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恐怖故事<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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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怨火》四、六月十三 .15

碟仙大紙四周聚了六個人,其中兩個是無神論派推舉出來一同參與的,便是要看看有誰在搗蛋。

「別鬧了,別鬧了,我感覺到有人的手在出力。」有人這麼說。

碟仙盤子緩緩動著,四處游移,不但參與其中的六個人在內,便是連在一旁圍觀的數十個人,都興奮起來,紛紛拿起數位相機,將這奇景拍下。

茂輝儘管不安,卻也探頭過去,想瞧個熱鬧,他看看緩緩游移的碟子,看看六個人的表情,想猜猜是哪個在搞鬼。

其中一個哇地大笑,是他背後的同事出手搔他,他一笑,鬆開了手,碟子登時停下。

「就是這個傢伙在搗鬼,我注意他很久了,明明就是他在推碟子。」

推碟子的傢伙,在幾個人的搔癢逼供下,承認了搗鬼的事實,惹來一片噓聲。大夥兒按著相機,紛紛洗去這段造假片段,跟著有新的人下場試試,一連玩了三、四次,都有人被揪出,有些人推得太假,被其他人扛到門邊,阿魯巴伺候。

茂輝突而打了個大噴嚏,鼻涕掛至下巴,狼狽地跑出,趕至廁所清洗。他出來時,見到門外幾個不敢進去觀看的女生,其中兩個就是替白白旅行社製作宣傳網頁的小琪和瓊如。

瓊如彎下腰,撿起一個皮球,看看左右,遞還給一個跑來的小男孩,小男孩接過那球,呆呆看著瓊如,嗚咽哭了。

茂輝打了個寒顫,他認得那小男孩。

女廁之中,發出一聲尖叫,一個抽空去上廁所的女生,連滾帶爬地奔出廁所,尖叫著:「出來了!出來了!」

這一聲尖叫驚動了所有的人,在門外的幾個人,都見到那正逃至廁所門邊的女生,身子一扭,又給拖回了廁所。

「救人!」茂輝大喊一聲,他離廁所最近,當先撲去,一把鉤上了那女生的腳踝,使勁往外拖拉。

他瞪大了眼睛,見到那女生的背後,隱隱約約有個人形,拉著女生雙脅之下,將她往裡頭拖。

幾個男人趕來幫忙,和對面那看不見的力量互相抗衡。女生讓這兩股力量拉得騰空,嚇得魂飛魄散,尖聲吼叫哭得嗓子都啞了。

屋裡玩碟仙的、看人玩碟仙的,聽了外頭的吵嚷尖叫,紛紛奔出門外,都讓這一幕嚇得傻眼。

大夥使勁地拉,終於將那女生拖拉出廁所外頭。廁所那方的力量頓失,女生上半身跌撞在地,狼狽地掙扎站起,尖叫著往樓下逃。

有一半以上的人跟著那女生逃,或是往上、或是往下,另一半的人雖然沒有那樣驚慌,但全擠成一團,緩緩地撤退。

「別慌別慌,慢慢走,慢慢走!」茂輝身為隊長,盡職地指揮著眾人撤退,他感到身邊還聚著一堆人,他吆喝地要他們走,他們似乎不太理睬茂輝,只是在緩緩地晃動。

茂輝頭暈、頭痛、反胃,不停地打噴嚏和咳嗽,他探頭向成衣商那間空房大聲問:「別玩了!走吧!」

裡頭連阿茵在內的六個人的臉色極難看,身子劇烈地發抖,彼此四處相顧:「我的手抽不回來耶……」「啊……天黑了……太陽下山了……」

「還玩,都出事了!」茂輝又朝裡頭喊了一聲,探頭去望,不禁呆怔了怔。

阿茵等不停地抽手,手卻抽不回來,那碟子像是給釘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他們仍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直直嚇得哆嗦,阿茵喃喃祝禱:「對不起,對不起,我們貪玩……都是我們不好……」

阿茵邊說,邊罵著其他人:「你們愣著幹嘛,快道歉吶!」其餘五個,彼此看了一眼,也跟著呢喃道歉了起來。

茂輝揉揉眼睛,進去想要幫忙,此時天已黑了,房裡的燈光微弱。茂輝每踏一步,都覺得有一股微微的震動,好似夢境之中的感覺。

在那六人圍著的大紙張中央,隱隱有個影子若隱若現地,那是一個人影。

玩碟仙的六個人都看不到那人影,茂輝卻看到了。他停下腳步,倒抽一口冷氣。

一個全身滿是可怖傷痕的女人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大紙中央。

女人的眼睛大睜,眉頭怒皺,腦袋正好便枕在六人手指交會處──那只碟子上。

「噫──」茂輝認得那女人的樣貌,她是成衣商的妻子,他猶自記得那女人臨死前深受酷刑的樣子。他渾身發抖,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碎碎罵著:「就叫你們別玩了……」

茂輝又是一驚,後背感覺抵了個東西,他回頭一看,哇的一聲後摔跌倒在地。

一個男人雙手高舉,被吊在空中,腦袋側過一邊,緩緩地打轉。男人的雙腿是腫脹扭曲的,因為腿骨不知道斷成了幾截。

茂輝腿軟,連站都站不起來,他只能手撐著地,不停向後退著。退著退著,手輕觸到背後那女人的腳趾,腳趾頭是稀稀爛爛的一片。

「喝!」茂輝像是觸電一般,整個人貓弓彈起,發著抖磨磨蹭蹭地退到了阿茵背後。六個人看不見吊在空中的男人,和壓著他們手指的女人,只是不停地道歉,一面喊著茂輝:「茂輝……茂輝,幫幫忙,把我的手拔起來……」

茂輝渾然不知所措,他聽了阿茵的叫喚,伸手去幫忙,想拉阿茵的手。

女人突而側頭,瞪大眼睛看著茂輝,兩道血痕自眼眶中淌下。

「唔!」茂輝儘管在清洗鼻涕時順便小了便,但此時仍忍不住漏了幾滴出來。

《鬼怨火》四、六月十三 .16

女人的腦袋開始晃動,似乎想掙扎起身,但她起不來,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六人的手指隨著女人腦袋的晃動而抖動,小碟子看似胡亂繞起圈來。大家都的臉色都白得可怕,全身繃得死緊,汗滴不停滴下。

茂輝聽見磅的一聲,回頭看去,男人已經摔了下來,在地上掙扎半晌,轉向,朝著六人的方向,以雙手撐著身子,緩緩匍匐而來,他咬牙切齒,雙眼含淚,淚是殷紅色的。

「啊啊……啊啊……」茂輝六神無主,他見到四周牆上多出了陳舊的壁紙,底板的磁磚也變得老舊、黏膩,且滿是污垢血跡。這是七年前的房間。

男人奮力地爬,血淚掛了滿臉,他摸到了妻子的腳,摸上了她的腿。

茂輝猛一推,將一個猶自奮力抽手的傢伙推倒一邊,讓出了個位置,讓男人爬來。

「你幹什麼?還不幫忙?」那傢伙氣憤地喊,他看不見這對慘死男女,不知道那男人差一點就要往他身上爬。

男人噫呀呀地哭著,那聲音鑽進茂輝的耳朵,一聲一聲都是淒厲的悲鳴。茂輝驚懼之餘,也感受到了濃厚的哀傷。突而他見到門外人影一晃,一個女孩站在門外,卻沒遮住自廊道映入的光。

是娜娜。

娜娜輕巧地走進室裡,看了看茂輝,輕嘆口氣,她步至六人之間,扶著女人腦袋,微微上抬。

壓著六人的腦袋抬起,六人同時向後摔倒,這才回神,爭先恐後地往後逃。

娜娜拉過了男人的手,將他拉得更近,將他妻子的身子微微朝他推,讓他摟著妻子的肩頭。

成衣商妻子仍睜大著眼睛,流露出說不盡的怨恨,成衣商男人則緊緊擁著妻子,張大了口,滴落下充滿怨念的黑血。

「你還不快走!」娜娜牽起茂輝的手,將他往外拖。

茂輝本來已經病重,經這一嚇,一時竟站不起身,只能緊緊握著娜娜的手,說:「妳……妳……我昨天作了一個夢……夢裡頭……」

娜娜在他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茂輝突而覺得身子一輕,什麼頭暈、發冷發熱、咳嗽打噴嚏的症狀,一下子全沒了。

「叫你別來上班了,你偏要來。」娜娜悠悠說著,這才將茂輝拉起,拉著他出了門外。門外還聚了些人,並不是甲乙兩隊的成員。

都是七年前,這兒的員工、鄰人。

茂輝躲在娜娜身後,心中還十分害怕,卻也有些驚奇自己身體的不適一下子全消失了。

「你人緣真的很好……」娜娜將茂輝拉到了角落,輕輕地說:「你知道嗎,大家給你面子,才沒傷害你那些同事。他們無禮地過火了。」

茂輝還不知是什麼情形,只能喃喃問著:「給我面子……?」

「是呀。」娜娜輕聲說著:「你替大家打了那個惡人一拳。」

「……」茂輝靜默著,突而抬頭問:「娜娜,我昨天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個老先生,在找他的女兒,他女兒的名字叫做小娟……」

娜娜不等茂輝說完,伸手按住了他的嘴巴,淡淡地說:「那個老先生是我爸爸。小娟是我。」

娜娜靜靜地說著自己。

九年前,她懷抱著滿滿的理想和希望,進入一家名聲頗為顯赫的大公司,她正要踏出邁入社會人的第一步,卻生了一場病。她本以為自己會漸漸好轉,她在記事本上替自己取了個英文名字,希望這充滿朝氣名字,能帶來好運。

事與願違,她終究敵不過病魔的糾纏,在某晚突發的病況之下,與塵世告別。她死後的靈魂仍在世間徘徊,偶而也會返家,探望年邁的雙親,她的父親受不了自己老來才得來的女兒,卻比他們更早離開這個世界,因而漸漸地神智不清。

兩年之後,那場大火,奪去她的雙親和整層樓所有鄰人、員工的生命。她和所有在大火中枉死的靈魂,在之後的法事中被安撫而沈睡,年復一年。

直到這一年,她和整層枉死的怨靈,才隨著法事遲遲未進行而甦醒。

娜娜不是慘死於大火,心中的怨念不若大樓中其他怨靈那般地深,她在大樓各處漫步,想替這些不能安息的靈魂做些事情。

她認識了茂輝。

「今天午夜,就是鄰居們的祭日,他們心中的恨到達了極點,你不應該來的,但你還是來了。走吧,走吧。我知道你有工作要做,你大可放心地去盡你的職責,但不論如何,今晚接近凌晨,直到明日日出之時,不要下樓。」娜娜輕輕拍了拍茂輝的手背,是和冰霜一樣的冷,她接著說:「我會盡力安撫那些可憐的鄰居,陪著他們度過悲傷的一日。」

「娜娜……」茂輝儘管心中還有許多疑問和不捨,但娜娜說完,轉眼便不見了,五樓廊道之中,還隱隱可見許多身影,有些清晰,有些較為模糊。

他嘆了口氣,茫茫然地上樓。此時正值週末下班時刻,樓上大部分的公司員工見到方才大張旗鼓前往五樓探險的同仁們死灰著臉逃回,更加地害怕,紛紛搶著下班,且沒有人願意加班留守。
《鬼怨火》四、六月十三 .17

茂輝上樓之時,六樓以上,大部分的公司都已經拉下鐵門,剩下的員工寥寥無幾,且大都忙著整理完最後的工作,跟著是搶到電梯之前,紛紛擠入,見了茂輝,都向他叫嚷:「阿輝!阿輝,你還在那裡幹嘛?你不知道剛剛樓下那票人見到了什麼嗎?還不快來,先下班,等禮拜一天亮再說!」

茂輝搖搖頭:「不行……我今晚得加班。」

「天吶!你還要出團對不對?」那同業摀著額頭喊:「去外頭找地方住,將那些奶奶帶到別的地方,別在這裡過夜……」

那同業按著電梯開門鈕和茂輝對話,其他的人等不及了,拉開他的手,電梯門關上。

茂輝攤攤手,他不是沒想過上別處過夜,但氣功聯誼會這些阿嬤固執的程度超出常人的想像,即便說是旅行社吸收成本花錢供她們住飯店,光是說明原因、挑選飯店、大批行李搬運等等問題討論完畢之後,大概就要天亮了。

無論如何,安份地待在六樓聯誼會之中,似乎是比較妥當的作法。

「反正娜娜說,別下樓就行了……」茂輝喃喃自語,心中有些悵然,數天來腦中編織而出的美夢,轉眼成了幻影。他無精打采地走到氣功聯誼會,裡頭可是熱鬧非凡,十幾個阿嬤聚在三台電視機前,分別觀賞三部不同的連續劇;另有八個阿嬤,分成兩桌,大戰東南西北中發白;剩餘的阿嬤散落在四周,或者聊天,或者看書看報。

大夥一見茂輝進來,都笑著和他打招呼:「阿輝呀,他們說你去抓鬼,抓到幾隻啦?」「阿輝呀,聽說你交到一個女朋友了,是不是真的呀?」「怎麼沒帶來給我們看看呀?」

茂輝長長嘆了口氣,不知該如何答腔,看了半晌報紙,這才問:「文原呢?文原上哪兒去了?」

「他去幫我們買蚵仔麵線。」「還有我的蝦仁炒飯。」「還有我的粥啦,我要喝粥啦!」「他回來了嗎?」氣功阿嬤們紛紛答腔。

一直又過了半小時後,文原才提著十二碗蚵仔麵線、七盒炒飯、十六碗粥,一大袋菜餚和一和披薩,氣喘吁吁地進了氣功聯誼會。

茂輝愕然之餘,已經忘記文原是以何種姿勢將這麼多的東西全拎在手上的了,問他,文原只答:「茂輝哥,這幾天給你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我會好好工作,不想太多了。盡人事,聽天命,不是嗎?」

「你這麼想就太好了。」茂輝覺得有些欣慰,大力拍了拍文原的肩頭說:「你放心,你那筆錢我幫你想辦法。」

「我有一個遠房親戚現在人在國外,生意作的挺大,他答應出面幫我談,一次把欠債還清。」文原笑著說,他許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茂輝和文原招呼著三十幾個氣功阿嬤一面討論著政治時事、麻將運勢、烹飪技術和兒孫家事,一面將那許多袋的食物一掃而空。

直到入夜,阿嬤們的精神都十分的好,一點也沒有尋常老年人的早睡跡象。她們都說今天玩晚一點不要緊,明天車上睡,也省得車上無聊。

茂輝苦笑勸說著:「我知道各位阿姨身子骨勇健,三天不睡覺也行,但是明天車上有摸彩吶,沒精神沒好運氣,抽不到大獎。而且車上睡太久,到了晚上又睡不著啦。」

氣功阿嬤們這才同意早點休息,卻仍有些雜音:「好啦,可是我想吃點宵夜,不然睡不著。」

文原立刻大聲應答:「阿嬤,要吃什麼,我去買。」

「呿!」李阿嬤氣得噘起了嘴,叱罵:「誰是阿嬤,這裡哪有阿嬤?你眼睛瞎啦,沒見到每一個都是一朵嬌花嗎?」

文原尷尬笑著,答不上話。茂輝打起圓場:「是呀是呀,每一個都妖嬌美麗,人水花擱大蕊。換句話說,就是十八姑娘一朵花。」

幾個阿嬤呵呵笑著,都說:「那有十八,三十八差不多啦!」

「我要吃公司出去路口左轉的芋圓湯」「我要吃蚵仔煎」「我每天都要喝優酪乳啦,優酪乳對腸胃好。」阿嬤們紛紛提議,儼然將今晚義務性的照料當作旅遊行程中的一部份了。

「好好好!各位水姑娘的吩咐我通通記下了。」文原大聲答著,將記有三十來份宵夜的紙條折好收進褲袋,拍拍茂輝的肩問:「茂輝哥,你吃什麼?我去買。」

茂輝攤攤手,搖頭說:「別鬧了,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我陪你去。」

文原聳聳肩說:「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茂輝哥,這幾天我幾乎沒有心思工作,所有的事情全是你一個人當兩個人用。我跑跑腿,買個兩餐又算什麼?」

「那我陪你下樓,有點話跟你說。」茂輝看看錶,十點四十五,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文原獨自下樓了。

文原不置可否,掏出車鑰匙出門。兩人一前一後地往樓梯間走。

「別走樓梯,搭電梯。」茂輝一把拉住正欲往樓梯走去的文原。

文原有些驚訝,笑著問:「茂輝哥,你不是老是說走樓梯當練身體嗎?」

茂輝嚥了口口水,他見到六樓的燈光閃爍得更嚴重了,心中的不安感更加濃烈,連連按著電梯開門鍵。

待電梯門打開,兩人走入電梯,茂輝按了樓層數字鍵「一」,門緩緩地關上。

電梯開始向下,兩人正要交談,只聽見叮的一聲,數字鍵閃亮亮地停在「五」上,門又開了。

電梯外頭青森森的樓梯間空空蕩蕩,燈光閃爍嚴重。

《鬼怨火》四、六月十三 .18

不知怎地,茂輝隱隱覺得樓梯間之外,有股東西正緩緩地逼來,他大力按著關門鍵,電梯的反應十分緩慢,直到他按了十數下之後,這才閤上。

還不待茂輝按一樓鍵,電梯門又開了。

「茂輝哥,電梯故障了,我們走樓梯吧。」文原聳聳肩,想要出去。

「等等,等等!」茂輝一把揪住文原,大力搥著關門鍵,這才又將門給關上。

「你真的不清楚這幾天整棟大樓裡發生的事?」茂輝一面問,一面連連按著一樓鍵,直到電梯安安穩穩地往下,抵達一樓,這才鬆了一口氣。

兩人步出電梯,外頭靜悄悄地,嚴伯早已下班回家逗孫子去了。

文原說:「茂輝哥,我去買就行了,你上去照顧那些老阿嬤吧。」

「唉……對,我也不放心上面那一票,這幾天的事情我明天再仔細跟你說,總而言之,你待會買好東西,開車回來,打電話給我,我下來接你,幫你提東西上樓。」茂輝千叮萬囑,文原這才開車離去。

茂輝回頭,電梯竟還開著,裡頭站了個女人。茂輝怔了怔,只見那女人佇在電梯左側,面無表情地面對右側。

那是茂輝沒見過的女人,她穿著老氣的淺橘色套裝,面容冷冰冰地,嘴唇是發紫的深紅,臉色異常地蒼白。

茂輝渾身僵硬,他怎麼敢進電梯。他看看樓梯口,但見樓梯口之上,隱隱有些人影晃動。他深深吸著氣,卻又盡量將呼吸聲放輕,生怕驚動了電梯裡那女「人」,他十分確定她是七年前的火災受害者,他見到那女人套裝長袖口下露出的手是焦黑一片的。

茂輝心中駭然,卻完全不知所措,他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主樓梯旁有一窄道,通往後門以及副樓梯和貨物電梯。但是五樓成衣商那戶在副梯隔壁處,茂輝猶然記得下午在那成衣商受害之處所見到那對夫妻怨恨的臉面,他很怕再見到他們。

他還記得娜娜說這些受災靈魂,因為他打了良哥一拳,而給他面子,但在這怨氣到達頂點之際,這張薄面是否還管用,就不得而知了。

「不論如何,不能將阿嬤們放在樓上……」茂輝心想自己一個大男人都怕成這樣子了,要是那些氣功阿嬤們見到了異狀,可能一嚇就醒不來了。他咬咬牙,硬著頭皮往電梯走去。

茂輝側著臉走入電梯,盡量不去看電梯裡頭那佇著的女人。他緊靠著另一邊,一面按著關門鍵,一面握緊拳頭,喃喃唸著:「嗯,除暴安良的事我最喜歡做。放高利貸的沒有良心,我這一拳是為了正義而打的,是為了那些被壞蛋欺壓的善良老百姓打的……」

茂輝一面抒發己見,還睨著眼睛,偷瞧女人。

女人瞪大眼睛看著他,眼眶發黑,眼瞳子是灰褐色的。

茂輝抖了一下,差點漏出尿來。他趕緊瞥過頭,不停按著關門鍵。電梯門毫無作用。

女人向他靠近了些,口微張,長髮微微漂浮,一股焦臭味立時竄起。女人的衣服成了片片黑灰,焦皮自胸口往頸部、頭臉蔓延,整張臉都焦了,焦皮一片片剝落。

「嗚!」茂輝哎了一聲就要拔腿逃出。

電梯門突然關上,眼看就要將茂輝和這焦黑女人關於狹小密室之中。

一隻手伸了進來,抵住了門,電梯門重又敞開。

進來的是娜娜。

「茂輝,不是叫你別下樓嗎?」娜娜擠至女人和茂輝之間,伸手擰了茂輝臉頰一下,茂輝口齒打顫,答不上話,但總算覺得救星降臨一般。

娜娜按了六樓數字鍵,電梯立時關門向上。

那焦黑女人依然瞪視著茂輝,但不再逼近,娜娜開口和茂輝交談些瑣事,茂輝也發顫對答著。到了六樓,茂輝失神地出了電梯,回過身時,電梯已然關上,他見到底下通往五樓的樓梯口,那燈光已經不是青森閃爍,而是冥暗一片,隱隱約約地閃耀幾點紅光。

那冥暗氣息自五樓樓梯間往上爬漫,茂輝深吸口氣,頭也不回地往聯誼會跑,他感到背後有東西追上了他,先是搭上他的肩頭,跟著又搆上他的腰,他隱隱聽見有小孩子纏著要他一同玩皮球,又隱隱聽見有些聲音哭喊著好燙好燙。

茂輝奔到聯誼會門口之際已經喘起大氣,他覺得每一步都跨得十分艱辛。他終於推開了門,裡頭熱熱鬧鬧的,氣功阿嬤正跟著電視裡的歌唱比賽,一同唱著流行歌曲。

茂輝覺得背後那股揮之不去的穢氣登時消散,回頭一看,樓梯口仍瀰漫著詭異的黑氣,那是一種充滿了怨念卻無處發洩的氣息。

茂輝拿了紙巾拭汗,拿著麥克風和阿嬤們同聲高唱,他覺得聯誼會之中的氣氛熱絡溫暖,和外頭的陰寒怨氣截然不同。似乎就是之前同業男女們討論時所提及的正氣。

儘管如此,茂輝心中仍暗暗發愁,心想這一晚可不好熬,至少待會文原載著宵夜回來之時,還得再經歷一次恐怖樓梯和鬼魅廊道,那些怨魂已不僅僅待在五樓,而是在整棟大樓之中四處遊蕩了。隨著阿嬤們歡唱氣氛各加熱烈,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茂輝的手機響了數聲又嘎然而止。

茂輝瞧了瞧手機,是文原打來的,他回撥,那頭卻無人接聽,他不禁擔心,急急忙忙地扔下了麥克風,說:「各位阿姨,我去接文原。」

《鬼怨火》四、六月十三 .19

「唱到一半怎麼可以不唱!趕緊唱完啦!」「文原又不是囝仔,還要人接吶?」有幾個阿嬤起著鬨。

「文原替妳們全部的人買宵夜呢,他又不是三頭六臂,一個人怎麼拎得上來,我去幫他啦!」茂輝這麼說,三步併作兩步地出去。

廊道之外冷冷清清地,茂輝握了握拳頭,正要前行之際,突而見到阿水師相命店鋪門外的招牌,他摸摸口袋,掏出阿水師贈他的那本小冊子,翻了幾頁,都是些不知所云、不著邊際、模擬兩可、似是而非的廢話。

但聊勝於無,茂輝還是翻動著那本小冊子,喃喃唸著裡頭的阿水師所寫的生命理論。

茂輝大步向前走,走至樓梯口之際,看看底下通往五樓的樓梯陰惻惻的。他想也不想,轉往一旁的電梯,那電梯喀啦了一聲,自己打開了,在只開出一條細縫之際,茂輝便見到那縫細裡頭,一隻焦手擺盪晃動。

他隨即轉身,還是往樓梯下去,只下了一樓,便讓一堆雜物擋住。茂輝陡然一驚,正想不透那些雜物從哪兒冒出來之時,便見到五樓樓梯間至廊道的牆壁、地板、天花板等,全都成了黑漆漆、紅殷殷的一片。

在接近住戶祭日之時,火災現場漸漸地還出原貌。茂輝驚駭地全身發顫,他此時可不是在夢中,而是真真切切的站在現場,他看了看錶,十一點四十分。

前頭向下的雜物堆堆得緊實,用手去觸碰,熱燙得令人難以忍受。

茂輝身去按電梯鈕,那電梯鈕黏膩膩的,滿是血跡。他低頭一看,電梯門縫裡,淌出了一灘一灘的焦血。

他轉身往五樓廊道之間走,緊緊抓著阿水師的小經書,一面走一面自言自語:「我沒做虧心事,我沒做虧心事……」

前頭廊道之中,出現了一群一群的受害住戶的怨魂,每一個都是焦的,有些頭臉變形,是在逃生之時互相踩踏所造成的。

茂輝額上的汗滴不停地滑落,他假裝什麼也沒見到,踩踏過漆黑一片的地板,兩側的公司招牌都是七年前的。

住戶們漸漸圍上茂輝,茂輝急得大喊:「我沒做虧心事,不是我害死你們的,我還有工作要做,別妨礙我做事!」

那些住戶眼神空洞,仍圍在茂輝左右,有些伸手去拉他的手。

「別這樣,別這樣,不是我害死你們的。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你們別搞錯對象!」茂輝撥開那些抓來的手,加快腳步向前走去。

他見到那小孩子緊跟在他背後,拍著一顆皮球,那皮球也是焦黑色的。小孩子嘻嘻笑著,不停去抓茂輝亂甩的手。

「別這樣,這是阿水師的經書,不要逼我傷害你們!」茂輝亂揮著阿水師那經文小冊子,突而手一震,小冊子讓那小孩給搶了去。小孩翻看兩眼,沒什麼興趣,隨手撕成了碎片。

茂輝無言以對,一面暗自啐罵著成天胡說八道的阿水師,一面更加往前。

在眼前那一端,成衣商那戶門上鎖著鐵鍊,門轟隆隆地響,裡頭傳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拜託!拜託,讓個路,我改天再去打那個放高利貸的傢伙,把他狠狠打一頓,好不好?」茂輝崩潰大喊著,急急向前跑著。

半邊臉焦黑的小孩揪住了茂輝的胳臂,抓得死緊,怎麼也不肯放。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茂輝怪叫,狂甩著手,他終於奔到了這一端的樓梯間,回頭看去,住戶怨靈們佇在樓梯間之後,彷彿害怕著什麼一般。茂輝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便是自己身旁的廁所。

廁所裡頭紅殷殷地,閃動著燃燒的氣息,有非常強烈的戾氣在裡頭衝撞。

「叔叔,叔叔……好燙,好燙,救救我……不要丟下我……」揪著茂輝手臂的小孩落下了眼淚,沙啞哭著。

茂輝一愣,廁所突然捲出一隻手臂,那手臂也是焦黑一片,還燃著微微火光。手臂晃了兩晃,要抓茂輝,茂輝低身一閃,那焦手沒抓著茂輝,卻抓著了小孩子的腿,將那小孩倒著拎了起來。同時,那手臂之後的身子和頭,也露出了一大截,像是個身形高壯的漢子。那燒焦漢子吼叫一聲,口中燃冒著紅色的火,甩動著手上的小孩子,彷彿對著廊道間的住戶叫囂。

「壞人,你為什麼要燒我們!壞人!」那小孩讓焦黑漢子提著,尖聲哭叫,伸手去拍打那漢子。

茂輝陡然明白,廁所裡這兇烈傢伙,是當時夢中所見,那放火之後,也讓大火波及的地下錢莊成員之一,當時他身著大火,逃入了廁所,給燒死在裡頭,自此成了這大樓間兇烈的惡靈之一,嚇傻小徐的、將女孩抓進廁所的,都是這傢伙,這傢伙比其他住戶怨靈更為兇惡。





十三 於 2008-06-07 07:4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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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6-07 07:43:00
《遺棄之門》-上

這天黃昏,佳琪和往常一樣放學返家,她自大街轉入巷弄,那是條不起眼的小巷弄,兩旁全是並列樓房,大都是屋齡超過二十年的中古公寓,在各地大大小小的市鎮中,像這樣子的巷弄、公寓多不勝數,毫無稀奇之處。

此時接近晚餐時分,巷口自助餐店和小吃店正忙著將菜餚上架,熱騰騰的菜香味和油煙臭味混雜成為一種讓人有點想吃飯,又有點倒胃口的古怪氣味。

幾隻小貓在極端狹窄的防火巷中奔穿嬉鬧,母貓則躺在隨意停放的機車椅墊上歇息,在下一刻,母貓讓一旁電線桿上架設的擴音器發出的響聲嚇得彈下了車,翹著尾巴東張西望,擴音器發出的是里長辦公室的廣播聲,內容千篇一律地呼喚著某些車主,要他們快將擋著道路的車子挪開。

幾張像是新印不久的影印告示,歪歪斜斜地張貼在巷子裡捱家捱戶的公寓大門,或是一旁樑柱上。

告示裡是由一個居高臨下的監視攝影機所拍下的圖片,內容是一個將鴨舌帽帽沿壓得極低的男人,身穿薄外套。一旁註解字樣:鄉里街坊注意,本巷近日出現惡狼蹤跡,請多加提防。

佳琪在自家公寓前停下腳步,漫不經心地望了門前傳單一眼,取出鑰匙、開門、進入樓梯間、反身關門、檢查自家信箱有無信件,一連串的動作她早已習慣成自然,是大部分的人每天都會重複進行一至數次的連續動作,佳琪將幾張廣告傳單扔入門旁的小垃圾桶後,想也不想地就要轉身上樓。

