子的足跡,一行進來,一行出去,進來的腳印只有一個人,出去的腳印卻變成了兩個人,多出來的那個人的腳印是細高跟的足跡。
  原來那少女便是死者,她被人殺害,頭顱和屍體分開。頭顱穿了長大衣、長統靴來找母親,把事情說了,就一起來到**局,乘機將身體安放在頭顱下帶了出去。至於這少女後來去了哪,卻沒有人知道。
  
  公寓裡的人聽了這個故事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個女孩更加害怕地說:「你為什麼要說這個故事?」原來她的肩膀上就有一塊梅花形的紅胎記,在公寓樓裡也不是什麼秘密。劉成淡淡一笑:「害怕了?那我就不說了。」
  可是人們對於鬼的興趣已經被提上來了,就有一個小孩子說:「我也來說個鬼故事!」
  這孩子說的也是關於一個孩子的故事。
  有個叫東東的男孩,到了要上學的年紀。學校裡開學的時候都是九月,正是穿短衣褲的時候,但是他媽媽卻給他買了一身長衣。他很不高興,說別人都不是這樣穿的,但媽媽一板臉,他就害怕了,只好穿著長衣褲去上學。大家看見他穿成這樣都取笑他,幸好有個小女孩很善良,過來拉著他的手和他玩。他當時就覺得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回到家,這男孩對媽媽說:「媽媽,我們學校裡有個女同學,身體硬邦邦的。」媽媽聽了一怔,命令他以後不能碰那個女孩的身體。他很聽話,從此就再也有拉過那女孩的手。
  同學之間偶然會打鬧,別人的手碰到他身上,他又很奇怪地跑來告訴媽媽:「媽媽,同學們的手都是硬邦邦的。」他媽媽當時立刻放下手裡的活,偷偷哭了起來,嚇得他什麼也不敢問了。
  有一天上體育課,同學們都在更衣室內換衣服。他看見同學們脫下衣服後的身體,嚇得大叫起來,然後暈倒了。老師把他抱出去救醒,問他是怎麼回事,他抽抽噠噠地說:「同學們都是鬼!」老師自然不信,他著急地說:「他們的身體都是怪樣子!」
  老師笑著問:「他們的身體很正常呀!跟你的身體是一樣的。」
  他立刻說:「不,我的身體跟他們不一樣!」說著他就脫下自己的衣服。只見他的衣服裡面是一副布娃娃的身體,軟綿綿的,純白棉布包著棉花做成。
  原來他媽媽生下他不久,他就夭折了。媽媽捨不得他,就將他的頭連在一個自己縫製的布娃娃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就這樣靈魂依托著布娃娃活了下來。媽媽每年為他換一個大一點的身體,他也就像正常孩子一樣漸漸長大。
  
  這個鬼故事倒不嚇人,大家感慨了一陣,紛紛歎息那個孩子可憐。劉成被這個故事激發了興致,便又講了起來。
  這次的故事和司機有關。
  有個司機,心地很善良,從來不殺生,並且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殺人。他愛上了一個很漂亮的女孩,那女孩一點也不喜歡他,故意捉弄他,說除非讓她吃到人肉才能嫁給他。
  這司機很為難,因為他不殺生的,但是他又很喜歡這個女孩。
  這天,司機邀請女孩到他家裡去。女孩去了,只見他的灶台上燉著一鍋噴香的東西,便問是什麼。司機憨笑道:「人肉!」女孩吃了一驚,旋即笑道:「你這人也開起玩笑了。」司機微笑一下,再不說話。過了一會,燉肉上了桌。司機遞給女孩一副碗筷,女孩嘗了一口,鮮美無比,一口氣喝了好幾碗,終於發現司機竟然一口都沒吃。她奇怪地問:「你怎麼不吃呀?」那司機微笑著說:「你現在可以嫁給我了?」女孩正要罵他神經病,忽然覺得不對勁,趕緊問:「你怎麼這麼說。」司機說:「你說過,吃過人肉就嫁給我!」女孩開始害怕,指著桌上的肉,強自鎮定道:「你不是從不殺生嗎?」那司機淒然一笑:「不錯,所以我殺了自己!」說著伸手一指。女孩轉頭一看,裡面屋裡立著一塊靈牌,上面赫然寫著司機的名字:劉成。
  
  說到這裡,人們都驚叫起來,半信不信地望著劉成。劉成的神色在月光下顯得十分詭異,慢慢靠近一個女孩,說:「你現在嫁給我嗎?」

那女孩嚇得跳起來,躲到別人身後:「你到底是人是鬼?」大家都開始往後退,劉成露齒一笑,雪白的牙齒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我是人!」

然後他狂笑起來,驚魂不定的人們都鬆了一口氣,打了他幾拳,重又坐攏來。劉成正要再講鬼故事,忽然看見一個小孩身後冒出一股青煙,那孩子的身體漸漸變淡了。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旁邊的人紛紛說:「出事了出事了,快擋住風!」他一邊擋風一邊問怎麼回事,一個老人說:「小孩魂弱,被你一嚇,就快魂飛魄散了!」他一下子沒聽明白,就被一個婦女很狠打了一巴掌:「沒事嚇孩子,你不想活了?」大家也都責備地看著他,然後這些人一起都不見了。他猛然心跳加速,只見後面的公寓樓變得破舊不堪,彷彿是幾十年沒人住過一樣,破窗扇在風中搖蕩,發出糝人的聲音。他出了一身冷汗,忽然看見還有一個孩子沒走,好像看見救星一樣,走過去問:「這是怎麼回事?」那孩子說:「他們都是鬼呀,這是鬼住的地方呀!」
  他仍舊不信:「那他們怎麼會被鬼故事嚇到?」
  那孩子說:「鬼也會膽小嘛!」
  他見那孩子說話清清楚楚,便說:「你不是鬼吧?」同時將手放在他肩膀上。
  那孩子沒有回答他,自言自語道:「媽媽怎麼還不回來?」
他摸著孩子的肩膀,覺得像布一樣柔軟,再看這孩子,就是剛才講故事的孩子,

這麼熱的天,還穿著長衣長褲……



(轉自http://tw.myblog.yahoo.com/jw!aBHY9emYBQ7oVnMABCg-/article?mid=3049&prev=3050&next=3048&l=f&fid=64)

十三 於 2008-06-10 07:5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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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oanna 於 2010/4/23 下午 01:28:28 修改文章內容

十三 於 2008-06-15 07: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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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6-15 07:55:00

哈娜的驚悚集──叫魂
好久沒一口氣寫這麼多(伸懶腰+呵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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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晶,快回來,媽媽在這裡。」婦人的臉像乾黃的樹葉,眼下的陰影明顯佔住她的臉孔,她已不再年輕,但在知道令人心碎的事實之後,她簡直就蒼老了二十歲。此時她大聲且淒厲地疾呼著,在場的人頻頻拭淚,或沉默不語。

為她溺死在河裡的女兒哀悼著。

燃燒的紙錢餘燼飄搖,身穿道袍的師父搖著銅鈴,唸著魂兮歸來。

婦人仍不斷聲嘶力歇,對著河床哭喊:「小晶,回家了,讓媽媽帶妳回去。」

河谷吹來的風拂過,試圖引走一些悲傷,在這個發生事故的現場,這樣的場面每年都在上演著。

總是要死幾個人的,河岸邊被水氣侵蝕而生鏽的警告標語則是突兀地立在一旁,上面的統計數字中再度添了幾筆悲傷的亡魂。

她遠遠地站離那讓人眼眶泛紅的場面,面無表情地瞇著眼,好一會之後,轉頭對著身旁的小女孩說:「那是妳媽媽?」

小女孩大約十一、二歲,像是忽然驚醒似的聽見她的問話,彷彿此刻才意識到她站在自己身邊。接著茫然地看著前方不遠處哭喊的婦人,吶吶地吐出:「媽媽……」

「來。」她伸出蒼白的手,幾乎接近透明的白,青紫色的血管猶如小蛇盤結,她牽住小女孩,溫柔但堅定地說:「我帶妳去找媽媽。」

小女孩只是任她牽著,她全神貫注地看著婦人,緩慢接近,沙地上整齊地擺放幾處被白布蓋住的長方形物體。

「媽媽……」小女孩眼淚湧了上來,放開她的手。

道士的鈴此時搖晃得厲害,口中的詞語更加快速,像是明白什麼的靠近,踏著奇妙的腳步開始用力擺動。

這時,眾人驚呼,指著其中一個蓋著的白布,「看!」

那白布漸漸染上紅色的血水,不斷地渲了一片又一片。婦人哭得更大聲了,「小晶!小晶!妳回來了,媽媽帶妳回家了!」

她只是轉身,走回原來她站立的地方。

離她不遠處有兩個男人低聲交談著,「好好的戶外教學,發生這種事真是……」接下來的話隱去,說話的男人有著光亮的頭顱,脖子上的領帶像是要勒死他似地緊緊扣住他的短脖子,他的鼻上冒著汗,憂慮地看著那哭叫的婦人,「她不會昏過去吧?」

「那也不能怪她,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倒是……校長,」另一個男人瘦高點,也年輕些,面上同樣是藏不住的憂愁,小聲地壓低聲音:「還有一個小男孩的屍體還沒找到,到現在還連絡不到小孩子的家人。」

「溺死了四個學生,一個老師,這下子看我怎麼交代,」光頭的校長似乎沒聽見他的低語,「我們要怎麼跟媒體說?怎麼跟社會大眾說?」

「我們應該要先找到小孩子的家人,總不能沒人處理。」瘦高的男人仍想努力引起他的校長注意。

光頭校長好像終於發現他的話了,「小孩子的爸媽在幹什麼的?」

「他父母好像之前因為吸毒被捕了,在服刑中吧,家裡只有一個半盲的老阿嬤在帶他。」

校長這時才恍然大悟,「你是說吳常傑?」在他的森林小學裡,規模小得可怕,學生的名字想不記住都難,尤其是『高風險家庭』的孩子。
 
「嗯。」他點頭,等著校長接下來的指示。

「那,劉主任,你是教務主任,」校長的圓臉不再冒著汗,只是隨口說了句:「既然連李老師都死了,那找吳常傑家人這件事就只能讓你去辦了,你明白我還得應付很多討厭的事。」

是啊,好比廣大的社會大眾及嗜血的媒體就是屬於最難應付的討厭事其中之一,校長幾乎歎了一口氣,他差不多快要希望跟李老師一樣是個死人就好,至少死去的老師不會受到道德譴責及沒完沒了的責難。

年輕的教務主任點點頭,走到現在哭得抽搐的婦人旁邊致意,接著離開去找屍體尚未被尋獲的小男孩家人。

她仍站著,下午的風不如以往涼快,紙錢的飛塵及煙幕取代了明媚的水色,看著救難人員來來回回尋了好幾遍,一無所獲。

吳常傑。她默記著這個小男孩的名字。她走向河水,與手臂相同蒼白的小腿涉入水中。

河水一如記憶中的冰涼……近幾冷酷的冰涼……

接著她毫無意外地憶起了曾有個跟現在氣候差不多的下午,一樣風光明媚,也一樣景色怡人。

當那個吹著涼風的下午,一切都完美的進行。她的腳浸入了冷冽的水裡,僅僅只呼出一口氣表示她的驚歎。

但她的眼睛還是洩露了她滿心的歡喜。

「喜歡這裡嗎?」他問。他是她的未婚夫,曾經是。

「嗯。」她小心地、謹慎地回答,深怕若是大聲歡叫,會引起他的不快,她的未婚夫喜歡端莊的女人,快樂地大笑或歡暢地笑開懷會讓他不滿地搖頭,他總是批評熱鬧的街上穿著過於曝露的女子。

雖然他古板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但她愛他,她盡一切努力討他歡喜。

「關於妳的遺囑及保險受益人,若妳覺得我不適合,妳隨時……」他說,彷彿在思考用詞,不知該怎麼說才適當,這個問題讓他苦惱,「隨時可以解除這種約定,我並不想讓人以為我是為了妳的錢跟妳結婚。」

「別傻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是現在在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而我除了自己的愛還有一大筆父母的遺產之外,我無法回饋你什麼,還有,那不只是我的錢,現在是我們的錢了,下個星期我們就是正式的夫妻,你不要這麼客氣。」她站在河水中,冰涼的水面蓋過她的膝蓋,雖然他們處在山明水秀的河谷中,但談話的內容卻這麼嚴肅。她想著,有什麼人會比她的未婚夫還要正直?他幾乎就是個無可挑剔的人,嗯,幾乎。

他的品德完美,脾氣溫和,乾淨斯文,彬彬有禮,除了沒有錢,他幾乎什麼都有了。

她臉上依舊是溫婉的笑,不會太過份,也不會太含蓄,恰如其分地展現她做個溫馴妻子的決心。

他脫下鞋子,折起西裝褲,挽起襯衫──即使在這麼沒有文明跡象的野外,他仍堅持穿著得體,像個文明人。但他現在似乎在做一件她從不會想到的事,他好像準備下水,跟她一同玩水。

她相信自己的臉一定很滑稽,畢竟她從未看過自己的未婚夫不必要的皮膚露在陽光底下,而他堅持婚後才能有性行為,所以他此時的模樣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天氣這麼好,」他光著腳,踩在淺灘,他的腳是十足男人的腳,多毛且健壯,「而且開車大老遠到這裡來,不玩水似乎說不過去。」

她只是傻楞地點頭,一反平常的他讓她只能像個呆子一樣。直到他舀水潑在她臉上,她才真正清醒過來。

但他笑著,玩鬧著,像是把她弄濕很好玩,於是她決定跟隨他的變化,跟他打起水仗了。

他們互相潑水,大聲且快樂地歡笑,就好像在夢中一樣,直到現在,她還是覺得那是夢,逼真又令人窒息的夢。

等到她和他都全身濕透,他忽然安靜地注視著她,好像從沒見過她如此鮮明快活,好像她是個禮物。他伸出手,示意她接近他。
她服從他沉默的命令,優雅且從容地靠近,他大大的手掌撫上她的臉,「妳很美,一直都很美……」

他的頭低下,她自然而然地閉起眼睛,他要吻她了。

全身唯一的感官只集中在唇上,卻忽略了他另一隻手圈著她細緻的、脆弱的頸子。

「我愛妳……」接吻的空檔,他幽幽吐出像麻藥一般的告白,她滿足地想歎口氣,「妳也愛我對嗎?」

愛他嗎?那是當然了,全心全意,絕不後悔。她只是將頭仰得更高,回應他的告白,用行動告訴他,她一輩子只愛他一個人。

「這一生……我只會愛妳一個人……」他收緊手上的力量,她忽然感到呼吸困難,在她還未弄清發生什麼事之前,一個重心不穩,她已經整個人沒入冷冽的河水中。

她感到肺中的空氣正快速地被壓縮,口中不斷湧出大量大量的泡沫,她在水中見到他猙獰的臉孔。

她努力地、拚命地想撥開水幕,換來的只是更深更徹底的謀殺!

