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頌(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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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6:00

神話從什麼時候完結?歷史從何處開端……

  中國第一個歷史王朝是夏!可惜關於夏的一切資料,都是傳說。外國人是不肯相信的,但是豬頭相信!豬頭不單信,還寫了出來!

  中國第一代的異能者,是巫,不是仙,不是神。編輯說,這是《封神演義》的前傳,我覺得他們只說對了四分之一。

  因為還有亞特蘭蒂斯,一個當時可以媲美大夏朝的文明。

  月亮為何上了天,柏拉圖的羊皮卷記錄的是什麼內容?

  《邪風曲》的傳承,從哪裡發軔?

  《巫頌》可以告訴兄弟們答案。

  就是這本了,《巫頌》讓豬頭可以不再隱忍,可以大聲地嚎叫,可以爽快地和兄弟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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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頌》內容簡介 作者:血紅
  
  前生執行特別任務,被敵伏擊重創,在堅決完成任務的覺悟下拚死一擊,引發九鼎之一--zone 53的秘密研究對象的能量爆發,被不明力量在不明規律下送到了一個奇怪的時代,親身經歷了中國歷史上號稱神話的終結、歷史的開端的大夏朝末期的血雨腥風,見證了大夏朝從極其強盛到突然衰竭的歷史變遷,以巫教星宗潛星的身份無奈的看到巫的隕落以及道的興起,並且和歷史上傳說中的那些神一樣的人物有了各種的糾纏,親自目睹了歷史是如何變為故事,故事成為傳說,傳說最終演變成了神話,而後又全部消散在了歷史之中,僅僅留下只鱗片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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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zone 53
  江南好,春色如錦,春風如醉,春柳如水。

  青石板的小道在兩側古舊圍牆的包夾下扭曲前行,牆上斑駁的青苔,漫無聲息的已經在石板間紮下了根基。如粉如霧的春雨掃過,那綠色就更加鮮艷。小道上,三五衣著鮮艷的少女手持花枝雀躍而來,江浙一帶吳語儂音甜軟嬌脆,已然讓人醉了半邊身子。

  小道盡頭,一塊三五米見方的平院,小巧的青磚圍牆,古舊的黑木院門。門外,兩樹梔子花開得正好。

  站在院門外,楊佟輕手輕腳的收起了手上那嶄新的紅油紙傘,輕輕的摔了一下傘面上細碎的水珠,站在那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滿含清新香味的空氣,舉手就要敲門。

  那黑木院門卻自動打開,發出了『吱呀』的聲響。門後院內,一名坐在滿園的茉莉花中的大漢鼓掌大笑:「楊頭,怎麼有空來看我?」

  楊佟臉上肌肉跳動了幾下,近乎氣極敗壞的低聲罵道:「我說過了上萬次,不許叫我楊頭!」

  那坐在滿滿一院子的茉莉花中,手裡端著一隻小茶壺的大漢樂不可支的大笑起來,雄渾的笑聲猶如山崩海嘯,綿綿不絕。他扭頭朝著後面的那幾間傳統式樣的黑瓦白牆小房內叫嚷了一聲:「小花,楊頭來了,去鎮口找屠夫買兩腿狗肉來,順手扯幾片橘子葉,家裡老母雞剛下了幾窩雞蛋,等狗肉燉好了把雞蛋臥裡面,楊頭就喜歡這一口!」

  隨手把那茶壺放在面前的小几上,那大漢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渾身骨節發出了清脆的『噼啪』聲,這才扭動了一下腰肢笑道:「嘿,掛著楊頭賣狗肉,這話是誰先傳出來的?不過,楊頭,你喜歡吃狗肉,卻也沒錯啊。」

  溫文爾雅很有點大師風度的楊佟臉上露出了幾絲狼狽,氣急叫嚷道:「得,我怕了你們這幾個傢伙的狗嘴,吐不出好字句來!」

  後面正屋內突然細碎步子跑出了一個嬌小的姑娘,黑布褲子,月白色長衫,眉如青山,目如秋水,唇似秋天那一抹火紅的楓葉,好一個動人的丫頭。她笑嘻嘻的朝著楊佟點點頭,說道:「楊教授來了?夏侯,先給揚教授泡茶,我去買點小菜和狗。。。就回來。」她精緻的嘴唇無奈的撇了撇,似乎對那狗肉很是忌憚。

  楊佟乾笑了幾聲,看著那姑娘清風一樣擦過了自己的身體,扭頭直到她已經去了老遠,臉色突然變得極其的嚴肅:「怎麼,還沒有讓她知道你到底是幹什麼的?不過,這樣也好。」歎息了一聲,他走到夏侯的身邊,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他肚子上:「造孽啊,這月牙兒一樣溫柔的姑娘,怎麼就被你這頭大猩猩給勾搭上了?你的手這麼一用力,還有活人麼?」

  夏侯嘿嘿直樂,臉上滿是憨厚的笑容。說起來,他也是一個算得上非常英俊的男子,奈何他那體型,實在讓人害怕。身高在一米九左右,可是肩寬大概就有一米以上,兩條手臂更是大異常人,站在那裡垂下雙臂,中指指尖竟然已經快要超過膝蓋。土黃色的皮膚下是一塊塊極度膨脹的肌肉,整個人往那一站,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可摧毀的一座大山。

  而他的妻子小花,卻是一個典型的江南水鄉的小姑娘,嬌小可愛,兩人站在一起,就彷彿泰山搭配上了一朵白茉莉,對比強烈。

  伸手抓了抓光禿禿的腦袋,夏侯把責任歸結於了楊佟:「誰叫那年我受傷,你們急了手腳,就近把我往小花他們醫院送呢?」抬頭回味了一陣以前的事情,夏侯也變得嚴肅起來:「有什麼事情?我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了,你這位大局長,可是從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就在朦朧的春雨內,楊佟小心的把那油紙傘掛在了身邊一株杜鵑花枝上,和夏侯對坐在那小小的茶几兩側,壓低了聲音說道:「的確有事,現在抽不出人手來,所以,你這個半退休的玄武,還得給我再出一次外勤。聽說過zone 53麼?」

  夏侯端起茶壺,先是自己對著壺嘴喝了一口,突然又想起來小花的吩咐,這才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茶杯,給楊佟也滿上了一杯。看看那已經泡得有點發白的茶水,夏侯左看看右看看,就在身邊一大蓬茉莉花上扯下了兩朵,手一捏,那花已經變得焦枯,就這麼丟進了楊佟的茶杯:「茉莉花茶,試試味道。」

  楊佟苦笑,搖搖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罵道:「一點茶葉的味道都沒有了,茉莉花茶?」

  夏侯卻是悠然自得的往肚子裡灌了一大口,這才說道:「zone 51,也就是五十一區我聽說過,不僅聽說過,當年和小蟲、小貓、小鳥三個,我們還闖進去大鬧了一次。可是zone 53麼,還真沒聽說。」

  楊佟謹慎的看了看左右,這才更加壓低了聲線,仔細的解說道:「五十三區,剛剛成立不到兩年,保密級別紅色s級,研究方向不明,研究對像不明,我們湊巧,才在裡面安插了十二名鼴鼠,但是半年後就損失了十一人。最後一名鼴鼠昨天給我們發來了緊急情報,五十三區似乎已經搞出了一些對我們非常不利的成果。」

  「所以?」夏侯皺了下眉頭:「是奪取研究成果還是毀掉那個區域?如果是潛入偷取成果,小鳥的成功率向來比我高百分之三十。如果是暴力破壞,小貓一個人可以對抗一隻全副武裝的加強裝甲師。我向來是負責殿後接應或者清道的。」

  再灌了一口茶,夏侯有點愁眉苦臉的說道:「就更加不要說我們老大小蟲,他是總體謀劃、潛入匿跡、暴力襲擊,樣樣精通,一個頂我們三個!怎麼不去找他們,非要出動我這個已經半退休的人?」

  楊佟臉上一臉的晦氣:「不要說了。青龍在英國招惹了大麻煩,十幾個吸血鬼中頂級的人物追著他從歐洲跑到了非洲,從非洲又偷渡到了拉美,哪裡分得出身?朱雀正在休假,跑到拉美偷人家瑪雅神殿內的圖騰,被一大批不知道哪裡出現的異能者給追殺得喘不過氣來,青龍帶著那些吸血鬼混水摸魚去了。」

  「那,白虎呢?這種事情,最適合這個暴力男了。」夏侯狠狠得抓了抓腦門,有點不高興的說道:「不是看到我剛結婚,就非要給我找麻煩事情吧?誒,楊頭,按照局裡的規矩,我結婚了,要麼退休,要麼轉內勤,這外勤的事情,一般就不沾了。」

  楊佟氣惱的低聲罵道:「白虎?等你從那邊回來了,我建議你去禁閉室探望他!沒組織沒紀律,他和你內定的接班人小玄武,兩個傢伙,他媽的。」楊佟心中恨急,突然開口罵了一句粗話。

  「招惹麻煩了?」夏侯臉上很是有點幸災樂禍的笑容。

  楊佟苦笑:「沒錯。他們不知道跑去找誰拼酒,兩個人同時喝了個酒精中毒回來!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見鬼,國際上公認的s級異能者中的頂尖好手白虎,居然酒精中毒!這要是傳出去,整個局子都要被人笑話!」

  夏侯臉上肌肉一陣抽搐,似乎是想要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的那模樣。搖搖頭,他低沉的說道:「那麼,我去好了。行動計劃,程序,目標物,接應的小組,都準備好。對於zone 53,你們到底知道什麼?」

  楊佟的臉色更加嚴肅了:「坦白的說,具體的什麼都不知道。你進去後,一切行動都要聽我們那內線的指揮,但是他的權限也是有限的,所以,行動有很大的風險。」

  夏侯站了起來,嘀咕道:「風險倒是不怕,我的玄武真解別的能力不說,保命卻是一等一的。什麼時候出發?」

  楊佟坐在那裡看了他一眼,緩緩的點頭:「現在。兩小時後,浦東機場有一架外交專機就要起飛,經過zone 53所在的區域外圍時,你空降下去。」遲疑了一下,楊佟說道:「你考慮清楚,內線給出的信息非常緊急,但是。。。白虎兩天後可以恢復正常。青龍和朱雀,我已經急令他們了結手上的麻煩直接趕去。或者,不需要你出動。」

  夏侯臉色一沉,突然笑道:「楊頭,幹我們這行的,還有什麼好顧慮的?走吧。」

  楊佟靜默了一陣,猛的站起來,抓起了那把油紙傘,兩人並肩走出了院子。

  小花正好提著一個籃子走了回來,看到兩人並肩出門,連忙笑道:「楊教授,夏侯,你們現在出去麼?吃了飯再走啊!」

  楊佟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對不起啊,小花,一個緊急的學術會議,這不,夏侯只能跟我跑一趟了。」

  夏侯嘻嘻一笑,猛的把小花給摟了起來,重重的親吻了一下:「老婆,燉好狗肉等我回來。嗯,要是一切順利的話,大概明兒天晚上我就回來了。做好飯等我啊!」

  小花有點害羞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腦袋,不敢看站在旁邊嘻嘻笑的楊佟,點點頭說道:「那,路上開車小心點,下雨天,路滑。」

  夏侯一步步的走了出去,身形移動間,肩膀卻是紋絲不動。他也不回頭,就這麼大聲叫嚷道:「知道了,你先回去,這雨打在身上也難受,小心著涼了。放心吧,最遲我後天回來,啊?做好晚飯等我。」

  小花看著夏侯的背影,笑了一聲,輕盈的走進了院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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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鼎

  萬米高空,一架波音客機急速掠過。它的前起落架艙緩緩打開,一條高大的身影從那艙內跳了下來。

  沒有進行任何的姿勢更改,也沒有見他打開降落傘,他就這麼伸直了身體,筆直的朝著大地落了下去。

  一聲沉悶的響聲,這人筆直的砸進了地面,在地上留下了一個米許粗的窟窿。兩條粗長的手臂從那黑漆漆的地洞內伸了出來,輕輕的往地上一按,夏侯整個身軀也就帶著一身的灰塵跳了出來。能夠採用這樣囂張的方式空降的,也只有玄武真解修習到了玄武九轉的第八轉,身體堅硬勝過金剛石,防禦力、自我恢復力驚人的夏侯一人。

  一架美洲百姓常用的豐田皮卡慢吞吞的跑了過來,兩個身穿髒兮兮的工作服的年輕人從車內跳了出來,朝著夏侯比出了大拇指:「四哥,您可真是咱們局裡一等一的厲害啊。就算青龍老大也不敢像您這樣大頭朝下的從一萬多米的地方跳下來!嘖嘖,厲害啊!」

  夏侯晃了晃震得有點發暈的腦袋,沉悶的咳嗽了一聲,他的咳嗽聲都是帶雙響的,喉嚨裡一聲,寬敞的肺部還能帶起一個回音來。成標準的站立姿勢,雙手背在腰後,夏侯嚴肅的說道:「任務期內,嚴肅一點。附近可否有目擊者?」

  其中一年輕人立刻拿出了一個小型儀器掃了一眼:「根據我們釋放的小型無人機,方圓二十公里內沒有大型生物。」

  另一人則是掏出了一個三維圖像生成器放在了地上,一番操作後,朦朧的藍光中出現了一棟建築的內部結構圖。「這是zone 53地下基地的外圍圖像。內線也沒辦法弄到全部的圖紙,他只知道有限的兩條通往核心區域的通道。四哥你的潛入點在這裡!」構造圖上出現了一個閃動的紅點,那年輕人用手指了一下。

  「這裡是一個雜物儲藏室,很少有人出入。裡面有一套基地內的制服和無線耳機,更換衣物後,聽從內線的安排行事。」

  夏侯看了一下腕表,點頭道:「那麼,不要浪費時間,這些事情大家也不是頭一次做了。現在是二十一點三十七分,兩小時後如果我沒有出來,接應小隊全部撤退。」看了兩個年輕人一眼,夏侯露出了微笑:「如果我不幸完蛋了,告訴小蟲、小貓和小鳥,給我好好的報復他們。不過,我沒這麼倒霉吧?」

  三人同時輕笑,再次討論了幾句細節後,按照他們標準的行動程序,夏侯身體上籠罩起一層厚重的土黃色光芒,鑽進了地面。

  腕表上同時出現了兩個紅點,一個紅點代表了夏侯,另外一個紅點代表了他潛入的儲藏室。

  憑藉著一身土系異能,夏侯輕鬆的穿越了zone 53的外圍防禦圈,進入了那處於基地底層的儲藏室。從一個角落裡的木箱中找到了無線耳機塞進了左邊耳朵,又拿出了那黑色緊身制服穿在了身上,夏侯突然瞪大了眼睛,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衣服倒是很合身,是按照標準的一米九零身高的大漢體型製造的。可是夏侯的身材有異常人,他穿上那衣服,手臂還露在袖子外一尺多!「倒霉,我就知道有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這些內線給我準備衣服的時候,總是不合身呢?」

  無奈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強行用體內元力把手臂的結構壓縮了一尺多,看著更顯得粗大的胳膊,更加古怪的身形,夏侯只能小心翼翼的拉開了儲藏室的門,朝著外面偷偷瞥了一眼。

  耳機內傳來了清晰的聲音:「不要抱怨了,就你那身材,能找到湊合的衣服不錯了。不要發出聲響,儲藏室內也有攝像頭,但是被我控制著。聽我說,現在門外沒人,出門左轉前進兩百米有一電梯,電梯密碼是a993572x,下到最低一層。」

  內線控制了攝像頭?夏侯悄無聲息的按照內線的指示前進,心裡對特勤局的一幫子同事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似乎能夠在任何一個國家的任何一個部門都埋下鼴鼠,這種本事,夏侯自認難以比擬。

  電梯直接下到了最低一層,門開處,一名肩上掛著少校肩章的女子突然走了進來。隨便的抬頭掃了夏侯一眼,那女子隨口問道:「你是哪個部門的?」她看了看夏侯身上的制服,這個基地內除了少數軍官,其他的工作人員制服幾乎都一個樣子,從衣服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耳機內及時傳來了指示,夏侯按照他的指示露出了笑容:「凱林少校,您不認識我麼?可是我們頭兒,嘿嘿!」他用帶著一點異樣的眼神,狠狠的掃了那少校的胸脯一眼。

  呆了一下,那少校又羞又怒的罵道:「你們內保隊的,都是從軍隊拉來的一幫流氓麼?」高傲的甩了一下頭,那少校指向了電梯門外:「難道你還要和我一起上去?」她又狠狠的瞪了夏侯那幾乎把衣服撐破的手臂一眼,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吐沫。

  內線在那裡喋喋不休的說道:「凱林,基地內有名的浪貨,只要你有一點個人魅力,就可以拉她上床。動作快一點,我不管你是哪個部門派出來的人手,我們只有不多的一點點時間。快點,快點,你認為我在基地主控電腦的權限內開闢一條絕密的通話信道,很容易麼?要是被發現了,我不怕死,但是死得和那十一位兄弟一樣沒價值,我可虧本了。」

  夏侯順著一條燈火通明的走廊朝前走去,走廊的兩側有不少凹進去的小空間,裡面站著一個或者兩個手持槍械的彪形大漢,目光凶狠的瞪著夏侯。

  「不要理會他們,他們和你一樣,是內保隊的軍人。你的衣服上有內置芯片,我已經把權限調到了我能觸及的最高級別。若無其事的走過去,掃瞄儀器沒有報警前,他們就等於擺設。」

  前面是一道厚重的金屬門戶。耳機內再次傳來了內線的指示:「你口袋內有一張磁卡,在門上讀卡器內刷卡,然後輸入密碼z53sa35732。密碼沒有任何意義,是用來檢測你指紋的。可是我已經搞定了一切,你隨意。」

  金屬門戶打開,在那些士兵警惕的目光中,夏侯大步走了進去。

  「注意,現在開始,空間內有能量屏障,盡量不要暴露你的異能。這也是為什麼我要你在外圍的儲藏室混進來的原因。zone 53是一個急就章的基地,很多地方步完善,但是內部的力量很強,不要小看了他們。我到現在還沒有明白我的同伴是如何暴露的。」

  這是一個古怪的空間,彷彿一根豎直的炮管。直徑五百米的圓形炮管,上下高有將近一公里。從四周的金屬牆壁上探出了一根根鋼樑,無數大大小小的圓形區域就被鋼樑托在空中。透過那些區域透明的牆壁,可以看到很多人在裡面對著一些古怪的儀器忙碌著。

  「就到這裡。我唯一能作的就是讓你靠近核心區,但是剩下的就完全要依靠你個人能力了。核心區在大炮筒的最下面,最核心的機密就在裡面,我希望你能取得他們的研究資料。祝你好運!我是不能暴露的,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繫。」過了一陣,那內線突然笑起來:「如果等一下聽到了警報聲,我會盡力給你創造逃走的條件的。。。祝福你,希望你不要被熟人發現,不要過早的暴露了。」

  耳朵裡面突然一燙,那耳機居然冒出了無數電火花,自動銷毀了。夏侯嘀咕道:「熟人?應該不會吧?和我們交手後還能活下來的,沒有幾個。偶爾幾個幸運兒也是被白虎弄得缺胳膊少腿的,也不會再服役了。」

  搖搖頭,夏侯愕然發現這個巨大的空間內絕大部分工作人員都穿著雪白的工作服,自己一身黑色的制服顯得異常的刺目。

  思忖了一陣,他徑直走向了空間正中央的那全通透型的電梯。夏侯站在電梯內,隨手按了最下一層的按鈕,好整以暇的站在電梯的正當中,隨著電梯緩緩下降,朝著一路上所經過的那些圓形透明房間中的研究人員露出了醇和的微笑。

  那些研究人員愣了一下,朝著他回以同樣有友善的笑容,然後再次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儀器上。

  「他們到底在研究什麼?夜裡二十一點,他們居然還在工作,難道是三班輪換的麼?不過,似乎也不困難,這裡的安保力量比起zone 51可差太多了。或者他們認為,我們不會盯上這裡?」夏侯有點好奇,這裡的防禦力,比起楊佟所說的,實在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一個內線的接應,自己不就是很輕鬆的潛入了靠近他們核心的中心地域了麼?

  電梯停下,夏侯走出了電梯,心裡卻猛的一沉。

  就在他面前,站著十幾名同樣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他們正好堵上了通向基地核心的唯一門戶。而這些男子身上若有若無釋放出來的元力,則證明了他們都是不弱的超能者。

  「防禦的重心全部放在了這裡麼?」夏侯有點犯愁:「門口就有這麼多的超能者,那麼裡面呢?」

  他心裡沉重,但是臉上卻露出了開朗的笑容朝著那些人走了過去:「嘿,有人願意來一局黑傑克麼?這樣的值班實在是太無聊了。」

  一名超能者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你想要讓頭兒罰我們繞著基地跑上一萬圈麼?唔,新來的?你是哪個部門的?」

  夏侯耷拉了一下眼皮,隨口說出了他曾經接觸過的一個隊伍的番號:「紅色arrow,你們呢?」

  一人驚愕的叫起來:「你和我同一個部門的麼?怎麼以前沒見過呢?」

  一股渾厚的力量幾乎同時拍上了這些人的胸口,猶如土龍震怒,那淡黃色的元力已經把他們的身體內部震成了粉碎。夏侯無奈的看著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裡的十幾男子,歎息道:「執行第二計劃,摧毀這裡。」如果取不到資料,那麼就破壞好了,總比讓人家掌握了某些先進的東西然後用在自己的頭上要好。

  實際上,他們四靈將一旦出手,往往意味著破壞,其他性質的任務,還真的很少交給他們。

  一拳,眼前兩尺厚的合金大門就在土黃色的強光中化為粉碎,夏侯晃動著高大的身軀衝了進去。裡面的安全防禦系統立刻發作,無數火舌呼嘯著掃到了他身上,但是所有的子彈一碰到他的身體,立刻就被震飛了出去。

  二十幾名超能者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而夏侯只是往地上狠狠的一跺腳,空氣中立刻響起了古怪的咆哮,十幾股巨大的黃色元力從地上冒了起來,彷彿巨蟒一樣纏住了這些超能者,把他們攪成了各種奇怪的形狀,遠遠的丟了出去。

  上身的制服炸開,夏侯恢復了自己的原本模樣,兩條比常人要長得多的手臂隨手亂揮,每一擊都有數萬斤的力量,打得一批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精銳士兵慘呼連連,彷彿沙包一樣被丟了出去。

  兩道極其強大的氣息突然射了過來,一個聲音在憤怒的咆哮著:「又是你,玄武!你還記得我麼?你這個該死的傢伙,為什麼每次我們有一點好事,你們該死的四靈將總會出現?」這兩道氣息極強,比起剛才的那些超能者,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夏侯抬起頭來,看著一名渾身裹在熊熊烈焰中的青年無奈的攤開了雙手:「比爾?你還好麼?對不起,你的弟弟是被白虎幹掉的,你總不能把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吧?」一拳擊出,空氣中再次響起了古怪的聲音,彷彿四周的空氣被這一拳抽空,夏侯的拳頭變得足足有一尺大小,彷彿鐵錘狠狠的擊中了比爾的肚子。

  外面的烈焰對夏侯沒有造成任何傷害,比爾張大了嘴巴,一口血帶著心肝肺子的碎片噴了出來,一名在實力劃分上已經達到s級的超能者,被夏侯活活一拳砸死。另外一名和比爾實力相當的美麗少女一聲驚呼,立刻架起一陣狂風倒退了數十米,驚恐的叫嚷起來:「怪物!」

  拖著兩條長臂,夏侯皺起了眉頭:「我可是很正常的大男人,哪裡是什麼怪物?哆!」一聲爆喝,一團土黃色的元力猛的在那少女身邊炸開,那少女一聲悶哼,七竅同時噴出了血泉,仰天就倒。

  一腳踢開了又一道金屬大門,夏侯操起那接近十噸重的大門胡亂的揮舞著,嚇得四周越來越多的士兵抱頭鼠竄,一步步的接近了基地的核心地區。一邊展示著自己恐怖的戰鬥力,夏侯一邊抱怨道:「我就知道會這樣,每次我出外勤都這樣,總是半路上就要開始全武行!為什麼我就不能像小鳥那樣,偷了東西就走,主人還沒有發現一點痕跡呢?」

  苦笑了一陣,隨手把那金屬大門丟出了二十多米,砸碎了兩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裝甲車,夏侯歎息道:「所以,我在特勤局只能做接應或者清道夫的工作。」又是一腳,前面的那扇高十米、寬六米多,足足兩米厚的金屬大門猛的晃動了一下。

  呆了一下,夏侯身上冒出了一尺多厚的土黃色強光,他一聲炸吼,彷彿數百顆特警用震盪彈同時爆炸一樣,當場就把後面畏縮著追來的數百名士兵全部震翻,他緩緩的一拳朝著那大門轟了過去。

  彷彿擂鼓一樣沉悶的響聲,那道巨大的金屬大門被整個從門框內砸飛了出去,飛出了十幾米遠。裡面zone 53的核心研究室內,立刻發出了驚怒的叫喊聲。大門轟然倒地,下面流出了一道道鮮紅的小溪,不知道有多少倒霉鬼被砸在下面。

  夏侯一個虎撲衝到了那足足有上萬平的核心研究室內,雙手一陣亂抓亂丟,十幾個撲上來的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員頓時被他扔稻草一樣丟出了十幾米。看在這些人是文職的分上,夏侯還算手下留情,並沒有把他們怎樣。

  長吸了一口氣,身上大汗淋漓的夏侯定睛掃了一眼這研究室,目光一下就被大廳正中那座三腳圓鼎給吸引住了。鼎高五米左右,通體青色,上面雕刻了無數山川草木怪獸圖像,有淡淡的潤澤光芒從那鼎體內散發出來,威嚴莊重,在夏侯看來卻更是那鼎矗立在那裡,整個空間就已經被它控制了一般。

  「這就是你們研究的東西?」沒有理會前後左右上千名精銳士兵,夏侯皺眉問道。

  一個枯瘦的猶太血統的老頭兒猛的跳了出來,他尖叫到:「沒錯,這就是我們正在研究的東西!我不管你是哪個國家派出來的超能者,我不管你來這裡是什麼目的,求求你千萬不要破壞這裡的任何東西!否則,你就是在對人類的文明進程犯罪!這個鼎,他裡面包含的科技信息,超過了地球現在科技起碼十萬年!」

  夏侯搖搖頭:「我的目的就是拿走資料或者摧毀這裡。嗯,十萬年?」夏侯突然明白,為什麼那內線傳出的信息是如此的緊急了。現在的地球,如果哪個國家掌握了超越地球文明十萬年的科技,對於其他國家的影響,不言而喻。

  那老頭兒尖叫道:「no,如果你要破壞這些東西,那麼,就除非踏著我的屍體過去!」

  夏侯點點頭,認真的說道:「沒問題!」一腳踢出,那老頭兒已經飛出了十幾米外,倒在地上叫嚷起來。

  就聽得那老頭兒尖叫:「你們這群該死的士兵,暴力分子,戰爭狂人,你們快阻止他!阻止他!」

  士兵們謹慎的看著夏侯,沒有動彈。夏侯無奈的抓抓腦門說道:「對不起,老先生,可是似乎你們這個新組建的基地的防禦力量,並不足以把我怎麼樣。坦白的說,你們整個國家的超能者,都曾經是我或者我同事的手下敗將,所以,想要依靠他們阻止我,是不可能的。」

  老頭兒猛的跳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麼充沛的生命力。他歪著腦袋看著夏侯,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笑道:「啊,我想到了,你不能破壞這裡的東西。這裡所有的一切資料和儀器都屬於美利堅合眾國,你如果敢於在這裡做任何事情,那就是極其嚴重的外交事件,甚至可能爆發戰爭。你不能這麼做。」

  夏侯攤開雙手,很坦白的說道:「也許您並不明白我們之間的事情。可是超能者之間的相互行動是不會引發戰爭的。我暴力進入你們基地,可是你們國家的超能者也做過同樣的事情。我們有默契,這種小規模的衝突不會引發太多的糾紛,最多再來一次經濟制裁,可是如今大家都加入了wto,誰還在乎這一點呢?」

  小老頭兒尖叫:「可是,你搶走了可能改變整個地球文明進程的東西!」

  夏侯歪著腦袋看著那大鼎,皺眉道:「但是,我很奇怪,這個鼎,似乎是我們中國出產的貨色。」

  小老頭兒語塞,良久這才吭吭哧哧的說道:「但是現在屬於我們,最少,我花費了七千萬美金從一個文物走私團伙手中買了這東西。」

  夏侯猛的點點頭:「啊哈,那麼,是您首先觸犯了法律。按照國際刑警組織相關的法律,這玩意還是屬於我們國家的。最多,我們把七千萬美金還給你們。但是,請您交出所有的資料。」遲疑了一陣,夏侯盯著那大鼎看了半天,苦笑道:「見鬼,這個東西我怎麼帶走它?摧毀麼?太可惜了。」

  躊躇了好一陣子,夏侯還想不出對策,那老頭兒卻揚揚得意的說道:「你帶不走他,也無法毀壞它。但是很奇怪,我們剛開始研究它的時候,它只有五十公分高。隨著我們不小心把高壓電流輸入了進去,它的體積就越來越大。嗯,我很想知道,等下個月附近的核電廠竣工了,把整個電廠的能量輸送給它,它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吸收能量?體積變大?這個圓鼎的來歷,很不簡單啊!

  長吸一口氣,夏侯咬著牙齒哼哼道:「你們可以向你們的上司打報告了,就說我順利的帶走了這寶貝。嗯,這是你們太無能,可不是我太厲害。」他化為一道黃色光芒,朝著那大鼎撲了過去。不管怎麼樣,先試試吧,五米高的青銅鼎,重量並不是太嚇人。帶著它,發動土遁,應該可以順利的跑出百多公里的。

  眼看著夏侯就要接觸那青銅大鼎了,一道無比強烈的白色光芒從高處射了下來,穿透了他的胸膛。

  黃色的土性元力沒有起到任何的保護作用,夏侯的右邊胸部被穿透了一個海碗口大的透明窟窿,一絲絲的鮮血從傷口流了出來,漸漸的就變成了血泉。強大的衝擊力讓他一個趔趄,無力的斜靠在了那大鼎的一隻腳上。

  七名身穿黑色風衣,左邊胸口上有著一隻紅色箭頭徽章的男子站在研究室牆壁的天橋上,冷冷的看著被重創的夏侯。正中的那中年男子臉上滿是陰鳩的笑容:「玄武先生,很抱歉我們紅色arrow的領導沒有親自出來和您切磋一二。我們知道,那是無效的,您的超能實在太可怕了。但是,人的智慧總是能夠戰勝您這樣的體力工作者的。」

  夏侯不斷的吸著冷氣,渾身都在哆嗦,任誰的胸膛上多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那味道都絕對不好受。「海維爾,沒想到被你暗算了。你用的什麼武器?威力可比加農炮都要強了很多啊。」

  海維爾得意洋洋的朝著夏侯一個鞠躬,手上獻寶一樣的拿出了一柄通體銀色的單兵火箭筒一樣的武器。「請看,來自這個神奇的大鼎的最新科技成果:實用型粒子炮。神奇麼?從你們山西某地出土的不知道多少萬年前的青銅鼎內,居然蘊含了這樣的信息。是史前文明麼?還是外星人留下的信息?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打敗了你。」

  海維爾很得意的再次鞠躬:「您知道的,我們國家的超能者,沒有一個是您的對手,甚至我們七人聯手,也不可能攻破你的防禦。但是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手上有技術,有科技,並且正在這個基地內轉化為可實用的實驗品。」

  七個強大的超能者跳下了天橋,緩緩的走向了夏侯。「想想看,當我們國家的士兵,每人手上都有這樣的一柄粒子炮。啊哈,那時候的世界局勢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呢?當然,這是政客們考慮的事情,而讓我最高興的,是我打敗了玄武。」

  海維爾怪笑著:「玄武,號稱世界上生命力最強,防禦力最強,破壞力第三的玄武,我打敗了你。那麼,我的名氣應該提升多大呢?我的薪水,也應該提升一個數量級了。我們可以對外宣稱,我們紅色arrow,是第一個打敗了中國特勤局四靈將的超能組織。萬歲!完美!輝煌的勝利,不是麼?」

  一名肩膀上扛著上將軍銜的銀髮老者緩緩的從牆壁上突然裂開的一條門戶內走了出來,他威嚴的說道:「玄武先生,您不覺得奇怪麼?我們手上如今掌握的科技,足以讓整個基地變成銅牆鐵壁,可是您還是如此輕鬆的混了進來。甚至您的那位內線,那條可惡的鼴鼠,還活得好好的,甚至能夠向你們組織發出警報。為什麼?」

  夏侯苦笑,他感覺到,那青銅鼎在發生某些古怪的變化,它竟然在吸食夏侯流淌出去的血液,而且是那種迫不及待的感覺。看著那名上將,夏侯只能配合的說道:「那麼,為什麼?」何必管這麼多?那青銅鼎任何的變化都是好的,如果能夠從裡面釋放出數百個妖魔鬼怪,那麼夏侯就要愛死它了。事情還能變得比現在更壞麼?他是無所謂的。

  那上將的語氣中也帶上了一點得意:「因為,我們需要一個實驗品,而中國的強大的超能者,就是最好的對象。很久以來,發生在你們超能者之間的戰鬥中,沒有留下活口,也就是沒有俘虜,所以世界各國都形成了默契,超能者引發的事件,不會影響到國家之間的大的關係。可是現在,我們有了您這樣一名俘虜,那麼,我們會佔據多大的優勢?多大的主動?」

  上將微笑著,突然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了夏侯的下體上:「你這頭骯髒的黃皮猴子。。。啊,我的腳!」原本想要擺露一下威風的上將突然抱著自己的腳慘叫起來。夏侯體內殘餘的元力,已經毫不客氣的把他整個小腿都震成了一團糨糊。

  海維爾近乎幸災樂禍的笑起來:「將軍,您不應該小看一名超能者,哪怕他身受重傷,尤其是玄武先生這樣的強者。您必須給他足夠的尊敬,否則後果就會像您這樣。」

  那上將瘋狂的咒罵起來:「把那鼴鼠給我幹掉!把這該死的玄武或者海龜給我關進監獄!我會讓總統立刻向中國方面提出抗議照會!」他惡狠狠的盯著夏侯罵道:「等著瞧,黃皮猴子,我會讓你在全世界的人面前丟臉的。你是世界上第一個被俘虜的超能者,想想看你的國家會因為你而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吧。」

  海維爾朝著夏侯笑了笑,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粒子炮,很高傲的墊了墊腳尖:「不得不說,科技主宰一切,您認為呢?您會受到貴賓級別的服務,親愛的玄武先生。」海維爾等七人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回過頭來說道:「您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我們紅色arrow缺少您這樣大師級別的超能者,您願意加入我們麼?我們可以對外公佈,您已經被幹掉了。」

  背後的大鼎內有極其強大,強大得讓夏侯嚇得渾身顫抖的力量在奔湧。他無法想像這股力量從何而來,也無法想像一座五米高的青銅鼎,為什麼會蘊含這麼可怕的力量。但是他知道,這些力量是在他的血液被大鼎吸收後才突然出現的。似乎,他的血液只是成為了一個引子,引發了這座大鼎的活力!

  沒錯,是活力。這座大鼎是活的,或者說,是有靈性的。它被夏侯的鮮血,所喚醒了。

  反過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那大鼎的一條腿,夏侯慘笑:「我答應過我妻子,會回去吃晚餐的。」

  海維爾皺起了眉頭,揮動起雙手:「哦,得了,得了,我們沒說要殺死你。你有機會回去吃您妻子的晚餐。嗯,不要孩子氣,好麼?您抱著那大鼎,莫非以為我們無法讓您離開這裡?」

  夏侯咧咧嘴,閉上了眼睛:「我對不起我的妻子,因為,我無法實現對她的承諾。但是我也知道一件事情。我被特勤局選中,從我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代的玄武那裡接受嚴格的訓練的時候,我發誓過:永遠不因為我,而造成任何危害國家的後果。」

  足足米許厚的黃光從夏侯身上衝了出來,他厲聲喝道:「想要利用我麼?你們只能得到屍體!抱歉。。。小花。。。我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果,如果我能有來世的話,我一定會去找你,說,對不起。」

  玄武真解內驅動靈器的獨特法訣發動,夏侯強行抽取了那大鼎內浩蕩無邊的巨大力量,以自己的身體為渠道,朝著四周擴散了出去。

  地水火風,這青銅大鼎內居然蘊含了所有性質的元力。

  彷彿金鑼迸裂,震天介一聲炸響,夏侯的身軀被那各種性質的元力融合,近乎混沌狀態的恐怖力量撐爆,化為一團血漿炸了開來。夏侯的血噴吐在了那大鼎上,大鼎猛的膨脹到了百米高下,通體釋放出古怪的黑色光芒。

  爆炸,一次毀滅性的爆炸,大鼎內的靈性似乎甦醒了,它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也作出了什麼決定一樣,把體內那絕大的力量完全的釋放了出去。

  基地在億萬分之一秒內化為虛無,基地附近,方圓二十里的地面整個翻了起來,一道直徑超過十公里的黑色光柱筆直的朝著天空射了出去。那光柱巧不巧的正好轟擊在了夜空的圓月上,月球發出了古怪的轟鳴聲,強烈的青色光芒朝著四周迅猛的擴散了出去。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zone 53,如今就剩下了一個深千多米,直徑十公里的大窟窿,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剩下。

  遠處,夏侯的接應小組的成員目瞪口呆的看著彷彿科幻大片中的那一幕,手忙腳亂的發出了加密的信息。

  「任務完成,目標徹底摧毀。。。玄武。。。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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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降生
  四週一片混沌,有溫熱粘稠的液體包裹著自己的身體。

  腦子裡有點糊塗,但是夏侯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身體早就在那大鼎內的力量衝進來的時候,就化為粉碎。

  可是現在,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完整的身軀。動動腿,動動手,一切都完好。雖然沒有什麼力氣,動作的幅度不是很大,同時也看不清眼前到底有什麼,但是自己的身軀還存在,這是無庸置疑的。夏侯有點疑惑的想到:「難不成局裡有人練成了招魂術,把我的三魂六魄給招進了新的身體裡?豈有此理,人死燈滅,哪裡有精魄留存?」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自己身處的環境一陣劇烈的抖動,體外那溫暖粘稠的液體在大量的流失,一股很大的力量推搡著自己的身體朝著一處吸力極大的地方蠕動了過去。劇痛,似乎身體被套在一個皮口袋中的劇痛,一陣艱難的蠕動和擠壓,同時還有很大的力量抓著自己的腦袋往某個方向拉扯,過了好一陣子,身體突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身體光溜溜的,刀子一樣的寒氣直接撲到了皮膚上,疼得夏侯忍不住的叫嚷了幾聲。可是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是類似於嬰兒的吱呀聲。惶恐中,他猛力的睜開了雙眼,眼前低下了幾滴粘稠的血水,第一印象是自己身處一個寬敞的巨石搭建的房間內,然後就是那搖曳的昏暗的燈火。耳邊,還傳來了屋外呼嘯的風聲。

  兩根手指拎住了夏侯的腿,一個粗豪的聲音發出了巨大的笑聲。那人笑得很開心,笑得渾身都在哆嗦,小心翼翼的把夏侯捧在了蒲扇一樣的巴掌內,托到了一群圍觀的人面前。於是,一些同樣粗豪的笑聲響了起來,不時有粗糙彷彿砂紙一樣的手指湊上來好奇的撫摩夏侯的臉蛋,甚至還有人不知道輕重的在夏侯的屁股上輕輕的拍上兩下以示親熱。

  夏侯疼得吱哇亂叫,眼看著一隻污漆麻黑的粗糙大手又朝著自己的臉蛋摸了過來,他奮起體內的一點點力氣,狠狠的朝著那大手踢了過去。他的腳丫子和那大手狠狠的撞了一下,夏侯立刻呆在了那裡:粉嫩白淨的小腿,上面粘著一絲絲的血污和髒物,甚至還沒有那大手的一根手指粗的小腿。這,是怎麼回事?

  老天爺,難道你讓我投胎轉世成嬰兒了麼?夏侯在心裡慘叫!

  玉皇大帝保佑,佛祖保佑,上帝保佑,真主保佑,總之天上地下一切神靈保佑,自己可千萬不要投胎去中國境外的那些國度。如果投胎在中國,就算這轉世投胎的事情有點難以理解,夏侯也就認了。他甚至開始飛快的盤算起來,只要到了兩歲多,有了語言的能力,就應該可以撥通電話叫楊頭來派人接自己了吧?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那大手的主人被夏侯狠狠踢了一下,卻爆發出了雷霆般的笑聲,附近的那些人笑得更是厲害,似乎對於夏侯的生命力,他們感到無比欣喜。

  勉強睜開還糊著羊水的眼睛,夏侯烏溜溜的大眼睛朝著四周掃了一眼,一眼看過去,頓時心裡猛的一沉。

  黑色的粗糙岩石搭建的房子,式樣極其簡單,長寬大概在十米左右,頭頂就是茅草和一些木板。這種房子,大概只有中國最偏遠的山區還有遺留。這不要緊,只要他們和外界有交流,自己就能盡快回到組織裡。想來局裡那些行蹤詭秘的老人家,應該有辦法解決自己面臨的問題。

  但是牆壁上掛著的數百張層層疊疊的猛獸皮,讓夏侯的心頭一陣冰冷。猛虎、狗熊、金錢豹,這些猛獸的皮比他以前所見的獸皮平均大了一倍以上不說,現在中國哪裡有這麼多的猛獸存在?而且那些獸皮中,更有無數他不認識的奇怪種類,從皮毛的面積來說,這些獸類原始體型更是有亞洲像一般大小,這又是什麼東西?

  而站在他身邊,無比欣喜的裂開大嘴朝著自己笑的那群男人!!!天啊,自己來到了野蠻人的部落麼?

  稍微以前世的經驗判斷了一下,這些男人的身高都在兩米以上也就罷了,他們黝黑的或者發青的肌膚,彷彿鐵塊一樣結實的肌肉,濃密但是雜亂的長髮,亂七八糟的鬍鬚渣,以及僅僅在腰間胡亂纏繞的一塊獸皮,最多就是在上半身多蒙了一塊毛皮的模樣。怎麼看,他們也不像是一群開化了的現代文明人。

  幸好他們的頭髮還是黑色,眼珠子也是黑色,這讓夏侯感受到了一點點的親切,一點點的安慰。但是眼前所見的一切,已經讓夏侯做好了思想準備,準備迎接縹緲不可測的命運。

  死死的睜大了眼睛,他看著一個皮包骨頭,比附近的大漢矮了兩三個頭的黑皮老頭顫巍巍的杵著一根獸骨走了過來。那老人臉上也帶著笑容,隨意的用手撥弄了幾下夏侯的小雞雞,很欣喜的拉著他的小雞雞扯了幾下,老頭裂開只有三五顆牙齒的大嘴笑起來,於是那一群男子又發出了哈哈大笑。那把夏侯捧在手中的,身材尤其高大的濃須男子,狠狠的拍打了幾下夏侯的屁股。

  「沒弄錯的話,這個捧著自己的男人,是自己這輩子的父親?那躺在一側石床上被幾個婦女照顧的,是自己的母親?」夏侯睜大了眼睛,狠狠的盯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一眼,把他們的容貌深深的刻在了心裡,以後可不要認錯了人。在自己身處嬰兒期的時候,父母的保護是自己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要好好的巴結他們才行。

  在特勤局受訓的時候,教官的訓斥在夏侯的腦海中迴盪:「不管你們在什麼地方,碰到什麼事情,只要你們還有一口氣,就要想辦法回來!記住,祖國,才是你們的家。不管碰到任何危險,任何困境,活下去,回來!」

  「活下去,回去!也許不能和小花在一起,但是我答應了她回去吃她燉的狗肉。」

  初生的夏侯,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微笑。這笑容嚇得旁邊的一群男人猛的安靜,然後立刻又爆發出了更加熱烈的笑聲。

  那枯瘦的老人連連點頭,眼裡閃出了一圈朦朧的綠光,從頭到腳的掃了夏侯一遍,呵呵的笑了幾聲,大聲的叫嚷了起來。他的聲音蒼老乾澀也就不說,可是他所用的語言,是夏侯從來沒有聽過的那種。似乎是中國境內的某種方言,但是精通三十幾種外語、數百種方言的夏侯,就硬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心裡再次一涼,也許,自己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不可解釋的事情。夏侯看著那老頭眼裡那一圈綠光,心裡一陣的寒氣慢慢的爬了起來。他自己也是超能者,可是從來沒聽說過,有超能者能夠在身體外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就一對眼珠子突然發出綠光的。

  『嗷』,一聲沉悶嘹亮的猛獸吼叫聲傳來,夏侯猛的扭頭看過去,兩條皮膚發青的壯漢正死死的抓著一頭猛虎走了過來。那猛虎的身體有足足四米多長,通體枯黃,眼裡透出凶殘暴虐的光芒,拚命的掙扎著。可是那兩大漢卻是舉重若輕的,一人抓住了他的兩條後腿,一人掐住了那大虎的脖子,就把它這麼扛了過來。

  那猛虎憤怒的咆哮了一聲,兩顆足足尺許長的犬牙露了出來。夏侯發出了驚呼聲:「劍齒虎!」可是他現在又哪裡能說出話來,只是從喉嚨裡發出了幾聲嬌弱的嘶喚。

  一口黑漆漆的陶土大鍋大概有一米高,鍋子的直徑在一米五左右,就是一口大陶罐的模樣。下面撐起三塊大石,幾個身材粗壯的男孩抱著大捆的木柴走了過來,就在那陶罐下升起了大火。

  一男子嘴裡發出細微的喘息聲,扛來了另外一口大罐子,裡面滿是清水,倒了一半清水進了那大陶罐,眼看著他臉色發紅,似乎體力消耗了不少。夏侯目測了一下那陶罐,體積大概在兩立方米左右,也就是可以容納兩噸清水,而這男子不過是有點氣喘,這都是些什麼種類的生物?他們真的是人類麼?兩噸的重量,最精銳的特種兵恐怕都要六七個人聯手才能抬起來。

  大火讓那大鍋內的水冒出了裊裊蒸汽,那枯瘦老頭用手摸了摸水的溫度,點點頭,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巨大的黑布口袋,一把把的稀奇古怪的草藥、古怪的蟲豸屍體等等,就這麼隨手抓了丟了進去。那原本清澈的熱水,馬上就冒出了五顏六色的泡泡,時不時還有三五個蠍子、兩三條蜈蚣、十幾隻蜘蛛的屍體在裡面翻騰起來。

  夏侯本能的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難道,他們準備用這種東西給自己這麼一個初生的嬰兒洗澡不成?天啊,這都是一群什麼樣的粗人?外面寒風大作,一個初生的嬰兒沒有好好的用棉布包裹起來也就罷了,還要用這種顯然帶了劇毒的熱水來洗刷一下,他們是準備煉製生物武器麼?