但這一天和往常卻有些不同,佳琪在踏上往通二樓的樓梯時卻停下了腳步。

這棟公寓的格局是十分常見的樓房格局──四層樓高,樓梯間能夠塞下一至數輛機車,樓梯向上半層樓後會經過一個轉折平台,再往上半層,便是對門兩戶人家,一棟四層樓的公寓,便有六戶對門住家單位,以及兩戶一樓住家單位。佳琪家在四樓,這意即她需要經過三個轉折、兩層對戶人家之後,才會來到四樓自家門前。

而在這當下使她停下腳步的原因,是她見到了一扇門。

是一扇暗紅色的鐵門,比一般家戶鐵門矮了半公尺,樣貌老舊、鐵鏽斑駁、在看來幾乎要鏽斷了的鐵欄杆之後,還掛著破損浮動的紗窗。

當然,門的外觀並非是讓佳琪驚訝呆立的原因,讓她訝然而不知所措的是這扇門的位置竟是在樓梯轉折處的邊緣那面牆。

這個位置不應該有門的,這個位置約莫是一樓周爺爺家的天花板與二樓許媽媽家的地板交接處,至少在佳琪上午上學下樓時,是沒有這扇門的,更正確來說,在她十幾年的記憶裡,這棟她所居住的公寓裡,都沒有這麼一扇門。

這是一扇憑空出現的門。

佳琪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臉上尚有著被午後太陽曬出的紅暈,制服也讓近夏時節返家的一段路途走出的汗染得半濕,她抹了抹額上的汗,向那門走近半步,她的腦袋尚未轉動過來,在短暫的茫然中,她或許以為這扇門只是某戶人家將裝修後取下的舊門擺放在這兒,但這樣的念頭轉瞬即逝,她離這扇門只有半公尺的距離,這確確實實是一扇嵌在牆中的門。

佳琪自鏽紅色鐵門的欄杆間隙向裡頭看,她見到鐵門裡還有一扇半掩的木門,再看向半掩木門之後,能夠見到老舊客廳的一角,佳琪很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周爺爺家,也不是許媽媽家。

眼前那個全然陌生的客廳裡有一張灰白色的破爛沙發和一張木頭桌子,還有一張躺椅以及躺在躺椅上的一雙腿,那雙腿上還趴著一隻貓,由於木門半掩,遮住了大半視線,佳琪無法看見那躺椅的上半截以及那雙腿的主人的樣子,只能夠見到那木桌子之後的一架老舊電視櫃,和電視櫃上的黑白電視。

黑白電視機閃動著沙沙霧幕景象,隱約可見似乎是幾十年前的電視劇,裡頭的明星佳琪從來也沒見過,躺椅上的人倒似乎看得專注出神,這紅鏽鐵門後頭瀰漫著的古舊氣息,使得佳琪剎時之間有種時光倒流、墜入夢境的迷亂錯覺,但她很快地回過神來──

那隻趴伏在躺椅那人雙腿上的貓回過了頭,直勾勾地看著佳琪。

那是隻模樣十分奇怪的貓,身子十分瘦,卻有一雙大得不成比例的青綠色眼睛,那隻貓張開了口,朝著佳琪叫了兩聲。

「嘎嗚──嘎嗚──」

佳琪讓那貓叫聲嚇著了,她從來都沒聽過這樣乾啞的貓叫聲。

躺椅上那人,在貓叫聲之後,旋即起身回頭往門外看,那是個駝背老太婆,頭髮凌亂花白,臉上的皺紋多到幾乎要隱沒了她的雙眼,在老太婆皺紋底下的細長雙眼空洞迷濛,半張的嘴巴裡是墨黑一片。

「噫!」佳琪不敢再多看下去,她驚慌地向上跑,在經過二樓人家且繼續往三樓奔上時,她甚至隱約見到那老太婆已經來到鏽紅色鐵門前,緊貼著鐵門向外盯著她看,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呀!」佳琪恐懼地拔腿奔跑,跨過一階一階,直到她奔到了家門前,這才忙亂地翻找鑰匙,又一邊連連按著門鈴。她還不時回頭向底下張望,樓梯間靜悄悄地,一點動靜也沒有,那使她安心了些,那個古怪的老太婆並沒有跟上來。

「姊,剛剛是妳在叫喔?」弟弟偉仔出來替她開了門,見她一臉驚懼,便這麼問她,還揚了揚手上的黑色東西,那是隻比蟑螂略大的黑色鍬形蟲,是弟弟偉仔飼養了一週的寶貝

「……」佳琪關上了門,並不理睬弟弟偉仔,而是急忙地進客廳,喊著:「媽──」

「老媽出去了。」偉仔抓著他那隻甲蟲跟回客廳,重新坐回沙發前,一面看著電視機裡播放著甲蟲卡通,一面將他的鍬形蟲「黑黑」放在玻璃桌上以漫畫堆疊出的堡壘當中,那漫畫堡壘裡還有幾隻塑膠模型甲蟲。

在漫畫堡壘的對面,則是十來隻塑膠蜈蚣、蟑螂等整人玩具昆蟲。

「叫你不要把蟲子放在桌上,你聽不懂喔!」佳琪遍尋不著媽媽後,惱怒地向偉仔咆哮,國中二年級的她,覺得國小四年級的弟弟偉仔討厭極了。

「沒有啊。」偉仔將舌頭捲成筒狀,挑釁地伸著,發出頑劣的嚕嚕聲,他說:「我放在漫畫書上,又沒有碰到桌子。」

「你敢說沒有碰到桌子!」佳琪討厭任何一種昆蟲,也包括外觀上與昆蟲類似的蜘蛛、蜈蚣等,鍬形蟲雖然長得比蟑螂帥氣些,但終究還是蟲子,當弟弟偶而惡作劇地將「黑黑」拿近她時,她仍然會全身發麻地尖叫。

「沒啊,我放在我的漫畫上不行喔!」偉仔大聲抗議:「你不要吵我看電視啦。」

「我要跟媽講!」佳琪氣憤地罵,她覺得眼前的弟弟可惡到了極點,就像是一隻是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魔小孩。

「講妳屁股癢──」偉仔笑著回嘴。

事實上,偉仔確實相當頑劣,甚至比同年齡的小孩更頑劣了些,他會和佳琪搶電腦用,會用一些和同學及網路上學來的賤話跟佳琪對罵,會在媽媽面前假裝聽話,然後在媽媽不在的時候大肆胡鬧,特別是偉仔總愛找各式各樣的方法來違反家裡頭的規矩,例如在三天前佳琪的嚴重抗議之下,媽媽規定偉仔不許把黑黑放在桌上,但偉仔還是這麼做了,儘管他在桌上用漫畫書疊出了一座堡壘,但佳琪仍然無法忍受平時吃飯的玻璃桌,變成了黑黑指揮甲蟲部隊大戰蟑螂惡魔的戰場。

若是以往的佳琪,此時必定要拿出掃把作勢要往黑黑身上敲,藉此恫嚇性威脅偉仔,再和他大吵特吵,但此時佳琪卻沒有這麼做,她當下雖然氣惱弟弟,但思緒卻無法集中在這兒,跟「樓梯間突然出現了一扇門」、「裡頭還有一個看起來跟巫婆一樣的老太婆」相比之下,一隻鍬形蟲似乎並不是那麼重要。

「我問你,你放學回家的時候沒有看到什麼嗎?」佳琪正色地問偉仔。

「唔?」偉仔的視線仍然停在電視機上,他的腦袋裡有一半滾動著一些早已編排好要用來和姊姊佳琪對嗆叫罵的話語,此時對姊姊這麼一個天外飛來的問題一時反應不過來,正好,卡通進入廣告,他看了看佳琪,搖搖頭,繼續玩起他的昆蟲大戰。

佳琪皺著眉頭將書包放回房間,來到客廳邊的電腦前坐下開機,腦袋裡仍驚慌回想著方才見到的那情景,她茫然瀏覽著自己和同學的部落格,直到天色終於轉黑,媽媽這才提著大包小包的蔬果青菜返家。

不久之後,爸爸也下班返家了。

佳琪在媽媽回來時,七手八腳地檢查電鍋中的燉湯、炒鍋裡小火悶煮的雞肉時,試探性地問著媽媽有沒有見到奇怪的事,又在爸爸返家時,也問了同樣的問題。「爸,你剛剛在樓梯間有沒有見到什麼東西?」

「樓梯間什麼東西?妳說什麼?」

無助的佳琪只能得到這樣的答案,她搖搖頭,不願再多說些什麼,這個年紀的她習慣性地藏著許多秘密,她寧願將這件事告訴她的同學,也不願意和家人討論,她尤其不願意讓偉仔知道,因為偉仔若是知道了,必定會誇大十倍地向同學敘述,例如「我姊見鬼了,一定是偷偷做了什麼壞事。」或是「我姊瘋了,她說虎姑婆要吃她。」然後這些廢話就會輾轉從偉仔的同學口裡,再回流到佳琪的同班同學耳中──偉仔某位同學的哥哥,正好和佳琪同班。

三個月前佳琪一時心血來潮寫了一篇新詩,詩裡頭重複出現三次「宇晴」這個詞,宇晴是她班上一個長相俊俏的男同學。偉仔無意間發現了姊姊寫的這篇新詩之後,便以一篇「我姊姊寫的詩」為題的文章,發表在自己的部落格上,甚至在每一段句子後頭,括號填上自己的評語註解,於是佳琪在一週之後,發現黑板上不時出現她詩中的某些句子。

事後她幾乎要將她的弟弟大卸八塊。

她一想到這裡,難堪的記憶又浮現腦海,她皺起眉,怒瞪偉仔,偉仔正興致勃勃地向爸爸解說塑膠盒中的黑黑一舉一動,他就是這樣,只有在爸媽在家時,才會乖乖地將黑黑放在觀賞盒子裡。佳琪覺得偉仔是世界上最可惡的小孩之一,偏偏這傢伙卻是她的弟弟。



第二天的早晨,佳琪緩慢地穿著鞋子,看著陽台鐵窗外天上陰沈厚重的積雲和絲絲細雨,她似乎不滿意右腳踝上的襪子穿得有些歪斜,便又將鞋子除下,調整襪子角度,且向同樣在陽台上準備穿鞋出門的弟弟偉仔望了一眼。

偉仔依依不捨地與透明盒中的鍬形蟲黑黑道別,細心地調整盒中擺設,還不停摸著黑黑的黝黑甲殼。

「還玩,要遲到了啦。」佳琪見偉仔拖拖拉拉,心中不悅,但倘若是之前,她早就先行下樓,壓根不會理睬這個每天出門都要和鍬形蟲道別的弟弟,但今天不同,她不太想自己一個人下樓。

然而偉仔的動作實在太慢了,只穿了一隻球鞋,另一隻鞋還不知在哪兒,或許給踢在木門後頭,或是扔在鞋櫃底下,偉仔總是這樣。

「黑黑,要乖乖喔,我放學會儘快回家陪你。」偉仔終於蓋上透明蟲箱盒蓋,準備找另一隻鞋子了,他東翻翻、西看看,抓抓頭,朝客廳裡大聲喊:「媽,我的鞋子呢?」

「你很笨耶,連鞋子都會搞不見!」佳琪皺起眉頭,扠腰罵著,她不停看著手錶,要是再不出門,就要遲到了。

「我的鞋子呢?黑黑,你有看到我的鞋子嗎?」偉仔一向不將「上學遲到」或是「忘了帶課本」這類情形放在心上,他甚至有時連書包都會忘了揹,到了學校照樣嘻皮笑臉地向老師報告他沒帶書包,要跟同學一起看課本。

但是佳琪和弟弟不同,她很介意別人的眼光,她可不想因為遲到而在川堂罰站什麼的,所以當她見到弟弟找不到鞋,拖拉一陣後又進屋撒尿時,再也等不下去,她有些氣惱自己的膽小,更氣惱弟弟的討厭態度。

不過就是一扇門嘛,說不定是我眼花了──

她在心中這麼喊著,推開了門,急促下樓,然後,很快地又僵立不動。

門,那扇斑駁鏽紅、較一般大門矮了半公尺的鐵門,又出現在她的面前,這次門的位置和昨天有些不同,昨日這扇門嵌在近一、二樓間樓梯轉折的牆上,但這時,這鏽紅色鐵門則是與二樓許媽媽家的鐵門相距極近,一高一低地比鄰並列。

佳琪感到毛骨悚然,她發著抖,緊緊靠著樓梯扶手,小心翼翼、放輕腳步下樓,生怕驚動門裡頭的什麼東西。

在經過許媽媽家門和那鏽紅鐵門時,她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像是某種燉湯的味道,儘管她心中是害怕的,但在這樣的情景之下,總也有幾分好奇,使得她略微瞥頭朝那鏽紅鐵門看去。

這次鏽紅鐵門後的木門是完全敞開的,隱約可見客廳全貌以及一旁應當是通往廚房的廊道,當中一些擺設古舊且毫無生氣,那是一種已經逝去的東西所發出來的氣息,像是古老照片中的景色,令人懷念卻已不存在。

佳琪聽見鏽紅色門的那一端,自應當是廚房的地方發出的切菜聲音,緩慢而清響,喀,喀,喀──

甚至有細碎的講話聲,講話聲音聽來遙遠而瑣碎,猶如站在漫長道路的盡頭,回首張望來時道路時所發出的呢喃嘆息。

佳琪尚不明白自己如何能在這麼短暫的幾步當中感受到這千思萬緒,像是被那鏽紅色鐵門後頭的空間吸去心神一樣。

「磅──」巨大的關門聲自樓上響起,佳琪陡然回神,知道是弟弟偉仔出門了,她不願讓偉仔見到自己茫然惶恐的模樣,她頭也不回地向下,來到一樓的樓梯間,打開公寓鐵門。

但她卻沒有出去,而是背倚著牆,屏著氣息等待弟弟下樓。

「咦?姐妳在這裡幹嘛?」偉仔問。

佳琪正掀開肩揹書包,作勢翻找著什麼,她聽弟弟這麼問,隨口回答:「我檢查有沒有忘了帶什麼……喂,你剛剛下來沒看到什麼嗎?」

「什麼?」偉仔不解應著,已經走出公寓,走上巷道。

「等等!」佳琪追了出去,問:「你有沒有見到一扇門?」

「什麼門?」

「就是……」佳琪只是想確定弟弟有沒有見到那扇門,倘若只有她見到門,而弟弟沒有,那麼她就不想多說什麼了。「算了。」

「妳很怪耶。」偉仔大聲說著:「妳月經來啦?」

「吳家偉,你完了,我要跟媽講!」佳琪憤怒叫著。

「講妳胯下癢!」



在學校裡,佳琪沒有將那扇門的事告訴任何人,包括她的幾個死黨同學,在一切尚未弄清楚前,她不想希望別人將她看作是「幻覺女孩」或是「陰陽眼女孩」,尤其不久之前,她才和宇晴交換了MSN,她花費不少時間向他解釋三個月前那首詩其實是弟弟的惡作劇,他們聊許多事,交換平日學校趣聞感想什麼的,佳琪覺得自己在宇晴心目中的形象應該要比之前好得多了,她不想破壞這樣費心建立出的形象。

在學校裡,她漸漸將那扇門的事拋諸腦後,尤其當她偶而和宇晴四目相望,宇晴對她神秘一笑時,她會感到一種像是含了顆糖般地愉悅滋味,在學校裡他們幾乎沒有交談,因此每個晚上的MSN對話更像是她和他之間的二人秘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黃昏放學之後,她回到了自家公寓樓下,她嘖的一聲,不那麼欣悅了,她欣悅的原因是今天在學校被老師當面稱讚,她偷偷瞧見宇晴也朝她小小地鼓掌以示讚美,她知道他們今晚又有好多好多的話可以聊了。

而這時她的欣悅減少了幾分,當然是因為她又想起了那扇門,那到底是啥玩意兒?

她打開鐵門,進入公寓樓梯間,昏黃的夕陽光芒從信箱洞孔和鐵門縫隙透射在陰暗的樓梯間,她仰頭看著樓梯那方,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音。

她沒有見到那扇門。

她經過二樓時還提心吊膽地四顧張望,以為那門又再度向上移動,但是當她經過三樓,抵達自家四樓後,還是沒有見到那鏽紅色鐵門時,這才鬆了口氣,她覺得「一扇多出來的門」或許真只是她自己的胡思亂想罷了。

佳琪回到自家,偉仔正在電腦前專注地在某個入口網站的知識論壇裡補充那些關於甲蟲的飼養心得知識。

「六點就換我用電腦喔。」佳琪這樣對弟弟說。

「現在就給妳啦。」偉仔跳下椅子,又回到房間,逗他的鍬形蟲黑黑玩,對佳琪而言,這似乎是黑黑唯一的優點了,弟弟自從飼養起黑黑之後,便著魔似地愛上這種黑黑硬硬的甲蟲,以及每一集的甲蟲卡通,幾乎不再和佳琪爭搶電腦了。

佳琪打開了電腦,連線上網,四處遊晃,她通常最先連上自己的部落格,然後在連上宇晴的部落格,然後再逛好友連結中同學朋友的部落格,她開啟MSN,宇晴並不在線上,佳琪知道宇晴家住得遠,返家的時間會比她晚得多,且不一定一放學就上網,但她也不以為意,掛著網路寫作業,每當MSN發出聯絡人登入的訊息叮噹聲,她就會趕緊盯向螢幕右下方那迸出的訊息欄,發現不是宇晴後,再失望地繼續寫作業。

一直到媽媽返家做菜、爸爸也下班返家,菜餚都端上桌了,佳琪還不肯離開電腦桌,她近來每天都是這樣。

「佳琪,還不來吃飯──」媽媽這麼喚她。

「媽,妳不要打擾姐,姐戀愛了。」偉仔撥著嘴邊的飯粒,這麼說。

「吳家偉,你放屁啦!」佳琪聽偉仔這麼說,像是觸電一般地從椅上彈起,氣呼呼地要衝去餐桌踹人,但她還是細心地將MSN登入狀態調成「馬上回來」,又在個人訊息欄裡填上「晚餐中,很快回來喔,等我。」

「晚……中……很快回來……等……」偉仔竟從拿起爸爸給他的生日禮物,那是只單筒望遠鏡,從餐桌瞄向三公尺外的電腦螢幕,誦唸佳琪剛填上的MSN訊息。

「你很煩耶!」佳琪氣得跳腳,她和偉仔爭搶一番,將那望遠鏡搶下,還踢了弟弟一腳。

「二樓的老太太去世了。」媽媽並不理睬佳琪和偉仔的爭執,而是嘆息著這麼和爸爸說。

「什麼?」佳琪才剛要入座,聽媽媽這麼說,驚訝地僵著了身子無法動彈,她本來已經拋飛的恐懼一下子全衝湧了上來。

「是許媽媽家的老太太?」偉仔追問著,那老太太是許媽媽的婆婆、許先生的母親,高齡八十九,有時會在許媽媽的攙扶下在巷口散步,見了鄰居孩子,都會和藹地朝著他們笑。

「嗚……」偉仔再三向媽媽確認無誤之後,竟哽咽地哭了,他很喜歡那老太太,每次見了那老太太,就會湊上去叫聲「許奶奶」,換取幾枚糖果。佳琪也摀著了嘴巴,但她心中的驚恐遠大於哀傷,她喃喃說著:「門……是那個門……」

佳琪終於忍不住了,她搖著爸爸和媽媽的手問:「你們回家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一扇門?」

「什麼門?」爸和媽相視一眼,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門!就是小一點……而且很老舊的門,不是一般那種門,是多出來的門,在樓梯間……多出來……」佳琪在驚慌之中,一番話講得顛倒混亂,直到佳琪終於將前因始末解釋的一清二楚後,他們還是搖了搖頭,說:「我們都沒有見到。」

媽媽按了按佳琪的手,擔憂地對她說:「琪……明天要不要在家裡休息一天,還是……媽媽帶妳出去走走……」

「不……」佳琪撥開了媽媽的手,她低下頭,拿起碗筷,說:「你們沒有見到就算了……」



《遺棄之門》-下

白潔的浴室中,佳琪將自己藏在淅哩嘩啦的水聲裡,蓮蓬頭嘩啦拉地沖下,卻沖不走她腦袋裡堆積著的胡思亂想。

我生病了嗎?那是不是妄想症?那是什麼門?為什麼一直出現?

為什麼……那扇門出現在許媽媽家的牆上之後,許奶奶就去世了?

許奶奶是個很好的奶奶,好久沒跟她打招呼了。

突然……有點想念她呢……

「哇哈哈!呵呵呵呵!」偉仔的怪笑聲從客廳響起,透過嘩啦啦的水聲鑽入佳琪的耳朵。

「哼,討厭鬼,笑個屁啊。」佳琪嫌惡地哼了一聲,心想他那個弟弟不知道又在玩什麼把戲了,一定又在和爸爸講他那隻鍬形蟲了,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拿殺蟲劑噴那隻討厭的大蟲子。

不過……偉仔應該會很傷心吧。

佳琪這麼想,再加上偉仔自從養了黑黑之後,讓她能夠安靜使用電腦的時間增加了不少,和宇晴的談天時間便也多了,這麼說來,黑黑還是有牠的功用吧。

「嘿,看在宇晴的份上,放你一馬吧!」佳琪嘻嘻笑了。

但佳琪的笑容突然僵硬,她突然想起一件芝麻小事,但那芝麻小事,卻又令她十分介意,她趕緊關上蓮蓬頭,拿浴巾擦拭身子,匆匆忙忙地穿上衣服,出浴室。

她的視線快速在客廳掃過,偉仔趴在客廳地上,專心逗弄著塑膠盒子裡的黑黑。

「呼──」佳琪感到鬆了口氣,她回到座位前,以浴巾擦拭著濕透的短髮,她的心突然跳動得大力許多,她見到宇晴的帳號出現在MSN上的線上名單中了,在每一天的晚上,這一瞬間的喜悅,都令她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今天要說什麼好呢──她這麼想,然後鍵下「總覺得這兩天不太對勁呢。」

「?」宇晴這麼回。

佳琪迫不及待地再打著「跟你說一個秘密,但是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你要先答應我,不告訴別人,我才告訴你。」佳琪將鍵盤敲得啪啦作響,然後等了一分鐘,她覺得有點久,瞥頭看了偉仔一眼,偉仔笑瞇瞇地看著她。

然後又過了一分鐘,再過了一分鐘。

「哈囉,在嗎?」佳琪嘟起嘴,敲著鍵盤。

「吳佳琪,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宇晴的帳號傳來這樣的訊息。

佳琪抿住了嘴,深吸口氣,雙眼僵直直地,雙手僵凝在在離鍵盤數公分上端,許久之後,她覺得自己應該回些什麼,這才胡亂打著字,她看著輸入欄裡頭一串言不及義的字總是拼錯注音,只好刪去修改,修修改改,一串話還沒傳出,宇晴的訊息又傳來了:「所以我真的不能娶妳啦……嗯,我還有事,拜囉……」

宇晴下線。

「呃?」佳琪呆楞楞地抹去雙眼中的朦朧水滴,想看清楚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仔細看了三遍,一張臉蛋訝然極了。

她瞥頭,見到偉仔像是一副做了虧心事般地提著黑黑的塑膠盒子準備起身要走,她覺得自己像是突然掉進冷凍庫裡,慌忙連按著滑鼠,調出她和宇晴的通話紀錄,然後尖叫。

「宇晴,我愛你。」「你可以娶我嗎?」「我很美耶。」「我想要嫁給你。」「你好帥我好喜歡你」……

那是偉仔趁著佳琪洗澡時,偷偷亂玩姊姊的MSN,向才上線的宇晴發出一連串的訊息,然後他們開始對話──

宇晴:「妳幹嘛啊?」

偉仔:「我向你告白啊。」

宇晴:「……」

偉仔:「我愛你。」

偉仔:「我屁股很大喔。」

偉仔:「咪咪也很大。」

「吳家偉──」佳琪暴跳尖叫地衝追著偉仔,偉仔捧著他的黑黑逃向房間,將房門大力閤上,佳琪卻即時一把抵住了門。

「你幹嘛那樣!」佳琪尖吼著。

「我只是幫姐嘛,愛就要講出來,是老師說的!」偉仔慌亂地跳上了床,抓著棉被就要將自己和黑黑一同裹住。

「怎麼了?」爸和媽一個從廁所、一個從廚房追來,只見到佳琪怒不可抑地一把掀起了偉仔的棉被。

裝著黑黑的塑膠盒子給拋上了半空,翻了好多個圈圈之後摔砸在地上。

「黑……」偉仔驚慌地要去救他的黑黑,卻讓佳琪一把揪住了領口,重重地三巴掌拍在偉仔的腦袋瓜子及臉頰上。

「你混蛋──」佳琪漲紅著臉尖叫,被趕來的爸爸媽媽拉開。

「佳琪,妳做什麼!」爸爸見佳琪出手極重,驚訝中也起了惱怒,他握住了佳琪盛怒之中還欲攻擊偉仔的手,也甩了佳琪一巴掌,怒叱:「妳怎麼這樣打弟弟?」

「哇──」佳琪嚎啕大哭了起來,甩開爸爸的手,摀著臉跑開了。

「哇──」偉仔則是一面抱著頭,推開試圖攙扶他的媽媽,哭著去端起他的塑膠盒,裡頭的黑黑啪答答地掙扎,牠左邊翅鞘在摔砸的過程中折斷了,露出底下折壞了的透明下翅,偉仔哭得更大聲了。



佳琪鎖著門,並不理會外頭媽媽的叫門聲,她哭得哽咽,心中十分委屈,她覺得爸媽放縱偉仔耍無賴、說賤話,卻對自己十分嚴格,讓她覺得很不公平,她朦朧看著自己的眼淚一滴滴地落在草綠色的棉被套上。

外頭的爸爸媽媽已經知道了大致上的情況,媽媽慈言悅色地叫門,爸爸哭笑不得地訓誡起偉仔:「你幹嘛亂用姊姊的帳號,姊姊是女生,你怎麼可以這樣整她?」

「我看她愛上宇晴,想幫她忙嘛……老說愛就要說出口啊……嗚……黑黑」偉仔一面摀著讓佳琪兩記巴掌搧得通紅發漲的臉頰,泣不成聲地看著塑膠盒中行動變得遲緩許多的黑黑。



「小妹妹,妳有沒有不想要的東西?可以給婆婆嗎?」

「喵──嘎──」

「小妹妹,妳有沒有很討厭的東西?可以給婆婆嗎?」

「喵──嘎嘎──」

在深夜的夢境中,佳琪反覆聽見一個年邁的說話聲音,和一個沙老乾啞的貓叫聲音。

「我討厭偉仔和他那隻臭蟲子,討厭!討厭死他們了!」佳琪即便在夢中,都感到對弟弟的氣憤,她在迷迷濛濛中喊著。

跟著佳琪覺得那年邁的蒼老聲音像是在笑,又像是細細碎碎地和他說著什麼。



佳琪再度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她讓一聲嚎哭驚醒,那是媽媽的叫嚷聲,佳琪匆忙奔出門外,見到爸和媽將軟棉無力的弟弟抬出了臥室,放在沙發上。

媽媽哭著嚷嚷偉仔的名字,爸爸抓著頭找車鑰匙,還憤怒地瞪了佳琪一眼,斥責著:「妳對弟弟出手太重,妳把他打成腦震盪了!」

「偉仔年紀比妳小,妳打他不可以太大力。」媽媽也怨懟地這麼對佳琪說。

「唔?」佳琪深深吸了口氣,幾步走上前,怔怔地望著沙發上的偉仔的臉,此時的偉仔表情平靜,像是沈沈睡著一般,手上還捏著他的黑黑,黑黑的彎形大鉗半張開,一動也不動,想來也已死去了。

佳琪覺得四肢都不聽自己使喚了,她噗地坐倒在地,此時偉仔的面容看起來比平時可愛多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吧,佳琪覺得這個弟弟可愛極了,他的臉蛋圓嘟嘟的、小腦袋又聰明靈巧、時常說些惹人憐愛的話,什麼時候弟弟變得如此討厭了呢?