一時之間,她腦中及耳中只迴響著:這一生……我只會愛妳一個人……

終於她再也沒有力氣掙扎,她張著眼睛,面無表情,她知道,她的生命在前一分鐘前完全逝去。

他也終於放開她的身體,任憑她的身體飄浮在水面上,失去生命的瞳孔直瞪著天空,不能明白這一切怎麼發生的。

她的未婚夫離開了她的屍體。過了一會又折回水中,他帶來了一條像是一世紀也不會斷裂的繩子,將她的屍體緊緊地綁住,而繩子的另一端則是綁上一顆九級地震也震不碎的大石頭。

她不明白他怎麼辦到的,他斯文的手費力地將那個大題小作的石頭移往河中央,另一端的她的屍體在水面上無助的被拉動,水面由他的膝蓋漸漸上升到他的肩膀,她的屍體在他的頭部附近漂著。

他努力搬動石頭的結果就是讓她的屍體永遠地沉在沒人知道的河底。

黑暗、冷酷且永無止盡的河底。

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心中最正直的未婚夫殘忍地謀殺她,並且將她的屍體沉入河底,而她的幽魂將一生一世毫無依靠地在這裡徘徊。

那天的河水就像記憶中的冰涼……近幾冷酷的冰涼……
然而甜美的復仇並沒有來得太晚,事實上,只有兩個月。

他二度來到這個河岸時,帶了個艷光四射的女子,那種他總是批評穿著過於曝露的女子。

他的臉沒有太多變化,但穿著卻不同了,過去他的標準裝扮是規矩的襯杉、穿著剪裁合適的直紋西褲及一雙合宜的鞋,而且到哪裡都一樣。但他此刻卻像個雅痞,只有在流行雜誌中看見過的那種時尚,在他身上一樣樣地展示著。

她悲哀的靈魂發現,她的前任未婚夫竟是個千面人。她幽幽地站在水中,看著他小心地扶著那名妖艷的女子走近河岸。

「就是這裡?」那女子開口,聲音就跟她的外表一樣,甜甜地,帶著慵懶及嫵媚,讓男人抗拒不了,也無從抗拒。「你的前任未婚妻在這裡失蹤?」

「嗯。」她的『前任』未婚夫似乎哀傷地點著頭,「她就在這裡失蹤的,就在一年前。」

她幾乎要笑出來了,一年前?只是過了兩個月啊。

「哦,」那女子有些同情,但未表示太多情感,「你很愛她?」她又問,像是刻意大方表現她的不在乎。

「曾經,」他說,表情未變,「她跟我訂了婚,就在我們結婚前一個禮拜,妳能想像我的痛苦嗎?」

那女子原本防禦的臉卸下武裝,「我會陪著你,你知道的,」她握住他的手,「所以我才要陪你來,一年了,你該放下她了,她不會回來了,對吧?」

那當然,她想,她的屍體還沉在河底呢。

他揚起哀傷的笑容,像是受了她的鼓舞而整個人光亮起來,其中的轉變簡直出神入,他說:「感謝妳一直陪著我,雖然我們才剛訂婚,但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對待妳。」

女子含羞地笑,看著河面,「我們下去玩水吧?」不等他回應,她直接走入河水中。

她看見她『前任』未婚夫臉上浮出一抹殘忍的笑,他想殺了她!頓時她明白這女子只是另一個有錢的傻瓜未婚妻,跟她一樣為愛受騙,甚至快丟了性命。

就在這時,一陣強勁的山風吹來,將她的遮陽帽吹翻,落在有點距離的河面。

「啊,我的帽子。」她站在原地不動,用著乞憐的眼光看他,「幫我撿。」

他笑了笑,為了取得她的信任,他逐步接近帽子的位置,她的屍體沉沒處。

她悄悄地沒入水中,朝著他的方向前進,河水冰涼……近幾冷酷的冰涼……

他才剛抓到了帽子,一點點不自在的樣子都沒有,像是他根本忘了曾經丟掉一具女人的屍體在這裡。

在抓住帽子的同時,她也緊抓住他的雙腿,猛力地將他往下拉!

她的前任未婚夫沒料到會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向下拉住,驚慌失措在他臉上清楚地顯示著。

她咧著嘴,嚐著猶如蜂蜜一樣的復仇,他掙扎、猛烈地踢著腳,用盡身為男人的每一分力量,但畢竟她還是贏了,怨恨的力量大過於貪婪。

她相信他在吐出最後一口泡沫時一定看見她了。至少他臉上的不敢置信不會比他的演技差到哪裡去。

當他的屍體浮出水面時,那女人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


「傑仔……阿嬤來啊,你快出來……」教務主任終於在垃圾資源回收中心找到半瞎的阿嬤。她乾枯的臉似曾相識,那小女孩的母親也有過這個表情,就在幾個小時前她才看過。

「傑仔,我的心肝孫啊……」老阿嬤悲切地哭著,道士的搖鈴又再度開始,天色接近黃昏。

每年總是有人為溺斃者招魂,叫著他們的名字,希望渡化至西方世界。

而直到現在,她的屍體還沒被發現,就連那個殺她的可恨男人也有人來叫他回岸。

她呢?沒有親人,也沒人知道她在水裡,一顆大石頭繋;著她的白骨,漂蕩在水中央。

她想著,涉著水到另一頭去,輕聲叫著:「吳常傑,吳常傑……」她叫著小男孩的名字,同時也叫著他的魂魄。「快出來,你阿嬤來找你了,回家了,吳常傑……」

她停了下來,小男孩的屍首躺在水裡,面朝上地瞪著她,小男孩被河底的草纏住了。

「我找到你了,」她說,並且動手撥開男孩屍首上的水草,「回家了,吳常傑,你阿嬤來找你了。」

小男孩的屍首浮起,竟逆流到救難人員能看見他的地方。「在那裡!」其中一人大叫著,接著一群人急忙將屍體撈起。

「傑仔!傑仔!」阿嬤半盲的眼睛哭著痛苦的淚水。

她轉頭對著小男孩的幽魂說:「那是你阿嬤?」

小男孩好比大夢初醒般驚嚇,喃喃地說著:「阿嬤……」

「來,我帶你去找阿嬤……」她牽起他的手,維持緩慢的步伐,此時小男孩死去的臉龐,七孔流下了鮮紅色的血水。

「傑仔!回來啊,阿嬤帶你回家啦……」

道士搖著銅鈴,細唸著:「回來啊,吳常傑……回來啊……回來啊……」

她再次引渡了一條無助的亡魂,渴望有一天,某個人也能站在河岸邊叫著她的名字,喊著。

回來啊……回來啊……回來啊……回來啊……

回來啊……回來啊……回來啊……

回來啊……回來啊……

回來啊……

回來啊……

回來啊……

回來啊……

回來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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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 哈娜 貼於鐵之狂傲遊戲網)

十三 於 2008-06-15 07:5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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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娜的驚悚集──觀賞用少女

「薔薇色皮膚,蜂蜜色頭髮,天空藍帶有希臘血統的眼珠,瑪莉皇后般的嘴,」昏暗的風車屋裡,老師匠慢慢地仔細為她妝點著,他像是低吟又像是讚嘆著:「我要為妳穿上蛛絲織成的洋裝,我要為妳戴上閃耀的寶石,我要讓妳成為最耀眼的少女,有一天妳將會成為全國最美麗的公主,嫁給遙遠國度的英俊王子。」

老師匠呼了一聲,扶了扶滑到鼻翼的眼鏡,又繼續唱著:「妳會品嚐珍饈、穿著體面,妳會有成群的兒女,妳會過得很幸福,而妳也會忘記這裡,忘記我。」

老師匠唱到這裡,眨了一下眼睛,想把在眼眶中的淚水給眨掉,但他失敗了,淚水滴落在他灰白的鬍子上,但他不在意,時間就要來不及了。

他再度看著她,少女那對水靈的大眼沈默著,艷紅的嘴唇輕輕開啟,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只需要一點點陽光,妳就會成為一名真的女孩,有一天,妳會是全國最美麗的少女。」老師匠嘆了口氣,把她裝入玻璃做的櫃子裡,並且放上一封蠟封的信箋,然後用黑色的布蓋住,靜靜等待著。

約定的時間已到,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來到風車屋。

車上一名穿著華麗的侍衛自馬車上下來,驕傲地說:「她呢?」

老師匠低著頭,不敢抬起來,「就在這裡。」

「抬走。」侍衛揮走手召人將包著黑布的長櫃給抬上馬車。

「請等一下,」老師匠叫喚,「請直接送入宮中給公主,不能讓她照到陽光。」

「哦?為什麼?」那侍衛傲慢地睨著他。

「因為……她的材質很特殊,不能照到陽光。」

「嘖。」侍衛沒有答應,只是上了車,揚長而去。

老師匠看著遠去的馬車,喃喃唸著:「只需要一點點陽光,妳就會成為一名真的女孩,只要微微地一口氣,妳就能活過來……妳不再是觀賞用少女,妳會變成一位美麗的公主……」

馬車經過金盞花田時,侍衛讓載著長櫃的馬車休息,這時因為震盪,玻璃櫃微微露了一角。侍衛看見了,想伸手拉好,忽然好奇這裡頭的東西。

他為公主到這老頭家裡載了不少木偶,但他沒有興趣看,他只是奉命行事照辦,但是今天他起了好奇心。

「這娃娃長什麼樣子呢?」他思索著,接著便掀起,一個美麗的少女正睡在這玻璃櫃中。

「啊!」侍衛幾乎是驚叫起來。

她太美了,美得讓人無法逼視,馬車外的陽光照在她臉頰上,泛著一輪朦朧的光圈,讓她看起來像天使一般地安詳,少女的眼睛忽然張開,閃過一道光芒後又閉上。侍衛呆看了一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像真人一般的女少竟只是個玩偶。

他急忙把黑布蓋回去,像是目睹到什麼聖潔的寶物而心存罪惡,這是公主的玩偶,他怎麼能偷看呢?那老師匠也吩咐過他了,他為什麼還是讓好奇心駕馭了意志,為何這般忍不住呢?

侍衛大聲吆喝著上路,然而一路上卻心神不寧,他覺得自己犯了罪,他犯下了背叛公主的罪,在立誓為皇室效忠的那一刻起,他從沒感覺到自己如此羞恥,馬車一路到了皇宮,他幾乎快要流下淚水。

他想到公主面前,請求她的赦免。
 


***



公主十三歲了,卻連自己的父母親都難得見上一面,她知道,因為她長得醜。每天她只能戴上特製的紗,讓每個人都看不見她的長相,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她還會發出一股讓人退避三舍的味道,就算她把自己都泡在玫瑰油中,那味道像是她的一部分緊緊跟隨,連同她的醜陋。

於是她討厭長得比她美麗的宮女,找各種理由及各種方法處罰她們,聽著她們的唉叫聲及受到痛苦而扭曲的臉孔,那讓她感覺宮女們扭曲的臉孔比她的臉還醜,那會讓她心情好一點。

而她現在正在鞭打一名宮女,因為她弄痛了她的頭髮,既使宮女根本看不到她的臉,她還是可以感覺到宮女因為她的醜陋及臭味而暗自嫌棄著,所以她才會梳痛了她的頭。

公主要皇宮裡侍衛脫光宮女的衣服,讓她潔白的身軀暴露在庭院供人觀看,然後用很細很細的軟鞭子,又狠又快地抽她的肌膚,那種抽法短時間並不疼痛,但羞恥心讓宮女縮住身軀,侍衛只能抽她的背及裸露在外面的四肢。

當細鞭子不斷地抽打在同一個地方時,就算再小的鞭痕也會皮開肉綻,宮女開始哭泣並且求饒。

「好心的公主,求求您放過我,我再也不敢了……」

「吵死了,」公主一腳踢開她,「把她手跟腳分別綁住,換一隻帶釘的鞭子來,鞭她的肚子。」

侍衛心裡就算不忍,也只能照做,宮女被綁在四根柱子上,分別由兩個年輕力壯的侍衛一人一鞭地抽打著。

帶刺的鞭子上有勾,一勾上宮女的皮肉,便扯下一大片皮膚,帶皮的肉被一鞭一鞭地勾下來,再加上快速地揮動,那鞭子像支會飛的刀刃,把宮女的肚皮給割破,隨著鞭子一起一落,肚內的臟器也被就這樣肚破腸流地流血至死。

這時,那只玻璃櫃被送進了公主的臥房裡去。那負責送玩偶的侍衛則跪在一旁。

「武士,你有什麼事?」公主見他不離去,便開口問道。

「請寬恕我,公主。」他滿心懺悔,就算公主下令賜死,他也毫不猶豫刎頸自盡。

「你做了什麼?」她又問。

「我、我……我不小心看見了那黑布裡的……」

「玩偶?」公主自鼻裡哼了一聲,那又沒什麼大不了。

「是的,請公主賜罪,那少女太聖潔了,就像天使一樣,我、我……」他開始在胸口畫十字,喃喃祈禱。「請公主開罪,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但還是一樣犯了罪。」

公主畢竟年幼,她只是隨口說了句:「既然這樣,你就挖去自己的雙眼恕罪吧。」

「是!」沒想到侍衛抽出腰間的匕首,毫不遲疑刺往自己的眼珠,頓時鮮血噴出,侍衛的臉盡是痛苦的表情,但他仍然拔掉黏在刀刃上的眼球,繼續刺入另一隻眼珠子,沒想到第二刀力道不均,侍衛忍著巨痛,硬是將眼珠拉出眼眶外,混著黏液的血管拉出了細細的纖維,一些膽小的宮女嚇得翻了白眼,昏了過去。

「你……你……」公主雖然愛處罰宮女,也常把她們整得死去活來,更有幾個宮女活活被玩死,但這麼激烈的處罰,她還是這麼近地看。

「挖去這麼污濁的雙眼,才不會玷污了那少女……」說著,他便昏過去。

公主命人將他拖出去,她進入臥房,把所有人遣離。

「聖潔的少女?」公主看了看那個與她同一等高的玻璃櫃,那層黑布將那櫃裡的玩偶襯得更神秘。

她每個月都要人送來一尊玩偶,愈是做的細緻精巧,她愈是破壞得徹底!