  更加讓夏侯渾身哆嗦的事情出現了。

  那頭劍齒虎被那兩大漢抓了過來,那枯瘦的老者看了看那瘋狂掙扎,渾身熱氣蒸騰的猛獸,滿意的點了點頭,右手骨杖朝著那猛虎一點,嘴裡發出了一聲含糊的單音詞。那猛虎立刻僵硬,身體就這麼漂浮在了空中。

  超能者,而且是非常強大的超能者!夏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老者的動作,心裡卻在疑惑,這老者身上怎麼一點真元的波動都沒有?難道是因為自己剛剛降生,所以就連感知的能力都削弱了麼?

  一柄漆黑的石刀。那老者手持石刀,乾淨利落的一刀斬斷了那猛獸的腦袋,讓它一腔子熱血噴進了那大鍋內。原本就已經五顏六色的毒湯,立刻又多了一種可怖的血光,襯著周圍昏黃搖曳的燈火,很是陰森。

  那老頭抓著那猛獸的腦袋,眼裡的綠光更加強烈。一聲聲奇怪的咒語從老頭嘴裡發出,那已經被砍下的獸頭內居然發出了一聲暴虐的嚎叫,一條朦朧的和那猛獸的形體相近的虛影從那虎頭中射出來,依舊射進了那一鍋好湯中。隨著這條猛獸虛影射了進去,那一鍋湯立刻迅猛的翻騰起來,甚至發出了細微的爆炸聲,也就是幾次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平靜。

  綠油油的一鍋子湯水在那裡散發出裊裊的蒸汽,那蒸汽彷彿有生命的活物在空中扭動纏繞。

  老頭兒從夏侯父親的手裡一手抓過了他,『撲騰』一聲就丟進了滾開的湯水裡。

  劇痛從身體四面八方傳來,夏侯掙扎嚎叫,在湯水中手舞足蹈的想要跳出來,可是他哪裡有那個力氣?「難道這老頭想要吃嬰兒燉的湯?沒道理,他下了這麼多的蟲豸劇毒,除非他想要服毒自殺才是?」

  一不小心,夏侯吞了幾口那綠油油的湯水進去,頓時一股熱氣從肚子裡升了起來,一道道熱流順著經脈蔓延了開去,夏侯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這嬰兒的軀體,在一定程度上被強化了。而那湯水中更有一種很神奇的力量慢慢的滲入,讓他有一種想要戰鬥的極大勇氣。

  那老頭的骨杖再次揮動起來,一圈圈肉眼依稀可見的綠色波紋從骨杖上發出,杖頭就直接在那大鍋上晃動,晦澀難懂的咒語彷彿催眠曲一樣,讓夏侯昏昏欲睡。漸漸的,那一鍋子綠油油的湯水慢慢的澄清,最終裡面那些不知道什麼材料混雜出來的古怪力量,被夏侯全部吸了進去。

  夏侯的父親呵呵大笑,伸手進了那還翻滾的湯鍋,把渾身紅彤彤彷彿燒熟的乳豬一樣,還冒著熱氣的夏侯一手抓了起來,又大笑著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拍打了幾下。幼嫩的皮膚和他手掌上的繭子摩擦了幾下,那劇烈的疼痛讓已經半昏迷的夏侯又再次醒了過來。

  粗人,一群粗人,這個族類一定都是些粗人。雖然對具體如何照顧嬰兒沒有任何經驗,但是夏侯上輩子的妻子小花卻是專業的護士,多少也知道的知識。夏侯就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剛初生的嬰兒會赤身裸體的被三十幾條壯漢你捏一下,我拍一下的玩弄大半個小時,再放進滾湯鍋中煮個十幾分鐘,很幸運的沒有被燙熟,還要被自己的父親再毆打一頓的。

  他們是撫育嬰兒,還是虐待寵物?

  那枯瘦的老頭兒張大嘴笑著又湊了過來。夏侯的嘴裡正好還含著一口綠色的湯水,他奮起那僅有的一點點肺活量,狠狠的一口水噴在了那老頭兒的臉上,隨後小雞雞一陣膨脹,一道清澈的尿液對著那老頭撒了下去。

  大漢們同時大笑,那些打雜的少年也憨憨的笑起來,那邊正在照顧產婦的婦女也笑起來。只有那猶如老巫師的老頭兒臉上一陣的難堪,胡亂的抓起一塊破布,在臉上狠狠的擦拭了一把。

  那抱著夏侯的大漢終於拎起一塊溫軟的獸皮把夏侯包了個結結實實,又請幾個同伴連同那石床都抬了起來,扛起上面的產婦,一路哼著不知名的怪異小曲,大步出了那石頭房子,朝不遠處的幾棟木屋走了過去。

  夏侯降生後的第一天最後的一個印象,是數百人聚集在篝火旁邊啃著烤肉,跳著歌舞,大聲的歡笑。一罈罈劣質的老酒被他們泉水一樣灌進了肚子,就連夏侯,都被他的父親一口氣灌了半碗下去。那猶如刀割的酒漿在夏侯肚子裡一陣翻騰,他吐出了幾口母乳,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這裡不可能是中國。我從來沒聽說過,中國哪個村子還這樣虐待嬰兒的。」這是夏侯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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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家族

  太陽堅韌的懸掛在西邊山頭上,遲遲不肯落下,猩紅的陽光灑遍大地,同樣也鋪滿了木樓的地板。

  高四米,長寬都在十米開外的房間以青石板打底,房間正中挖了一個土坑,裡面有一堆篝火燃燒,三塊石頭撐起了一個陶土鍋,裡面燉著噴香的一大鍋鮮肉。房間東南角上大概有三張床大小的面積鋪上了地板,上面墊著豐美的獸皮,是一個很溫暖很舒適的休憩場所。

  按照這裡的曆法已經是三歲多的夏侯就蜷縮在最角落的皮褥子上,盤著兩條腿,腦袋一耷一沓的彷彿在瞌睡。但是他體內,一股很是不弱的土性元力正在緩慢的遊走,按照玄武真解的修煉方法穿梭於各條經脈之中。一絲絲土氣從屁股下傳進了身體,厚重溫良,滋養著他的肉體,鍛煉著他的元神。

  一隻大概兩尺長的白貔貅脖子上套了一根紫色的老山籐,山籐的另外一頭牢牢的拴在了地上一個石碇上。這還處於幼生期的貔貅身體如獅,後腿粗壯有力,兩條前臂奇長,利爪上白光閃動,身上更是佈滿了細小的鱗片,甲縫中有細細的絨毛探了出來。一張嘴,一口細密的尖銳白牙;金色的眼皮稍微一翻,就有通紅的血光冒了出來,確實是一等一的猛獸。它同樣盤腿坐在夏侯的身邊,腦袋直往夏侯的大腿上晃,一副也要瞌睡的模樣。

  猛不丁的,那貔貅一個沒坐穩,一腦袋砸在了夏侯的大腿上,夏侯眼睛猛的睜開,狠狠的一巴掌就把它拍飛了丈許遠。那小貔貅可憐巴巴的朝著夏侯低聲嘶叫了幾聲,小心翼翼的,滿臉巴結的湊了上來,一條粉紅色的長舌頭在夏侯的手上舔了舔,乾脆就爬到了他腿上。

  夏侯歎息了一聲,拍拍小貔貅的腦袋,解開山籐的那一頭拴在了自己手上,拉著自己取名為『白』的貔貅走出了房門。那貔貅在房內悶了一整天,猛不丁的見了天風,頓時上下一陣亂跳。奈何那山籐被夏侯抓了個結實,它的力氣卻沒有如今的夏侯強,只能無奈的繞著夏侯的腿趔趄的爬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著屋子一角獸圈內的兩頭馱獸齜牙咧嘴的發狠。

  摸了摸坐在地上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白,夏侯抬頭看著西邊山頭上的太陽,大聲的叫嚷起來:「阿姆,阿爸什麼時候回來。」

  夏侯這世的母親,一個沒有自己名字的普通女子從屋子一側的樹林內笑應了幾聲,扛著一捆起碼兩百斤的木柴大步走了出來。看著夏侯牽著那貔貅站在門口,她連忙趕了幾步,笑道:「餓了?你先吃幾塊肉墊肚子,你阿爸回來了,有新鮮的果子再給你收拾。」

  夏侯點點頭,緊了緊腰上紮著的那塊麻布說道:「我去村口等他。」說完,也不等母親回話,就拉著白走出了院子。

  他阿姆隨手把那柴捆丟出了三米多遠,壘在了院子一角的柴火堆上,拍了拍身上麻木褂子上的草葉,叮囑夏侯:「不要出村子,就在村口等,知道麼?外面林子裡這幾天來了一群牙狼,不要被叼走了。」

  夏侯嗯了一聲,自顧自的拉著白去了。

  這是個規模並不大的村子,兩百多座木屋居住了篪虎氏一千兩百多名族人,在方圓五百里的山林內,是規模最大的氏族之一。篪虎氏這一支族人中,精壯能戰的男子就有六百人,在這個世界這片山林中,是足以主宰一切的強大力量,因而夏侯自出生後的日子,過得很快活。充足的食物供應,尤其有大量的肉食、鮮果提供營養,氾濫的猛獸怪獸也無法對村子造成太大威脅,夏侯盡可以安心的修煉上輩子的玄武真解。

  自幼開始修煉玄武真解的好處很快就體現了出來,最起碼就是夏侯表現得比同齡的孩子力量大了十倍,雖然夏侯同齡的孩子,放在前世的地球已經是怪物一樣的生物了。兩尺多高的孩子,可以抱起一尺方圓的石頭亂撞,放在前世,只能是進科學院被切片研究的下場。可是在這裡,就算夏侯三個月前一不小心一腳踢動了一個石轱轆,那些大人也不過表示出欣喜,卻不覺得奇怪。

  除了強健的身體,夏侯的元神和內氣也得到了很好的鍛煉,最現實的作用就是在他調勻了氣息後,根據上輩子的經驗,判斷出了自己所在的世界,一天的時間還是二十四小時左右,大概稍微長了一點,但是差別不大。而一年也大概是三百六十五天,這都是沒有差距的。

  太陽東昇西落,大量在地球上曾經記載過的動植物,這些都讓夏侯很有一段時間欣喜的自我欺騙自己還在地球的某個角落,不過是因為地方太偏僻與世隔絕,所以才殘留了很多希奇的物種。

  但是在他第一次看到夜空後,他就徹底絕望了。天空中,他可以分辨出北斗七星、北極星,各大星座,方位和地球上所見的分毫不差。可是,月亮在哪裡?天空沒有那一輪明月!而應該是火星和木星的兩顆行星之間,分明還存在著一顆璀璨的大星,這又是地球上所沒有的。

  所以,一頭霧水的夏侯剛開始只能告訴自己,這是一個該死的,還處於原始社會的,依靠狩獵以及有限的圈養、種植來獲取生活必需品的糟糕世界,而且很幸運的擁有了和地球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相似的自然環境。

  而讓夏侯徹底迷糊,最終認命的放棄了對這個世界的盤究的物品,是他自己的父親篪虎貅狩獵時所用的那柄大砍刀。

  夏侯能夠搬動那柄大刀後的第一個舉動,就是用他所能辦到的各種手段測試那柄大刀的質地。最後他選擇了一口氣喝乾了一罈子劣質烈酒放翻了自己,絲毫不顧那種烈酒對那時候兩歲多的自己未成熟的大腦所能造成的破壞。

  因為夏侯差點神經分裂的發現,那柄大刀所用的材料,竟然是上好的鋼鐵,而且似乎還混合了一點其他的金屬,這種黑色合金不僅沉重,而且硬度極佳,韌度極強。如果非要用一種材料來形容,那麼他上輩子在中國的一個秘密武器研究所定制的那柄格鬥刀的材質,倒是比那柄大刀所用的鋼鐵強了一籌,嗯,也就是不太多的一籌而已。

  夏侯只能麻醉自己,再也不理會自己身處一個什麼樣的變態世界。他甚至嘲笑自己,也許哪天三清道尊或者什麼神仙妖魔的突然出現,那麼也千萬不要吃驚。因為他的父親,篪虎貅就曾經和族人配合,成功的殺死了一條迅猛龍。經過給夏侯『洗禮』的那老巫師的一番精心製作,如今那迅猛龍的骷髏正掛在夏侯家的大門口做裝飾物。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極其變態的世界,一切都無法用常理來形容。

  高高的昂著頭,一點都不理會那幾個拖著鼻涕、扛著粗大的木棍相互打鬥的同齡孩子,夏侯身邊的白一通齜牙咧嘴的嚇唬,讓那幾個鼻青臉腫打得火熱的孩子驚慌的讓開了道路,夏侯大搖大擺的走向了村口的小土坡。

  開玩笑,上輩子夏侯已經是三十多的人了,如果不是為了小花的工作,孩子也許都有了好幾個的夏侯,怎麼可能和這些孩子有共同語言?雖然這些孩子之間的『戰鬥』實在是太驚人了一點,那成人拳頭粗的木棍,往往就直接砸斷在了小腦袋瓜子上啊。

  「那老巫師『洗禮』的藥水還真有效,就沒聽說附近的部落有孩子生下來後因為病症而夭折的,一個個的力氣比水牛還足。」夏侯看著那些同齡人又歡呼著相互『毆打』,不由得惡意的想到:「阿爸他們似乎都單純過頭了,是不是小時候被砸壞了腦袋?」

  靜靜的坐在土坡上等候,白在身邊亂跳亂撲,齜牙咧嘴的朝著幾頭溫順的長得彷彿豬的牲畜凌空虛撲。夏侯總是在白快要抓到那些『豬』的最後關頭,猛的一拉山籐,把白給凌空又給拉了回來。那幾頭肥胖的『豬』眨巴了一下小眼睛,居然就趴在了地上,看著白一次次堅忍不拔的撲向自己,然後一次次又被夏侯拉了回去,彷彿看戲劇一樣。

  「真是一個好地方,給自己孩子的寵物,都是這樣『溫柔』的生物!」夏侯由衷的讚歎著。當他兩歲多的時候,他的父親貅把還是只有巴掌大還沒有睜開眼睛的白送給他好玩的時候,夏侯並不知道貔貅是一種多麼可怕的生物。

  但是那天晚上夏侯立刻就領略了成年貔貅的恐怖。追著自己失蹤孩子的氣味衝殺過來的兩頭白貔貅,行動如風,刀槍不入,神力驚人,篪虎族的男丁傾巢出動,忙碌了一個晚上,用盡了各種手段,最後還是老巫師暗地裡灑了一把草藥粉一舉麻翻了在場的所有活物,這才把那兩頭貔貅給收拾了下來。

  就算這樣,也有三十幾個力能扛千斤的族人在床上哼哼了半個月才爬起來。要知道,這些族人可是單人殺死一頭劍齒虎,那都不會受一點傷害的。而據那老巫師說,那兩頭白貔貅僅僅是成年,年歲還不夠大,並沒有擁有貔貅的某些獨特的能力,否則的話篪虎族只能乖乖的交出小貔貅,然後立刻遷徙千里之外才行。

  看著身邊那撲擊了幾十次,終於委屈得眼淚一滴滴落下的白,夏侯心頭一軟,一把抱起它安撫起來:「白,乖,聽話。等阿爸回來,有血肉給你吃。你忘記了麼?上次你把巫養的那頭角牛屁股上抓了十幾斤肉下來,巫氣得差點沒把你毛都給你拔光了麼?」

  「自己族人養的東西是不能碰的。以後只要是村子裡的肉,除非是我餵你的,否則不許吃,知道麼?」

  白的眼珠子眨巴了幾下,火眼一通亂轉,眼淚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居然發出了類似人的奸笑聲。夏侯一陣頭皮發麻,立刻掐住了脖子:「我告訴你,村子附近那些小部落蓄養的牲畜,也不許你碰。他們夠可憐的了!」

  白伸了個懶腰,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樣子,又奸笑了幾聲,趴在了夏侯的大腿上,眼巴巴的望向了遠處山嶺的出口。

  過了好一陣子,眼看著太陽就要落下西山了,那邊山嶺裡發出了連串的震天的長嘯,數百條人影風一樣的跑了過來。那些大漢僅僅在下體上裹了一條獸皮,手上抓著鋼刀長矛重弓等等武器,肩膀上或挑或扛,滿是皮毛豐美的野獸,顯然又是一次大豐收。

  夏侯的父親貅左邊肩膀上扛著一頭巨大的箭齒獸,右肩扛著那柄大砍刀,砍刀上還挑著一頭比夏侯以前所見過的野豬更要大兩圈的巨豬,一路發出的『嗷嗚、嗷嗚』的叫聲,一邊大步的朝著村子跑了過來。他一步就輕鬆跨出五米開外,速度絕對比夏侯上輩子的所謂世界飛人快了一倍以上,就這麼滿臉笑容的跑了過來。

  兩頭上千斤的獵物被貅隨手丟在了地上,大手一抓,熟練的抓著夏侯的脖子就拎了起來,把他緊緊的摟在了懷裡。堅挺彷彿鋼針的鬍鬚在夏侯的臉上一通亂扎,貅瞇著眼睛笑問他:「今天幹了些什麼?沒和二、三、四、五他們玩?」

  夏侯翻了個白眼,一臉的無奈。

  果然是一群粗人。篪虎氏,哦,不,是現在幾乎所有的部族,在自己的孩子滿十二歲親手獵到一頭猛獸前,是沒有名字的。按照他們在那一年人中出生的先後順序,就是一二三四五的亂叫。夏侯很幸運,在新年剛過的時候出生,卻是那一年最大的孩子,所以稱呼就是貅家的阿一。其他的比如熊家的阿二啊、蟒家的阿三啊等等,無不如此。

  只有當滿了十二歲,單獨去山林裡親自獵殺一頭猛獸後,才會根據那頭猛獸來命名你。夏侯的父親篪虎貅就是運氣極好,碰到了一頭還沒有成年的五尺貔貅,一番苦鬥後殺死了那頭也可以歸於猛獸級別的大傢伙,獲得了『貅』的美名,代價就是身上留下了十幾道深深的傷疤,到現在斗清晰可見,彷彿刀剜的一般。

  一腳踢在貅的肚子上,夏侯跳了下來,一手拉著白,另外一手拖著那頭巨豬的一條後腿,拉著那巨豬就往村子裡面走。白已經很麻利的爬上了那頭巨豬的肚子,鋒利的爪子撕開了那頭巨豬的一條前腿,大一口小一口的啃著那還帶著熱氣的血食,樂得吱呀亂叫。

  貅裂開嘴哈哈大小,一手提起箭齒獸,一手提起砍刀,用刀尖指著夏侯吹噓道:「看,我家的阿一,力氣比我小時可大太多了。不止是我,你們都沒一個比得上他。等他長大了,肯定也是一條好漢。」

  數百名出去狩獵的大漢同時裂開嘴笑起來,憨厚的連連點頭。部族中的漢子,誰不喜歡有力氣的孩子?三歲多一點就能拖著一條數百斤的巨豬在地上亂跑的孩子,不要說方圓五百里的山林,就算更遠的更大的部族裡,都沒有這樣的好漢。

  一個大漢挺了一下腰肢,把自己的獵物一頭黑紋大虎換了個肩膀,吧嗒著嘴巴叫嚷起來:「貅,這可不行,好漢子可不能只出在你家。今年多存一點過冬的口糧,回去好好的加把勁,讓我家的婆娘再生兩個。嘿嘿!」

  一眾漢子又大笑起來,邁開大步朝著村裡走去。

  突然間,一個看起來有點腦筋的壯漢朝著貅身邊靠了過去,大聲叫嚷道:「貅,也許你家的阿一,這麼好的天分,以後可以跟著巫學東西哩。我們篪虎族的這一支族人,說不得也要出一個厲害的戰士了。」

  貅樂得哈哈大笑:「沒得說的,我家的阿一就是好。你們現在的那些孩子都比不過他,想要有個孩子比得上我家阿一的,你們還得要在婆娘身上多下點功夫,多生幾個出來。」

  漢子們同時哄笑。貅吧嗒了一下嘴巴,樂滋滋的說道:「等兩年。等阿一歲數再大一點懂事點了,就讓他跟著巫過幾個月,看看能不能學點東西。」

  一群漢子都很開心的瞇起了眼睛:「是啊,要是我們這支族人裡面能出一個厲害的戰士,以後篪虎部落召開大會的時候,可就露臉了。嘖嘖,說不定能長老們挑中加入軍隊,就有好酒喝了。」

  夏侯耳朵抖動了幾下,猛然間回過頭來,同樣瞇著眼睛問道:「阿爸,跟著巫學什麼東西?」

  貅眨巴了一下眼睛,用刀柄狠狠的在頭頂上摩擦了幾下,含糊的說道:「啊,學,學什麼?嗯,這個,我明天找巫問問啊。」

  似乎覺得夏侯問了一個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讓作為阿爸的很是沒有面子,貅一腳踢在了夏侯的屁股上喝道:「問這麼多幹什麼?你才幾歲,怎麼從能開始說話就問這個問那個的?所有的崽子裡面,就你最麻煩。再問這些奇怪的事情,我揍你屁股。」

  夏侯被踢飛了兩三米遠,狼狽的摔進了一團『豬』的大糞裡面。

  夏侯氣得齜牙咧嘴,被他手腕上的山籐猛的一拉脖子,同樣騰雲駕霧般飛過來,同樣摔進了『豬』大糞裡面的白更是跳起來,『吱吱嘎嘎』的跳著腳罵咧著。夏侯氣極敗壞的爬起來,尋思道:「這要是在上輩子的美國,就你這一腳,警察局、報社都得上門來告你虐待兒童。誒喲,我的屁股,別我玄武真解第一轉都還沒有練成,這屁股就已經到了第九轉的防禦了。」

  看著對自己張牙舞爪的白,貅用刀柄狠狠的一刀柄砸在了白的腦袋上。鋼柄和白腦門上的鱗片撞擊,點點火星亂閃。白眼珠子幾個轉悠,仰天就倒。貅隨意的踢了踢白的屁股,大聲叫嚷道:「爬起來,跟阿一回去吃飯。你這傢伙再對我瞪眼,就扒了你皮,正好給阿一做件褂子穿。」

  白一聲尖叫,立刻跳了起來,團身跳上了夏侯的肩膀,卻是不敢再對貅多看一眼。

  貅搖搖頭,隨手拎起地上的巨豬,邁著四方步朝著自己的木屋走去。一邊走,夏侯依稀聽到貅在那裡抱怨:「一張貔貅皮頂一千張白虎皮或者一百張劍齒虎的皮。嗯,等白長大了,要不要真的扒了它?阿一成親,可要找個好婆娘。好婆娘,要用很多皮毛才能換來啊。」

  一口濃痰重重的吐出去,那濃痰砸在路邊的石頭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貅歪著腦袋嘀咕:「嗯,還得叫族人打聽,看看方圓千里地裡哪裡有俊的女娃娃,先給阿一留意著。可別學火狐那小子,找了個婆娘用了兩張熊皮十頭豬就換來了,又蠢又笨,除了生孩子,什麼都不會。」

  夏侯身上一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都長滿了,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

  白卻是耳朵極尖,把貅的話聽了個清楚,它眼淚吧嗒的看著夏侯,雙臂緊緊的摟在了夏侯的脖子上,渾身都在哆嗦。

  夏侯緊緊的抱住了白,輕聲安慰道:「白,乖,聽話。你放心,就算我不成親,錯,就算我不找婆娘。」

  心頭一陣惡寒的感覺,夏侯結結巴巴的說道:「就算我這輩子都不找女人,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扒你一根毛。」

  白無比激動,伸出長舌頭連連舔舐夏侯的臉蛋,一時間夏侯的臉上血水口水亂飛。這貔貅的智力驚人,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其他方面並不比人類的孩子差。

  夏侯低聲歎息了一聲:「天地良心,我是真心話。按照我上輩子的審美觀點,要我在這裡娶一個『能幹』的女人,我寧願自宮了做太監。」

  眼角餘光在路邊掃了一眼,那火狐大叔家的阿姆正朝著夏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身高一米九以上,身形有如狗熊的火狐家阿姆輕鬆的,把石轱轆給抓了起來,對著一塊石板上的粟子就是一通亂砸。地面微微的顫抖,那粟子成功的變成了粟粉,可是那石板也變成了石粉。

  火狐家的阿姆『呵呵』的笑起來,無比興奮的抓起一個陶罐,把那粟粉連同石粉一骨碌的抓了進去,帶著陶罐進去做晚飯去了。臨進門,那阿姆卻突然驚醒,回頭朝著夏侯再次露出了無比『憨』厚的笑容:「貅,貅家的阿一,來我家吃餅。」嘴巴張開出,火狐家的阿姆一口鋒利的牙齒上,依稀還掛著幾絲鮮紅的肉筋。

  夏侯嚇得抱著白一通亂跑,氣喘吁吁跑回了自己家裡。他渾身哆嗦著,抱著白毅然發誓道:「白,放心,我最疼你不過。就算我終身不娶,我也絕對不會讓我阿爸扒了你的皮。」

  白那個感動啊,無比親暱的用腦袋在夏侯的懷裡蹭了幾下,把一頭的『豬』大糞全蹭在了夏侯的胸口上,自己一個虎撲,已經撲到了火坑邊,眼巴巴的看向了陶土罐裡面的肉湯。

  那邊,貅正在用那柄大砍刀一通亂砍,把箭齒獸和巨豬劈成了一條條的肉塊,用樹枝串了起來掛在了屋簷下。又有幾塊肉被阿姆拿了進來,就著火坑的大火燒烤。村子裡到處都冒起了炊煙,到處是烤肉和肉湯乃至粟餅的香味。過了一陣子,就有大漢們從自己的木屋走了出來,把今天所得的獵物中的一半,用樹枝穿好後送到了巫所居住的石屋。於是,巫的石屋內也冒出了縷縷炊煙,只是那煙的顏色極其古怪,總是帶著各種稀奇的顏色。

  趴在窗台上,看著巫的石屋煙囪內冒出來的五彩煙氣,夏侯有點惡毒的嘀咕道:「吃,吃,吃,儘管吃!肉湯和烤肉裡都放了蠍子蜈蚣,總有一天吃死你這個老骷髏。」

  一根粗大的木柴帶著風聲被砸了過來,準確的命中了夏侯的屁股。貅端著一個兩尺見方的陶土罐子,大聲的吼叫起來:「阿一,過來,吃東西!吃,多吃,多吃肉,吃肉了才有力氣!快點!」

  端起那足足可以容納十幾斤肉的陶罐往嘴裡倒了一通,貅的手伸向了那兩寸厚、尺許見方的粟餅:「快點過來,吃東西!吃,多吃,粟餅也要多吃,否則解不掉油膩會生病的。」

  一口尺許見方的陶罐和半塊粟餅被阿姆放在了夏侯的面前。貅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含糊的說道:「吃,吃,快吃。今天吃不完這麼多東西,我揍你。」

  夏侯仰天歎了一聲,愁眉苦臉的,把整個身體都差點埋進了那口陶罐,大口的吞嚥起來。「爆食,天啊,二十一世紀,就算是寵物也不會遭受這樣的虐待啊。這個世界的嬰兒,成活率真的有這麼高麼?」

  滿天的星辰閃爍,天空沒有月亮。

  清冷的薄霧籠罩了整個村子,遠處的林子裡傳來了牙狼淒厲的嚎叫聲。

  夏侯坐在二樓的屋頂上,瞇著眼睛看著天空的星辰,一絲絲土黃色的氣流漸漸的融入了他的身體。白嘴裡叼著一根大骨頭,嘴角掛著一大攤口水,躺在夏侯大腿上睡得正好。

  村子裡,到處都是男人和女人粗重的喘息聲。最後,伴隨著無數聲漫長的嚎叫,村子終於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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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游商
  時日就像村外林子中的落葉,一片片的隨風消散。

  夏侯已經五歲,玄武真解已然修練到第二轉,初步達到了氣如凝珠,週身若鐵的境界。此時的他,身高五尺開外,卻比同齡的孩子粗壯了老大一截。土黃色的皮膚看起來有點怪異,而修煉玄武真解的後遺症也漸漸的表現出來:他肩膀比常人寬了一半,兩條手更有著朝長臂大猩猩發展的趨勢。一身極度發達的肌肉塊兒,一旦運動一下,那塊狀的肌肉上下游動,強悍、健美,極為驚人。

  篪虎貅眼看著自己家的阿一如此壯碩,更是樂得合不攏嘴,整日裡咕噥著要給夏侯找一個好婆娘回來,因而整日裡帶著一批族人在深山出沒,也不知道有多少猛獸死在了他們手上。那華美厚重的獸皮,就彷彿一副副彩畫,已經掛滿了夏侯家的牆壁。

  夏侯對此毫不在意,他只是想要增強自己的實力,不斷的加強自己的實力,以方便自己在這個古怪的蠻荒世界生存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能找到那可能的回家的道路。雖然他一直沒弄懂,怎麼會有一顆星球,他的星圖和地球是一模一樣的。

  「老天,如果能有一些天文器具就好了。可惜,我大學讀的是考古和古文,居然連一塊玻璃都做不出來。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有點瑟縮的抱著兩條異乎常人的手臂,夏侯站在村子一側的密林中,仰天長歎。「早知今日,當年我就應該學習工業製造、槍械設計、生物科學、高能物理,哪怕學煉鋼煉鐵,也比玩弄那勞甚子歷史要有用者。」

  林內,一群牙齒有如小刀般露出唇外,眼裡閃動著幽藍光芒的牙狼低聲咆哮著,慢慢的朝著這個『肌肉豐滿、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包圍了上來。夏侯卻是自顧自的仰天歎息,差點就潸然淚下,哪裡去理會這群凶狠的牙狼?

  天空突然傳來了大聲的猛獸嘶叫,一條白影帶著嗖嗖的破空聲劃空而來。那白影拖起幾條殘相,在十幾米高的樹幹上輕輕借力,幾個起落就已經到了那群牙狼的上空。『嗷~~~』,那白影竟然在天空懸浮了一眨眼的功夫,拍打著自己的胸脯,發出了震動百里的吼叫。

  那群剛才還圖謀不軌的牙狼渾身哆嗦著軟在了地上,他們聽出了這是一頭貔貅的嚎叫。相對於這種山林中的霸王,牙狼只是一碟子小菜而已。他們只能趴在地上表示臣服,希望這頭貔貅能夠按照山林中的規則,吃飽喝足了,就讓剩餘的族群離開。

  比夏侯還高出了一拳的白滿臉凶悍的從空中落下,一屁股坐在了一頭老牙狼的背上,喀嚓一聲已經把它脊椎給砸成了十幾斷。拖著兩條長臂,白在這近百頭牙狼中走了一圈,隨手抓過了一頭年輕力壯的,一爪子撕開了天靈蓋,大嘴湊上去,就是一通狠吸。那牙狼尖叫兩聲,腦髓卻被吃了個乾淨。白手起爪落,把那牙狼的肚皮撕開,掏出了心肺一通亂嚼,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到了夏侯身邊,乖乖的坐好。

  夏侯看了看滿臉血污的白,搖搖頭,隨手替他擦去了嘴角上掛著的幾條心肺的殘渣,訓斥到:「下次吃完了,自己去溪水邊洗洗乾淨。上次你可是嚇壞了好幾個阿姆。」

  白齜牙咧嘴的吼吼了幾聲,腦袋湊到了夏侯身上一頓亂磨蹭,把臉上的鮮血全部給抹到了夏侯的獸皮褂子上,這才高興的裂開嘴大笑。

  夏侯給了他一個白眼,拍了他一個響頭,一人一獸帶著古怪的笑容,朝著那群牙狼逼了上去。

  感受到夏侯身上那森冷的氣息,那群剛才還想用夏侯加餐的牙狼,渾身都哆嗦起來。按照山林中的潛規則,白應該放他們離開,可是,這個兩條腿的人,怎麼和這頭凶悍的貔貅是一路的?他難道還想破壞山林的規則,趕盡殺絕不成?

  就好像在瓜田內挑選西瓜,夏侯對著一群牙狼挑肥揀瘦,在它們身上一陣亂摸。「這頭太肥,吃起來油膩;這頭太瘦,吃起來塞牙;這頭太老,筋骨堅硬,只能用來煮湯;這頭呢,嗯,不老不嫩,肥瘦合適,午飯烤一烤,正好吃它。」

  抓起那頭壯年牙狼,一巴掌把它抽得暈倒了過去,白看看夏侯已經選好了午餐的對象,頓時仰天發出了一聲大吼。那一群牙狼如逢大赦,跳起來夾著尾巴就跑。這些身長兩米左右的牙狼跑起來速度極快,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一手拎著那牙狼的頂瓜皮,拖著它往村子入口走去,夏侯看著一步步跟在自己身邊的白,有點遲疑問道:「白,你覺得牙狼可以像是巨豬那樣的被馴養麼?牙狼的鼻子可是好用,如果能馴養一群牙狼,阿爸他們去狩獵,卻是輕鬆多了。」

  白怪眼一翻,雙目中血光翻湧,兩條長臂狠狠的朝著自己胸口拍打了幾下,嘶叫了幾聲。夏侯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奸詐的笑容:「哦?你是說你能馴服它們?那就太好了,明天你來這裡,抓一群壯年的牙狼回去。每天你帶著它們在林子裡轉悠,可能對村子造成威脅的野獸,全部殺掉,你能做到麼?」

  白一陣的手舞足蹈,嘴裡大聲的吼叫著,白生生細密的牙齒縫隙裡,口水亂濺。很顯然,白對於夏侯的懷疑感到很不高興,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打擊。不就是馴養一批牙狼麼?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如果是一群劍齒虎,現在的白可不敢打包票自己能夠勝過它們,可是一群牙狼,這也算是挑戰麼?

  他眼珠子亂轉,猩紅的舌頭不斷的舔舐嘴角的鮮血,似乎在盤算著,要是馴養了一批牙狼,自己每天就有新鮮血食了。想著想著,白嘴巴裡一串串的口水又流淌下來,一對血目死死的盯住了村子圍牆裡幾隻懶洋洋走來走去的豬,臉上露出了和夏侯同樣奸詐的笑容。

  和白一起長大,對他的脾性瞭解通透的夏侯翻了個白眼,嘀咕起來:「吃吧,吃吧,吃了人家養的豬,就等著阿爸扒了你的皮去還人家吧。」

  白身體猛的一抖,立刻擺出了一副正經的模樣,長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無比慇勤的抓過了夏侯拖著的牙狼扛在了肩膀上,一條手臂耷拉在夏侯的肩膀上,一人一手勾肩搭背的走進了村子裡去。

  路上,那些阿姆已經習慣了外形幾乎一樣的夏侯和白如此古怪親暱的行走模樣兒,一個個熱絡的打起了招呼:「貅家的阿一,來阿姆家吃午飯啊,新做的粟餅哩。」或者那家又說有剛摘的果子,剛采的野菜等等。那些和夏侯同齡或者更大兩歲的孩子,去還是那幅傻乎乎的模樣,手裡拎著沉重的木棍打來打去,卻沒有一個敢靠近夏侯和白。

  夏侯朝著那些阿姆笑了笑,搖搖手:「下次吧。我阿姆燉了湯了,我回去收拾一下這頭牙狼就好。」

  於是,一群阿姆又唧唧喳喳的讚歎起來,無非就是貅家的阿一多能幹,才五歲就能狩獵了之類的話。當然,也有不以為然的,在有些阿姆看來,夏侯的戰利品,無非都是白的功勞而已。任誰在山林中能夠有一頭五歲大,快要成年的貔貅做伴,都是能橫著走的。

  路邊就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在不忿的嘀咕著:「貅大叔家的阿一,不就是有那頭貔貅,才每天都能打到獵物麼?」

  「就是,一頭和他一起長大的貔貅。誰不知道貔貅出生後,第一眼見到誰就把誰當作自己的父母。貅大叔家的阿一,就是佔了這便宜。」

  「要是我們的運氣好,也能找到一頭剛出生的貔貅。哼哼!」

  「等到我們的貔貅成年,就算是最兇猛的野獸也不怕了。貅家的阿一,就是佔了這便宜嘛。」

  夏侯只是朝著那兩個少年笑了笑,沒有理會他們故意放大聲量的挑釁。白卻是不善的瞪了他們一眼,一對血目衝著兩少年看了又看,記清了他們的模樣兒。白盤算著,今兒晚上是不是要去這兩個少年的家裡光顧一下,把他家養的豬全部給生吃了。吃不完的,抓到村外山林裡找個洞穴圈著,當點心慢慢的吃。

  『哧溜』,白又吸了一下口水,裂開大嘴陰笑起來。

  突然間,村口那三丈高的瞭望塔上,一名留守村子的族人大聲吼叫起來:「有大隊人馬過來了,女人和孩子都進屋裡去,男人拿兵器,出來準備作戰。」三聲清脆的弓弦響處,那瞭望塔上的族人已經射出了三支長箭,同時喝道:「來的人是敵人還是朋友?是朋友說出你們來自何方,是敵人的話,那就準備送命。」

  各家的阿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抱起自己家的孩子就衝回了屋裡。在大隊人馬出門狩獵時留守村子的八十名男子抓著自己的兵器衝到了村口,趴在了那圍牆上,同時發出了大聲的吼叫。「敵人還是朋友?出來,出來一個說話的。」

  夏侯眼裡黃光閃動,猛的從一棟木屋外的木樁上抓起了砍木柴用的鋼斧,也衝到了村口去。白愣了一下,看看肩膀上那已經睜開眼睛的牙狼,一口咬在那牙狼脖子上,腦袋狠狠擺動幾下把那牙狼的脖子差點沒撕斷了,眉開眼笑的化為一條白光,跟著夏侯衝了過去。

  村口,遠遠的可以看到一隊人馬很慢的走了過來。大概有三五百人的樣子,驅趕著數十輛角馬拖拽的雙輪車。一個白鬚老頭遠遠的就叫嚷了起來:「篪虎族的朋友,是我,草原上的金雕呀,難道你們忘記了老朋友麼?好幾年沒見啦,你們又添了不少小崽子吧?」

  篪虎族人轟然大笑,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兵器,迎出了村子。篪虎火狐遠遠的就張開了雙臂,爽朗的大笑:「是你這隻老鳥啊,有六年沒有來我們部落吧?我們可是想念你們的好酒和細布哩。你這該死的老鳥!」他已經和那老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巫也慢吞吞的從他的石屋子裡面走了出來,有氣無力的說道:「是草原上的防風金雕麼?好久不見了,請進,請進。」他的聲音細弱無力,卻遠遠的飄了出去,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聽了個清楚。這聲音也等同於解除警報的信號,各家的阿姆都帶著孩子走了出來,同聲歡笑。

  夏侯的阿姆手裡握著一根拳頭粗的木棍,氣沖沖的跑了出來,對著夏侯就是劈頭蓋臉的好幾棍子。「阿一,你怎麼不進屋子裡來?你以為你已經是山林中的猛虎,已經長大了麼?你手上提著的是什麼?斧子?啊?你想要幹什麼?」

  白髮出了尖銳難聽的笑聲,在那裡嘲笑夏侯被阿姆責打。阿姆聽到白的笑聲,猛的轉過身來,對著白的腦袋就是幾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白齜牙咧嘴的抱住了腦袋,乖乖的趴在了地上。他眼珠子亂轉,心裡只有一個疑惑,分明是夏侯帶頭過去看熱鬧的,怎麼自己也要挨打,並且,分明那棍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比落在夏侯身上的多太多了。

  那金雕已經率領隊伍進了村子,猛然看到趴在地上的白,以及在那裡沒有絲毫誠意的勸阿姆不要再責打白的夏侯,金雕不由得眼睛一亮:「貔貅?而且是馴熟的貔貅?天神在上,這可是極好的東西。巫,你們這頭貔貅賣麼?」

  夏侯一手接住了阿姆手上的棍子,隨手捏成了粉碎,眼裡黃光閃動,把白從地上拉了起來。狠狠的瞪了金雕老頭兒一眼,夏侯冷冰冰的說道:「賣,怎麼不賣?只要你們能受得了他,我當然賣。」

  金雕驚愕,突然拊掌大笑:「好厲害的娃娃。嘿嘿,貔貅這東西,還真是個禍害,只吃血食不說,這麼大的貔貅,我也馴服不了,不買,不買。」搖搖頭,他從車子上抽出了一柄巴掌寬的鋼劍丟給了夏侯:「好娃娃,送你一把劍。能和貔貅在一起的,肯定也是好漢。」

  夏侯不做聲,抓過了那柄巴掌寬四尺長大概有六十來斤的鋼劍,猛的迎風舞出了一個劍花。用前世學得的劍招力劈華山一劍狠狠劈下,身邊一塊三尺高的巨石被他一劍劈開,火星亂閃。篪虎族的男子們以及那金雕帶來的族人同時大聲叫好,讚歎不已。

  巫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緩緩的說道:「貅家的阿一,是個好娃娃。剛出生的時候,他可是把一頭劍齒虎的魂魄力量吸了個乾淨,別的娃娃,都不如他。貅家的阿姆,你也不要生氣,你家的阿一現在不比成年的族人弱到哪裡,加上有白做伴,他能有什麼危險?」

  夏侯的阿姆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丟開了手上被夏侯捏碎的半截木棍,很淳樸的說道:「巫說得是,不過貅說了,阿一畢竟還是個娃娃。」

  巫手上的骨杖揮動了一下,就此做了定論:「其他的娃娃沒成年的時候,只能在村子裡,你家阿一和他們不同,你隨著他去。金雕,去我屋裡,你這回帶了這麼大的商隊過來,一定有好東西吧?」

  那金雕老頭兒又盯著夏侯看了幾眼,更是戀戀不捨的盯了白一陣子,這才點頭應到:「沒什麼好的,幾車老酒,一車細布,剩下的就是兵器和陶土家什。我們老朋友了,我對半價錢的和你們交換。這次來,我收草藥,各種草藥都要。」

  伸手摸了摸夏侯的腦袋,金雕老頭兒跟著巫朝著他的石屋走去,隱隱的,聽到金雕說道:「草原上,九蛇和柳虎兩個部落打起了死鬥,傷亡很大啊,看樣子還要打下去。我趁機收點草藥去和他們交易,他們受傷的戰士需要草藥救命的。尤其是續血籐,你多給我採一些。」

  商隊!走南闖北的商隊!來自山林外草原的商隊!也就是說,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一定遠超夏侯甚至是窩在山溝中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山林的巫。

  夏侯把鋼劍交給了阿姆,讓阿姆拎著那頭脖子斷裂的牙狼回去收拾,自己則是和白一起,進了巫的石屋。

  巫、金雕以及金雕屬下的幾個老人圍坐在火坑旁,手裡捧著獸角杯飲酒。看到夏侯和白走了進來,這些老人也不在意,隨便的挪動了一下屁股,給夏侯和白讓出了一小片空間,巫指著一個酒罈說道:「貅家的阿一,給我們倒酒。」一句話就承認了夏侯擁有合法的留在這個石屋聽他們閒扯的權力,同時很不客氣的把夏侯徵召為了臨時的僕役。

  自然,夏侯是不會做這些雜務的,他盤膝坐在火坑邊,也一副大人樣的捧起了一個獸角杯。只有白翻著怪眼,齜牙咧嘴的不知道咕噥著什麼,拎著酒罈子繞著火坑慢吞吞的晃悠,看到誰的獸角杯空了,就給誰滿上一杯。

  金雕呵呵的笑起來:「有趣,有趣。都說貔貅靈性極大,果然是真的。」

  巫尖笑了幾聲:「貅的運氣很好,正好碰到了新出生的白。嘿,九蛇和柳虎真的是全族開戰麼?他們可是草原上最大的兩個部落啊。」

  金雕喝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液,攤開雙手說道:「全族開戰,不死不休啊。兩個部落都有數千名精壯戰士,這廝殺起來,血流成河啊。候的領地又遠,沒有人制止他們,看來還要廝殺下去。我,老金雕,只是一個遊走的行商,他們開戰,我賣給他們草藥,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巫搖頭歎息:「兩個大部落啊,這樣下去,怕是兩個部落都要衰敗了。他們的巫,不制止他們麼?」

  金雕身邊的一名老人搖搖頭:「哦,戰火的起因,就是九蛇族的巫殺死了柳虎族的巫的孩子。雖然說是誤傷,可是正好給了他們的族長開戰的借口。族長、長老們要開戰,兩名巫又結下了仇怨,自然是不會調解的了。」

  巫的臉色變得很陰沉,輕輕的摩擦著手上的骨杖,他陰森的說道:「那麼,他們兩個巫,怕是也要受到懲罰了。不過,在大巫的命令下達之前,我害怕兩個部落已經留不下什麼人了。」巫的語氣有點低沉:「敵對的部落相互廝殺、擄掠奴隸,這是大家都認可的。但是如果說導致了兩個部落的衰敗,這可就觸犯了規矩啊。」

  幾個老人絮絮叨叨的囉嗦著,夏侯聽得很是沒有意思。他們無非就是在閒扯,金雕出售草藥給兩個部落,可以換來多少利益,以及兩個坐視征戰卻不理會的巫,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其中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夏侯發現,似乎所有部落的巫都出自於同一個組織或者說宗教系統,他們之間有著分明的等級關係。但是這些關係卻又是只有巫自己才清楚的,就算是金雕這些見多識廣的行商,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過了好一陣子,外面的喧嘩聲已經停下,那些商隊的人已經被安頓好了,夏侯看著幾個陷入了沉默的老人,開口問道:「金雕阿爺,您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世面,那麼,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呢?」

  巫和金雕同時吃驚的看向了夏侯,巫揮動著骨杖笑起來:「呵呵呵呵,貅家的阿一還沒有成年,就想要去山外闖蕩了麼?」他很是高興的笑著:「是啊,對於這片山林來說,貅家的阿一,這片山林太小了,容納不下你啊。你有成為一名高級戰士的潛力,這片山林容不下你啊。」

  金雕則是笑瞇瞇的捻動鬍鬚,隨手把獸角杯放在了地上。「外面的世界啊,很大啊,貅家的阿一。」

  他一副神往的模樣:「你們篪虎族,在這片山林中算是大的了。每一支族人加起來,你們篪虎族也有數千名精壯戰士呢。但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還有更強大的部落。我就曾經到過一個叫做申公的部落,他們可是有數萬的戰士。」

  數萬戰士的部落?夏侯悠然神往,也許在那裡,自己可以擺脫在山林中狩獵取皮找個婆娘拚命生娃娃,生了娃娃再去狩獵取皮,讓娃娃再去找婆娘生娃娃的蠻人命運吧?