佳琪望著此時沒辦法張口說話、亂玩甲蟲的偉仔,忍不住伸手搖了搖弟弟的頭,呢喃說著:「喂……喂……」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下樓暖車的爸爸又匆匆地奔了回來,喘吁吁地將偉仔抱起,轉身要下樓,媽媽也匆忙起身,拿找皮包檢查當中的健保卡和其他證件,急忙忙地跟在爸爸背後,踏出陽台時,還轉頭拭淚,對佳琪說:「佳琪,妳若是有什麼不舒服,自己向學校請個假,媽待會回來照顧妳。」媽媽說完便急急地要走。

「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佳琪哭著追上,哽咽地喊:「媽!」

樓下的汽車引擎聲鼓動響起,不一時,載著偉仔的車已經遠離了巷口,剩佳琪一個人呆楞楞地站在陽台落淚。

這天佳琪上學時,並沒有看到什麼門。

學校裡,佳琪不敢主動向宇晴解釋些什麼,他們的互動幾乎只有在放學後的網路上,好幾次佳琪忍不住想要上前和宇晴說「那是我的壞弟弟幹的好事」,但宇晴像是刻意避著她,身邊總有些朋友,她便不敢那樣做了。

風輕輕淡淡地,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她下課後回到了家,家中空空蕩蕩,語音答錄機裡有媽媽的留話,說是要在醫院照料弟弟偉仔,要佳琪自己用晚餐。

語音留言末端,媽媽哽咽了。「醫生檢查不出原因,但也有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佳琪感到一陣透體冰涼,她摀住了口,衝進自己臥房,撲上床,嗚咽哭著:「我不是故意的……」她這麼說時,還拿過枕頭旁的筆記簿子,不停在上頭寫著「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她哭得累了,隱隱睡著,似乎跌入了夢境中,她睜開眼睛,隱約可見一片亮白迷濛。

「喵嘎──喵嘎嘎──」怪貓的叫聲沙啞難聽。

「小妹妹,謝謝妳把不要的東西給婆婆,婆婆很喜歡。」婆婆嘻嘻笑著。

佳琪感到自己彷彿身處在一個虛幻不清的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是迷迷濛濛的,也隱約聽見偉仔的說話聲音。

她急急喊叫:「不……我沒有說要把偉仔給妳,妳是哪位啊?」

「我?我就是我,不然是誰啊,是妳自己不要的,妳不是最討厭妳的弟弟,最不想要妳的弟弟嗎?」老婆婆語音尖銳地反問。

「我……我不要……不表示要給妳啊……」佳琪見到朦朧白光中隱約有個傴僂矮小的身影,緩緩地向她走來。

「唔──」佳琪自床上驚醒,嚇出一身冷汗,她終於將那年邁說話聲、怪貓叫聲,和前幾日她在樓梯間所見的門中事物連在一起了。

是那扇門,應該說是那扇門裡的老太太抓走了偉仔。

佳琪這麼想起時,連忙下床,衝出房門外,此時過晚上十點,客廳一片漆黑,爸爸媽媽仍然沒有回來,醫院中的偉仔昏迷不醒,但只有佳琪知道原因,她奔衝下樓,左顧右盼,一下子到了樓下,卻不見那扇門的蹤跡。

她不死心,轉身上樓,這一次她更加仔細地掃視任何角落,樓梯階上、牆面、天花板,一直到了自家門前,仍然沒有那扇鏽紅色鐵門的蹤跡。

她抬頭,緩緩聽見頂樓天台上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她順著樓梯向上,頂樓兩扇門各自通往兩處天台,其中一面天台已經加蓋上了建物,因此她便轉向朝著未加蓋建物的自家樓頂走去。

頂樓天台極黑,這一夜沒有月亮,只有四周燈光隱隱還亮著,她見到水塔邊蹲著一個人,彎駝著腰,鬼鬼祟祟不知在幹什麼。

佳琪遲疑了半晌,不敢上前,那人卻突然回頭了,是個陌生男人。

男人他的手中還捏著個空袋子,他吊著眼睛看著佳琪,表情漸漸從呆滯轉變為猙獰,然後他倏地站了起來,第一步像是踏空階梯的醉漢,朝一旁的水塔重重撞了一下,但隨即站穩身子,伸手就要向佳琪領口抓。

「噫──」佳琪連忙轉身要逃,但男人那張粗大的手已經摀住了她的口鼻,她嗅到男人手上傳來一陣濃厚的強力膠味。

她想起了樓下那張貼了數日的傳單。

男人攔腰一抱,勒摟住佳琪的腰,將她雙腳勒得離地騰空,然後向水塔底下陰暗處大步走去。

「唔!唔!」佳琪雙腳猛蹬,雙手撲拍,但那男人像是毫無知覺般,將佳琪按在地上,摀著她的口,騎上她身,像隻貪婪的豺狼般地將臉湊近佳琪臉蛋。

「唔──」佳琪驚嚇得不停顫抖,眼淚如泉狂湧。

喀啦──門開了。

那男人呆楞停下了動作,佳琪也斜著眼睛,愕然看著身側不遠處,那扇微微敞開的鏽紅色鐵門便貼在隔鄰天台加蓋建物的牆面上,由於門的角度有些歪斜斜,門軸一側位置較低,門把一側位置較高,因此當門微微敞開後,鐵門便緩緩地、嘎嘎吱吱地繼續滑開。

吸膠男人張開了口,指著那紅門噫噫啊啊叫著,像是極度震驚怎地突然多了扇門。

佳琪早已見過那門數次,此時的驚訝自然不若那吸膠男人,她趁這機會,膝蓋一撞,撞在男人胯下。

那男人嗚咿一聲,疼得朝那門倒去,佳琪掙扎站起,卻不是向後奔逃,而是跨過了那男人的身子,要往門裡衝,她衝進了門中,聞到一股老舊、霉酸的氣味,那門後是一條彎折長廊,兩側是黃腐色澤的木板,遠處的天花板亮著一盞小燈,偶而閃爍幾下。

佳琪楞在長廊中,驚訝這景象怎和上一次她從門縫見得的客廳模樣不同,她這一遲疑,男人的手又搭上了她的肩,她尖叫一聲往前奔,順著長廊向深處跑。

男人本來應當要害怕的,但他吸了膠,神智不清,此時門裡的模樣倒和他的迷糊神智有些相似,都是迷迷濛濛的,他望著前頭的佳琪背影,怒火一來,噫噫呀呀追了上去。

佳琪跑著,只見到兩側廊道時而狹窄,時而略寬,還有一扇扇門,全是木門,色澤、高矮各自迥異的木門,那長廊像是永無止境一般,她一面跑,一面轉頭,每一次轉頭,都見到那吸膠男人離她更近了。

她伸手旋開了一扇門,閃身進去,裡頭是一處客廳,陳舊、古樸,桌几旁有一張躺椅,上頭坐著一個老婆婆,懷中捧著一隻貓,回頭望著她;另一張椅子上坐著的是許奶奶,也抬起頭凝望著她;然後,是偉仔,偉仔瞪著大眼睛,手上還捏著他的黑黑,一見到姊姊讓那吸膠男人摀著口,攔著腰又要給拉出門外,連忙高嚎叫起。

「是那個壞人!是那個壞人!」偉仔手一鬆,拋下了黑黑,朝佳琪和那男人衝去,揮拳搥打著那男人的身子,那男人抬腿想要踢偉仔,卻讓偉仔抱住了大腿,張開口猛力一咬。

「嗚哇!」男人嚎叫一聲,緊接著又被向後猛一跳的佳琪撞著了下巴,這才鬆開了手,佳琪拉著偉仔往客廳深處逃,她害怕躺椅上那婆婆,在經過她身邊時,還不由得打了個顫。

「偉仔,這裡是哪裡,為什麼你會在這裡……」佳琪和偉仔奔到了角落,細聲問著。

偉仔則從抄起一柄橫擺在角落的掃把,攔阻在佳琪身前,將掃把頭指著那摀著臉的吸膠男人,說:「你這個壞人,不准你欺負我姊姊!」

那吸膠男人口鼻發出像是瘋牛一般的吸氣聲,他掄著拳頭,向眾人咆哮:「這裡是哪裡?你們是什麼人?」

「這裡是『回憶屋』!」偉仔大聲向那人答:「所有被丟掉、或是自然死掉的東西,都會被灰婆婆撿走,姊妳看到的門,就叫做『遺棄之門』。」偉仔一面說,一面看向躺椅上那婆婆。「灰婆婆,我說的對不對?」

那婆婆的模樣看來似乎比她上次所見還要再更老些,兩只長眼睛中是迷濛混濁的,咧著嘴巴笑瞇瞇地回頭望著那吸膠男人,一手還不停撫摸著懷中那隻怪貓,佳琪也將那貓瞧了個仔細,那貓的樣貌難以形容,是一隻不像貓的貓。

「呵呵……呵……」婆婆朝著偉仔笑,點點頭。

「你們在說什麼?你們是誰?」那吸膠男人大吼大叫著,他見到了那婆婆的老怪樣子,向後一退,後背卻抵在一堵牆上,他身後的紅門,也就是他方才進來的那扇門──那扇「遺棄之門」,已經消失。

吸膠男人吸了口氣,像是隻被激怒的鬥雞,跳著叫著,他吸嗅入肺的膠力發作愈旺,神智也更加不清,他見那躺椅上的婆婆只瞅著他笑,一句話也不說,怒火一起,掄著拳頭就往那婆婆衝去。

「喵嘎──」婆婆懷裡那隻怪貓沙叫一聲,躍了起來,四肢怪異伸張,飛撲在男人的臉上,怪貓口一張咬住了男人的鼻子。

「哇!」無論男人怎麼扯,怎麼揪尾、拉腿什麼的,都無法將那怪貓從他的臉上扯下,激動之下亂衝亂撞,踩著地上一只空酒瓶子,轟隆滑倒在地,全身像是散了一般地爬不起來,那貓這才跳上他的胸腹,仰高脖子難聽地叫了起來。

「姊,我幫妳介紹,這是回憶屋的灰婆婆!她好厲害,什麼都會!」偉仔將姊姊往那灰婆婆那兒拉去,灰婆婆唉喲唉喲喊了兩聲,駝著背站起,向佳琪搖搖手說:「我只是個收破爛的老太婆……妳心裡如果有不要的東西,就看得見我家……當然不是每個人都看得見……」

「嗯嗯……」佳琪應了一聲,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偉仔,偉仔摸著自己的黑黑,突然抬起頭,張大眼睛望著佳琪,跟著也心虛地低下頭,左晃右晃,又拉拉佳琪的衣角,再抓抓頭,然後哭了:「姊妳幹嘛不要我啊?」

「我……我哪有不要你,我只是揍你兩下而已。」佳琪摸摸偉仔的腦袋,說:「還會痛嗎?我打太大力了。」

偉仔搖搖頭,又點點頭說:「有一點……」

那灰婆婆張開沒有牙齒的嘴巴,呢喃地說:「小妹妹,婆婆問過妳,妳說妳最討厭弟弟,現在反悔也不行啊。」

「我!」佳琪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將偉仔推到了自己身後,說:「我要帶他回去。」

「不行,婆婆我是收破爛的,妳有討厭的東西,不要的東西,婆婆就要!」灰婆婆嘿嘿笑著說,眼睛一睜,射出青光,將佳琪嚇得向後退了幾步。

一直未開口的的許奶奶舉起顫抖的手,指著地上那讓怪貓壓著動彈不得的吸膠男人,微笑地說:「那……小琪妳把他送給灰婆婆好了。」

「好……好啊!」佳琪像是抓著了浮木的的落水人一般,趕緊對著灰婆婆說:「這個人是大變態,我討厭的是他,不是我弟弟!」

「我也討厭他,他是壞人!」偉仔補充,將掃把往那男人身上扔。

那吸膠男人躺在地上咿咿唔唔地呻吟,壓在他身上的怪貓彷彿有千金重,釘住了他全身,他怎麼也無法掙起。

「好吧……」灰婆婆來到了佳琪面前,轉過頭看向那男人,緩緩地點點頭,又對佳琪說:「小妹妹,那妳可以把妳弟弟帶回家了……不過要先吃一個豆沙包……」

佳琪嗯了幾聲,又是驚喜、又是疑惑地拉著偉仔要往方才門的方位跑去,但那兒的門早已消失,偉仔倒是一點也不驚慌,他反過來抓著姊姊的手,拉著她從另個方向奔去,來到了像是廚房一樣的地方,四周古舊,流理台上的橫架子插著各式各樣、各個年代的老舊菜刀,有幾塊砧板,大大小小的空罐空瓶子,和那廚房末端的一扇門。

佳琪走向那門,握了門把,卻旋不開,只見偉仔倒是老神在在地從一旁的大蒸籠裡取出兩個豆沙包,遞了一個給姊姊,對她說:「妳忘了灰婆婆要我們吃下豆沙包才能走喔。」

佳琪不解,但還是照著做了,她細細嚼著手中的豆沙包,感到有種充實飽滿的滋味,她正好也肚子餓了,一口接著一口吃,只聽見外頭那男人發出了不大不小的求饒聲,她望向弟弟,問:「那個壞人會怎樣?灰婆婆她到底是什麼人?」

「其實灰婆婆人很好,就算姊妳沒來,我猜她應該也會放我回家,啊,黑黑!」偉仔將手中最後一塊豆沙包嚥下,見到他的黑黑振翅追來,高興地伸手去接。

佳琪也吃完了豆沙包,這才伸手去扭門,木門一下子敞開,迎面來的是熟悉的味道,是她的臥室的味道。

她拉著偉仔,只跨出一步,就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事了。



清晨的陽光照進房中,灑在佳琪的臉蛋上。

「佳琪、佳琪……」媽媽拿著落在地上的筆記簿子,翻了翻,笑嘻嘻地拍著佳琪,對她說:「還在睡啊,妳看看是誰回來了。」

佳琪茫然然地坐起身來,望了望媽媽,又從房門看出,偉仔活蹦亂跳地追著在客廳中飛舞的黑黑,高興叫著:「哇──我的黑黑復活了!」

「家偉醒啦!」佳琪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下床奔出房外,來到偉仔面前,偉仔見了姊姊,收去嘻笑神色,說:「以後我不會亂動你的帳號了……姊,對不起……」

「嗯。」佳琪也揉了揉偉仔的頭,說:「我以後揍你會盡量小力一點就是了……」

「和好就好,別過沒多久又吵架了。」爸爸伸著懶腰,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斜眼看了看兩人。

媽媽則走來,按了按佳琪的肩,說:「女兒啊,妳有什麼心事就說出來,媽聽妳說……」

「我……我哪有什麼心事?」佳琪皺了皺眉,覺得臉蛋開始發燙。

「有,她有心事,她愛上他們班上的宇晴,哎……」偉仔才這麼說,就被佳琪捏著了嘴巴,不准他繼續說下去。

「妳昨天不是說什麼小小的、舊舊的門?」媽媽這麼問。

「什麼門啊?」佳琪一臉不解地問,在踏出回憶屋的廚房那扇門時,她一切跟那扇門的記憶,都留在那間屋子裡,她不會再看見那扇門,也不會再記得那扇門和灰婆婆的事。

她只是隱隱地感到,眼前這個蹦蹦跳跳的臭小子,似乎稍微不那麼討厭了,稍稍有比較像是自己的家人了。

「你告訴姊姊,如果有壞人欺負你姊姊,你要怎麼辦?」媽媽在旁隨口閒說。

「我會保護姊姊,再用我的『黑黑爆破』打瞎壞人的臉,像這樣子,碰──」偉仔一面說,一面將他的黑黑輕輕往天上一拋,黑黑在空中繞著圓圈飛。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那個壞人在前一晚,便悄悄地死在某個街道旁的電線桿底下。

從那吸膠男子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驚恐,但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吸膠變態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遺棄之門》完
http://www.wretch.cc/blog/teensy/20288731星子的故事書房

十三 於 2008-06-07 07:43: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07 07:47:00

<>

章﹝1﹞、一篇 bbs 上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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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asasa@yahoo.com.tw (幽) 看板 marvel
標題:求助!拍到靈異照片
時間:Yahoo!奇摩大摩域 (2004/11/22 Tue 23:02:44)

事情是這樣子的。

上個星期,我們到基隆去玩,拍了很多照片。不過洗出來之後,居然發現其中有一張合照 ,裡頭出現了一個奇怪的人影。而且在拍照的時候,我們就站在基隆港的碼頭邊,後面已經不可能站人了。

可是洗出來之後,在照片裡頭,卻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有人能幫我們看看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拍到這種照片會不會怎麼樣?

請知道的人幫幫忙。拜託!我跟同學真的都很害怕。

照片網址: www.member-pic01.org.h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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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強打了個哈欠,「哪來那麼多靈異照片啊?」看著靈異版上的文章,掌中滑鼠漫不經心的點下網址。

瀏覽器視窗彈出,一張照片緩緩的出現在阿強眼前……三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孩,滿臉笑容,肩並肩的站在碼頭。照片裡陽光普照,連後方的船舶上的白漆都閃閃發亮著。

「嗯,這有什麼問題嗎?」

哪有靈異影像!?

阿強盯著幾乎塞滿螢幕的照片,仔細的看著……看著……突然發現……

「嘿,照片右邊這個女孩還蠻漂亮的。」

阿強想著,說不定還可以因這個事件認識她,從此王子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阿強笑了笑,原來這就是他在這張「靈異照片」的發現。

阿強正要移動手中的滑鼠關掉照片視窗,不聽話的眼角突然喵到照片裡一點點不一樣的東西。

「咦!?」沒錯!站在照片最右邊,穿著白色毛衣的那個漂亮女生,她的衣服外緣有點不一樣,好像多了一點什麼東西?

阿強整個臉幾乎貼在螢幕上,是的!在那女生的左肩外緣有著一點不同……淡淡的,白白的,似有似無的煙霧。

「這是什麼?」阿強端詳了那煙霧好一陣子。剛開始看是若隱若現,現在看倒是覺得那煙霧還蠻明顯的。沿著那女孩右邊肩膀,白白的霧氣淡淡的一直蔓延到女孩的指尖。還似乎要往地上直鑽進去。阿強突然楞了一下。

「什麼叫現在還蠻明顯的!?」一個古怪的想法閃過腦袋。照片有變化?不,阿強搖搖頭,應該只是剛剛沒注意到而已。

「靠!」阿強暗罵一聲。看靈異照片看到自己居然毛起來,那還是第一次。阿強的手拉著滑鼠稍微使力的在視窗右上角點了一下,關掉了那靈異照片的視窗。

深深吐了口氣,阿強伸了伸懶腰,連 BBS 鬼故事板的視窗也全都關掉。看看桌上的時鐘,凌晨零點十五分,室友阿飛不知道哪裡去瘋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先去洗個澡吧!

冬天裡的熱水澡,像情人的笑容般的溫暖。沒多久阿強就把剛剛在鬼版感染的恐怖感覺拋的無影無蹤。

十幾分鐘後,像每個住在男研究生宿舍的男生一樣,阿強提著臉盤,踢著帶著水的拖鞋。踢踏踢踏的回到了寢室。

「收個 Email 再睡覺吧」阿強隨手放下臉盆,信步走到電腦前。

一張照片出現在阿強面前……剛剛那張三個女孩的照片…………

十三 於 2008-06-07 07:47: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07 07:49:00
章﹝2﹞、幾個女孩子


「!!」

阿強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三個女孩笑的花一樣燦爛,阿強卻是全身冰冷。話也說不出,只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那張照片。

「怎麼樣!?」一隻手突然拍上了阿強的肩膀,阿強只覺得三魂七魄也被拍掉大半。

「我幫你換的桌面不錯吧」阿飛笑呵呵的大臉出現在面前,「新出爐熱騰騰的靈異照片喔!」

阿強逐漸回復意識,心中突然頓悟到布袋戲裡「怒火燒盡九重天」的絕招奧義 。孫悟空要變成超級賽亞人,恐怕也是經歷過同樣的憤怒吧。

「喂!」 阿強緩緩的開口,一邊努力的克制握緊的拳頭,頭上的青筋,還有快要發出的必殺技。

「阿飛,像你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能夠活到現在?」

阿飛笑呵呵的打躬作揖,還邊老朋友似的拍拍阿強的肩膀,「不好意思啦,開開玩笑,幹麻反應這麼大!?」

「我看似白木,但卻不白木好嗎?」阿飛的笑容淡了些,稍微帶了三分正經原來白木也知道白木二字,阿強在心裡這樣想著。

阿飛繼續說著,「開玩笑我會看人看種類,那種會被靈異照片嚇到噴尿落屎的,我才不敢這樣嚇他。你常在看鬼故事,靈異照片的,我才敢幫你換個靈異照片當桌面。」

「話又說回來,你怎麼會被這張照片嚇到,這沒什麼啊?」

阿飛的表情像是打了個小小個問號。

「比起以前我們看過的車上鬼頭,瀑布幽影,這算的了什麼?」阿飛臉上帶著幾分不以為然。

「不過是兩個女孩子拍張照片,那白霧我看是有些過度曝光吧。」

「慢著!!」阿強心臟猛地跳動一下,「你說兩個女孩子!!





章﹝3﹞、是誰有問題?


「怎麼了?」阿飛一臉不解「有什麼不對嗎?」

「兩個女孩子右邊有個人形的白色煙霧,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你為什麼看來蠻緊張的樣子?」阿飛懷疑的看著阿強。

阿強看著螢幕,兩個女孩子的右邊,穿著白毛衣的女孩笑靨如花,但現在阿強心中卻只有絲絲沁人的寒意。

「人形的白色煙霧?」阿強緩緩的舉起手指,指著照片裡的白毛衣女孩,阿強一字一字的說道「你說這是一個人形的白色煙霧?你有沒有跟我在開玩笑?」

「不然你說這是什麼?一個大美女?」

阿飛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嘿嘿一笑,開口說道,「喂,我說阿強,你是不是今天被我嚇到,想要討回來阿?不過招數太差了啦,我可是沒那麼好被你嚇到的。」

阿強不理阿飛的問題。冷靜下來,以他對阿飛的了解,阿飛現在不是在開玩笑。不過……阿強突然想到,怎麼知道阿飛看到的兩個女孩,還有人形煙霧才是正確的?我看到的就有問題?說不定這照片上原本就是三個女孩子,所謂的靈異現象是右邊女孩身旁那薄薄的煙霧。

阿強繼續回想著那篇 bbs 上的留言,「沒錯!那篇文章上沒有提到拍照片的有幾個人」阿強自言自語。

阿強站起身來,走向後面的電話機,「喂,老賓,你要不要過來我寢室,幫我看個東西。」

「嗯,不是美女圖啦,也不是 A 片,反正你來看一下。」

老賓就住在阿強寢室的隔壁,因為以前在軍中簽過志願士官,當了三年兵,加上名字裡有個賓字,所以老賓就成了他的綽號。

沒兩下老賓就踢著拖鞋,三步兩步的踱進阿強寢室,嘴上還叼了根煙。

「有什麼好康的可以看的啊?小強」


「靈異照片啦!」阿飛對著老賓嘿嘿直笑,還鞠躬伸手向著阿強的螢幕作個「請看」的動作。

「靠!半夜叫我就是要看靈異照片!?」老賓罵了一聲,轉過目光注視著螢幕。

「這有什麼?曝光過度而已吧。」

「等一下。老賓,你看到這照片裡面有幾個女孩子?」阿強帶著鄭重的語氣問道。

「你自己不會看喔!?」老賓瞪了阿強一眼,搖搖頭,「半夜叫我來看靈異照片!」轉身就要離開。

「你再等一下,」阿強的聲音似乎有點發顫「照片裡是不是有三個女孩子?」

「三個!?」老賓頭也不回「你是看到鬼了啦。」

房間裡有陣令人不舒服的靜默。

「喂!阿強,我看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好吧,就算不是幻覺,你看到了什麼東西,那又怎麼樣?」阿飛看著阿強 。

「不過是一張靈異照片而已,隨時都可以把它刪掉,從此與你再無相關。你不敢刪的話,我來幫你。」阿飛雙手一擺。

看著有點恍惚的阿強。阿飛坐到阿強的電腦前面:「三十秒我就可以讓這東西消失!」

「咦!」阿飛突然雙目直視著螢幕「奇怪?!剛剛不是……」聳聳肩,「管他的,我現在把它換掉。」

阿飛按了幾下滑鼠,桌面上的那張照片依然不變。

「靠,這時候電腦出問題。」阿飛搖搖頭。

「喂!阿強,要不直接關機,明天再來弄這東西好了。」

阿強似乎漸漸回過神來,點點頭。

「好吧!」阿飛流利的按下螢幕上的關機指令。

一秒鐘,兩秒鐘,…………一分鐘…………兩分鐘………………電腦依然沒變化…………。

「嘿,還真是怪了。」

「我直接把電源拔掉吧」阿飛開口,語氣少了點平常的輕挑活潑。

「如果拔掉電源還有畫面的話……,我們就把電腦抬到靈異節目去!」


章﹝4﹞、 Sweet Dreams   


時間是很奇妙的東西,一個月可以像水銀洩地一樣的轉眼即逝,一秒鐘也可以跟一輩子一樣長。

現在存在阿強寢室裡似乎就是最長的一秒鐘。

阿超彎下身去,抓住電腦主機的插頭。阿強在後面看著螢幕,滿頭是汗,活像個沒用功卻等著放榜的考生。阿超暗自咕噥著,「我就不信有那麼邪門!」用力把電源一扯!

啪的一聲,桌面上三個女孩的身影及零落的資料夾瞬間消失在漆黑的螢幕中,電腦運轉發出的低沈聲響也逐漸沈寂…………。

阿飛哈哈大笑,轉頭向著阿強。

「你看沒事吧!媽的,給你搞的我也跟著緊張起來,現在全身都還是雞皮疙瘩!」

一瞬間阿強只覺得全身的緊張突然消失無蹤,就像剛跑完一萬公尺,攤軟在地一樣。阿強鬆弛而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瞧著一片漆黑的電腦螢幕。

「一張照片能拿我們怎麼樣?嘿。」阿飛雖如此說,但頭上也不爭氣的出現了幾滴汗珠。

「睡吧!」阿飛過去關了天花板的日光燈,只剩下牆角的壁燈微弱的燈光照耀著寢室房間。隨即一溜煙的爬上上舖。

阿強在椅子上又坐了一下子,這才緩緩躺上了床,卻怎樣翻來覆去也擠不出睡意,床邊的小時鐘滴滴答答的走著它的旅程。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裡,自己的電腦自立在桌上,漆黑的螢幕在幽暗的壁燈燈光下,顯的深邃而神秘。

「為什麼我看到的跟別人不一樣?」這問題像個不息的幽靈一樣迴繞在阿強的心頭。

凌晨三點了,既然睡不著,阿強索性爬起身來,打開阿飛的電腦。

「我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阿強對自己說著。

連上 BBS 站,打開那篇說到靈異照片的文章。繼續往下看,卻只看到一篇回文,上面寫著「好可怕」三個字。

阿強猶豫了一下,按下R鍵回應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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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acha@bbs.cs.nccu.edu.tw(大大強) 看板 marvel
標題 Re:求助!拍到靈異照片
時間 Yahoo!奇摩大摩域 (2004/11/23 Tue 03:12:44)

我遇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大家說的都是照片裡有兩個人,右邊有像人的煙霧,可是我怎麼看到的是三個女孩?

有人能幫我解答這問題嗎?為什麼我看的到右邊那個女孩?請知道的人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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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剛發表的回文,有人能給自己答案嗎?網路上是臥虎藏龍?或只是充滿自封的大師?阿強想著。

算了,「睡吧!」反正暫時也沒有什麼解決迷團的方法,「還是等到明天早上。」阿強爬上了床,或許是剛剛在 BBS 上發表了求助文章,比較心安一些。又或者是太累了,儘管上舖的阿飛烏烏拉呀的不知在說什麼夢話,睡意還是像潮水般不斷襲來,終於阿強也進入了夢鄉。

夢中會有著什麼?太累的人是不會想到這個的。

十三 於 2008-06-07 07:49: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07 07:50:00
章﹝5﹞、黑馬與白馬 ( 上 )


阿強醒了。

腦袋像鉛一樣的沉重,阿強掙扎著爬了起來。不知為何心裡沉沉的,有種不怎麼舒服的感覺。

是夢!阿強想了起來,似乎是不怎麼令人愉快的夢。

「到底夢到什麼?」記憶似乎有點模糊了。腦袋裡,殘存的記憶碎片就像快要斷線的風箏,在腦海裡飄蕩著。越飄越遠…

阿強趕緊閉上眼睛,試著讓腦袋去抓回夢裡的情景。

夢境中的最後一個畫面在腦海裡浮現出來,就像漆黑的電影院裡剛出現電影畫面一樣…

一個鮮明的影像…一輛撞扁的紅色小客車。或者可以稱之為廢鐵…整部車扭曲的不成車形,在黑夜的山谷裡冒著煙。

其他的夢境?阿強繼續眼睛緊閉,搜尋著…但有的只是眼睛緊閉後的一片漆黑。前面的夢都忘了,只記的夢的結尾的那台紅色小客車。

阿強還不敢睜開眼睛,怕這個畫面就此消失在記憶之中。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可能只是平時在看社會新聞時,無意間在潛意識留下的渣滓,但或許,這告訴了自己什麼…

畢竟,阿強總覺得,自己會看到跟別人不一樣的照片,這絕對不可以等閒視之。恐怕這事不只是這樣,還會有後續。

「喂!阿強。你在作什麼?坐在床上閉著眼睛。」阿飛的聲音把原本清晰的夢境畫面震的粉碎。

「打坐?還是夢遊啊你?」

阿強睜開眼睛,一旁的阿飛已經穿好衣服,拎了個袋子準備出門。

「別再疑神疑鬼了。就這樣!掰!」

阿強木然的跟阿飛揮揮手道別。

坐在床上好一陣子,阿強這才起來。腳步沉重的走了幾步,打開阿飛的電腦,現在阿強只想離自己的電腦遠遠的。

連上 BBS ,阿強飛快的搜尋昨晚的那篇文章,以及在自己文章之後的回應,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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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acha@bbs.cs.nccu.edu.tw(大大強) 看板 marvel
標題 Re:求助!拍到靈異照片
時間 Yahoo!奇摩大摩域 (2004/11/23 Tue 03:12:44)

我遇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大家說的都是照片裡有兩個人,右邊有像人的煙霧,可是我怎麼看到的是三個女孩?

有人能幫我解答這問題嗎?為什麼我看的到右邊那個女孩?請知道的人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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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強急忙的按下 ] 鍵,跳到下一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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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melody@bbs.nchu.edu.tw(夢幻小丸子) 看板 marvel
標題 Re:求助!拍到靈異照片
時間 Yahoo!奇摩大摩域 (2004/11/23 Tue 03:19:24)

耶!?我看到的也是三個女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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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閃電劈進腦袋一般,阿強張大了嘴,一時似乎全身都麻痺了。只是呆呆的看著螢幕上短短的文字,

「還有別人看到三個人!!…那麼…那又是為什麼?……」過了好一陣子,阿強才從思緒中回覆。按下下一篇,找尋那隱藏著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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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rdo@bbs.nchu.edu.tw(真情大姊頭) 看板 marvel
標題 Re:求助!拍到靈異照片
時間 阿囉哈BBS站 (2004/11/23 Tue 03:23:01)

※ 引述melody(夢幻小丸子) 之銘言:
耶!?我看到的也是三個女孩耶!!?