連不真實的東西都比她美麗,可恨!為什麼她的父母親都是正常的長相,只有她醜得不能見人,她一把扯下面紗,看見鏡中自己的模樣。

她有一頭乾黃的頭髮,不管用多少金盞花油,都無法讓它豐澤,她的皮膚青白,眼睛大且凸,鼻翼扁平,一盆大口外翻,就算不講話也包不住牙齒,臉上不時都長滿了膿豆,耳朵尖得像魔鬼!

她一定是母親跟撒旦生下的怪物!

此時她憤怒地瞪著鏡中的自已,鏡中的她也正回瞪著,那模樣……比邪惡的梅杜沙更讓人膽寒。

她轉頭看那個玻璃櫃,這次的玩偶竟讓一個侍衛自慚到挖去雙眼,簡直是讓人不敢置信,不管再怎麼漂亮的娃娃,終究只是個沒生命的東西罷了。

公主扯下黑布,一名沉睡中的少女就靜靜地立在櫃裡,她有著薔薇色皮膚,蜂蜜色頭髮,還有鮮紅如血一般的嘴唇,像是要滴出血一樣。

公主一時竟被她美得像仙女一樣的容顏給嚇住了,這是個玩偶?不可能!這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她幾乎可以感覺她在呼吸。

她打開玻璃櫃的門,一股沁芳逸出,她連聞起來都像百合花,公主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少女的臉,一封信自她身邊掉了下來。
「信?」公主覺得疑惑,她以前從沒收過這師匠寫的信。她打開來,默唸著:

親愛的公主:

我老了,這將是我所做的最後一個玩偶,我用盡所有的精力來製造她,並且祈禱她能幸福,請公主將她當成您自己,若您鍾愛她,請在睡前給她一個吻,她會為妳帶來幸運。


沒有署名,只有一段短短的文字,公主決定不要破壞這個娃娃,因為這個女孩如同她夢中的模樣,她夢想自己應該的長相。

公主開始跟娃娃講話,並且把她取了一個跟自己一樣的名字,奧莉薇公主。

每天睡前,奧莉薇公主就真的照著師匠信中指示,給她一個在額上的吻,並且神奇地發現她身上的臭味減輕了,幾天後竟完全消失,不久後,她臉上總是消不掉的膿豆竟也跟著不見,她看起來沒有那麼糟了。

她每天每天對著少女說話,把她擺在玻璃櫃裡,不時欣賞她獨特且驚世的美麗,也不准任何人欣賞她的奧莉薇。公主幾乎迷戀地依賴著這個如活人一般的娃娃少女。

她覺得這一切都是這個神奇的娃娃所致,這是她最鐘愛的娃娃,她的奧莉薇,也就是她自己。

不過,長年來她習慣用面紗遮住自己的臉,雖然她臉上的膿包不見了,她還是不好看,所以她還是把面紗戴著。

這時,國王想為公主徵婚,心煩著女兒長得太過於醜陋而找不到夫婿,於是他決定辦一場盛大的舞會,把所有青年才俊聚在一起,並且私下放出傳言,只要肯娶公主的人,必能獲得豐厚的嫁妝。

一直到舞會的前一個晚上,奧莉薇公主仍舊在擔心著,若因為她的長相而找不到夫婿,那她該怎麼辦呢?

她嘆著氣,看著玻璃櫃中的少女,她輕輕摸著她絲滑的皮膚,「如果我是妳,那麼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少女了,」公主嘆著,撫著她柔軟的唇,「多麼美的小嘴,若我是男孩,怎能不愛這樣的少女呢?」

奧莉薇公主依然嘆著,「既然如此,那我來親吻妳,因為我也愛妳,就算我明天會不幸,我也希望妳能幸福。」公主湊上她的唇,在少女的唇上印下輕吻。

但那少女像是活過來一樣,在那一瞬間公主的一口氣盡被少女吸盡!

奧莉薇張開眼睛,天空藍一般的眼珠看清了她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眼,地上癱著的是奧莉薇公主的屍體。

她不可置信地張大眼,像是死前還不能相信她就這麼死了。

少女奧莉薇輕輕唱起:「我有薔薇色皮膚,蜂蜜色頭髮,天空藍帶有希臘血統的眼珠,瑪莉皇后般的嘴,我穿上蛛絲織成的洋裝,戴上閃耀的寶石,並且成為最耀眼的少女,有一天我將會成為全國最美麗的公主,嫁給遙遠國度的英俊王子。
我會有品嚐不完的珍饈、穿著華麗而體面,我會有成群的兒女,並且過得很幸福,而我也不會忘記風車屋,以及我的父親
只需要一點點陽光,我就會成為一名真的女孩,只要微微地一口氣,我就能活過來……我由觀賞用少女,變成一個美麗的公主,我是誰……我是奧莉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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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娜的驚悚集──救命!
呼呼呼……我要……快點跑,好可怕好可怕,不要……不要過來,不要追我……

誰來救我……呼呼……我要快逃,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在這裡……

不,誰來救我……好可怕!



***

我叫菀如,我要說一個發生在我身上的真實案例。

四年前,我是個剛出社會的新鮮人,由於才剛開始上班,為了博得好感,我通常很早到公司,也很晚才離開。
我單身,一個人住,交友單純,沒有與人有金錢往來,生活真是平凡無奇得很,所以我一直想不透為什麼我會被盯上。

是的,我被盯上了。

我坐公車通勤,由於公司地點有些遠,所以我每天早上六點半就起床準備,趕搭七點十五分的公車。

早晨的公車乘客大部分都是學生,這個年紀的女生通常都散發著一股令人難以抗拒的青春活力,在長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裡,女孩子的笑聲幾乎不曾斷過,其實聽久了,會感覺有點刺耳。

尤其是我這個趕著早起的上班族,需要利用空暇時間補眠,然而那種銀鈴般的笑聲總是擾得我不得好眠。

在某一個早晨,我已經記不太起確實的日子,但若可以,我真希望當時我沒那麼做。那天,我依舊一上車便找個位子坐下,接著便閉起眼睛假寐。

偌大的車體陸陸續續載著乘客上上下下,一路上搖晃不已,我也習慣在這種環境中隨之搖擺。

我感覺到我身邊一股馨香傳了過來,是少女的體味,夾著淡淡的洗髮精香味,我曾經用過這個牌子,這個牌子只在一家專門店販賣而已,就在我閉目神遊在自己的想像裡時,忽然感覺到手臂上有什麼東西滴落了。

我微睜著眼,視線膠著在手臂上,是一滴透明的水滴,我還在疑惑怎麼會有水滴下來時,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水珠便接連滴落,我自然而然地抬起頭。

我看見一張清麗可人的臉孔咬著嘴唇、扭著痛苦,晶瑩的淚水串串掉落,她在哭!

為什麼她在哭呢?我才一訝然,馬上就發現在她背後那張猥褻的臉,幾乎是同一個時間,我的視線便接觸到那猥瑣的男人,用他五短的手指拉下拉鍊,近幾強暴似的姿勢在蹭著女學生的臀部。

這男人在對她性騷擾!

他的動作是那麼明顯,在擠到讓人滴出汗的車子裡,他竟然公然做出這種下流的事!

「色狼!」我大叫,接著想都沒想地站起來,把女學生拉近我的身側,接著是一陣猛打,「變態!不要臉!色狼!」

我憤怒地大叫,還用皮包猛砸這男人的頭,其餘圍在一旁的學生們這時才大夢初醒般,也跟著我開始施以飽拳。

「平時就是這色老頭,今天要打死你!」

「變態變態變態!」

「女性公敵!混蛋!」

叫罵聲此起彼落,這男人似乎平常就因為女學生好欺負而老在公車上騷擾女學生。

公車停在路邊,司機報了案,警察很快就來,帶走了那名鼻青臉腫的倒楣鬼,他被帶走前,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我。

我被他看得有點害怕,畢竟我也只是一名弱女子,會出手救人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我根本也沒想到要救她。

被欺負的女學生仍然淚流不止,她的同學們圍著安慰她,同時跟我道了謝。
那天早上,我比平常晚了一點到公司。

此後,那名叫小寧的女學生,看見我都會打招呼,而那個色狼再也沒出現過。
過了一陣子平靜的日子,我幾乎都快忘了這件事。

但是,從一個星期前開始,我就沒看到小寧搭公車,我倒也沒把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只是直覺認為或許她的家人覺得搭公車不安全,接她上下學也不一定,畢竟我們的關係只是同為一部公車的乘客,而我恰好救過她,如此而已。

但從小寧不再搭公車的那時開始,我無法在公車上繼續悠閒的假寐,只好眼神到處亂飄。

就在無意間,我發現了一對眼睛,一對屬於年輕男人的眼睛,年齡與我相仿,他似乎剛才一直在觀察我。

我想了一下,確定沒看過這個人,或許只是剛好對上吧。我沒再往下想,可是之後我卻發現,我時常在無意間看到這男人。

不止在公車上,有時在公司附近的餐廳、便利商店、超級市場、車站,他甚至會跟我擦身而過!

幾乎無所不在,用他冷漠且帶有敵意的淺褐色眼珠,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不旦困惑且多疑,不管怎麼樣,會用那種像是要把我一刀殺掉的強烈恨意,我是不會認錯的。我認識他嗎?不,我確定沒有,我沒有看過這男人,他為什麼用那種冷到冰點的殺意瞪著我?

我不明白,完全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盯上我?

然而那個男人卻沒有停止他恐怖的跟蹤行為,不斷地以無意間的方式出現在我的四周,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他簡直就快把我逼瘋了!

他這種行為持續了快三個禮拜,讓我的不安漸漸轉成恐懼。就在某一天我下班,就在快回到家時,他又快步從我身邊走過去。

但這一次,他發出了笑聲!

「嘻嘻嘻……」那是一種卑劣且讓人反胃的笑聲,好像故意要讓我陷入更深的忐忑裡。

而我再也忍不住了,轉身對他大叫著:「你是誰!到底要幹什麼!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他走了兩步,停了下來,「嘻嘻嘻……女英雄……妳也會有怕的一天……?」那男人像隻毒蛇正在對牠的對手示威似的吐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你這幾個禮拜一直跟著我!」我義憤填膺地叫著,感覺怒氣一直竄升了上來。

但那男人不為所動,瞇著他的小眼睛說:「等一下,妳就知道了……嘻嘻嘻……」
什麼意思?我更加不明白,而他再也沒讓我說下一句話便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懷著莫名的害怕回到住處,就在我把鑰匙插入,轉動把手時發現了一件事。

有一把頭髮纏繞在上頭,此時我的手上也纏了一些,我看著手掌上那交互的髮絲,感到一股說不上來的不舒服。

而且這頭髮傳來一股熟悉的香味……很特殊的洗髮精香味……

這牌子不是我跟小寧都在用的那個牌子嗎?我進了房,還沒打開電燈便看見我的窗戶吊了一顆東西。

搖搖晃晃、隨風飄動……似乎剛掛上去不久……

我連燈都沒開,便走過去看,這是什麼?藉由窗外的路燈,慘白的燈光照亮了那個我怎麼想都想不到的東西。

一顆女人的頭!

她的臉已經分辨不出來,整張臉被劃得血肉模糊,雙眼被挖出,頭髮黏著半乾的血液幾乎包覆了整顆頭!

而她脖子的切口還在滴滴答答地滴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手臂上……

我終於找回尖叫的力氣,不顧一切地放聲尖叫!接著,我眼前一暗,完全不省人事。

***

「妳確定是他?」

就在鄰居被我的尖叫聲驚動,馬上就發現吊在我窗前的那個人頭,他們報了警,並且把我送到醫院。

接著警方以令人吃驚的速度,在不到二十四個小時的時間內抓到那個跟蹤了我三個禮拜的男人。

「是他。」我點點頭,就算只看到照片,也讓我感到心悸噁吐,呼吸困難。

「妳能肯定他殺了那個女人?」警方問我。

我搖頭,「我不知道,但他在我回家的路上堵我,跟我說等一下就知道了。」

那警察看向另一名坐在角落的女警,又把視線調回,「恕我再冒昧地問一次,妳真的不認識那男人?」

我再度搖頭,我連自己怎麼會被他盯上都不曉得,「我真的不認識。」

「嫌犯有個哥哥,在前陣子在公車上對女學生不規矩,據說是妳救了那女學生的?」

「啊……他是那個色狼的弟弟?」我大感意外,覺得一片空白,「那他…‥」他是來報復我的?因為我讓他的哥哥進警局?