  「一定要加快玄武真解的修煉,去山林外的世界。」雖然老金雕的話也說得不清楚,但是夏侯的腦海中,已經刻下了深深的印痕。增強自己的實力,然後去山外的世界。他想到了那些鍛造精美的兵器,山外的世界,應該是無比的精彩吧?

  只不過,現在他還必須留在村子裡。面對這個蠻荒的未知世界,危險太多,變數太大,在擁有足夠強的實力前,夏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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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庭 於 2015-05-25 08:42:05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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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四章 賓客
    海人、大夏的軍隊在山林之中,又爆發了數十起血腥的小規模衝突,各有斬獲之後,突然在距離獵會還有一天時,整個戰區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那些沐浴過鮮血的夏軍,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帶著一條條傷疤和軍功返回了軍營;而被襲擊得有點喘息不過來的海人,也順勢收兵,飛快的在一些要害所在建立起了一個個堅固的碉堡,嚴防死守。

    於是,獵會的正日到了。

    首先是幾袈海人的攻擊機飛過,在天空抛灑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想要驅散天空的雲層,可是效果不大。然後是夏軍的數百名巫士聯手,一通巫咒施為,把那千多裏內的烏雲趕得無影無蹤。於是陽光燦爛,和風送暖,碧綠的天空一洗如藍,朵朵白雲隨風漂浮,好不輕鬆,好不自在。這美麗的天氣也讓雙方殺紅了眼睛的士兵心底為之一輕,總算可以輕鬆一下了。

    獵會所在的山區,被夏侯硬是折騰成了山大王老窩的模樣,到處是刀光劍影,到處有鼓角轟鳴,到處是旗幟飛舞,到處是人嘶馬吠。就看到那道邊山崖上,幾頭獨角五彩豹子在那裏飛撲嬉戲,道邊山崖下,數十條蛟龍般的巨蟒進進出出。更有七彩麋鹿叼著靈芝仙草緩緩前行,金翅大雕抓著一團帶血皮毛低空飛舞。偶爾有猛虎自山林中一閃而過,不時見熊羆大搖大擺在道中招搖而行。

    唔,山大王老窩都沒辦法形容這山林如今的模樣,如果硬要打個比方,大概就是前世夏侯讀過的《西遊記》裏面關於各個厲害妖王、魔王的巢穴,才有這等場景。整個百里方圓的山林,那是殺氣沖天,從這些大巫身上冒出的殺氣在天空竟然凝結成了一層仿若實質的半透明氣層,凡是經過上空的飛鳥盡被那殺氣所驚,肝膽俱裂落地而死,聲勢好不驚人?

    而為了在海人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夏人的實力,夏侯刻意在進山的山口前面開闢出了一片小小的平地,數十名一鼎下品的大巫正在那裏撲擊做戲。這些在各軍中都是高層將領的巫,得意洋洋的在平地上彷佛熊瞎子一般相互撞擊,直震得附近地動山搖,好似地肺開裂一樣。他們不斷的隨手扳斷數萬斤的山石對著同僚亂砸,或者順手扭斷那三五人合抱的大樹亂丟,這哪里還是人,分明就是一群魔神下界。

    而白,修煉白虎真解也到了頂峰,更是被黎巫以各種草藥萃煉過皮毛,被通天道人隨手幫他凝聚了妖丹的白,則是在場地正中,怒吼咆哮著和十幾頭領軍將領的坐騎嬉戲撲擊。原本就是山林一霸的凶獸出身,這在天資上已經極其不凡,加上後天際遇極佳,白如今的實力,就算要他和一條蛟龍搏鬥,怕也不會落了下風。如今不過是和十幾頭奇獸相互嬉戲,他是輕而易舉的,就把那些坐騎打得遍地亂跑,誰敢和他交手?

    和夏侯擺出的這副囂張、野蠻、殺戮氣息十足的場面比較起來,應邀出席獵會的安道爾和托爾,則是完全把海人亞特蘭蒂斯黃金貴族的派頭給展示了出來。那是一種豪華的,奢侈的,華麗的,仿佛在燦爛的水銀燈下大堆大堆的各色玫瑰中漂浮著的七彩絢麗的肥皂泡一樣,讓人有一種窒息感的派頭。

    三十二架用來殺人的重型攻擊機緩緩飛來,從它們的彈倉中落下的,是無數鮮豔的花瓣以及濃香撲鼻的香水霧氣。更有一些長著長長的七彩尾羽,極其華貴的飛鳥從那彈倉中緩緩飛下,在天空中清脆的鳴叫著。亞特蘭蒂斯王國東部領總督閣下和防禦官閣下的出場鏡頭,可以說是無比的有噱頭的,如果那些美麗的鳥兒,沒有被蚺軍的那幾十條大蟒突然張開大嘴從天空吸下吞食的話。

    當然了,那些大蟒血腥的吞噬只是一個意外,一個小小的插曲,雙方都忽略了或者裝作忽略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問題。

    那些攻擊機飛走後,緊接而來的是兩百輛海人特有的戰車,那懸浮在地面尺許出體型巨大的戰車,無聲無息的漂浮而來。一條猩紅的地毯,在十二名彪形大漢的仔細伺弄下,從戰車停下的地方,直接鋪到了山口。

    夏侯以及跟在他身邊的申公豹,已經開始扭鼻子抽臉蛋了。這算什麼呢?這是生死敵人之間的宴會啊!就算有所謂的誓言約束,這鴻門宴的性質也是不會改變的。可是那該死的海人總督,他們在玩什麼花招?

    更讓夏侯受不了的事情,是從那些戰車中還走下了二十四名身穿白色長袍,一根白色的束帶巧妙的從脖子和胸脯上纏繞而過,將細小挺翹的乳房輪廓勾勒得清清楚楚的少女。這些白衣少女一個個容貌秀麗至極,金色的或者湛藍色的長髮在陽光下熠熠生光。她們頭上帶著雪白的花冠,夏侯看得出來,那些花冠的材料應該是百合的一種,散發出濃郁的香氣,讓夏侯仰天就打了幾個噴嚏。

    這些少女手上捧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事,有權杖啊、短劍啊、金色的水盆、銀色的水瓶啊、水晶玻璃盞啊之類的,總之就是一些華而不實但是很能昭顯自己身份和派頭的道具。那些水盆、水瓶之類的,裏面還有淡銀色的液體,同樣是香氣襲人,分明是昂貴至極的香精。

    後面又有二十四名童女走了下來。她們手上拎著小巧的花籃,花籃內是殷紅如血的玫瑰花瓣,她們一邊走,一邊隨手抓起花瓣,扔在了那血紅色的地毯上,於是原本就已經奢華極致的場面,又增添了幾分奢靡糜爛的氣息――因為這些童女赫然只穿著很短的短裙,露出了大片大片雪白的胸脯和白生生的大腿。夏侯清楚的聽到身邊的申公豹在拼命的吞口水,這些花花公子自從離開了安邑,可是有多久沒親近過女人了?

    可是這也還不算完。

    後面還有七十二名身穿鮮紅色禮袍的,明顯是經過了精挑細選才選出來的,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青年事情,手持樂器列成長隊走了過來。他們一邊走,一邊吹著夏人從來沒有見過的樂器,那金色的長號發出了‘滴滴答答’的響聲,聲音悅耳,很是有一種熱鬧的氣氛。

    站在遠處山頭上的相柳柔差點沒摔倒在地上:“我操他海人的祖母!明知道刑天大風你們兄弟幾個邀請他們來赴宴,那是不安好心的,他們還有心思擺出這樣的派頭來?天神祖靈在上,就算我們大王出行,也沒有這樣的場面哩!”

    相柳胤和刑天玄蛭對視一眼,卻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如此看來,海人內部奢華氣息糜爛,已經是時日不久了。”這些巫家的子弟都清楚,他們見多了一個個巫家的興起和衰落,凡是最終開始了那奢侈糜爛的,無一例外都會被消滅的。於是乎兩人相視而笑,很有點英雄惜英雄的味道,可是突然兩人回過味來,同時對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扭過頭去不吭聲了。

    安道爾和托爾的儀仗隊一隊隊的行了過來,夏侯和申公豹傻傻的站在山口迎接,差點就想回去營地裏睡一覺了再來,估計還是來得及迎接這兩位海人的地方大員的。夏侯還好,他的自我控制力極強,可是申公豹已經很沒有譜的打起了呵欠,嘴裏翻來覆去的嘀咕著:道可道,非常道,他媽的什麼才是道?

    夏侯聽到了申公豹的嘀咕聲,差點一口血沒噴出去。感情申公豹還真從通天道人那里弄到了一點好東西,可惜也不知道通天道人是忽悠他還是怎麼,居然用這種玄之又玄的話來充數。

    可是,更讓夏侯一口血直接噴到了嗓子眼的,是海人總督的儀仗隊,那是越來越多啊!十四個身穿燕尾服的俊美怪異的年輕人手持金色手杖緩步走了過來,站在對面朝著自己一陣打量不提,後面更有一千名身穿那種很華麗但是沒有什麼用處的金色板甲,臉蛋也同樣死板得厲害的大漢,手持長柄斧槍,排成了整齊的隊伍,緩緩而來。

    申公豹也發現了不對,抬起頭低聲說道:“眼前十四個人,一點人味都沒有。後面一千個,更是一點人氣都不見。他們是什麼東西?”

    夏侯也低聲嘀咕道:“不是人罷?那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他一對眼裏黃色光芒大盛,朝著面前的十四個俊美年輕人一陣亂掃。可惜他的土性巫力並沒有太強的破除幻象虛妄的能力,卻也看不透這些人的底細。

    十四個年輕人,正是該隱和他的後裔,他的耳目極其靈便,聽到了夏侯和申公豹的竊竊私語,頓時提起了興趣,仔細的打量起夏侯來。這一看不要緊,該隱和他的後裔們,那口水差點就流淌了出來。出於天生吸血的本能,該隱他們清楚的看到,夏侯和申公豹那壯碩肉體中蘊含的無窮無盡的精氣和能量,以及他們那近乎完美的基因構成。

    “讚美那不知道有沒有但是絕對該死的神,多麼美妙的食物啊!可惜,這些食物太強大了,想要吸食他們的血,困難,非常的困難。”該隱很明智的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夏侯之間的實力差距,愕然發現也許這個渾身黃澄澄的男子,也許一拳就可以把自己給打成粉碎。“真是變態啊,怪物!自然界怎麼能出現這樣變態的存在呢?真的是怪物啊!”自己身為一種非自然產生的怪物,該隱卻也被夏侯他們那旺盛的生理機能弄得感慨起來,能夠被該隱這樣的怪物稱為怪物,也許夏侯應該感到自豪?

    終於,在震天的號角聲中,安道爾和托爾站在一輛敞篷雙輪馬車上,被八匹雪白的高頭大馬緩緩的拉了過來。他們的身後,又跟著數十名純粹作為擺設的海人士兵,他們盯著古老的純銀鎧甲,頭盔上還插著雪白的長長的羽毛,這就是為了擺譜了,純粹為了擺譜。

    馬車行駛到了紅地毯的盡頭,在兩名少女的攙扶下,安道爾和托爾彷佛孱弱的產婦一樣,緩緩的走下了馬車,高高的昂著頭,用鼻孔對著夏侯和申公豹,無比高傲,無比傲慢的說道:“尊敬的先生們,我們,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王國東部領總督安道爾,防禦官托爾,應邀前來出席你們的獵會了。”輕輕的跺了跺腳,安道爾很是冷酷的說道:“今天天氣真的不錯,希望你們也準備了不錯的節目。”

    這種氣派,這種派頭,申公豹差點看得傻眼了,就算是大夏的王,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譜兒啊!申公豹那是連連咋舌搖頭,心中大是不以為然。巫追求的是自身力量的絕對強大,對於這種外在的浮華場面,他們並不注重的。

    夏侯看著那兩個正眼都吝嗇賞賜一下的海人大員,突然覺得他們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於是,仗著自己的塊頭比他們高了一個多頭的絕對優勢,夏侯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海人的總督和防禦官。“啊哦!是你們?”夏侯無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很搞笑的驚歎聲,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多月前在河邊抓到的那對有同性戀傾向的男子,就是海人在東部領的最高長官麼?

    安道爾和托爾猛的看到一張黃澄澄的面皮在自己面前晃了一下,不由得嚇了一跳。隨後,他們聽到了一個甕聲甕氣的十分熟悉的聲音,連忙放棄了自己那故意做作的高傲神情,仔細的定睛看了過去,不由得同樣驚呼起來:“該死的,願神的雷霆劈死你這個該死的搶匪!哈,居然讓我們在這裏碰到了你!”

    托爾怒火沖天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劍,被火氣沖得大腦一陣眩暈的他,根本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就這麼用華麗的佩劍狠狠的指了一下夏侯,怒喝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敢於搶劫高貴的亞特蘭蒂斯黃金貴族家族成員的下流貨色,我以亞特蘭蒂斯王國東部領防禦官的身份,正式向你提出挑戰!來罷,讓我用你的鮮血,來洗刷我的恥辱罷!”

    申公豹差點爆笑出來,他自然一眼看透了,這個托爾雖然比普通人是強了不少,但是也強得有限,大概就是一等二等巫武的水準,這在海人之中,也算是難得的高強武力了。可是他居然向夏侯這個擁有極其純粹的土性巫力,沸+騰 %文學收藏天生防禦力驚人、力量極其龐大的土性巫武挑戰,這不是在給大家添樂子麼?九等巫武的巫力,發揮出來的力量就和一鼎之位元,卻是其他屬性巫力的大巫所能發揮的肉體力量差不多,托爾怎麼和夏侯決鬥呢?這不是蜉蝣撼大樹麼!

    安道爾也是啞口無言,吃驚的看著滿臉通紅的托爾,心裏尋思道:“這傢伙今天怎麼突然這樣勇氣十足了?難道是說?”安道爾突然興奮起來:“果然是聰明啊,不用正式參加宴會,在這裏挑起一點糾紛,就可以借機返回我們的地盤,果然是聰明的托爾啊!哈哈哈哈哈哈,這樣一來,就算王都中那些該死的政敵,也不能說我們兩人丟失了黃金貴族的榮譽了。畢竟我們還是來到了獵會現場的嘛!”

    該隱則是滿頭霧水的看著托爾,詢問身後的一名後裔:“難道說,我看錯了,實際上這位防禦官閣下,是一名非常強大的基因改造戰士麼?”

    那後裔同樣瞪圓了眼睛,拼命的搖頭:“不,我的始祖啊,您沒有看錯,這個防禦官閣下,還是那個我們可以一指頭就軋死的脆弱人類啊。”

    夏侯同樣被托爾那突然爆發的勇氣弄得無比的驚訝,他驚愕的看著朝自己步步逼近的托爾,搖搖頭,不解的說道:“你要和我決鬥麼?那,呃,你先試試扛得起我的兵器再說罷!喂,我說,總督閣下,這可是這小子自找的!”夏侯也不管托爾能不能接住了,隨手就把自己的狼牙棒朝著托爾丟了過去。

    安道爾猛然一驚,這是托爾主動向夏侯挑戰,按照亞特蘭蒂斯的挑戰規則,就算夏侯當場撕碎了托爾,他也無話可說的!當下安道爾驚呼道:“托爾,你發瘋了麼?還不快點讓開?”說完,他第一個疾步朝著後面退了幾步。

    托爾突然醒悟,額頭上一陣冷汗冒了出來:“神啊,我居然向那個怪物挑戰?我居然向一個可以一棍掃飛一輛戰車的野獸提出了決鬥的要求!神啊,我一定是發瘋了!”他看到了眼前有巨大的物體壓了下來,耳邊聽到了淩厲的風聲震得耳膜生疼,托爾顧不得自己的體面和榮譽,一個癩驢打滾十八翻,‘滴溜溜’的連滾帶爬的翻出了三五米外,堪堪夏侯的那根狼牙棒貼著他的大腿落在了地上。

    ‘嗡’,地面重重的顫抖了一下,那根粗大的狼牙棒整個陷進了地面三尺多深!這地面可是堅硬的老山石啊,硬是被那沉重至極的狼牙棒給砸得陷了進去!這還是夏侯僅僅是隨手一丟,並沒有用力的結果。

    托爾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根兇器,突然覺得小腹一陣膨脹,自己有一種要小便的衝動。可是,他勉強繃住了自己的尿道肌肉,硬是把那尿意給憋了回去。他結結巴巴的,聲音有點顫抖的說道:“啊,這位先生,我想,我們發生了一點點的誤會。我們是來出席一次友好的宴會的,挑戰和決鬥這種血腥的事情,不應該在今天這樣美好的日子裏發生,你們覺得呢?”

    夏侯聳聳肩膀,隨手抓起那狼牙棒搭在了肩膀上,無所謂的看著托爾:“是的,我也覺得是這樣。今天陽光真的不錯,風也吹得很舒服,要是我這棒子染上了幾塊人肉,的確有點煞風景了。唔,我是來迎接你們的,宴會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總督閣下和防禦官閣下了。”

    看著臉色有點尷尬的安道爾和托爾,夏侯嘿嘿一笑,學著前世自己所見的那些英國紳士們的派頭,朝著兩個海人貴族優雅的一鞠躬,用那扭捏作態的嗓調很是做作的說道:“那麼,請進,尊貴的客人們。當然,我對以前發生的一些不愉快表示歉意,您看,我差點在剛剛來到西疆戰區的那幾天,就殺死了貴國東部領的總督和防禦官,真是,真是太可惜了。”

    安道爾、托爾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赤紅色,無比憤怒的盯著夏侯,渾身哆嗦的僵硬了半天,這才勉強抬起步子,跟著夏侯朝山地深處行去。

    申公豹以及隨行的幾個知曉夏侯打劫了某兩位海人貴族,這才得到了那些軍用地圖事情的將領,卻差點沒抱著肚子笑翻在了地上。感情夏侯打劫的物件,就是眼前這兩個高傲的年輕人麼?這一下,海人的榮譽,可就徹底的被夏侯踐踏在地上了。

    申公豹無比惡毒的低聲嘀咕道:“果然是可惜啊,如果那時候篪虎軍候隨手揮動了他的兵器,他現在起碼就記功提升為都制一級的將領了。”

    他的聲音,恰好讓安道爾等人聽到。該隱根本無所謂,笑嘻嘻的跟著他們一起朝前行去。可是安道爾和托爾,以及他們隨行的幾個副官,一張臉蛋啊,可就徹底的變成了剛挖出來的豬肝,血淋淋的好不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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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獵宴
    “生活。真的缺乏激情。”夏侯拎著那根極其嚇人的狠牙棒在前帶路,一聲不吭的領著安道爾等人朝山內走去。

    “想當年,我不幸被那幾個教官從大學拎了出來,不就是做特工麼?我也是熱血香年啊,做特工怕什麼?別看我那時候喜歡種一院子的茉莉花,坐在江南煙雨中飲酒喝茶,可是我也時常出出任務,那個刺激、那個緊張,那才叫生活!可是現在呢?"

    “九州鼎啊九州鼎,您老人家可是傳說中的九州神器啊!居然被盜基的走私犯給賣到美國了,這忒寒磣了一點吧?您老人家怎麼也得被供在昆侖道德堂上當鎮山法寶啊。您可好,在那zone53,差點被那群科學瘋子給大卸八塊的研究了。我可是給您找回場子的,您老人家可是我中國的國粹啊,也不願意被那群老外的毛手摸來摸去的吧?"

    “您可好,雖然是救了我,您把我送回國哪怕是丟在北京市中心呢,我也就感激您了,您是神器啊,應該有這麼一點功能吧?可是您呢?您把我丟在了根本連歷史記載都沒有的夏朝?還是一個巫術和高科技共舞,大巫和亞特蘭蒂斯人拼命的時代。看這星圖星相,以及從您老人家的關係看來,我應該還在地球,就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地球而己。”

    “那火星和木星之間的大星,後來是被摧毀了吧?這樣就能說明為什麼後來那裏少了一顆行星。卻多了一條小行星帶了。可是月亮呢?現在天空沒有月亮。難道說,真的和我們以前在特勤局秘密檔案室見到的那些搶劫來的手抄本一樣,月亮是被亞特蘭蒂斯人給製造出來,然後從地球直升九夭的麼?那也太誇張了。”

    “不過,這裏是地球就行,起碼我還有回家的希望。但是激情這個東西。”

    “給刑天家當打手是激情麼?不是。”

    “給大夏朝當打手是激情麼?不是。”

    “給大夏軍當殺手是激情麼?不是。”

    “九州鼎啊九州鼎,您老人家居然把我丟進了一個蠻人部落裏面。幸好我運氣不錯,很快就和這個世界的最高權力階層又拉上了關係,這個叫做幸運。看,我的追求也不高,不過是修煉足夠強的力量,破開虛空,回去我那個可愛的江南小院,和我的小花生個孩子。然後拿著我的那份薪水和任務津貼,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是了。”

    “我夏侯,並不是一個太有野心的人。我需要的,是那種可以在不知不覺中讓我怦然心動的激情。當然了,絕對不是那種可以讓我粉身碎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激情!老天爺,您把通天道人這群大神送到我面前來。這份激情我也承受不住啊?這,有了等於沒有。”

    夏侯嘰哩咕嚕的說道:“沒有激情,就自己創造激情吧,在這裏轟轟烈烈的把海人的總督毆打一頓?晤,這種激情也是我承受不住的。”

    “生活啊,就像被強姦的女人。如果你無法反抗的時候,就閉著眼睛享受吧.可是,在你享受過後,如果能夠把那個強好你的人的小弟弟狠狠的踢上一腳,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激情。”夏侯滿臉古怪的笑著,突然仰天看著青天上朵朵白雲,嘀咕道:“我到底在想什麼呢?想這麼多做什麼?閉著眼睛享受這種該死的生活吧。”

    “其實,我有機會擺脫這種無聊的生活,當我得到了射日訣。我完全可以離開安邑。但是,看在某些東西的份上,我能不留下麼?"

    夏侯莫明其妙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裏就變成了一團亂麻,最近修煉很順利,大巫的修煉也沒聽說有走火入魔這個說法。怎麼突然內心就五賊突起,沒有任何徵兆的開始鬧騰了呢?

    但是現在自己在給安道爾和托爾帶路啊,夏侯也沒空多想,也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否有些古怪,有點矛盾什麼的,臉上擠出了非常職業化的笑容,領著客人一步步的前行。一邊走,夏侯還隨手施展了一個小小的法術,於是他們一步邁出去,這一步就有十幾丈遠,耳邊風聲簌簌,他們很快就到了獵會現場:群山包裹中的一片草甸子。

    安道爾、托爾他們大吃一驚,他們自然知道,剛才他們行進的速度是多少。但是他們自覺也就是如同平時那樣慢步行走,怎麼速度卻突然變得這麼離譜?該隱則是目露神光,和他的後裔一樣,一個個無比貪婪的,口水都差點流淌下來的盯著夏侯和申公豹的背影。該隱能感受到夏侯身上那一陣陣若有若無的波動,就是這種波動,讓他們一隊人行走的速度提升得極不正常。

    刑天大風己經領著人從附近那座山頭上直接跳下,故意重重的雙足踏在了地上,激起了高高的土塵草屑。隨手在身上拍了幾下,刑天大風遠遠的朝安道爾伸開了雙手:“哈哈哈哈哈,總督閣下,能見到您居然還活著,簡直是太好了。剛才我聽說,我們篪虎兄弟上次在河邊碰到的就是您?哈哈哈哈,光天化日之下.總督閣下光著身子玩奕童,果然是好興致啊好興致

    夏侯語塞,這群傢伙耳朵怎麼這麼尖?自己在山口處說話。他們在十幾裏外的山頭上都聽到了。

    安道爾則是滿臉呆滯的看著刑天大風:“什麼?您說什麼?什麼奕童?”雖然能夠說一口流利的大夏官話,但是並不代表著安道爾能聽明白某些非常高深的具有領域性質的玄奧辭彙。

    刑天大風古怪的看著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覺得還是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這事情說出來。畢竟人家也是一國總督,用這些事情當面羞辱,弄出什麼結果來也不好。於是,他只是和安道爾緊緊的擁抱了一下,差點沒把安道爾給勒得窒息了過去,這才在安道爾耳朵邊低聲說道:“所謂的奕童,不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的那種超脫友情但是絕對不是夫妻之.情純粹一種姦情的下流的肉體關係麼?"

    安道爾氣得手腳發麻,差點就一腦袋栽地上暈了過去。他怨毒的看了夏侯一眼,回想了一下自己被夏侯打劫的時候那個場景,終於明白毛病出在哪里了。他氣得牙齒直癢癢,恨不得仰天長嘯‘我不是同性戀’,但是,出於一個黃金貴族的臉面問題,他能當著這麼多人這樣叫嚷麼?自然不能?所以。他只能委屈的吞下了這口怨氣。

    但是,黃金貴族的風度,是一定要保持的。雖然差點沒被刑天大風扭斷了上半身所有的骨頭,安道爾還是扯牙咧嘴的,表現出了一個亞特蘭蒂斯黃金貴族最優雅的風度,最得體的談吐。他從兩國之間歷史上的‘友好交往’開始回顧。一直到展望未來兩國之間可能的‘融洽關係’,他把神殿內的那一套說辭,那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亞特蘭蒂斯和大夏的差別也就在這裏。

    黃金貴族們都有一張巧嘴,他們可以把一件事情說得天花亂墜,分明是兩國之間相互征戰了數千年,也不知道積累了多少仇怨,他硬能把兩國說得是一衣帶水、友好鄰邦等等,那言辭之懇切,感情之真摯,讓大夏的將領們渾身毛骨悚然.而大夏的將領,雖然一個個在安邑時勾心鬥角也都是很利索的人物。但說道嘴皮子上的功夫。卻和安道爾他們那是相差極大,幾乎是一等巫武和九鼎大巫之間的差距,根本無法比較啊。

    這黃金貴族們,己經把廢話提升到了藝術的境界,已經有了一種昇華。他們在神殿中接受教育時,專門會學習這些廢話技能。而大巫們,就算是心機最陰沉的大巫,在這一方面,也是相差甚遠。刑天大風他們只能傻乎乎的看著安道爾站在那裏侃侃而談,甚至己經把今天的獵會昇華到了兩國之間的‘破冰之旅’了。

    在場的所有大夏將領中,只有夏侯對這種套辭的抵抗力最強。無他,前世裏他聽這種話聽大多了。什麼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背地裏無不是相互對掐掐得你死我活、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的?他深知這種話就是廢話,聽不聽都是一樣的。

    於是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大聲叫嚷道:“好了,趁著天色還早,我們趕塊去捕獵幾頭野物吃吃也不錯。站在這裏發傻做什麼呢?”說完,他隨口就把自己這邊的將領,向安道爾他們介紹了一遍。

    白很適時的湊到了侃侃而談的安道爾身後,用尖銳的爪子狼狠的捏了一下安道爾那豐滿肥厚彈性十足的臀部。白的口水差點就流了下來,好鮮美的一塊兒血肉啊。安道爾卻是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怎麼這麼大一頭野獸就湊到了自己身後,而自己的護衛保鏢卻沒有一個反應過來?不過他的反應卻是很塊的,他聽到了夏侯的最後幾句話,連忙也把自己的隨行人等介紹了一番。

    刑天大風笑道:“好啊,好,今天是來獵會的。這兩國之間的關係麼,我們卻也不用多廢話。”他在心裏嘀咕道:“今天就是邀請你過來,狠揍毒打你一頓的,若不是族虎提醒,你這廝能在這裏一直廢話到夜裏去,豈不是麻煩?"

    當下他一手抓住了安道爾的手腕,拉著他朝草甸子正中那鋪設了地毯、皮墊子的座席行去。天玄蛭則是冷冷的跟上了托爾,引著他朝次席過去了。安道爾、托爾帶來的千多名護衛邁著整齊但是死板的腳步。跟在他們身後,在一側站成了一個整整齊齊的方陣.

    大夏的將領們一個個都皺起了眉頭。尤其以那些暴熊軍留守的將領更是心中忐忑。要說精銳,暴熊軍的將領們見過的精銳士兵也大多了。但是不管什麼樣的精銳士兵。也做不到安道爾他們隨行的這一千名護衛那樣,高矮胖瘦是一分一毫都不差,甚至面孔長相都差不多,背著手往那裏一站,動作是如此的標準,根本沒有絲毫的誤差。

    “這還是人麼?”所有的夏軍將領都有了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他們也的確從這些隨行護衛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人氣。

    大夏、海人的高官將領們在席位上盤膝坐下,每一個海人的官員身邊。必定就陪同著一名大夏的軍官,當然,你非要說這是監視或者說其他的什麼,卻也可以這樣理解。夏侯身邊坐著的,卻是一個妙人:托爾的副官之一,那個女軍官莉莉絲。夏侯聞到了莉莉絲身上那一絲絲濃郁的香氣,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屁股挪動了幾下,貼著身邊的相柳柔坐定了。

    剛剛坐定,就有夏軍士兵把殷紅的酒液倒進了角杯,送到了每個人的手裏。刑天大風坐在首席上,高高的舉起了角杯,大聲吼道:“為了亞特蘭蒂斯王國東部領總督安道爾大人的大駕光臨,大家幹一杯兮”說完,他把那角杯中起碼一斤分量的烈酒,一飲而盡。

    大夏的將領們歡呼雷動,紛紛舉起角杯喝得涓滴不勝。一斤烈酒而己,對於這些大夏的將領來說,算什麼啊?

    安道爾、托爾、墨菲斯等海人官員,則是差點沒哭出來。他們平日裏喝的是軟綿綿的果子酒,哪里見過這種和純酒精也沒什麼區別的烈酒?尤其那酒液殷紅,裏面有一絲絲鮮紅的東西飄蕩,還不知道是什麼邪門玩意,他們怎麼敢喝?

    夏軍的將領們,一個個對著自己虎視眈眈呢,出於說,這主人第一次敬酒,你不喝下去,可就太失禮了。對於一群高傲的亞特蘭蒂斯黃金貴族來說,頭可斷,血可流,這禮節和面子,是絕對不能丟。

    安道爾低聲提醒自己:“你也是一個基因改造戰士。雖然,和他們沒辦法比,但是,怎麼說這麼點酒,應該是沒關係的吧?”他義無反顧的舉起酒杯,把那一斤多烈酒,直接灌進了肚子裏。

    看到自己的總督都如此做了,托爾以下,所有的海人官員同時舉起角杯,抿抿嘴,抖抖眉毛,一口把那殷紅的酒幹下。

    刑天大風立刻鼓起掌來,大笑道:“果然都是好漢,難怪能和我們大夏打了這麼多年也不落絲毫下風,這酒可是好東西,可是我們篪虎兄弟特別叫人準備的,如果不是總督閣下你們今天到這裏。我們還捨不得拿出來待客呢。”

    海人的傳統,是絕對不會在客人面前誇耀自己款待客人的物品是多好多好多珍貴的。所以一聽到刑夭大風的吹噓,安道爾立刻好奇起來:“那麼,請問,這酒有什麼珍貴的呢?似乎,有一點點腥味在,說實話,要和我們亞特蘭蒂斯的美酒比起來,這可不算什麼好酒。”

    夏侯把角杯往面前石案上狠狠一杵,直接把那材質清脆的角杯杵了一半進石案,大笑道:“加酒,滿上.這酒的確不是好酒,也就是當地收的糧食酒,被我們蒸餾了三次。可是這酒裏的東西可是好東西,這還要感謝我們相柳胤相柳軍尉啊,若不是他捨得,咱們怎麼有這種好酒喝?"

    安道爾看向了滿臉陰笑的相柳胤,不由得心頭一陣陣發冷的問道:“那,不知酒內有何物?"

    相柳胤乾笑了幾聲,看著安道爾淡淡笑道:“有扁虎軍候從山林中摘來的蜂毒、蠍毒、蛛毒和蛤毒,都是選的數百年氣候的毒蟲,那毒汁中精華可是豐厚得緊啊。加上我們納軍中一條異種的五彩三頭蚊的毒液,以及一條五華蟒的膽汁,才調和‘五毒藥酒’。這可是篪虎軍候他們家鄉流傳的巫藥方子,是不是啊,篪虎軍候?"

    夏侯一臉憨厚的看著安道爾:"誤,說得是。這方子可是我們扁虎部落秘傳的。男人喝了,壯陽補腎,什麼腎虧腎虛的,那是一喝就好。女人喝了,滋陰潤肺,尤其對女人生娃娃前的調養,很是有好處啊。"

    '晤、晤',那莉莉絲第一個承受不住,突然跳起來就沖到了草甸附近的一叢樹林子裏面去了,隨後馬上傳來了劇烈的嘔吐聲。但是很快的。莉莉絲又慘叫著,近乎順狂的手舞足蹈的跑了回來,那林子裏慢吞吞的卷出了一條漆黑的巨蟒,朝這邊吐了幾下信子,又縮了回去。莉莉絲朝著托爾一陣亂跳亂叫,突然翻了個白眼,嚇得暈倒在了地上。

    夏侯和相柳柔這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傢伙,居然偷偷的在石案下互相拍了一下手掌,心裏那個樂啊。這次邀請海人的高層來獵會,原本就不安好心麼。原本沒以為他們有膽量過來,這就方便夏軍的奸細造謠生事,打擊海人的士氣民心了。可是沒想到安道爾和托爾居然硬著頭皮來了。這還能不好好的收抬他們的麼?

    刑天大風怪笑道:"總督閣下放心。只要你們五臟六腑之中沒有傷口,這些毒液喝下去卻是無妨的。反而對身體大有好處啊。再來一杯?"

    安道爾、托爾等海人的臉色慘白,同時無比堅定的搖搖頭。沒事喝毒液玩?當他們瘋了?這些毒液就算注入大巫的血管中,也許對他們都沒什麼作用,最多頭昏眼花一陣。可是哪怕是極其微量的毒液一不小心進入了海人的血管,那就是要死人的?

    只有該隱和他的後裔們端坐在那裏。滿臉的回味啊.那些蜂毒、蠍毒之類的也就罷了,對他們也就起一點滋養身體的作用。可是那兩條異種毒蛇的毒液和膽汁。沸騰文學收藏卻給了他們很大的好處。怎麼說呢?那些異種毒蛇能夠修練得很強大,它們基因片段中就有可取的地方。而該隱他們則正好提取了這些片段,補充進了自己的身體。一杯酒下毒,他們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在某些方面,又強大了不少。

    托爾抬起頭來,乾笑道:“承情,承情,我們亞特蘭蒂斯人不擅長引用烈酒,還是請大夏的諸位來試試我們的特產吧。一號,把我們的果酒送上來。”一名面色呆板的殺戮者立刻從身邊拎起了一個大木桶,大步送到了托爾面前的石案上,隨後又邁著步伐大小完全相同的步子走了回去。這舉動,讓夏軍的將領們頓時瞳孔都微微縮了一下。

    托爾朝著幾個夏軍士兵笑道:“麻煩諸位把這木桶打開吧,這可是我們亞特蘭蒂斯最好的金標果酒,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喝道的。”看著幾個夏軍士兵把那木桶弄到了一邊去,托爾有意無意的看著刑天大風,笑道:“不知將軍姓名?啊哈,你們大夏西疆戰區的總帥刑天蒼雲將軍,今天似乎不在這裏?

    安道爾眼神一凝。朝著在場的夏軍將領打量了一陣。可不是麼,在場的夏軍將領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超過百歲的沉穩一點的,根本就沒有一個。而刑天滄風,可是數百歲的一個老怪物,那頭髮鬍鬚銀白,在他們海人的資料裏面可是有他全身相的。

    刑天大風哈哈大笑,相柳胤咯咯陰笑,申公豹呵呵懶笑,夏侯一看這情況,頓時也只能擺出一副傻笑的模樣傻乎乎的說道:“啊,我們總帥率領所有的西疆軍隊返回中州了。最近我f門東邊東夷人折騰得厲害啊,不把他們調回去,可沒幾個人拾掇得下來那些東夷人。”

    安道爾猛的一驚,連忙問道:“你們西疆戰區如今?"

    刑天大風愕然,相柳胤冷然,申公豹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還是夏侯很本分很老實很憨厚的看著安道爾:“難道你們的偵察隊都沒有發現麼?我們的大營都空了很多營房出來了,我們的主力部隊都撤退了。如今鎮守我們西疆戰區的大夏軍隊,只有一百萬人。其中可以上戰場的。只有八十萬。阿呀呀,對了,我們還準備徵召一點當地的民眾做警備軍哩。”

    安道爾拼命的眨巴著眼睛,他心裏嗤笑道:“你們夏人要騙人,也要我們蠢到會相信你們啊?啊,你們說你們把軍隊調走了,我們就相信啊?你們搞一個獵會,派遣一批年輕將領路面,我們就相信啊?當我蠢到了那種地步麼?也許你們的這個獵會的主要原因,就是為了你今天說的這幾句話吧?"

    托爾則是陰沉著臉蛋,低下頭尋思道:“真的?假的?假的?真的?夏人的國土廣袤,擁有比我們亞特蘭蒂斯多得多的人口,他們可能只有西疆戰區這些主力軍隊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麼,他們的主力軍隊去了哪里?絕對不會調回去了,那麼,他們就在附近?"

    他抬頭看了看滿臉笑容,看不出什麼端倪的刑天大風等人,腦槳子一陣的生疼.“可是,這麼粗陋的手段,想要引誘我們主動出擊,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他們這麼做,到底是什麼用意呢?或者,他們的軍隊真的離開了這裏?"。

    “不,絕對不會。他們應該沒有這麼蠢。他們一定有什麼陰謀。八十萬正規軍?不管是夏人還是我們亞特蘭蒂斯,都不會把八十萬正規軍放在敵人的刀口下的。那麼,他們就是在引誘我們作出一些錯誤的判斷了。可是。這樣又有什麼用呢?我們是絕對不會主動進攻的。”

    安道爾、托爾心亂如麻,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連夏軍士兵把那果酒伺弄好,用白玉盞送了上來,他們也只是茫然的接過了。

    這次獵會,夏軍的將領們就是想著要作弄人呢,哪里能讓他們兩個在這裏端著酒杯胡思亂想?刑天大風手一招.己經有親兵把幾張黑漆漆的長弓捧了過來,他對安道爾笑道:“總督大人,今天我們這可是獵會.獵會、獵會,不打獵怎麼算會上了?怎麼,我們試試自己的手段?"

    說實話,刑天大風看不起安道爾他們,一個個小白臉一樣的黃金貴族,剛才被自己一樓,差點沒折騰碎他的骨架子。這種沒用的廢物,就和安邑城內那些書院、畫院的書生一樣,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不過,想到安道爾他們發射出來的那種一炸就是十幾裏方圓徹底化為平地的戰略級武器,刑天大風才給了他們一點好臉色呢。

    “篪虎兄弟說得對,今天要好好的盤盤這些海人將領的底細.要是能把握住他們的底細了,以後打起仗來,可就有了把握了。”刑天大風如是想到:“不過.按照事先安排的,要折辱一下他們也是應該的。族虎說的,這叫給他們一個心理陰影,讓他們以後想到我們的名字就自然而然的俱怕了三分。看,族虎這話說得多好啊。不愧是得了天巫所有記.憶的好命啊。”

    安道爾呆呆的看著刑天大風朝自己遞過來的那張大弓,嘴裏一陣苦澀。自己倒是會開弓射箭,這在亞特蘭蒂斯,也是貴族之間一種很有派頭的社交活動,是年輕貴族們在貴小姐貴婦面前展示自己勇武的雅致行徑。可是呢,他們以前使用的弓箭,那是用各種高級材料製作的,極其華美精細的,大概只要百多斤力氣就能拉開的短弓,刑天大風遞來的這足是有大半個人身高,比安道爾手臂還要粗的,也是弓麼?

    安道爾死死的咬了一下呀,冷哼道:“多謝刑天將軍的盛情,這武器麼,還是用我們自己的比較順手一點。”他在自己腰間拍了一下,抓出了一柄小巧的配槍。

    托爾在那裏卻是不服氣,硬是從一名夏軍手上接過了一張長弓。結果‘吭’的一聲,托爾差點沒被那弓打斷了手,直接就讓那弓脫手摔在了石案上。打得火星四濺。托爾嚇得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這還是人類能使用的武器麼?他托爾,怎麼說在海人中,體力也算是很強的那種了,他可是比安道爾要高兩級的基因改造戰士呢。

    眼看海人在場的最高軍事長官丟醜,夏人的將士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坐在托爾身邊的該隱。卻撐住了海人的一絲臉面。他隨手抓住了托爾失手落下的那張長弓,輕輕的握在手上,猛的用右手食指勾住了那粗粗的弓弦,慢慢的拉了一個滿圓。沸騰文學收藏感受著手指上那可怕的壓力,該隱不動聲色的看了刑天大風一眼,點頭說道:“很不錯的武器,我該隱很中意它。刑天將軍,能夠把這柄弓送給我麼?我會把它當作我的一件珍貴的收藏品的。”

    刑天大風眼裏寒光一閃,和刑夭玄蜓交換了一個驚愕的眼神.海人中,有人能夠拉開夏軍高級軍官專用的強弓?雖然夏軍的將士並不擅長使用弓箭.但是他們使用的軍用弓弩,那力量卻是實打實的。就以該隱手上那張長弓來說,自重七百多斤,以地心熔岩中提取的火金石打造,拉開整張弓的力量,起碼需要上萬斤的力氣。海人中,有這樣的人存在麼?