我也是啊。怪了,明明就三個女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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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強腦袋一片空白,彷彿眼前有個無邊無際的迷霧一樣。

急促的繼續按下 ] 鍵,結果接下來的幾篇文章,也紛紛說著「對啊,我也看到三個人」、「我也是呀。」、「奇怪,是誰看到兩個人,眼睛脫窗嗎?」

一直看到下面,一篇文章上面寫著…

章﹝5﹞、黑馬與白馬 (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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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ulanwang@bbs.nchu.edu.tw(虎虎虎) 看板 marvel
標題 Re:求助!拍到靈異照片
時間 台大烏魯木齊 (2004/11/23 Tue 04:19:24)

其實道理是這樣,
一匹黑馬,如果全世界都說是白的,那就是一匹白馬。
看的出是黑馬的人最好也這麼相信。

這圖片網路上大家都說是三個人,所以不管事實上是幾個人,
你也最好相信是三個人。

不過搞不好大家都錯了,其實只有一個人。或根本沒有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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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回應文章上面先是大大的寫上「胡扯」兩個字。接下寫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人看到的跟大家不一樣,但是記住!這是張靈異照片,如果遇到什麼奇怪的現象,最好還是小心為妙。」

這是最後一篇文章。

阿強無力的癱在椅子上,「原來問題不在我身上!而在阿飛跟老賓!?到目前為止只有他們看到的跟別人不一樣…」被另一個世界盯上的恐懼感隨著一篇篇的 BBS 文章而消失了,但隨之產生的,是身在五里迷霧中似的不解,以及對阿飛、老賓的擔心。

他們有什麼問題?又為什麼他們看到的跟別人不一樣??


章﹝6﹞、在你背影守候


「慢著!現在不是慢慢思考的時候。」

阿強拿起手機,按下阿飛的電話,「你所撥的電話沒有開機……將在
嗶一聲後轉接到語音信箱。」

阿強按掉電話,真要留言阿強還不知道要怎麼開口。現在阿強能想到的,只有把阿飛叫回來,讓他自己看看 BBS 上面的文章。

可是偏偏這時候手機沒開!!阿強重重的在桌上搥了一下。

還有老賓!阿強匆忙的拿起室內電話,撥了隔壁的電話號碼

「喂……老賓他出了門去了。」接電話的是老賓的韓國人室友。

「該死!」阿強咒罵了一聲,怎麼就像電影劇情一樣,在要緊時刻總是找不到要緊的人。

還有老賓的手機!不會又那麼巧找不到人吧!?

「唯!我是仲賓!」手機傳來老賓的聲音。阿強鬆了一口氣。第一次發現,講話有點粗俗,腔調還帶著鄉土味的老賓聲音聽起來可以這麼溫暖

「我阿強啦。」

「幹嘛?小強你不玩你的鬼照片啦?」

「嗯。」阿強考慮著怎麼措辭,

「老賓,」阿強緩緩的開口,「就是那張照片的事。你要不要回來看一下,
有些問題……很重要。」

「你有沒有搞錯啊!?」老賓的嗓門大了起來,「半夜叫我去看一張照片,現在又叫我回去?回去幹嘛?再去看什麼屁照片!?」

老賓切斷了電話。

阿強又打了一次,老賓連電話也關掉了。

「唉………」阿強無力的坐在椅子上,想了想,會是自己太緊張嗎?或許就算真的阿飛老賓看到的只有兩個人,那又怎麼樣?就像阿飛說的,一張照片又能拿他們怎麼樣?可是不知怎麼心中就是隱隱約約的有不安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阿強痛苦的抱住了腦袋。

「不管了!」阿強走到電腦前,想要關掉 BBS 視窗,也把這些莫名其妙的
事一起關掉。

一則訊息出現在螢幕底部「你知道為什麼你朋友看到的照片人數少了嗎?」

阿強十指如風的打出了回應訊息「如果你知道,請告訴我。」現在就算是宋
七力站在身前,阿強都想問問他給的答案。

一則訊息很快的又跳了出來,

「答案很簡單,因為照片裡的女孩到了你朋友後面…………。


章﹝7﹞、迷霧


阿強楞了好一下子,「什麼在我朋友後面?」心裏流過一股寒意。

「這是什麼意思?」阿強飛快的回訊息。

「沒時間跟你說。你趕快離開學校宿舍。過了這七天就沒事。」

阿強只覺得莫名其妙,這人到底在說個什麼?阿強火氣也大了起來。

手指飛快的回道「為什麼?你又是誰?」但畫面上出現的訊息,卻告訴阿強他已經離線。

「莫名其妙!說的不清不處,隨便丟兩句話就走!」阿強大罵,

算了。 Sayami ……從 ID 看應該是個女生,或許她是個神經病。但又或許……會不會她知道什麼?阿強看著窗外,要不要真的到外面住七天?

「不!」阿強搖搖頭。

網路上隨便一個人兩句話,自己就出去避難,事後一定給老賓他們笑到死?

「搭搭啦……」阿強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阿飛!聽到阿飛的聲音,阿強終於鬆了一口氣。

「喂!你在哪裡啊?我有事跟你說,你先回來行嗎?」

「我摔車了……」阿飛的聲音無力而平淡。

「摔車!!?」阿強心裡一沉,

「那有沒有怎麼樣?」阿強一邊問,一邊思考著,這會不會跟那照片有什麼關係?

「嗯……」阿飛似乎遲疑了一下「本來機車滑出去的時候,覺得應該會摔的蠻慘的,不過卻奇蹟似的一點傷也沒有……只有機車有些刮痕。不該說是奇蹟還是怪事?而且…………」阿飛難得這樣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阿強壓下心中的好奇心,這可以回來再說,「反正你先回來,那照片真的有問題!我可以用我的人格跟你保證!你回來,我們再看怎麼辦。」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一下。「你很可能說的是對的。」阿飛又停了半晌,「剛剛我在摔車前,猛地眼角一掃,居然從後照鏡瞥到,我的後座上坐了一個女孩子。」

阿強全身彷彿沁在冰水裡。那麼剛剛網路上那個人說的是真的?這樣的話,自己要不要真的到外面住個幾天?

「還是等阿飛回來再說。」阿強打算著,「還有雖然老賓不信,還是要找他過來。」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的漫長。但是阿強從早上一直等到下午,手上的書都快翻爛了,也不知看了幾萬次時鐘。還是不見阿飛或是老賓回來。連手機也打不通。阿強焦躁的在寢室裡踱來踱去,「快要天黑了…………」

「搭搭拉……」阿強拿起手機,阿飛的聲音再度傳出,「我阿飛。」

「你人咧!?怎麼還沒回來?」

阿飛的聲音顯的有點茫然,「我迷路了。」

「怎麼會?」阿強心想,常騎車去連誼,號稱全宿舍路最熟的阿飛都會迷路??

「你是怎麼迷路的?」

「我是在快到學校之前,因為想要快點回去,就抄比較近的那段小山路。騎著騎著突然起霧了。霧越來越大,很快的視線只剩幾公尺,我慢慢的沿著路邊騎,結果等到霧退去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騎到什麼地方了。」

「不會吧,那條路我也騎過,我記得沒有叉路啊。」阿強停了一下,「反正路長在嘴巴上,你問問路就好了。」

「這邊很荒涼,一路都沒有什麼人,就只是荒山裡的山路。」阿飛的聲音聽來真的有點慌了,越說越急,「怎樣騎來騎去都只在路邊看到一個老阿婆!!」

「而且她人好像怪怪的,怎麼問她都沒有回應,只是指著她在路邊煮著的一鍋不知什麼東西。」

阿強邊聽著,邊在腦袋裡搜尋著這現象的解釋,三個字突然出現在腦海!!

「這是鬼打牆!」阿強失聲叫道。

十三 於 2008-06-07 07:50: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07 07:51:00
章﹝8﹞、求援


「你說什麼!」平常樂觀、愛鬧的阿飛,現在語音裡已經完全失去原來那種朝氣,代之的是迷惑與恐懼。

「那…那我怎麼辦?」阿飛的聲音已經帶著哭腔。

「機車停在路邊!手機千萬別掛斷!我幫你想辦法。」

阿強邊說,邊連上 bbs ,以有生最快的速度打出一篇文章…


──────────在校園的另一個角落──────────
阿華是個可愛的大一女生,逛街是最大的嗜好,跟朋友聊個七八個小時是常作的運動﹝嘴上﹞,除此之外呢?就是上上 bbs 了吧,尤其是鬼話連篇板,她的朋友柔柔都笑她,「明明膽小,卻還是要看,看完之後再怕的要死。」

「要你管!」

阿華今天下午剛上完課,趁著還沒到晚餐時刻,又連上了 bbs ,看著鬼板,享受著
那種嚇自己的感覺。「咦!?」一篇文章的標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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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acha@bbs.cs.nccu.edu.tw(大大強) 看板 marvel
標題 求助!我的朋友「現在」正困在鬼打牆裡......!!
時間 yahoo!奇摩大摩域 (2004/11/25 fri 16:42:34)

拜託大家!有一件很急的事!

我的朋友碰到了鬼打牆,在山裡面怎麼繞都繞不出來。

就在您現在看這篇文章的時候,他都還正在那裡面!

他現在把機車停住了,用手機跟我保持著聯繫,有沒有什麼辦法我可以幫他? 千萬請大家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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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有這種事。」阿華睜大了眼睛,看看發文的時間「16:42:34」,再看看手錶, 16 點 43 秒……秒針剛跳過 40 秒的位置…

一分鐘前發表的文章耶!意思是說…阿華幾乎要在電腦教室驚呼出聲,「他朋友現在還在鬼打牆裡面!?」

阿華急切的按下下一篇的按鍵,那個人又 po 新的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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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acha@bbs.cs.nccu.edu.tw(大大強) 看板 marvel
標題 求助!我的朋友「現在」正困在鬼打牆裡......!!
時間 yahoo!奇摩大摩域 (2004/11/25 fri 16:44:01)

拜託!我朋友說他手機快沒電了,而且路邊的霧氣又慢慢大了起來。

手機也只剩下一格,現在他的聲音越來越不清楚,就快失去聯絡了。

請大家趕快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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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好像實況轉撥喔!!阿華覺得好有趣,但內心的良知告訴自己,遇到這種事對當事人來說一點都不好玩!不過……在 bbs 上看起來真的好刺激……

阿華吐了吐舌頭。「會有人有什麼方法嗎?」阿華好奇的按下 ] 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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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ulanwang@bbs.nchu.edu.tw(絕對不唬你) 看板 marvel
標題 re:求助!我的朋友「現在」正困在鬼打牆裡......!!
時間 台大烏魯木齊 (2004/11/25 fri 16:45:01)

罵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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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文沒多久就出來,簡單的幾句話,「謝謝,但是沒用!」

阿華繼續往下看,如果沒有文章,再等個幾十秒再一分鐘,新的文章就會跑出來,

「用童子尿。」

「謝謝,他沒有。」

「停著過幾小時,十幾個小時可能就出來了。」

「謝謝,但是在鬼打牆裡面會發生什麼?他現在就要出來!!」

「把內褲脫下來套在頭上。」

「嗯……他說他沒穿。」

「跪地求鬼大哥鬼大姊放過他。」

「還是沒用!」

阿華皺著眉頭,等著下一篇回文的出現,新文章出來了!阿華精神為之一振。

章﹝8﹞、求援 (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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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asayami@bbs.wretch.cc (無語) 看板 marvel
標題 re:求助!我的朋友「現在」正困在鬼打牆裡......!!?
時間 無名小站 (2004/11/25 fri 16:52:01)

六字大明咒 (om ma ni be me hom)

別用上面一堆人提出的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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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的眼睛一亮,對了!這應該可以!!以自己看過無數的鬼故事鬼文章的心得,這個方法才是王道阿!阿華想著,網路文章看太多,連自己說話用語都怪怪的。

阿華等著,等著……原作者的回文……在鬼打牆裡頭唸六字大明咒應該有用吧!!心裡不斷瀰漫的好奇心快把十八歲的小女生給吞掉了。

「到底現在怎麼樣了嘛!!?趕快!趕快!」

阿華急切的按著 ] 鍵,但等了好久,下一篇文章就是遲遲不出來。

剛剛板上一篇文章接著一篇,最多也不過隔了一分鐘。可是現在過了七八分鐘有吧!
原作者卻一直不回 po 。

「發生什麼事了嗎??」阿華心裡打著鼓,會不會,就在這圍繞的學校的山陵的某個角落,發生了什麼?

出來了!一篇文章在螢幕上出現。阿華眼睛飢渴的看著新出來的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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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chacha@bbs.cs.nccu.edu.tw(大大強) 看板 marvel
標題 re:求助!我的朋友「現在」正困在鬼打牆裡......!!
時間 yahoo!奇摩大摩域 (2004/11/25 fri 16:59:34)

我唸出六字大明咒,要我朋友跟著唸,

結果……我一唸完,電話就斷了。

再來怎麼樣都打不通。

還是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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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9﹞、歸去來兮


【電腦教室】

阿華左手托著腮幫子,依然看著螢幕裏鬼故事版的文章列表。

心裡感覺好像有些失落,就彷彿奧運棒球中日大戰第九局,三比三平手,輪到陳金峰上來打擊,突然電視轉播失去衛星連線一樣。

現在呢?現在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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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園另一隅的宿舍寢室裡】

阿強徬徨不安,緊握著手機在寢室裡踱來踱去。

「最後手機的斷訊是因為剛好電用完?還是因為我唸的咒語?」

阿強停下腳步,透過窗戶遠望著雲霧繚繞的木柵山區,阿飛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天色慢慢的黑了,十一月的冬天,還沒六點。逝去的陽光只留下天邊的紅色晚霞,山裡黑暗就像一張毯子綿綿密密的蓋了過去,阿強呆看著這天地間光影的變化,光明與黑暗的交接。現在阿飛那邊的事他只能等著……等著電話響起。

終於,天全黑了。天地穹廬完全隱進黑暗的懷抱裡,阿強還是呆呆站在窗戶邊,看著遠方在黑暗中蜿蜒的山形。

一隻大手拍在阿強的肩膀。

阿強驚愕的轉過頭去, 阿飛笑嘻嘻的出現在眼前。

「你…你回來了!」阿強睜大了眼,心裡居然出現想擁抱阿飛的衝動。

「你是怎麼出來的?不是找不到路嗎?而且你後來手機也斷掉了。」

「本人福大命大,摔車也沒事。鬼檔牆又怎麼困的了我。」阿飛哈哈一笑,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手上還拿了罐汽水。

「那時候我停在路邊,四周都是荒煙蔓草毫無人煙。說真的心理還真的是怕到了!尤其跟你講手機越講訊號越不清楚,電快用完,四周霧氣也越來越大。你在 bbs 上問到的方法又沒用。那時真覺得山窮水盡。」

阿飛喝口汽水,接下去說。

「最後,聽你在手機裡說要唸什麼咒是吧…那時訊號已經很不清楚了,只聽到咕嚨咕嚨幾聲,手機就給我斷訊了!我一看手機螢幕,嘿,可真絕,訊號零格!電源也用完!那時真覺得他媽的完蛋了。」

「結果等我抬起頭,居然發現那鬼霧氣散的無影無蹤。不對!不是散!是根本沒有一點霧氣,好像從來都不存在一樣,視野清晰的可以看到兩公里外的一隻甲蟲!我往前方望去,原來前面不遠處就有一條叉路,順著那條路我就平平安安的回到學校了!」

阿飛露出招牌笑容,手指比個大大的 v 字,「突破鬼擋牆安全回府!」

阿飛停了一下,放下手。

「說真的,阿強。」阿飛收起笑容,表情轉為認真。

「明天我們找個時間去拜拜吧。你知道我不會疑神疑鬼,但現在這樣子真的不對勁。」阿飛露出回憶的神情。

「摔車前看到後座坐了個女孩子,還有之後的鬼檔牆。再加上你說你看到的照片跟別人不一樣…這一切都有著問題。」

「阿飛,關於那照片…」阿強想到,還沒跟阿飛說其實是他跟老賓看到的有問題。卻看到阿飛呆呆的看著前方的桌子。

「阿飛,怎麼了?」阿強不解的看著阿飛,他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一件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的手機…怎麼會在這邊?」阿飛慢慢的走向桌子,從幾張雜亂堆著的講義紙下面,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那我是怎麼打電話回來的…?」阿飛的聲音顫抖著,就彷彿夜間呼嘯的山風一樣。

滿臉蒼白的看著手上的手機,阿飛回憶著,昨天自己在用電腦的時候隨手把手機放在桌上,而且!早上自己沒有從桌上拿起手機。那我是怎麼打手機回來的?阿飛全身發著抖。

寢室的電話響起了。卻沒人去接,兩個人只是呆呆看著…那不該出現在那裡的手機。

電話響了很久,還是阿強先反應過來,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接起電話。

阿飛的眼角裡,只看到阿強拿著話筒,表情由僵硬變為慘白,汗珠不斷的從頭上掉落,不一會掛斷了電話。阿強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顫抖著,滿臉冷汗…

漸漸的,阿強慢慢的蹲了下去,抱住了頭,似乎在低泣著。

「什麼事?是誰打來的?」阿飛發覺,自己的聲調變了。平板冰冷的令人心寒。

「到底是什麼事?」阿飛怒吼著。他發現,自己心中有一部份的記憶慢慢甦醒了,他不敢去接觸的記憶。

答…答…是液體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阿飛舉起手,是血。滿手的鮮血。不斷滴落在地面…阿飛想起來了。在摔車的那時候,自己滑了出去,迎面而來一輛大卡車。阿飛的鼻子眼睛慢慢的滲出鮮血,頭殼凹陷下去,出現破裂的缺口,像冬天冰凍的湖面慢慢龜裂一樣,先是一條縫,然後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鮮紅的血與白色的腦漿混雜著滴落,流落在房間的地上…越來越快越來越多…

阿飛抱著頭,慢慢跪下,雙眼流下帶著鮮血的眼淚,

「我還以為終於平安回來了,沒想到我沒有,我…永遠…永遠…回不來了。」

阿飛的身影逐漸稀薄,從具體到似煙似霧,就像晨霧在微風中慢慢的飄散一樣,

「阿強,快走!快點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聲音幽幽的,渺渺不絕的從空中傳來。這是阿強最後一次聽到阿飛的聲音…


「阿強,快走………」話語聲彷彿在山風中嗚咽著

章﹝ 10 ﹞、 RUN !


阿強蹲著,雙手抱著頭,腦袋裡只是迴盪著剛剛驚心動魄的那一幕,電話裡傳來的聲音「我是李教官,很遺憾通知你,你室友下午在木柵山區發生車禍,當場身亡。」就像一道撕裂天地的雷電,筆直的劈進阿強的大腦,他已經不會思考,只是兩眼木然的看著地上。

一個身影出現在阿強的背後。

「阿強,你知道嗎?阿飛出事了。」老賓原本粗豪的聲音這時也帶了幾分惶恐。

「你說是不是那鬼照片搞的?」

看著依然蹲在地上神情木然的阿強,老賓的語聲更加急了。

「喂!你說話啊!」

「我今天下午上 bbs 去看你說的那篇文章,結果,幹!原來是你爸我見鬼了!」

「莫名其妙!三個人的照片我居然只看到一個人!!」

阿強像被電到一樣,身體一震,回過頭來「你說你只看到一個人?你說一個!?」

「阿飛說他看到兩個……」

「可是我自己看到的是三個。」阿強回憶著。

「越來越少!?那是為什麼?」老賓帶著恐懼與疑惑問著。

阿強突然想起了 bbs 上那個莫名其妙的女網友傳過來的訊息

這好像很合理……阿強思索著,如果照片裡的女孩子真的…會出來的話……那難怪照片人會越來越少。

阿強陡然站起身,走到自己的電腦前,不理一旁老賓疑惑的神情。

「現在只有這個方法能夠確認我的推論!!」

阿強打開電腦,電腦運轉的聲音孤伶伶的在寢室裡回繞著,無情敲打著兩個人的神經線,

windows 2000 的開機畫面閃過,螢幕一黑,再來出現的就是問題的解答!

啪!桌面一閃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三個女孩都不見了……在照片裡……只有一大片的白霧,籠罩著整個畫面…

阿強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她們…她們……全都出來了。」

老賓抓住阿強的肩膀「你說什麼!?什麼全都出來?」

阿強一把跳了起來,拉著老賓就往外走,「快走!我們離開這裡!」

在空無一人的寢室,還沒關掉的電腦螢幕上,桌面照片裡的濃霧散開了。

一個孤單的身影在霧氣裡漸漸浮現出來。

阿飛滿臉愁容的,站在山間一條小路邊……


十三 於 2008-06-07 07:51: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07 07:52:00
章﹝ 11 ﹞、誰當鬼


阿強,老賓,風一般的衝出寢室,奔過走廊,跑下樓梯……

住在同層的亦賢差點被撞得正著,皺著眉看著逃命似的兩人,喃喃罵道:「搞什麼?跟女朋友兩個人在宿舍裡狂奔是幹嘛?看到鬼了嗎?」

兩人一路沒命的跑到山下停車場,老賓發動機車,阿強二話不說跳了上去,兩人就這樣絕塵而去,夜晚幽暗的山路,淒黃黯淡的路燈,如刀般吹過臉頰的寒風,在兩人的機車旁不斷的飛逝而過阿強坐在後座,雙手抓著機車後檔,視野大半被老賓寬厚的背影給遮住了。感受到的只有兩旁飛快往後退去的道路,以及耳邊呼嘯的風聲騎了二十幾分鐘左右,山路上的霧氣漸漸濃了,一開始還只像是在景物上鋪了一層薄紗,但漸漸的霧像是一層層的厚布,逐漸掩蓋住了整個世界,視線不超過五公尺。只有絲絲微弱而暈黃的路燈燈光,在霧裡若隱若現。

老賓越騎越慢,阿強的心裡也越來越害怕。

阿飛在遇到鬼擋牆之前,不也是遇到大霧嗎?

老賓終於把機車停了下來。

「怎麼辦?」阿強問著,明明知道老賓不會有答案。可是他還是要問……

老賓沒有回頭,音調彷彿變了「是啊!怎麼辦?」

「那一天晚上,我跟同學們也這麼問著上天。」

「車子衝下山谷,我們沒死。但是也受了重傷」

老賓悠悠的說著,語音變的好輕好柔,像是……女孩子的聲音。

「老賓!你在說什麼?」阿強面臨到心中最大的恐懼,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老賓還是不回頭,只是自顧自的說著。

「那台硬超我們的車,害的我們衝下山谷的車子,沒有停下來看我們,更別說救我們。我們三個女孩子,就這樣孤伶伶的在山谷裡等著………等著那永遠不會來到的援救。」

老賓的聲音變的咬牙切齒。

「就在這邊,就在這條山路旁下面的山谷,我們原本美好的一切都沒了。」

阿強這時已經身子發軟的癱在地上………

老賓緩緩的轉過身來,臉上已經是墨綠的青色,兩眼鮮紅。

「這兩個傢伙是罪有應得。你在車上大醉不省人事,原本是怪不上你。不過我們姊妹三個人,就缺一個替身了。誰叫你當時在車上呢?比起找別人,你總算是比較不冤枉吧。嘿嘿嘿……」

老賓的臉獰笑著,一步一步的向阿強走近。雙手慢慢的掐向阿強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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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柵山區的另一角,某大校園裡】
【電腦教室】

阿華終於在鬼話連篇版看到了新的有趣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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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asasa@yahoo.com.tw (幽) 看板 marvel
標題 糟了!我的朋友「現在」正困在鬼打牆裡......!!
時間 Yahoo!奇摩大摩域 (2004/12/1 Wen 18:29:04)

我有兩個朋友,他們騎機車。

結果在木柵山區,怎麼騎都騎不出來。

恐怕是遇到鬼打牆了。

大家說怎麼辦呢?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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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華睜大了眼睛,「又有人現在正困在鬼打牆裡!??」

「這年頭怎麼這麼多人困在鬼打牆啊?」阿華打了個哆嗦,「還都是現在進行式!」

「咦!?」阿華注意到 PO 文的 ID , sasasa !那不是前陣子 PO 文說拍到鬼照片的女生嗎?

阿華很快的打下回應文章。

「喂!你可以教他們唸六字大明咒啊。」

一個訊息很快的出現在螢幕下面「六字大明咒啊!呵呵,這我不能教他們。」

阿華覺得好奇怪,為什麼?正要打訊息詢問的時候, sasasa 的訊息又進來了……

「妳想要親自去教他們嗎?嘻嘻。」


章﹝ 12 ﹞、結局


【在那悠遠陰暗的山區一角 】

老賓的雙手掐住阿強的脖子,越縮越緊,阿強只覺呼吸漸漸斷絕,舌頭也一吋一吋的伸了出來。

「不!我不要這樣死掉!」阿強的意識逐漸模糊了,但腦海裡某個地方還清醒著,吶喊著。

阿強右手不知抓到什麼東西,一把就往老賓頭上打去,老賓被打的彈了開來。

阿強衝上前去,對著老賓的頭,又是一下重擊,接著又是一下。

在慌亂中,不知打了幾下,阿強終於冷靜下來。

霧氣散了,老賓頭殼破裂,腦漿四溢的死在前方地上。

後方有人尖叫著,阿強茫然的回頭望去。一台白色的小轎車停在後方不遠處,車窗沒關,可以看到駕駛座的女孩子滿臉蒼白,驚叫著看著這一幕。看著滿手滿身鮮血腦漿的自己,阿強低頭看著自己雙手,一顆染血的石頭落在地上……

【警察局】


「你胡說八道什麼?」一個又高又壯的警官大聲喝叱

「什麼你朋友是鬼?你只是要避免被他掐死!?我放那路過的駕駛拍下的畫面給你看。」

「還好剛好有人經過,看到你們不太對勁,就多管閒事的拍下來!」



在影片裡,老賓機車停在路邊,阿強看到自己抱著頭大吼大叫著,老賓似乎拼命著想阻止自己,可是卻拉不住。最後,自己拿起一塊石頭,往老賓打去……

一下,兩下,三……

阿強抱住了頭,痛哭著。


偵訊室的門突然打開,一個警官滿臉古怪表情的走了進來,在原本偵訊的警官耳邊說了幾句話,原本的警官幾乎跳了起來,滿臉詫異。

「什麼?你說那個人昨天深夜就死了?所以沒有被害者?」

剛進來的警官聳聳肩。

「我也覺得莫名其妙,不過法醫說這事他比明天太陽會升起還確定。」

那只能交保了!……警官暗幹了一聲

沒多久,偵訊室的門又開了。

「喂!王進強!有人來保你了。」 一個警官充滿敵意的看著木然無語的阿強。

「看不出來你這小子還蠻有女人緣的,嘿!」

走出警察局,三個女孩滿臉笑容,風姿綽約的站在外面。

「走吧!阿強。」右邊那個穿著白毛衣,清麗可人的年輕女孩笑容可掬的說道。

「我們等你好久了。」

章﹝13﹞、ⓔ; ⓝ; ⓓ; ⓛ; ⓝ; ⓖ;


時光飛逝,轉眼間兩三年過去了。

昔日的學生逐漸都畢業了,故事也逐漸在人們心中被淡忘。

連阿華這昔日的好奇小姑娘,也終於升上了大四,不過一樣的是,她還是喜歡看著鬼故事版。

「學姊!」

一個清脆的語音在背後響起。

阿華轉過頭去,原來是今年剛進來的大一學妹小碧。

「學姊啊,妳都一直看這種東西。坐看紅顏老,這樣是不行的。」

小碧搖搖頭,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按著。

「學姊,妳要看著是這個!」

阿華看著螢幕。

「陽光男孩徵聯誼!!」小碧笑著說。

「學姊妳要不要來啊?我們幾個大一學妹已經跟他們約好了喔!」

「不用了啦!」阿華想著,大四學姊跟大一學妹去聯誼!?

「還有照片呢!看看再決定喔。」小碧點上了網址。

一張照片出現在眼前,兩個大男孩很陽光的笑著,肩並肩著揮著手。

「看來是不錯!」阿華端詳著。

「不過,怎麼照片拍成這樣,右邊有一大塊的白霧。」

「而且,只有兩個人而已啊。」

「學姊!妳在開什麼玩笑!」小碧笑著的拍了阿華一下。

「明明就有三個人!」


「學姊妳看,右邊那個穿著毛衣的男生看起來蠻帥的吧……」



十三 於 2008-06-07 07:5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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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6-07 07: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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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躲好了沒?我要來捉你們了喔。」

一個胖胖的小男生趴在樹幹上,專心地數著數兒。

「好了~。」四面八方傳來各種遠近不一的回答。

夕陽西下,正是放學回家的時刻,可是阿保不想回家。回家做什麼呢?只有自己一個人無聊
地對著電視發呆,而媽媽要到八點才會回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剩下二十元,今天又被高年級的勒索了,還好他在書包裡找到這些
零錢,還夠買個麵包吃。

阿保繼續坐在這裡,看著他們玩躲貓貓,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要是能跟他們一起玩就
好了…

「妹子,我找到妳啦。」小胖男興奮地叫著。

「吼,阿太,你要死啦,幹嘛每次都先找我?」一個明顯比小胖男高很多的小女生叉著腰生
氣的說。

「呵呵,誰叫妳長這麼高,還每次都躲這裡?」小胖男指著那塊不大不小的石頭。

「哼。」妹子甩著兩根辮子,不跟他說話。

「巧兒,我也看到妳囉。」小胖男在離妹子不遠的矮樹叢裡一把抓起另一個小女生說。

「阿太,不要抓我的衣服啦。」那個叫巧兒的女生掙扎著。

「還有眼鏡仔跟阿慶還沒出來,呵呵…我要來找你們囉。」

小胖男用他溜滴滴的小眼睛,像個探照燈一樣地四處掃射。

他在操場上來來回回地走來走去,一下子又跑到廁所,一下子又跑到教室,沒一會他在教室
放掃把的櫥櫃裡找到眼鏡仔。

「嘿,現在只剩下阿慶了,嗯…他最難找了,他會躲在哪裡呢?」小胖子好像很困擾,阿慶
是個難纏的對手,每次都是最後才找到他的。

這時小胖男正專注地仔細搜尋任何可能躲著阿慶的地方。
阿保也加入尋找的行列,天色漸漸暗了,阿保吃力地在夕陽最後的光輝中找尋阿慶。

突然他看到一對眼珠子,那對眼珠子正盯著他瞧。阿保張大嘴巴,驚訝地叫出來。

「噓~,不要叫,你一叫阿太就會看到我了。」那對眼珠子顯然就是阿慶。

阿保的驚叫聲硬生生吞了進去,他什麼時候在那裡的?