「據我們所知,他哥哥因為這件事被揭發,被公司辭職,而且……」那警察揉了一下臉,「他哥哥因此憂鬱症發作,燒炭自殺了。」

我感到腦中轟地一聲,自殺了……所以那男人強烈地恨我,極端地恨我!

「那……那顆頭……」我抖著聲音,背後一陣冰涼,「是不是……是……」

「恐怕是的,老實說,我們一逮到他,他就什麼都招了,他承認綁架並且殺掉女學生李妤寧,他先是殺了她之後,把她的頭割下,潛進妳的住處,把頭吊在妳的窗前,為的就是要示威,要是我們沒有及時捉住他,他打算明天就對妳下手。」

我全身抖個不停,為什麼……我做錯了嗎?我不該救小寧嗎?我這麼做讓她喪命嗎?

「他本身也有精神疾病,有嚴重的妄想症,他認為他哥哥的死亡是妳間接造成的,並且妄想那位李姓女學生是自己勾引他的哥哥,」那警察苦笑地無奈,「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妳跟李姓女學生共同策劃要陷害他哥哥的,所以他要報仇。」

「我才沒有!怎麼可能!」

「請冷靜下來,不要擔心,現在一切都沒事了,我們捉到他了,妳很安全。」警察這麼說。

之後,我搬離開那個地方,也辭了工作,並沒有從這件事的陰影中走出。就這樣過了四年。

我害怕晚上回家時的門,害怕門後的窗上那鬼魅般的幻影,我時常可以看見小寧的頭吊在窗口喃喃說著:

妳救了我,妳殺了我,妳救了我,妳殺了我,妳救了我,妳殺了我,妳救了我,妳殺了我,妳救了我,妳殺了我,妳救了我,妳殺了我,妳救了我,妳殺了我……

在這種情況之下,我也開始看精神科,醫生開了一些藥,試圖要讓我好睡一點,並且快樂一些。

可是,一直沒有用,小寧的頭仍然持續出現,也還是喃喃自語。

這四年來,沒有一天間斷,小寧的頭一直像唸經一般地唸著。

而且我發現,最近有人暗中跟著我,那種熟悉的毛骨悚然,那種冷冷地、銳利的視線。

這難免讓我聯想這幾年讓我惡夢連連的禍源,難不成那男人出院找上我了?可是我已經不斷地搬家,就是為了怕有一天,這喪心病狂的男人又挾心報復。

然,我的感覺沒有出錯,真的有人!但我卻怎麼也找不著是誰,只能感覺到那股冰尖的殺意。

對,就是那股殺意,那四年前那男人穿身越我而去時所散發出的殺意。
我快要被逼到角落,像隻被貓逮到,待宰的老鼠,難不成我要等死?不,不要,我不想要跟小寧一樣。

我打電話給當時的警局,那時承辦的警員已調離該警局,但我還是得到我想要的資訊。

「死了?」我拿著行動電話,呆立在街頭。

電話的那方告訴我,法院判定他因為精神疾病的關係,強制終身接受治療。

然而不久前,他拿著衣袖綁在床架,躲在床底下強行把自己勒死。

死了……那男人死了,可是……為什麼?那視線是誰?是誰在跟著我?

我茫然失神地佇立在下班後回家的路上,感到後頭有人正在接近我,我下意識轉頭一看,那雙冷漠且帶有敵意的淺褐色眼珠。

就是他!真的是他!他就站在離我不到五公尺的地方!

他……他不是……怎麼會……?我要快逃,我不想跟小寧一樣,我不要!

「嘻嘻嘻……好久好久不見了……」他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兩個眼眶雖然深黑凹陷卻炯炯有神,「妳可真會躲……差一點就找不到妳了。」

他向我前進了一步,我看見他手上提著一柄西瓜刀,刀鋒閃著冰冷的刀影。

「啊……不要,不要過來……」我退了兩步,他已經死了,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不會的,他已經……

「我跟哥哥說過,我要替他報仇的,只剩下妳了,只剩下妳了。」他又向前幾步。手上的刀已經揚起。

不要!

我轉身逃跑,沒命地奔逃,根本不知要逃到哪裡去,但只要能遠離這個男人,他還算是人嗎?

他已經死了!他不是人類!他是鬼!來向我索命的鬼!

呼呼呼……我要快點跑……不要追我!不要殺我!

「嘻嘻嘻……鬼來了!鬼要捉妳啦!」他像是領會這樣追逐的樂趣,一邊在我後頭追著,一邊發出毛骨悚然的笑聲。

呼呼呼……我要……快點跑,好可怕好可怕,不要……不要過來,不要追我……

誰來救我……呼呼……我要快逃,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在這裡……

不,誰來救我……好可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像是發狂似的大聲笑著,一聲一聲都加劇了他追趕我時的恐懼。

他的笑聲比指甲刮黑板還恐怖,我的淚水模糊我的眼睛,我不要死在這裡,好可怕好可怕!

我一路奔逃,無奈卻愈跑愈遠離我的住處,我不能一直跑下去,我要躲起來,然後想辦法求救,對!躲起來,我要躲起來。

就在這麼想的時候,我瞄到路邊有建築用的工地,急急地一個轉彎,我竄進了黑影幢幢的建築物。胡亂地找了一個有門的小空間躲了進去。

「嘿嘿嘿……妳在哪兒啊~」

他跟進來了!

我拚命咬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的哭聲及恐懼被他聽見,我的心臟激烈地幾乎要跳出我的喉嚨,我抖得有如冬天的落葉一樣。

不要!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在這裡!

「妳在~哪裡啊~」他一邊搜尋著我,一邊到處敲敲打打,發出吵鬧聲,我幾乎要把我手上的肉給咬下來,卻不能讓我的恐怖害怕減少一絲一毫。

碰碰!他用力拍打我所躲避的這個小空間的門板,我差點要叫了出來!

碰碰碰!「妳在不在這裡啊~嘻嘻嘻……」他不斷地拍著笑著,我感到我的神經已達臨界點了。

忽然他安靜了下來,這安靜來得這麼突然,這麼詭異。他走了嗎?我才想要伸手打開門,但又怕他在外面徘徊著。

可是,現在外頭安靜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怎麼回事?
我已經嚇得腿軟,靠在這個小空間的牆壁,這似乎是準備被拿來當廁所的。
鬆了一口氣的我,頹然坐在地上,抬頭一看。





「嘻嘻嘻……找到妳了……」他的臉出現在上面的小窗格上。






在他冰冷無情的刀鋒落下來前,我大叫著: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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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於 2008-06-15 07:5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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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娜的驚悚集──貓

深夜時分,她開著車在山路上奔馳著。

由於一路上都沒有人車經過,她踩著油門的腳不自覺加重了些。若是可以,她真想駕著車就這樣飛上天空去,就算死了,也總比現在要死不活的情況好。
思緒隨著車速一起飛馳。

雖然當初說好,兩個人在一起是你情我願,她不會破壞他的家庭,也不會要求名份或其它什麼物質上的回饋。她跟他要的都只是肉體上及精神上的契合與歡愉。

但她畢竟是個女人,日子久了,感情就不受控制,她有什麼辦法阻止自己真心地愛上他?

但就在剛才的濃情蜜意中,她情不自禁地對他說「我愛你」時,竟被他推落床下。

「妳瘋了不成?」他半裸地坐在床上,瞪大眼睛地看著她,好像她剛才說了什麼不堪入耳的髒話。「我們當初不是說好的?只享受彼此的肉體,不談感情的嗎?妳怎麼能違反規則?」

「你不要緊張,」她自地板上坐起,覺得自己的狼狽無所遁形,「我只是情境所致,不是真的愛上你。」

才發覺自己的愛情卻馬上被狠狠地拒絕,而且是用這種方式拒絕,但她更恨自己無法立即下決定是否結束這段不倫的關係。

「是嗎?」他依舊狐疑,眼神中帶著讓人不悅的猜忌,「聽好,當初雖然我們都決定不以金錢或其它的東西來看待這段關係,但我們畢竟是久了,妳若是想結束這關係,我是可以給妳一些補償……」

「我不缺錢!」她衝口而出,這男人怎麼這麼可恨?她心痛地控制淚水及甩他一巴掌的衝動,「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說著,她迅速地穿戴好,自皮夾裡抽出今天旅館錢的一半。

「今天我來付就好。」他像是明白了她似乎覺得受到污辱,想要挽回原先的氣氛。

「不用,我們只享受彼此的肉體,我不是你專屬的妓女。」她冷冷地把錢丟下,轉身離開。

她想著、哭著,油門也踩得更加快速了,彎曲的山路長長,看不到終點,比她的戀情更遙遠。

她沈浸在感傷中,只想著明天要怎麼繼續,但忽然車頂上「登」的一個悶響讓她嚇得回到現實,下意識踩了剎車,車子發出急銳的尖叫聲,長長地拖行了幾公尺。

她緊抓著方向盤,指甲都陷入掌心裡去了。

那個「登」一下的東西是什麼?她仍然在山路上,也仍然沒有人車經過,而車頂從剛才就一直發出爬搔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在車頂上?她想著,但不敢貿然下車察看,爬搔聲在掙扎著,這時傳來一聲微弱地、細碎地叫聲。

是貓!她恍然大悟,有一隻貓在她開車的途中掉到她的車頂上了。

她打開車窗,確定四周都沒有人她才下車,抬頭一看,一隻可憐的小東西張著驚嚇的雙眼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

「乖,沒事了。」她輕聲安撫牠,並且小心地伸出手,牠有可能會攻擊她,但更可能的是牠會一躍下車快速地逃跑。

「你怎麼會掉到我車上?」她繼續軟言軟語,像在跟一個小貝比講話,「乖,我不會傷害你。」她的手已經伸到牠鼻前,也準備好牠可能會伸爪劃破她的手指。

牠盯著她的手好一會,充滿警戒,試探性地聞了一會,接著軟軟地叫了一聲,便把頭磨蹭在她溫熱的手指。

她放下心,這隻貓習慣與人親近,可能是走失的貓或者習慣被人餵養,總之牠現在並不會攻擊她。

她輕輕地抱牠從車頂上抱下來,牠輕微掙扎,然後便安份地窩在她懷裡。

「原來你受傷了,」她摸到牠的後腿,微微折彎了角度,「算你運氣好,我剛好會治你。」

她笑著看著這頭帶著神秘花紋的貓,把那個可惡的男人給拋到腦後去。

回到診所後,她把貓放在診療檯上,為牠照了x光,檢查牠的呼吸及肛溫。

「你從樹上掉下來跌傷了,真是小笨蛋,貓也會跌下樹啊。」她輕輕撫著牠的皮毛,找出醫藥箱,盡量不弄痛牠地為牠上藥及包紮。

貓咪滿足地呼嚕了一聲,並且瞇上眼睛,她仔細看著這頭從天而降的貓。

牠有藍色的雙眼,全身的皮毛是一種深灰的鐵銀色,但若是把牠的皮毛撥開便會發現深色毛下的是如棉絮般純白,而牠毛色上有某種像是圖騰一樣的花紋,十分奇特,而身為一個獸醫,她竟叫不出牠確實的品種,

牠慵懶舒服地窩在她懷中,接著打起呼嚕,深沈地睡去。

她撫著牠柔軟的皮毛,在失去愛情的夜晚,卻無故來了一隻神秘的貓,這隻貓的完全信賴,竟巧妙地彌補她失落的心情。

這一晚的月光下,貓兒和她相擁而眠。



「胡醫師,外頭有人找妳。」助理小傑雙手滿是泡泡地衝進來,臉色是奇怪的驚訝,「是個好俊俏的外國帥哥耶!」

「外國帥哥?」她倒是覺得好笑,印象中好像沒這類的客戶,她也沒這種朋友,「是來推銷寵物食品的業務員嗎?」

小傑搖搖頭,像隻撥浪鼓,「不!絕對不是,那種帥哥怎麼可能會是推銷員?他簡直就跟王子一樣!讓看一眼就忘不了,我保證他第一次來店裡!」

「哦?」她洗了手,摘下口罩踱出去。

他優雅地坐在充滿動物叫聲的大廳中,模樣像是沐浴在地中海的陽光下,高貴地令人不敢逼視。

「hi, i’m joan, may i help you?」她伸出手,禮貌地用英文與他問侯。

沒想到他只是盯著她的手,既不伸手回握,也沒有任何動作。這讓她尷尬地想縮回,才正要收回時,他竟快速地用雙手包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掌心貼在他的臉頰。

她驚訝地抽了口氣,一時忘了該怎麼反應,倒是有同志傾向的助理小傑叫了出來。

「天啊!胡醫師,妳還說不認識!」

「啊……呃……」

「午安,小姐。」他說話了,柔軟地像棉花糖般,讓人一點防備都沒有。

「啊啊!還是個會說中文的外國帥哥!胡醫師妳好詐喔,竟然藏了一個這麼好的貨色。」

「小傑,你閉嘴。」她滿臉通紅,雖然她不是年輕的小妹妹,但也還沒過看見帥哥就不頭暈的年紀,小傑說得對,這男人讓人看過一次就忘不了。「這位先生……」她想抽回她的手,但他仍包覆得緊緊地,「我……我不認識你……」