    “該隱?”夏侯看著那個俊美得邪氣的年輕人,看著他那血紅色的眸子,心裏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那個該隱。如果是的話,如果我現在千掉你,豈不是有趣?”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夏侯就覺得自己今天總是心血;彭湃,總有一種想要運動一下的衝動。也許是某種徵兆,但是誰知道呢?

    於是,夏侯跳起來,朝著該隱大步走了過去:“該隱先生,如果你這樣有興趣,不如我們好好的較量一下箭技如何?哈,今天秋高氣爽,涼風陣陣,這麼好的天氣,我們大夏和你們亞特蘭蒂斯,正好相互間見個高低!戰場上我們分不出勝負,就在競技場上見個分明如何?"

    ‘檔’的一聲,夏侯從手鐲裏把他那張射日弓給抓了出來,隨手遞給了該隱:“來,先開一下我的這張弓試試。”

    該隱呆呆的看著那弓弦有自己拇指粗的射日弓,感受到那弓體上一股洪荒蒼涼的氣息,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連忙說道:“我用這張就很不錯了。這張弓既然是將軍你的隨身兵器,我又怎麼能使用呢?"

    刑天大風猛的一拍面前石案,大聲吼道:“那麼,來呀,把準備的那些牲畜猛獸都給我趕到山林裏去,兒郎們,讓我們看看,我們兩國的勇士在戰場上不分勝負,看看我們兩國的將領之間,是否能分出一個高下來。”

    刑天大風怪笑著:“隨軍大巫何在?把今日獵會上所發生的一切,以萬里虛像之法,投射到天空去,讓遠近的百姓,都給我們做個評定。”

    安道爾、托爾心中一陣大亂,頓時亂了陣腳。他們敢於來獵會,一是被逼的,如果不來,自己家族的政敵肯定會以各種藉口攻擊他們二二是他們自身的驕傲,也無法容忍他們怯弱逃陣;第三麼,他們想要向領地內的百姓證明,自己並不輸于夏人的將領。然而第三條成立的前提,就是領地內的百姓和士兵,不會知道獵會上發生的事情。

    想想看。只要他們二人在獵會上打個轉兒,回去就可以拼命吹噓,說自己大智大勇之類,面對夏人的威通欺淩而不墮了海人的威風面子之類。反正誰也不知道會場內的詳細.屠況,跟隨他們而來的人。都是他們的親信心腹,誰會說出去呢?他們以為,夏人也沒辦法把會場上發生的事情洩露出去,他們沒那個技術手段。就算他們事後造謠,說自己二人多麼丟臉,多麼的無能廢物,他安道爾也大可以振振有詞的說這是夏人眼看著不能折辱自己,而故意的給自己潑污水呢。

    但是,夏人居然有辦法,讓東部領的百姓看到獵會上發生的一切!!!

    這怎麼可能?

    這完全不可能?

    落後的、野蠻的、沒有開化的夏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技術手段?

    安道爾腦海中還在一片的混亂,托爾己經大笑起來:“就是這個道理,既然刑天將軍都這樣說了,那麼,在我們雙方再次大戰之前,不妨用這些小玩意來戲耍戲耍也好。來人。給我取一支遠距高能槍來。”

    似乎突然醒酗灌頂一樣,安道爾心中一陣的清明:“對,你們夏軍的個人戰力的確是極其的可怕。但是我亞特蘭蒂斯的黃金貴族,需要害怕你們麼?要說比體力,該隱他們,還有這些殺戮者,他們的力量難道會比你們弱麼?要說比武器,我們的先進武器,會比你們的冷兵器弱麼?我害怕什麼?我為什麼要害怕?"

    “我們能夠在正面戰場上和你們對峙數千年,難道在這種小小的宴會上,我又會俱怕了你們不成?來吧,既然你們有辦法讓整個東部領的人都看到這裏發生的一切,你們想必是不敢背信棄義的暗算我們了。那麼,就讓我好好的教訓一下你們,讓你們明白什麼叫做先進技術的力量。”

    安道爾心裏一陣篤定:“也許,憑藉這次我的優秀表現,可以給我的前途加上一個沉重的砝碼呢,這可是太妙不過了。

    兩方的人各懷心思,嘻嘻哈哈的作出了很融洽的姿態,相互謙讓著,朝己經準備好的獵場行去。那邊,己經有夏軍士兵驅趕著前幾天準備好的大群野物,朝山林內散去了。

    天空中,一片片的雲彩彙聚了起來,在夏軍隨軍大巫的巫咒驅動下,無數影像開始在空中閃動,把獵會上發生的一切,都擴大了數百數千倍,投射到了天空的雲層上.每一幅畫面,在遠遠的數千裏外,都能看得清楚。而這樣的畫面,在天空中何止數百數千幅?為了施展這麼大範圍的巫術。這些大巫,可是把隨身的一些強力巫器都給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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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來到
    巫山之巔,天巫殿頂。

    一塊黑色原玉被雕成了九角星形,四平八穩的放在地上。這九角星的每一邊長兩丈左右,厚有

    二尺,每一個角前都放置了一個紫色的細草編織而成的蒲團,如今正有九人坐在蒲團上,看著面前放著的小小一盞茶湯發愣。呼嘯而過的山風,在距離這九人還有數十丈的時候,就突然停滯下來,等得風頭繞過了這九人,風勢卻又恢復了正常。

    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這九人正是大夏巫殿的九大殿主。只是,其他八名大巫都是很正經的跪坐在那裏,姿勢標準,而黎巫則是盤膝而坐,兩隻白生生的小腳一點一點的,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了那黑色玉桌上,手裏拎著一根草棍,在茶盞裏攪來攪去,把好好的一盞茶湯,弄得跟糨糊一樣。

    現任天巫午乙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那淡綠色的茶水,眼珠子嘰哩咕嚕的掠過杯沿朝其他八名大巫看了一眼,低沉有力的說道:“諸位殿主,如今有兩件事情,需要我們其中兩位元親自出手,不知,哪位有興趣啊?"

    黎巫旗歌第一個撇清責任,她拼命的搖頭,嘀咕道:“沒空,別看我,我園子裏正有幾株神草要結果了,如果你們以後不需要那些果子煉製的丹藥,那隨便你叫我做什麼。”她雙手托著下巴,一臉誠懇的看著午乙:“好像我黎巫殿煉製的藥品,天巫殿使用得最多,所以,基本上,想要我辛辛苦苦的離開巫山去辦事,那是不可能的。”

    午乙差點沒被黎巫氣暈過去。他鼓著眼睛,盯著其他七名大巫喝道:“你們又如何?"

    地巫閉上了眼睛,嘰嘰咕咕咕的咕噥道:“今天天氣不錯啊,我年紀大了,都六百多歲了,渾身骨頭發疼啊,這出門辦事的重任,還是交給年輕人吧。”

    靈巫呲呲牙齒,指著自己只剩下三顆大板牙的牙床,一副可憐樣子:“我最近吃飯都沒力氣了,何況是出門呢?"

    幽巫一臉嚴肅的看著天巫,一本正經的說道:“最近我幽巫殿找到了幾條上古的猛士精魄,正在制煉他們,我走不開啊。”

    身材高大的靈巫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嘎嘎大笑起來:"哈哈哈,諸位大巫都有要事纏身,我,自然,哈,也是沒空。"他倒是千脆,都懶得編造藉口,懶得找理由了,反正他就是雙手一攤,大爺我就是懶得出門,你天巫咬我一口怎地?

    幻巫雙手攤開,茶湯上飄出的一縷白色水氣被他翻來覆去的折騰出了幾百個模樣來,一臉認真的看著天巫:"難道你要我去?真的麼?不會罷?午乙啊,我可都八百多歲了,天神才知道我什麼時候兩腿一蹬,可就爬不起來了,你真的要我這麼一個老人出門去辛勞麼?我看。還是年輕人多辦點事情嘛,他們精力好,巫力強盛,最是合適的人選了。"

    黎巫一句話就把幻巫的嘮叨給憋進了肚子裏:"行啊,要我帶人出去辦那些雜事也行,明年開春了煉製的百草酒,幻巫殿少拿九成,如何?"滿臉老人斑的幻巫喉嚨裏咯咯的響了半天,好似一條小狗一樣朝黎巫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就差點沒搖頭擺尾了。

    力巫、化巫則更是離譜,力巫說他受了風寒,正在叫力巫殿下屬的五行殿之一的火巫給自己驅除寒氣,自然是無法行動的。而化巫看得力巫把風寒感冒的理由都用了。立刻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呵呵苦笑說自己吃壞了肚子,兩條腿酸軟無力,就算是有心為大夏出力,也是有心無力啊。兩個裝病的大巫都是一臉的可憐樣子,也不管九鼎大巫是否可能生病!

    天巫午乙氣煞,渾身哆嗦了一陣,這才咬牙切齒的說道:"兩件事。一件事是九主子率領的大軍,在商族的領地內和東夷人作戰。戰事不利,東夷人似乎出動了幾位神射手,九王子屬下將領很是折損了幾個。大王說,必須得有一名大巫去震懾東夷人,或者千脆就把那幾個東夷人的神射手給千掉。"

    幻巫馬上笑著指著天巫笑道:"那自然是教主您親自出手比較好。不就是幾個神射手麼?勉強貼到了九鼎大巫的味兒,您一出手,他們還不是灰飛煙滅麼?哈,哈,哈,哈,哈,大家說是不是?”幾個大巫立刻拼命的點頭,連連稱是。

    天巫咬著牙齒,無可奈何的看著八名憊懶的大巫,仰夭長歎道:“罷了,我去商族的領地支援九王子的大軍也成,本座。還很年輕啊。”

    最後幾個字。天巫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可是那幾個大巫誰吃他這一套啊?就算天巫氣得兩眼發花了,他們也純粹當作沒看到。反而是幻巫一本正經的說道:“正是,正是,教主還年輕,正好多活動活動。唉,年輕就是好啊,想當年本座不過五百多歲的年紀,嘖嘖,那真的是下了大洋去抓一條龍回來都不累。現在不成啦,吃口粟餅都噎得慌啊。”得,八個大巫,硬是把天巫給吃得死死的。

    氣惱的抓起茶盞,一口氣把那茶湯喝得乾乾淨淨的。天巫嘀咕道:“前任教主,怎麼沒被你們氣死?”搖搖頭,他提高了一點聲音:“另外一件事,總有人要去做,就是率領屬下大巫,去那西疆,準備接應敗軍。”

    他掃了一眼八名大巫,淡淡的說道:“大王以及輔弼相叢諸公以為,以如今各家子弟率領的軍隊實力,在來年開春後,是不可能抵擋住海人的反攻的,只是看陣亡的人數多少的問題。可是呢,奪來的領土不能丟棄,所以必須有人在後方坐鎮。諸位,哪一位願意走一趟?"

    八名大巫都深沉的看著自己面前的茶盞,仿佛裏面有天地間無窮的奧秘一樣。黎巫嘀嘀咕咕的說道:“知道他們頂不住,就從後方調集大軍過去呀?非要說什麼在戰場上鍛煉各家的子弟,哼哼,誰有那個空閒功夫給那群小傢伙做暗地裏的護衛呢?"

    天巫看了八名大巫半天,尋思良久,似乎覺得還是黎巫好下手一點,於是滿臉笑容的看向了黎巫:“旒歆(liuxin)啊,嘿嘿。”

    黎巫瞪了天巫一眼:“不要以為我年輕就好欺負,總之,我的園子裏有事,想要我離開巫殿去給那群世家的敗類做護衛,那是不可能的。”

    天巫連忙說道:“不是給那些世家子弟做護衛,只是保證我大夏攻取下來的領地的穩固。只要你帶人擋住了海人的反攻。大王派遣的援軍會立刻趕到。”天巫覺得很憋悶,堂堂巫教教長,怎麼自己做得就這麼可憐巴巴的?

    黎巫整個趴在了玉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有援軍,那就援軍上啊,要我們擋著算什麼?"

    天巫乾笑:“這不是要好好的磨練一番各家的小娃娃麼?如果援軍現在就開過去,他們看到後方有數百萬大軍等著,他們還會提起心思和海人拼命麼?輔弼相叢四公,以及滿朝的重臣,各大巫家的家主,誰不是和海人交手,被海人打得落荒而逃磨練出來的?也就只有讓我們大巫之一,率領巫殿的高手在後方坐鎮,又能抵擋海人。又不會讓那些小娃娃起了懈怠之心,這才是上上的法子啊。”

    拼命的眨巴了一陣眼睛,黎巫看了看一個個腦袋都快鑽進茶盞裏面去的大巫,歎道:“他們是一定不會出門的了?"

    幻巫立刻第一個跳了出來:“小旒歆啊,怎麼你老想著折騰我們這群老頭子呢?我活了八百多歲,不容易啊。你忍心讓我去西疆,被那海人的那些破銅爛鐵一通亂砸麼?"

    黎巫有氣無力的歎道:“幻巫爺爺,您怎麼就沒想到,我才多大啊?怎麼就要我這麼一個小女子,去面對窮兇極惡的海人呢?"

    令巫嘀咕道:“呢,窮兇極惡?比較起來,怕是我們九大巫殿之主中,你倒是最窮兇極惡一點。”

    似乎是聽到了令巫那含糊的咕噥聲,黎巫立刻狠狠的瞪了令巫一眼,威脅道:“明年的藥酒、藥草,全部減半啦。”令巫渾身一震,臉上也露出了方才幻巫那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表情。

    天巫呵呵而笑,拼命的蠱惑道:“旒歆啊,這西疆可是好地方,雖然人煙稀少了一點,地方破爛了一點,百姓有這麼一點沒開化,可是這對你而言,正是好地方啊。數十萬里沒有被人開挖過的山林啊,你想想,裏面能有多少珍奇的草藥?嘖嘖,我都不敢想了。”

    旒歆懶洋洋的豎起了右手食指:“那,就我去咯。總之這七位是絕對不會出力的,教長您都親自出馬了.我黎巫還能說什麼呢?唉.可憐我祖父、祖母死得太早啊,害得我如今被你們欺淩。”她眼珠一轉,突然笑道:“要我出力辦事,總要有好處罷?”她眼睛裏面精光一閃一閃的,顯然被天巫的話給打動了,但是想要她白做苦力。這是不可能的。

    天巫整個人立刻緊張起來:“你要什麼好處?你想要從我這里弄什麼好處?"

    旒歆古怪的看了天巫一眼,淡淡的說道:“這麼緊張作甚?指星碟借我使兩天,要是好用呢,我就去西疆那鬼地方過冬。”

    天巫皺起了眉頭。一副心肝都疼壞了的模樣:“指星碟?你不會借了不還罷?這可是天巫殿的鎮殿巫器。”

    旒歆又懶洋洋的趴在了玉桌上:“那,您就賭一下咯,看我是不是那等欠債賴皮的人。總之呢,沒有指星碟以及三粒啟元丹,我是不會離開巫山的.”她抱怨道:“請我們巫殿之主親自出手,大王還有那幾個老傢伙總要出點好處罷?再加上原玉十萬方,我就勉勉強強的去了。”

    天巫尖叫起來:“原玉十萬方?旒歆,你打劫麼?"

    黎巫惡狠狠的瞪著天巫:“我就打劫。你待怎地?這是我打劫麼?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給我的.當我小氣這點原玉不成?我不拿,成啊,我就在黎巫殿過冬了。黎巫殿暖暖和和的,又有好酒好菜,我幹嘛去西疆那種沒開化的地方鑽深山老林啊?你真當我黎巫傻的不成?"

    幻巫他們紛紛開口,說什麼馬兒跑和要吃草的道理,紛紛勸說天巫不要吝音,趕快答應黎巫的條件才是真的。他們心裏那個急啊,難得把黎巫給說動了代替他們出門辦事,怎麼說也要趕快把人選給定下來。

    天巫謹慎的看著旒歆,低聲問道:“就這麼點條件了罷?指星碟,啟元丹。十萬方原玉,天神在上.我倒寧願我能分身之術,我親自跑一趟西疆又何妨?小旒歆啊。你要價也太狠了

    黎巫嘿嘿冷笑:“我要價太狠?可也要看看我是什麼身份啊.黎巫殿主,大夏九大巫之一,你給我一個銅錢我就出門替你賣命,不覺得是連我們大巫的臉面都丟光了麼?就剛才那些東西,還是看在您老人家剛剛上任的份上,不想讓您在大王面前難堪,才給出來的便宜價碼。”

    天巫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那就這樣定了,三天后,你就率領精千的人手,給我去西疆侯著,若是海人攻破了刑天大風他們的營地,你就給我把那海人給趕回去。”天巫那個心疼啊,鎮殿的巫器,三粒可以讓人的巫力潛質在極短時間內發揮至極限的啟元丹,還有十萬方原玉兮這個價碼,就算他是大夏巫教的教長,也覺得心頭那是一陣的劇痛啊。

    事情塵埃落定,幻巫啊、靈巫啊一個個立刻精神起來,他們嘻嘻哈哈的笑著,坐直了身體,在精神層面上極大的讚揚了黎巫為國效力的大無畏的勇氣,隨後,他們把話題轉移到了一眾大巫都極其關心的地方.靈巫一臉嚴肅的看著夭巫,問道:“如此甚好,卻不知教長對前任天巫臨終前的那句話,參悟如何了?前任天巫說道九王子,卻滿面笑容而亡,到底為何?"

    天巫午乙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奈。他歎息著看了諸大巫一眼,低沉的說道:“本座天賦不濟,對星相運勢一術,並無甚高修為。”他苦笑道:“但,看前任天巫臨終時滿臉帶笑,怕應該是好事吧?我靜中參悟,也只能認為如此了.怕是九王子,日後會給我大夏帶來好運?”

    黎巫對於這些卻是全無興趣,她飛快的跳起來,嬌笑道:“諸位慢慢揣摩天機罷,我去做準備了。其實去西疆,卻也不壞。那篪虎暴龍蠻子能弄到一條白貔貅,莫非我黎巫還不如他?倒是可以看看那西疆的山林中有什麼珍奇的禽獸,抓幾條過來玩玩也好。”

    她低聲歎息了一聲:“唉,也不知那白如今怎祥了。我給他熬制的草藥,原本是一百天份的,最後他主人討要得急,一百天份的草藥我給他一晚上全灌進去了,他是白貔貅,貔貅中的異種,應該沒事罷?"

    天巫諸人,滿額頭的冷汗,無比驚恐的看著黎巫,心裏尋思著,以後黎巫殿出品的草藥、藥酒之類,一定要找人嘗過了,才能入嘴。

    西疆戰區鴻門宴上。

    純心落海人高層面子的刑天大風找到了安道爾,要和他比劃弓箭之術。刑天大風雖然沒有修習射日訣之類專門弓箭上的法門,但他畢竟是一鼎大巫

阿庭 於 2008-09-25 22: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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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0:00

正文 第六十四章 顛狂(下)
    夏侯還是盤膝坐在那裡,只是他威嚇性的把自己的狼牙棒拔出來,直接插在了身前十幾丈遠的地上。他身後趴著的墨麒麟猛的跳了起來,張牙舞爪的就是一通咆哮,那滾滾聲浪,震得地面微微發顫,狂風掃過,那剛剛從地下露出頭的草芽,也瘋狂的搖擺起來。

    五千三百名海人士兵彷彿沒有看到夏侯一樣,根本就不理會他,斜斜的從他身邊數里開外繞了過去,直奔夏軍佔據的狙擊陣地而去。

    距離夏軍佔據的陣地還有數里遠,那些戰車就開始了轟鳴,一發發炮彈呼嘯著投射在了夏人的陣地上。夏軍士兵紛紛躲進了坑道、碉堡、暗洞內,任憑他頭頂上土層亂顫,卻無法傷害到他們一根頭髮。只有幾座碉堡實在是遭受的打擊太密集,突然坍塌了下去,導致裡面的士兵中幾名巫士被石頭砸暈,可是那些巫武卻還是奮力的從廢墟中鑽了出來。

    五千徵召軍排開稀稀落落的散兵線,前前後後的拖出了數百米長的衝鋒隊伍,朝夏軍陣地衝了過去。那戰車在轟鳴,給他們施以火力掩護。而那些海人士兵,則是在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他們只是觀察戰況的觀察員,並沒有興趣直接參加戰鬥。

    第一批利箭從夏軍陣地上射了出來。不能不說夏軍的臂力極強,那些利箭都射出了數百丈的距離,可是他們的準頭,就實在是太淒慘了一點。換成東夷人的箭手,一次齊射就能讓這五千徵召軍全部倒在地上。可是既然這些箭矢出自夏軍之手,五千徵召軍還能有四千多人繼續朝前奔跑,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呼倫河在洶湧咆哮,大浪拍打著河岸,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更加沉悶的響聲發出。

    數百名巫士突然從壕溝內探出頭來,一團團電光在他們手上閃動,一枚枚各色玉符被電光包裹,從他們手上急速射向了那狂奔中的四千多徵召軍。火光,電光,電流,塵土,以及那天神震怒一樣巨大的雷霆聲,讓大地顯得格外的寂靜,似乎他也被那大巫可怕的力量所震撼,不敢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

    似乎很緩慢的,五十架戰車被那巫印擊碎了裝甲,自內部爆炸。屍體碎片以及鐵塊鐵皮朝四面八方散去,地上出現了五十個巨大的坑窪。

    衝鋒的數千名徵召軍全部倒在了地上,超過三千士兵屍骨無存,殘留的千多名士兵也缺少了肢體的一部分,倒在地上呻吟掙扎,無力慘嚎。

    一百名身穿黑甲的夏軍士兵從坑道內跳出來,用佩刀乾淨利落的割斷了那些傷兵的脖子。對於夏軍來說,值得他們俘虜的只有那些身軀完整的士兵,這樣的俘虜還可以賣給各大巫家做奴隸。而這些明顯要落下殘疾的活口,根本沒有俘虜的必要。

    這些士兵沒有撿拾那些完好的海人兵器。這些火藥武器的威力並不大,而且都會突然自爆,並不是一種很理想的戰利品。

    三百名海人士兵搖搖頭,飛速的朝峽谷內跑去。他們只是進行觀測,並且把他們記錄下來的圖像立時傳給指揮部的將領,他們沒有參戰的慾望。可是,就在他們從夏侯身邊數里外跑過的時候,夏侯突然動了。

    這一動,夏侯就好似一道黃色的狂風席捲過大地,他的狼牙棒在大地上狠狠的敲擊,數十次的敲擊,把數十塊巨石震飛,直朝那些海人士兵砸了過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夏侯就掠過了數里的距離,衝到了那些海人士兵隊列中。狼牙棒繞著自己身軀狠狠的旋轉了一圈,數十名海人士兵就筋斷骨折的飛了出去,他們身上那脆弱的全身作戰鎧甲,並不能給他們提供任何的保護。

    幾聲淒涼的參叫聲在大地上響起,夏侯以一人之力,僅僅在數次呼吸的時間內,就全殲了這一批海人士兵。有幾個倒霉鬼被夏侯打斷了腿,他們掙扎著朝自己人的方向爬了過去,夏侯卻也不攔阻他們,只是跟在他們後面慢悠悠的前進,朝著海人的防線前進。

    指揮部內,托爾歎息了一聲:「狙擊手,幹掉那些可憐的傢伙。不能讓那個野蠻人跟著他們走進防線。我不懷疑,他一個人就能摧毀我們一整條防線,如果我們讓他靠近的話。」他無奈的說道:「一個擁有超重型戰爭機械威力的人類?嗯?他能發揮多少戰鬥力?哈!」

    慢慢的把佩劍插回自己劍鞘,托爾淡淡的說道:「要塞級毀滅炮預熱,給我幹掉這個該死的傢伙。」

    格林驚訝的看著托爾:「要塞級毀滅炮?就攻擊一個人?」

    托爾驚訝的看著格林:「哦,海神在上,除了那種東西,還有什麼玩意能對付得了這個怪物?」

    幾聲沉重的狙擊槍聲響過,夏侯身前那些正在掙扎前行的海人士兵腦袋突然被打成粉碎,腦漿甚至濺射到了夏侯靴子上。

    夏侯呆呆的看著自己靴子上紅紅白白的腦漿,突然苦笑起來:「媽的,這就是該死的戰爭。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兩個文明的碰撞。一個已經發展到了高度工業化社會的文明,一個還處於原始宗教圖騰膜拜的文明,兩個同樣充滿了侵略性的種族,他們可能友好相處麼?」

    「我為什麼要參加這種該死的戰爭?天啊,誰叫我***流淌著的血,來自於這個叫做大夏的國度?」

    嘴裡罵罵咧咧的,夏侯轉身就要朝墨麒麟所在的方向行去。他對於這種極其囂張的坐在敵人防線前打坐的行為,已經上癮了,很有點癮頭了。這就好像,當年朝鮮戰場上,叼著一支香煙盤膝坐在數百輛坦克數萬大兵的槍口炮口下一樣,很有點囂張。

    不過,夏侯如今有那資格囂張,誰叫海人沒有可行的手段對付他呢?夏侯認為,能夠威脅他的,也許就是那重型攻擊機上的武器。但是這種笨重的慢吞吞的傢伙要是敢來攻擊他,到底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憑藉著墨麒麟的飛行能力,夏侯不懷疑自己能夠輕鬆的幹掉一百架攻擊機。

    如今夏侯所處的,是神話時代!

    遠處,突然傳來了刑天大風瘋狂的嚎叫聲,似乎要自己躲閃開什麼。

    夏侯愕然,海人做了什麼?怎麼讓刑天大風這麼緊張呢?夏侯回過頭去,卻愕然發現,距離他大概十幾里的地方,海人大峽谷防線內一個小小的山頭上,突然冒出了一台外形古怪的巨大銀色機器。粗重的底座,粗大的三稜水晶形炮管,看那炮管的直徑,起碼在兩米以上。那應該是一種威力強大的高能炮!夏侯修習了射日訣後,眼力變得極其驚人,他能清楚的看到那炮管最細微的調整過程。

    似乎那火炮正在充能預熱,夏侯看到那炮身附近數百丈內的空氣都在扭曲、在晃動,那是空氣被極其強大的電場直接電離後,空氣分層而造成的幻象。就看這一場景,就知道這火炮內蘊含了多麼可怕的威力。

    夏侯剛想要躲閃,就看到那炮管最前端已經出現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小點,白色的光點猶如太陽般刺目。

    猛的一咬牙,夏侯撒丫子就向斜次裡撲了過去。他不敢肯定,自己身上的那些保命的物事,是否能抵擋這一炮的威力。在飛撲的同時,夏侯已經在身上重重疊疊的加持了十幾個耗費時間最短的巫咒,一層層的泥土從地下翻捲而起,把夏侯裹在了裡面。

    整個戰場所有的士兵都聽到了那似乎要撕裂天空的一聲巨響:哧啦!

    一道粗達十米的白光從那劇烈顫動的炮管上射出,筆直的轟向了夏侯。那白光在空氣扭曲、在空中顫抖,強大的能量把附近的空氣通通電離,最終那白光看上去,竟然彷彿一道黑色的光柱。下方的泥土,被白光那激盪的能量劈開了一條深深的缺口,泥土飛濺,彷彿一條發狂的土龍,朝著夏侯撞了過去。

    白光的速度比起夏侯飛撲躲開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夏侯再厲害,他也不可能和光速進行比較。

    白色的光柱,瞬間吞沒了夏侯。無邊的熾熱和極強的光芒,瞬間就淹沒了夏侯的身體。『轟轟轟轟』的氣爆聲,在夏侯的身形整個消失在白光中後,這才朝著四面八方突然擴散了出去。

    那熾熱的白光從海人的防線直接橫跨百里距離,打穿了夏軍的整個防線,打過了呼倫河,衝過了呼倫河的東岸,在東岸那茂密的山林裡開出了一個平滑的數十米寬、十幾里長的溝渠後,這才慢慢的逐漸變細,漸漸的消散在空氣中。

    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似乎空氣和泥土都被這一炮給氣化,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帶著死氣的味道。

    刑天大風根本沒有理會那被一炮掃平的陣地,不理會被蕩平的陣地中陣亡的數百名士兵,他倉皇的朝著夏侯所在的地方衝了過去,嘴裡發出了極其瘋狂的嚎叫。夏侯如今對他們刑天家的價值實在太大了,尤其對於刑天大風他們幾兄弟來說,夏侯就是一個寶貝疙瘩,他無法想像夏侯如果被殺死,最後事情會變成怎樣。

    塵埃散盡,刑天大風突然無比狂喜的叫了起來:「篪虎?你可安好?」

    夏侯被那一炮直接打得後退了十幾里。他那堅固的龍皮軟甲上一片焦糊,正在冒著絲絲的黑煙。頭髮、眉毛,甚至手背上的汗毛都被那高溫蒸發,夏侯光溜溜的就好似一扒光的雞蛋。一團流轉不定的紫光籠罩夏侯全身,似乎正是這紫光,讓夏侯沒有在那可怕的炮火中受到傷害。

    睜大了眼睛呆呆的看了海人的防線一陣,夏侯回頭看了看滿臉狂喜的刑天大風,突然張口噴出了一口黑煙,吹了一聲口哨換來了那已經嚇得飄飛起百多丈高的墨麒麟,撒丫子就往後跑。他的靴子也在那白光中被化為灰燼,兩條腿上的汗毛也是被燒了個一根不剩,夏侯腦門上一陣冷汗,如果不是那龍皮軟甲勉強護住了自己身上的重要部分,估計渾身毛髮,一根都剩不下來。

    「年輕得意,不可輕狂。」夏侯在忿忿的咒罵自己,前世加上這輩子,自己也是四十多歲五十歲的認了,怎麼還這麼輕浮呢?坐在防線口上挑釁海人,也要有那個絕對的實力才行。一名九鼎大巫坐在那裡,肯定是沒有任何損傷的。可是自己呢?如果不是赤精子的紫綬仙衣被自己刮了過來,怕是龍皮軟甲這次都護不住自己的性命。

    紫綬仙衣啊,不愧是傳說中防禦力第一的寶貝。就被這樣一炮直接命中,居然都一點事沒有?夏侯心裡,簡直就感激死赤精子了。可惜自己還沒有實力直接運用它,還要等它被動的從體內冒出來護主。如果自己能夠主動的驅動這件威力強大的法器,夏侯堅信自己一個人就能衝進海人的陣地殺個人仰馬翻的。

    你海人的核彈威力再大,有翻天印的殺傷力大麼?傳說中翻天印連砸數十下都不能把紫綬仙衣怎麼樣,何況你那核彈呢?

    只是,自己如今實力有限,也就不冒這種無謂的風險了吧。

    跑到了刑天大風面前,夏侯居然還不忘記給自己佔一份功勞。他滿臉是汗的朝刑天大風叫道:「好險,好險,看來這次我也不是沒有收穫!見鬼,幸好這次把他們這種該死的武器引了出來,否則以後混戰中,幾門這樣的武器對著我們領軍突前的大將一陣猛轟,怕是我們損失不小。」

    刑天大風看到夏侯還能說調皮話搶軍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連連笑道:「然也,然也,來人啊,給篪虎軍候記下特大軍功一件。」

    說道這裡,刑天大風才突然醒悟,有點後怕的看了看海人防線那邊,再看看大地上突然多出來的兩三百里長,如今已經被呼倫河水填滿的一道大溝渠,不由得擦了一下額頭突然冒出來的冷汗,咒罵道:「該死,他們還真有幾件了不得的武器。這一擊,這一擊,幾乎都可比美六鼎大巫的一拳了。」

    說道這裡,刑天大風突然驚愕的看著夏侯:「祖宗在上,篪虎,你怎麼活下來的?這麼一下,你居然沒死?龍皮軟甲都差點被燒焦了,你,呃,這紫光是什麼?」刑天大風好奇的用手指頭捅了一下夏侯身上那紫色光暈,卻發現自己運足了力氣的手指,居然根本無法接觸到那紫光。

    夏侯乾笑,心裡一陣為難,怎麼說呢?直接坦白這是赤精子那裡搜刮來的法寶?呃,這似乎有點不甚義氣了,沒見到赤精子送出一件紫綬仙衣,家當就空了一大半麼?怎麼還好讓刑天大風他們這票餓鬼去搜羅一番?

    可是,編造個什麼借口呢?這可真是為難啊。

    海人防線指揮部內,托爾、格林、墨菲斯等將領全部嚇得癱軟在了椅子上,更有幾個副官直接坐在了地上,相互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喉嚨裡『咯咯』直響,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一名副官指著畫面上夏侯撒開兩條長腿倉皇後退的情景尖叫道:「海神啊,這還是人類麼?火炮轟不死他,我也承認他們十分的強大。可是,要塞級毀滅炮都殺不死他!神啊,這是什麼事情?」

    托爾哆嗦著,乾巴巴的給在場的所有人激勵士氣:「不,不,不要擔心,看,他逃跑了,證明我們的武器還是很有效的傷害了他,否則他不會逃跑。一定是這樣,我們已經沉重的打擊了他的囂張氣焰。當然,也許是並沒有用全功率發射的原因,哈,畢竟要塞級毀滅炮對環境造成的危害太大了,我們也不能全功率發射,我們只動用了百分之七十的能量嘛。」

    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托爾乾笑道:「下次,我們動用十門毀滅炮,對著他們的將領進行齊射,一定會有效的殺死他們。」

    胡亂的搶過一個酒杯,也不管那個酒杯是不是自己剛才使用過的,托爾往肚子裡面灌了一肚子的酒水,長長的噓了一口氣,終於平復了心底的惶恐:「看看,剛才我們嘗試進攻的時候,他們的普通士兵的攻擊手段,和我們對比,並沒有什麼優勢,我們數百萬精銳軍團,可以輕鬆的夷平他們的陣地。」

    長吸了一口氣,托爾終於徹底的平靜了下來:「我們的軍團可以解決他們的軍隊,我們的大範圍殺傷性武器可以輕鬆的擊潰他們。而我們的毀滅炮,絕對可以消滅他們這些怪物一樣的將領,我們還有什麼不能戰勝的呢?」

    格林狠狠的揮動了一下拳頭,惡狠狠的吼道:「沒錯,防禦官閣下說得沒錯。最少在我和他們數十年的交戰中,就沒有見過這種毀滅炮都無法傷害的人。他們雖然強大,但是並不是無法戰勝的,勝利定然屬於偉大的亞特蘭蒂斯!」

    「勝利屬於偉大的亞特蘭蒂斯!」所有在場的海人軍官都瘋狂的嚎叫起來,至於他們的叫聲中有多少底氣,那就真正只有天知道了。

    兩日後,安道爾終於冒著『極度的危險』,帶著數百名殺戮者保鏢,小心的潛入了防線指揮部,現場坐鎮對夏人發動的全面攻擊。

    發起攻擊前兩刻鐘左右時,安道爾正準備通過內部頻道,對所有的海人士兵發表一次熱情洋溢的充滿了海人沙文主義的戰前動員,突然又是一名將官粗暴的踢開了會議室的大門,驚恐的吼道:「總督閣下、防禦官閣下,大事不好了。」

    安道爾恨不得拔出佩劍殺死這個將官,但是一看到那將官身上的徽章,證明他也來自於一名黃金家族,安道爾只能按捺下火氣,怒吼道:「有什麼不好的?夏人發動進攻了麼?正好讓我們去粉碎他們那狂妄無力的軍隊。」他故意提高了聲音,因為他知道這聲音會被數百萬海人士兵聽到,這樣可以在所有士兵心目中樹立起他安道爾總督閣下大無畏的勇氣、極度鎮定的統帥風度以及其他等等。

    那將官擦著額頭上的冷汗,無比驚恐的看著安道爾:「有三千多名士兵突然倒下了,似乎是食物中毒,可是,我們不知道他們吃錯了什麼。」

    突然,又一名將官衝了進來:「神啊,又有五千多名士兵突然倒下了,他們正在那裡列隊,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安道爾、托爾渾身僵硬的看著他們,驚恐萬分的吼道:「天啊,難道他們的巫術真的這樣可怕麼?」

    安道爾咆哮道:「那麼,為什麼你們沒有事情?」

    托爾飛快的解釋道:「所有高級軍官所用的食物和水、酒,都是從總督府空運來的,我們並沒有使用士兵們日常的食物和飲水。」說這句話的之前,托爾已經敏捷的關閉了會議桌上的話筒。

    最終給予所有人沉重一擊的人是托爾的女副官莉莉絲,她臉色鐵青的站在指揮室的一角尖叫起來:「偵察機匯報,夏軍有大規模集中的跡象,似乎,他們要向我們發動主動進攻了。」

    指揮室內,突然一陣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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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摘桃子
    大夏王庭。

    安放鎮國九鼎的廣場上,到處是篝火熊熊。那篝火的顏色都是慘綠色的,大蓬大蓬的火星向上飛起,被疾風一卷,匯聚成一道閃亮的光柱,冉冉向天空飛去。那篝火中焚燒的,卻不是木柴之屬,而是一根根頎長的白骨。每一團篝火附近,都圍繞著數十名黑衣大巫,繞著篝火慢慢行走,嘴裡的咒語連成了一片密集的『嗡嗡』聲。

    九鼎上反射出一層碧綠的光芒,碩大的鼎身在黑夜中有一種巨獸將要食人的可怖氣味。

    一名頭戴高冠的大巫手持血紅色的玉錐,緩緩的走到了正中的那一座大鼎面前,嘴裡大聲呼喊著,猛的一錐朝著自己心口刺下。一道心血噴上了那大鼎的鼎足,九鼎突然齊聲發出巨大的響聲,那洪鐘大呂般聲響震得整個安邑城方圓千里之內地動山搖,滿天星辰都劇烈的搖晃起來。九鼎之上一陣陣紅光大盛,突然九道紅光自鼎口直衝天空,天空中無端烏雲密佈,環繞著那九根紅色光柱急速旋轉。

    以心血祭祀九鼎的那大巫瘋狂的嚎叫起來:「祖宗顯靈,大吉之兆!我大夏國運興旺,海人,有難啦!」

    『嘩啦啦』無數聲巨響從天空落下,數百道閃電撕裂了黑漆漆的天空,傾盆大雨瘋狂的從天空落下,彷彿天崩地裂一般。九鼎的轟鳴聲一發巨大,鼎身上複雜古老的花紋似乎都活了過來,在鼎身上瘋狂的遊走盤旋。一股股浩大無邊的巫力自九鼎之上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開去,整個大夏王庭內外所有大夏子民,無不驚恐的朝著那九鼎跪下,頂禮膜拜。

    也許還是有一些人是不在意這九鼎的權威的,比如說如今站在夏王寢宮門口的大王子盤罟,就是一個。

    盤罟今天穿了一身淡金色的華貴長袍,這是在夏人身上極少出現的顏色。各大巫家的巫,都格外青睞黑色、青色、紫色這三種色調,淡金色?顯得有點過於浮華,並不符合大夏巫族的審美觀。

    高挑的簷角上,數串銅鈴迎風搖晃,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隨著大雨突然落下,一條條銀白色水線就從瓦當後淌下,在風中搖曳生姿。這座稍微顯得有點破舊的大殿,正門是用漆黑的柏木心做的,樸實無華。可是大殿內傳來的聲音,卻是有點不堪入耳。

    夏王似乎正在追逐某人,嘴裡不斷的發出了『嗤嗤』的怪笑和讓人肉麻的『小寶貝、快來』之類的聲音。緊接著就有人體摔倒的聲音,衣衫被撕碎的聲音,以及不久後一個很稚嫩的聲音發出的慘叫。那慘叫聲『咿咿呀呀』的哼哼了很久,知道大概半個時辰後,才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嘶嚎,突然就平息了下來。

    隨之平息的,還有夏王那粗重的喘息聲。

    然後就有水盆裡清水的『淅瀝』聲,漱口後吐出口腔中液體的『唰唰』聲,接著是衣衫摩擦的聲音和一連串的腳步聲。過了好一陣子,裡面才傳來了夏王的聲音:「盤罟,還在外面等著幹什麼?進來罷。」

    盤罟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收拾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擺出了極其恭順的笑容,輕手輕腳的推開了殿門,低著頭走了進去。剛剛進門,後面就一陣狂風捲了進來,吹動了大殿內的燭光,盤罟連忙轉身,趕在幾個女侍之前掩上了房門,這才近前了幾步,跪在了地上。「父王,盤罟來了。」說完,他深深的俯下了身子。

    大殿內垂下了三面厚重的黑色帷幕,就在正中隔出了一個小小的空間,寬不過三丈,長大概有十丈左右,夏王就端坐在盡頭的一張玉床上,內著火紅中衣,外披黑色大氅,臉上帶著異常滿足的紅光。懶洋洋的挑起了一根眉毛,斜著眼睛看了自己的大兒子好一陣子,這才咳嗽了一聲:「好,起來吧,外面天色不好,怎麼就跑來了?」

    盤罟臉上掛著謙和的笑容從地上站起來,乖巧的說道:「特來向父王問好。」

    夏王冷笑:「我還沒死!」突然他暴怒起來,隨手從身邊玉床上扳下一塊白玉,狠狠的丟向了盤罟。盤罟腦門上火星一閃,『當』的一聲巨響,那塊玉石炸成了粉碎,盤罟卻是哼都不哼一聲,連忙又跪在了地上。

    『嘿嘿,嘿嘿』,冷笑了無數聲,夏王這才淡淡的說道:「起來吧。你不是來向我問好的。」

    盤罟額頭一滴冷汗緩緩流下,他恭敬的說道:「盤罟是向父王問好的。」

    夏王『嘻嘻』了幾聲,隨手抓過身邊一名俏麗的女侍,用手在她胸脯上狠狠的抓了幾把,這才笑道:「你是聽說了,老九立下的功勞不小,所以你心急了!天巫殺了三名東夷的神射手,老九親手斬殺了東夷人五名部落之長,威凌東夷,東夷人的大族長派人求和來了。」

    笑聲中,盤罟緊緊的趴在地上,不敢有分毫的動彈。

    夏王怒罵道:「老十三給你通風報信的罷?你來向父王問好?父王有什麼不好的麼?需要你來問候麼?你腦子裡面是什麼?腦漿?還是石頭啊?嗯?找借口也不會找得漂亮一點?問好?你明說你來偷父王的女人,父王都會高興一點!起碼證明你盤罟有能耐,有膽量!」

    一手拎住那女侍的脖子丟出了十幾丈,夏王氣惱的盤坐在了玉床上,指著盤罟喝罵道:「你說,你說,你還有什麼用?嗯?就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敢讓你,嗯,算了。」

    眼裡閃動著陰沉的鬼火,夏王懶散的靠在了玉床上,淡淡的說道:「說吧,這次來,是為了什麼?是你那兩個商會的生意虧本了,還是你喜歡的女人又被誰弄上床了?」桀桀怪笑了幾聲,夏王吹了吹自己的右手食指,很不屑的說道:「你除了這些事情,你還會幹什麼?嗯?你告訴父王,你還能幹什麼?錢,女人,女人,錢,你除了這些,你還會什麼?養條牲口都比你有用。」

    跪在地上承受著夏王的怒火,盤罟不敢開口哪怕說一個字。這一代的夏王,並不是什麼明君聖主,而是一個暴虐瘋狂,外帶虛偽偽善的複雜綜合體。誰也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幹什麼,就好像誰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年他突然用毒酒毒死了自己最心愛的幾個妃子。

    哼哼了幾聲,夏王猛的站了起來,邁步從那玉床上走下,站在了盤罟面前。他的聲音變得非常的柔和,非常的慈愛:「好啦,盤罟,起來吧。畢竟是我的大王子,父王的一點點怒火,也是恨你不爭氣嘛。」

    帶著假惺惺的笑容,夏王拉著盤罟走到了玉床邊,拉著他一起坐下,隨後歎息道:「你的九弟履癸,你看看他,今年也不過四十多歲,可是他東擊東夷,南征蠻族,北扛胡羯,還拉著軍隊和海人打了幾仗,斬獲甚多!」