「謝謝你。」那眼睛對他眨眨眼,表示感謝。

阿保對他點點頭,又看向正在找阿慶的阿太正滿頭大汗地奔來奔去。不自覺流出渴望的目光


「喂,你想跟我們玩對不對?」阿慶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阿保雖然看不見他躲在什麼
地方,他還是向那發亮的眼睛點點頭,沒錯,他真的好想跟他們玩,媽媽跟爸爸離婚後,他
跟媽媽一直搬家,根本交不到朋友,所以他一直很寂寞,非常寂寞。

「那好,等阿太認輸後,下一回你就加入我們吧,我想他快投降了。」

「真的嗎?」阿保很高興,終於有人跟他玩了。

「當然是真的,我說了算。」阿慶顯然是這群孩子的王。

果然沒多久,阿太帶著哭音說:「我不要找了啦,阿慶,我認輸了,你快出來啦。」

「哈哈。阿太,你輸了。」阿慶從一棵樹的樹身穿出,阿保嚇了一大跳。

「你…你從哪裡跑出來的?」阿保瞪著阿慶出現的那棵樹。

「嗯?那裡有個樹洞啊。」

阿保定睛一看,還真的有個洞耶,那一瞬間阿保還以為阿慶是從樹裡直接穿出來的。

「別管了,來吧,你不是想跟我們玩。」

「嗯。」他不再去研究樹洞,眼前的遊戲比較重要。

「喂,大家,有人想跟我們玩耶。」

「好啊。」阿太一口就答應。

瘦小的眼鏡仔點點頭,他戴著一副很笨重的眼鏡,他點頭的時候,眼鏡也跟著滑了下來。

「臭男生…」妹子皺起鼻子小聲地嚷嚷著,但她也沒有反對。

巧兒則是對阿保笑著,看來她也贊成。

「大家都說好,這個是阿太。」阿慶指著小胖男說「這是眼鏡仔,這是妹子跟巧兒。我是阿
慶。」他為阿保一一介紹。

「你們好,我是阿保。」阿保快樂地看著這群剛認識的朋友們。

天色更暗了,可是這群兒童絲毫沒有回家的打算。

「好啦,來猜拳吧,輸了當鬼。」

大家一起伸出手來,「黑白切,男生女生配!」

六隻小手分別掌心或上或下,勝負一下就出來了。 

「哈,阿保,運氣真差,你當鬼。」阿慶大笑著。

阿保一點都不在意他當鬼,他笑臉大開地假裝懊惱著。

「阿保,快趴著數到十,我們要去躲囉。」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阿保趴在樹幹慢慢地數著,享受這種好久
沒有過的歡樂。

「好了嗎?」

「好了~。」

阿保轉過頭去,操場一下子變得很空曠。

他心跳碰碰跳,手跟腳都有不能控制的跳躍,他們在哪裡呢?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操場上微弱的燈光加上迷濛的月光,增加阿保找人的困難,但他不以
為意,仍專心地尋找著。

阿保開始從操場邊的矮樹叢找,東撥西撥,沒有。

他繼續在假山跟擺在草圃上的大石後搜索,沒有。

操場找過一遍了,一個人都沒找到,他們還真會躲,好,我就不信。

阿保燃起了鬥志,加快腳步在黑漆漆的教室裡一間一間的找,來到靠近廁所的最後一間教室
。還是沒有。

阿保失望地想退出教室,突然碰咚一聲,在講台。阿保衝了過去。

「啊哈,眼鏡仔,找到你了。」阿保對他第一個成績相當高興。

「唔,真快,還以為你要找很久。」眼鏡仔縮成一個人球,被發現後,他竟不直接伸直身體
走出來,而是維持那人球的形狀『滾』了出來。

「哇賽,你…你怎麼做到的?」阿保太驚訝了,眼鏡仔看不出來這麼厲害。

「呃?就這樣啊。」眼鏡仔說完,毫不費力把他的身體縮得更小了,大小跟一個籃球差不多


阿保總算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一個人怎可能縮成這麼小。

「我還可以這樣喔。」眼鏡仔顯然對有人誇獎感到很高興,他倏地伸直身子,雙手舉直,把
自己拉得好高好高,直達了教室的天花板。

「啊…啊…」阿保跌坐在地上,仰著頭看見像橡皮筋一樣拉長的眼鏡仔正在做出麻花捲的樣


「看,這樣也可以…」眼鏡仔表演得有些過頭,一下子扭得太緊,啪的一聲,真的像橡皮筋
張力過頭後絞成一堆的樣子,他的頭跟腳正糾纏在一塊,他的手看起來被卡死了。

「喂…來幫我解開…」

阿保哪還有勇氣?他連滾帶爬地爬出教室。往操場方向大吼大叫著。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眼鏡仔他…」阿保叩的一聲,被一個硬物絆倒,狠狠地跌了個狗吃
屎。

「好痛。」阿太的頭在地上打滾著「你幹嘛踢我啦。」

阿保呆了一下,不很清楚他看到的是不是阿太的臉。

這時離他不遠的一座燈下,有一顆石頭站了起來,走到阿太的頭前,把它撿了起來,那是阿
太沒有頭的身體,看樣子他剛剛是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石頭。

「啊…呀…」阿保哭出來了,阿太跟眼鏡仔是妖怪,他手腳並用地往校門口方向跑,可是…
可是…校門口在哪啊?

他胡亂跑了一圈,找個他覺得隱匿的校園角落躲起來。天色很暗很暗,月亮早就不見了,而
校園的燈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就熄了。
「媽媽…媽媽…」阿保在黑沉沉的校園裡哭得很小聲,他害怕得直發抖,那是什麼?他們不
是人嗎?

他緊緊靠在一棵樹上,這時一個細細的女生聲音說:「啊,阿保找到我們了。」

我們?阿保猛然抬起埋在雙手的臉,看向那棵說話的樹。

那棵『樹』上慢慢地剝了一層皮下來,那輕飄飄的皮上有巧兒擴張後的笑臉,看上去詭異得
不得了,她的臉就像是遊樂場裡那種可曲可張的哈哈鏡,她正對著阿保頑皮地做著變化無窮
的鬼臉。

「妖怪…妖怪…妳也是妖怪…」阿保的眼淚跟鼻涕直噴出來,佈滿了他髒兮兮的可憐小臉。


「沒禮貌,我們是鬼啦。」那棵『樹』生氣地說。那是妹子,她的臉跟手長出一突一突的隆
起物,看起來粗糙無比,雖然如此,但她是全部看起來最正常的,只是她現在看起來真的很
像一棵長得很不好的樹,而且光禿禿的,一片樹葉都沒有。

「嗚…嗚…我…我要回家…」阿保摀住眼睛,他再也不要看這些恐怖的妖怪了。

「不行,你還沒找到阿慶。」妹子說。
「我不管啦,我要回家。」他居然生氣了,大聲對著妹子吼。

「臭男生,這麼愛哭。」妹子看來很不屑阿保的哭鬧。巧兒則是很同情他,不斷地做出各種
變化多端的鬼臉安慰阿保,可是他卻哭得更大聲了。

「滾開,你們這些妖怪。」他邊哭邊跑走了,妹子在他後面大叫著:「都跟你說我們是鬼了
。」

平常熟悉的學校,一下子變成恐怖的地方,阿保完全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到底他們是誰?

這時阿保耳朵突然聽到一聲聲很細很小的聲音:阿保…阿保…你在哪裡?我是媽媽啊,快出
來。

那如此心焦,如此熟稔的叫喚是媽媽沒有錯,阿保頓時覺得自己好像得救了一般,急急地四
處張望,可是…可是…校門口在哪裡?為什麼他一直找不到?

「媽媽…媽媽…我在這裡…」阿保大聲回應著,他的叫聲隱沒在無盡的黑暗裡,媽媽的聲音
明明的附近,為什麼就是找不到她?

阿保…阿保…快出來啊…快回來啊…那叫喚是如此急切,阿保哭得更厲害了,他要媽媽,他
要媽媽,他不要再待在這裡了。

「你要找到阿慶才行。」不知什麼時候,阿太、眼鏡仔、妹子跟巧兒都站在他身後。

「你們這些妖怪走開。」阿保已經搞不清楚該害怕還是該生氣。

「我們是鬼啦。」妹子仍然糾正他,臉上的突起物咚咚咚地掉了一地。

「你不找到阿慶,捉迷藏就不能結束啊。」阿太的頭說。

「那我認輸可以吧,可以放我回家了嗎?」

「認輸還要再當一次鬼。」巧兒張著極大極大的嘴跟他說明規則。

「騙人,剛剛阿太就沒有。」

「因為你加入了啊,當然要重來。」眼鏡仔倒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整個身子有點歪。

「那…那…」阿保感覺到一股絕望,他怎麼知道阿慶在哪?

「你放心吧,很快你媽媽就不會再找了,眼鏡仔跟妹子還有巧兒的媽媽也都是。」阿太樂觀
的表示,「以後要怎麼玩就怎麼玩,不會有人來找我們囉。」

阿保根本沒有聽進去,他只是不斷哭著一直找…一直找著不知在哪裡的阿慶…



「唉…每年都這樣,總是會走失一個孩子。」里長空泛的安慰著阿保的媽媽。

她張著眼睛,望著操場,她能感覺阿保就在這裡,可是找了好多個月了,就是怎麼找都找不
到。
她身心俱疲地流下她怎麼流也流不乾的淚,來看看這阿保最後出現的操場,她要離開這個傷
心的地方,準備天涯海角地去找她不知在何方的阿保…

十三 於 2008-06-07 07:5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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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6-07 07: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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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采玲翻了個身,一隻手啪地一下打到了身邊的孟浩。
她微睜著眼,摸著鬧鐘,現在是幾點了呢?她努力把眼睛再張開二十度,七點半?她突然驚
跳了起來。

「老公,老公,快起來。」采玲大叫著,慌亂地跑進浴室迅速地刷牙洗臉。接著她衝下樓,
想要去把她今天第一天上小學的寶貝兒子給叫醒。

「小安,小…」她看見兒子早已起床,正在廚房笨拙地在土司上塗抹奶油和花生醬。

「媽咪,早安。」小安燦爛地笑著,臉上的淡紅色胎記和小小的酒窩重疊在一塊,他把手上
塗得五顏六色的土司遞給她。

「小安好早起喔,怎不叫醒媽媽呢?」采玲接過那片土司,想都不想就咬了一口。「嗯~好
好吃喔,小安真棒。」

小安笑得更高興了,「還有爸爸的喔。」他塗得更賣力了,巧克力和花生沾滿了他的手上和
臉上。
「嗯?小安真乖。」采玲看著牆上的時鐘,「啊,小安,快八點了,不要吃了,快,媽媽載
你去上學。」

采玲大呼小叫地出門去了。

「唔…」孟浩則是還賴在床上,但被采玲的呼喊聲給吵得睡不著了,她一大早是怎麼了?

他迷糊地起了床,叫了聲:「采玲?」沒有回應,他搔了搔肚子,繞過客廳和廁所,來到廚
房時,看見桌上有片咬了一口的土司跟果醬。

「她去哪了?這麼早就出去?」孟浩奇怪地看看時鐘以及桌上另一片果醬塗地厚厚的土司。


「今天我要出差去南部,她一個人要不要緊啊?」孟浩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拿起一片土司,「
哇呸,天啊,有夠甜的。」他放棄那片土司,倒了杯咖啡,並拉了張紙來,寫下要給采玲的
留言。

一天的早晨就這麼開始了。

「嗚…我的小安終於也上學了。」采玲對著教室裡的小安頻頻盼顧。

老師正努力將場面控制住,一群從沒離開過父母的小朋友正翻天覆地的吵翻了整間教室。

「各位家長請先回去,要不小朋友會有依賴心的。」年輕的老師對這樣的場面十分不拿手,
她只能祈盼這群家長別給她排頭吃。

「我哪知道妳會不會打我小孩。」果然,每年總會有這種家長出現。

「怎麼會呢?受教育是每個人成長的第一個階段,總是要讓他們適應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
,請各位放心,我們會以最大的努力來教導每一位小朋友的。」

有些家長聞言,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只是向他們的子女望了望,便離開教室。

只有采玲還在原地,「老師,小安他…他身體不好,可是他很乖,老師,麻煩妳…」

「這位家長,請妳放心,我們一定會照顧他的,妳小孩叫什麼名字?」

「孟偉安。」采玲仍將視線焦在小安身上。

孟偉安?有這位學生嗎?老師一下子想不起來,她說:「我記住了,我會特別注意他的,請
妳回去吧。」

采玲這時才拾著依依不捨的心情離開。
老師翻了翻名冊,找不到孟偉安的名字,奇怪?難道那位太太記錯班級,但她剛才頻向裡頭
觀望,應該是她的小孩在裡頭,她才會做這動作。

她向底下這群看起來無法安靜坐在椅子上三分鐘的小鬼看了看。

「孟偉安,孟偉安。」老師對著學生們喊,「偉安在嗎?在的話要舉手喔。」

沒有人舉手,老師仍仔仔細細對過名冊,真的沒有孟偉安的名字。

看來她真的記錯了,老師聳聳肩,繼續和這群剛離開父母羽翼的小朋友奮戰。

采玲在校門外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小安放學了,她心急地一直往校門裡探。

終於,小安那小小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小安,小安,媽媽在這裡。」

采玲對著小安猛招手,小安一看見她,便努力背著對他來說還有些大的書包,拚命往采玲的
方向跑。

「媽媽…媽媽…」小安將臉埋在采玲懷中,十分可愛地撒著嬌。

「真是的,怎麼啦?才一天沒見就這麼想媽媽喔?」采玲疼愛地摸摸小安的頭。
「嗯。」小安認真的點頭,小手牽住采玲的手,采玲溫暖的感覺頓時滿溢。

「走走,走走走,我們小手拉小手…」采玲和小安邊走邊唱歌地走路回家,她心裡不斷地感
謝老天,賜給她這麼好的禮物。

畢竟,她差點失去小安啊。

在醫生宣布她是不容易懷孕的體質時,她簡直就像被判了死刑。對她來說,一個孩子是比什
麼都要讓她渴望。孟浩是家中獨子,記起剛過門時,婆婆便三申五令,千囑萬咐一定要她先
生下一個孩子好對祖先交代,她也十分聽從婆婆的話,什麼大補湯、各路祖傳秘方,中藥、
西藥全都吃遍了。也拜過台灣無數座註生娘娘,甚至遠到東南亞地區去拜所謂的送子神仙。


可是一直沒有消息,每當她的月事來臨時,她的憂鬱就像那紅色的血液一般,一股又一股的
,濃濃地佔據她的心,甚至於她的人。她常做惡夢,夢到自己無法生孩子,這樣的憂愁如秋
風落葉,逐漸地使她整個人消瘦凋零。

但事情總有意外,也不知是哪一帖秘方有效,還是哪一路神明靈驗,在她一向準時的月事沒
來,她又喜又懼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所以醫生滿臉笑容地恭喜她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她真的有小孩了!
「嗯。」小安認真的點頭,小手牽住采玲的手,采玲溫暖的感覺頓時滿溢。

「走走,走走走,我們小手拉小手…」采玲和小安邊走邊唱歌地走路回家,她心裡不斷地感
謝老天,賜給她這麼好的禮物。

畢竟,她差點失去小安啊。

在醫生宣布她是不容易懷孕的體質時,她簡直就像被判了死刑。對她來說,一個孩子是比什
麼都要讓她渴望。孟浩是家中獨子,記起剛過門時,婆婆便三申五令,千囑萬咐一定要她先
生下一個孩子好對祖先交代,她也十分聽從婆婆的話,什麼大補湯、各路祖傳秘方,中藥、
西藥全都吃遍了。也拜過台灣無數座註生娘娘,甚至遠到東南亞地區去拜所謂的送子神仙。


可是一直沒有消息,每當她的月事來臨時,她的憂鬱就像那紅色的血液一般,一股又一股的
,濃濃地佔據她的心,甚至於她的人。她常做惡夢,夢到自己無法生孩子,這樣的憂愁如秋
風落葉,逐漸地使她整個人消瘦凋零。

但事情總有意外,也不知是哪一帖秘方有效,還是哪一路神明靈驗,在她一向準時的月事沒
來,她又喜又懼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

所以醫生滿臉笑容地恭喜她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她真的有小孩了!
全家上下無一不歡聲雷動,對采玲的照顧無微不至,滴水不漏,但也可能大家太小心她了,
讓她的心情始終處於緊繃的狀態,間接影響胎兒的成長,加上她不易懷孕的體質,差點讓她
失去胎兒。

她看了看牽在手上的小安,正快樂地唱著歌,前方走來一個婦人,年紀與她相仿,口中一直
喃喃自語:「你在哪?我的寶貝在哪啊…」她神情恍惚地走在這傍晚的公園裡,看來她的小
孩走失了,采玲難過地看著她。

她連忙抱起小安,快步走過她身邊,走回安全的家。

「咦?爸爸不在家耶。」采玲看了看孟浩留下的紙條,上面寫著他要出差的地點以及飯店名
稱跟電話,當然還有一些小心門戶之類的叮嚀。

「小安今天晚餐想吃什麼?」

「蛋包飯!」小安興奮地大叫,「還有蕃茄醬!」

「好,馬上來。」她挽起圍裙,開始做她和小安的晚餐。

小安一直在跑跑跳跳,聲音一直在客廳的周圍環繞著,之後就有一段時間沒聲音了。她覺得
奇怪,停下手邊的工作,開始尋找小安。
「小安,你在哪?晚餐快好囉,趕快去洗手。」她上樓想去小安的房間,可是…咦?小安的
房間是哪一間呢?

她楞在二樓的走廊上,看著兩排房門,除了自己和孟浩的臥室,她竟記不起小安的臥房是哪
間?這太離譜了,她怎可能不知道?一定是她太累了。

「小安,快出來,吃飯了。」她對著空蕩的走廊叫喚。

「媽咪,我在這。」小安不知不覺站在她身後。

「真頑皮,這樣嚇媽咪,下樓吃飯了。」她放下一顆心。

「好~。」小安蹦蹦跳跳地下樓了。

采玲回頭看了一眼那兩排房門,仍然納悶小安的房間是哪一間。

吃完了飯後,采玲要幫小安洗澡時又發現第二件怪事:家裡找不到小安的衣服。

她翻著衣櫥,怎麼找就是沒有一件是小安的。

「怪了,小安的衣服到哪去了?」她不停地翻找,也在所有的房間走了一趟,這些房間有的
是書房,有的是客房,還有一間是雜物間,根本沒有小安的房間,當然也沒有他的衣櫥了。


她傻傻地楞了好久,突然聽到一聲清脆的噴嚏聲。

「媽咪,好冷喔。」小安包著浴巾,發著抖站在床邊。

「對…對不起,小安。」她連忙將小安抱起,用棉被包住他。

「媽媽…媽媽找不到你的衣服,可能全都拿去洗了吧,真對不起喔。」她趕緊拿了吹風機吹
熱小安的頭。

「沒關係,不是都一直這樣嗎?」小安笑嘻嘻的。

「今天爸爸不在,你陪媽媽睡好了。」

「我本來就都跟爸爸媽媽睡了啊。」

「呃?喔…媽媽今天是怎麼了?一直迷迷糊糊的。」她不禁笑自己的遲鈍。

「來吧,睡覺了。」她將被子拉到小安的下巴,輕輕地哼唱起搖籃曲。

在昏暗的臥室以及采玲溫柔的哼唱聲中,小安漸漸閉上了眼睛。采玲也慢慢地進入夢鄉。

哼唱聲愈來愈弱,在睡前的最後一刻,小安童稚的嗓音,軟軟地說:「媽咪,下輩子我還要
做妳的小孩喔…」



「孟浩,孟浩。」采玲的尖叫聲在電話那頭傳來,「你快回來,快回來,小安不見了!」

孟浩在心中大大地嘆了口氣,又來了,前幾天還好好的。

「采玲,妳別激動,慢慢來,先吸一口氣…」他試圖安撫她,可是沒有用。

「你在說什麼?小安不見了,你有沒有聽見,我說,小.安.不.見.了!!」

她仍大叫不已,電話那頭似乎還傳來一些物品的破裂聲,夾雜著采玲的哭聲。

「好好好,妳先不要這樣。」孟浩急忙拿起另一隻電話,撥了他妹妹的行動電話:「喂?老
妹,是我啦,妳大嫂又發作了,快找爸媽先將她押到醫院,我馬上就回去。」

孟浩急急忙忙到了醫院,采玲打了鎮定劑,眼神散渙地坐在病床上,口中還張張合合地不知
在說什麼。
「這種情形多久了?」醫生劈頭就問。

「呃?嗯…」孟浩像是不知如何開口似的,「自從…自從她幾年前流產了就後就變得有點瘋
瘋癲癲的了。」

孟浩的母親在一旁哭泣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把她逼太緊了…」

「小安是誰呢?她剛進來時就一直叫著小安不見了。」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家裡沒有人叫小安的。」孟浩看著精神失常的妻子,心中真是心
痛得不得了。

「嗯…」醫生沈吟了一會兒,「看來她是受了刺激後,出現了精神分裂的狀況。她平常有什
麼表現?」

「有時會自言自語,但不嚴重。」孟浩回答。

「自言自語?她都說些什麼?」醫生又問。

「嗯…她會好像在跟什麼人說話一樣,但除了這個,她平時倒還正常。」

「哦?留她在醫院觀察一陣子再說吧。」醫生在病歷表上做著記錄。

正當孟家人和醫生討論病情時,采玲悄悄地走出了醫院。

「你在哪?小安?寶貝啊…我的心肝寶貝…你在哪呢?」采玲唸唸有詞,雙眼失焦,彷彿世
上沒有什麼事能引起她的注意,除了她失去的小安。她晃來晃去地走在醫院外的草地上。

這時,有個年輕婦女牽著一個可愛的小孩走過她身旁,正快樂地有說有笑。

「今天想吃什麼?」那婦人問。

「蛋包飯加蕃茄醬!」那小孩回答,臉上有著淡紅色胎記酒窩的笑容漾滿了他稚氣的臉蛋。


「好~,回家媽媽做給你吃喔。」她臉上掛著滿足的表情,牽著他的小手,與采玲擦身而過
,愈走愈遠了…

「媽媽最好了,下輩子我還要做妳的小孩喔。」他快樂地說。

十三 於 2008-06-07 07:5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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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6-07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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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一聲沈悶的落地聲,重重地響起。
林仔看著自他手上滑落的瑪莉,她張大雙眼,舌頭吐出,嘴角還牽著一絲唾液。

她死了。

他有些無法相信,這麼容易?他只是扼住她的頸,稍微出了點力,她就斷氣了。

怎麼會?他…他只是想嚇嚇她,要她別再這麼囂張地看不起他,他的耳朵到現在還清楚地回
響著她充滿鄙夷的話。

「你怎麼這麼沒用?要錢?不會去搶去偷啊?哼,只會跟我伸手要錢,沒見過哪個吃軟飯像
你這麼不要臉,你以為我是清純小百合啊?一天能接多少客人?買個幾公克的安就要讓老娘
做得躺在床上起不來了,你居然還有臉跟我要錢!?」瑪莉那張年華漸去的臉龐,在香煙裊
裊下更顯蒼老,此時她尖著嗓子破口大罵更讓人望而生卻。

林仔不是第一次被她用這麼惡毒的字眼痛罵,這年頭流氓混混也不好當,更何況他只是人家
底下的小弟,能拿的本來就有限,加上近來警方動作不斷,許多大哥往往是跟不了多久,不
是被抓就是被迫逃亡,而且他又不是什麼大角色,只能做些跑腿或中繼的工作,搞個不好還
得要替大哥揹個小黑鍋,進牢裡吃個幾年免錢飯。

瑪莉的聲音像個鑽孔機,字字句句刺中他每個細胞。

「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會跟了你,我好歹也是個酒店紅牌,怎麼會讓你那種無恥的甜言蜜語給
哄得團團轉?現在好了,什麼也沒撈到,人也老了,錢也沒了,現在居然還有年輕學生妹出
來跑單幫,連做個茶室仔,人家還指定要二十歲以下,去他娘的。」

瑪莉的抱怨聲愈演愈烈,口中的穢言更加不堪入耳。她邊罵邊從床底下摸索,摸索一陣後,
她拿出一個空空的夾鏈袋。

「他媽的,東西呢?」她憤怒地瞪著林仔。

「沒了。」

「什麼叫沒了?你吸掉了?」

「這不是廢話嗎?早上就沒了。」林仔也不耐煩起來,他索性背對著她,不想看見她那張蒼
黃扭曲的臉孔。

「你這沒良心的。」她尖叫著衝了過來,對著林仔是又踢又捶又咬,「那些是我今天要用,
我根本沒錢去買了,你現在要我怎麼活,你是要我死嗎?」

「煩啊,」他一把推開她「瘋婆子。」

可是瑪莉卻像真是發了瘋,馬上就跳起來追著他打,「你這沒用的窩囊廢,你居然敢用掉我
的份,今天我不會再放過你。」

發狂的女人力氣大得驚人,林仔的臉、手臂,還有肚子全都遭到她瘋狂的攻擊。

「妳夠了沒有?要毒不會再去賣啊?再找幾個老芋仔,很快就會有幾萬塊了,少來煩我。」
他給了她一記響亮的巴掌。

「你…你…」瑪莉衝進廚房,拿出一把水果刀,「我要跟你拚了,今天我們要好好算個帳。


林仔看了看她手上那把亮晃晃的刀,雖然自己有幾次也是跟著大哥們出生入死的去衝殺,但
通常他都只是去湊人數,真要砍人他還會手軟,此時瑪莉看起來像是要把他千刀萬剮。

「妳要幹什麼…」林仔話都還沒說完,瑪莉就對著他直衝了過來。

他馬上閃過,而她用力過猛,竟跌了個跤,手上的刀也飛了出去。

林仔一見機不可失,一把抓起瑪莉的頭髮,一手扼住她的脖子。

「妳竟敢想殺我?」林仔雙眼充血,他要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女人一個教訓。

他雙手緊扣住瑪莉的脖子,一邊罵出:「敢罵我窩囊廢?妳以為我稀罕妳的臭錢?老子是因
為外頭風聲緊,不得不暫時避一避,妳居然說我是吃軟飯的?我呸。」他吐出一口口水繼續
道:「我不理妳,妳就以為我怕妳了?嗯?要是妳再年輕個二十歲,我早就把妳賣掉了,現
在要送人加倒貼,恐怕還沒人要。」

瑪莉的眼睛已往上吊,臉色脹成一片難看的醬紫色,還一直發出〞咯咯〞的聲音。

但林仔沒發現,手上的力道絲毫未減,「怕了吧?怕了以後就乖一點,再多去賣個幾次,要
有多少安就有多少安。」

瑪莉的身體垂軟了下來,林仔這時才發現不妙。

「喂,」他略鬆了鬆手,瑪莉的頭往後倒,分明是沒有了氣息。

他嚇得放開了手,看著倒在地板上的瑪莉,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他〞咻〞得一口氣吸得有點緊,她真的死了。

這下怎麼辦?他頹然坐在沙發上,不知怎麼處理瑪莉的屍體。

他左思右想,怎麼想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他不是沒有處理過死人,可是那都是有人一起跟
他『作業』的,他現在只有一個人,怎麼處理最乾淨俐落?

他苦思了十幾分鐘,決定找人商量。

「喂?」對方傳來十分不悅的聲音,也難怪,三更半夜的,總是很討厭接到電話,就算是長
期夜生活的兄弟也一樣。

「喂,小劉,是我啦,林仔。」

「你他媽的三更半夜打來做什麼啦?」對方吼著,話筒裡還傳來女人的嚶嚀聲。

「歹勢啦,要不是有事情我也不會現在這時間打。」他吞了口口水後又道:「呃…你平常…
都怎麼處理大哥交代的屍體啊?」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啪,電話掛斷。

林仔還搞不清楚小劉幹嘛掛他電話時,他的大哥大就響起來,他連忙接起。

「你真他媽的大白痴啊,在室內電話講這種事?你是笨到不知道我們的電話都被竊聽嗎?」
小劉的聲音在那頭大吼著。

「呃…」他一時心急,完全忘記這件事,「對不起,一時忘了。」

「你一時忘記害我得在今天搬家,你腦袋是裝屎啊,這筆帳算你的。」

「好好好,什麼都好,你先告訴我答案。」

「你問這個幹嘛?」

「呃…呃…我…」林仔不知道要怎對小劉說他不小心殺了瑪莉。

「算了,我沒興趣知道,我都用分屍的,分成一包一包的再丟到大海去,明白嗎?別再打來
了,混帳。」說完,他毫不猶豫地收了線。

分屍?這樣好嗎?到時弄得到處都是血多噁心啊。

正當他苦思不已時,一隻手搭上他的肩,同時一陣陰陰冷冷的笑聲從林仔的背後傳來。

「你果然很沒用,連殺個人都不乾脆…」瑪莉尖尖的嗓音在這半夜裡聽起來特別恐佈。

「哇啊!」林仔轉身向後退,「妳…妳不是死了嗎?」
「呵哈哈哈哈,你說呢?呵哈哈哈。」她笑聲尖銳,此時她的手伸向林仔,他只能恐懼地往
後退。

「妳…妳這妖怪,不要過來。」林仔一時弄不清楚瑪莉是不是真死了,還是她根本沒死?