「妳救了我,」他笑了一下,淺藍色的瞳孔竟似曾相識,「……的貓。」

「貓?」她腦袋呆了一下,接著想起,「你的貓,那隻鐵銀色有藍色眼睛的公貓!」那隻貓今天一早就不見了,她還以為牠趁著半夜從窗戶溜走了,讓她差點以為昨夜是她在做夢。

「是的,牠頑皮地跑出去,結果貪玩,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剛好掉在妳車上,還讓妳替牠包紮,我是來向妳道謝的。」

「啊……喔……」她充滿迷惑的腦筋還有一絲理性的思考,怎麼這男的講地好像他在場似的,「你怎麼會知道是我救了牠?還有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我的貓告訴我的。」他說,嘴角輕輕上勾,彷彿這答案再自然不過。

她倒是笑了出來,「你一定是義大利男人。」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妳願不願意給我機會答謝妳?」他一刻也沒放開她,根本就沒有想放手的意思。

「我很樂意,可是我還在上班。」她對這個外國男人似乎抗拒不了,他有種神秘卻又吸引人的氣質,像一池深邃的湖水,總是想讓人一探究竟。

「我想,這位先生一定很願意幫妳這個忙,或許讓她休息一天不是什麼難事。」他朝著小傑一笑,「是不是?」那笑容差點讓小傑整個人倒栽過去。

「沒問題!去去去!我會負責看著診所。」

她總算抽出她的手,對著他說:「請先等一下。」然後拽著小傑到後頭去。

「什麼沒問題,這診所你是老闆啊,你說了算?」

「我不是老闆,但妳是啊,拜託,這種男人就算欺騙妳,妳也該偷笑了,這麼帥的男人就算對妳怎麼樣也不算吃虧好不好?難不成妳還要跟那隻醜章魚繼續在一起啊?快點醒醒啦。」

她這才想起昨晚的不愉快,那隻貓昨晚撫慰了她的屈辱,而今天就帶來了牠的主人填補她的寂寞,或許小傑說得對,就算被騙了感情,至少她可以當成很美的回憶。

「那……好吧。」

她跟這個奇妙的外國男人就這樣開始交往了。

白天他會陪著她,有時只是在診所看著她工作,有時或許跟她去公園曬太陽,而他會親暱地貼著她的臉,躺在她的大腿上安詳地睡著午覺。

她覺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沒有負擔,也沒有什麼令人緊張的神秘關係,像是比朋友還親密卻不到戀人的程度。

曖昧地讓人不自覺沈淪。

她不想更進一步,那種純粹的肉體關係很傷人,一旦有一天分手了,不堪及痛苦會立即反噬。而他似乎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要求。

他通常在太陽下山前就會離開,接著他的貓會來陪她度過夜晚,一樣的親暱,一樣的貼近。

她在私底下叫牠和他「王子」。因為他和牠都有相似之處,都有著藍色的眼睛及接近深灰銀的毛髮,還有那股說不出的神秘氣質。

他們是她的王子,她一個人的。



「喂,」小傑悄悄靠近她,「妳跟王子進展如何?」

「你少無聊,不要探我們的事啦。」

「我真的很好奇,聽說外國男人都很……」他用雙手比了一個長度。

「神經病!我怎麼會知道。」她笑著推打小傑,自動門上的鈴鐺響了,王子這時應該來了。

但來的不是他,是另一個他。

「呿!那隻醜章魚來了,還真夠不要臉。」小傑一臉嫌惡地看著幾天前把她從床上推下的男人。

「妳怎麼都不接電話?」他一開口就很衝,語氣中的責怪再明顯不過。

「最近忙,沒有空,有什麼事?」她倒是淡然,幾天前的激情竟然消失無蹤,連她自己都覺得兒戲,她真的愛這個男人?

他有點惱怒,「妳在生什麼氣?我們一直都處得很好,是妳破壞了規則,幹嘛好像是我的錯?」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這種關係本來就不長久,而我們也維持了四年,差不多是可以結束了。」

他愕然怒視,「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出局啦!out!」小傑在一旁幸災樂禍。

「妳想結束?」

她揚著眉,「這也是我們當初說好的,現在既然我不想跟你享受彼此的肉體,那我們就沒必要再繼續有所往來。」

「妳有了新的男人了,」他下了一個結論,頓時明白,「我說對了吧?妳另外有了男人。」

她但笑不語,忽然覺得小傑把他形容成章魚真是貼切。

「妳不會的,妳只是想報復我拒絕妳罷了。」

「我還以為分手是我們兩個的共識,畢竟那天你還要給我分手費呢。」

「我只是被妳嚇壞了!我還以為妳只是想要一段不用負責的關係。」他吼了出來。

「想要這種關係的是你,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我不想再見到你,請你離開。」她現在真是一眼都不想看見他。

「哼!下賤!」他呸了一聲,「還裝什麼高貴!我玩了四年是夠了,哈哈哈……」

她瞠目結舌,這個男人竟然像隻蠍子般狠毒,她看著這個可惡的男人走出她的診所,以及她的生命。

他前腳離開,一抹鬼魅般的銀灰色影子便跟了上去。

這一天,王子沒有來。



「什麼東西,真它媽的可惡!」他從診所離開後,心情鬱悶地跑去買醉,「臭婊子!」

他正對著暗巷大吼大叫,沒有查覺來街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唔?」他打了一個嗝,遠處有著兩簇像是火炬一般的光亮。「有人啊?」

那影子朝他走近,輕巧地沒有發出聲音,像鬼一樣地毫無聲響。

「先生,你知道貓是一種善妒的動物嗎?」

「啊?你是誰啊?」

「尤其是公貓,牠若認定了相愛的對象是不會輕易地背叛,並且會為愛情戰鬥。」那影子說。

「什麼東西,你到底是誰啊?」他依然醉語著,找不著到底誰在說話。

「所以,讓她傷心難過的人真是罪該萬死。」影子站直了,瞳孔細直如絲,透著讓人心寒的冰藍。「你千不該萬不該污辱她。」

影子發出尖銳的嘶啞,白色的長爪一伸,抓出了他的一隻眼珠。

「哇啊!我的眼睛!!」

「你該接受應該要受的懲罰,」爪子又是一落,狠狠地劃破他的胸膛,白森森的肋骨根根突現,心臟噴出大量的血液,「用血液洗滌你的罪,用生命祭祀你的罰,用地獄換取你的自由。」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四肢顫動,剩餘的一隻眼睛因鮮血染紅。

又是橫向一劃,他的腸臟被拖拉出腹,腹腔幾乎抓得都爛了。

他剩一口氣,極端地痛苦讓他失去神智,耳中一直聽見公貓示威似的恫嚇聲。眼中最後印著的是一隻貓離去的背影。



「喵~」牠在她的窗前輕叫著。

「王子,」她今晚想要有人陪,不管是白天的他或者晚上的牠都好,她難過得哭不出來,她一把抱起牠,緊緊擁著。牠沒有掙扎,用刺刺的舌頭舐著她的臉。

她這才發覺牠身上的血,「你又受傷了!?」

但她接著就知道,那血並不是來自牠,「你跑去跟別隻貓打架?小壞蛋。有沒有打贏?」

「喵~」牠又親暱地蹭著她的手,一如以往。

她總算破涕為笑地撫著牠的皮毛,「明天……另一個王子會來吧?」

貓兒沒有回答她,只是呼嚕一聲,安靜地、深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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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於 2008-06-15 08:00: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113
發表時間:2008-06-26 02:27:00
我還要看~~~
小冰大大
這些都很棒耶
怎麼好久沒更新了

要你命3000 於 2008-06-26 02:27:00 修改文章內容


Mem509180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26 05:47:00

哈娜的驚悚集──雪花
妳說過,台灣不下雪的。

但是妳錯了,台灣當然還是會下雪,只要夠低的溫度加上足夠的水氣,就會降下皚皚白雪。

妳也說過,希望能活到台灣下雪的那一天,為什麼妳不等一等呢?合歡山已經飄雪了,為什麼妳不等一等呢?

沒關係,雖然有點遲了,但妳一定還想看。我會帶妳去,我們一起去看那美麗的朵朵雪花……


五天前。

「阿健,你可要小心點。」媽媽一向看起來比實際年輕許多,但她現在卻比平常老多了,是因為眉頭深鎖的關係?還是那雙快掉眼淚的眼睛?

我點點頭,再一次拉了拉約十幾公斤的登山包。

「阿健,你確定你可以嗎?」爸爸一向不多話,穩重的他緊摟著媽媽,像是藉由媽媽的肩膀,可以給他一點支撐的力量。

我知道他們都擔心我。

「你們不要這樣,我只是……想去看看雪。」我淡淡地說,盡量不讓他們覺得這是件攸關生命的事。

「可是,這種氣候上合歡山,真的很不好,更何況……」媽媽終於還是忍不住啜泣起來。「遙遙不會答應你這種天氣還上山的。」

「就是因為她死了,所以我才要上去,我答應過她的。」為了這趟旅程,媽媽從憤怒、埋怨、哭泣到妥協,做為一個母親,她愛我的心一覽無遺。

「就讓他去吧,否則他一輩子都不會快樂的。」爸爸知道一個失去愛人的男人,一輩子都無法再活過來,我感激地看著他。母親愛我,但父親了解我。

「我會跟學校登山社一起上去,我不是一個人,我會跟你們保持連絡,你們……」我深吸一口氣,免得顫動的口氣洩露我的謊言,「爸、媽,你們要保重。」

我轉身就走,踏入寒風中。


四天前。


「少年仔,你一個人要自己入山喔?」計程車到這裡就無法再上山了,山路混著融雪,連雪鏈碰撞的聲音聽起來都格外冷冽。

我點點頭,把防風的毛帽拉低一點,路邊的樹幹上結著厚厚的霜雪,十公尺外的能見度很低,但我還不打算把墨鏡拿下來。我不想讓自己看起來突出,自己一個人獨自登山難免讓人覺得奇怪,於是我又加了一句:「我的朋友早一天入山了,我要去跟他們會合,他們會在武嶺等我,我們會一起上去。」

運將從懷裡拿出一瓶酒,旋開瓶口時,一股濃郁的酒香混著運將的體味傳了過來,他就口灌了幾下,擦擦嘴說:「原來是這樣啊,年輕就是好,天氣再冷都不怕,哪像我老骨頭了,非得要喝幾口酒暖和一下,要不要來一口?這是我自己釀的。」

我笑了笑,搖頭道:「我不喝酒的,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問啊,什麼事?」運將的臉皮都紅透了,看來酒精威力強大。

「這裡有一座山中湖叫雪池嗎?」


「血池?沒聽過。合歡山群只有一座湖叫天池。」這運將發音還有待加強,但我也不打算糾正他,雪池的傳說只是遙遙聽來的。雖然我知道可能找不到,但總要試試。

「我就在這裡下車吧。」我說。

計程車喀啦喀啦地走了,我一個人站在這裡,看著車燈消失在我的眼前,拿下墨鏡後,冰冷的空氣刺激著我的眼睛,差點連淚水都被逼出來了。

「遙遙,我們要進去了。」我拍了拍登山包,抽出地圖,選定了一個缺口,進入了山群之中。


三天前。

營火燃燒地很旺盛,這算是我比較幸運的地方。從昨天入山後就沒再見到一個人,我刻意捨棄一般登山路線,有路就走,沒有路就拿柴刀砍出一條路來。

走了一整天泥濘的山路,沿路只有松樹及霜雪,偶爾還有幾隻猴子及松鼠站在樹上看著我這個形狀怪異的登山客。

在山上的時間好像與世隔絕,手上的電子錶似乎失靈了,不管我走了多遠,總是感覺好像在原地,而時間卻可能過了好幾個小時之久。

我找了一處平地紮營,並且灑了石灰,免得營火吸引一些野獸來取暖,氣溫仍然很低,但卻還沒有下雪。

呼呼的風吹著,我坐在營火旁,看著高山上的夜空,一片深灰藍,厚重的雲層一疊疊蓋過。

『雪花的結晶很美呢,你知道嗎?阿健,雪花的每一個結晶都沒有相同的喔,每一個的形狀都是獨一無二的。真希望活著的時候能看一次雪花。』

這樣的話在學科學的我耳中聽到當然只把它當成妳的傻話,妳老是覺得我很理性,沒感情的地步簡直像是機器人。我沒說什麼,那樣的評語對我來說就像我的氣象科學拿了滿分一樣。

『雪花是水分子的結晶作用,它是水分子的內在秩序的排列,當水分子開始凝結時會形成微弱的氫鍵……』我記得當時我是這麼回答妳的,結果妳卻把耳朵摀起來,鼓著腮幫子瞪著我,好像我破壞了妳心中雪花晶瑩純潔的模樣。

那時的妳看起來多麼無邪,完全沒有想到生命會在一瞬間結束,我也沒想到。若是我知道那是妳生命結束的預告,說什麼我也會達成妳的願望。

「遙遙,雪池在哪裡?妳一定很希望看到對嗎?」我看著營火,那一盆火花活潑地跳動著。

一整晚,只有遙遙的回憶陪著我。



兩天前。

一大早,我就被一種奇異的銳嘯聲驚醒,那是鳥嗎?還是什麼不知名的野獸?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看著帳棚仍然不透光,外面還沒完全天亮,我拿起電子錶,它有溫度功能。

兩度。難怪這麼冷,連張開眼皮都讓人覺得困難,睡袋裡十分溫暖,或許再睡一下,可以不用急著出發。

於是我又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遙遙,她對我笑著,並且在一片花海中採著花朵,把它們做成花冠。

『阿健,就快到了,雪池旁邊都長滿了這種花,很美吧?這種花的形狀像不像結晶的雪花?雪花的每一個結晶都沒有相同的喔,它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妳說,把編好的雪花花冠戴在我頭上。

我沒有閃躲,這一次沒有,我看著妳手上滿滿的雪花,每一朵都很美麗、很晶瑩也很獨特,我驚訝地發現,這一片花海後就是一池亮得驚人的湖水。

雪池,多麼美啊,湖的四周環繞著這種奇異的花朵,就像人間仙境一樣……

『我要在這裡住下來。』妳說,滿心快樂地捧著花,像好美好美的新娘,『阿健,我們一起住在這裡。』

「遙遙。」我又醒了,她的聲音猶然在耳邊。「這一次,我一定會達成妳的願望。」

我起身,不再賴床,迅速吃完早餐,整理了營地,再度拿出地圖觀看。確認方向後,我背起登山包,它比我剛上山時輕了一些,我的步伐比先前的快了許多,我知道我就快找到了。

一定是的,遙遙告訴我,我就快到了,我們要一起住在美得令人嘆息的雪池,再也不分開,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一天前。

在天色完全暗下來時,我還沒有找到雪池,我有點急了,已經繞了一整天,為什麼還找不到?