    「可是你呢?」夏王指著盤罟的鼻子冷笑道:「你春天去東夷的海邊抓美女,夏天去北方的山嶺探珍寶,秋天回到安邑做生意,冬天就跑去雲夢澤和蠻族的女人鬼混。你還像是一個大夏的王子麼?履癸在軍隊中的威望有多高你知道麼?你呢?你的威望僅僅存在於安邑的商會和那些女人的耳朵裡。」

    「祖宗的規矩,那是長子繼位。」夏王冷冷的說道:「可是這麼多年來,真正成功坐上王位的,又有幾位長子?規矩是規矩,可是規矩是用來幹什麼的?規矩是用來打破的!就好像四大巫家不能干涉王庭的事情,這也是祖宗的規矩,可是四大巫家在背後做了些什麼?你知道麼?你不知道,你這個廢物,你知道什麼?你能知道什麼?」

    一柄黑漆漆的閃動著鬼火磷光的玉刀突然出現在夏王手上,他用刀鋒狠狠的在盤罟的脖子上比劃了幾下,獰笑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死規矩怎麼玩得過活人?你想要當王,老二也想要當王,老九呢?甚至老十三,他不也在背後搗鬼麼?誰不想當王啊?可是你,盤罟,你坐得住這個位置麼?」

    一把抓起盤罟,把嚇得渾身冷汗的盤罟四平八穩的放在了玉床上,夏王跳下玉床,走出了兩三丈遠,裝模作樣的朝著盤罟行禮道:「盤罟大王萬歲!萬歲!哈哈,萬歲!」他手腕突然一翻,那柄漆黑的玉刀已經無聲無息的劃破了空氣,狠狠插進了盤罟脖子後的玉床靠背上。

    「看,就算父王把王位交給你,你能做什麼?等著老九把我幹掉?順便把你私房中的那些女人都干一個遍?」夏王搖搖頭,搖頭晃腦的走回玉床,一腳把盤罟踢下了床,一屁股坐回了玉床上,隨手拔出了那玉刀,慢慢的修理起自己的指甲。「沒用的廢物就是廢物,連個謊話都說不好。看看你這個樣子,說,到底找我,有什麼事情?」

    冷笑了幾聲,夏王眼裡那彷彿星雲一樣旋轉的光流轉速更快了,冷冷的寒光震懾得盤罟說不出話來。「如果你僅僅來向父王問好,那麼你可以滾了。剛才鎮國九鼎已經顯示了祖宗的意思,大吉大利,我大夏國運長遠,我這個夏王身體好得很,每頓能吃一百斤肉,喝兩百斤酒,每天晚上還能幹一百個女人,用不著你問好。」

    揮揮袖子,就好像趕走一隻蒼蠅那樣,夏王不耐煩的說道:「沒事就滾開。老九把東夷人打疼了,他們送來了五百名草原上有名的美女給我,父王正忙著享用那,可沒空陪你這娃娃玩。滾滾滾,快點滾開。」

    盤罟眼珠子一陣亂轉,突然趴在了地上,大聲叫道:「父王,盤罟有事情求你。」

    夏王睜大了眼睛,哈哈大笑起來:「你早說你有事情求我不就好了?來向我問安?你什麼時候這麼孝順了?本王自己干女人幹出來的兒子,還不知道你們腦袋裡面想著什麼東西?說,什麼事,如果是正經事情,父王也就答應了。」

    盤罟還沒來得及說話,夏王已經獰笑著看著盤罟冷聲道:「只有一句話的機會,別給我廢話。」

    絕對不是廢話,盤罟朝夏王連連叩首,大聲叫嚷道:「請父王讓我率領大軍去西疆吧。」

    夏王笑了,很得意很滿足的笑容:「你率領大軍去西疆?唔,我小看你的能耐了,你已經知道黎巫殿傳來的消息,那群巫家的小娃娃,已經用那種下作的手段,把海人給逼入了一個難堪的境地了麼?」

    夏王的笑聲漸漸的大起來,越笑越是開心,越笑越是得意:「多下作的手段啊,和海人廝殺了數千年,我們大夏從來沒有一位領軍將領試過給人家的全部水源下毒!就算相柳家的那些領軍將領,最多也就是玩玩毒蟲之類,可是這次,他們居然用區區數百份巫毒,把整個海人的大軍給坑害了。嘿,嘿嘿!」

    他看著盤罟,笑道:「聽說了這種好事,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趕去爭取功勞了,不是麼?你想要在軍隊裡得到和老九相等的威望?」

    盤罟低著頭,沉聲說道:「父王明鑒,老九生性陰沉,手段陰狠,行事絲絲入扣不留絲毫餘地,若盤罟不求自保,日後盤罟定然死在老九之手。還請父王這次讓我領軍前往西疆,只要這次能夠獲取一次大功,老九卻也難以動我。」

    眼簾耷拉了下來,夏王眼裡射出兩道奇光,淡淡的說道:「你領軍,倒也可以。只是,不過,卻也無妨。前任天巫臨終之前說的那幾句話,卻是讓好幾個大巫都傾向了老九,你認為,還有機會麼?」

    盤罟冷聲道:「只要父王不認為天巫的那幾句話有用,自然就是沒用的。那,盤罟自然也有機會了。」

    眼睛慢慢的閉上,夏王靠在了玉床一側的扶手上,低沉的說道:「唔,這個王,不好作啊。巫殿,巫家,王庭。盤罟,你這次主動要求領軍出征,莫非你已經找到了支持你的人?」

    盤罟異常的坦白:「是,而且,不比老九少。」

    嘴角慢慢的勾起,那弧度簡直就有點嚇人。夏王的語氣很陰森:「很好,非常好,我的兒子們,總是有用的。只要我自己活得快活,管他死後是什麼樣子?王叔,你白白浪費了三年壽命。」

    猛的直起腰肢,夏王右手一劃,一蓬黑光閃過,半邊銅熊令苻出現在他手中。仔細撫摸了那銅熊令苻半天,夏王隨手把令苻丟給了盤罟:「拿去,王庭暗司所屬應龍軍、蒼龍軍,全軍聽你調用。旱魃軍、風伯軍、雨師軍、雷震軍,你各自引半軍出去。伐北令、伐南令,你也各領六軍走。總共湊齊大軍八百萬,隨你調用。」

    夏王眼裡寒光閃動,冷冰冰的看著盤罟,冷笑道:「履癸手持四萬大軍,雖然有天巫殿協助,卻也能威逼東夷人,獻上貢品求饒。如今你手掌八百萬大軍,又有黎巫殿黎巫引人在西疆坐鎮,若你還不能把海人打得俯首求饒,你也就斷了那做王的念頭罷。」

    盤罟大喜,手捧令苻,恭敬的跪倒在地上,朝夏王連聲稱謝。

    夏王淡笑道:「你領軍去了,就把刑天大風他們的軍給撤回安邑。傳說刑天家有人和老九走得很近,就讓他們勾搭去罷。」

    盤罟眼裡厲光一閃,連忙稱是,緩緩的倒退爬著出了夏王寢宮。

    冷笑不斷的夏王緩緩的脫去了身上衣服,突然大笑起來:「來人,在給大王送兩幼女過來,本王還沒有盡興。哈哈哈哈哈哈!送酒來,送肉來,快快,把女人弄來。哈哈哈哈哈哈!人生在世,只求一個快活,管他死後天崩地裂。哼哼,都想當王?那就看看,你們誰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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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六章 破除
    也許只有夢魘可以解釋如今在海人整條防線內發生的這可怕一幕。

    自北而南數萬里的防線,數十處大型峽谷防御陣地內,那些聚集起來,準備向夏軍發動進攻的海人精銳軍團,這些在亞特蘭蒂斯擁有青銅、白銀甚至是黃金貴族稱號的戰士,就這麼一片片彷佛割麥子一樣倒了下去,沒有任何征兆的倒了下去。也許一下是這個倒下,然後身邊立刻倒下一片,緊接著就是數十里外的另外一片人猛然栽倒,嘴里噴出了黑色的血塊。

    下毒?這種惡劣的手段,就算在宮廷爭斗和家族內亂中,都不為大巫們所屑于使用的手段,卻因為夏侯無意的一次提議,被相柳家的幾個不遵照祖先規矩行事的娃娃所附議,隨後在整個防線上使用了出來。

    大巫不是騎士,但是大巫擁有比所謂的騎士更加高傲的信條,他們更願意用自己強大的力量,而不是背後偷偷摸摸的下毒這種手段去征服敵人。所以數千年來,大夏的巫們和海人正面對撼了無數次大小戰役,卻也沒有使用這種惡劣的辦法來對付海人。當然,也只能說,在把海人趕到呼倫河流域前,也沒有條件讓他們進行這樣的投毒作戰。

    數百萬的軍團聚集在數十個防御陣地內,地域狹小,地段分散,給海人的後勤補給也帶來了極大的麻煩。雖然各種食物可以從後方基地運來,可是日常用水,數百萬人的日常用水,卻是海人的後勤補給力量也無法承受的龐大壓力。這麼多人需要喝水,僅僅是食用水也就罷了,可是這些全部由海人大小貴族組成的精銳軍團,他們的麻煩事還多呢︰洗頭、洗臉、沐浴更衣,他們無法容忍自己高貴的身體沾染哪怕一點汗漬。

    很幸運,峽谷內有充足的山泉和泉水,這是海人士兵們的幸運,那甘甜甘冽的泉水,滿足了他們的日常所需。

    很幸運,峽谷內所有的山泉和泉水,源頭其實並不多,只要在數百個源頭分別投下巫毒,就沒一處能跑掉。

    海人的士兵就在不知不覺中飲用了大量的慢性巫毒,並且那巫毒還在他們沐浴時,從他們毛孔內滲入了身體。海人還是極其謹慎的,他們對所有的山泉和泉水都要進行一天一次的水質檢測,但是水質檢測偏偏就無法檢查出那泉水中蘊含的巫毒毒素。那已經不再是一種普通的物質毒劑,反而是更加傾向于能量運用的範疇,普通的水質檢測如何能奏效呢?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直屬四十萬大軍在向一個地方匯集,就是夏侯被毀滅炮轟了一記的那個山口。腦袋上光溜溜一根毛都不剩下的夏侯,在腦袋上嚴嚴實實的扣了一個只留出兩條眼縫的頭盔,手里捧著那海人的單兵信息接收器,嘴里發出了古怪的歡呼聲。那淡綠色的熒屏上,各種數據潮水一樣的刷了上去,無非就是哪里又倒下了多少士兵,哪里又倒下了多少士兵。

    刑天玄蛭還好,滿臉鎮定的站在夏侯身邊,渾身上下紋絲不動,只是雙手緊緊握拳,指頭關節都變得慘白一片。刑天大風則是彷佛一頭發情的大猩猩,在夏侯身邊瘋狂的蹦來蹦去的,大呼小叫道︰“多少人了?倒下多少人了?他們準備做點什麼了麼?到底怎麼樣了?我的親大哥,篪虎,你倒是說話啊!”

    夏侯勉強做了一個統計,沉聲說道︰“一刻鐘內,海人士兵已經病倒了三十七萬多人,渾身無力;其中十五萬人病情嚴重;大概直接毒死的不過一千多人,但是數字還在向上刷新。”

    突然,夏侯尖叫一聲︰“等一下,他們要看什麼?似乎是他們最高將領發出的命令,命令所有士兵把病倒的人送到後方防線去?唔,這樣一來,三十七萬人,每個人起碼要兩個人抬著走吧?他們大半條防線已經廢掉了呀。這麼亂糟糟的,他們怎麼和我們打?”

    他扭頭看向了刑天大風︰“大風大兄,干吧。他們的防線已經亂了。”

    刑天大風興奮的‘嗷嗚’的嚎叫了一嗓子,興高采烈的叫嚷道︰“兄弟們,我們八十萬可以作戰的巫軍如果能夠一舉突破這條海人防線,干掉他們數百萬的精銳軍團,天啊,這份軍功,足夠我們在安邑橫著走路了!”

    刑天玄蛭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大聲吼道︰“來人,以千里水鏡通告相柳家、申公家、防風家各家兄弟,全軍出動,給我狠狠的干他們!”

    夏侯緊緊的盯著那熒屏上翻得越來越快的信息,似乎巫毒的爆發已經到了一個高潮,更多的士兵接二連三的栽倒了下去,看整個情勢來看,海人的軍團,應該已經沒有繼續作戰的可能性了。

    刑天大風滿臉通紅的直喘氣︰“干他娘的,篪虎,你出的主意實在是太棒了,區區一點巫毒,就把他們給放翻了。哈,誰能想到這一點?”

    猛的拔出自己的三稜鋼槍,刑天大風跳上了黑厴,大聲吼道︰“兄弟們,全軍~~~突擊~~~!”

    刑天玄蛭也猛的翻身跳上了玄彪,順手從那鞍子一側的長鉤上摘下了一柄沉重的披風長刀,長刀朝著那山口指了一下,大吼道︰“玄彪軍,全軍,突擊!”話音剛落,刑天家在軍中的兩百多名子弟,一馬當先的朝著山口撲了過去。

    鐵流轟鳴,四十萬黑厴軍、玄彪軍前後拖出了十幾里長的隊伍,煙塵滔天的朝海人防線捅了過去。隨軍的巫士在顛簸的坐騎上,隨手捏動巫訣,把一道道巫咒朝著四面八方胡亂射去。就看到整個騎軍大隊中各色光芒亂閃,風氣繚繞,整個隊伍沖突的速度起碼快了一倍不止。

    海人防線指揮部內,安道爾憤怒的錘打了一陣桌子,突然轉身朝門外行去︰“托爾,防線不安全了,我們盡快離開。盡量把倒下的士兵送往後方城鎮,希望他們能夠盡快醒轉。至于防線麼,盡人事吧。”

    托爾瘋狂的嚎叫著︰“可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安道爾冷冰冰的說道︰“看起來,的確是中毒了,雖然不明白他們是如何下毒的。水質檢測分析報告也看了,沒有任何異常,那麼,我們還能做什麼呢?我們既然找不到問題的根源,起碼保住自己的性命總是需要的。”

    怒號一聲,托爾緊跟在安道爾身後,兩人就要離開呼倫河防線。可是格林已經慘叫起來︰“總督閣下,防御官閣下,他們發動總攻了!他們怎麼恰好在現在發動總攻?怎麼可能?”

    突然,外面傳來了地動山搖的爆炸聲,整個防線所在的山脈都微微的顫抖起來,聯綿不斷的爆炸,讓加固了十幾遭的指揮部,都‘淅淅梭梭’的落下了不少石子。在場所有軍官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聲勢如此浩大的爆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名軍官面無人色的從外面沖了進來,他尖叫著︰“所有的彈藥庫,所有的彈藥庫都被敵人破壞了!他們怎麼能這麼巧的找到所有的彈藥庫?附近的士兵,傷亡慘重,總督閣下。”

    托爾身體微微一晃,差點沒一屁股軟在地上,他尖叫著︰“夏人怎麼會懂得破壞我們的彈藥庫?他們怎麼懂得如何破壞我們的彈藥庫?”

    安道爾的臉色唰的一下變成了慘白,他吼叫到︰“閉嘴,托爾。沒有了彈藥庫的儲備,士兵身上的武器可以持續作戰多久?”

    格林面無人色的看著安道爾︰“每個士兵攜帶了兩個基數的彈藥,大概可以支撐作戰,不過,不過半個時辰。”

    臉色陰晴不定的轉了好幾次,安道爾冷漠的說道︰“所有的殺戮者保護我們離開,格林,墨菲斯,你們和我們一起離開。留下一部分士兵抵抗,剩下所有士兵,用他們所能找到的辦法撤離,不,是逃離呼倫河防線。”

    他猛的吼叫起來︰“快點去下命令!僅僅丟失一條防線,我們最多不過是丟掉官職,可是如果數百萬的精銳軍團被消滅,不要說神殿和執政院,就是士兵們的家族,也會把我們碾成碎片!你們還愣著干什麼?逃跑!明白麼?逃跑!去後方的基地集合!”

    歇斯底里的發作了一通,安道爾一手拉著托爾,在無數殺戮者機器人的保護下,匆忙的離開了指揮部。指揮部的將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一個人有勇氣和防線共存亡,匆忙的帶走了所有的機密資料之類,砸毀了所有的儀器,下達了最後一條讓士兵們全部撤退的命令後,驚惶的跟隨安道爾和托爾登上專機,急速逃離。

    直到坐進了專機的機艙,安道爾還在手舞足蹈的嚎叫著︰“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能夠有這麼多的毒藥?整個山脈這麼多的水源,他們怎麼可能撒下這麼多的毒藥不被我們發現?一百萬斤?一千萬斤?而且是慢性毒藥,他們需要準備多少分量?他們怎麼帶進的防線?”

    可是安道爾他們怎麼能夠理解,一百份的巫毒,合起來也不過半斤左右的分量,哪里又有多少?

    騎在墨麒麟背上,夏侯看著單兵信息接收器上的最後一條命令,突然長吁了一口氣,隨手把那接收器塞進了手鐲里。

    刑天大風緊緊的注視著夏侯的動作,看得他臉上輕松的笑容,不由得驚問道︰“怎麼了?”

    夏侯臉上露出了冷笑︰“海人最高指揮部下令,全軍撤退!老子倒是要看看,拖著幾十萬中毒的士兵,尤其還有士兵不斷倒下,他們如何撤退。”他仰天看天,不由得嘆息道︰“狠毒啊,狠毒,我們下手太狠毒了。先下毒讓他們士兵無力作戰,然後毀掉了他們的武器倉庫,讓他們士兵無法作戰,這就把整個海人軍隊逼向了絕路啊。”

    刑天玄蛭陰笑︰“如此可見海人的弱點極大,他們的肉身脆弱,不及我大夏士兵。那相柳柔等人提供的巫毒,性質並不甚烈,加上被大量水源緩和後,我大夏巫武,隨意一人都能扛上好幾天不倒,可是海人卻,嘿嘿!尤其他們的武器,自身過于軟弱的他們,離開了武器,他們還能做什麼?他們又能做什麼?”

    刑天大風狠狠的揮動鋼槍,重重的砸了一下夏侯的肩膀︰“哈哈哈,篪虎,這次若大勝,你居首功!娘的,不冤你在雪地里跑了一個冬天,果然是有用至極呀!”狂笑了好幾聲,刑天大風吼道︰“傳令兄弟們,分散隊列,小心他們那種古怪武器的射擊。娘的,一炮轟飛了數百里的地面,這算什麼東西?”

    前方,刑天羆已經發出了震天的獰笑,前面有十幾個中毒的海人士兵倒在地上掙命,其他士兵早就倉皇離開,卻來不及理會他們。根本無法收住坐騎腳步的刑天羆,干脆就策騎從那些士兵的身上踐踏了過去。血漿亂飛,數十萬只蹄子滾滾而上,那十幾個海人士兵就生生踏成肉醬。

    這不是一次成功的進攻,只能說是一次極其成功的接收活動。

    無數的海人士兵倒在了地上,滿臉黑氣的他們驚恐的看著夏軍蜂擁而來。他們能作的最後一件事情,不過是毀掉自己手上的武器,不讓夏軍得到這些利器而已。可是他們自己,卻被夏軍強行解毒後,扒光了身上的衣物,驅趕到一起,圈養牲畜一樣圈在了一起。

    短短一天的沖鋒,夏侯他們已經橫跨了整個山脈,到了山脈的另外一頭,海人的呼倫河防線,徹底被打了個通透。根據幾支軍隊匯總的消息來看,他們俘虜的海人士兵就有百萬人左右,逼得各家軍隊不得不留下了合計超過三十萬士兵看守這些俘虜。而一路上所見到的,因為解毒過晚而被毒死的海人,就在百萬上下。

    夏侯不得不對相柳家的巫毒有了極深的戒心。只是幾個最弱的晚輩煉制的巫毒,都擁有這等流毒天下的效果,若是他們家主、長老親手煉制的毒藥,卻又厲害到了什麼程度?巫毒、巫毒,厲害的不是毒,而是毒內的巫力啊。

    在坐騎上顛簸了一整天,累得兩眼發花的刑天大風他們,終于在山外的平原邊上停了下來。刑天大風茫然看著籠罩在暮色中的,那曠達無比的曠野,看著霧氣升騰中直達天際的廣袤土地,在看看自己身後跟著的二十多萬的騎兵,茫然問道︰“怎麼辦?我們,就二十萬人,去征服這數百萬里的平原麼?”

    刑天玄蛭干笑︰“我們似乎玩得太大了,可是誰想到,海人居然這麼不堪一擊啊?當然,我們手段不是很光彩,可是畢竟我們贏了。”

    夏侯喘息了幾聲,看了看左右無邊無際的廣大土地,大聲吼道︰“來人,聯絡各家將領,叫他們領軍來此集中。我們軍力薄弱,若是踫到海人反擊,都吃不了好去。把軍隊匯集起來,集中全力攻佔他們數十座城池,還是做得到的。”

    好似那山大王在做演講一樣,夏侯殺氣騰騰的笑道︰“能守住我們就守住,若是海人反攻的勢頭太盛,守不住了,我們就搶光了城里海人的家產逃回山谷內就是。用他們的防線對付他們,再好不過了。”

    刑天磐懶洋洋的騎在黑厴上罵道︰“好,好,巴不得他們趕快送死來。整整一天,我的長槍上一點血都沒沾,好沒味道。”

    全體士卒下了坐騎,盤膝坐在地上休憩。刑天大風他們幾個則是湊在一起,很快就統一了意見,不能再追下去了。已經把人家俘虜了百萬左右,毒殺了百萬許,再追下去,怕是海人的高層指揮官發怒,就要動用某些禁忌的手段了。沒必要逼得安道爾和托爾他們拼命吧?尤其安道爾、托爾分明也是那種不守規矩,什麼事情都干得出來的人。

    夏侯只是感慨,海人逃跑的速度太快了。所有的重型武器,比如說那些毀滅炮是一門都沒有留下,也不知道他們倉卒中是如何把那些大家伙運走的。不過運走了也好,這種重型武器就算俘獲了又怎樣?一旦自爆,造成的傷害肯定不小。

    一行人正在這里長吁短嘆的,那邊幾個士兵已經發出了大聲的喝問︰“什麼人?干什麼的?站在那里不許動!”

    夏侯定楮看了過去,那濃濃的暮色,淡淡的霧氣中,黎巫披頭散發的,赤著白生生的腳丫,彷佛夜間幽靈一樣貼著地面飄了過來。霧氣在她身邊若聚若散,她眼里閃動著淡淡的青色光華,淡青色的嘴唇因為逆光,卻彷佛是漆黑的色澤,怎麼看就給人一種涼到了骨子里的味道。

    幾個夏軍士兵差點就把手上鋼槍投擲了出去,如果不是滿臉可憐巴巴的白緊跟在黎巫身後出現的話,他們也許真的已經對黎巫下手了。誰叫她真的看起來像女鬼多于像人呢?這麼詭異的模樣,也不知道她是否存心的。

    幸好白是夏侯的寵物,整個黑厴軍、玄彪軍上下都知道,故而看到白出現了,這幾個士兵才緊了緊手上的鋼槍,沒有作出歹事來。

    可憐的白,腦袋上頂著一個藤筐,藤筐內滿嘟嘟的都是肥嫩的果實、鮮艷的花朵、肥厚的靈藥,香氣撲鼻。只是他看起來瘦了一大塊,整個皮膚就好似裹著一根根金剛一樣,渾身白毛都蕩漾著一種古怪的金屬光澤。

    而露出了本來面目的黎巫呢,卻是穿著一件大巫們常用的黑袍,胸口上的徽章上,卻讓夏侯在心里狠狠的詛咒了幾句︰黎巫佩戴在胸口上的標志,僅僅是一個二鼎大巫的徽章!她這是干什麼呢?存心扮豬吃老虎麼?

    刑天大風也被清麗絕倫、渾身透著一種靈氣、如今更有幾分魅惑氣息的黎巫弄得大嘴一張,口水都差點流了下來。他倉皇的擦了擦嘴角,滿臉是笑的贏了上去︰“不知這位姑娘,是黎巫殿的哪位?”

    黎巫殿的大巫標志,四角產繞著幾根很細小的藥藤,這是很明顯的印記,卻不會看錯了。

    黎巫大眼掃了刑天大風一眼,冷淡的說道︰“刑天大風?我是旒歆,黎巫殿祭巫青00之徒。我來找你們軍中的篪虎暴龍,那蠻子在這里麼?”

    夏侯抱著腦袋蹲在了地上,看都不敢看黎巫一眼。他絕對忘不了,年前踫到黎巫,被她毒打了一頓,傷痕過了整整一個冬天才能勉強見人。尤其她在自己身上施展的那些古怪的巫咒巫術,讓夏侯有一種做小白鼠的怪異感覺,而黎巫表現得就好似科學怪人一樣,他還怎麼敢招惹她?尤其她以自己本來面目出現,卻又自稱什麼祭巫的徒弟,這不是大白天說鬼話麼?

    黎巫殿祭巫青00之徒?刑天大風色迷迷的笑容立刻收斂了起來,滿臉嚴肅的他無比認真的指著夏侯所在的方向,舉手間就把夏侯給賣掉了︰“旒歆啊,我們篪虎兄弟就在那邊蹲著呢,嘿嘿,你找他有事?”很快的,刑天大風的角色就成功的從色狼轉變為了長舌婦。

    旒歆嘴角微微一勾,身體一閃已經到了夏侯身邊,隨手拎著他的肩膀,把偌大個夏侯整個從地上提了起來。“蠻子,你們要回安邑了,我正好順路回去,跟著你走,沒問題罷?你純土性的身體,正好讓我試幾種巫藥。”

    夏侯那個尷尬啊,他蹲在地上時整個被拎起來,如今他就好似一個球一樣懸在空中。無奈的,他放開兩條長腿自己站在了地上,朝著黎巫極其不滿的吼道︰“臭丫頭,你還想怎麼樣?上次揍了我一頓還不夠麼?怎麼還要找我麻煩?白我都答應借給你玩了,你還想怎麼樣?別以為你是什麼什麼的,老子就不敢揍你!”

    夏侯那個氣啊,真的就揮動著幾乎有黎巫腦袋大小的拳頭,狠狠的在黎巫眼前晃了幾下。

    黎巫‘嗤’的一聲冷笑,朝著夏侯翻了個白眼︰“上次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的,怎麼現在就忘記了疼了呢?”不等夏侯反應過來,黎巫已經一拳狠狠的悶在了夏侯的眼眶上,純木屬性的巫力,干淨利落的撕裂了夏侯的頭盔,在夏侯眼眶上印了一圈深深的青紫色。

    ‘嗷’的一聲慘叫,夏侯一手扯掉了那在黎巫面前沒有一點防御力可言的頭盔,瘋狂的指著黎巫罵道︰“女人,不要以為我給你一點面子,你就得寸進尺了。呃,等等,你剛才說什麼?我們為什麼要回安邑了?”夏侯呆呆的看著黎巫,左邊眼眶上一團青紫看起來好不難看。

    黎巫聳聳肩膀,淡淡的說道︰“大王子盤罟奉得大王令,統領八百萬大軍來接掌西疆的戰事。”冷笑了幾聲,她很坦率的說道︰“大王子和九王子爭奪王位,但是大王子欠缺軍功,安邑接到報告說你們攻破了海人的防線,如今過去就是一馬平川,正好合適大軍攻擊,所以大王子主動請命,來搶奪你們的功勞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大驚,連忙把身邊的士兵都趕得遠遠的,喝令幾個兄弟監視著那些士兵不能靠近了,這才緊張的對黎巫喝道︰“旒歆,話不要亂說,什麼爭奪王位的,和我們可沒有關系。盤罟要來這里,我們功勞讓給他就是。反正我們如今抓捕了百萬俘虜,殺死百萬海人大軍,足夠我們每個人都升上好幾級的了,卻也不和他爭。”

    黎巫的話語卻是厲害,簡直猶如刀鋒一樣刺得兄弟幾個說不出話來︰“四大巫家不參合進王權更替的事情?誰信呢?你們膽子小,可是你們家里有人膽子夠大呢。不過,這些事情和我沒關系,我只是在這邊山里住得膩了,正好和你們一起回安邑。”

    夏侯可憐巴巴的看著黎巫,干巴巴的說道︰“一起回去安邑就一起罷,你沒事又打我一拳作甚?”

    黎巫臉上突然露出了一個無比迷人的笑容︰“我長這麼大,只有你一個人敢罵我,我不打你,打誰呢?”

    又是閃電般的一拳,夏侯的右邊眼眶也干淨利落的印上了一團青紫,黎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左右對稱了,才好看麼。”

    一轉身,根本不理會氣得發狂的夏侯,黎巫飄到了刑天大風身邊,指指點點的說道︰“篪虎這蠻子,我慢慢理會,可是你們幾個欠我的帳,我們慢慢計較。如果不是害怕你們幾個小娃娃死掉,黎巫殿一萬大巫怎麼會在這該死的山嶺里過了一個冬天?你們等著瞧!”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面面相覷,似乎突然明白了這個黎巫殿的女巫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夏侯詫異的看著黎巫︰“你跟著我們回安邑,那黎巫殿的人呢?”

    黎巫懶洋洋飄到了墨麒麟的背上,在墨麒麟身上盤膝做好,隨手一把抓住白拎了上去,從那藤筐里抓出一個黃色的果子慢條斯理的啃起來︰“黎巫殿的人?自然是留在這里。盤罟率領八百萬大軍進攻海人,總要有大巫隨軍助陣的。兩祭巫、六御巫、十八命巫,足以應付海人了。”

    “那你怎麼又離開?你不用留在這里麼?還有,你回去安邑則是,干甚招惹我們?”夏侯滿肚子的納悶,搞不清這個可惡的女巫到底想要干什麼。

    黎巫隨手抓起一串紫黑色葡萄一樣的果子丟給了夏侯,冷笑道︰“我討厭盤罟那廝,所以自然要離開。一個人回去安邑,路上踫到危險怎麼辦?要使喚人手邊卻沒人怎麼辦?路上踫到了稀罕的藥材,莫非還要我自己動手采集麼?尤其我臨時想起某個藥方子想要用人試藥,除了你篪虎暴龍,誰能扛得住過強的藥力呀!”

    黎巫笑得很美,那笑容卻讓刑天大風他們猛不丁的退後了幾步,無比同情的看向了夏侯。

    夏侯仰天無語,黎巫殿主會踫到危險麼?誰信?她真要回轉安邑,大概也就是一刻鐘的時間就能趕到,她這是在山溝里過了一個冬天,窮極無聊,找人來逗趣來了。也許她剛才說得話正好︰要使喚人,要人幫采藥,要人幫試藥,這才是正經。

    搖搖頭,夏侯隨手把那一串果子丟給了刑天玄蛭,極其粗魯的把白腦袋上頂著的藤筐抓下丟在了地上,一手摟住了白笑道︰“白,我帶你去吃好肉,喝好酒,不理這女人。娘的,你是貔貅啊,她非叫你吃素,吃素的貔貅還是貔貅麼?走吧,到了老子這里,老子說了算!”

    白一聲歡呼,猛的騰空而起,耀武揚威的朝著黎巫‘吱吱’亂叫了幾聲,神氣活現的一扭一扭的跟著夏侯去了。

    黎巫卻也不氣惱,嘴里輕輕的哼著歌謠,躺在了墨麒麟那相對她的身軀而言顯得過于寬大的背上,輕輕的用腳尖點呀點的打著拍子,若有神,若無神的看向了天空。良久,她才淡淡的,很細微的說了一句︰“呵呵,有趣。”

    刑天兄弟幾個哪里敢招惹這個古怪的女人?一個個都輕手輕腳的避開了去。

    一堆堆的篝火在大地上熊熊燃燒,大勝的夏軍歡呼狂歌,燒烤著一頭頭完整的野獸,一缸缸的好酒也抬了出來,頓時士兵的情緒已經陷入了顛狂狀態,眾軍士歡呼暢飲,酒香、肉香飄出去了幾十里地。

    墨麒麟靜靜的趴在地上,嘴里一口一口的啃著黎巫喂給他的果子。年月深久的他,自然分辨得出,黎巫給他的這些果實到底能給他帶來多大的好處,那可是一般的九鼎大巫都難得嘗到的極品靈藥。

    黎巫單手托著下巴,靜靜的坐在墨麒麟的腦袋上,好奇的看著那些狂呼亂舞的大夏士兵,看著他們脫去了上衣,光著膀子在那里舉起了巨大的酒缸歡呼暢飲,看著他們相互吹牛賭斗,看著他們揮動拳頭,用男人特有的方式來決定某句話的對錯,看他們在那里舉起長刀,劈砍下一塊塊獸肉,放在嘴里大口的咀嚼。

    她更多的注意力,卻還是放在了夏侯和白身上。她看到夏侯和數十名膀大腰圓的士兵在較力,而白就在旁邊抱著酒缸,賊兮兮的幫夏侯敲邊鼓,不是在某個士兵的屁股上踢一腳,就是在某個倒霉蛋的臀部上抓一下,弄得那些士兵氣憤的亂叫亂罵,直吼不公平。

    她看到夏侯大聲狂笑著,頂著兩個青黑的眼眶,舉起了一塊巨大的山岩,在那里耀武揚威的和一眾士兵賭斗,大袋大袋的銅錢就隨著夏侯舉起一塊更大過一塊的山岩,落入了笑得合不攏嘴的刑天大風手上。

    黎巫看著看著,突然也露出了微笑︰“果然,比巫殿中有趣呵。”

    她突然飄了過去,隨手搶過了白手上的酒缸,學著夏侯喝酒的樣子,高高的舉起酒缸,慢慢的讓它淌下了一條長長的酒水。黎巫張開了小嘴去接那一條烈酒,晶瑩的水珠在火光中熠熠生光,打濕了她的臉,她的眉,她的長發。

    正舉著一塊巨石在那里大笑,叫嚷著要讓人給錢的夏侯看到黎巫這等模樣,猛不丁嚇了一大跳,手一偏,整塊大石猛的砸下,差點沒把身邊數錢數得手軟,都快笑傻了的刑天大風砸成肉醬。頓時那些剛才還輸錢的官兵大聲歡呼起來,拼命的要夏侯和刑天大風賠錢。刑天大風抱著一堆錢袋撒腿就跑,數十名軍官、士兵立刻虎撲而上,按住了刑天大風就是一通暴打。

    黎巫飄回了墨麒麟的腦袋上坐好,看著被數百名輸錢的士兵追打的刑天大風和夏侯,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漸漸的,似乎黎巫身邊一塊極其陰冷的冰塊悄然開裂,一縷溫和的氣息慢慢的流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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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 歸途
    八百萬軍隊,只是一個數字,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當八百萬軍隊真正出現在面前,夏侯他們感覺到窒息。

    一種深沉的彷彿十八層血池地獄一樣,厚重粘稠的窒息感。

    一萬名黎巫殿的大巫,三萬名奉命增援的力巫殿大巫,聯手在呼倫河流域的大地上佈置了一個碩大無朋的巫陣。為了給巫陣提供足夠的力量,這力量直接來自於這片土地上蕩漾著的天神和邪魔,大夏軍隊屠殺了六十萬戰俘,以滿足這個巫陣完全運轉所需的祭品。

    用靈魂和生命交換鬼神的力量,在大夏的巫族看來,是無比公平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手頭正好有百萬戰俘供他們屠殺,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抓捕六十萬當地的平民,以平民的血肉來滿足那些鬼神索取的代價。

    一層厚重的彷彿快要乾涸的血漿般色澤的光芒籠罩了大地,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從那光芒中傳來,一個接一個方陣的大夏士兵從那光芒中走出,排列成整齊的隊伍,慢慢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一個方陣一萬人,整整齊齊的八百個方陣。八百萬夏軍士兵,佈滿了整個呼倫河流域最大的平原。而這僅僅是作戰的力量,為這八百萬大夏巫軍提供後勤支持的,是將近兩千萬的奴隸和僕役!

    兩千八百萬人!大夏的大巫用通天的手段,用血腥的祭品,在一天的時間內完成了將兩千八百萬人從安邑運往數十萬里外的西疆戰區這一不可思議的浩

阿庭 於 2008-09-25 22: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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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0:00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分歧(下)
    廣成子猛的拍了一下自己腦袋,驚呼道:「哎呀,這貔貅居然已經快煉成了金剛之軀,難怪吃下九轉金丹,反而讓他的身體更加凝練了,這貔貅,好大的緣法。夏頡師弟,不知你身邊這貔貅,已經修煉了數千年時間?居然練出了金剛之軀,這可是天神一般的修為。」廣成子那是讚羨不已,對於自己的金丹被白吞掉的事情,反而沒有放在心上,不愧是大仙的風度。

    夏頡苦笑,舉起了一根手指。廣成子、多寶道人、金光道人同時驚呼道:「他已經修煉了一萬年?難怪!」

    夏頡呵呵了一聲,苦笑道:「白比我還小了一兩歲,乃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哪裡有什麼數千年一萬年的修為?只是他被黎巫殿一位,嗯,一位大巫用巫藥灌了將近一年,說是給他煉製金剛之軀,想必就是這個道理了。」

    廣成子呆了一下:「哦?他大巫,有這種本事?若是雲中師弟在此,怕是會有興趣的,他如今也正在嘗試,如何把死物變化活物的功夫,倒是和這金剛之軀有異曲同工之妙。」

    同樣點點頭,金光道人對得到了天大好處的白讚歎了幾句,突然回過神來,一手擰住了廣成子的腰帶、袍袖,大聲嚷嚷道:「休想岔開話題去,這貔貅得了好處,這好處卻也不是你廣成子給的。你罵那扁毛畜生這句,總要給我一個交待才行,否則我金光今天和你沒完。」金光道人是真的惱怒了,本身的原形就是一隻大鳥,他怎麼聽得那句話?

    廣成子連連苦笑稽首道:「好,好,好,金光師弟你要我如何給你個說法?」

    金光道人一下子愣住了,盤算了半天,卻也說不出個道理來。明顯廣成子已經是不想和他糾纏了,自己再鬧下去,卻也沒趣。可是就這麼放過廣成子,金光道人卻也不甘心啊。

    盤算了好一陣子,金光道人這才說道:「你那句話,委實太傷人,我金光道人卻也不是小氣的。你罵了我那師弟,就拿一份丹藥來給他。」

    廣成子連忙搖頭:「罷了,金光師弟,若你要一份丹藥,我廣成子不會小氣,去好好的求一下師伯,你要九轉金丹,我也能給你弄一枚過來。可是你要把丹藥給那群新的門徒,白白的浪費了這丹藥,豈不是可惜麼?」

    這位是老實人啊,老實人就不會說那些好聽的虛偽的話,他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是就是這樣的實話實說,太容易得罪人啦。金光道人就是因為廣成子和赤精子歧視那些精怪所以才故意和他們折騰,廣成子這句話,分明又是不把那些精怪放在眼裡,金光道人怎可善罷甘休?

    眼看得金光道人眉頭倒豎,就要發怒動手,夏頡連忙走上去攔在了兩人之間,大聲說道:「兩位師兄且聽我一言。」夏頡心裡感覺很荒謬,自己叫廣成子叫師兄?開玩笑罷?腦子裡面風車一樣的旋轉,嘴上卻是天花亂墜般說道:「所謂世間事,各有各自的緣法,各有各自的去路,何必分得這麼清楚?這收那精怪為徒的事情,他們已經拜入了截教門下,就是我等同門,這是他們的運數,卻又有何等可以爭吵的?」

    他朝金光道人笑道:「這群後進同門,還要師兄你多多指點,師兄無需在此動怒就是。」他偷偷的拉了一下金光道人的袖子,示意他平息火氣。金光道人眼裡寒光亂閃,哼哼了幾聲,高高的昂起頭退後了幾步,故意的對著廣成子用鼻孔哼了一下,意思是說我這是給夏頡面子,可不是害怕了你這臭老道。

    夏頡笑了笑,又對廣成子笑道:「至於廣成師兄這裡,若是對那精怪不滿意,盡可以在安邑宣揚教法,廣收門徒,如今沒有人去道場拜師學藝,乃是因為他們不懂我門的精深大道,這正是諸位師兄建立功果的大好時機呀,師兄為何要動那無名之火呢?」

    廣成子一愣,是啊,他們截教門下收這些精怪為徒,自己動什麼火啊?雖然說是說這道場收來的徒弟,日後三教分別錄用,可是這些精怪,自己闡教門下一個不要就是,自行自道,眼不見心不煩嘛。你通天師叔喜歡這些精怪為徒,那就由得你就是,我和那些不入流的剛剛脫去了牲畜本體的小妖精生什麼氣啊?

    想到這裡,原本就修養深厚的廣成子頓時呵呵一笑,朝著那金光道人稽首道:「師弟,是師兄想差了。」

    金光道人得了面子,卻也不再矜持,回禮道:「彼此彼此,師弟卻也有不當的地方。」

    多寶道人、赤精子同時搖搖頭,相互看了一眼,再次搖搖頭。不管怎麼說,這縫隙,可就在兩教之間埋下了。尤其多寶道人心裡明鏡一般的清楚,按照闡教的諸大弟子那等一心只求清靜無為境界的心態來說,他們是無論如何都看不得這些精怪的,以後為了這些事情,還有得吵呢。就算在大夏,這些精怪也比平民矮了一等,以後他們和其他門人之間如何相處,還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心中猛的輕鬆了下來,夏頡拉起因為身形縮水了大半而悶悶不樂,蹲在腳邊哭喪著臉的白,隨手把他擱在了自己肩膀上,就好像他們幼年時經常做的那樣。反手撫摸著白變得益發光潤的皮毛以及皮毛下更加結實的鱗片,夏頡滿臉帶笑的對廣成子他們說道:「大家都是同門,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如此爭吵?不如進我精舍喝上幾盞茶湯,我們好好的商量一下,這道場應該如何做才好。」

    請廣成子他們進了自己精舍大廳,叫那墨藻、青苔兩童子趕快按照自己教的法子把茶沏上,夏頡又忙著跑到了精舍門口,對那幾個跟進來的護衛交待了一番,把他們都給趕了出去,並著他們向刑天厄那些嗅覺靈敏的老頭子通報去了。這一點,夏頡也是很有考慮的,畢竟自己如今算是刑天家的人,廣成子、金光道人他們這麼叫嚷著走進來,總要給家主一個解釋的。

    那些護衛去了就不見回來,想必是刑天厄已經明白了詳細的事情經過,加上他和通天道人之間的默契,讓他乾脆就懶得管這邊的事情了。

    等了一陣,看到那些護衛的確沒有來回稟事情了,夏頡這才回到了精舍大廳內,笑嘻嘻的坐在了最下手的位置上。白從夏頡的肩膀上跳了下來,人模人樣的學著眾人坐好,居然也端起了一盞茶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來。

    等得眾人都喝過了兩盞茶湯,夏頡這才笑道:「諸位師兄,這收門徒,光大門戶的事情,卻是急不得的。只要諸位師兄在安邑慢慢的傳播教益,偶爾嶄露一點手段,或者給平民百姓醫治一下病痛,無非就是舉手之勞,卻足以讓那些平民知曉道場的存在。」

    他眉飛色舞的說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收的門徒,自然不是那私營苟利之輩,但是卻也可以得知,只有讓天下人知曉我等教益,讓他們心有嚮往,卻才會拜入我等門下呢。」這話說得乾脆地道,申公豹不就是為了更強的實力,這才不顧自己身為大巫的驕傲,一頭拜入了三教門下麼?