「呵哈哈哈哈…沒用的東西,想殺我?沒這麼容易…」她緩緩向他爬進。她的雙眼含滿了死
氣沈沈的陰森,雙手一高一低地慢慢爬動。

林仔不敢置信地看著瑪莉的屍體向他爬來,怕得動都動不了,突然他摸到了一個冰涼的金屬
,是那把水果刀。

他不知哪來的勇氣,一把推倒瑪莉,對著她的胸口一陣猛刺「去死吧,去死吧,妳這妖怪。


他用盡全身力氣在她身上一刀又一刀的狂戳,直到她的心口被他開了一個大洞,他才任由那
把刀插在她身上。

血液正泊泊泊的流了一地,到處都是濃稠暗紅的血,帶著一股強烈的腥味,「嘖,連血裡都
有安毒的味道,就算我沒殺妳,安非他命早晚要妳的命。」

他有一口沒一口地喘著氣,看著她一動也不動地仰躺在地下,「這下是真的死了吧?」
但他氣都還沒平順,就看見瑪莉的手指在微微的抽動,同時她的喉嚨正發出那令人頭皮發麻
的尖笑聲。

「你怎麼這麼笨?都砍了這麼多刀了,怎麼還沒砍死我?」瑪莉的身體正慢慢的坐起,身上
那把刀還穩穩地插在她身上。

「啊……啊……」林仔狂吼出聲,他見鬼了,真的見鬼了。

地上的血讓他滑得站不住,一連跌了好幾跤,踉蹌地退到房間的另一邊。

「想逃?殺了人還想逃?你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卒仔。」她臉上的嘲諷未減,身上的血正沿著
刀口,順著她的步伐滴成一條細細的血路,她的心口被砍成一個大洞,裡頭的骨頭隱約可見
,而裡頭那顆心臟早就爛了。

林仔急急忙忙地在他的西裝外套翻找,他記得他的槍在裡面。果然,他摸到了一個硬體。他
掏出手槍來。用著顫抖的聲音說:「不…不要過來,我…我警告妳不要再…再過來…」他的
槍甚至還瞄不準,槍口抖得厲害。

瑪莉只是掛著她那淒淒慘慘的笑容,一直走向他。

〞篤、篤、篤〞連續三聲打進頭骨的槍聲,瑪莉的頭被打掉半個,腦漿正以令人窒息的緩慢
速度流下,混著血液流滿瑪莉的衣服,一顆眼珠子還被打到掉進了魚缸,鮮血頓時染紅了水


「啊,衣服髒了。」瑪莉用著她剩餘的另一半腦袋上的眼珠子看著說,「你這殺千刀的,把
我的腦漿打得到處亂噴,等會你給我去舔乾淨,知道了沒?呵哈哈哈哈…」她只用著半邊的
嘴,仍能裂成令人膽寒的笑容。

?噹一聲,林仔的槍掉到地上,眼前的瑪莉哪還有原來的樣子?她現在是一具會說話、會走?
籅漲澈矷C

他怎麼樣都殺不死她,她仍然活著,仍然會動,仍然會走。

林仔的神經線瀕臨界限,他要瘋了,他不能再看瑪莉一眼,他…他…他看到牆上裝飾用的日
本刀。

他衝過去抽了出來,日本刀鋒利的刀光,照著林仔最後一絲的理智,他要砍死她,他要把她
切成一塊一塊的,看她還怎麼個走路,怎麼說話。

林仔咻地一揮,把瑪莉的半邊臉削掉,只剩嘴的下半部,他再一刀,剩半邊的頭也落地了,
「去死去死,別再活過來了,去死!」林仔不知是懷著恐懼還是恨意,他拚命揮刀,每一刀
都有實實在在的劈裂感。

他胡亂的砍殺,瑪莉的手、腳、身體全都分了家,但他怕瑪莉還沒死,仍然繼續用刀把她切
得更細更細,連她的手指頭、內臟全部都成了刀下碎片。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看著眼前的這一堆肉團,找最好的法醫來都不見得能拚湊得起來。

突然間林仔大聲狂笑著:「妳總算是死了,再也不能復活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斷斷續續的抽噎,就像是有人忽然用繩子綁住他的氣管一
樣。

它在動,他沒看錯,它真的在動,那堆被他砍得血肉橫飛的屍塊在動,每一塊每一塊都在蠕
動著。

「不…啊…啊…」林仔最後一絲理智崩潰了,他拿起手上的日本刀,狠狠地往脖子上一抹,
脖子馬上斷成一大半,血液正狂噴出,但他還沒死,血流盡的最後一刻,瑪莉的尖笑聲還在
折磨他…



「哎喲,請查先生,真不素偶在梭的啦,準郭晚上都在叫啦,偶石再受不了了,只好叫泥來
看一下啦…」一個肥胖的中年女人嘰嘰喳喳個沒完。「那兩郭倫喔,一看就不知道是好東西
啦,那男滴喔,理一郭拚頭,那女的一定是『賺吃查某』啦,偶一看就朱道了…」
叮咚!管區按著電鈴,看著薄子上登記的名字:何瑪莉。

「什麼事?」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自門縫裡溜了出來,一個女人的臉被遮住了大半。

「何小姐,有人檢舉你們昨晚太吵了,所以請你們要注意公共安寧,否則下次就要開單了。


「真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

管區轉身看看那囉嗦的胖女人,她正一臉不屑地看著門內,看能不能再看出什麼東西來。

「如果沒有事的話…」

「嗯,沒事了,下次請注意。」

「不會有下次了…」那聲音隨著關上的門,幽幽地隱沒在門後

哈娜的恐怖故事

十三 於 2008-06-07 08:00: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2194
發表時間:2008-06-07 08: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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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那件事,對我產生了一些小小的影響。其中一個,就是我在網路上不再健談,也不隨便丟訊息給美眉。

  發生了那件事後,我發覺隨意搭訕是件不太安全的事。因為媽媽從算命那聽來的保命方法,我被禁足在自己的空間裡。所謂自己的空間就是,三個月內,不要認識新的朋友,更別提是〝女性〞了。

  至於為什麼我特別強調女性,我想接下來的事,你得有好點的心臟來聽我解釋了。

  我知道沒有任何事情比生命來的重要,但是生命如果太平凡,就會讓人遺忘它的存在。但是我忍耐,為了將來還要娶妻生子。

  三個月過的很快,就剩一個禮拜,我就能再度在網路上發揮所長了。

  在現實生活中,我本來就不易交到朋友。女朋友這名詞,那就更別說了。於是,網路成了我最佳的交友地段。

  網路上,我無所不能,可以這麼說,幾乎每個跟我講過話的女孩子,下一秒,就會想知道我的人。 可惜我是不見面的,因為一見面,可能恐龍都會被我嚇跑。

  所以可以想見吧!這三個月,日常生活中,我還是一樣話不多,只會靜靜坐在旁的一隻青鞋。不同以往的是,現今連網路也不行了。三個月,現實生活中無法與人暢談,就連網路上也沒辦法,無時無刻,我的生活都處於極度無無聊的狀態下。

  終於我連上線,突然想到系上的學弟告訴我,有一個學校bbs,聽說上線的女生都很正!只要上去一下下,講個話應該沒關係吧…只是想找人聊聊天…

  我用了『不要找我講話』這個暱稱,雖然可能會有人好奇來找我講話。註冊完後,因為也還沒有權限丟水球給別人,乾脆看著文章發呆…漫無目的的看著文章,我看著鬼版,打了一個冷顫…

  下線吧!就像有著聲音催促著我,彷彿這個地方不該多留。那件事情,讓我從原本就膽小的自己,更得更加SULA。

  回到分組討論區,卻突然接到一個水球……『為什麼不能找你講話呀?』

  愣了三秒,就要下線了,乾脆當做沒看到…

  『安安!有看到我的問題嗎?︿_________︿』

  怎麼辦,不理嗎…

  又過了三秒,同一個人,又丟來另一顆水球…

  『唔…理我一下嘛…>_________
  應該是女孩子吧!我看著living這個ID想著,好吧…

  『不好意思,我要下線了耶~』我回著水球,急著想下線。

  『咦~不要啦!我好無聊呀!陪我聊一下嘛,十分鐘就好…』

  『唔!好吧…』 雖然我猶豫著。

  『為什麼不要找你講話呀…?』

  『因為這陣子我……』打到這,我才想到這種事不能隨便亂說。

  『你?你怎樣啦?』

  沒什麼啦……女孩子不要隨便亂問啦…』

  『咦~你怎麼會知道我是女生啊……』

  『想也知道啊~』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個漂亮的女生,還是恐龍啊?』

  我的心碰了一下,第一次有女生這麼主動。

  『妳要寄照片給我看?』

  『對啊…不過……』

  她一直沒再傳水球,反而害我急了,『不過什麼?』

  『不過,你要告訴我…為什麼不要找你說話呀…』

  隔著螢幕,我好像能看見她大笑的臉。

  『不好吧,相信我,無知是一種美……』

  『呵呵!你很好笑耶…好啦>
  『……』

  『怎麼了,是有關你的傷心事嗎?那就…』

  『沒關係啦,不過,妳真的想知道嗎?說了怕妳會覺得我唬爛耶…而且要是嚇到妳…』

  『不會啦!我膽子大︿_____________︿』

  『那好吧……』

  星期一,我在三個月期限的到數七天時…努力的回想五個月前,那件讓我難忘的事…

  回憶,究竟是拿來懷念的,還是,拿來刺痛自己的……
大三搬出來的決定,是五個室友共同決定下的產物。

  我們裡頭風頭最健的小花,從大二就開始提議這件事。到了大三,也是時侯了。暝暝之中,這棟公寓,似乎等待著我們的到來。在其餘四人都還忙著找房子時,小花透過關系,租下了一間公寓。公寓的地點離我們學校很近,一共有七層樓。附近吃的也不少,勉強算的上熱鬧。

  房東是一個七十好幾的老太太,也住附近。平常沒事就會煮些甜點養肥房客們;而因為這地段是工業區,水電費也半價。重要的是,這房子是重新裝黃的。日式的房間,冷氣、網路,第四台。傢俱都很其全。

  就連房租也是令人笑不攏嘴的1900。便宜到爆!所以一堆人搶著要。雖然我曾經懷疑這房子不乾淨,不過問了一些人,也都沒什麼問題。

  不過這也是後來我才知道,這層公寓,住學生的機率不高。大部份都是上班族。也許是因為出入的人複雜,所以即使有人想住,住的時間都不長。房東也很少租給學生。那為什麼我們還租的到呢?大概是小花犧牲色相,色誘房東吧!

  房子真的很不錯。但可惜還沒到完美。替這房子添上一點遺憾的,就是他的外表看起來實在有點老舊,還有稍嫌潮濕的環境。

  五個大男生,從大一時住宿就認識了。感情雖然稱不上特好,但倒也相處融洽。小花是我們裡頭最出名一位了。功課好,運動又棒,最重要的事,他有一張可以把死人唬醒的嘴,所以,大一進來,他猛辦聯誼,認識了不少他口中的"女的朋友"。阿達算是我們之中最正常的了,大概他唸的是哲學系吧!很多事情,他想的很深。他也有女朋友,不過不常黏在一起;小白人很好,家裡的清潔,都他一手包辦,用一手好菜,順利拐到女朋友。至於仲明,則是最常跟我私混在一起的人,最近跟一位學妹拍拖著。而我青蛙,單身中,不常出門。小花常說,不要影響市容,讓市長難做人。

  開學一個禮拜了,這天下午,大家都出門了,小花則是去買今天的晚餐。我現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炎炎的夏天,這客廳的冷氣真是好用。冷氣機雖然好用,可是卻好像不能除濕。我抓了一件外套蓋著,邊看著極無聊的綜藝節目。沉悶的,伴著冷氣吹著吹著,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醒來時,我是被手機聲嚇醒的。

  「喂~~~」小花的聲音「啊你是睡死了哦!下來拿晚餐,我拿到快重死了啦……」

  「好啦~」掛上電話,我開了大門。差點忘了說,這公寓的另一項缺點,就是沒有電梯,好在我們只住在三樓。

  走到地下室,我看到小花抽著菸,又在講電話。

  「拿去,你的豬排飯,還有阿達,小白、仲明、跟我的…」他將便當丟給我,又發動機車「我去載一下慧慧…」

  他口中的慧慧,是開學時才剛到他口中的獵物5號-資管系的新生,剛開學就被喻為系花,很不簡單。她這麼簡單就被小花拐走,實在也不簡單。

  「哦……」提著便當,我又走上樓。

  到了一樓時,有一個很小的影子,站在門口。

  先說一下我們公寓的大門好了。大概是因為舊式房子的關係吧!大門很寬,寬到可以將一輛機車橫放。加上又挺大的,常有人把機車停在這。大門夠大,所以沒什麼死角。

  即使機車放在附近,也很安全。

  不過我現在看到的不是機車就是了。

  而是一個女孩子。正確的說,應該是高中生吧,那看起來像是附近學校的制服!


  已經開始下起毛毛雨了,我看著她撐著傘,紅的。她刻意站在門外,而不打算進大門躲雨,這樣的舉動,讓我疑惑了一下。

  可是更讓我疑惑的是她的打扮,除了傘,襪子,紅的。全身上下,我想如果她沒穿制服與鞋子,全身紅的話,一定更引人注意。事實上,我還懷疑她是不是也帶紅色的隱形眼鏡。那麼,會不會她根本就是在那引人注意的?不過,嚇死人的機率,也比較大一點就是了。

  她的衣服微濕,肩膀很小,好像還發著抖。我知道我該發揮憐憫心,可是我怕待會小花回來,知道我認識了一個美眉,對她伸出魔手,而且,搞不好她在等男朋友。

  想到這,我笑了一下。小花如果看到高中女生(背影看起來又不錯的),一定一劍步的搭訕去。

  可是我不敢,因為我是青蛙。

  十個美女,有十一個想用鞋子把我趕走。

  於是我不理這紅通通女孩,走上樓轉角時,我卻發覺女孩似乎轉頭看了我…

  她的側臉,不難發現,微微的笑著。這是除了媽媽或者路上的歐巴桑以外的笑容,第一次有美眉對我笑…她應該是對我笑吧!雖然我們的眼光沒對到,而我也沒看到她的樣子。

  該死的是我沒看輕楚她的臉,心臟竟然還能少跳幾拍…

  我回到客廳,將一堆便當丟在桌上。走進浴室,看著滿堆的衣服「可惡,本來要洗衣服的,現在晾了也乾不了……」

  我又走回客廳,剛坐下時,大門被打開。我們的大門,跟一般的住家沒什麼兩樣。最外面有一個裝紗窗的門(為了防蚊子),裡面再一扇門。通常我們會打開裡面的門,不為什麼,只因冷氣吹起來雖然舒服,久了,卻會有種令人喘不過氣的潮灦襲來,後來,我們就習慣只鎖紗門,到了要睡覺時,再兩個門都鎖著。

  我為什麼要講這些,那是因為我坐在客廳,就聽到很急的腳步聲。嘿嘿!一定是阿達!我抬頭看,阿達果然急忙的踏進來,全身濕濕的,嘴裡不曉得在唸什麼。

  「你沒帶傘嗎?你不是開車,怎麼會淋濕…」我關心的問著。

  「厚!青蛙,你很笨耶!我們學校這麼大,我從系上走到停車的地方,早就濕透了!」阿達走進房間,臉色非常不好看。我的笨!會讓他如此生氣?

  「我們這一棟樓,都住什麼人?」後來他換好另一套衣服,走出來時,還到廚房泡著一杯熱可可。

  「這!這我那會知道…」一向不主動跟人打招呼的我,怎可能沒事時拜訪鄰居。

  「靠!」他突然憤怒的罵著「那禿子最好不要是住這一棟的,小心我下次在門口堵他!」

  我無言,等他解釋。

  阿達抓起自己的便當,「剛我到地下室時,已經找好了一個位置停車,有一輛車又開進來,硬是要跟我擠同一個停車格…」他咬著雞腿,似乎還很憤怒「幹!地下室他蓋的嗎?竟然說這是他的停車格!拜託,又沒在分那一層用那裡的停車格的!跩什麼的!還把我的車刮傷!氣死我了!」

  「後來呢?」

  「我淋雨已經很冷了,還要在跟他扯,而且一想到車子被刮到…「後來,我要找他理論,他根本不理我……」阿達氣著回答。

  「那你的車沒事吧…?」

  「車是還好,這我自己能處理,我氣的是那人的態度,就不要讓我知道他住那!」

  「好啦好啦!消氣…」

  阿達不語,靜靜的吃著便當,我們終止了談話,我想是因為他正在想如何整那個人吧。

  小花回來時已經一小時侯,很奇怪,身邊卻沒有慧慧。手上又拿著電話,掛上時還加了一句髒話。

  大家今天心情都不好嗎?

  「慧慧呢?」仲明問著,事實上他正專心於便當上。

  「靠!那女人…」小花一屁股坐下,滿臉怨氣。

  「怎麼了?」小白從廁所走出來,抓著頭髮,顯然剛睡醒「我的便當呢?」

  「拿去…」將便當拿給他,我又問著小花「你們又吵啦?」看情侶吵架,我常常有種興奮感。興奮的期待,他們會分手。

  「算了……」小花抓起便當,正想往房間走…可是他又轉回來「對了~~我告訴你們,剛剛我遇到一個正妹耶…」

  小花的口水,添加了房間的濕氣。

  「正妹?在那遇到的?」仲明挑眉問著,顯然很感興趣。

  「嘿!告訴你們不就沒搞頭了,肥水不落外人田呀…」小花跑到我身旁,「喂!青蛙,如果遇到正妹,你會不會去搭訕?」

  「我……」不想回答,因為樓下那位高中妹,就是最好的答案。我沒有告訴小花,就怕他知道又一個正妹,又拿來調侃我。

  「唉呀!」他笑著「我看你一定不敢去搭訕吧??」小花笑著,我無所謂,因為也被笑慣了。

  「而且啊~~你們看,電話號碼耶……」他高興的拿了手機炫著。

  「搞不好是個援交妹…」小白一桶冷水急潑下「哈哈……」

  「小心到時使用者付費哦!」阿達接著話,一下子氣氛變的火花四起。

  我走進房間時,小花不知又罵了什麼,不過我也聽不清楚…

  躺在床上,莫名的卻覺得,剛剛幹嘛不搭訕去…搞不好可以打破我二十年來沒女友的魔咒…


------過去與現在的分隔線------

  『再說呀,幹嘛打住?』 living問著。

  『十一點半了,我得睡了……』 才剛講到開頭,我就有種快昏眩的感覺。

  『厚……人家聽不夠>_
  『喂喂…妳不怕哦…膽真大……』

  『這裡那會恐怖啊…再說一些啦…』

  『不行…我得睡了…拜啦…』

  『唔…好吧…那你明天大約像今天這時侯上線,我還要聽~~』

  『哇勒!不會吧!妳還要哦…』

  『廢話!喂!先生,你很不負責哦…都已經答應我了…還想落跑……』

  『好啦!再等明天吧…掰』

  我迅速的下線,走出房間,發現媽媽正在唸著佛經。

  「媽,我去睡囉………」走到媽媽身旁,我小聲的說著。

  「好好……」
「我們樓上都住什麼人啊?」下課時,我們在回家的路上,仲明提了跟阿達一樣的問題,怎麼,難道他昨天也遇到那位鄰居嗎?

  「我也不曉得耶…問這幹嘛?這我那會知道…」怎麼大家都問我。

  「唉喲!你最閒了咩…」

  「少來…一定有問題,你想幹嘛啊?」

  「沒啦!這幾天聽到一些怪聲音……」仲明嚥了口水,卻打住不說是什麼聲音。

  「是什麼聲音啊?」我蹦緊神經的問著。

  「就是啊……」他靠近我,「就是…嘿…」

  「嘿?嘿什麼啦?快說啦!」不耐煩的問著,天曉得我有多怕會有什麼怪聲音。

  「嘿……咻……嘿…………咻…………啦!」

  我一愣,剩下仲明在大笑。「難怪你會交不到女朋友啦……」

  「馬的!」 

  仲明的笑聲幾乎快將我逼瘋,回到家,我乾脆關在房間,連晚飯也不想吃了。

  我躺在床上,不知為何又想到紅通通的高中生妹,我又失笑…

  有時侯,我真的蠻會睡的。像現在,醒來時,時鐘指著八點。

  摸著肚子,五藏廟正在火燒屁股,快餓死廟公。走到廚房,我才正想開冰箱,門鈴在這時響起。

  應該不是那個王八明好心買給我吃吧?如果是的話,那明天我可能就會把到正妹了!

  打開門,我看到房東滿臉的笑「呃…婆婆…?」其實我並不意外,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穿著一條四角褲。

  來不及反應,我又想關上門,婆婆一把又將大門打開「不用害差啦!我都幾歲人了…」

  我愣了愣,點點頭「進來坐…」

  房東提著好大一鍋的炒飯進門,一下香味四溢。我的肚子跟著狂叫。

  「還沒吃吧?真剛好…」房東笑著,我看八成是聽到我肚子的聲音,放下炒飯,熟悉的走進廚房。

  我添了一碗公,開始跟房東天難地北的聊起來。事實上,我對於這層樓的住戶,一直很陌生。

  「怎麼只有你一人在家啊?」房東問著。

  我抬頭笑著「兩個人都到實驗室了,剩下一個到同學家作作業,還有一個,我快一禮拜沒看到他了…」

  那個人是小花,最近大概又忙著拐新生,忙到大家想一起喝酒,他總是一句,「我要陪我女朋友啦!」也許他真的有太多個女朋友要陪,所以實在很忙。

  「那一個啊?上次先來找我看房子的嗎?」

  「應該吧……」我想婆婆指的是小花。「我們這都住什麼人呀?」

  「這啊…二樓是住一對單親媽媽跟小男孩,他們人很熱心哦…」房東太太笑著「有事的話,她們都會盡量幫忙的」。

  「醬啊…很少看到她們…」基本上,搬進兩個禮拜了,我只看過一個上班族,應該是公務員吧。

  「四樓是住一個女生…」

  「女生?一個人住啊?」

  「這我也不清楚,好像有一個男朋友吧…常來找她…聽她說,她有一個叔叔,很照顧他…」

  「五樓呢?」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上次阿達在地下室遇到的禿子。

  「五樓是一家人,一對夫妻跟兩個小孩…」房東笑問「問這麼多,想看看有沒有對象嗎?」

  我的臉一紅,沒想到房東如此勁爆。

  「沒啦…」我低頭扒著飯,笑著答。

  「住的還習慣吧?有沒有缺什麼啊?」房東熱情的問著,真的讓異鄉的學子感到溫馨

  「沒有啦!很好了…」


  「那就好,你慢吃啊…我去樓上看一下……」

  房東又笑著出門,關上門後,我添著一碗飯,拿起搖控器漫無目的的看起電視。

  等我吃完後,也快九點了,我起身,到廚房洗碗,想說乾脆回房間上網哈啦。

  轉頭一看,是小花回來了。我驚訝的想去打招呼。

  廚房隔著布簾,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帶女朋友回來,應該是要過夜吧!

  「慧慧啊?」我隔著布簾問著,小花卻好像沒聽到,進了房間,把音樂開的超大聲。

  小花剛踏進房間,下一秒小白回來了,還真巧,搞不好,剛剛他們有遇到,帶著他的女朋友linda,坐在客廳。

  開學後,小花變的好忙。應該是說,搬來這,小花成天不見人影。也許是忙著把妹吧?我們都這麼想著。

  「禮拜日要不要去聯誼?」一群朋友裡,小白對我最真心,也夠豪派,「S女大……」

  「不要啦!幹嘛每個學校都要認識我這隻青蛙…」我拒絕的回著,又想回房間了。

  「網路上沒什麼美女啦!」小白站起,對著linda說「妳先進我房間…」女朋友linda起身,對我笑了笑。

  「我知道沒有…」我嘆氣,「可是我不敢啊……」

  小白走到廚房,拿了一杯純喫綠,大口的灌著。

  「唉…喲…」小白拍著我的肩,眼神卻飄到我身後「怎麼了,我待會就進去了……」

  「我……………」從小白房間出來的linda,吞吞吐吐的說著。

  linda大眼泛著不難發現的淚水,看的我跟小白一臉茫然。

  難不成小白的色情雜誌被linda發現了?

  「沒啦…小花房間好吵,大概在玩吧,那女的笑的好大聲,好大聲…」

  「聲音?」我跟小白兩人瞪大眼,聲音?

  「哦…應該是他女朋友啦………」我解釋著,突然想到可能是慧慧吧?

  「是哦…那也笑的太恐怖了吧…還唱怪歌…真不曉得他們在玩什麼……」

  「什麼歌啊?」小白拉著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在不停在顫抖。

  「我不曉得,不過我不想進去了……」linda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唸著。

  我起身到小花房間,果然聽到女生的笑聲。嘻!嘻!嘻!…………

  「小花,聲音小聲一點啦……」我的話還沒說完,突然想到,剛剛音樂不是很大聲嗎?怎麼還聽得到笑聲?
會不會是歌的間奏?不然慧慧也笑太大聲了吧?

  我沒得到答案,因為小花根本沒理我。後來linda拖著小白,說什麼也要離開這裡。

  我們都知道她很膽小,可是還真不曉得她在怕什麼的?

  小白後來到linda家睡了,大概十點時,我看到仲明帶著一包鹽酥雞回來「餓不餓?」?仲明問著。

  「不了,我先去睡了…」或許我還在生仲明的氣,所以不怎麼搭理他。

  說是睡覺,其實,我還游留在網路上。一直到半夜兩點,我關上電腦,準備要睡時,敲門聲響起。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開了門,是仲明。

  「沒有!」又來這招,睡不著用不著來鬧我吧?「我什麼都沒聽到!」

  「有啦……好像是小花還是小白的房間的……」仲明說著,一臉愛睏。

  「什麼聲音??」該不會又是嘿咻嘿咻吧?

  「不曉得,不知道是樓上還是小花那的?笑的好大聲,女孩子的,聲音好尖…」

  出了房間,我發覺半夜的客廳冷的異常,九月的高雄,這麼冷?

  「敢再耍我小心我抓你去阿魯巴…」

  「騙你幹嘛?」

  先解釋一下我們房間的位置。小白的房間,剛好位於小花與仲明之間,

  而我跟另一個室友阿達的位置,則比較靠近陽台,我們中間剛好隔了一間廚房。仲明走到小白房間,準備敲門。

  「他去住女朋友家了!」我說。

  「為什麼?不是說今天要來住我們家嗎?」他疑惑著。

  「不曉得…」我是真的不曉得,為什麼。

  仲明又走到小花房門前,仔細聽,雖然有音樂聲,可是真的有人在笑的聲音。

  仲明大力的敲著門,「小花,沒事早點睡!不要跟慧慧在半夜玩…很吵啊……」

  小花沒有回應,可是笑聲在聽到敲門聲的前一刻,彷彿知道我們來了,突然停止。

  仲明不耐煩的操了一句髒話,我想他一定是快被程式搞瘋。

  「早點睡吧……」拍著他的肩,我走回房間…兩點多,異常寧靜。通常我睡覺是不開音樂的,因為很難睡。點了Break Go , 我呆坐著…

  嘻!嘻!嘻!!!!…

  小花…來嘛…來嘛…

  你離我太遠我抓不到呀……


  隔天一早,我準備好棒球棍,並與仲明找到阿魯巴的最佳地點,準備在小花出房門時,給他個surprise. 一整晚沒睡,我跟仲明頂著黑眼圈,守在小花房間門。


  可惜除了房間偶爾傳來慧慧嚇人的笑聲外,沒有任何聲音。於是我們從八點一直等到中午,仲明終於受不了了。

  「我不等了,反正要阿魯巴有的是機會,我要去吃飯了……」他放下手中的利器,轉身要回房間。

  我瞪大著眼,因為小花的門被打開了……

  「靠!」仲明又轉身,用力的靠著小花的肩說,「昨天跟慧慧玩的蠻高興的嘛……」

  看起來是蠻高興的,小花一眼疲備,把他的型都破壞了,「下午要到學校弄作業,借過…」

 「喂……」仲明伸手想拉回他,這時卻有一隻手出現…

 「阿達?」也頂著一臉疲備,幹嘛阻止我們?

 「一起吃中飯!」阿遵說著,臉上冒著青筋。

  是怎樣?我轉頭想拉住小花一起吃飯,他人卻一下消失了!

  哇靠!他今天走頹痞路線嗎?連頭髮都沒梳…

  「走吧!」阿達的臉色沉了下來,似乎也是整晚沒睡。

  走到二樓時,遇到二樓房東口中的單親媽媽與小男孩。「要出門啊?」提著一包垃圾,好像要出門倒垃圾。看起來果然是很合善的阿姨。

  「對啊…」我們三人應著話,又走下樓。

  「對了……」阿姨叫住我們「昨晚有沒有聽到有人在笑的聲音啊?」

  我們三人無言,真不知道該怎麼道歉。「阿姨,對不起…」仲明低聲下氣,臉色鐵青。

  「對不起?幹嘛跟我對不起啊……」她笑著「你們音樂是大聲了點,以後盡量過十二點就關小聲點就好了啦…倒是哦…」

  「倒是?」

  「倒是四樓那個女孩啊,叫她別跟男朋友半夜不睡,玩什麼猜猜看的,笑不停…我們偉偉都睡不著…唉」

  我們三人傻眼,原來除了慧慧與小花,還有四樓的。可憐的阿姨…該不會,五樓的家庭也被吵到了吧?