雪池到底在哪裡?而且好像愈來愈冷,我看了看手錶,零下四度,都這麼冷了,為什麼還沒下雪?水氣不夠嗎?我出發前才確認過,這一波冷氣團夾帶的水氣足夠讓合歡山群下一場能打雪仗的雪。

我不斷地呼出白色的氣,眼前完全無法辨識方向,在哪裡?那座湖在哪裡?

我感到頭昏,並且呼吸困難,我缺氧了?不行,我得停下來,我得要找個地方休息,我要……

忽然我踩了個空,登山包的重量拉著我直直往下墜落,我看著我頭上的那片厚重的雲層像一張柔軟的大棉被,它正快速地離我遠去。我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墜落的重擊。

『阿健,就快到了。』遙遙的聲音,我轉頭左右觀看,沒有她的影子。

接著,咚,我感到一股力量從我的臉頰傳來。

一朵輕柔的雪花,落在我的頭髮上。


十分鐘前。

『阿健,我們到了。』

我半張著眼睛,再度聽見遙遙的呼喚,我困難地坐起來,並沒有感到任何不適。看來我沒事。

但還來不及細想,一抬頭,我便震撼住了。

雪池,一片亮如水晶的湖水像面大鏡子,把天空的樣子倒映在湖面上。而湖的周圍盡是一簇又一簇白色的花朵,開滿了地平線的那頭,天空飄著一朵又一朵結晶透明的雪花,飄滿了整個山谷,看起來就像白色的花朵在飛舞一般。

這裡只有我,以及遙遙。

我把掉落在一邊的登山包撿起,挑了個地方,把裡頭的東西拿出來,在登山包的最底部,我藏了個小型的冰箱。

我把冰箱提出來打開,看了看裡面,很好,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遙遙,這裡就是雪池了。」我把遙遙的頭拿出來,小心地拂掉在她頭上的雪花,並且找來一顆石頭,把她的頭平放在上面,讓她的頭能對著這片湖景。

「很美吧?對不起,我只能把妳的頭帶來,但欣賞雪花只要眼睛就行了,我會把妳埋在這裡,讓這片仙境永遠屬於妳。」

『阿健,你不陪我嗎?你不跟我一起住在這個永遠都下著雪花的雪池嗎?』遙遙的頭開口說。

「我必須回去,我父母在等著我。」我據實以告,若是能讓遙遙待在她喜歡的地方,至少我心裡失去她的陰影會減少一點,我是這麼想的。

『但是,』遙遙的頭又說:『你回不去了啊,你看,你的身體在那邊。』

我看著我支離破碎的身軀,有點說不出話來,「那我……我……」

『你已經死了。』遙遙的頭說。



兩個月後。


「喂!找到了,他在這裡!拿擔架來。」一個穿著橘色衣服的男人用力揮動手上的手電筒。

「確認身份了嗎?」另一個聲音從遠而近,並且抬來了一具擔架。

「陳忠健,是他沒錯。」第一個男人說,檢查他登山包裡的證件。「看樣子他從上面摔下來,應該是當場死亡。幸好是冬天,屍體完全沒腐爛。」

「那顆頭呢?」第二個來到的男人說:「他不是割了死去女友的頭,然後跑到山上來嗎?」

「找一下吧,應該也是滾到這附近。」

「是這個嗎?」他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看到一個圓球體被雪片給厚厚地蓋住,男人捧起她的頭,並且拍掉她臉上的雪霜。

此時,天空又下雪了。

白雪一片片落在她的臉上,她的頭看起來像是在哭泣,眼淚就是六角形的雪花。



你知道嗎?雪花的每一個結晶都沒有相同的,它們都是獨一無二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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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於 2008-06-26 05:4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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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6-26 05:47:00

哈娜的驚悚集─秘密




學校就建在半山腰,是一所從小學直升到高中的電梯學校,這個村子裡大部份的孩子都就讀於此。
每到上學時間,路上都有來自四方的學生在路上踱步,每天早上都能看見教官騎著腳踏車在學校周圍繞圈子,喝斥上學遲到的學生。
教官會用響亮的嗓音叫著:「你們腦袋是被換了嗎?什麼叫快速跑步不知道嗎!」
表面上是一所再普通不過的學校。但高培不這麼想,平靜的校園中有一件隱藏的秘密正在進行著。
從那個轉學生來了之後,學校就變得不再平靜。
今天是期中考第一天,學生們幾乎都提早到校溫習功課,高培駄;著書包,漫步在早晨的山林之中。
他無心在考試上,他只想著昨天晚上的事。
高培家在半山腰,離學校只有約十分鐘的路程,不像大多數的學生都要靠腳踏車或父母接送,所以就算他睡得晚一點,隔天也能準時到校。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能看見那個轉學生在半夜的山間小路上像隻老鼠般鬼鬼祟祟。
那時他正在準備考試,雖然他功課並不算太好,但高培一直很努力,如果盡力了還是考不好,至少爸媽也明白他曾努力過了。
可是就在他唸書唸到有點累了的時候,有個神秘的影子正悄悄地由他房間的窗前晃過去。
老實說,他被嚇了一跳,他從來沒在半夜看見過還有人上山的,離他家約一百公尺處就有個小小的墓園,所以在地人只有在白天才會在山上走動,到了夜晚,包括他們家都不會出門,他會被嚇到也是理所當然。
而那個神秘的影子卻這樣一閃而過,高培在驚嚇之餘,也感到十分好奇,到底是誰這麼晚了還在山上走來走去?
思索了一會,他決定去看看。高培小心地打開房門,爸媽好像準備要睡了,應該不會再來查探他。
他找了件外套穿上,輕巧地越過窗子,並且小心地避開院子裡媽媽苦心栽種的盆栽,往那影子走去的方向前進。
他沒有拿任何照明設備,但他還是能確定路的方向尚在掌控之中,除了好奇,他還有點興奮,這種事他從來沒做過,有點像犯罪卻又不是真的犯罪,他只是想去看看到底是誰還在深夜裡遊晃,還有為什麼要挑這時間?
林間的樹木在白天看起來是多麼青綠和諧,一旦蓋上了黑夜的面紗,感覺卻截然不同,它們安靜地、嚴肅地立在濕軟的土地上,用著無言的姿態審視著他的經過,還有那個陌生人的經過。
愈往深處,高培心中的興奮漸漸被不安取代。他一直沒有聽到那陌生人的腳步,只聽見他自己的呼吸,難道他轉到別的方向去了?高培停下腳步想,這個時候還能去哪裡?他直覺往學校的方向走,學校的輪廓已在不遠之處,但若是陌生人轉了方向,那麼他應該就是在……
墓園?
會嗎?這個時間,連一點點光線都沒有的樹林裡,那人去墓園做什麼呢?想到這裡,高培倒有點猶豫了,他一向討厭任何跟靈異故事扯上關係的事物,不是他害怕,而是那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看樣子他已經失去了陌生人的蹤跡,好奇心應該是得不到滿足了,他喪氣地垂下肩膀,準備回家睡覺。
高培一轉身,就發現有個人竟貼到了他的背後!
「哇!」他叫了出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那人向他發出尋問,聲音平得像一條直線。
「你……你……」高培被嚇得跌坐在地上,眼前的陌生人冷冷地看著他,用沒有起伏的聲調說話。
「你幹嘛跟著我?」那人又問。
高培認出那陌生人是誰,他是這學期初轉進來的轉學生。
「那你……」高培吞了口口水,勉力鎮定心跳,「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散步。」轉學生簡短回答,「你也來散步?」
「我……算是!」知道了對方是誰之後,高培突然覺得自己剛才那樣子很糗,感到有點惱羞成怒。
「哦……」轉學生發出意義不明的回應,沒再說什麼。
「我要回去了。」高培拍了拍跌倒時所沾到的泥土,十分懊悔,這個人莫名其妙在深夜的山上散步?
「嗯,bye bye。」他說。
但高培沒有回應他,直接穿過他身旁,同時也聞到自他身上傳來了一股腐臭的味道,這人怎麼這麼噁心?身上都臭到發出味道了還不洗澡?
他賭氣地快步走回家,覺得自己有點白痴,幹嘛做這種事,還沾得全身髒兮兮的,媽媽要是發現了鐵定會罵他。高培愈想愈生氣,對那轉學生產生了一種厭惡感。
也就是這樣,高培一整晚都睡不好,不斷想著那轉學生到底為什麼會在半夜的山上散步。
他決定暗中觀察這個怪異的轉學生。
高培打聽到那轉學生叫林實進,來了快半學期了卻還沒有適應學校,常常見他一個人在校園的一角孤獨地坐著,但林實進好像不以為意,並不太跟人交談,而且用討人厭的眼光看著四周的人。
或許就是那種眼光才會交不到朋友,觀察了兩星期,除了他還是沒交到朋友之外,什麼變化都沒有,於是高培漸漸對他失去興趣。
某天放學後,高培跟班上同學在操場上打籃球,不知為什麼,一向跟他默契很好的猴仔今天火氣特別大,不但頻頻犯規,甚至還故意幹別人拐子。
「猴仔,你今天吃炸藥了喔,幹嘛打球打到快幹起架了。」中間休息時,高培忍不住問他。
「老子今天不爽啦!」猴仔口氣頗不佳,仰頭灌了一大口水。
「發生什麼事啦,說來聽聽。」高培推他肩膀一下。
猴仔吐了一大口氣,看向某個方向,「那個雜碎看了就煩。」
「誰?」高培朝他視線看過去,林實進就坐在離場邊最遠的椅子上,「那個轉學生?」
「就是那個垃圾!」
「怎麼?他惹到你了?」
「今天沒有,但他的眼神很討厭,讓人看了就無法喜歡。」說著,猴仔用力地朝林實進方向瞪了一眼。
「不要理他啦,他是個怪人。」高培想起幾星期前在半夜遇到他的回憶。
「如果是普通的怪人我還能忍受,但他那種怪讓人不舒服。」說著,猴仔又用力呸了一聲。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這麼不高興。」
猴仔斜眼看著他,從鼻孔哼了一聲,「那混蛋上星期說了一件讓老子想拽掉他命根子的事。」
「有什麼事這麼大不了?」
「你想知道?」猴仔還是斜眼看著他,神情有點苦惱,「好吧,我也正想找你說這件事。」
高培擺擺手要他說下去。
猴仔抬頭看著天上飄著的雲朵,緩緩道出──

猴仔用力地把運動上衣給拉上來擦汗,上完體育課後吃飯最爽了,剛好又是第四節,雖然餐廳阿姨手藝實在不怎麼樣,但勉強還能嚥下去。
他點了一碗特大碗加麵的牛肉麵,唏哩呼嚕地吸了一大口,他嚼著半爛的麵條,冷不防對上林實進的眼光。
他正在看著他,好像對他的吃相有興趣。
猴仔胡亂吞下去,回瞪了林實進,這傢伙想幹嘛?看著別人吃飯很有趣嗎?林實進卻沒有被猴仔的回瞪嚇著,他只是換了個姿勢,眼光還是膠在猴仔身上,臉上的表情一直是要笑不笑的樣子。
猴仔埋頭吃了幾口,感到不舒服,他不認識這個轉學生,也從來沒說過話,而他也不認為轉學生這樣看他是交朋友的友好表示。
猴仔終於被他惹毛了,把吃一半的麵丟著,快步走到那轉學生面前大喝:「操你媽的有什麼貴事?幹嘛盯著老子瞧?」
坐在林實進附近的學生都被他這舉動嚇一跳,但林實進沒有,完全沒有受影響,他的嘴唇很薄卻又很大,眼睛雖然不小,但卻溜滴溜滴地,從喉嚨發出的聲音就像夜裡的青蛙在叫,他說:「我只是在想……吃不到媽媽做的便當,應該吃什麼都沒味道,但看你吃得這麼幸福,好像沒有什麼差別。」
猴仔再怎麼想也沒想到這轉學生一開口竟然就提起他死去的媽媽,還用這麼諷刺的語氣,一時忘了要生氣。
林實進又說:「還是餐廳阿姨的手藝很像你媽媽?有可能喔……說不定她可能就是你媽,桀桀桀……」
「你它媽的在唬爛什麼鳥!」猴仔一把抓起林實進的衣領,「有種你再說一次看看!」
「有什麼好生氣的?你媽死的時候你還只是小學生,忘了媽媽的樣子也是應該的。」林實進不為所動,訕訕笑道。
猴仔的拳頭已經高高舉起,就要揍下去的時候,餐廳門口傳來一聲喝令:「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是教官!猴仔放開林實進,教官快速走過來,一巴掌就打在猴仔的臉上,「你想幹嘛?想打架?我奉陪啊。」
被呼了一巴掌的猴仔半邊耳朵發出嗡嗡叫聲,他什麼都還沒做啊!教官竟然先動手打人?而且根本也不是他的錯!
「再讓我看到一次,就準備給我滾出學校,這裡不需要你這種只會動手的流氓!兩個都給我到教官室來!」