    廣成子歎息一聲,點頭說道:「夏頡師弟說得有道理,只是我等已經是世外之人,這等世俗雜事,卻是難以處置的。」

    金光道人冷冷哼了一下,大聲道:「有何難的?不就是收門徒麼?只要稍微顯現一點神通,那些大巫不會心動,可是那平民之中,不知道會有千千萬萬的人投入我等門下呢。」

    夏侯心裡苦笑,哪裡有金光道人說得這麼簡單?畢竟如今大夏是巫教的天下,你公然收的徒弟太多了,怕是第一個找上門來的,就是大夏王庭的人。只是,這些東西以後他們自然會明白,自己卻也沒必要指出他們的錯誤,省得沒來由得罪人。對於這些傳說中的人物,夏頡心中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敬畏,不敢胡來的。

    咳嗽一聲,他笑道:「兩位師兄所言都是,都是,這等雜事,自然有師弟夏頡我來操辦,諸位師兄只要一心一意的給門徒們傳授法訣,講解心法就是。首先呢,我們在安邑開了一個道場是不假,可是按照師弟的看法,這道場也就是一個門面,我們還需要在安邑城外,再找一個道場才好。」

    不等諸人開口,夏頡就指了指上方說道:「畢竟安邑是大夏王庭所在,巫教巫殿就在安邑城附近,若我等大肆招收門徒,日後定然有麻煩。按照師弟我的想法,不如在安邑城外,購買一片土地,建起一片大的殿堂,足夠安置數萬門人的。」他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諸人,加重了語氣道:「尤其有了徒弟,門下門人卻也有了生計,總不能讓他們剛入門下,就學我們餐風飲露罷?」

    說道這裡,夏頡自嘲道:「就算師弟我如今也能辟榖數月的,可是這口腹之好,也是一時沒有去掉呢。」

    廣成子重重的點頭,笑道:「夏頡師弟所言極是,我們卻是疏忽了。」他搖頭笑道:「掌教大老爺只說時機對了,輪到我們來安邑收徒,光大門派,卻也沒說其他。沒想到這開設一個道場,都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不僅是廣成子,就是多寶道人他們,也是心中大感慶幸,幸好自己門中有了這麼一個精明能幹的師弟,否則他們還真正兩眼一抹瞎,不知道從何入手了。

    一眾人閒扯了一陣,廣成子這才突然問夏頡:「如此說來,建這麼大塊莊園,買這麼大片土地,所需錢物,卻是不少的。唔。」廣成子的語氣就有點遲疑了,一句話,太古的這些煉氣士,一件衣服就可以行走天下,吃飯喝水都省下了,加上數千年數萬年不和人間來往,他們哪裡有什麼閒錢?那些值錢的寶貝之類,早就被他們煉製成了法寶丹藥等等,純粹說來,如今他們都很窮,就連如今那個道場,都還是夏頡墊錢。

    夏頡摸摸下巴,舉起茶盞一飲而盡,笑道:「這有何妨?上次打賭贏了安邑相柳家一筆錢,如今才花費了多少?加上這次出征有功,我從王庭得來的賞錢就有數十方原玉,足夠買下數座小城了。更何況,就算手頭一時不便,找刑天家主,他也一定樂意解囊的。」

    夏頡笑得很陰險啊,刑天厄不是看上了通天道人那無邊的法力麼?不是一心要和煉氣士交好麼?不是要把煉氣士都綁在自己家族勢力上麼?那麼他肯定樂意花費一大筆錢,在安邑附近給煉氣士建立一座大本營的。夏頡對於金錢並沒有什麼興趣,可是能夠讓其他人破財,尤其是讓刑天厄這種人物破財,他總是很高興的。

    眾老道聞言紛紛點頭微笑。

    廣成子笑了一陣,突然開口道:「如此說來,我教此番行事,卻是虧欠了夏頡師弟諸多。別的也不說了,這裡有我昔日剛入道時,煉來防身煉魔的一柄利器,看師弟雖然有一件紫綬仙衣護體,卻無什麼厲害的法器,不如師弟先拿去使使?」

    說話間,廣成子右手在袖子裡摸出了一柄尺許長白玉般晶瑩剔透不斷扭動的小劍,站起身來隨手遞給了夏頡。

    這種好事,能有不要的麼?夏頡可是清楚的記得,前世某年某月某日,據說廣成子曾經煉丹的一間洞窟被發現,硬是就讓當時的他們忙了個頭破血流,拚命制止的情況下,還死傷了數十人,結果那洞窟內就扒拉出了兩粒丹藥而已。如今手上這寶貝,可是廣成子入道時煉製的法器,不收下的,就是傻瓜了。

    以後要找東夷人報復,這東夷人中頂級大巫眾多,正缺少頂級法器對付他們。

    連連謝過了廣成子,夏頡心頭大樂,拿一些世俗的財物換來了廣成子親手饋贈的法器,這筆買賣,實在是無法說清楚的划算啊。

    赤精子只笑笑,他的法寶稀少,加上已經給了夏頡一件紫綬仙衣,自然是不在多話。

    金光道人臉上一陣通紅,氣極敗壞的直瞪著廣成子。他金光道人身上就幾件兵器,還都是用自己本身煉化時蛻下的身軀煉製的,怎麼能送人呢?他感覺著,廣成子就是倚仗自己的法寶多,在這裡給自己難堪呢。

    一想到法寶眾多,金光道人頓時眼睛一亮,狠狠的一腳踢在了身邊多寶道人的腿上。

    多寶道人應聲彈了起來,『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夏頡師弟的根骨根基,卻是不用說了,我等師尊都說好的人,還能差麼?奈何師弟剛入道門,身上缺少一些應景的物事,師兄我別的本事沒有,頂尖厲害的法寶也沒有,但是其他那些上品法寶,卻是要多少有多少。唔,這裡先送師弟一百件各色法寶,拿著玩玩吧。」

    珠光寶氣、琳琅滿目,一百件各種各樣攻擊、防禦、佈陣、容納器物等等功能不同的法寶『嘩啦啦』的被多寶道人從袖子裡倒了出來,盡數灌進了夏頡手腕上的那手鐲中。夏頡臉上肌肉都笑得發傻了,多寶道人,多寶道人,這個名號果然不虛啊。

    赤精子臉色有點難看,多寶這一手,分明就是在和自己師兄弟賭氣麼?

    廣成子卻是心中暗笑,對這件事情不以為然,多寶道人送給夏頡的那一百件法寶,放在其他地方,可以讓人搶破了頭,但是比起廣成子的那柄煉魔劍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一劍出而百寶碎,廣成子有那個自信,他是誰啊?廣成子,闡教第一金仙!他的法寶,注重的是質量,而不是和法寶販子一樣,身上帶著數萬件各色法寶到處炫耀。

    臉上帶著微妙的笑容,廣成子坐在那裡靜靜的喝茶,一言不發。

    金光道人看到廣成子那等微妙的笑意,頓時臉色就變得益發難看了。他感覺,廣成子還是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己師兄給夏頡的那一百件法寶。轉而,他就想偏了,他認為廣成子心裡還在嘲笑自己扁毛畜生出生!越想越是惱怒,金光道人心中魔頭可就起來了。

    多寶道人也看到了廣成子那似乎高高在上的笑容,不過他沒吭聲,他自己知曉自己的弱點,諸多法寶太多,反而沒一件是頂級貨色,質地上的確沒辦法和廣成子的煉魔劍相比。所以多寶道人只是坐回了原位,臉上帶著笑,一言不發。

    但是多寶道人和金光道人臉上的表情不對勁,落在烏光真人和滄風這群截教門人的眼裡,可就有了其他的意思在裡面了。於是乎,他們對似乎高高在上的廣成子和赤精子,也是起了怨憤之心,一絲裂痕,不知不覺的在雙方之間產生了。

    夏頡感覺到幾個老道之間的味道很有點不對勁,他連忙岔開話題:「如此,我們就來考慮一下,在什麼地方建立那莊園才好。唔,要容納未來的眾多門徒,可不是輕鬆的事情,這勾當,可要好好的計劃一下才好。白,去把安邑附近的地圖拿來。」

    白正要起身呢,那邊刑天大風滿臉紅暈的衝了進來,分明宿醉未醒的他大咧咧的朝著大廳內的幾個老道胡亂行了一個軍禮,大聲吼道:「哈哈哈,諸位先生好,可好久沒見了?唔,夏頡兄弟,陪我們兄弟去走一趟,今天可是我們黑厴軍、玄彪軍重新在安邑開府的日子,怎麼說,你也要去替我們撐住場面。」

    一邊強行拉著夏頡往外走,刑天大風一邊咕噥道:「每支軍開府,都有其他各軍的人上門搗亂哩,不就是動手打架麼?不怕,不怕!這次狴、犴,可都要按照家主的吩咐,給我們撐腰的。」

    夏頡無奈,只能倉促的和廣成子他們道別,就被刑天大風拉了出去。白看到這種模樣,連忙跳起,又蹲坐在了夏頡肩膀上,耀武揚威的出門去了。

    這邊,幾個老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大感無趣,同時化為清風飄散。

    就聽得金光道人在那裡忿忿的吼道:「你們看不起扁毛畜生,我金光還非要把那幾個扁毛畜生給調教好了,到時候你們不要被他們打得哭天喊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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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開府
大夏軍部也叫輔公廷,正是刑天厄日常處理軍隊事務的地方,卻不過是一座就在王宮的西牆角落外,一棟佔地五畝左右的小小四合院般的建築。正中那長寬不過三丈的大廳,就是刑天厄的個人辦公場所,兩翼那兩排長長的廂房內,則是軍部下屬各支軍隊的軍尉辦公席位。所有房屋都清一色的用漆黑的石塊搭建,石塊也沒有經過任何打磨,就是原本的粗糙本色,整個院子就在陰沉陰森中,透出了一股暴戾凶蠻的狠勁來。

    軍部的正門外,是一排旗桿,上面飄揚著數十面軍旗,每一面軍旗,都代表了大夏軍部所屬的一支軍隊。其中兩根旗桿上空蕩蕩的,正缺少了黑厴軍和玄彪軍的旗幟。這所謂的開府,也就是升起夏王所賜的軍旗,幾個軍尉去屬于自己的房間內坐定,把自己統帥的軍隊所有的典籍文本都放置進辦公場所,這就算是正式在軍部標明立號了。

    而作為大夏軍部的一項傳統,雖然沒有任何一任輔公正式的承認過這件事情,但是所有軍尉都默認的規矩就是,新上任的軍尉開府時,一定會受到來自其他各軍的挑戰,贏了自然是臉上大有光彩,輸了其實卻也無妨,無非是輸一頓酒席的東道,可是這臉面,就徹底被拉下來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兩名剛剛得到正式承認的軍尉,對于這件事情自然是緊張得很。他們的黑厴軍、玄彪軍中,並沒有什麼太厲害的高手坐鎮,怎麼能和其他各軍那些強得離譜的將領比斗?所以他們匆匆的拉上了夏頡,就是想要依靠夏頡那強橫的肉體、恢復力驚人的土性巫力、尤其是他腦海中來自于前任天巫的那浩淼無邊的巫法巫咒,爭取能創造出一兩場的奇跡來。

    雖然刑天狴、刑天犴都被刑天厄下令要去幫他們應付來自其他軍隊的挑戰,但是刑天狴他們願意出多大的力氣還是一個問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也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一切還得靠自己軍中的人不是?

    精心從軍中挑選了一批強悍的士兵帶在身邊,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兩帶著自己兩軍中的所有的軍官,一路到了軍部正門處。

    夏頡很有興致的看著大夏的軍隊是如何開府議事的。

    手續卻也不繁瑣,首先是派出了一名都制進軍部的大門,向坐在軍部正廳的刑天厄稟告黑厴軍、玄彪軍正式開府的事情。刑天厄允諾後,自輔公以下,軍部所有的司、令官員盡數排著整齊的隊伍走出正門,刑天厄揚聲叫了一聲︰“升起軍旗來。”

    黑厴軍的黑底紫紋軍旗、玄彪軍的黑底白紋軍旗被升上旗桿,旁邊幾個面目凶橫的士兵隨手抓過了在旁邊囚車中鎖著的一百名奴隸,一刀刀的把他們的頭顱斬下,幾個大巫在那旗桿下念誦起巫咒,頓時那些奴隸的血全部飄起來,倒卷去了兩面軍旗上,把那旗幟塗了厚厚一層血漿,這簡短的儀式就算正式完成了。

    刑天厄把一整套的令牌、令旗、軍印等物交給了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這就表明他們有了大夏官方承認的身份,可以正式的按照黑厴軍尉和玄彪軍尉的官職,發號施令以及采辦軍需用品之類的事務了。黑厴軍和玄彪軍,這兩支被刑天兄弟幾個統帥了十幾年,在外征戰廝殺了數百場大小戰斗的軍隊,也終于得到了大夏王庭和軍部的認可。

    刑天羆在夏頡身邊低聲抱怨︰“就黑厴軍和玄彪軍好欺負,每次一旦練出了一批精兵強將,立刻都會被調走補充去其他的各支軍隊去,新兵營給我們訓練士兵,我們卻又是給整個大夏的軍隊提供能征善戰的士兵哩。”

    刑天磐也在嘀咕︰“沒辦法,熬吧,等我們熬成了其他幾軍的軍尉了,也就出頭了,到時候自然有倒霉鬼接手我們的職位。唔,還指望諸位叔伯不要下手太狠,派幾個一般的人物出來挑戰就是了,可千萬不要親自下場啊。”

    這站在大夏軍部門口觀看開府儀式的將領和軍部官員,全部都是刑天氏的族人或者親戚,這些輩份都比刑天大風他們高出一輩兩輩甚至三輩的刑天家長輩,一個個正笑得無比的陰險,不斷的給自己屬下的軍官使眼色,似乎在安排出場的人選。

    刑天厄站在軍部門口的台階上,義正辭嚴的向刑天大風兄弟兩個說道︰“爾等如今身為大夏軍尉,職責之重,出乎你們想象,萬萬不能再和以前那般,輕佻跳脫,不把軍職當作一回事情。如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向諸位長輩多多請教,千萬不能疏忽大意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轟然應諾,把那軍尉的令牌往身上一掛,大印往懷里一揣,兩兄弟算是正式的熬練出來了,總算是在大夏軍隊中有了自己的一份權力。雖然這黑厴軍、玄彪軍的戰斗力差勁了一點,做這兩軍的軍尉也憋屈了一點,老兵也不斷的被其他各軍挖走,可是畢竟也是軍尉啊?和自己的那些叔叔、伯伯、祖父的,也算是平起平坐的官職了。

    夏頡正看得好玩呢,刑天厄已經袖子一甩,抬頭看了看天色,哈哈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們也該去面見大王,把西疆的戰士和北方胡羯人的異動向大王稟告了。唔,天氣暖了,北方的積雪化開了,胡羯人怕是又要南下劫掠了,這次可要好好的教訓他們一番才是。”

    說道這里,刑天厄跳上一側自己親兵牽來一條金甲暴龍,‘轟轟轟轟’的一路朝王宮正門去了。那軍部的官員以及各軍的軍尉,凡是刑天家的親戚,全部跟著刑天厄跑得干干淨淨,留在軍部的,就是各軍那些不屬于刑天家族的將領。

    這些資格比起刑天兄弟他們老了不少的將領一個個嘻嘻哈哈的朝夏頡他們圍了上來,一名領制首先就朝著人群中塊頭最大的夏頡挑了一下指頭︰“新來的,和本軍候較量較量,看看你們黑厴軍可有什麼高手?聽說你們在西疆幹得不錯,可不是吹出來的罷?”

    一邊向小姐挑戰,那領制一邊釋放出了龐大無比的氣息朝著夏頡他們沖了過來,那起碼是七鼎大巫以上級別的氣息,讓夏頡以及身邊的刑天羆、刑天磐兄弟幾個,臉色一白,彷佛被暴風吹卷的落葉一樣,‘嘩’的一下就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十幾步。夏頡額頭青筋暴跳,死死的頂著這股威壓堅持了一次呼吸的時間,突然就‘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居然已經被那領制浩浩蕩蕩不斷吹拂而來的氣息震成了內傷。

    刑天大風在旁邊氣得亂磨牙,黑厴軍、玄彪軍中最厲害的,不過是二鼎大巫的水準,可是這名暴熊軍留守安邑的領制,估計還是一個催促糧草的角色,居然就有七鼎以上的實力!就這一名領制,就能輕松的干掉在場的黑厴軍、玄彪軍的所有將士,估計還不用一頓飯的時間就能輕鬆的殺完,還不用吐粗氣的。

    夏頡也心中愕然,這也太離譜了罷?雖然知曉黑厴軍、玄彪軍和其他的軍部直屬軍隊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也不至于這樣罷?第一個出來挑戰的就是這樣的高手,怎麼可能勝下來?

    更加讓夏頡感到無奈的,就是軍部如今直屬的那些大軍,基本上都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或者交戰或者駐守,留守在安邑軍部的,都是一些調動軍械、糧草、後勤雜役之類的將領,真正的高手,全部在外地呢,可是就這麼一批軍官,隨便站出來一個,都有七鼎以上的實力!

    刑天大風已經氣得跳了出去,大聲叫嚷道︰“諸位叔伯,這也不用打下去了,就算要掂量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分量,起碼也要派出實力相近的對手罷?”這些留在軍部門口的將領雖然都是外姓,但是都對刑天家忠心耿耿,跟隨刑天家的老人一生征戰,刑天大風以叔伯稱之。

    一名滿頭白發年齡極大的都制笑嘻嘻的從台階上走了下來,雙手抱在胸口笑道︰“大風,你娃娃幾個可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不要說我們這些老人欺負你們,你先說,怎麼比劃?總之你們今天輸了,西坊里最好的樂館,三天三夜的酒錢你是要出的。”

    夏頡長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激動不已想要沖出去給那老都制抓個滿臉傷疤的白,退後了幾步,低聲的問刑天鰲龍道︰“這新軍尉開府,曾經有人贏過沒?”

    刑天鰲龍壓低了聲音,低聲嘀咕道︰“听說從來沒人贏過,听說數百年前曾祖他第一次在軍部開府的時候,照樣被揍了個滿頭包。可是不管怎樣,總不能輸得太難看啊?總要贏個一兩場不是?可是他們隨便出來一個,都可以橫掃我們兩軍在場的所有人,這還有得打麼?”

    夏頡看向了刑天狴,在巫殿修煉擁有了六鼎巫力的刑天狴,也許還能和這些老將領打個平手?可是這些將領都是屍山血海中滾過來的,戰鬥的經驗多豐富啊?夏頡並不看好刑天狴出場的結果。

    刑天狴看到夏頡在看自己,連忙搖搖頭,退後了幾步。那邊刑天犴更是無比堅定的往旁邊一側身,這意思就是說,你們黑厴軍、玄彪軍自己派人出場罷,他可沒有那麼偉大的情操,為了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就出場去被人揍的。答應了刑天厄出手相助是一回事,真要他們上場被這些老軍人打個遍體鱗傷的,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邊刑天大風咬著牙齒哼哼道︰“我們兩軍的狀況,莫非諸位叔伯不知曉麼?如果諸位要掂量我們的實力,也得選和我們一樣的年輕人罷?”

    話剛說道這里,一名身穿齏軍鐵青色皮甲的青年立刻從人群中跳了出來,大聲嚷嚷道︰“大風,你看教誰來和我比劃一下?嘿,新軍尉開府,總要吃一頓殺威棒,我是這里實力最弱的,我也不使巫力,你看派誰出場?”

    那老都制立刻點頭笑道︰“好啊,就是這樣,不許使用巫力,純粹就用那一把子力氣比劃一下就是。嘿嘿,怎麼說我們也要遵守安邑的規矩嘛,鼎巫以上,不許在安邑胡亂動手,嘿嘿。”

    那青年嘻嘻哈哈的朝著刑天大風行了一禮,靈活無比的在空地上翻了幾個跟頭,穩穩的站在地上,朝著夏頡他們這邊笑道︰“來來來,我是齏軍轄校赤椋!過了今天,我也要被調去黑厴軍任職,今天正好和諸位好好的過過手,以後可就沒今天這麼好的機會啦。”

    刑天大風指著那赤椋大罵︰“赤椋你這廝,每次喝酒的時候你來得最快,這次落我的面子,你怎麼也是第一個跳出來?”

    赤椋嬉皮笑臉的沖著刑天大風笑道︰“不是我,就是其他幾位大叔先上了,若是他們出手,怕是,嘿嘿,怕是他們只用蠻力,你也找不出能對付的人來。還能是誰?只有我還能給你們留下一點面子啊。”

    那老都制和那領制都笑哈哈的退了回去,一眾將領興高采烈的揮動著拳頭笑道︰“沒錯,沒錯,赤椋出手可是最合適不過。這娃娃也才一鼎的水準,卻在南疆也打過幾年大仗,正好看看你們黑厴軍、玄彪軍有沒有軟蛋在里面。”

    刑天大風立刻把目光看向了夏頡,夏頡如今的實力,正好和赤椋打個對台戲。刑天大風更是信任夏頡的經驗會勝過赤椋這小子,可以穩穩的吃定了這個自幼起就跟自己調皮搗蛋的家伙。刑天玄蛭則是在一邊低聲盤算道︰“好啊,總算是要給我們兩軍一些得力的人手了,赤椋這小子,正好率領斥候大隊!可惜,怎麼非要調他去大哥那里?我這里也缺少中用的人啊。”

    點點頭示意自己領會了刑天大風的意思,夏頡擦了擦嘴上的血絲,把白放在了地上拍拍他腦袋示意他老老實實的站在那里不要亂動,夏頡邁開步子上前,大聲道︰“赤椋兄弟,我夏頡來和你比劃一下。唔,大家都是兄弟,也不要玩刀弄槍的,我們比劃一下空手的功夫如何?”

    拳頭緊緊的一握,發出了‘劈里啪啦’的一陣亂響,夏頡嘿嘿怪笑了幾聲,已經死死的盯住了赤椋的眼楮。

    赤椋哈哈笑起來︰“夏頡兄弟,可不要說我欺負你,你剛吐血,再比劃拳腳,怕是你勝不過我的。”

    赤椋準確的判斷出了,夏頡的巫力正好和自己相當,都是一鼎偏上的水平,也就是說,兩人的肉體強橫程度和肌肉力量,都應該差不多,正是一對好對手。可憐赤椋卻是不知道,夏頡這個變態,擁有的是二鼎大巫之上的肉身,加之是土性巫力,肉體強橫度更不是一般大巫所能比較的。加之他體內更有極其精煉的先天元氣運轉,一口氤氳紫氣提起來,肉體力量立刻暴漲十倍以上,他赤椋怎麼能比?

    夏頡哈哈大笑了一聲,眼楮里卻沒有一絲笑意的死死盯著赤椋,淡淡的說道︰“試試再說吧。你輸了,請我喝一個月的酒。”

    赤椋用力的點點頭︰“就是這樣,如果你輸了,你要請我喝三個月的酒,因為你塊頭是我三個大,你喝得肯定比我多。唔,不用巫力,純粹用拳頭吧。”

    訂好了比鬥的規則,赤椋搖晃了一下腦袋,身體突然好似彈簧一樣彈了起來,一拳朝著夏頡當面轟至。

    夏頡看都不看赤椋的拳頭,任憑那一拳轟在了自己臉上,發出了‘咚’的一聲大響,他反手抓住了赤椋的腰帶,右手一用力,就把赤椋整個舉了起來。右手握住了腰帶,左手再順手一叉,就掐住了赤椋的脖子,夏頡大笑道︰“好了,吃了你一拳,你卻也被我抓住了,你能脫了我的手,就算是你勝了。”

    赤椋彷佛被野貓抓住的小雞一樣奮力的掙扎了好一陣,終于無奈的大叫起來︰“你這蠻子,怎麼這麼大的力氣?我輸得好沒有緣由!大風,你們忒奸猾了些,夏頡的力氣怎麼有這麼大?他的骨肉,也太硬了吧?打得我的手生疼!”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嘿嘿陰笑,刑天磐幾個哈哈大笑,刑天狴、刑天犴在一側默不作聲,而那群軍部的將領則是鼓掌大笑,肆意的跺腳歡呼,嘲笑那被夏頡舉在頭頂手腳亂抖的赤椋。

    呵呵一笑,隨手把赤椋放在地上,夏頡伸出了手去笑道︰“你的拳頭也很重,怕不有近萬斤的力氣?若是多來幾拳,我也受不住啦。”

    赤椋悻悻然的看了夏頡一眼,低聲嘀咕道︰“原來你是土性巫力的,難怪一身蠻力,我是風性巫力,怎麼蠢到和你比拳頭?若是和你比賽跑,你肯定輸給我。”搖搖頭,赤椋握住了夏頡的手,突然近乎諂媚的笑道︰“不過,請你喝一個月的酒實在是太貴了,一天如何?我可窮得狠啦,我不過是一小小的轄校,哪里有什麼錢請你一個月的?”

    夏頡大笑,搖頭道︰“隨你,大家都是自己兄弟,說這些話干什麼?”

    刑天大風已經大聲叫嚷起來︰“我們可贏了一場,那那那那,先說好,我們新開府,可不能和你們打一整天,就打三場,三場過後,若是我們輸了兩場,我們兄弟就請諸位叔伯去西坊喝酒。若是三場中我們贏了兩場,這個嘛,嘿嘿,我們黑厴軍、玄彪軍所有軍官的酒錢,就要諸位叔伯出了。”

    那幾個年齡最大的將領相互看了看,同時罵了一句髒話。這刑天大風忒奸猾了,眼看得夏頡勝了一場,立刻定下規矩三局兩勝,自然是對他有極大優勢的。不過,這些老將領怎麼能和刑天大風計較呢?咕噥了幾句,他們認可了這個比法,只是,他們卻不會讓到手的酒錢飛出去呢。何況新軍尉開府要被人痛宰一頓,這是軍部的傳統,如此優良的傳統,怎麼能突然斷裂呢?

    幾個老將湊在一起嘀咕了一陣,立刻就派了一名年輕將領出來。

    這將領和赤椋一樣,也不過是一鼎以上的實力,顯然這些老將不願意落一個以巫力欺負年輕人的名頭。只是這將領手上提著一張長弓,朝夏頡行了一個軍禮後笑道︰“夏頡兄弟,不如你們也不用換人了,我就挑你比劃一下吧。”他笑了笑,朝刑天大風看了一眼後說道︰“以前的規矩,可是新開府的軍尉屬下,全部要被挑戰一遍的,每個人都要打上十幾場才算完,既然黑厴軍尉說了只比三場,卻也可以,不過這挑選人的權力,就應該歸我們罷?”

    刑天大風面無表情的認真點點頭,可是心里卻笑開了花。

    夏頡也在肚子里一陣的悶笑,莫非眼前這人要和自己比箭麼?自己的射日訣雖然修為不高,但是弓箭之技卻是已經出神入化了,這畢竟是大神後羿傳下的弓術啊,怎麼會輸給一個不以弓箭擅長的大夏軍官?

    卻聽得那人笑道︰“末將候丙,想要和夏頡兄弟比較一下弓箭之技,不知夏頡兄弟可會用箭?”

    那一群老將早就哄笑起來,一般來說,土性巫力的巫武力量極其龐大,最擅長使用的就是大斧重錘,怎麼說也不會擅長弓箭的。這些老將心里得意,你刑天大風使詐贏了第一場,他們就要用更無恥的手法,贏下第二場。

    同樣面無表情的夏頡含糊的說道︰“會,會使一點,不知候丙你想如何比劃?”

    候丙笑了笑,隨手從地上抓起三塊碎石,猛的丟上了天空,隨後三道箭影呼嘯而去,把那三塊飛起近百丈高的碎石射成了粉碎。候丙聳聳肩膀笑道︰“夏頡兄弟,你若能按這樣子做到,我就認輸了。”頓了頓,候丙實在是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可要我借弓箭與你?”

    搖搖頭,從手鐲內掏出射日弓以及十二支長箭,在候丙以及一眾老將呆滯的眼神中,夏頡抓起十二塊碎石丟上了天空,十二道箭影無聲無息的滑過空氣,把那碎石打成了粉碎。夏頡無比憨厚的看著候丙笑道︰“唔,我自幼就習練弓箭的,當年在村子里,我可是打獵的一把好手。唔,按照規矩,我們應該勝了罷?應該是諸位花錢,請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兄弟們去西坊快活三天三夜了。”

    軍部的所有將領目瞪口呆的說不出話來,他們看著夏頡那無比憨厚的笑容,都有一種恨不得掐死他的沖動。

    刑天玄蛭矜持的走了出來,微笑道︰“多謝諸位長輩和兄弟的盛情了,這去西坊麼,可要找個最貴的園子才好。”他已經開始磨刀霍霍。

    赤椋呆了半天,突然尖叫起來︰“不成,不成,大風,玄蛭,你們耍詐,這結果我不認,我不認。按照原來的規矩來,按照原來的規矩,總要把你們都打爬下了才好。幾千年了,都是新開府的軍尉請人喝酒,怎麼能讓你們破了這規矩?”

    那幾個資格最老的將領突然人間蒸發,刑天大風已經找不到他們的蹤影。那些年輕一點的將領紛紛叫嚷起來︰“沒錯,沒錯,可不能讓他們壞了規矩。來來來,夏頡兄弟,我來和你比一套拳腳。”一個身材比夏頡更加雄偉的黑壯大漢,已經抖動著渾身的肌肉,大步的走了出來。他人還在幾丈開外,一股龐大的氣息已經籠罩了全場。又是一個鼎位高得嚇人的高級將領。

    夏頡干澀的苦笑起來,眼前這大漢的肉體,分明比他強悍了不知道多少倍,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怎麼可能贏?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在那里舌頭都快要生出蓮花來,想要勸說這些同僚放棄那種不認賬的無賴行徑。但是當整個軍部的所有留在現場的上千名將領都變成無賴的時候,刑天大風他們也無技可施了,在拳頭的暴力威脅下,他們只能被動的把三局兩勝制修改成了三百局滿場制!

    三百場?

    足夠這群軍部的無賴把黑厴軍、玄彪軍所有校官以上的將領都揍個鼻青臉腫的了。

    夏頡就第一個,被那黑大漢一拳打飛了出去,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量。

    ‘砰’的一下,夏頡剛剛落地,嘴里還掛著血絲呢,那邊突然傳來了譏誚不屑的聲音︰“听說今天黑厴軍、玄彪軍開府?唔,怎麼看來看去,都是你們刑天家自己關上門來湊熱鬧呢?怎麼樣,本天候領了雨師軍的幾個兄弟來湊個熱鬧,大風軍尉、玄蛭軍尉不會反對吧?”

    夏王十三王子厲天候袞穿著一身合題的紫色魚鱗細甲,身邊跟著幾個頭上剃得光溜溜,只在頭頂正中留下了一只小辮子的大漢,身後跟著數百名護衛,滿臉驕傲的走了過來。

    指著身邊的那幾個容貌奇特的大漢,袞無比得意的笑道︰“胡羯人給本天候送來的奴隸,一手刀法還算不錯,本天候可憐他們,把他們送進了雨師軍,這也符合新軍尉開府的規矩吧?他們代表雨師軍,想要和黑厴軍、玄彪軍的諸位比劃一下。”

    一條胡羯大漢冷笑一聲,手上突然一團精光一閃,一道刀氣已經劈出了數十丈遠,把遠處一名正好經過的,畏首畏腳的奴隸劈成了兩段。這胡羯刀手肆無忌憚的運用了超過鼎位的強大力量,立刻就讓附近那極其濃郁的天地元氣劇烈的波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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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六章 求盟

刑天大風暴怒,從人群中跳出來,指著那胡羯大漢怒罵道:「好大的膽子,你一個胡羯人,敢在安邑殺人?」

    袞搖搖腦袋,嘻笑道:「刑天軍尉錯了,大夏律,奴隸可不算人。一個銅熊錢可以買三個奴隸,殺了又怎的?」

    大夏軍部在場的所有軍官眼裡同時露出了憤怨的火焰,眾人心知肚明,這袞是故意來找事的。但是在場眾人,沒有一人對眼前情形有任何良策。袞是夏王的第十三王子,從身份上來說,在場諸人誰敢動他一根寒毛?

    就算是他身邊的那些胡羯大漢,如果動手打了這幾個人,還要擔心是不是會給自己或者自己所屬的軍隊日後帶來麻煩呢。

    雨師軍,更是王庭暗司所屬的諸軍中戰鬥力最強的軍隊之一,是夏王用以威懾天下巫家的倚仗,若是出手打了雨師軍的士兵,誰知道袞會在夏王面前說些什麼?是否會把事情更加複雜化呢?

    夏頡就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一手搭著刑天大風的肩膀,把他向後拉了一下,自己站在了袞的身前,滿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袞,淡淡的說道:「雨師軍的兄弟想要掂量一下我們黑厴軍、玄彪軍的實力,我們很是歡迎啊。只是我夏頡有一個問題。」

    袞低聲笑道:「分明一蠻子,重新起個了不起的名字,就能脫去你身上的蠻子味道麼?頡?這個字也是你能用的?」

    高傲的抬起下巴,用鼻孔對著夏頡哼了一口冷氣,袞淡淡的說道:「說吧,什麼問題?我的人還等著和你們過過手呢。」

    微微頷首,夏頡臉上露出了一絲很陰沉,只有在那種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臉上才能看到的陰險笑容,故意大聲問道:「那麼,夏頡就問了,按照大夏王庭密令,雨師軍乃是大王威懾天下的軍隊,什麼時候可以讓胡羯人或者說任何一個非我大夏子民的士兵,加入雨師軍了?」

    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袞驚惶道:「你知道什麼王庭密令?」

    刑天大風哈哈大笑,鼓掌指著袞笑道:「厲天候,你有麻煩了。」

    右手食指朝著自己的腦門指點了幾下,夏頡冷笑道:「天候莫非忘記了,我腦子裡面可有前任天巫的絕大部分記憶,不要說王庭密令, 就是天候自幼出生後做了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哪些又是足夠讓天候倒霉的勾當,我可知道不少。”夏頡背心一陣冷汗,他突然想到了當初融合天巫記憶時,那等難受的滋味。

   急速的喘息了幾聲,看了一眼身邊同樣驚惶失措的胡羯大漢,袞怒道:「你敢威脅我?」

    夏頡冷漠的看著袞:「你既然來找我們的麻煩,就應該有了被我反咬一口的準備。天候認為呢?」

    袞臉色急速變化了一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刑天軍尉、夏頡,我不過是和你們笑耍一下,不用當真罷?這些胡羯的奴隸,又怎麼可能是雨師軍的人呢?我不過是想要給大家湊個趣兒,嘿嘿。這樣吧,今天不管刑天軍尉是輸是贏,該請的酒錢,都算本天候的,如何?」

    袞看了一眼那些面帶冷笑的大夏軍部軍官,背後突然冒出了一團冷汗,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搖搖頭,夏頡尋思著這袞的確不成氣候,剛要再說點什麼,突然一聲大吼從後面傳來:「大膽,老十三,你居然敢讓胡羯人在安邑殺人?」

    一團紫色的雷光電影帶著刺鼻的空氣被強大電流電離後的硫磺焦臭味,橫跨數百丈的距離,一閃就到了袞的身前。那團紫色雷光中一條人影急速旋轉了一周,對著那幾個胡羯大漢一人心口印了一掌,那幾條漢子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全身突然一陣抽搐,從每個毛孔中都冒出了細細的電光來。偌大的軀體一陣急速收縮,『砰』的一聲熊熊燃燒起來,嚇得那袞面無人色的倒退了十幾步。

    轉眼之間,幾條胡羯大漢就已經被燒成了一團兒黑漆漆的焦炭,履癸滿臉猙獰的站在袞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怒喝道:「你的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用胡羯人來挑戰我們大夏的軍人,袞,你長的莫非不是一個人腦子麼?有了大哥撐腰,你可真的什麼都敢做了!」

    袞的臉上可以滴出墨汁來,他冷冷的看了履癸一眼,低沉的說道:「大哥給我撐腰?你說的真好。哼哼,我給他撐腰還差不多。」

    話剛出口,袞突然發現自己失言,立刻轉身就走。一邊爬上自己的坐騎,他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刑天軍尉,原本還想和你們結交一下,大家好好熱鬧一番,誰知道卻被九哥佔先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會。嘿嘿,我府上還有幾個胡羯的娘們,明天就給你送去。」

    胡羯的女人?刑天大風渾身一個哆嗦,連忙大聲謝過了:「胡羯的娘們?厲天候還是自己留著使喚罷,我刑天大風,可消受不起。」

    袞頭都懶得回,回手擺了幾下,就此匆匆離去。

    履癸滿臉堆笑的朝著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行了一禮,又朝夏頡露出了無比燦爛的笑容,這才朝那些軍部的將領笑道:「諸位將軍,今日開府,也就這樣算了罷,大家就是求一個熱鬧,若是要去西坊的,一切都記本天候帳上,如何?」

    那地位最高的幾個都制突然拍了一下腦門,大聲叫嚷道:「啊呀,九王子請我們去西坊,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只是軍務繁忙,卻不得脫身啊。那大王子在西疆打得可是不錯,據說已經突進了一萬三千里,攻克了數千座海人的城鎮,海人被打得喘氣不過來呀。這大王子軍隊的糧草軍械,還要我們調撥過去呢。」

    一個都制趕鴨子一樣的吼道:「都去操辦軍務了,在門口站著作甚?唔,來幾個人,把門口這些屍體都搬走,等到正午,這可要發臭了。」

    幾個都制歉意的朝履癸笑了笑,帶著屬下軍官一哄而散,走進軍部裡面,不出來了。履癸呵呵笑了幾聲,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霾,朝刑天大風無奈的說道:「大哥在西疆打得好,本天候卻在安邑無所事事,實在憋屈。大風,這下你們算是順利開府了,若是手頭沒有閒雜事務,不知可否一同去西坊喝酒啊?」

    刑天玄蛭走了上來,朝履癸笑道:「九王子,這可真不巧,我們手上事情可多哩。黑厴軍、玄彪軍如今算是重新成軍了,這一大堆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還不知道我們大軍會被派去駐紮在哪裡,真正是抽不出空來。」

    履癸皺起了眉頭,無奈的歎息道:「真的沒空?」

    夏頡搖搖頭,和刑天大風交換了個眼色,上前道:「兩位軍尉是沒空的了,若是九王子要找人喝酒,不如我夏頡陪同九王子去如何?想必,如果九王子有什麼話要說,我也能給兩位軍候帶到的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異口同聲的說道:「就是這個道理,哈哈哈哈。」

    刑天狴、刑天犴同時低聲咕噥了一句:「好奸猾的傢伙!」

    履癸卻是心裡大為歡喜,拊掌道:「如此甚好,本天候在安邑,如今卻是無事可作,正要和同在軍中廝混的兄弟們多多走動。」他順勢拉著夏頡的手,飛快的瞥了一眼刑天狴和刑天犴,朝二人微微點頭微笑後,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相互行禮告別,就此離去。

    夏頡騎著那頭墨麒麟跟在履癸身後,有意無意的問他:「九王子來得真巧,我們正不知道怎樣應付十三王子呢。」

    履癸微笑,看著夏頡答非所問的說道:「湊巧,湊巧。聽說夏頡你已經成了刑天家的一等執事了?這在刑天家,也算是位高權重了。」

    夏頡哈哈笑起來:「惶恐,惶恐。夏頡自己也不知道,家主居然給了我偌大的權力。只是,這一等執事到底能幹什麼,我也是一頭霧水。」

    履癸近乎恭維的對著夏頡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夏頡兄弟能夠有今日成就,卻是自身的天分和運氣,缺一不可啊。按照本天候的說法,這區區一個一等執事,也是刑天家主不得已而為之呢。若是真正按照夏頡兄弟如今的身價,刑天家給你一個一等掌事的職位,也是應該的。」

    笑了幾聲,履癸搖頭歎道:「只是,刑天家的幾個老人,都不過是二等掌事的職位,刑天家主也無法把你位置提得太高才是。」

    抓抓腦門,隨手把白從自己身後拎到了身前,伸手去替白梳理渾身的長毛,含糊其辭的說道:「夏頡也不知,我如今有何身價?」

    用力的鼓掌了一下,履癸笑道:「正是夏頡你不知,才顯得更加可貴哩。若是其他大巫,有了夏頡你的奇遇,怕是早就向自己家族要求更高的權位,掌握更多的錢物和人手了。」

    把白的脖子擰了一下,讓白把脖子仰了起來,慢慢的把他頸上那亂糟糟的白毛理順,夏頡嘿嘿笑道:「我像是那種倚仗手上的籌碼,向人索要好處的無賴麼?」沉吟了片刻,夏頡笑看著履癸說道:「有時做事,卻是不要斤斤計較,也許好處來得更多更快,九王子以為夏頡所言如何?只是,夏頡不知道,我究竟有何奇遇呢?」

    飛快的眨巴了幾下眼睛,履癸笑瞇瞇的看著夏頡,手上馬鞭子突然抽出去,把一個來不及讓開他們隊伍的貴民抽了個頭破血流,隨手一鞭把那貴民捲飛了十幾丈外,履癸這才沉聲道:「夏頡兄弟既然有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又何必來問履癸我呢?難道以夏頡你如今的能力,還猜不出為什麼刑天家主對你比對自家的子弟更加看重百倍麼?」

    再裝下去可就太沒意思了,既然履癸已經把話說道了這種程度,夏頡老老實實的坦白道:「罷了,前任天巫的全部智慧,怕是巫殿的幾位大巫對我都有了興趣。只是,刑天家主怕是看重的,是我純粹的土性巫力以及,我所學的巫訣吧?」

    歎息了一聲,夏頡看著履癸,很不解的問道:「只是,我所學的巫訣,九王子從何得知?」

    嘴角慢慢的勾了上來,履癸沉聲道:「射日訣?呵呵,送你射日訣的人,夏頡你想知曉他身份麼?」

    點點頭,夏頡摸著白的腦袋,很是好奇的問履癸:「何人?」

    長吸了一口氣,履癸小心了看了看前後左右,這才壓低了聲音很謹慎的說道:「大夏大巫中,喜歡穿著破破爛爛的去大街上挨人揍的,只有現任隱巫殿殿主,大夏巫教星宗之主,隱巫太弈!」

    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履癸直起身體,無比欽羨的看著夏頡歎息道:「隱巫太弈的古怪脾氣,傳出去委實不好聽,故而整個安邑,知曉此事的人寥寥無幾。能得到隱巫的賞識,甚至直接從他手上得了射日訣這樣的頂級巫訣,夏頡你對於刑天家,可比一名九鼎大巫更加值錢太多了。」

    不懷好意的看著若有所思的夏頡,履癸策騎湊到夏頡身邊,狠狠的拍了一下他肩膀,笑道:「至於你那純粹的土性巫力的事情,諒你也能自己猜出用處了。刑天家的本命巫力乃是金性,奈何數十代人傳下來,各大巫家的本命巫力屬性,都駁雜不堪了。而所謂土生金,你這純粹的土性巫力麼,正好是刑天家維持自身血脈巫力屬性的上上等的材料。」

    嘿嘿了幾聲,履癸有點下流的說道:「若不是夏頡你身後有隱巫照護,怕是刑天厄那老兒早就把你綁在床榻上,用一千名刑天家的族女把你給輪姦了一萬遍。和你交配後產下的孩子,可有極大可能剩下純粹金屬性的刑天家後人,呵呵,他們刑天家的最高巫訣,可就有人修習了。」

    「呃!」夏頡徹底沒有了言語,渾身一陣寒戰後這才嘰咕道:「這樣說來,幸好,幸好。」

     一想到刑天家正在努力把自己轉化為專門的純粹屬性的族人繁殖工具,夏頡突然近乎頓悟的尋思道:「誰怕了誰?你刑天厄要我給你刑天家多生幾個純金性的族人下來,那就把自己族內最美的女人都送來吧。我夏頡,卻又不是沒有年少風流過,誰怕誰呢?」

    「還真當我修煉的是童子功麼?」夏頡不由得想起初來安邑時,自己在西坊對刑天大風講過的那個借口。

    一路進行著沒有什麼意義的廢話對講,夏頡和履癸已經到了西坊。這一次履癸領路,去的的卻不是黑冥森開的粉音澤,而是西坊最角落的一間不過兩進院子的小小書院。

    把所有的隨行護衛人等都丟在了大街上,履癸拉著夏頡的手進了這書院,就有幾個身穿青色長袍,很有點文采風流的女子迎了上來,跪在地上給二人更換了一雙絲質的軟鞋。履癸背起了雙手,沉聲問道:「給我們一間清靜的屋子,其他的等下再說。」

    於是,他們就被帶到了後院那幾畝方圓的水池上,一間小小的涼亭上。四周視線開闊,沒有可供人藏匿的地方,加上亭下池水清澈見底,不過兩三尺深,一眼望去游魚、水草歷歷可見,毋庸擔心會有人在左近偷聽。距離涼亭十幾丈的一條小小花船上,兩個做男子打扮的女子正在上面撫琴奏蕭,聲音嚦嚦,婉轉動聽。

    默不作聲的看著履癸把那些女子都趕出了涼亭,夏頡在亭子中心處那一張黑色的草織蓆子上盤膝坐下,抓起面前玉案上的酒樽,給那青銅酒爵內倒上了一爵酒,呵呵的笑起來:「九王子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說,我夏頡是個粗人,九王子不要做那些扭扭捏捏的做派,有什麼話,直說好了。成,我們大家都好;不成,我們還是朋友嘛。」

    履癸整個愣了一下,臉上帶著笑容,在夏頡對面坐下,心裡一陣的嘀咕:「夏頡和前任天巫的智慧融合得就這麼好麼?他看起來卻是有那些年齡極老的大巫的樣子了。只是,一個蠻子,怎麼可能這麼快就真的全盤繼承了天巫的所有記憶?他的腦子也太厲害了點。」