  選了一間附近有名的快餐店,坐下來後,阿達的臉色總算比較好了。「昨天誰帶女朋友回來啊?」他問著,還是有點不爽。

  「小花啊,他帶慧慧回來!」因為慧慧是他唯一承認的,所以我們直覺的認為是她。

  「靠!這個慧慧,什麼時侯學會在廁所難產了?」阿達碎碎念著「我昨天想上廁所,急的要死,她卻死待在裡面不出來!」

  我跟仲明噗的笑出來!「後來你有上到廁所嗎?」

  「沒有!我昨天大概回十二點到家!回到家時,小花的房間音樂好大聲,敲他的門,還不理我,真怕吵到鄰居。」「後來我準備睡覺,要到廁所時,敲了門,結果有人應〝是我〞,應該是慧慧在上廁所吧!想說等她好,一等就等到兩點,我不曉得敲幾次門了!」

  「後來呢?」我問著。

  「後來,我斃不住,就在陽台解決了……」

  聽到這,我跟仲明笑的嘴都歪了「有沒有一些新的哲學領悟?」仲明問著。

  「陳仲明!」阿達吼著。

  三人的點的快餐都來時,我咬了一個炸豆腐,我的週圍突然變暗,好像被什麼遮住似的。一抬頭,慧慧不知何時站在我們三人旁邊。

  「慧慧??」仲明大叫「哇靠,妳終於出來了,你們昨天關在房間關那麼久在幹嘛呀?」

  慧慧瞪了我們一眼,「什麼關在房間?我聽不懂!你回去告訴江穎那個白痴,叫他快點把放在我這的東西拿回去,不然我要燒給他了!」

  燒給他?阿達雖然很憤怒,不過我看的出來他差點噴飯。  

  「你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還笑的玩耶~這麼快就分手啦?」阿達問著「還有啊!妳上廁所真的很慢耶!害我昨天差點銼出來…」

  慧慧的臉色變的很難看「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啦!我上禮拜二就跟那個豬頭分手了啦!」
  
  「上禮拜他要去載妳來我家那一次?」我問著。

  「對啦!他給我偷偷跟學姐約會被我室友看到,死不承認,還罵我沒度量…最好他就別再繼續花心,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慧慧咬著牙罵著。

  原來昨天半夜上廁所的女生不是慧慧啊?這小子,又有了地下情人了。

  「那妳昨天沒來我們家?」我問著。

  「誰要去他房間啊!反正你回去告訴他,快來把他的東西搬走!」慧慧丟下一句,然後就走了。

  「那是誰啊?」仲明問著「雖然他有很多我們不曉得的,但應該會提一下吧?」

  「會是會啦!」阿達皺著眉「可是他最近都沒看到人,回到家都關著房間的,也不曉得他有沒有洗澡…」

  「今天就在家等他,等到他回來,再用阿魯巴拷問他!」仲明賊賊的笑著。

  「好啊……」阿達附議,嘴巴都快笑歪了。

  「啊,慘了!」阿達突然站起「小白呢?」

  「他到linda家睡了…」仲明回著,「怎麼了?」

  「沒有啦……」阿達又笑「我是想說阿魯巴時,少他一人怎麼行……」

  我們三人飆著小50回到家時,在大門口,遇到小白與linda。

  「好像要下雨了耶!」阿達看著他們「幹嘛在門口不進去?」

  「沒啦!linda有東西忘在我房間,叫我上去拿!」小白解釋著。

  「上來拿不就好了啊?幹嘛不來我們家坐坐?」仲明不解狀況,「好久沒看到妳了耶……」

  仲明與linda的感情不錯,畢竟他們之前曾經在學生會一起服務過,小白會認識linda,也是透過仲明。

  「不要……」linda死命搖著頭,又看著小白,乞憐似的說「你去幫我拿好不好……」

  「唔!好吧…」一群人準備上樓。

  linda又抓著仲明的衣襟…「你在這陪我……」linda低下頭像命令的說著。

  小白搖搖頭,推著我們,就上樓去了。

  「我剛帶她去收驚…」拿了東西,小白打開冰箱,灌著冰水。

  「收驚?」阿達不解,

  「這個我待會跟你解釋,我先送她回家……」小白笑著,又走下樓。

  雨還沒降下,所以空氣中有著潮濕的味道,卻又異常寧靜。於是我們都聽到小白的開走的聲音。

  沒多久,仲明上來,變的跟linda一樣,眼神裡有不難發現的不安。

  「你怎了?」阿達說。

  「難怪linda嚇成這樣,要是我,我也會去收驚了……」仲明說著。

  「到底是什麼事啦!搞什麼神秘?」阿達轉頭問我,「不要不講啦!」

  我將昨天的事告訴他,他點點頭。「所以呢?這樣就要收驚啊……」

  「對啊!linda的膽子不小嘛…嘿嘿…」我笑著。

  「不是啦……」仲明急著解釋。

  「那是怎樣?你還有事沒告訴我們?」

  仲明沉著氣,「也不是什麼事啦!其實搞不好是她想太多…」

  「快說啦!」我急著,這傢伙老愛人胃口。

  「昨天,linda不是進小白房間嗎?」

  我跟阿達點點頭。

  「然後,進去後,小花的房間不是很吵,本來linda想睡一下的,可是真的太吵了,笑聲又怪恐怖的,而且不曉得小花的女朋友在說什麼…所以,她就把耳朵貼在牆壁上,想聽清楚……」

  仲明又停下來,看的出來,他稍微在顫抖。

  「然後…笑聲就突然沒了,只剩音樂聲……」仲明坐下,用手抓著頭髮說「然後linda就覺得,牆壁好像濕濕的,覺得很不舒服。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女的聲音說……」

  「說什麼啦!!!」阿達快急翻了。

  說……


  ……妳貼牆壁貼的這麼近…是想偷聽我們說什麼嗎……嘻嘻嘻嘻………

  高雄的雨仍然斷斷續續,雨灑落在客廳的落地窗上,雨點響的大聲,幾乎快蓋過我們三人的呼吸聲。

  現在才下午三點,可是天空已經程現灰色,再加上悶雷打個不停,三個人都很不想待在家,可是唯有待在家才能等到小花回來。

  「幹!他是何時才要回來,手機又打不通……」仲明跳起來,緊張的吼著。

  「坐下啦!搞不到他弄作業弄比較晚啊……」阿達嚼著口香糖,眼神不停飄著。

  大家,在緊張什麼呢?就算小花回來了,也不能解釋什麼。

  「我還是很好奇……」我疑惑「你們在緊張什麼?只不過是小花的女朋友警告linda別偷他們講話而已啊…」

  我看著仲明,仲明的眉頭皺的不成型,「有時侯無知是一種美……!」

  「喂~說啦~~」

  門口有著人踩樓梯的聲音,停在我們門口,仲明還沒到門口,就邊說著話邊興奮的衝出去。「喂……你終於……」

  仲明又打住話,停了幾秒,「沒人?」他愣了愣,身體往後傾,就像門口會跑出什麼似的。

  我們把門打開,只留下砂窗門,所以照理說,聽到腳聲或者人影,是很正常的。這是為了防止小花看到我們殺人的眼神,臨時逃跑,而才決定把門打開的。

  「怎麼可能?」我走向門口,低頭一看,「地上還有水漬……」

  仲明沉著臉,碰的把門關了「我寧願等他自己回來……」

  於是大家又回到沙發上,仲明順手要門關上了,阿達則看著牆上的鐘,喃喃的唸著「已經四點多了啊……」

  到了六點,我們看著無聊的綜藝節目,每個人都在喊餓。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著響著,是小白打來的「喂?」接起電話,帶著剩餘的力氣說話。

  「喂~你們晚餐要吃什麼?我要回去了,順便買給你們吃……」小白問著,這問句簡直就是一種救贖。

  「小白!幫我買豬排飯!」仲明衝來乾脆搶走我的手機,真不曉得他們是有心電感應還是仲明真餓過頭。

  「你們要吃什麼……」

  討論起晚餐,氣氛終於又熱絡起來,無聊的綜藝節目卻變的更加無聊。

  沒多久, 雨似乎下的更大了,小白回家時,全身濕透了。

  「我去洗澡,你們先吃哦……」小白丟著便當,便走向浴室的方向。

  才剛打開便當,便聽到小白在浴室操著髒話「喂!」他用手捏著一塊紅的東西。「誰女朋友的內衣褲啊…?」

  阿達抬頭一看,卻開始作嘔「小白,拿回去…影響食慾……」

  我盯著炒飯,又渺見小白拿的那套內衣褲,覺得一點也不像紅色,反正像被血染的…有點噁心與血腥。

  「早上我上廁所怎麼沒看到?」仲明問著。

  「大概沒睡醒吧…小花這傢伙,還留下證據…哈……」小白笑著,我想他是認定那是小花的傑作。

  等到小白洗好澡,走回客廳。坐定後,他才咬了一塊肉,就很暗沉「今天我帶linda去收驚…」

  「怎麼說?有說她被什麼嚇到嗎?」我問著。

  「沒有…只叫她最近要小心車子,他沒說……」小白苦惱著「我不曉得linda會被慧慧的聲音嚇成這樣,要是早知道會這樣,我那天也不帶她來我們家了…」

  「小白……」阿達將電視開的爆大聲,「昨天在小花房間的不是慧慧,應該是另一個人…」

  「啊?不是慧慧?那是誰?」

  「呃……」我說「這就得等小花回來再用阿魯巴考問他啦……」

  「哈哈…」

  「而且啊~那女的也太扯了吧!上個廁所上半天就算了,還把內衣褲留在廁所,搞什麼他們是happy到廁所去了嗎?」

  「廁所?」小白問。

  我們又將事情告訴小白一次,笑到他快翻了「不會斃到不舉吧!?」


  「靠!小白……你就不要讓linda抱怨你……」阿達念著,作勢要把便當的盒子丟過去。

  氣氛又再一次炒熱,四人總算比較安心了。

  「對了,那linda聽到那個女生的聲音的事,你覺得怎樣?」仲明正經的問。

  「什麼聲音啊?」顯然linda沒告訴小白。

  於是我們又講了一次,總覺得今天一直在解釋。

  小白的臉色慘白「怎麼會這樣?」

  「我們也覺得很奇,那女生怎麼會知道linda在偷聽?而且,音樂這麼大聲,應該聽不到的,linda說,那聲音,好像就像黏在牆壁上一樣,害她那天晚上一直睡不好…」仲明說著。

  「怪不得她昨晚一直翻,我想說乾脆今天帶她去收驚,沒想到她有事情沒說…」小白壓低聲,很失望的。

  「我終於懂了…」恍然大悟,終於了解他們在訝異什麼「除非她女朋友有特異功能,不然然怎麼會知道有人偷聽…要不然就是…」

  「別說!說了…」阿達打住我的話「等小花回來再問……」

  「好吧………」

  但是我們一直等,等到一兩點,我們一群人,竟然就醬睡死在沙發上…怪就怪沙發太舒服了…

  睡夢中,我彷彿看到小花回來了。門被打開,是的,後面還帶著一個女孩子。可是很奇怪的是,小花通常都會拉著女朋友的手走路,就算在家也一樣。

  我起身,很想探個究竟,小花走進房,那女生卻往廁所的方向……

  哇靠!這麼愛上廁所,不會一上又是一小時吧,好!我就在門口等妳…

  於是過了不曉得多久,我聽到沖馬桶的聲音,及喇叭鎖被轉動動,開鎖的的聲音…

  但是門卻沒被打開,正確的說,只打開一條縫…我停住呼吸…直覺的…然後,一個好淺好淺的聲音

  嘻嘻……你為什麼都要偷看我…………

  廁所的縫,我只看到一個紅色的雙脣,血紅般的…說著這樣的話…

  我往後跌,那女孩卻打開門…我看到她的眼,瞇成血紅樣的線…我腿軟的想爬離這,可是不知何時,女孩卻早已抓住我的腳…

  啊!



  「喂,快起來!」我的臉被打醒時,臉上都是口水,我驚醒,因為我以為那是我的血。

  小花?小花怎麼會在這,我看了看窗外,發現已經天亮了,難道說,剛剛是在作夢嗎?好真實的夢境…

  「小花?」我瞪大眼,不敢相信「你終於回來了……」

  「小花?靠!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你好久了……」仲明跳起來,「好啊!我不阿到你陽委,我就不是男人……」

  「喂喂~」小花跳開「我怎麼了啦?幹嘛這樣……」

  「你怎麼了?還敢說,昨晚音樂開的那麼大聲,又跟女朋友在房間吵的要死!你女朋友還讓我不能上廁所…」阿達吼著。「你女朋友還嚇到linda,你曉得嗎?」

  「啊?你們是在說什麼啦?」小花抓著頭,很不解。

  「厚~是要解釋幾次啊……怎麼連當事人也不曉得啊……」仲明白眼,快昏死。

  小花說,他回來剛好早上七點多,看到我們一群人睡在沙發上,才用力的踹醒我們,以為我們全死了!

  我們乾脆跑到永點吃早餐,一邊談,語停了,總算多了一點陽光。

  「你昨晚跟你女朋友真是吵死了!」仲明罵著。

  「昨天?」

  「呃,就是這兩天而已啦,其實應該算前天吧!半夜不睡,音樂就算了,你跟你女朋友吵的太大聲,是要跟四樓的女生比吵啊……」仲明說著。

  「我?我這兩天都有回家睡,不過我沒帶女朋友回來啊…」

  「少來,我還在廁所外等他上廁所,而且青蛙也看到他啦……」阿達說。「唉喲!吵是沒關係,你女朋友還嚇到linda……」

  基於讓他了解,我們又講了一次事情的頭尾。

  「我發誓……」小花頭一次這麼正經「我這兩天如果有帶女人回來,我就陽委一輩子…」

  大夥人都傻了,天曉得這是多大的毒誓。

  「可是那天,青蛙真的有看到你帶女人回來呀…而且,我們聽到的聲音,也不是假的…對吧?青蛙?」仲明說著,邊推了推我,要我的認同。

  「呃,你說什麼?」滿腦子都是剛的夢境,我的蛋餅一口也咬不下,更別論現在的談話能的專心了…

  「喂!你專心點啦……」

  仲明不耐的念著我,我腦子裡還不停上映剛的恐怖畫面…

  這個夢,是在暗示什麼?警告什麼?

  還是,只是我想太多呢?

過去與現在的分隔線

  『好了,我該睡了,十一點半了…』

  『唔!又要睡,人家聽的正過癮耶~』

  『明天再說……』今天的頭更昏了。

  『好吧……那你早點睡哦……︿_____________________︿』

  『881』

  關上電腦,我聽到,隔壁的小孩,正大聲的吵鬧的。深夜裡,伴隨著陣陣的狗吠聲…讓我不停的發著抖…

  快睡吧……


  小花的事情過了幾天,被一堆雜事煩到無法思考的五人,幾乎就快忘了。

  仲明仍然不停的忙著程式,而小白與小花同系,整天在弄作業,弄的不見人影。我偶爾還在學校遇到小白,但就是沒辦法找到小花,一起吃個飯。

  那天夜裡,大家所看到的事,大家也不敢提了。說真的,可能得到預期的結果,反而更令人恐懼。就像仲明常說的,『無知,是一種美。』

  我也不想提這件事了,可是,從那天開始,我的惡夢卻不曾停止。

  我知道我又做夢了,夢的場景,都是這棟公寓的樣子。

  我記不得,我在那時看過那男人,只曉得,莫名的熟悉感。我又在做夢吧!那個男人,對!就是那個,穿著淺褐色風衣外套,還拿著一束向日葵的男人,從樓下一樓,跑,跑過我們這一層樓,然後,來到幾樓,我看不清楚…

  「寶貝~我來啦~」男人拿著鑰匙,迫不及待的衝入門,邪惡的笑臉,看起來就只是想一逞獸慾。

  「猜猜看……我躲在那呀~」男人口中的寶貝,躲在某處,嬌滴滴的應著。

  「那我去找妳囉…」男人邊走,邊不耐煩的扯開領帶。

  等等!這條領帶,好像很熟悉…

  「嘻嘻…你要快點找到我哦…找到時,我會給你獎品哦…」

  男人打開一個又一個的門,粗魯的打開每個櫥子。終於,他在一個廁所,找到了女孩…

  四周的景色變了,我發覺我待在一個很擁擠的地方,濕濕的,都是水管…

  「哈哈…找到你了……」於是,終於被找到,男人大力抱起女孩,想離開廁所…

  「等等啦……」女孩跳出男人的擁抱,「有個人偷偷藏在我們家呢…」

  女孩愈接近洗碗槽下的排水孔,我的心就跳的愈快…

  該死的…這洗碗槽的門也打不開,躲在裡面,為什麼我會躲在裡面?

  洗碗槽的櫃子終於被打開…

  女孩整個身體不正常的扭曲著接近我,她的臉變的不再甜美,取代的是血不停的從身體各處滲出…

  她終於貼近我的臉,怨恨般的說著…

  你為什麼老要偷看我………?


  「啊........」凌晨三點,醒的時侯,伴著一身冷汗。

  不行,我好渴。走出房間,我聽到笑聲。

  我退了一步,這是? 聲音的來源不是小花的房間,而是四樓。

  果然如二樓的阿姨所說,四樓的女孩,半夜都在玩。

  我走到廚房,發現廚房有聲音,側著身,我很想偷看,可是我應該光明正大的看的!

  瓦斯爐打開著,有一個女孩子,站在那…

  「我煮宵夜給小花吃…」女孩沒轉頭看我,只是低著頭專心顧著火侯。

  何時帶女朋友回來的,事實上,我根本不曉得他今天有沒有回家。

  我走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好險是人,我吐了一口氣,頓時清醒「真幸福,沒事早點睡呀……」

  女孩沒搭理我,只是不停對著鍋中的宵夜一直笑,笑容,卻有點讓我似曾相識。

  最近半夜,還是很冷,我披著衣服,沒頭沒腦的到小白房間。敲了門,「我不敢一個人睡…」

  小白抬頭看著我,他手上還拿著筆,有點累的樣子。「進來吧……」

  「你怎麼也還沒睡?」我問著。

  「要趕作業,也睡不著…啊你咧?」

  「最近一直作惡夢……」

  「什麼惡夢?」

  我將夢境的內容告訴他,小白一臉錯愕。「怎麼你會做這種夢?」

  「不曉得…」我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linda最近還好吧?」

  「不好…」他搖搖頭,「愈來愈嚴重了,她一到晚上就亂想,睡不著,根本也不敢睡

  「那還跟我真像……」我笑著。

  「最近小花沒問題吧?」我問著,事實上,最近我很少看到他,有的也只是半夜聽到他回家的聲音「他女朋友是不是來了?」

  「女朋友?有嗎,我不曉得耶……他哦,最近好像在追一個女生吧……」

  「哇靠,不是有一個學姐了,他還不夠啊!」

  「哈,誰知道……」

  我們一直聊到天亮的時侯,我不知不覺在小白的床上睡著了。我們討論的話題不停的繞著這棟公寓,但其實,我最想問的,是他對於之前,那位曾嚇到linda的我們口中小花的女朋友,有什麼反應。

  可是我想我們都不願承認,可能之前真的撞鬼了。而我也常告訴自已,我會作惡夢也不過是之前造成的陰影。

  事實上,除了之前那件讓人想不透的事外,小花的生活,一如往常,他還是常帶女朋友回來,雖然,我一直沒仔細看過他口中的她,不過,似乎是個妻管嚴。

  我還記得前幾天(當我還算常看到他時),我跟小花正在吃早餐,他不停的說著他的新對象。

  「你都不知道她超正的!」小花在早餐店,大肆宣揚他的情史。

  我低頭吃著蛋餅,無心的聽他說話。

  「有這麼完美嗎?」不忍心潑他冷水,可是又不希望他太沉迷。

  「是有啦…她蠻黏我的,不過我喜歡啦!不過,跟她在一起,我得很小心的,不要讓她發現,我在追學姐…她好厲害,我做啥,幾乎都知道…」

  「我看你遲早會劈腿沉入河底啦!腳踏兩條船…」

  「唉喲!別提這,告訴你,她今天終於答應讓我到他家了…哈哈…」小花笑著。

  「哦……這樣啊………恭禧」我終於抬頭看著小花,發覺他的臉頰凹陷,就像個吸毒犯,「小花…你是不是太操了?一天兩三個淪流…」我打趣的問。

  「靠!你說什麼……?」

  那一天晚上,是的,小花沒有回來。後來我就很少在家裡看到小花了,可是既然昨晚看到他女友,就表示小花應該有回家囉?

  可是,無可預知的下一步,正不停的侵襲著我們五個人……

  起床後,我回房間收拾了一些東西,有的沒有的,還有該整理的房間。

  到了下午快三點時,我走到客廳,抓著餅乾,又打開無聊的綜藝節目。

  門外又突然傳來腳步聲,真不知該慶幸隔音設備的不完美,還是覺得可悲。我掩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是想知道回來了,搞不好是室友們也說不定。

  我打開門,門卻剛好撞到要上樓上的人,是一位大約四十幾歲的中年男子。

  「你沒在看路的啊!真是的…」

  「呃,對不起……」 我偷偷抬頭看了一下男子,這是婆婆口中的那一家住五樓的嗎?

  這個問題我並沒有思考太久,因為到了快四點時,我又聽到腳步聲了,這會該不會是住四樓的女孩子吧?

  我高興的起身,想看看這一層樓到底住怎樣的人。

  可是打開門,我卻突然體會仲明的感覺了。對,什麼人也沒有。好吧!也許是我聽錯了,一定是聽錯了…

  沒多久,小白下課回來了,帶來一個不怎麼好的消息,「小花蹺了一禮拜的課了…」這或許不是什麼天大的事,不過發在小花身上,的確很令人意外。

  小花雖然愛把妹,不過,他有一半的時間,都用在功課上,蹺課,對他來講,就像不碰女人一樣困難。

  「他是跟女朋友太happy嗎?」仲明從房間走出,插入我們的話題,打趣的問著。

  「哇勒,我前幾天才跟他吃過早餐而已,他那來的理由不去上課啊…」我說著

  「可是系主任找他好久了,他的作業一直沒弄出來,開學拖到現在…」小白又說。

  這下我們三人可傻了,作業可是他的命根,這可比女朋友再重要一點的。

  「該不會他一直在睡覺,只是沒起床吧…?」阿達咧嘴笑,不知何時從房間出來,他外八的走到小花房門口,轉動喇叭鎖「咦?沒鎖啊……」

  我們四人乾脆跟著走進去,最好是別讓我們發現他真的在房間內。

  「開燈一下啦!好暗…」仲明念著,小白卻不停的按著日光燈的鈕。

  「是不是壞了?怎麼不亮!」昏暗中,我看到小白的臉,有著淡淡的疑惑。

  「現在是怎樣?過什麼原始人生活,電燈壞了也不會修一下……」阿達抱怨著,往床看,「好亂啊……簡直像恐龍過境一樣…」

  小白拿起電話,「我打給他看看……」

  手機接通,可惜小花沒把手機帶走,留在他床上震動。

  「怪不得都找不到人…」仲明念著「算了,我們在去沙發睡覺好了,搞不好,明天一早,他就會踹醒我們了…哈哈哈…」

  「不好笑,陳仲明……」我嗅著空氣中的味道,小花的房間,比我們每個人的,都多了一份濕氣,不難聞,可是卻令人喘不太過氣。「我回房間了……」

  回到房間,還沒五點,天色又開始暗了。

  奇怪了,夏天的白天不是比較長嗎?明明就大白天,怎麼一開始覺得採光佳的公寓,這會卻成了暗房似的?

  我又沉沉的睡著。

  沉睡中,我又聽到房門被打開的房間。睜開眼,小花站在我面前。

  「靠!你想嚇死我啊…」我坐起,發現身體有點沉重。

  「我要回家了,以後不會回來了,我要搬出這棟公寓,你們也快搬吧…」

  「為什麼?」我乾脆站起來與他平視,卻注意到門口有人站著。

  門口的人側著身子,淺淺的笑著,就像在嘲弄著在房裡的我們。

  小花又沒回我,走出房門,等我追出去,卻只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

  馬的,難道我又在做夢嗎?

  刺耳的警笛聲響起,這會我真的坐在床上,而面前死命搖醒我的,是仲明。

  「起來啊!幹!青蛙,你睡死了啊…」仲明粗魯的搖著「出事了啦!」

  「啊…?」我揉著沉重的眼「什麼事?」

  「找到……找到小花了……」

我走到陽台,往樓下一看,兩三台警車,還有一個蓋白布的東西。當然,也有房東太太。

  我轉頭看而看了看仲明「發生什麼事了……?」我心底是有底了,只是不敢相信。

  小白走進來,眼眶紅著,身子顫抖著「醒啦?剛叫你叫半天叫不醒,還以為連你也掛了………走吧…去看小花吧……」

  阿達走在最前面,我們一群人跟在後面,腳步沉重的走著…

  大門口被黃布條的警戒線,圍的亂七八糟,週圍還有一些三姑六婆。然後,我看到房東太太,與二樓的阿姨。

  「你也是江穎(就是小花)的室友嗎?」一位瞇著眼的胖警察,看著我問著。

  「對……」

  「剛剛你室友已經確認過死者了…江穎,彰化縣人,二十二歲……」

  警查拉拉喳喳的說了一堆,我卻覺得頭愈昏。

  「三天前晚上你人在那?」他又問著。

  「三天前?」有沒有搞錯,昨天他女友還在煮宵夜。

  「對!初步判斷,大概是三天前死亡的…」

  我轉頭看著小白,他給我一個〝沒錯〝的笑。

  那昨天,在廚房,跟我打招呼的人……是……?為什麼一直出現在我們家呢?

  「呃!楊先生,這三天的你所做的事,麻煩你清楚的交代一下…」胖警察對著這棟公寓的所有住戶,開始進行偵測。

  楊先生?我順著警察口中的楊先生的方向看去,這不是我那天開門撞到的那個…

  「這…我那記得這麼多啊…這幾天我忙公司的事忙的焦頭爛耳,我那會記得,我那個時侯在那,那時侯都待在家,況且,這三天,我一直加班,回家的機會根本不大。」說了一大串,就是說明他沒嫌疑罷了

十三 於 2008-06-07 08:0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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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6-07 08: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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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9月30號那天晚上呢?你人在那?在家嗎……還是在加班?」

  「這……應該是吧!」楊先生皺著眉「那天我好像忙的特別晚,一兩點才回來…你如果不想信,我可以把我的上下班打卡時間表給你看!」他緊張的解釋著「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人…」他看了看白布,退後了一步。

  「我只曉得三樓好像有新的房客搬進來!根本就不認識!」他看到阿達,突然愣了愣「要說認識…也只有他,前些日子,我在地下室,為了停車的事跟他起了一些爭執…」他咬著牙,「最近的學生真是……」

  啊?原來阿達上次說的那個中年人,也就是這位楊先生啊…

  「馬的!死禿子!你說什麼…」阿達氣的衝向前,抓起楊先生的領子,作勢想揍人。

  小白在後面拚死命的拉著咒罵的阿達,「現在不要鬧事啦……」

  「那你呢……」警察轉頭問著二樓的阿姨「三天前,人在那?」

  「我!我今天才剛從娘家回來,去了整整一禮拜,你說,我三天前人在那?」她抱著小孩,滿臉憤怒,似乎為了警察驚動小孩,感到不滿。

  「發現死者的人就是你吧…」警察看了看婆婆,口氣和緩的問著「為什麼你會沒事跑到那?這樣不就侵犯別人的隱私了嗎?」

  「我………我是聽說,琇庭很久沒打電話回家了,想說去看看她…」婆婆拭著淚說「因為按門鈴都沒人來開門,我就私下用備份鑰匙開了門……」

  琇庭?透庭是誰?

  「死者是死在櫥子裡的吧!妳沒事去開那個櫥子幹嘛?」

  「我進去沒多久,就發現房子有了老鼠,琇庭一向很怕這些東西,我想說,乾脆幫她清一清,免得她回來時被嚇到,為了趕老鼠,所以才會打開那櫥子…」婆婆說著,身體不停搖晃著。

  「喂!」小白向前,「她是老人耶!你懂不懂的尊重啊!不能等她稍微平穩一點再問嗎……」

  胖子警察又不知咒罵了什麼,接著說「等會全部的人跟我回警局。」

  等我們折騰了一整晚,經過長長的拷問後。警方似乎沒有找到一絲頭緒。

  沒有可疑人物,卻也沒有比較正常的點。更沒有所謂的證據之類的。

  小花基本上是悶死,但是,卻意外的出現在四樓,為什麼,會在四樓呢?

  這個問題,大家心知肚明,卻沒人願意打破。

  大家又把事情的原因放在前一陣子的怪事,真的跟前陣子的事有關嗎?

  做完筆錄,我們本來決定要去吃晚餐,可是大夥卻彷彿沒從小花過世的事中清醒。

  「你們都不餓嗎?」我也很難過,可是我知道不能這樣。

  「你沒看到小花死掉的樣子吧?」仲明嚥著口水「看了你也會不想吃東西………」

  「樣子?」我瞪大眼,就算有機會,我也不會想看。

  「就像,看過貞子,就像那樣,只不過,他的臉上,多了一個血印,是手的形狀……」阿達解釋「看的我都倒胃了,那會想吃……」

  我低著頭,很猶豫要不要告訴他們我做夢的事,等過一陣子吧!至少把小花的事處理好。

  小花的父母來到我們家時,眼神空洞的哭著,兩人對於獨生子過世的事,有的只是悲傷,而沒有絲毫的憤怒,「現在只要兇手快點被找到就好了……」

  「兇手?」我問著。也許我一直認為小花是被惡鬼纏身,最後才會送命的。

  「對啊,他是從一個放棉被的櫥子被拉出來的,櫥子的設計,只能從外面開關,躲在裡頭的人,是出不來的……」阿達解釋著,「你知道他在那被找到的吧?」

  我搖頭又點頭,我那會知道?大概是那個什麼琇庭的吧?應該是在我們這棟公寓吧,不然屍體不會就在外頭…

  「在四樓,我們四樓,就是那個,住高中女生的房間…」仲明又抓著頭髮,「怎麼會在那呢?那個女生有一陣子沒回來了,鑰匙只有房東跟那女的有,房東沒有嫌疑,難道會是那女生嗎?」

  「這……」不敢相信,我躺在沙發上「怎麼會?是那個琇庭的嗎?」

  「嗯……應該吧……?」小白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切事情太複雜,我們連追問房東詳細事情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放由時間過。

  「小花怎麼會是三天前過世的?昨晚他女……」我一頭霧水,真的不懂。

  「喂!」仲明撞著我的肩,意識小花的父母還在場,這事讓他們知道,不見得有什麼幫助。

  顯然他們沒注意到,「那我再回警局處理一些事,住外頭,凡事小心點……」

  直到起身送小花的父母到大門口,確定他們已經走了。

  「去外面找個地方聊聊……」阿達說著,「整理一下,待會就出門,我沒辦法待在家…快點吧!」

  回到客廳,我經過小花房間,好像該為他做點事…於是我隨手將地上雜亂的衣服撿起,撿著,撿到一本書…我拿起看著。

  靠!日記?