「靠!真的假的?」高培叫了出來,怎麼他都不知道這件事?
「上星期你公假,這件事全校都知道。」猴仔的臉上還掛著憤怒,一直不能理解為什麼會被揍,事後還被記了支大過。
「他說了這種欠揍的話,你居然還要被處罰?什麼道理嘛!而且那個轉學生怎麼會知道你媽在你小學時候死掉的。」
「幹他媽的我怎麼知道!」
「後來呢?」
「更讓人不爽還在後頭,他好像有意無意想挑釁我,幾次在人多的地方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仗著我不會當這麼多人面前揍他,說完之後還發出怪笑聲。」
「他有病啊!」高培本來就不太喜歡林實進,聽了猴仔的話之後愈覺得他討厭。「前陣子期中考時,他在我家附近的墓地晃來晃去的,三更半夜耶,不曉得他在搞什麼。」
「墓地?他一個人?他在做什麼?」
高培吐了吐舌頭,「我說了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怪人腦袋裡想的是什麼。」
「不打了,我們去吃個東西。」說完,猴仔撈起籃球就往林實進坐著的方向走去。
「猴仔你要幹嘛?」高培追了上去。
「給他一個教訓。」猴仔哼了一聲冷笑,邊走邊運球。
高培不知道猴仔想幹嘛,跟在他後頭走。在離林實進約幾公尺處,猴仔突然兩手一抱,把籃球狠狠往林實進的臉砸了過去。
林實進才剛看見球,連要躲都來不及就被當面砸上,一時血流如注。他原本坐在椅子上,現在連人帶球被砸到地上,表情痛苦。
「給我小心點!」猴仔朝他吼了一聲,拿了球轉身就走。
高培見這情況,只是看了看一臉是血的林實進,什麼也沒說就跟著猴仔後頭走了。
猴仔一向如此,只要看誰不高興就教訓誰,其實教官不用找理由也常揍他,但只要有猴仔在,就不會有人來找自己麻煩,有人在背後說他是猴仔的「細漢仔」,而猴仔也的確常把他當細漢仔使喚,但無所謂,只要有人罩就好,自尊可以先放下,等到高中畢業之後,他要考別所大學,離開這種日子,雖然很孬,但不會太辛苦,只要當做自己是條狗就行了。

第二天,猴仔沒有來上課,高培跟猴仔不同班,直到放學後他來找猴仔打籃球才知道他沒來上學。
他打了通電話給猴仔,卻沒人接聽。
「這小子今天不會是翹課去網咖打電動吧?」高培貼著電話,周杰倫的歌聲反覆唱著。
歌都唱了兩輪了,猴仔還是沒接電話。高培抱怨著:「死小子,這麼難找。」
他把電話收到口袋裡,揹起書包準備回家,林實進從前方走了過來。他在高培面前停下來,鼻子上貼了一塊繃帶,看起來更加討厭。
「幹嘛?」高培的口氣很衝,眼底盡是不屑,他對於林實進把猴仔的媽媽去世的事當笑話講相當不高興。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林實進會這麼清楚猴仔家的事。
「你打電話給你朋友?」林實進的鼻音很重,壓著一塊繃帶講話很滑稽,看起來就是一副欠揍樣,高培覺得用籃球扁他還只是小意思。「這麼關心他啊,我還以為他不在,你還輕鬆點。」
「關你什麼事!」
林實進從口袋拿出一個黑色的方塊物體丟給了他,是猴仔的手機!
「猴仔的手機怎麼會在你這裡?」
「撿到的。」說完,留下迷惑不已的高培,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晚,高培一直打電話到猴仔的家裡去,卻一直都沒有人接聽,猴仔的爸爸是卡車司機,三天兩頭不在家,通常都只有猴仔一個人,但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回到家裡。
他拿著猴仔的手機發呆,著實不知道為什麼林實進會撿到猴仔的手機,他是在哪裡撿到的?
高培把手機放在一旁,按下電腦開關,說不定猴仔自己都不知道手機不見了,他也常翹課去打電動,一打就是昏天暗地,完全沉迷其中,有時連飯都忘了吃,所以他決定連上平時他們常玩的線上遊戲,看看他是不是窩在遊戲中的哪個角落拚命打怪升級。
今天上線人數特別多,伺服器很難連上線,於是高培等了又等,有點不耐煩。
「快啊!在搞什麼鬼!」他按住登入鈕,老是出現伺服器忙錄中,「可惡!」
他把滑鼠摔了兩次,遊戲依然沒有理他,高培煩躁地靠著椅背,眼神到處掃瞄。
就跟前陣子的那個晚上一樣,忽然有個影子再度閃過他的餘光。
高培心中微微一驚,是林實進!他怎麼又在晚上溜到樹林裡去?高培抬頭探著今天的夜空,除了幾朵雲層,沒有別的了,這傢伙到底為什麼連著兩次獨自一人進樹林裡去?
一定有問題!他想。
高培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客廳裡傳來電視節目的聲音,爸媽大概還要兩個小時才會從電視裡回神過來,這段時間夠他出去又回來了,所以他沒想太多,跳出窗外,套上媽媽放在庭院的拖鞋,連忙跟著進入樹林裡去。
一切都跟那個晚上一樣,但因為沒有月光,樹林顯得幽暗,夜晚從樹葉釋放出來的水氣,讓周圍至少降了三度。
很冷,高培搓著手臂,忘了帶外套來,也只能忍耐著。
林實進絕對不是去學校,這是他的直覺,三更半夜的學校可是一點都不好玩,更何況警衛會定時巡邏,要溜進去不讓人發覺還有點難,那他還能去哪裡?
高培輕輕踏著腳步,努力張著耳朵想要聽到一些什麼,他站著不動,專注地傾聽這個樹林所發出的聲音。
風聲,樹葉摩搓的聲音,蟲鳴,貓頭鷹咕咕叫聲,小動物快速竄過的聲音,還有……還有……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非常規律卻又詭異的低聲撞擊,高培根本沒有概念那是什麼東西發出來的,但他的腳步跟著本能往那聲音的方向悄悄接近。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有個活動的人影,是林實進嗎?高培把身子盡可能低下,忽然絆到了硬物,他的頭撞上了一塊堅實的石頭,讓他痛得差點咬到舌頭。
「啊……」他痛得叫不出來,只發出小小聲呻吟,那人影並沒有被驚擾到。高培好不容易張大眼看他到底撞到了什麼,眼睛一看就看到了一行字


故顯妣林氏夫人秀枝之墓
孝男  侯保康


他竟然一頭撞上了猴仔他媽媽的墳墓!而墓碑上那女人頭像就好像在看著他的冒失一般,讓高培全身發毛,他竟不知不覺走到墓園來了!此時他一手因為撞擊而沒入濕軟的泥土裡去,整個人就半跌在猴仔他媽媽的墓丘上。
「侯媽媽,對不起。」他小聲道歉,同時唸了幾句佛號,希望晚上可不要做惡夢。
既然知道自己誤闖墓園,高培就不想再待下去,林實進腦袋有問題,居然溜到這個地方來散步?而他更不想知道剛才那個人影到底是不是林實進,他的勇氣剛才就被撞掉了。
他才要抽出壓在泥土裡的手時,聽到有人在講話。
「誰叫你要用籃球打我?白痴!沒腦漿的低能兒,去死吧!」
聽到這句話,高培停止動作,那人影剛才說了什麼?籃球?他回頭看見了林實進。
他拿著一把鏟土用的大鏟子,正在賣力地挖洞,一個很大很大的洞,他在幹嘛?
高培朝向他接近一些,調整一下視線,想知道林實進到底是在跟誰講話。
「也不過死了媽媽,幹什麼好像一付慘綠少年的模樣,我看你八成忘了我是誰,可能也不知道你媽就是我爸幫忙埋的,不過也對啦,你到底是個智障,要你記住你媽死了都很難了,怎麼會記得我?」林實進嗯嗯啊啊地講了一堆,還不停挖洞。
高培一頭霧水,不能理解林實進的行為,更不能理解他在說什麼。
他氣喘呼呼,還一直叼唸著:「我爸說做『土公仔』是在積德,積個鬼啦!陪葬品這麼多,隨便拿個什麼去賣都好過做土公仔,我才不要一輩子都在埋死人骨頭。小學從這裡轉走,高中又轉回來,這種日子我才不想再過!」
這時,有個低低的呻吟從林實進的腳邊發出,那是猴仔!他躺在林實進挖的那個大洞旁,此時鮮血正不停從他的腦袋流出來,高培驚駭地倒吸一口氣,林實進殺了猴仔!?
「我很仁慈吧?把你埋在你媽旁邊,讓你早點跟你媽相聚,這也是做功德,你太小看我了,以為我比你瘦小就看不起我?叫你在這裡等,你竟然就乖乖跑來,真是笨到家了。野獸畢竟就是野獸,躺在這裡一整天了,竟然還沒斷氣?圓鍬很痛吧?被這玩意兒敲到可不是鬧著玩,等我挖好,你就給我乖乖躺進去。」
高培轉身就想跑,跑回家打電話給警察,林實進殺了猴仔,還打算埋了他!可是他馬上想到,等他跑回去又再跑來,猴仔早就沒命了,他得要先阻止林實進現在這種瘋狂的舉動。
他發覺自己手上正握著一顆大石頭,絲毫沒有猶豫,拿著石頭就對準了林實進的腦袋狠狠地砸過去!
「哇──!」林實進被不知從哪裡飛來的石頭給砸得頭破血流,趴在地上痛苦地叫著。
高培從陰暗處走出來,用力踹著林實進的肚子,「你這混蛋!竟敢殺了猴仔!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他不停地猛踹他的肋骨,還不客氣地踩著他的臉,「找死的傢伙!你才給我去死吧!」
高培怒從心起,拿起掉落在地上的圓鍬,「被這玩意兒敲到不是鬧著玩的是吧?」


咚!


咚!

連著兩下,高培左右各給了林實進兩記頰攻,林實進的頭啪咔;一聲,就像洋芋片脆裂的聲音,他的頸子折成了直角,血點噴灑在高培的衣服上。
高培緊緊握著圓鍬,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想些什麼,他只是看著林實進被鮮血及圓鍬給毀得血肉模糊的頭顱。
等等……他死了?
高培鬆了手,圓鍬掉在濕土上,他伸出一根手指,慢慢靠近林實進的鼻子,才伸了一半,林實進忽然一個劇烈的痙攣!高培嚇得縮回手,連忙往後跌,再度跌到了猴仔他媽的墓碑前。
他緊緊抓著墓石,視線則是沒有離開林實進抖動的身體,幾秒之後,他就不動了。
死了嗎?高培想著,林實進死了嗎?
他靠著墓碑,直到呼吸不再匆促,才再度朝林實進爬去,他拾起圓鍬,撥了撥林實進的手臂,軟趴趴的,任由他撥動。
他死了,高培確定他已經死掉了。他低頭看著自已身上的衣服,全是刺紅的鮮血,林實進的鮮血。
現在要怎麼辦?他看見猴仔已經不動了,這才想起他的傷勢。高培急忙往猴仔的鼻子探去。
沒氣了!猴仔的呼吸也停止了!他也死了!
高培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這下可好,屍體從一具變成兩具,其中一具還是他殺的,他居然殺人了!
樹林某處傳來貓頭鷹的叫聲,陰森森地,更提醒他所身處的地方,他殺了一個人,在這個有許多屍體埋葬的地方,完了,他該怎麼辦?
高培看見方才林實進挖的大洞,他為了猴仔的屍體不被野狗挖出來,所以挖得特別深,是個現成的墓穴。
他吞了口口水,不能再猶豫下去,就這樣把他們埋掉!
高培再度拾起圓鍬,又挖深了幾尺後,確定短時間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他先把林實進的屍體推進去,把泥土撥了一些進去,他不想讓猴仔的屍體跟林實進疊在一起,確定泥土把林實進全埋起來之後,他看著猴仔的臉。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就這麼死了。」他說,有點沙啞,挖洞讓他費了不少力氣,「昨天我們還在一起打籃球,今天我居然在埋你的屍體。」
猴仔的眼睛一直沒有閉上,靜靜地仰躺著。
「或許你沒有正式的墓穴,但我跟你保證,以後我每年都會來拜你,你媽就在這裡,你應該不會感到孤單。」
說著,高培看了看猴仔他媽的墓碑,墓碑上的照片還是在盯著他看,他感到她其實一直都看著這一切,安靜地讓一切發生。
身上的血跡已經乾了,爸媽也應該要關電視準備睡覺了,他得要快點。高培站起來,準備把猴仔也推下去時,忽然驚覺猴仔的頭轉了個角度!
猴仔的目光灼灼,張得老大!就直盯著他的臉!那表情……有說不出的兇狠!
猴仔沒死嗎?怎麼可能?
不!他死了,流了這麼多血怎麼可能還活著?高培嚇得不敢亂動,猴仔的表情似乎還是活著的!
他死了,他「應該」要死!
想著,拿著圓鍬的手舉起,就像給林實進那一記一般,高培把鍬尖對準猴仔的脖子,狠狠地一插!
猴仔的頭跟身體分了家,咕嘟咕嘟滾到了高培的腳邊。
「對嘛,這樣應該就是死了。」說著,他把猴仔的頭一腳踢進洞裡去,接著把猴仔沒有頭的身體也推進去,開始一鏟一鏟地填土。
過了約半小時,由林實進挖出的,由他埋好的洞已經變成了平平的一塊地,還有一些痕跡在,但在明年清明節來臨之前,這塊地會長出植物,掩蓋一切。
高培笑了,或許不用等到畢業這麼久,他的尊嚴隨著猴仔的死去重新揚起,但這是個秘密。
千萬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拖著圓鍬,把它隨便丟在墓園的某一處。