    這種疑問卻是不能開口說出來的,履癸也給自己滿上了一爵酒,大笑道:「沒錯,我們巫族自古以來,就沒有那些遮遮掩掩的習性,向來是要說什麼,就說什麼的。來,我們先干了。」他把酒爵一亮,仰頭一飲而盡,回頭朝著那花船上的兩女子吼道:「離遠點,不要吹得吱吱嗚嗚的擾人的清靜。」

    趕走了那兩個奏樂的女子,履癸很巴結的在桌上抓了一個紅色果子遞給了白,白卻是飛快的抱走了他面前的酒樽,這才接過了果子,一骨碌的翻身上了涼亭頂,大口的喝起了老酒。

    夏頡也把那酒一飲而盡,這才擦了擦嘴角,問履癸道:「那麼,九王子就請直說吧。刑天大兄、刑天二兄,他們是不可能公開和你往來的,我夏頡卻是不怕這個,畢竟我的身份只是刑天家的友客,不是刑天家的族人嘛。九王子有什麼要交待的,只管給我說,我保證把話帶到就是,至於管用不管用,我就不能給九王子任何許諾了。」

    履癸坐在蓆子上朝夏頡微微欠身行了一禮,大聲道:「這樣最好不過。你只管問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如果他們願意以後支持我履癸,我就幫他們壓過刑天家的其他子弟,讓他們能夠在家族內權位更高,權勢更大。就算他們要執掌司、令級別的高官,也是可以的。」

    「唔,這樣啊。」夏頡抓了抓下巴,含糊的說道:「好處不是很大啊。不是我夏頡胡吹,只要有我襄助,刑天大兄他們也定然能壓過刑天狴、刑天犴他們,成為家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嘛。如果他們成了家主,四公的職位都能坐,何況是司、令的官職呢?」

    手指輕輕的轉動著桌上的酒爵,履癸啞然失笑,過了很久這才說道:「倒是本天候疏忽了。夏頡你的確有那能力,嗯,也許現在的你不行,但是若干年後,以你的機遇,想要成為刑天家舉足輕重的友客首領,執掌大權,也是可以期待的。刑天大風他們,的確可以在你的幫助下,順利的登上家主的位置。」

    歎息了一聲,履癸微笑道:「不過,你不覺得,有了本天候幫忙,你們會更加輕鬆一點?」

    搖搖頭,夏頡淡然說道:「生命之所以有意義,就在於奮鬥的過程。因人成事,又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呢?對於自己的對手,就好像最難上手的娘們一樣,一定要慢慢的把他們踩在腳下,才能換來最後的爽快。」

    輕輕一鼓掌,履癸歎息道:「妙論啊,這樣說來,本天候的給出的好處,是沒辦法吸引刑天大風他們了。」

    夏頡笑了笑,無奈的攤開了兩條長臂:「天候心裡清楚,四大巫家可以影響某個王子的前途,可是某個王子,卻對四大巫家完全無能為力。既然如此,天候以為,你如何才能讓刑天大兄他們傾向於你呢?」

    看了履癸一眼,夏頡淡然道:「何況,天候如今,似乎並不是最受大王賞識的那名王子,起碼大王子盤罟如今率領八百萬大軍正在和海人決戰,而天候你,卻只能在安邑。」

    頓了一下,夏頡慨然道:「說天候你坐以待斃,那是太刻薄了,可是天候如今對大王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飛快的積累軍功和名望,卻無能為力,這卻是事實嘛。」

    看起來很頹廢的歎息了一聲,履癸臉上卻帶著很詭秘的笑意,淡淡的說道:「這樣說來,本天候的籌碼不夠了。」

    夏頡乾脆的說道:「的確不夠,最少我看不出九王子能給我們增添多少好處。四大巫家之首的刑天家,九王子卻是插手不進的,九王子對刑天家的影響力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影響,既然如此,九王子為何還要白白做這種無用事呢?」

    把玩了那酒爵很久一陣,履癸突然似乎胸有成竹的問夏頡:「若是我說,萬一我登上了王位,成了大夏的王,我就立刻向東夷宣戰,也不能換取你夏頡的幫助麼?你夏頡,可是可以影響到刑天大風他們的決斷的吧?」

    臉部肌肉抖動了一下,夏頡慢慢的站了起來。他走到涼亭的欄杆邊上,背著雙手看著近在咫尺的池水中魚兒游來游去,輕輕的咕噥了幾句,這才問履癸道:「這算是九王子給我的某個許諾麼?」

    履癸笑起來,眼裡突然分外的有了神采:「不是許諾,而是我自己也要這樣做。」

    他跳起來,站在夏頡身邊,同樣背起雙手看著那游魚搶奪浮萍,笑道:「我履癸生平不好其他,說起來就是喜歡征戰,喜歡殺掉那些對我大夏不敬的人。殺光他們的男子,搶走他們的女人,劫光他們的錢物牲畜,讓大夏的軍旗,在天神所能看到的大地上飄揚,讓我大夏的巫族,重現太古時那擁有天下一切的威風。」

    他興致勃勃的說道:「只要我成了大王,我會立刻向東夷人開戰,罄盡九州之力,也要讓東夷人血流成海,他們要麼臣服,要麼被我們殺光,沒有其他的選擇。而夏頡你,東夷人也是你的目標,你幫我,就等於在幫你自己。」

    拍拍夏頡的肩膀,履癸看著夏頡黃澄澄的面孔笑道:「殺光了東夷人,或者說殺光了某幾個部落的東夷人後,夏頡你就可以恢復篪虎暴龍的名字了。說起來,看你的模樣和體形,你這個夏頡的名字,是在是太文弱了。篪虎暴龍,多威風的名字哩?」

    無奈的歎息了一聲,夏頡側過身子,死死的盯著履癸那神光熠熠的眸子說道:「我一個人,想要滅掉東夷或者說東夷的某幾個部落,是不可能的事情,九王子以為如何?」

    履癸認真的點點頭,臉上已經露出了很得意的笑容:「沒錯,除非你能把射日訣練到太古天神后羿的境界,否則東夷人只要出動萬分之一的神射手,就能把你打得灰都剩不下來。」

    「唔。」夏頡繼續說道:「而就算我能成為刑天家所謂的友客首領,刑天大風他們成了刑天家的家主以及長老,一個刑天家,也是對付不了整個東夷人的。是不是?」

    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履癸輕笑道:「東夷人和我大夏翻臉又復合,復合又翻臉,他們甚至曾經以三千神射手突然的攻克了安邑,九州震動,大夏舉數百萬大軍報復,卻依然對他們無奈何。東夷人,很強,一個刑天家,大概能對付他們一兩個部落,但是絕對無法對付整個東夷。」

    點點頭,夏頡朝履癸伸出了手去:

阿庭 於 2008-09-25 22: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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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0:00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誓言
    朦朧的月色下,夏侯騎著麒麟跑在最前,後面跟著刑天家幾兄弟以及一千黑厴軍士,一路煙塵滾滾,披星戴雲(此時天空沒有月亮),日夜兼程,人不歇,馬不停的朝篪虎族所佔據的山林奔去。黎巫盤膝坐在夏侯身後,一團綠光從她手上發出,籠罩了整個騎隊,讓那墨麒麟和黑厴不僅奔跑的速度增快了十倍,更是體力源源不絕,趕路的效率大大提高了。

    唯獨就苦了刑天大風他們,這一路顛簸啊,就算他們也受不了了,那黑厴跑起來,可沒有墨麒麟這等平穩。

    一路上,就只能聽到黎巫大聲的催促:「你們還算大夏的巫麼?怎麼趕路還作出一副苦臉來?」

    諸人氣煞,她盤膝坐在夏侯身後二尺的地方,就連撲面而來的勁風都被夏侯高大的身軀遮擋住,那墨麒麟又是平穩如同青雲一樣,她哪裡吃到一點的苦頭?但卻沒人敢出口反駁,夏侯知曉她的身份,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卻是對黎巫的實力起了疑心:如此長時間的替坐下坐騎補充體力,加持巫咒,就算是一名二鼎大巫,也不該有這種實力罷?

    兄弟幾個在坐騎上拚命的相互丟眼色,想要盤算出黎巫的身份來。刑天玄蛭甚至都懷疑自稱旒歆的這女子,會否是黎巫殿某位大巫的私生女,才會擁有和她鼎位不符的實力,可是卻也不敢大膽到猜測這女子就是黎巫本人。

    如此奔波了數日,在刑天大風他們的大腿都開始發木發脹,快要受不住那頻率極高的顛簸,坐下的黑厴和玄彪都開始口吐白沫,將要力竭而亡的時候,夏侯突然拍了一下墨麒麟的腦袋,大吼一聲,讓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

    前方一片山林茂盛,滾滾水汽濃霧中,那墨綠色的山林近乎發黑。一道道震天的猛獸咆哮聲從山林遠近傳來,洪荒曠野,莫過如此!夏侯出神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山林,突然大聲吼道:「再過去三十幾里,就是我家的村子了。」

    白已經猛的跳了起來,化為一道白光,一路順著那參天古木,急速朝村子跑去。一邊跑,白一邊發出了大聲的咆哮,那叫聲震得所過之處的古木劇烈震動,無數的樹葉紛紛揚揚的撒了下來,彷彿一場大雨。白那充滿了野性吼叫的獸咆,引得遠近無數自恃實力不弱於一頭貔貅的凶獸同時大聲吼叫,發出了挑戰的聲音。

    夏侯的臉色一下就難看了起來,在山林中,就算是真正的山林之王,也不敢發出長嚎同時挑戰這麼多的凶獸,眼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山林,因而變得無比興奮的白卻是忘記了這個忌諱,一陣胡亂的吼叫後,怕是方圓百里內所有強大的自認為可以和一頭貔貅拚殺的凶獸,都會聞聲而來。「這傢伙,可給我們找了不小的麻煩啊!」

    還沒等他想好是直接帶人逃回村子,避開這些野獸,還是乾脆仗著手上的強大軍力,把那些趕來的凶獸全部屠殺了,那黎巫已經一聲輕笑,眉心處突然一團晶瑩如水晶的綠色光點射了出來。一圈圈溫和的綠色光紋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開去,那遠遠近近的古木同時散發出厚重的綠光,這綠光蔓延開來,瞬間方圓數百里的山林,盡被一層綠色光罩籠罩。

    所有被綠光籠罩的山林裡的凶獸,同時閉上了自己的嘴巴,乖乖的匍匐在了地上,瞇著眼睛享受那綠光中強大的生命力量。

    黎巫渾身散發出綠色的光芒,輕輕的從麒麟背上飄了起來,狠狠的一腳踩在了夏侯腦袋上喝道:「蠻子,還不快點帶路?早點找到你們的族巫,我問問那巫魂草到底在哪裡。」

    無數綠色光點從遠近的大樹、野草上飄了出來,很溫和的滲入了刑天大風他們的體內。一時間,所有連續趕路了好幾天的黑厴軍士以及那些坐騎,同時精神一振,消耗的精力瞬間補滿。那綠光中蘊含了巨量的生命能量,讓刑天大風他們這幾個鼎位的巫武體內巫力一陣蕩漾,竟然隱隱有突破當前限制,直達下一境界的衝動。

    刑天大風駭然:「起碼是七鼎大巫!」

    刑天玄蛭咬著嘴唇低聲嘀咕道:「不止,這是黎巫殿最強的巫咒『神降咒』,看她的實力,起碼是八鼎之上!黎巫殿有這麼年輕的八鼎大巫?」

    夏侯也是精神一振,哈哈大笑了起來,重重的錘打了一下坐下墨麒麟的腦袋,那墨麒麟『吭兒』一聲大吼,撒開四腳朝前跑去。這裡山林茂密,地勢崎嶇,卻是沒有現成的路徑的,墨麒麟腳踏風雲,一溜煙的就衝出了老遠,卻苦了那緊跟在後面的千多匹黑厴、玄彪。

    眼看著自己的坐騎踉踉蹌蹌的差點被幾根伸出來的樹籐絆倒,刑天大風不由得大是惱怒,低聲抱怨道:「下次再出征,可要從家裡好好的挑選幾頭坐騎出來。看看篪虎,他騎著墨麒麟,我們就騎這黑厴,算什麼呢?」

    幸好僅僅是跑出去了十幾里地,他們就到了篪虎族人經常活動的地域內,那裡的雜草、亂木都被砍伐一空,地面平坦了不少。而且夏侯終於找到了那條自己家村子裡通往外界的小道,雖然依舊是坑窪不平,卻也足夠大隊騎兵行動了。當下騎隊的速度又提了起來,急速朝村子奔去。黎巫渾身籠罩在綠色光芒內,彷彿山林中的精靈,飄飛在夏侯身邊,嘴裡一疊聲的催促著。

    突然,前面傳來了白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雖然隔著還有好幾里路,但是夏侯卻從這自幼一起長大的夥伴叫聲中,聽出了近乎絕望的狂暴情緒,那是一種深沉的,無法形容的,因為極度的悲哀而帶來的深沉絕望。絕望之後,那蘊藏在貔貅體內的殘酷血性瞬間爆發,這才讓白髮出了那麼可怕的,震得大地都微微發抖的吼叫聲。

    夏侯的臉色一下就變了,他大吼一聲,狠狠一拳砸在了那墨麒麟的腦袋上。那墨麒麟憤怒的咆哮了一聲,被主人連續在腦袋上咂了幾拳,他也發怒了,當下腳下升起四團火光,速度猛升了十倍,倏忽間就飄出去了老遠。

    黎巫臉色微微一變,仔細聆聽了一下白一聲接一聲的瘋狂嚎叫,不由得兩道秀眉蹙在了一起,綠光一閃,反而還超出了夏侯幾步。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幾個同樣臉色一變,他們在白的嚎叫聲中聽出了濃濃的殺氣,他們立刻放棄了坐下坐騎,身上冒出了各色光芒,旋風一樣的朝前追了過去。他們的速度比起墨麒麟僅僅是慢了一線,卻又比黎巫慢了太多了

    那剩下的一千名黑厴軍士兵同樣臉色變得無比嚴肅,自然而然的分成了前中後三隊,已經擺開了隨時準備衝鋒廝殺的勢頭。

    夏侯家村子村門外,那兩個小土坡夾著的小道正中,用幾根樹樁子插著幾具奇怪的骷髏。從那完整的骷髏架的形狀上看來,那分別是一頭牙狼、一頭劍齒虎、一頭暴熊、一頭角牛、一頭風豹、一頭大猛犸的骷髏。

    黎巫厭惡的繞過了那幾具骷髏架子,猛的跳上了一個土坡,朝村子裡看了過去,她的身體一抖,猛的僵硬在那裡。

    夏侯一聲怒吼,身體化為一團黃色歷芒,彷彿一塊隕石,重重的砸落在黎巫身邊,濺起了無數的土塊石屑,同樣雙目精芒激閃的看了進去。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幾個則是呆呆的站在那幾具骷髏架子旁邊,刑天磐突然大吼起來:「操!怎麼會有東夷人的屠殺號令在這裡?」

    一拳把那巨大的猛犸骷髏架子砸碎,刑天大風風一樣衝進了村子裡,立刻又被那腐臭的屍氣給沖得倒退了幾步。瞬間的功夫,他就被眼前的那一幕驚呆了:夏侯的老家,這個篪虎族人聚居的村子,已經是成了一片死地。目所能及的地方,所有的木屋都被燒成了通頂的廢墟,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下了不知道多少插滿了箭矢的屍體。看那屍身都爛得皮開骨穿的樣子,這些人顯然已經死去了多時。

    刑天玄蛭強行忍住那刺鼻的臭氣,大步的走到了一具屍體旁邊,隨手拔出了一支漆黑的三稜透骨箭,怒道:「東夷人中很少動用的毒箭,箭矢上帶的巫毒讓屍體腐爛的速度減緩,也正是屍骨帶毒,才沒有被蟲蟻鳥獸給吃了。」

    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具骷髏,刑天玄蛭臉上閃過一片肅殺之氣:「夷虎族人,只有夷虎族人中的一小支,才喜歡在箭矢上淬毒。」

    眨巴一下眼睛,刑天大風抬起頭,看著那站在小土坡上的夏侯,大聲問道:「篪虎,你還好罷?」

    話音剛落,一條白光已經從村子裡面撲了出來。渾身肌肉膨脹,眼裡淌出兩條血淚的白大聲吼叫著,猛的撲到了夏侯身邊,一手拉著他就往村子裡面跑去。夏侯突然仰天發出一聲瘋狂的嚎叫,重重的一腳在地上跺出了一個深達數丈的巨大窟窿,邁開兩條長腿,猛的朝村內狂奔。

    一路上,到處都是渾身插滿了箭矢的篪虎族人的屍體,全部都是精壯漢子的屍身,卻看不到一具敵人的屍體,想必已經被東夷人帶走。

    夏侯路過自己家的木樓,那木樓卻早就被燒成了平地,地上殘留了幾支被劈斷的長弓,顯然東夷人在這裡受到了極其暴烈的反抗,他們並不是全身而退。地上、附近的石頭上、左近的石牆上都有無數的刀痕劍痕,更還有箭矢深深的陷入了石塊內,所有的痕跡都朝著巫公居住的石屋那個方向去了。

    白猛的一骨碌滾在了地上,連滾帶爬的衝到了族巫那已經徹底倒塌的石屋前,猛的跳到了地上一具特別高大的屍身上,抱著那屍身僵硬的軀體大聲嚎哭起來。一滴滴血淚從白的臉上流淌而下,滴在了那屍身腐爛的臉上,看起來好不慘人。

    夏侯腳步猛的踉蹌起來,突然他腿一軟,整個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喉嚨裡『咯咯』了幾聲,卻半天發不出聲音。和白一樣,夏侯連滾帶爬的朝那高大的身軀滾了過去,突然一口血塊就從嘴裡噴了出來,隨後才發出了那恐怖的尖銳的叫聲:「阿爸,我是暴龍啊!」

    前世的身份瞬間被夏侯遺忘,那個前世特工的身份已經不為現在的夏侯記起,現在控制他所有靈智的,就是那個僅僅十七八歲的蠻族少年。他猛的撲在了那篪虎貅的屍體上,看著篪虎貅胸口那個貫穿的尺許寬闊的巨大傷口,猛的發出了瘋狂的嚎哭。夏侯撫摸著篪虎貅依稀可辨的面孔,眼角突然炸裂,一道道血淚頓時噴射而出。

    白同樣抱著自己的腦袋一陣的嚎啕大哭,一邊痛哭,白一邊拚命的廝打著身邊的一切。狂性大發的白渾身白光閃動,身上鱗片則是直接變成了深沉的金色,十根利爪猛的從爪子上彈出來,彷彿一座金屬旋風,瞬間撕碎了方圓十丈內的一切物品。就連那石屋外躺著的數十具篪虎族人的屍體,也在那白色的旋風中化為粉碎。

    白仰天長嘶,雙目中血光射出了足足有三尺多遠,胸口急驟起伏的白突然『咯咯』了兩聲,一口氣喘不過來,它仰天吐出了一道血箭足足噴出了三尺多遠,怪眼一翻白,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急速飄進來的黎巫身體一閃已經到了白的身邊。眼看到白因為激怒攻心並且悲傷過度,居然活活氣得吐血暈倒,黎巫不由得點點頭,揮手間一道綠光射進了他的身體,強行鎮壓了白體內紊亂的金性真元,護住了他全身的經脈。

    夏侯則是把篪虎貅的身體抱在了懷裡,仰天瘋狂的長嘯。生平第一次,夏侯體內的先天之氣毫無保留的透體發出,連同他的巫力一起,匯聚成了一種變異的朦朧的半透明的古怪能量,沖天而起。

    一道半透明的,彷彿水波一樣急速顫抖的能量光柱直衝進了天空的雲層,擾亂了天空氣流的運轉,那密雲頓時翻滾起來,強大的能量氣息翻翻滾滾的傳了開去,吸引了更多更強的天地之力急速朝這邊匯聚了過來。夏侯的神識無意識的朝著四周瘋狂擴散,就好似漩渦一樣,掠奪性的搶奪著他神識所能碰到的所有元氣。

    刑天大風他們面色一變,倉皇的退後了好幾步,不敢靠近夏侯身邊十丈之內。僅僅是巫力,刑天大風他們比夏侯還要強上些許,可是加上夏侯體內那精練無比的先天之氣,夏侯此時的能量反而超過了刑天幾兄弟一個數量級。按照『射日訣』心法驅動的古怪能量,完全按照『射日訣』掠奪的本性,不會放過身邊的任何能量。

    在刑天大風他們看來,現在的夏侯就是一個能量黑洞,正在公然打劫,並且甚至還有直接搶奪其他人體內巫力的趨勢,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敢靠近他?也只有實力超出夏侯太多的黎巫,還依舊滿臉輕鬆的站在夏侯身邊,看著滿臉血淚的夏侯發愣。

    瘋狂、暴虐的狂躁氣息籠罩了夏侯,夏侯的眼睛裡滿是一片血紅,這已經不是修煉巫力所帶來的那種血光,而是實實在在的兩顆眸子都被血絲覆蓋住才出現的異相。夏侯現在所想到的,除了殺人,就是殺人,但是要說你要此刻的他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他要殺誰,他自己也都不清楚。他整個人的神志,就已經不清醒了。

    抱著篪虎貅的身體在地上一陣胡亂的蹦跳,夏侯嘴裡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吼聲。刑天大風他們連同黎巫在內,沒一個人能聽懂夏侯用前世漢語吼出的誓言:「父精母血,我得重生;不報此仇,何以為人?」

    是的,夏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他身上流淌的,依然是這個世界的血,來自於篪虎貅以及夏侯母親的血。這份血緣,是夏侯無法拋棄也無能拋棄的。這份血緣,是夏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關礙。

    滿是血絲的眼睛茫然的朝著四周掃視了一周,那巫公倒塌的石屋廢墟上被立起了一根石柱,石柱的頂部,那齜牙咧嘴顯得無比猙獰的頭顱,分明就屬於巫公的。東夷人用他們最污辱性的手段,宣告了一個村落的徹底滅亡。

    而石屋的後面,那一大片平地上,更是豎起了一根巨大的,無法形容的古怪物事。一根高達十幾丈的木樁,所有村子裡的婦孺都被釘在了那木樁上。每個人都是被橫七豎八的十幾支長箭生生的釘在那木樁上的,如此密集的長箭,以致於屍身都腐爛了大部分,卻依然在木樁上沒有掉落下來。所有的婦孺無一倖免,屠殺令之下,向來是牲畜都不留下。

    夏侯眼前一陣的幻影閃動。

    剛剛出世時,那群抱著自己哈哈大笑的篪虎族人。那拎著自己的小雞雞好奇的逗弄的巫公等人。

    剛剛長大一點時,強行給自己肚子裡灌進一大碗烈酒的篪虎貅,以及坐在旁邊默默的給自己嘴裡填上一塊粟餅的阿姆。

    再大一點,有力氣自己走路了,就逼著自己舞刀弄劍的篪虎貅,以及抓起自己狠狠的抽打一陣屁股,要他趕快回家吃飯的阿姆。

    三四歲的時候,按著自己的腦袋,逼迫自己吃下碗裡那小山一樣獸肉的篪虎貅,以及微笑著勸自己多吃粟餅的阿姆。

    村裡所有的人的影像,一幕幕的在夏侯眼前飛速閃過。最後他還看到了,自己那蹣跚學步的弟弟妹妹。

    而所有的人,如今都變成了屍體,冰冷的倒在地上,並且已經腐爛得看不出臉來。

    黎巫看著夏侯那呆滯的血色雙眸,也不見她掐訣引印,只是嘴裡輕輕的喝了一聲:「引靈,現。」

    一道朦朧的青光突然籠罩了方圓數十丈的範圍,那青光中一陣人影晃動,緊接著就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清晰的畫面在身邊活動了起來,可以看到正好是篪虎貅率領一批族人,手持大劍砍刀,在石屋外和來襲的敵人拚命的場景。滿天的箭矢如雨落下,篪虎貅身邊的族人一個個的倒在了地上,只有篪虎貅渾身閃動著一層極其黯淡的光芒,在滿天箭矢下靈活的躲閃著。

    一個個東夷人射光了隨身的弓箭,拔出了手上的短刀朝篪虎貅撲了上來。篪虎貅露出了猙獰的笑容,發出了可怕的笑容,臉上鬍鬚一陣抖動,以命搏命,用身體硬擋住了那些東夷人的短刀,自己的大劍也重重的從敵人身上滑過。滿天都是殘肢斷臂橫飛,篪虎貅瞬息間的功夫,已經殺死殺傷了十幾名東夷族人。

    夏侯呆呆的看著那青光中奮力拚殺的篪虎貅,兩行純粹的鮮血從眼角慢慢的滑落了下來。

    光影內,突然有一名身材高大頭上插著三支金色羽毛的東夷箭手閃了出來,他看著渾身是血的篪虎貅,隨手抽出弓箭,筆直一箭朝篪虎貅當心射去。那等同三鼎大巫身份的三羽箭手射出的長箭,似乎不受任何阻礙的,震碎了篪虎貅手上的大劍,在他胸口上穿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篪虎貅渾身一震,慢慢的倒向地面,就在他倒下的同時,數十支長箭猛然襲來,把他射成了刺蝟一般。

    一層血光在夏侯身上流動,夏侯瘋狂掠奪過來的超過他身體承受極限的元氣,幾乎都要讓他身體崩潰了。

    黎巫眼看得夏侯的情況不甚對勁,就要出手打暈他去。夏侯卻突然微微一笑,慢慢的把篪虎貅的屍身放在了地上,眼裡已經是一陣的清明。前世受到的嚴酷訓練,讓夏侯強行壓制住了心頭的暴虐怒焰,雖然已然是怒火沖天、悲意若海,但是起碼在外表看起來,夏侯已經是清醒了過來,不復剛才渾渾噩噩的模樣。

    眼裡的血絲飛速褪去,夏侯體內土性元力急速修補上了炸裂的眼角,嘴裡又吐出了幾塊血塊來。

    喘息了幾聲,夏侯臉上露出了讓刑天大風他們不寒而慄的溫和笑容,猶如尋常一樣淡淡的問道:「這東夷人很有錢麼?射出去的弓箭,他們也不收回?」

    刑天玄蛭小心的看著夏侯,謹慎的思考了一陣措辭後才回答他:「這是東夷人在立威,下了屠殺號令後,東夷人的箭矢是從來不收回的。他們,唯恐別人不知是他們幹的。」

    夏侯聞言點點頭,溫和的說道:「原來如此,立威?嗯,這蠻荒,可屬大夏管轄?」

    刑天大風搖搖頭:「南方蠻荒,雖然各族受我大夏巫教遙控,卻不是我大夏領土。」

    低頭沉吟了一陣,夏侯低沉的問刑天大風:「若,我要向刑天大兄借一支軍隊,滅了東夷人,可有指望?」

    刑天大風苦笑:「滅東夷?難。若只是滅東夷的幾個部落,易事爾。若我等兄弟能在族內掌權,自能分派一軍,替篪虎兄弟報此仇怨。」

    對著刑天兄弟幾個展顏一笑,夏侯深深、深深、深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請一起來的兄弟們幫我把族人的屍體都埋了吧。刑天大兄,還請你派幾個人去四周探訪一下,看看我篪虎族其他的幾個部落,是不是也被滅了。夷狼族人?好,很好。東夷人,更好。」

    轉身走向了黎巫,滿臉笑容的夏侯,卻把黎巫嚇得退後了幾步,驚問道:「你找我作甚?我可無能替你復仇的。」

    夏侯臉上的笑容更加古怪了,那淡淡的笑容下掩藏著濃濃的煞氣,就好似一層玻璃後那無數惡魔一樣。黎巫何曾見過這樣可怕的表情?雖然明知自己舉手之間能把數萬個夏侯化為飛灰,她依然本能的朝後退了又退,不敢靠近現在的夏侯。

    朝黎巫躬身一禮,夏侯陰沉的說道:「不報此仇,我篪虎暴龍何以為人?這篪虎的姓氏,卻是用不得了。故我想以大夏的形式為姓,不知旒歆你認為可否?」

    黎巫眨巴了一下眼睛,鼻子聳了一下,又飄上前了幾步。「你想以大夏的名號為姓?作甚問我?」

    夏侯微笑:「原來沒有規矩,如此就好。」

    黎巫茫然的看著夏侯,大夏的大王可沒有定規據說不允許用夏為姓氏,上古巫族,對這些形式主義的東西,不甚注意。黎巫卻是不理解,夏侯唯恐自己改姓夏了,犯了前世所謂的避諱之類的罪過,白白給人找上門來。

    不過,黎巫還是不明白,夏侯為什麼要改姓,難道就是因為仇怨未報,所以恥於使用自身的名號麼?

    古怪的笑了幾聲,夏侯仰天淡淡的說道:「如此,以我父、母、族人,以及我族祖宗先靈之名起誓,我篪虎暴龍,如今改名夏--頡,若不報此血海深仇,我夏頡誓不為人。」

    黎巫皺了一下眉頭,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有開口。『頡』這個名字,卻是上古造字的倉頡所用,對於上古之民來說,這個名字擁有一種智慧、神聖的味道在裡面。她看夏侯,怎麼看也就是一個肌肉充足腦漿缺少的蠻人,怎麼能使用這個字呢?

    但是此情此景之下,黎巫卻也不好對夏侯有任何責怪之言了。

    「從今天起,我就是夏頡。」夏侯的語氣很溫和,但是那語調中堅定雄厚的力量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夏頡存在的唯一目的,無非復仇二字。」

    「東夷人也好,夷狼部也罷,我誓必盡全力滅之。」

    三日後,派出去尋訪其他篪虎族部落的黑厴軍士回報,方圓千里之內所有的篪虎族人村落盡數被屠殺、焚燬,若沒有意外,夏侯將是這片山林裡,最後的一個篪虎族人了。

    聞得這個消息,夏侯臉色卻是紋絲不變,伺候著突然安靜了不少的黎巫,順利的抓到了那根可以滿山林亂跑的巫魂草之後,一行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片山林。

    一名身穿漆黑色長袍,頭臉都被遮蓋住的大巫突然隨著一陣旋風,出現在村落裡。

    「可惜,可惜,可憐,可憐!卻不知這部落,就是那娃娃的老家。唔,莫非天神已經有了定數,那娃娃得了射日訣,就是為了日後對付東夷族人的麼?天命,天命!哼。」

    這巫低聲歎息了一陣,搖搖頭,隨手把夏侯他們製作的粗陋的木樁墓碑又往地下緊了幾寸,搖搖頭,就要離開。

    驀然他猛的朝村外樹林猛的一揮手,大喝道:「好大膽子,還敢來此?」

    『嗡』的一聲悶響,里許方圓的一片密林突然化為齏粉,憑空下陷了三丈多高,露出了孤零零的兩條急促出手防禦的人影來。看那兩人的模樣,正是通天道人派去暗地裡保護夏侯,哦,不,現在應該稱呼他為夏頡的多寶、金光二人。

    那巫一聲厲嘯,低沉的喝道:「東夷人?還敢來此送死,本尊成全爾等。」

    大手一掌,迎著虛空一按,大半個天空突然黯淡下來,一支黑漆漆的纏繞著無數電火雷光,直徑超過兩里的巨大手掌,就猛的朝著多寶和金光當頭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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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歸來
    看得那巫張手就是聲勢浩大的巫咒當頭壓下,金光道人躍躍欲試的就要以肉身去和那巫發出的黑色巨掌相搏。

    多寶道人卻是冷靜老練得多,一伸手抓著金光道人已經躍起丈許高的身子,硬把他一手拽了下來,右手往腰帶裡一抓,揚手就是一根金色的木樁脫手飛出。那木樁迎風一晃,霍然間金光萬丈,變幻為九九八十一條三丈許長金色飛龍,蜿蜒咆哮,朝那黑色巨掌撞了上去。

    『噗』的一聲脆響,那黑色巨掌被八十一條金龍硬頂得向上倒飛了數十丈,突然凝聚為一顆斗大的黑色光球砸下。那金龍卻是在空中飛散的,倉促間朝著那黑色光球飛了過來,卻哪裡攔得住它?僅有幾條金龍在那黑色光球上胡亂撞了幾下,濺起了數萬萬點黑色、金色的光雨朝著虛空飄散,那光球卻是拖著一道黑色煙氣,筆直的朝金光道人、多寶道人落了下來。

    金光道人冷哼一聲,又要團身撲上,多寶道人卻是死死的抓著他的腰帶,死活不敢讓他和那大巫正面衝突。多寶看那『天龍樁』力量過於分散,攔不住那顆光球,當下右手手一抓一甩,一道紫熒熒的光芒突然籠罩在二人頭上。那是一柄十幾丈方圓的紫色大傘,堪堪的護住了二人身體。那大傘上一層紫色光華射出十幾丈遠,正好和那光球撞了個正著。

    『嗡』,一圈紫黑色的光芒朝四周擴散開去,十幾里方圓內所有樹木攔腰截斷,那斷裂的樹幹還沒落地,已經被一股扭曲的巨大力量絞成了粉碎。就看到十幾里大小的一塊山林內灰塵翻滾起數十丈高,無數鳥獸掙命慌亂的朝四周飛奔逃散,卻依舊被那紫黑色的光圈追上,震成了一團團毛團血肉。頃刻間,那落在地上的血肉毛團,都被炸碎了,只有斑斑血跡飛散。

    黑衣大巫眼裡奇光連連閃動,陰沉的喝道:「好硬的殼兒,卻不是我巫教的手段。」

    不等多寶、金光二道人開口分辯,那大巫已經從袖子裡抓出了四塊拇指大小的黑色玉印,嘴裡念誦了一句極短的咒語,脫手就把那玉印丟了出去。那四塊小小的黑色玉印在空中閃動了一下,突然炸裂成四團朦朧的淡淡黑氣,把多寶、金光二人籠罩在了裡面。

    多寶大駭,那大巫平日裡不念誦咒語、不使用巫器,隨手發出的巫咒都有排山倒海的威力,眼前這黑衣大巫,顯然更是巫教中極厲害的人物,他都需要念一句咒語,借用巫印發作的法術,天知道有多少歹毒的禁制在裡面。看到自己師弟躍躍欲試的衝動模樣,多寶只是一連聲的低聲叫罵,一隻手死死的抓著金光道人的腰帶不讓他飛出去打鬥,另外一隻手連連甩動,也不知道他丟了多少件法寶出去。

    也虧得多寶生而為先天之人,乃是當年女媧造人後那用神泥團出來的先民中的一人,一口先天之氣精純凝練至極,更是道行深厚法力無邊,否則就普通煉氣士一口氣扔出二三十件法寶,且不說能否分神運用,就說那法寶發動時所需的靈氣,就足夠普通人吐血了。

    就看到那層黑氣裡,一蓬紫色的傘影死死的護住了二人,附近有八十一條金龍飛速旋轉,更有一道金色玲瓏寶塔的光影有近百丈高,把二人罩在了裡面。那金色寶塔上,每一扇門戶、窗口都射出了萬丈火焰,熊熊火焰裡有各種先天異獸在那裡嘶吼盤旋。火焰之外,整整齊齊的五面五行大旗迎風招展,上方為一座土黃色大山轟鳴盤旋,左右前後有萬丈洪濤、無邊青木、億萬金刀翻翻滾滾,聲勢嚇人。

    這五行大力之外,一層層、一疊疊各色各樣的光芒怕不是有三十幾道,每一道奇光中都有一件法寶的奇異光芒在扭動,多寶道人隨手丟出的這些護身法寶,端的是天羅地網,滴水不漏。其中更有一顆碗口大小的月白色明珠,彷彿一黑洞般,『滴溜溜』的把數百里方圓內的天地靈氣都吸納了過來,源源不絕的注入了那五行大旗中去,更讓那護身的各色法寶光芒分外鮮明。

    多寶道人右手上更是緊緊的抓著十幾柄大大小小,最大不過三寸長,最小卻彷彿一顆繡花針的飛劍,一對怪眼死死的盯著那黑衣大巫,只等他稍有一點異動,他也就顧不得這麼多,就要把手上那些飛劍都丟出去了。

    那籠罩四周的黑色霧氣中,突然傳來了無數鬼神嚎哭的聲音。黑色的光芒扭動,從那霧氣裡居然直接蹦出了四條身高近百丈的先天惡魔身影。這四條獠牙森森,背生棘刺,渾身瘦骨嶙峋,眼裡透出濃濃血光的魔影仰天發出無聲的吼叫,八條數十丈長的手臂帶著點點磷火,就朝著二人當頭抓了下來。

    『啪啪啪啪』一連串的聲響發出,那四條惡魔的手上,何止有億萬斤的力氣?多寶道人佈置下的護身法寶,立刻有十幾件被轟碎了寶光,顯出了本體,化為一道道流光飛回了多寶道人的口袋裡。那四惡魔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舉起大手,又是重重的砸下。

    又是一連串爆裂聲,外圍的那些法寶盡數被破掉,八條手臂狠狠的扣在了那金色玲瓏寶塔的光影上。這一下可就樂子大了,就看到那玲瓏寶塔上的火焰突然升起來有數百丈高,化為數十條青色火龍圍繞著四條惡魔灼燒起來。這火龍內正氣隱隱,祥光道道,正是一切域外魔頭的先天剋星。那四條威風萬丈的惡魔頓時被燒得骨肉焦臭,慘叫連連,突然伸手拔起了身邊一座座小山頭,就朝多寶二人砸下。

    多寶呵呵直笑,那些被砸碎的法寶,他也不傷心,隨手祭煉一番,又能恢復原狀。看著四條惡魔在那裡慘叫連連的拚命亂砸,他焦急什麼?那玲瓏寶塔乃是一件奇珍,天下能破它的人,卻是寥寥無幾。

    天下能破那玲瓏寶塔的人,寥寥無幾,這黑衣大巫,卻正好是其中一人。

    眼看得自己招出的四名惡魔徒勞無功,雖然砸得地動山搖,數十里的地面都在發顫,砸得那玲瓏寶塔光影萬丈連連閃動,彷彿隨時都會碎裂卻依舊絲毫無損,這黑衣大巫可就有點惱怒了。眼裡兩道綠光慢慢的閃亮起來,那巫『哼哼哼哼』的冷笑幾聲,右手緊緊握拳,長吸了一口氣,突然身體彷彿幽靈一樣閃動了一下,瞬間就到了多寶二人身邊。

    慢慢的一口氣吐出,那巫右拳已經極其緩慢,無聲無息的轟在了玲瓏寶塔的虛影上。

    天崩地裂般一聲炸響,誰也不知這巫拳頭上到底有多少力量,總之就是那四名域外惡魔聯手砸了數十下,每一下都有億萬斤力道卻絲毫無損的玲瓏寶塔,被這巫輕描淡寫的一拳砸成了粉碎。玲瓏寶塔內的一縷靈氣『哧溜』一下縮回了多寶道人的口袋,寶塔的本體卻是『嘩啦啦』的彷彿下雨一樣的從天空墜了下來,卻是無數磨盤大小的純金塊兒。

    多寶道人心疼得臉蛋一陣抽搐,整個心肝肺子都在打顫啊。他猛的張開嘴嚎叫起來,那嗓子聲氣都變調了:「可惡你這巫,我等卻沒招惹你,你找我們出氣作甚?你,你,你居然敢毀我玲瓏寶塔。」

    那大巫卻是淡淡一笑,悠然說道:「哦?這種怪模怪樣的東西,叫做塔麼?」大夏的建築,卻是沒有這種高達十幾層的高塔的。

    多寶道人一聲怒吼,右手上扣著的十幾柄飛劍胡亂丟出,頓時數十道奇長的劍光『嗤嗤』有聲的飛了出去,在那四個惡魔身上穿出了數十個透明的窟窿,疼得那四個早就被燒成重傷的惡魔連連慘叫,身上噴出了一道道黑色的魔血,突然身體一抖,已經化為虛無。

    而這廂裡,多寶眼裡閃動著憤怒的火焰,揚手間就是一枚金燦燦的寸許長大印翻手打出:「呔,看我仿製的翻天印!」

    那大巫還一愣神,翻天印是何等物事?看多寶的語氣,卻是一件了不起的寶貝。可是這仿製的又是何意?

    那大印迎風一閃,突然化為數百丈方圓一塊碩大無朋的純金大印,印面上陰刻了無數的蝌蚪篆文,卻都是上古天神所用的文字,每一條文字上流光溢彩,金光萬丈。這大印帶著無數的雷火轟鳴聲響,帶著大海瀾濤的咆哮,更有天地星辰運轉的奇異震動聲,彷彿一團金色的火焰,朝著那大巫的頭頂『呼呼』的落下。

    好奇的看了那仿製的翻天印一眼,那巫居然伸出了右手,就想要用手去硬接它。

    「哈哈哈哈,你這次可是自己找死,不是我故意開那殺戒啊!」多寶道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雖然他仿造煉製的翻天印沒有那同門師兄手中的真品那般威力巨大,卻也有了兩三成的力量,如今全力發動,人體怎可承受?

    人體不行,巫身卻是可以。

    那大巫的手和那仿造翻天印堪堪接觸,就感覺一股無法形容的至大力量猛的轟下,渾身黑色長袍,突然炸成了粉碎。『啊呀』一聲怒吼,這巫的身體硬是被砸的向地下陷了數尺,就小半個上身還露在地面。那仿造翻天印上金色火焰翻滾,形體急速縮小,那力量卻是成幾何等級一般的向上暴漲,就朝那大巫的腦門印了下去。

    「哈!看你可能傷我?」那大巫渾身也是一陣黑色、銀色的奇光急驟閃動,額頭上光彩隱隱,那長袍炸裂後露出的一張鬍鬚雪白的老臉咬牙切齒的,居然硬生生的用自己的額頭朝著那仿造翻天印迎了上去。

    『噹啷、嗤啦啦、轟隆、嗡、砰砰』,就好似現場開了一個水路道場,鼓兒、缽兒、鈴鐺之類的亂響,一道道金色霹靂從那仿造翻天印上急速射出,炸得數十里內的山林到處坑坑窪窪,無數草木鳥獸再次遭受滅頂之災。那巫的額頭上泛起一片奇異的光芒,脖子一頂,居然硬把那仿造的翻天印頂飛了數十丈高。

    「哈!看你可傷了我?」那巫渾身衣服徹底粉碎,興高采烈的從地下跳了起來,赤著身體在那裡耀武揚威的揮動著雙手,大聲咆哮道:「好寶貝啊好寶貝,這一擊,可是過癮,居然讓我都有點頭暈,可了不得的寶貝!給我炸,炸,炸!」

    多寶道人、金光道人看得是目瞪口呆,就看那大巫手朝著仿造的翻天印一指,那仿造的大印靈氣盡失,果然應聲炸裂,無數的金塊、玉塊、各種稀奇的材料熔煉而成的合金塊兒,『噼裡啪啦』彷彿下了一場大雨一樣,從天空紛紛落下。

    「我的掌教祖師大老爺在上!這傢伙還是人麼?」多寶真人嚇得渾身一抖,脊柱上都是一陣發冷。雖然在金鰲島上隨通天道人參修的時候,就聽聞得大巫的巫體可怕至極,卻也沒想到,被這可以砸毀一座大山的仿造翻天印命中額頭,居然還能有若無其事,只是一點點頭暈的人。

    這大巫雙目中寒芒一閃,身上威勢大盛,也不管自己正赤裸著身體,轉過身來朝著多寶道人叫囂道:「娃娃,還有多少寶貝,都給我太弈拿出來見識見識!活了數百年,還是第一次有法器能夠砸得我有點頭暈的。」

    多寶道人氣得直哆嗦,張口罵道:「誰是你家娃娃?一個活了數百年的小娃娃,居然敢如此自大?更強的法寶自然有,就怕是你承受不起。啊呀,不好,金光,快走,快走!」

    還想要和這自稱太弈的大巫好好的較量一下呢,多寶道人可不信他無數件法寶中,就沒有一件能傷得了他的。這仿造的翻天印威力雖然巨大,卻還不如通天道人賜給他的那些法寶夠力量呢。尤其是太弈的語氣措辭,讓多寶道人極其惱怒!身為先天之民,多寶道人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月了,拜入通天道人門下修道煉氣,更有了萬年時光,這區區一名數百年的大巫,居然敢叫他娃娃?可是正當多寶道人伸手在腰帶裡面掏摸的時候,猛不丁的看到四周遠遠近近的有數千名黑衣大巫突然出現,多寶道人就算是法力無邊,道行通天,又哪裡敢再陪這大巫玩下去?

    數千名大巫呀!如果都有眼前這太弈哪怕一半的實力,通天道人都只能暫避鋒芒的,何況是多寶道人和金光道人?