九月八日

哈哈我真是天才,一下子就找到這麼好的房子,哈哈哈…沒想到一向不租給學生的婆婆,這麼爽快就答應我了,哈哈!


  我看著日記笑著,沒想到在日記裡,小花的個性依舊。

九月十八日

今天在大門口遇到一個正妹,哇,超級漂亮的!身材又好耶~沒想到我一下子就要到電話了!真是一掃今天慧慧那個笨蛋,跟我分手的惡耗…真是…沒度量。

九月二十二日

今天kiki打電話給我,說她一個人好無聊。我於是飆去找她,我一直很想到她家,看一下她,因為聽說她是一個人住,這樣也方便照顧…希望能去她家晃晃,不過,後來竟然是約在附近的公園…真是…


  日記停了幾天,直到最近這幾天才有寫。


九月二十五日

奇怪了~突然想到,前幾大家怎麼說我帶kiki回來了~冤枉啊~明明就不是我咩…真是的…


九月三十日

今天kiki終於答應讓我到她家,不過要我矇著眼,真是的……還玩什麼躲貓貓的…嘿嘿,大野狼要來抓小紅帽了…


  我吞了吞口水,往後翻,已經沒有再寫。九月三十號,那不就是他死亡的時間嗎?

  這麼說,難道是kiki幹的?

  我不敢往下想,抓著日記,等會乾脆到警局,將日記交給警察作證據。

  正想走出房間,手機的震動聲響起,在小花安靜的房裡,顯的更大聲。

  來電無號碼?我接起…

  「喂~臭江穎,你懂得接我的電話了…哦…」聲音是一個很柔的調子,柔到我心麻麻的。

  「呃,我是他室友啦…!」

  「江穎呢?叫他來聽電話……」

  「呃…他……」要告訴她嗎?算了,講了又得再解釋一次。

  「怎樣啦?」女孩壓低聲「每次都這樣……要找他找不到,現在怎麼辦,人家好怕懷……懷孕…」女孩開始哭著,斷斷續續。

  「別這樣啦!我會幫妳的啦……」我隨口回著,沒想到江穎竟然搞大別人的肚子,不是一向很小心嗎?

  「嗯…真的嗎……」女孩嬌滴滴的問著。

  「嗯,真的,我保證啦……」

  「呵呵…那到時我要是生下來,你要當孩子的爹哦…」

  「喂…有沒有搞錯…」

  女孩似乎收起眼淚,迅速的掛上電話,我想她根本沒聽到我的話。

  怪事年年有,孩子的爸也可以亂認?

  將手機放回原處,可能明天,他父母就會來收到的遺物了。

  「你在小花房間幹嘛呀?」阿達探頭進來,「準備好了吧?」

  「我隨時能出門,等會去一下警察局……」

  「幹嘛?」

  我拿著日記,在阿達面前晃著,「有可能,是裡面的人……對小花…」
在我們一群人還沒從小花的死中得到一些警示前,我們還是安慰自己這不過是個兇殺案罷了。

  「我們來寫一下這些天的事,記得多少的人,就多講一點…」阿達拿出筆,在餐廳裡小聲的的說著。彷彿,就怕有人會偷聽似的。

  「小花是三天前死的,法醫應該是不會錯的……可是,怎麼會在四樓呢?」小白又抓著頭髮,我想這是他的習慣動作吧。

  「房東不是說,四樓的女生,很久打電話回家…所以他才……」我的一顆心臟不停跳動,因為突然想到昨天,我才聽到……「對了……我昨天,聽到四樓有聲音……」

  「聲音?什麼意思?」阿達瞪大眼,「難道住四樓的剛好這幾天回來嗎?那她會不會曉得是誰對小花…?」

  仲明低著頭,粗魯的咬了一口牛肉,「怕就怕,不是人做的…」

  我們四人在餐廳,冷氣彷彿就快冰凍我們。

  「三天前,我還在聽小花說,他要到她女朋友家了…他這陣子一直跟他女朋友………他老是說她長的很好看,有的沒有的…可是我也只有在昨天才看到她……而且也沒看清楚頭髮都遮住臉……」講到這,我突然打住,他女朋友怎麼在這時出現?

  「昨天?有沒有搞錯?」小白又抓著頭髮,他似乎是忘了我有告訴過他,我在廚房看到小花的女朋友,小白不停咬著下脣,「那你看到的是誰啊?小花三天前就死了,他女朋友沒事來我們家煮宵夜幹嘛……」

  又面對一片寧靜,事情的很多不可思議,伴隨小花的死,顯的更令人畏懼。

  「我不知道………」我低頭,真的不知道…

  「喂!仲明,你怎麼了…?」阿達看著仲明,搖著他的身體「你身體好冷……沒事吧?」

  「我……」仲明兩眼空洞,嘴脣顫抖著「怎麼辦…我昨天,半夜上廁所時,還在廚房跟那位女朋友講話……怎麼辦?怎麼辦?」

  「你們說什麼?你沒說了什麼吧……?」阿達用力的搖著仲明,因為他看起來就像快昏了。

  「我…我在旁邊泡牛奶,她跟我抱怨…小花,有另外的女朋友……然,我說……」

  「說什麼?」我們簡直快急瘋了……

  「我告訴她,叫她別傷心…沒有小花,還有我,我可以陪她……」仲明尖叫起來。

  「幹!走啦!」阿達起身,扶著仲明,步伐緩慢的走著。

  「去那?」追向前,要去那?現在連回家都怕。

  「找人幫忙啊!不然我們要在這等死嗎?」阿達轉過頭,總算發揮他哲學系的理智「該死的,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們到了小花系上教授家,因為聽說,他認識一位專處理這樣事情的人。花了好長的時間,我們終於將全部的事講完,教授眼角還泛著淚水,「我去換個衣服,待會帶你們去……」

  「我怎麼覺得他好面熟……」我問著小白。

  「廢話!你偶爾會來我們系吧!總該有讓你遇到的時侯啊!」

  「是嗎……」 我站起身,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一直很想跟著教授進房。

  「你幹嘛?」小白拉住我,「在這等就好啦……」

  「我上廁所……」

  教授家的廁所很大,大的讓人快窒息。我以最快的速度上完廁所,洗手時,手邊一堆未洗的衣物,卻給了我莫名的熟悉感。

  奇怪,是那裡不對,我怎麼覺得,這些衣服,看起來,就像在哪……

  「好了沒啊?青蛙,仲明快不行了…」小白走進來,看到我對著衣服發呆「你幹嘛?」

  「沒事…對了,教授結婚了嗎?」因為是小花他們系上的老師,我也不熟。

  「結婚了啊~感情可好的咧…」他疲備的指著牆上乏黃的結婚照,「快點吧!」

  我看了看結婚照,旁邊那位,就是師母吧…

  怎麼沒看到人咧?「那師母呢?」

  「她有事出門了…」教授突然從我後頭冒出聲音,我大口吸了口氣,有點被教授的回答嚇到。

  為什麼,我會想問這個問題呢?

  我們到了他們口中那個人家時,已經很晚了,再差個幾分,就要十二點。

  「你們…… 」操著一口山東腔的老人,看著我們,又看著教授,「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啊……」

  教授又解釋了一次事情,老人於是看著我們,然後又回房間,拿了五個看是符的東西。

  「這是天命,這些符,治的了標,治不了本,能不能逃過,就看造化了……」

  我們五人的心一震,仲明更是開始懦弱的哭起來。

  「喂!我們是來找你幫忙的…」阿達氣的抓著老人的衣服「你………」

  教授向前,又一陣熟悉感,穿過我心底,奇怪……

  「謝謝你啊…不好意思,學生不懂事……這符,真的很謝謝你…」教授低頭,不曉得又跟老人說了什麼,再下來,我催促我們趕快回家。

  事情又不知不覺過了,隨著大家都在忙小花的事中,又慢慢的放下心。也許是真的小花的保祐,所以我們才沒再發生什麼。

  我們一群人,全擠在小白的房間,死也不要分房睡,或許人的氣較多吧!這幾天,真的很安穩,仲明也漸漸恢復笑容。

  我們都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有很多疑點,可是,不去想,可能煩惱就會少一點。後來我也將日記本交給警察了。所以,日記本中的KIKI,成了他們主要的調查對象,還有另一位,就是住四樓的女生,既然她在小花出事的那幾天有回來,那麼,就有一定的嫌疑。我們當然也告訴過警察家裡的事情,與小花生前的舉動,甚至,關於我的夢境,可是,全被打回。

  於是我們終於死心,現在能做的,也只有乖乖的,看看,那張符能不能有什麼作用。

  我還是斷斷續續的做著夢,必要時,我會要小白在我大叫時,把我叫醒。真的,我恨透那夢境。

  發現小花的房東太太,對於這件事,也一直感到抱歉。事實上,這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但她甚至拿錢出來,要我們退租,別租這了。這我們也想過,但是,如果真的躲不過,又能跑到那。但是當我想到發現小花前的那個夢,小花拿著行李,催促我們快搬,難道,真的是房子有問題嗎?

  神的是,我媽不曉得從那打聽來的消息,知道小花的事就算了,還發現了不尋常。

  出事後沒幾天,她就大包小包的,帶著行李過來找我。本來她是應要我休學一陣子,書慢慢唸也沒關係,不過這樣丟下室友們,好像不大對。

  最後我們五人,死守這公寓,加上媽媽,這麼多人,應該不用怕了…特別是媽媽帶了一堆法寶,什麼符咒的,什麼神物的,全都來了。我們當然歡迎,死馬當活馬醫,也許真的能躲過也說不定。

  就在大家稍微放心時,警局傳來一個消息。小花的死亡原因出來了,根據法醫的判斷一開始,應該是待在櫥子裡,沒有空氣,漸漸窒息而死。但令他們不解的是,為何小花的表情會如此掙擰,最後,他們將這怪象歸為生理反應。

  生理反應,是什麼呢?我們無奈的笑著,因為沒人相信我們。

  如果KIKI要殺小花,何必帶他到四樓呢?而她是那來四樓的鑰匙呢?警察說,行兇的地點,就是這裡。並不是在別處行兇,才到這棄屍的。幹嘛大費周章?

  如果是四樓的女生,那也許比較可能吧!或許小花獸性大發,跑到四樓找女人…結果反而被做了……

  唉!

  「發什麼呆啊?青蛙…來,這我幫你們煮的豬腳麵線…」媽媽端了一大鍋麵線,放到客廳桌上,我卻想作噁,我已經一連吃了一禮拜了。

  「媽………」我低頭,真的吃不下。

  「這可是你媽昨晚熬了好久的耶…拜託…吃一下啦~」媽媽笑著,轉身準備去叫其他室友…

  「對了…青蛙啊~你們家是不是住五個人啊?」媽媽對於我們這的住戶,一直不太了解大家都忙著作業,程式,碰在一起的機會不大…所以,她也沒仔細看過我的室友。

  「之前是五個啦…不過,現在少了小花…所以現在是四個啊…」我端起一碗麵,才想大口吞下去。

  「四個嗎?」媽媽轉身,看著我。「可是我……」

  「怎樣?」我的麵還沒下肚,緊張的看著媽媽…

  「可是我數來數去…加上你,是五個耶…」

  「媽,你該不會連自己也算進去了吧?哈哈。」我笑著,這種事媽媽常做

  「死小孩,你老媽雖然有老花眼,但絕對不會看錯…我很會認人的!」

  「是嗎?」我又笑著,有時侯跟老媽說話,壓力就全不見了。

  「對啊…」老媽將一大把向日葵插入花瓶「不然你告訴我,這幾天半夜,我起來看豬腳好了沒時,那個也在廚房弄宵夜的女生,是誰啊?還是他是你室友的女朋友?』

麵線與筷子停在半空中,我抬頭看著媽媽,真的差點連褲子「媽,你剛說什麼,你再把



這幾天看到那個女室友的事,告訴我一下好嗎……」不敢驚動媽媽,我乾脆告訴她,那女生真的住在我們這,與我們共處!!!





事實上,真的是這樣,不是嗎?只是我們一群人一直沒勇氣到廚房,到了晚上,大家更是聚在一起,就連上廁所,也得抓人一同去。



真的夠了,神經緊張的過日子,把每個人都搞的喘不過氣,現在又發現這個事實。



「啊我就大概一點起來,看了一下悶燒鍋裡的豬腳,一轉身,就有一個女的,站在我面前,低著頭,叫了我一聲阿姨,我那時很想睡覺,也沒多理她,就回房間了!本來我一直想找她,怕她以為我不理她,人難相處,怎麼你室友是夜貓子啊?白天都在睡覺嗎?」



「媽………」我看著媽,很想告訴她,可是這陣子她為了煩我們的事,已經多了好幾根白髮了「她,她有時侯…會住男朋友家,所以…很少回來…」我解釋著。



「這樣啊…」媽媽點點頭,轉身又走到廚房。



我人攤在沙發上,真有股現在馬上搬走,死也不要待在這房間的衝動。



門口又有人走過的聲音,腳步好慢,緩緩的,很輕的。怎麼了?我起身,用了這輩子最大的膽,打開大門,可是我還是不敢睜開眼,終於我睜開眼,腳步聲也跟著停止。





「幹!」害怕時撞膽的語助詞,此時用起來真是強而有力。我倒抽著一口氣,用力的鎖著門,「不要來……求求妳不要來……」



腳步聲又來了,這次聽起來像兩個人,伴著談話聲。我摀著耳朵,根本不敢想像下一門被打開,「你在幹嘛?」進來的人是小白,我鬆了一口氣,整個人倒在他身上



「該死的!我差點沒被你給嚇死……」我倒在沙發上,媽媽從廚房出來, 看到小白高興的說「來,來吃豬腳麵線……」





我這時才注意到,為什麼我會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是因為上次那個胖警察也來了。



「呃...................」我疑惑「我們還要再作筆錄嗎?」



「不是啦!」他拿出一壘資料「這是江穎的解剖報告…」



「這我們之前就看過了…」我別過臉,噁心感讓我想吐出豬腳麵線。





「沒有,還有一點,我一直沒告訴你們,」他抽出一張照片「江穎的胸口,被人刻意用東西刻了一個A…」



「用東西刻?」我問著。



「對…如果猜的沒錯,應該是用指甲刻的……」



我又顫抖了一下,指甲,指甲…「那,那代表什麼…」



「可能,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訊息…」他說著。





「會有人沒事殺了人,還告訴別人,我的名字嗎?」小白不耐煩的問著「幹嘛故佈疑陣…」





「這就不曉得了,這個A有可能是英文字的開頭,或者其它商標,搜尋的範圍很大…要問問看,你們身邊有沒有人跟這有關…」



我低著頭,小花除了A片,A罩杯女友外,根本沒有跟A 有關係的人物…



「等你們有線索,再告訴我吧…」他又抽出一張紙「對了,這是這一兩個月失蹤人口的照片,麻煩你們張貼在樓下的公佈爛一下吧…」



小白收下照片,看了看,「哦,我待會就去貼……」





「那我先回警局了,門窗關好吧!」他搖搖頭,喃喃自語的「最近這一帶事情還真多……」







等警察走後,小白馬上湊到我身邊「喂!你剛是怎樣,整個人跌在我身上…」



我看著小白,慢慢的說出剛才的事。



小白瞪大眼,「靠,真的嗎? 是幾點時?」



「剛剛吧…問這幹嘛…?」



「笨!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們在等小花,把大門打開,那時不是也有腳步聲,然後我們開門,卻見不到人,記得嗎?」





回憶突然一下又衝到腦門,我彷彿看到了一些線索「對,我想起來了……」





「如果假設每到這個時間,就會有腳步聲,那麼…」小白又抓著頭,「也許,就代表什麼了…只是,好像還少那麼一點什麼…」



「嗯…可能吧……」







十點多時,大夥都回來了,我克意叫媽媽先去睡,怕就怕她不小心說溜嘴,讓大家知道她半夜又看到,搞的仲明更恐慌。





「嘿嘿,我告訴你們,明天我要去見網友哦……」仲明吃著麵線,滿嘴油膩。



「見網友,靠!你還真有閒情意致…」阿達笑著,懶懶的躺在床上。





「對了,四樓的房子,現在不就不能進去了?那那個住四樓的如果要回來的話,怎麼辦?」我問著。



「青蛙啊青蛙!我們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你關心到四樓去…!」阿達嘆氣。





「我想就算她回來了,也不敢住吧,更何況,你不是說,你有一天,聽到四樓有人在玩的聲音嗎?」小白解釋著「怎麼大家都這麼愛笑…」



「走吧,該睡了!」仲明催促著大家,一直待不住客廳。





我轉頭看了看廚房,為了出事,我們總把廚房的燈打開,今晚的燈,不停的閃爍好像,在宣告著什麼……


我又在做夢,是的,只是,這次的地點,是我的房間。



"你要去那?"小白站起身,抓著外套,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linda在哭,她不知道在怕什麼,我要去找她一趟……"





我看著小白走出房門,不知何時,後頭跟了一個小小的影子,很眼熟的影子…



想起來啊!快想 起來…



"我走了……"小白關上房門,走出去,跟小花上次的情形一樣…





我衝上前,不行,這次一定要攔住他…我打開房門,一個好小的影子,低著頭…身子不停的晃著,擋著我的路,「走開……」我吼著。



嘻嘻!嘻嘻! 你跟不上我們的 嘻嘻……





啊!我又冒著冷汗,醒來時,小白躺在我旁邊,睡的很安穩。



上帝啊!又是夢嗎?還是說,這一切,只是我痴蛙作夢呢…


「昨天晚上你做了什麼夢?跟小白的春夢嗎?」上課的途中,仲明又開始胡言亂語。



「你幾點要見網友啊?」



「晚上六點,在大統附近一間coffee shop…要不要去啊…」



「那你下午不就沒事了…」





「不不,我下午要跟學妹去看電影,看完剛好趕六點的約…」他笑著,真不曉得他何時被小花帶壞的。



「希望你別被學妹抓包才好…」





一個早上,我的腦子又是昨天的夢,好險今天見網友的是仲明,而不是小白,不然可能真要洛全家過去保護他了。







我一個人回到家時,媽媽正在弄下午茶。



「媽,我回來了…」走進門,我看到媽媽正在廚房忙著。





「青蛙啊!今天叫大家早點回來,我要煮大餐給你們吃,記得叫那個女室友也回來啊別一天到晚住男朋友家啊…」



「嗯,我知道…!」





小白從房間走出來,抓著一件外套,緊張的就要出門「你要去那啊?」



事情發生後,我們約好,要去那裡,至少得跟一個人抱備。





「linda出事了,好像被什麼嚇到……」他抓著一張紙「我順便把上次失蹤人口的單子拿去貼!」



「喂~小白……」



又來不及拉住小白,我攤在沙發上,惡夢,不要成真…


時針指著六點,我們三人,阿達,我,跟媽媽,待在家,等著他們回來。



「好慢,青蛙啊,你再打電話給他們兩個,還有那個女友…」媽媽喃喃自語的念著。

「女室友?」阿達瞪大眼「什麼女室友?」我從他的眼神中,看到恐慌。





女孩子這個名詞,如今成了我們五人心中的怪物,所有不認識的女人,我們連想也不敢想。



我拿起電話,才想打給小白,就接到他的來電「喂~小白,你死那去了啦…」



「喂!青魽A幫我到我房間拿換洗衣服,我……」



「你怎麼了?」



「我在國軍醫院,剛要來找linda的途中,出了點小車禍,要住院…」



「車禍?你怎麼會出車禍??你騎車不是一向很小心嗎?」



「這個等你們來,我再解釋…盡快……」



掛上電話,我拉著阿達,抓著鑰匙,就衝出門「媽,等回仲明回來,告訴他,我們在國軍醫院,叫他給我飆過來。」



陳仲明,什麼時侯了,見什麼網友?


國軍醫院裡,漫布著濃濃的藥水味。每個人都忙的焦頭爛耳,看起來似乎是今晚有不少意外。到了病房時,LINDA就坐在小白旁邊,另外,還有一個讓我們熟悉的身影。



「教授?」阿達向,有點警訝「你怎麼會來?」



「小白是我的學生啊~」他推了推眼鏡「已經失去小花了…現在又……」



「你怎麼會出車禍啊?」我不解的看著小白「你騎車的龜速竟然能出車禍 ,太離譜了吧!?是被人撞嗎?」



「不是,是我自己犁田的…」小白解釋著,情緒似乎還穩定不下來「我以為,我看錯的……」他抬頭看了看了看linda, 想支開她的樣子。「 linda去幫我買一下綠茶好嗎?我渴了……」



我們一群人看著linda走出去,又緊張的問著。「到底是怎樣?快說咩……」



「我下午出門時,天色還不會很暗,等到我快到linda家時,開始下雨,我就騎的很慢…真的很慢



,可是…卻出了車禍………正確來說應該是我撞到一個人……」



他說到這,卻打住了。



「怎樣,然後呢???」



  「你是撞到什麼?怎麼會自己一身傷…」阿達苦笑。



「有一個女生,突然衝出來…唔…我…我知道這樣很對不起那個女生,可是我趕著去找linda,而且,雖然我撞到人可是,我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我會撞到人…那條巷子沒什麼死角的,就算有,也是只有一條小小的防火巷,我起初還不懂,為什麼有人跑出來,我會沒看到…」「可是我真的趕時間,我離那女生沒多遠,可是她一直沒抬起頭,車禍已經嚇死我了…我一直叫問她有沒有事,她只是蹲在地上…唔,就像我們上廁所的姿勢。」



小白又抓著頭髮,「馬的,她不抬頭,我根本也不敢扶起她。後來,她一直蹲著。我覺得怪怪的,看她好像也沒擦傷…轉頭就飆著從另一條巷子落跑了……快到linda 家時,有一個紅綠燈,我滿腦子都是剛剛那個女生有沒有怎樣…結果………」



結果?? 醫院的寧靜,更加深了我們的恐慌。



「結果,我才正要過紅綠燈時,背突然很濕,是那種很濕很濕的…不是流汗,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背後 有人說…………」



「你們男生,都這麼不負責的的嗎…………」接話的人是一旁的教授,「後來,健廷醒來時就在這了,是我剛好經過那,才把他送來醫院的…好險,只有小擦傷,不過,還得檢查一下,包紮一下,不過因為有摔到頭,得一兩天才能出院…」



「你有看清楚,坐在你後面的,是誰嗎…?」阿達問著。



「沒有,我只是覺得全身黏黏的,又很濕,想轉頭看時…就出車禍了……」



linda這時走進來,提著一大包飲料。笑著分給每一個人「喝飲料吧!」



小白使勁的坐起身,然後我們才發現他身上真的有著不少的擦傷。「妳要不要休息一下…妳不是好幾天沒睡好了……」



「不要!我不累……」她咬著牙說。



「睡一下吧!大家都在,不用怕……」



「不要,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嘛…」linda的聲音突然拉的好尖「我說不要嘛,我就是不想睡,一睡著,那個女生,又會爬著來找我…要我陪她玩…我不想睡……」



linda 的臉,頭一次變的如此讓人作噁,這時也才發現,原本就很瘦的她,變的有點像木乃伊…



沒道理,沒道理,為什麼那女孩還要找linda....?







我們跟著教授走出大門時,教 授又叮嚀了一堆,「你們要不要搬出來?別住那了……」



我看著他,終於想起這是那來的熟悉感,對了…是衣服…於是我根本無心聽他說什麼,我仔細的看著,他的西裝,沒什麼特別,可是…



是那裡不對呢? 一定少了些什麼?



  可是,是什麼呢?



我們拖著幾天沒睡好的身體,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十點了。



你室友沒事吧… …怎麼會出車禍啊~」才發現媽媽站在大門口,一臉睡意,關心的問著。



「沒事啦,媽,妳先去睡,我跟阿達有事…對了,媽,你怎麼會在這啊……」我疑惑的看著媽媽。



「剛剛在跟你們二樓的鄰居說話…」媽媽 笑著,我想她跟我們這一群大男生住,一定很無聊吧!「青蛙啊!我沒想到你們這裡這麼 亂,這棟公寓還有失蹤人口啊……」



「失蹤人口?」阿達問著「有嗎?」



  印象裡這一帶治安不錯,怎麼會……



「有啦!媽媽把我們拉到公告欄旁,指著一張大張的海報說著…就是這一個啊……」



我們順著媽媽的方向看上去,海報似乎被雨水稍微沾濕,照片中的人,臉孔變的不太清楚,眼睛部分被雨水糊掉,只剩下鼻子下方是清楚的…濕掉的部份看起來有點不對勁,就像刻意被人弄濕,所以也看不清臉孔…但是,這股感覺卻更令人熟悉。在那裡看過!這笑容,不就是,曾經在廚房看到的那個女生嗎…



我往後退了一步,圖片裡的人,笑的太真實,好像會突然跳出來「媽……這個人,該不會是住在四樓的那個女生吧………」



雖然答案呼之欲出,可是一切實在太巧合,原來在一開始就…



「對啊!我沒記錯的話,住二樓的那位太太 還說,那女生生活本來就蠻亂的啦…有一陣沒看到她,不過,她自己也莫名奇妙,因為前些日子,她還會聽到那女生的笑聲,聽說聲音很尖,常嚇到她小孩…



我轉頭看著阿達說「我知道了………」



  海報上清楚的寫著,失蹤的人月份,如果這樣推測,那麼在一個月前…



姓名:吳琇庭



年齡:17



失蹤年份:2003年 9 月5號



特徵:眼大,身高約 155,體重 43



  失蹤地點:s 區一帶。



  備註一欄一仔細的打著我們公寓旁的建築,一看就知道,是我們這一棟公寓的。



  我看到最後一行……



  

  時間彷彿瞬間結凍,”常著紅襪,紅色的雨傘,及紅鞋出門,若發現相似者,請儘速與與高雄市警局聯絡。



  我的記憶終於被拉回剛搬來這的那個禮拜,在大門口遇見的那位穿紅衣服的女孩子…



如果,沒推錯的話,那麼,廚房的那位女生,或者,是小花日記中的kiki,或者,他在大門遇到的女生…這些人,如果都是同一人…



  那麼,可能…我們就可以躲過……只要…





  「阿達,快,打電話給仲明,叫他快回來!用滾的!!!」



  撥雲見日,這一刻…



「你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



 「怎麼搞的,電池沒電哦!關什麼機的…」掛上電話,我躺在沙發上,懶懶的說。



 「沒關係啦!人家搞不好現在跟網友happy中……」阿達笑著,大口的吃著媽媽的豬腳麵線「終於有了原因了,再下來,也許找到…那個吳什麼的…女生,就能解決了…」



 「她應該是死了吧……」我低頭,嚥不下麵線「剛搬來的那禮拜,我在大門口,遇到一個女生…她…她如果,就是那時嗯…呃,假設她那時死了,那她在那幹嘛啊……」



 「這………」阿達皺著眉「也許,等人也說不定吧……」



 

 正當我們還理不出頭緒,我的手機又不識相的響起「靠!陳仲明,差點沒被你給嚇死…



」接起電話,我按撫著跳動的心「你何時要回來啦!」



 「怎樣?有急事!」他問著,聲音很小聲。



 「廢話!小白出車禍了,你知道嗎?」阿達搶過電話,吼著說「快滾回來啦!」



 「啊!不會吧!那間醫院……」



 「國軍醫院啦!你不用去看他了,他人好,倒是你,快回來,我們發現一些事了…」阿達急著催著。



 「可是我現在走不開耶……」仲明壓低著聲音,「現在很重要…我不會太晚回去啦…」



仲明又解釋著,接著,不曉得誰的電話插播,仲明在一頭大叫「剉賽!學妹打來給我!喂我不跟你說了,拜拜哦…」



 「喂!你先告訴我們,你在那咩………」



 「k女附近的那間汽車旅館啦!我早上前會回去的…就醬,拜拜…」



 「幹!陳仲明!這時侯你玩什麼女人…」



  仲明迅速的掛上電話,所以當然沒聽到阿達的咒罵聲。


  「洗澡洗澡,我最喜歡洗澡了……」我坐在客廳,可是,不是公寓裡的,而是老家的好熟悉的聲音,坐在沙發上…我情不自禁的跟著過去。



  是誰?誰發掘我的過去?還是我又在作夢?



  我蹲在那扇僅僅用薄薄的門簾擋住的浴室門口,偷窺的慾望,讓我整個心跳個不停…我終想起這種感覺,小時侯,隔壁有一戶人家,常常到家裡借浴室…



  一開始,我只是不小心誤闖浴室,看到了那個小女生在洗澡…



  久了,我開始習慣,會在門簾旁,靜靜靜的看著她…



  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啦!我聽著歌曲,小時侯的回憶全在我腦海裡。沒想到,這樣的夢境,我竊喜的偷看著…隨著她的笑聲,我的心跳動的更激烈…



  兒歌的魯啦啦…卻不知何時走調…  



  你濃我濃,

十三 於 2008-06-07 08:0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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