只是,他不再這麼鐵齒地說靈異故事是無稽之談了,每天上學,樹林裡那冷漠的視線一直都在,有猴仔,有林實進,有猴仔的媽媽,還有許多躺在那墓園裡的眾多鬼魂,他們全都看著他,知道秘密的「人」,只有他一個……

只有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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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於 2008-06-26 05:47:00 修改文章內容


Mem509180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26 05:48:00

娜的驚悚集──芭比們的下午茶
「孩子們呢?」莉莉安端起茶,微微地啜了一口,另一手則是拉了拉她時髦的豹紋短裙,順便得意地看著綴有皮草的豹紋短靴。

「在那邊玩耍呢。」喬安娜則是朝著陽台微笑著,她的頭髮今天梳成一個高髻,用一條桃紅色的髮帶盤起,跟她的桃紅色洋裝真是配極了。

「陽台不是很危險嗎,傑森家的主人不是才意外失足掉下去,怎讓孩子們在那裡玩呢?」美麗且優雅的珍珠面有憂色地看著在那頭玩樂的孩子,淺褐色的瞳孔漾著一股水氣,看起來迷濛且柔弱。

「有班尼太太在,不會有事的。」喬安娜依然微笑著,像是沒有什麼事能破壞她的笑容。

莉莉安眼神一飄,眼尾帶過珍珠,順便打量她今天的穿著,一襲地中海式的長袍禮服,配上她如雲一般的波浪長髮,珍珠簡直像個希臘女神。

「傑森先生的死可不是意外喔,那是件謀殺啊。」莉莉安期待著喬安娜及珍珠訝異的驚呼。

「什麼?妳是說真的嗎?傑森先生是被謀殺的?怎麼會?」珍珠拿著手帕摀住嘴巴,像是這樣的事情嚇壞她比雞還小的膽子了。

「是啊,怎麼可能呢,班尼太太不是說,她看見傑森先生在陽台上要幫他女兒撿氣球,結果不小心掉下去了。」莉莉安原本拿著小湯匙在攪拌著糖,希望它快些融化,但現在她吃驚地忘記她的茶了。

「誰看見了?」莉莉安反問著她們,嘴角不住得意地翹起。

「這……」珍珠和喬安娜猶豫,的確只有班尼太太看見,若是謀殺的話,班尼太太不就是嫌疑犯了嗎?

「難道是班尼太太把傑森先生給推下陽台的?」

「嘻嘻嘻……現在這話題在我們裡頭流傳著呢,這陣子的茶會總是有不同的結論,今天剛好到班尼太太家,怎能不說出來呢。」

「我的天啊!」珍珠看起來像是要昏倒一般,纖腕不禁扶住額頭,一時失衡,差點打翻了糖罐。「我們竟然在殺人兇手的家中喝茶!」

「莉莉安,是誰告訴妳的?不會就是傑森家的黛比告訴妳的吧?」喬安娜追問著,此刻她的驚訝已轉換成強烈的好奇。

「當然是黛比,自從傑森先生去世後,黛比就再也沒出門一步啦,所以是我去探望她囉。」

「那她怎麼說呢?她看到了一切?」

「是啊,她全部看到了,清清楚楚地。」莉莉安此刻還是氣定神閒的,連珍珠都忍不住催起她了:「莉莉安,妳就快說吧。」

「班尼太太跟傑森先生有外遇啊。」莉莉安像個舞台劇演員,表情誇張地看著她們兩個。「事情發生的那天,班尼太太把傑森先生約在這裡見面,傑森先生在這裡跟班尼太太談判。」

「就在這裡?在女孩兒的房間裡?」她們同時吸了一大口氣,異口同聲地追問:「然後呢?」

「傑森先生想跟班尼太太分手,但班尼太太不肯,還說若真的要分手,她要求一筆錢當做分手費。」莉莉安叉了一塊小蛋糕,輕輕放在口中嚼著,繼續又說:「傑森先生怎麼可能會肯呢,他還出口對班尼太太冷嘲熱諷,他們當時就站在陽台,班尼太太忽然一伸手,就這樣把傑森先生給推下去了。」

喬安娜按住胸口,憐憫地說:「可憐傑森家的孩子,可憐的黛比。」

「那後來呢,班尼太太沒什麼異狀嗎?她不會良心不安嗎?」

「當然有,她可是煩到看什麼都不順眼,要不妳以為為什麼琳恩不在這裡,班尼太太早就把她當做出氣筒啦,現在警察好像把她列為重要關係人呢。」

「哎呀,那班尼家的女孩不就……」珍珠眼神飄向在另一頭的孩子們。

「是啊,失去琳恩讓她很沮喪,這也是今天我們聚在這裡的原因啊。」

這時,女孩們蹦蹦跳跳地跑過來。

「今天我幫莉莉安穿上豹紋短裙,還有小靴子呢。」

「喬安娜的打扮像不像奧黛莉赫本?我連頭髮都盤成跟奧黛莉一樣呢。」

「看我的珍珠,媽媽才剛幫我買新的衣服,她看起來像不像雅典娜女神?」

「我的琳恩被媽媽拿去丟掉了,自從傑森先生在我們家不小心掉下去死掉後,媽媽心情就很壞。」

「不要難過,說不定妳媽媽心情好了,會幫妳買最新的芭比娃娃啊,到時候我們可以再來玩下午茶。」

「嗯,」她終於露出笑容,但馬上又暗淡下來,「媽媽最近精神不太好,有時會大吼大叫,有時會拿著刀子在家裡走來走去,還有一次她還掐住我的脖子,我差點就被媽媽給殺死了,還有警察先生最近一直來我們家,媽媽好像會被捉走。其實傑森先生那時從我房間的陽台掉下去時,我聽到……」

「女孩們!」班尼太太忽然臉色鐵青出現在房門口,「妳們的母親來接妳們了。」

幾個女孩被班尼太太的神情給嚇到了,其中一個女孩小聲地說:「我把莉莉安借妳,就把她當成我一樣,陪在妳身邊。」

「我的喬安娜也借妳。」

「我的珍珠也陪妳好了。」

「嗯,謝謝妳們。」女孩收下了,目送著她的朋友離開。

班尼太太的手搭上了女孩的肩膀,輕聲問:「妳聽到了什麼?」




「真是人間慘劇。」警察們稍早進入這個凌亂的房間時,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小女孩屍體給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她的母親呢?」

「嗯,」被問到話的警察頓了一下,「死在廚房了。」然後挑一下眉,神情古怪。

「怎麼了?」

「沒,只是有點被嚇到。」

「為什麼?」

「媽媽的脖子有兩道直見骨頭的砍裂傷,血跡是高速噴點,當時力道應該不小,現場沒有可疑的腳印,而且屍體握刀的姿態是朝著自己。」

「自殺?」

「有可能。」

「有沒有目擊者?」

警察苦笑了一下,看向一張漂亮小桌子上的她們,帶點嘲弄地說:「問那些芭比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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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於 2008-06-26 05:48:00 修改文章內容


Mem509180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26 05:49:00

標題:哈娜的驚悚集──虐
這篇寫兩個小時而已,是哈娜的黑暗裡.人格作崇……

───────────────────────────────────────────────────────────────誰叫我是鬼姥────────────────────────────────────────────────────────────────

呵呵呵……
我等了好久,終於有這個機會了,你一定很困惑對不對?不明白為什麼你會被綁在這裡對不對?我從你的眼睛裡看到不可置信及害怕的神情。

呵呵呵……

我就是要你害怕,你知道我忍這口氣忍多久了嗎?你不知道對不對?沒關係,在你死之前,我會一樣一樣地訴諸你的罪狀!

唔?你還敢掙扎?嘴巴都被石頭塞滿,還用萬能膠帶貼住了,還要發出聲音?難道對我的說法質疑?

喔喔喔!你犯大錯了,而且還不止一條……

你千不該萬不該在眾人面前指著我說我是恐龍,恐龍?

不不不……這種名詞怎能用在我身上?我只是不愛打扮,我跟辦公室裡那些庸脂俗粉不同,我跟每天出去聯誼大搞男女關係的上班女郎是不一樣的,我是很潔身自愛的,在混亂的世界裡,有多少人跟我一樣?不!沒有,一個都沒有!

所以你明白了嗎?沒有人像我這般高貴無暇的,你懂嗎?!

你不懂,因為你跟她們都一樣!全是混帳,全是垃圾!全是一群無可救藥的廢渣!

但,這還不是你最該死的地方,你還有更令人可恨的地方。

你幹嘛反應這麼大?看你嘴巴都流血了,看吧,是你活該,都叫你不要亂動了。

這棟建蓋中的大樓在下個星期一早上以前是不會有人來,你最好不要惹得我不高興!否則你只會死得更慢更痛苦罷了……

對……很好,就是這樣,不要再亂動,好好聽著你的罪狀。

你不要以為你不說就沒人知道,你挪用公款,還嫁禍給我,或許你覺得我是女人,而且只是個小小會計,路上隨便撿就一打,所以就很好欺負對吧?

還有什麼更好的代罪羔羊?

當然總經理那個糟老頭跟你根本是同一種類型的人,看女人只看脖子以下,好像女人的腦子是跟奶子長在一塊,你不用擔心,他活不久的,若他再繼續叫我每天泡一杯茶給他,我保證他活得不會比你晚多久。

很棒對吧?你要知道壞人最後都是死在好人手下的,所以你做了這麼多壞事,理所當然由我來解決掉你。

窩囊廢!你竟然哭了?平時趾高氣揚的你竟然哭了?不對!你不能哭啊,我還沒開始呢,我只是在宣判你的罪狀罷了,你現在哭是什麼意思?想博取我的同情?

不不不……你找錯對象了,你平時不是都在背後罵我是『變態的鐵公雞』?

你應該很明白才對啊,我不會因為你哭窮多借支你一毛錢,相同的道理,我更不會因為你哭著求饒就免你一死。

因為我是變態嘛,是不是?呵呵呵……

只要想到等一下我要怎麼凌遲你,我就全身舒暢,下星期一,我就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我叫你不要亂動!看來你是想早點死?

還沒呢,若你想跳過你的罪狀也行,我一樣一樣數也很累,我會把你的罪狀燒了寄給你,不會讓你死得不明不白的。

我可以告訴你我要怎麼做。

這個是什麼你知不知道?相信三歲小孩都知道,因為它是針筒,而且是很大支的那種針筒。

不曉得你有沒有在網路上看過一篇文章叫『樓下的房客』?

裡頭有一段情節是用過期的酸牛奶注射到人體裡去,看到那一段時,老實說還真噁心的要命,所以我不用酸牛奶,我用濃鹽酸。

你知道嗎?為了這一刻我可是準備了很久,所有工具都是我一點一滴去收集來的,這個玻璃針筒可是讓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看到沒?這個濃鹽酸就跟平時洗廁所專用的那種一樣,倒是沒什麼特別,它灑在地板上會冒濃煙,至於打到人體裡是不是也會冒煙,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過沒關係,答案等一下我們就知道了嘛,對不對?

呼呼,這麼粗的束繩帶果然很牢靠,你一點都動不了哩,被綁著很痛吧?

等一下鹽酸打進去後,它會沿著血管一路破壞,當然你會因為緊張跟恐懼,心臟會收縮的很急速,所以鹽酸會在你的血管還來不及侵蝕透時到達你的心臟,過幾十秒後,鹽酸會經由心臟的收縮開始遍佈全身。

但你還不會死,你只會痛苦,很緩慢很緩慢的痛苦,你會感到全身灼熱,血液逆流,肌肉像是爆炸一般的燒烈著。

但,最棒的是這裡,你的外表到你死之前都看不出來有異狀。

當然,警方一定會解剖你的,他們要找出你致命的死因嘛,可能有好幾個,但最致死的只有一個。當法醫剖開你的肚子時,那表情一定很經典,可惜我看不到,不過沒關係,你現在的表情就很夠看。

怕了嗎?後悔曾對我做過的事了?

不不不……這只是開始。你現在這麼怕,等下不就沒反應了?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沒錯,你沒看錯,是細鋼針。

在打鹽酸之前,我要先把這個把你全身的軟骨給打穿,唔?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是我聽來的,聽說人體最痛的神經都集中在末梢,這些鋼針是用來插入你的耳朵、鼻孔及指尖。

尤其是指尖。

從指甲跟指甲肉中間用力插進去,據說沒幾個人受得了哩。

你不是常常誇耀你是男子漢?是真男人?這個剛好可以試試你多有男子氣概。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大男人是不該求饒的,這樣多難看啊,你不是常說,男人要是連一點點痛都不能忍受算什麼男人?

我倒滿想知道你多能忍痛。

接下來是這個,呵呵呵……

要用這個我還會有點抖,畢竟我不是真的變態,我只是想看你痛苦罷了,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我想知道,一個人要做多少壞事才會讓另一個人這麼恨他。

你就做得到,對付惡人要有惡人的做法,所以用剪刀來對付你,是剛剛好罷了。

你想不想知道我要怎麼做?

或許你心裡會想,這麼小一把剪刀我要拿來做什麼?除了拿來剪指甲我還能幹嘛?

唔……這個問題,我先前也想過,後來想到一個很好玩的,你想不想知道?

你當然要知道,否則這樣就失去樂趣了是不是?

我想你這麼愛看女人的胸部,就讓你眼睛連眨都不用眨,一直看如何?

很不錯吧?直接把眼皮剪掉就好了,從眼尾開始,一點一點地剪開,以後你連眨眼都不用,可以毫無顧慮地看女人了。

至於你要怎麼個死法,我還沒想到,不過沒關係,夜晚還長得很呢。你說是不是?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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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於 2008-06-26 05:4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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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26 05: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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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moanna 於 2010/3/20 下午 05:13:30 修改文章內容

十三 於 2008-06-26 05:5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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