    太弈卻聽到了多寶道人叫嚷著要走,不由得放聲長笑:「南荒雲夢大澤,乃是我大夏巫教隱巫殿隱居之所,哪裡容得你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好好交代你們的來歷來意,我看你們怎麼走得了!」太弈伸出右手就朝著二人抓了過去,五指上探出了十幾丈長的黑色光芒,彷彿一張大網,就要把二人抓進手裡。

    金光道人連連冷笑了幾聲,突然身體一扭,已經有無數鳥羽從臉上冒了出來。就看到金光中,兩隻巨大的鳥爪突然扣住了多寶道人的肩膀,一聲震天的鷹鳴撕裂了虛空,無數煙雲平地裡升起,已經籠罩住了二人的身形。

    『轟隆、喀喇』,兩張足足有數十里方圓的巨大翅膀突然在地上重重一拍,把百許裡地域整個拍成了平地,一條巨大無比的大鳥身影拔地而起,數十道高達萬里的巨大旋風在那鳥翅左近纏繞,瞬息間扶搖直上九重天,偌大的一隻異鳥,在地上轉眼就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影子。

    太弈怒號一聲,灰頭灰臉灰身體的從那被拍平的岩層下鑽了出來,雙腳一跺,連同數千名隱巫殿黑衣大巫一起駕馭狂風,同樣直衝九霄。

    奈何他們剛剛追到和金光道人他們平齊的高空,就看到那大鳥發出了更加巨大的一聲鷹鳴,雙翅僅僅是一拍,『轟隆』一聲巨響,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那空氣中清晰的留下了一條白色的甬道,這麼大一隻鳥,居然直接撕裂了空氣,瞬息間就飛出了數萬里開外。這是什麼速度?這是天地間無人能及的恐怖速度。

    赤身裸體的太弈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金光道人帶著多寶道人瞬間沒了蹤影,他想追都無法追呀!他飛得再快,一個時辰也不過十幾萬里道路,可是這金光道人,瞬息間數萬里,瞬息間數萬里,你和他比速度?簡直就是開玩笑!數千隱巫同樣是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條漸漸消散的白色空洞,半天說不出話來。

    突然間,一聲大吼從那虛空中傳出,那是多寶道人施展法力停留在那虛空中的聲音。「兀那太弈娃娃,不要囂張過甚,待得我多寶回去再煉製幾件厲害的法寶,再來和你理論!太弈,我記住你了。」

    太弈氣得在那虛空中赤身裸體的手舞足蹈,猛不丁的拔出了一根漆黑的人骨巫杖連連揮動,大聲叫嚷道:「就有你法寶,莫非我太弈沒有巫器不成?下次非要讓你試試大燔禁魂盤身咒的厲害!哇呀呀呀呀,氣死我了!」

    一名隱巫想要拍拍馬屁,忙不迭的脫下自己身上的長袍,想要給太弈披上。太弈卻是正在火頭上,對著那拍馬屁的巫就是一口吐沫吐了過去,大吼道:「怎麼?我堂堂隱巫殿主,大夏的王叔,我光著身體見不得人是不是?嗯?嗯?」太弈還故意的把身體挺了兩下,又是一陣叫囂蹦跳後,這才大叫了一聲,憑空一陣旋風,沒了人影。

    就聽得他那裡的咆哮聲留了下來:「去把那片山林恢復了。篪虎族的村落也給重新整理乾淨,連同篪虎暴龍那娃娃族人的屍骨,都給我翻出來重新埋上。這個就當你們這個月的功課,否則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們!」

    數千隱巫再次傻眼了,看著那片山林裡百多里地的平地,這要恢復原樣,需要多少功夫?尤其金光道人兩隻翅膀不負責任的胡亂拍動了一下,怕是篪虎族的那些屍骨,遠一點的都被拋走了數百里,這要全部找到,需要多少精力?可是誰叫隱巫殿主發話了?你還能如何?也只能耗費巫術秘法,找啊!

    就在數千隱巫耷拉著腦袋在篪虎族山林附近竄進竄出的找骨殖時,商族的草原上,履癸正在和商湯對話。

    赤裸著膀子的履癸盤膝坐在地毯上,手裡抓著一柄尺許長的玉刀,麻利的把面前一條烤獸腿一片片的劈下,捲起了那商湯送來的用各種香料的粉末和鹽磨成的蘸料塞進嘴裡,大口咀嚼後抓起身邊青銅三足樽,把烈酒大口大口的灌進了肚子。那香料中有極其辛辣的配料,吃得履癸是滿頭大汗,眼角居然還掛著一點辣出來的眼淚,上半身赤裸的肌肉一塊塊的跳動著,充滿了力量感。

    一邊拚命的灌酒,一邊大口啃食那辛辣的烤肉,履癸拚命的喘著氣,不斷的叫道:「好,夠勁,男人就要喝最勁的酒,吃最烈的肉。呼,呼,湯,你從哪裡弄來的這種香料?我舌頭都燒腫了。」

    商湯一邊小口小口的撕著烤肉,一邊笑道:「新近族人從大澤那邊找到的一種野生草料,上面紅色的果實似乎可以食用,用後渾身大汗淋漓,極其爽快,就試著用來配肉了,卻果然不錯。」

    「唔,的確不錯,此種味道,彷彿梵心草那等辛辣毒氣,卻對身體無害,反而有益,倒是一種妙物。」天巫端坐在一張墨玉石案後,慢條斯理的品嚐著面前那辛辣濃香的烤肉,很是欣喜的不斷點頭。「商湯,等我們回軍的時候,你把這種草料弄幾車一起送去安邑吧。」

    履癸喉嚨裡面『哼哼』了幾聲,狠狠的一刀劈下了一塊兩斤多重的烤肉,胡亂的塞進了嘴裡,用一種不怕撐死的大無畏精神,一口慢慢的吞了下去。他眼珠子有點翻白,身上那一縷縷極重的殺氣,也就慢慢的流淌了出來。那森嚴的殺氣,讓商湯渾身微微一抖,更把商湯身後那沒有任何巫力的伊尹,逼得連連倒退,臉色蒼白的伊尹差點就倒在了地上。

    看了臉色極差的履癸一眼,商湯笑問道:「九王子就要凱旋麼?唔,最近可是打得東夷人很難受啊,他們的使者,應該已經到安邑了。」

    一拳打在身邊地上,生生把那堅硬的土地打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履癸大吼道:「該死的東夷人,每一次都這樣,不斷的挑釁我大夏,但是一旦被我大夏痛擊,就立刻派遣使節去安邑求饒求和。這麼多年來,這麼多年來,次次如此!」他咆哮道:「總有一次,總有一次我要讓這些該死的東夷人明白,我混天候履癸,不是這麼好戲弄的。」

    天巫午乙只是笑,輕輕的抿了一口清淡的商族特產馬奶百草酒,輕聲嘀咕道:「年輕人,還是太暴躁了。」

    商湯溫和的笑了幾聲,朝履癸微微一抬手,淡然笑道:「九王子錯了,東夷人歷來如此,我商族乃至高良等國,早就習慣了他們這等做法。只是,此番九王子收兵回安邑,若是大王命令九王子繼續打下去,卻也可以的。」

    看了午乙一眼,商湯微笑道:「有當代天巫坐鎮,一舉搏殺東夷三名神射手,方圓萬里內東夷部落聞風喪膽,九王子若是揮師東進,當可以再屠戮幾個東夷部落,卻有何益?」

    履癸掃了商湯一眼,突然笑起來:「直說,不要在那裡縮頭縮尾的。哈,我們乃是兄弟,你還怕說什麼不中聽的話麼?」

    舉起纖小酒爵和履癸手上那沉重的足有人頭大小的青銅三足樽碰了一下,商湯喝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上餘瀝,淡淡的說道:「前幾次東夷人求和,大王總是拖延數月,等我大夏巫軍多殺幾個東夷人後,方才下令收兵。這一次,卻是東夷人的使者一去安邑,大王就允諾了,大王子在其中的功勞,可是不小。」

    履癸哈哈大笑,抓起玉刀揮舞了幾下,看得那玉刀上寒氣凜凜射出數尺開外,這才得意的看著商湯笑道:「盤罟那廢物,除了賺錢和玩女人,他還能有什麼本事?他能阻礙我不成?」

    商湯瞪著履癸,大聲問道:「九王子莫非以為,大王子就真的如此不堪?」他看了天巫一眼,起身行禮道:「商湯胡亂說一句了。」

    天巫揮揮手,淡淡的笑道:「你們儘管說話,我不放在心上。」頓了頓,看了商湯一陣子,天巫突然笑道:「履癸想要做大王,我午乙卻也這樣想,履癸當能再興我大夏的。你是履癸摯友,且實話實說,並無妨礙。此間帳幕內,誰也不會胡亂說出去。」

    躬身一禮後,商湯盤膝坐下,扭了一下身體讓自己坐得更加舒服點,抓起一塊烤肉咀嚼了幾口嚥下,這才又看著天巫笑了笑,這才對履癸說道:「這樣的話,我就直說了。盤罟雖然只會賺錢玩女人,偏偏這愛好最是合乎大王的心意不過。」

    「哼!」雖然已經知道商湯所說的話不會很中聽,但是猛不丁聽到這等評價,天巫依然是滿臉陰沉的,恨恨的哼了一聲。想一想又覺得失態,隨手抓起酒杯喝了一口,卻愕然發現裡面已經是空蕩蕩的了。站在商湯後面的伊尹看得這等情景,連忙上前抓起那馬奶百草酒的罐子,給天巫杯子裡滿上了一杯,又輕手輕腳的退後了。

    彷彿沒聽到天巫那不快的聲音,商湯繼續說道:「在大王看來,又會賺錢,又能玩女人的盤罟,定然比較合乎他心意。故而,九王子領軍來助我商族,只有區區四萬大軍隨行。而盤罟領軍去西疆打那已經被攻破了防線的海人大軍,卻足足提供了八百萬王庭精銳。」

    商湯目光閃動,低下頭低聲說道:「大王是在求平衡啊。」

    履癸上半身探出來,死死的盯著商湯問道:「求何等平衡?」

    商湯沉默了好一陣子,又看了一下似乎無動於衷的天巫,輕輕的說道:「大王身體還好,據說如今還能夜御百女,自然是想要多做幾年大王的了。九王子如今在安邑聲望最高,諸多王子見到九王子,很有人是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的。若大王不能讓盤罟在聲望上和九王子平等,怕是等得巫殿和諸大巫家萬一聯手推舉九王子做王,大王的處境可就尷尬了。」

    聽得這話,履癸立刻看向了天巫。

    天巫瞪了履癸一眼,惡狠狠的喝道:「不要看我。我能怎地?」

    哼了幾聲,天巫這才不情願的說道:「大王雖然荒唐,卻也沒犯大錯。巫殿和巫家雖然按照祖宗的規矩,手上權力比王庭更大,但是最近千年來,王庭的威嚴日盛,王庭暗司的軍隊更是強絕天下,誰沒事敢觸怒大王?」

    商湯立刻補充道:「所以,九王子如今返回安邑,卻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履癸冷哼一聲,瞪了商湯一眼:「當然,我的四萬大軍每天在你商族領地內白吃白喝白玩女人,你自然不快活。正好有機會讓我滾開了罷?」

    商湯大笑起來,瞇著眼睛看履癸道:「九王子莫非以為我商族真正如此小氣?四萬大軍白吃白喝一萬年,我商族也是款待得起的。只是商湯如今是為九王子考慮啊。」

    眨巴了一下眼睛,履癸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冷笑:「說得也對,盤罟不想我再打下去,我就正好回安邑,每天三次給父王問安也好。唔,來,天巫叔爺、湯,我們喝酒。喝酒。」

    頃刻之間,履癸就變得跋扈浮華起來:「好啦,事情說道這裡了,明天我就領軍回安邑。嘿嘿,湯,還不快點把你們商族草原上的美女都送上來?讓我聽聽她們的曲子。離開了這裡,可就再也聽不到這樣的好曲子啦。」

    搖搖頭,履癸歎息道:「安邑城裡的女人,抱上床了倒是一身好皮肉,可是那嗓門,嘖嘖,不敢恭維啊。」

    商湯大笑起來,舉起了酒杯笑道:「有甚難的?我贈送九王子幾位就是。來,天巫大人,我們幹掉這一杯,祝九王子這次回安邑,定有所成才是啊。」

    草原上獨有的樂器突然彈奏起來,十幾名勁裝打扮的火辣美女快步走了進來。於是,就連天巫的眸子裡,都帶上了幾分粉紅的色彩,嘻嘻的朝著一名少女伸出了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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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章 通天門徒(上)

   返回安邑的路上,夏頡彷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切都顯得如此正常。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睡就睡,甚至他還有心情和那些公子哥們討論一番西坊是否又來了幾個嬌滴滴的女人,或者很神秘的相互探討一些,關於安邑那些名門之女的風流傳聞。

    但是有心人都能發現,夏頡那如常的笑容之下,掩藏著多麼深沉的冷漠。

    黑漆漆的夜空下,一點篝火在燃燒。篝火邊,夏頡盤膝坐在那裡,雙手組成成一古怪的印訣,正在不斷的把一支支巫力所化的小箭射上虛空,掠奪了大批的土性元力後,再吸回自己身體。他在以自己肉體所能承受的極限,在進行一種自殘性的快速修煉。他的巫力在迅速的增長,每一日都比前一日增強極大,射日訣不愧是東夷人最強的巫訣,天神留下的法門。

    從離開南荒一直到如今快要到達安邑,夏頡每天晚上都自動的要求守夜。除了那些固定的哨兵,每天晚上夏侯都坐在一堆篝火旁,靜靜的修煉著自己的巫力。這樣不要命的修煉方式,讓刑天大風他們自歎不如,卻也讓黎巫心裡很是有點說不出的滋味。

    黎巫只感受過傷心,在她父母死去那時,她只感到過傷心和不知所措。她不能理解,夏頡為何會有這麼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她更加無法理解,一個像夏頡這樣的男人,在心中有了一份執著後,會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夜風冉冉拂過,東方天幕依稀泛起了魚肚白。今夜的修煉又快結束了。這一夜,他射出了一千四百支巫力小箭,每一支箭中加持的印訣,已經提升到了一萬多手。每一支小箭所能掠奪的土性元力,也暴漲到了以前剛開始修煉時的十倍以上。

    黎巫赤著雙腳,彷佛幽靈一樣從遠處一間帳幕內飄了出來。她看了看左右,靜靜的朝夏頡走來,站在夏頡身後足足有一刻鐘了,才出言問道:“從離開你們篪虎族的村落開始,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你沒有必要改名字的。”

    良久的沉默後,夏頡雙手如鮮花綻放般輕靈的顫動,瞬息間結出了數百個巫印,鞏固了今夜的修煉所得後,這才淡淡得說道:“你不明白,我改了自己的名字,對我自己是一個交待。我必須忘記以前的事情,我只能去看以後要走的道路。”

    他說的是實話,他必須忘記他以前特工夏侯的那個身份,最少,在給自己的族人報仇之前,他沒有資格記起那個身份來。他需要一個和這個世界、這個朝代有關的名字來提醒自己,自己如今是屬於這個時代的。篪虎暴龍?這是族人的姓氏,但是在安邑生活,也許哪天就會碰到東夷人中那些滅了篪虎族的部落成員,篪虎這個姓氏,只會給自己帶來危險。

    所以,以大夏為姓,以頡為名,提醒自己如今所處的時代,所處的國度,告誡自己如今不能再去想前世的事情,這是以前的特工夏侯,如今的蠻人夏頡所能做的第一件事情。不管這事情在其他人眼裡看起來是如何的不合情理,但是他必須這麼做。

    歪著腦袋翻了個白眼,已經變得人性化很多的黎巫靜靜的在夏侯身邊蹲了下來,偏過頭去看夏侯那黃澄澄的彷佛土疙瘩一樣的面孔。她很好奇,好奇夏侯在篪虎族村落裡的那些表現,按照她的理解,一個蠻子,一個只有肌肉很少腦漿的蠻子,看到那樣的景象應該是立刻抓起刀劍去找東夷人拼命嘛,怎麼可能像夏頡這樣,冷靜如斯的盤算著如何更好的報復呢?

    完全不符合情理嘛!難道說這個如今改名夏頡的蠻子,是一個天才的蠻人?

    歪了一下嘴巴,黎巫突然嘻嘻的笑了一聲:“你可知道你變成如今這樣子,最高興的人是誰麼?”

    夏頡偏過腦袋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刑天大兄和刑天二兄他們,還能是誰呢?”

    撇了一下嘴角,黎巫低聲嘀咕道:“你怎麼越來越聰明了?前任天巫就真能讓你變得如此聰敏?”搖搖頭,琢磨了一陣,發現自己還是無法把天巫的智慧和這個蠻子越來越精明的表現聯繫在一起,黎巫於是歎息起來:“可不是麼?你要報復整個東夷人或者說那幾個東夷人的部族,就必須要有很強的力量和勢力才行。可是你能從哪裡得到幫助呢?你只有盡力幫助刑天大風他們幾人了。”

    點點頭,黎巫笑道:“刑天大風他們會很高興的,因為擁有了天巫所有智慧的你,對於他們是一個極強的助力。對於他們競爭家族的繼承人這個位置,會有天大的好處。”用力的打了一下夏侯的肩膀,黎巫說道:“你看吧,回到了安邑,他們兄弟幾個一定會用盡手段籠絡你的。以前你不過是一個厲害的打手,可是現在麼,你的價錢漲了呀。”

    夏頡靜靜的看著黎巫,過了很久才問她:“我以為,刑天大兄他們,已經是刑天家選出來的人了。”

    撇撇嘴,黎巫冷笑道:“哪裡有這麼容易?刑天家乃是九州四大巫家之首,一代繼承人怎麼可能就他們幾個人?巫殿中就有刑天大風他們幾人的親兄弟在修煉,族地內,更有和他們同輩的兄弟在接受家族長老的考驗。和刑天大風競爭族內大權的人,太多了,只是都不在安邑城,你不知曉而已。”

    “唔!”含糊的應了一聲,夏頡慢慢的站了起來,用力的在黎明的風中揮動了一下拳腳,自顧自的打了一套拳後,這才猛然收勢,問黎巫道:“那我身為黎巫殿的一員,日後我要對付東夷人,你可否能幫我?”

    黎巫雙肘壓在膝蓋上,兩隻小手托著下巴,歪著腦袋看著夏侯,嘿嘿的笑起來:“你可不算我黎巫殿的人,只能算是我,嗯,算是我旒歆找來的黎巫殿的僕役,只是你這個僕役的身份太高了就是。”她用力的呼出了一口氣,笑道:“如你能在三年內達到五鼎大巫的實力,幫我把黎巫殿藥圃內的所有藥草都繁發新芽,增加三成的數量,我就以黎巫殿全力助你。”

    她跳起來,用力的揮動了一下小小的拳頭,滿臉驕傲的抬起頭來:“雖然我不像天巫那樣,可以動用星辰之力給整個部落整個部族降下災難;不像力巫那樣,屬下五行巫殿擁有無數實力強大的大巫;不像靈巫那樣,可以召喚鬼神之力對付他人。可是我黎巫,一把巫毒丟進東夷人的水源裡,方圓萬里之內,保證一個活口都沒有。”

    黎巫很得意的聳了一下鼻子,偷偷的用眼角餘光看了一下夏頡。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越來越在意夏頡對自己的態度。

    身為不到二十歲就執掌黎巫殿大權的黎巫,她身邊不乏討好溜須之人,更不乏那些見到了她就嚇得渾身發抖跪在地上渴求好處的軟骨頭,但是夏頡這樣明知自己的身份,還敢出言不遜的調戲或者說頂嘴的男子,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啊。這對她來說,太新奇了。

    而且,夏頡居然和她一樣,突然就失去了自己的父母以及整個的親族,這讓曾經嘗到過這等滋味的黎巫,心裡起了一種相惜相戀的異樣感覺。這種感覺剛開始也許僅僅是可憐而已,但是誰知道以後會發展成什麼?

    夏頡眼裡一亮,猛的看向了黎巫。黎巫連連搖頭,連聲說道:“別想得太好了,那等巫毒,等閒哪裡配置得出來?最少如今就缺少好幾種藥草和其他原料。尤其,你敢胡亂在草原上撒下巫毒,怕是會連東夷人附近的其他部落都要死傷慘重,你忍心麼?”

    夏頡立刻冷靜了起來,他深知自己差點就想到邪處去了。這用巫毒報復,聽起來輕鬆,但是一個不慎,怕是流毒無窮。一想到方圓萬里之內所有部族盡數死絕的淒慘模樣,他就不寒而慄,為自己剛才那個危險的想法深深的自責。但是很快的,他又惱怒的瞪了黎巫一眼,這種明知道不能使用的方法,你沒事亂嚷嚷作甚?不是引誘人犯錯麼?

    黎巫得意洋洋的看著夏侯,呵呵笑道:“不過,只要你乖乖的幫我照理藥圃內的那些靈藥,我盡力幫你就是。”她看到夏侯那惡狠狠的目光,大感好玩,以前誰敢用眼睛瞪她?這種感覺,果然不錯。

    嘴裡輕聲的咕噥了幾句,夏頡抱怨道:“好罷,我就給你黎巫做苦力就是。可是天下土性巫力的人這麼多,作甚你只找我一個人麻煩?”

    黎巫輕盈的飄起來丈許高,在空中大搖大擺的邁了幾個四方步,呵呵笑道:“天下土性巫力的巫,沒有一萬萬,起碼也是數千萬。可是他們的巫力都是駁雜的,都混合了其他屬性的元力在內。而我黎巫殿有很多種靈藥,是只能碰觸純淨的土性巫力的。”

    她飄到了夏侯面前,很是沾沾自喜的說道:“沒想到在巫殿出手救了你,卻發現你是最純粹的土性巫力的巫,不找你做苦功,我還能找誰呢?力巫殿下土巫殿之主,他的巫力中都混雜了三成的金性元力,怎麼用得?”

    很高興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最近黎巫非常喜歡這個動作,她笑道:“整個巫殿所有大巫加上安邑各大巫家的族人,擁有純粹屬性巫力的只有三人。”說完,她故意的沉默了好一陣子。

    夏頡只是看著她,卻沒有出言詢問的意思。黎巫大感無趣,惱怒的叫嚷道:“你這蠻子,果然還是蠻子,一點意思都沒有。唉!”歎息了一聲,黎巫卻是憋不住心裡的話,還是把自己所知的告訴了夏頡:“擁有最純粹的鬼神之力的,是現任的幽巫;擁有最純粹木性巫力的,就是本大巫旒歆。而你這傢伙,居然擁有最純粹的土性巫力,呵呵,你命中註定給我黎巫殿去種草藥啊。”

    看著面前那笑得幾乎鼻子眼睛都快湊到一團去的小臉蛋,夏頡搖搖頭,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黎巫的腦袋上,嘀咕道:“有什麼好笑的?我去看看白醒了沒有。這傢伙最近每天就是吃肉喝酒,喝醉了就發瘋揍人,噫嘻,莫非他是故意這樣,好多吃點酒肉不成?今天可非要拉他起來給我去醒醒酒了。”

    腦袋上被夏侯那大巴掌拍了一下,黎巫好容易親自動手挽起的髮髻頓時被拍得零散破碎,氣得她咬牙切齒,舉起拳頭就要把夏頡拎過來再狠狠的揍一頓。奈何刑天大風突然從附近一個帳篷內打著呵欠走了出來,黎巫臉色微微一變,整個臉上就彷佛覆蓋了一層寒霜,收起了自己的拳頭,冷冰冰的朝著刑天大風喝道:“刑天軍尉,你們還不快點準備動身趕路麼?距離安邑只有數百里了,路上也沒有什麼新奇之物了,你們還在這裡磨蹭作甚?”

    刑天大風被那冷冰冰的話弄得渾身一個寒顫,猛的打了個機靈,看了看滿臉青氣繚繞的黎巫,乖乖的走到了一個帳篷邊,一腳就把那帳篷跺得塌了下去:“都給我起來,起來,天色都大亮了,還在這裡睡什麼?精神一點,把自己弄整齊一點,就要回安邑啦!”

    說著說著,刑天大風要死不死的回頭看了黎巫一眼,嘀咕道:“篪虎,哦,不,夏頡可真厲害,這一

阿庭 於 2008-09-25 22: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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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一章 刑天犴
赤精子、廣成子剛要在大殿前敘敘同門之情、師兄弟之誼,憑空卻生出一只紫光閃動的巨大手掌,一手把他們連同刑天兄弟幾個擄了進去。那手掌往虛空里一縮,在那幾個嚇得發軟的精怪叫嚷出來之前,己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通天道人的精舍內,通天道人盤膝坐在一張蒲團上,左手上紫氣繚繞,緊緊的扣住了夏頡的天靈蓋,一絲絲紫氣緩緩的注入了夏頡的身體,幾經盤旋後,又從他渾身毛孔內散了出來。他右手上握著一柄白玉量天尺,尺上閃動著金花紫火,正在灼燒一副軟甲、一條紫色仿佛霧氣的道袍,正是夏頡身上所穿的龍皮軟甲和紫綬仙衣。

    那紫色大手迎空一抖,把幾人連同白一起丟在了地上,‘簌簌’一聲鑽回了通天道人的眉心去。那一邊祭煉法寶,一邊萃煉夏頡身軀,一邊還在講經講得天花亂墜的通天道人似乎又生出了第二張嘴,一道聲音憑空響了起來︰“廣成師姪,你卻來作甚?莫非你師尊不放心通天師叔我在安邑收徒的事情,非要你來盯著不成?”

    不等一臉厚道穩重模樣的廣成子開口回答,通天道人又朝他身後的那兩人喝道︰“多寶、金光,你們卻是怎麼了?仿佛被拔毛了的鳳凰一樣,這等猥瑣模樣?唔,金光,你顯出過本體卻是為何?怎麼又恰好和你們廣成師兄一起來此?”

    多寶、金光兩老道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氣惱無比的把二人的遭遇訴說出來。多寶最後抱怨道︰“徒兒不忿那巫如此跋扈,正準備回去金鰲島,煉制幾件強力法寶再去找回這個面子,卻路上正好踫到了廣成師兄奉師伯法旨出山,被廣成師兄勸說來安邑向師尊回察個詳細。”手一張,他被砸碎的那玲瓏寶塔和仿造翻天印的碎片都落在了地上,多寶道人滿臉肌肉抽動,那個心疼啊。

    廣成子看到那地上仿造的翻天印碎片,眼角頓時翹起,嘻嘻的笑了起來。

    通天道人只能搖頭,卻也不管這群人,只是細細的給夏頡分說了一陣通天大道,最後接連打了三朵紫氣纏繞的金色花朵進了夏頡的天靈,右手上量天尺更是一陣火光閃動,把那軟甲和紫綬仙衣煉制得通體紫光隱隱,顯然是質地大進了一大步,這才收手,一掌拍在了夏頡的頭上︰“罷了,今日卻也只能如此。廣成師姪,卻是來得太快,太快。”

    夏頡一骨碌的爬了起來,他身體一抖,那軟甲和紫綬仙衣自動鑽進了身體,隨後滿臉是笑的朝著那幾個人行了一禮。對于多寶和金光,他只是看了看,但是對于那廣成子,卻是打量了又打量的。對于這個中原九州道門中最為出名也是最厲害的人物,夏頡的確是無比好奇也是無比敬仰的。只是現在看起來,怎麼看他只是一個溫團團的老好人啊。

    收了功,通天道人站了起來,隨手把那量天尺對著地上一堆碎片點了一點,把多寶道人的兩件法寶瞬間修復完整,把那量天尺塞回了袖子,卻是不理會自己的徒弟,只是問那廣成子“說吧,來這里做什麼?”

    廣成子老老實實的行了一禮,呵呵笑道︰“掌教大老爺出關了,說是有件物事非要師伯、師尊和師叔三人助他,才能完成,日後有大用的。這是其一。其二呢,師尊知曉師弟把保命的紫綬仙衣送給了師叔新收的師弟,故而又采了原料煉制了和原物一般的,給師弟捎了過來。其三,就是要廣成在師伯回去的這段時間,在安邑收徒哩。”

    一邊說,廣成子一邊從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團紫色紗衣,果然又是一件紫綬仙衣遞給了赤精子。赤精子那個感激涕零啊,連忙接過了那法寶,跪在地上朝師門所在方向膜拜。

    通天道人眼珠子‘嘰哩咕嚕’一陣亂轉啊,鼻子里面是連連‘嗯、嗯’,過了很久,他才無奈的一攤雙手︰“師尊是這般說的?非要我回去?”

    廣成子狠狠的點點頭︰“那物事,非要三位師長聯手,以先天一氣清焰煉制不可。”

    通天道人無奈,嘀咕道︰“這老不死的,這老不死的,我在安邑才輕松了多久?”連連嘆息了好一陣子,他盯著廣成子喝道︰“你會收徒弟?”

    廣成子一愣,想了一想,坦白的說道︰“不會。”

    “唔!”認真的、很深沉的點點頭,通天道人說道︰“你不會,你赤精子師弟更是不會,多寶、金光,卻還有點能耐,就讓他二人留下助你看守道場就是。但是一切事務,你就讓你夏頡師弟來打理的好。唔,這收徒弟啊,可是一件天大的難事啊!”通天道人心里也暗自心虛,自己來了安邑快一年了,就弄了一批山精海怪進門,這要是被師尊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整治他哩。

    夏頡上前了一步,朝著廣成子深深的一禮︰“廣成師兄,師弟夏頡卻是久聞師兄大名,今日可算是見到了。”

    揉揉鼻子,通天道人怒道︰“哪里有這種客套話的?你什麼時候知道過天下煉氣士中,又有一個廣成子了?口不對心,該打。”一掌在夏頡腦袋上拍下,通天道人目光閃爍的盯著廣成子笑道︰“那,安邑這道場的事情,可就交給師侄了?過一陣子,我可要回來看結果的。”

    廣成子也是面露難色,連連行禮道︰“師侄只管宣講經文,那些收徒入教的事情,還是交給夏頡師弟來做的好。”廣成子是多厲害的人物啊?他一進門,就看到通天道人居然在用本身繼承的先天混沌里得來的那一縷元氣替夏頡伐毛洗髓,就知曉這夏頡師弟在通天道人心中的地位很高,自然樂得把一切事情都推給夏頡去做。

    說起來,這群煉氣士在山中、海外修煉了無數年,一個個功行都是無比深厚的,但是對于世道人情,卻是不甚通暢的。廣成子心知自己弱點所在,故而乾脆只負責自己所能的講經宣道的事情,卻也清靜。

    ‘呵呵呵呵’,通天道人心中有鬼,頓時一陣乾笑後很是欣慰的對廣成子笑道︰“你若如此想就好。如今這道場內有新收資質極佳的門徒一百,廣成師侄不妨從中選那資質極佳的,先收入闡教門下才好,"

    夏頡、赤精子額頭一滴滴冷汗慢慢的滲了出來,通天道人卻還在那里搗鬼道︰“不數日,更有約為三千門徒,會拜入我三教門下,廣成師侄僅可挑選一些資質好、根骨佳的收為闡教門徒,再給我大師兄挑選幾個,省得他那人教就一個徒弟,委實冷清了點。”

    “哈哈,”通天道人抓抓自己頭發,怪笑道︰“至于道場其他的事情,盡管找你夏頡師弟就是。不管有人來門口打架,或者那些門徒的吃喝住用等等,盡管找他。”回過頭來,他又叮囑夏頡道︰“夏頡,你如今在我三教門中,卻是最弱的一個,就是你很多師侄,都比你強了一截,你可要努力精進才可。”

    夏頡連連答應了,通天道人卻又叮囑廣成子道︰“你夏頡師弟新入門不久,卻是一件法寶都沒有,你廣成子是師兄,有空給他多找幾件好法寶。尤其多寶,你那一手本事師傅是知道的,好好的關照你師弟才是。”

    眼楮一轉,又看到了刑天家的幾兄弟站在後面,通天道人連忙抓過了刑天大風,朝廣成子介紹到︰“此乃安邑刑天氏長孫刑天大風,刑天家卻是我等之友,若有難為難行之事,只管找他們就是。”

    匆匆的把事情交待了一番,通天道人朝著廣成子陰笑了幾聲,尋思著他若是見了那一百門徒以及未來的三千弟子後,會是什麼樣表情,身體己經化為四道劍光,倏忽遠去,卻是破空聲都沒有發出來一點。

    廣成子朝著那四道劍光遠去的地方行了一禮,然後就坐在了地上一蒲團上,臉色就嚴肅了下來︰“如此甚好,多寶、金光、夏頡、赤精子,四位師弟都坐下吧,還有刑天家的幾位,也請坐下。這道場事關我三教日後發揚光大的根基大業,卻是不能疏忽的,還請赤精子師弟先給廣成說說看,這道場如今情況如何?”

    夏頡嘿嘿笑起來,赤精子‘呵呵’的苦笑,兩人正笑得不亦樂乎,那門外己經傳來了一個人大聲的呼喊︰“軍尉,家主有令,著你們快快回去哩。你們可在麼?”

    夏頡聞言,連忙一骨碌爬起來,一手拉著刑天大風,一手拉著刑天玄蛭,大笑道︰“廣成師兄,那番刑天家主有事找我們,我們卻是先行一步了。過幾日等得事情清閑了,師弟再來登門請教。呃,這個登門請教。門下諸位師弟,還請師兄多多費心了。”

    說完,他頭都不敢回的,拉著刑天兄弟幾個就沖出門去。那里廣成子還連忙站起來,朝著夏頡遠去的背影行了一禮,這才問赤精子道︰“這刑天氏,可就是大夏四大巫家之首的刑天家罷?門下子弟果然實力強悍,這巫門,卻是興旺得狠。我等三教想要興盛,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奈何掌教大老爺卻說我教之盛,就在頃刻之間,卻是讓我等糊涂了。”

    赤精子笑了幾聲,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師兄想要知曉刑天家的事情,師弟卻可以給你慢慢說來。”

    廣成子搖搖頭,坐回蒲團上溫聲笑道︰“此事不急,刑天氏既然是我教之友,他們家的家事,我們管這麼多作甚?倒是這新入門的門徒,乃是我教日後的根基,不能疏忽了,還請赤精子師弟好好的給師兄分說一番,這如今入門的門徒,資質到底如何?"

    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了半天,赤精子咬著牙齒發狠道︰“好,很好,極其好。這些新入門的門徒,已經有了變化之功,一些資質更佳的,更是己經養成了‘金’丹大道。”

    廣成子一呆,驚問道︰“真正如此不成?變化之功,金丹大道,這起碼要數千年苦修才能達成,這新入門的門徒,怎能如此?莫非師叔他耗費了本身元氣,給他們增長功力了不成?此乃旁道,不可常用呀!”

    赤精子差點沒哭出來,一群己經變化成人形,天生天長的精怪,自然是己經通了變化之功;他們修成了妖丹、內丹,自然也等同于煉氣士的金丹了。只是那內丹的質量,委實不堪提起,而這群精怪的資質,赤精子數月來己經領教得太多太多了。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赤精子抱著不能我一個人郁悶的‘惡毒’心理,歡笑道︰“這些門徒的資質如何,不如我聚集他們過來,請三位師兄給他們宣講一課,就知曉了麼?呵呵,赤精子現在就去,現在就去,諸位師兄,且慢慢準備,看看是給他們講解煉神之法,還是給他們講解養氣之道。”說到這里,赤精子咬著牙齒憋著笑,跳起來就沖出了門去。

    安邑大街上,己經躺滿了橫七豎八的醉人,一些奴隸、僕役,正小心的在大街上梭巡,尋找自己那不知醉倒何處的主人

    刑天大風他們滿臉是笑的大步掠過了條條街道,朝刑天家跑去。如今時近傍晚,王宮內的慶功宴己經完結,大巫們正在舉行儀式酬謝天地鬼神。而各大巫家自己的慶功宴卻正要開始,而且這各家的慶功宴,往往比王宮內的更加熱鬧,更加的好玩沒有忌憚。

    刑天大風一邊快步行走,一邊大聲吹噓自己的神威,一舉灌倒了多少大夏王庭的官員等等。刑天玄蛭則是在旁邊揶揄道“大哥是很厲害,最後連自己都醉趴下了,求我們去解圍哩。結果害得我們都被那群人灌倒在地,還不知道怎麼跑去道場的。”

    夏頡只是呵呵直笑,然後突然跑開去幾步,拎著白的耳朵跑了回來。白這家伙,居然跑到了路邊那主人醉倒的肉店里面去偷人家的肉食,實在是欠打得厲害。白‘吱吱’亂叫,嘴里咬著一口肥肥的大白肉,兩三口就吞了下去,隨手抓起身邊刑天磐的衣服,狠狠的擦了擦嘴上的油膩。那刑天磐氣得眼楮發暈,追著白就要打,一人一獸在大街上亂跳亂蹦,也不知道踩傷了多少倒霉的醉鬼。

    騰刑天大風看著這情景笑了一陣,突然問夏領︰“剛才通天先生在對你做什麼?似乎,夏頡你給我的感覺,有點深不可測了。”他抓著自己的下巴,尋思著是否自己也要找通天道人學一點這種古怪的法術。

    夏頡老老實實的坦白道︰“師尊用他本身元氣替我伐毛洗髓,徹底的清靜了體內的後天雜質,日後卻好修煉的。”夏頡卻是有一件事情沒有說,那通天道人最後彈進他天靈的三朵紫花,卻是幫他提前數千年的苦修,完成了三花聚頂的功夫。也只有通天道人這等人物,才有這通天的手段,讓一個連金丹都不過是剛剛練就的人,直接達到煉氣的高深境界。

    學有了這三朵紫花,雖然對夏頡本身的法力沒有任何助益,卻能清心凝神,尤其吸納天地之氣時,速度快了何止千倍?這是一種境界的提升,通天道人可是用他的大法力,讓夏侯提前窺視到了天道的一斑。

    刑天玄蛭在旁邊有點酸溜溜的嘆息起來︰“有個好師傅果然是好。不過,我刑天家的巫訣,卻也不見得弱了過去。哪日我們好好的比劃一下,看看這煉氣士的法訣,到底有何獨到之處。”

    夏頡只是微笑不語,大巫都是驕傲和頑固的,他們就算明白了道訣的好處,也是不屑于去修煉道訣的。畢竟,大巫們憧憬的最高境界,是突破巫身的限制,最終達到太古大巫那近乎天神一樣的威力。比較起來,這也是修煉的正途呢,若真有大巫能修煉到天神境界,卻也不比煉氣士最終的功果差到哪里去

    那邊,刑天磐終于在兩個兄弟的幫助下,成功的堵住了白,狠狠的在白的屁股上踢了一腳。白頓時仰天咆哮,憤怒的抓起大街上鋪的石板,一塊塊的朝著刑天兄弟幾個砸了過來。

    那幾人一路亂打亂叫,弄得路上巡邏的士兵人人側目卻人人不敢說話,只能看著白興高采烈的放肆破壞安邑城的市政建築。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夏頡三人卻是理都不理那幾個玩得上癮的家伙,一路快步行走一路談笑,己經到了刑天家的大門口。

    一個身穿深紫色長袍的年輕人站在刑天家正門口處,目光森冷的盯著刑天大風,冷冰冰的說道︰“大哥,你好快活。”

    刑天大風猛的停下了腳步,深深的打量了那年輕人一眼,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遠遠的就伸出了手去︰“犴,你什麼時候來的安邑。”

    這年輕人卻是沒有理會刑天大風的善意,看都不看他伸出去的手一眼,冷淡的說道︰“正是你大軍入城之時,大哥。唔,大王親自授予你軍旗,你這黑厴軍尉可是坐穩了。可憐兄弟我,卻是身上無官職,無名氣,無聲望,安邑城,可不是兄弟我的。”

    刑天大風的手放在那年輕人面前半天,看到那年輕人硬是不來握住自己的手掌,頓時訕訕的放下手來,苦笑道︰“你在族地內,不好麼?"

    那年輕人眉頭一揚,大笑起來︰“還好,還好。”他死死的盯著刑天大風道︰“我訓練了三萬族兵精銳,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過之處,各方小國盡捆縛了國王出城而求罪,不知和大哥的黑厴軍比起來,卻是如何。”

    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刑天玄蛭︰“啊,二哥也在啊?二哥今日可也是得償所願,玄彪軍尉可也是坐穩了的。”

    夏頡在旁邊仔細的打量著這個言語之間極其不客氣的年輕人。這年輕人身量極高,比刑天大風高了半個頭去,卻是略微有點瘦削,身上皮膚成紫紅色,仿佛打磨過的砂紙一般粗糙不平,渾身上下就透出了一股很焦灼的荒漠氣焰。他背後背著一柄很長的長劍,劍柄漆黑,劍鞘卻是血紅色,濃烈的殺氣從那劍上透了出來,一圈圈的氣勁蕩開了老遠。

    和白打鬧了半天的刑天磐兄弟幾個終于追了上來,猛不丁的看到這種尷尬場景,刑天荒虎頓時大喝道︰“刑天犴,我說,你來了安邑不進去喝酒吃肉的快活,攔在門口干什麼?家主要你來迎接我們呢,還是你準備和我們動手啊?”

    刑天犴仰天長笑,聲音滾滾猶如雷霆般傳出老遠。他冷笑道︰“動手?我就怕諸位軍尉難吃我一劍。”他背後那六尺長劍突然跳出劍鞘,‘鏗鏘’一聲劍鳴,凌厲的殺氣化為實質,朝著四面八方橫掃而出,地面上那堅固的青石石板,硬生生被劃出了無數劍痕。

    夏頡咳嗽了一聲,突然上前幾步,攔在了刑天大風面前,隨手一掌朝著那刑天犴按了下去。他掌心微凹,掌心處有一點點雷光閃動,正是方才通天道人傳授的煉氣士降魔煉神的最常用招數︰太乙掌心雷。

    “好,你敢和我動手!”狂傲的刑天犴根本不屑于用長劍對付夏頡,有樣學樣的一拳朝著夏頡掌心劈了過來。他的拳頭上裹著一層極其凌厲的金色銳氣,其中更有絲絲風勁纏繞,仿佛一柄金刀和夏侯的掌心踫了個正著。

    太陰損了。

    用掌心雷去誘使一個金屬性巫力的巫武和自己對掌。

    平地里一個大霹靂響了起來,一道極其強烈的電光瘋狂閃動,青白色的電光‘霍拉’一下,把刑天家的門檻劈掉了半邊。刑天犴渾身猶如被天雷劈中,身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拖著一身的零碎電流就朝院子里飛了進去。空氣中滿是古怪的焦糊味道以及空氣被電離後那種焦灼的臭氣,夏頡右掌上閃動著絲絲雷光,好長一段時間才消散了。

    刑天犴平白無故的吃了一個暗虧,他只用了不到半成的實力去對付夏頡,夏頡卻是用了五成法力發出的那掌心雷。當下刑天犴被電得渾身哆嗦,頭發一根根的豎了起來,好不難看。

    一聲怒吼,刑天犴猛的跳了起來,大怒道︰“好,你就是刑天大風身邊的那友客罷?你吃我刑天犴一劍!"

    他猛的拔出長劍,長劍直指向天,運氣作勢,就要朝夏頡一劍劈下。

    這地里還在凝聚氣勢呢,那邊夏頡己經是念動咒語,朝著天空看了一眼,手訣一放,連續四十九道碗口粗的湛藍色天雷連珠筒一樣的落了下來。那震耳欲聾的雷聲,炸得刑天家正門口後的廣場是石塊飛舞,足足有二十幾丈方圓的石板被炸成了粉碎。

    可憐刑天犴,天雷落下,他還舉著一柄六尺長的寶劍直指向天,這天雷就算不是劈他的,也只能劈他了。那天雷的威力是一點不剩的全部轟在了刑天犴的身上,他身上那紫色長袍當場粉碎,整個人就被硬生生的砸進了地面去。

    刑天大風愕然退後了幾步,和刑天玄蛭交頭接耳道︰“五年前,犴己經是通過了二鼎之位罷?”

    刑天玄蛭嘀咕道︰“沒錯,他在族地內有族中一眾長老調教,巫力提升比我們快了何止十倍?他如今起碼是四鼎的水準。”

    刑天大風幸災樂禍的搖搖頭︰“可憐,堂堂四鼎大巫,被夏頡輕松擊敗。”

    正說話時,那只在地上露出一個頭來的刑天犴己經無比暴怒的吼叫了一聲,身上射出了無窮無盡的劍氣,自身也仿佛一柄利劍一般發出了強烈光芒,從地下慢慢的漂浮了起來。一條條黑影急速閃過,他身後己經站上了近百名渾身殺氣濃烈的精壯青年,一個個眼里透出凌厲氣勁,死死的盯住了夏頡。

    夏頡無所謂的冷笑了幾聲,再次挑釁的上前了幾步,冷笑道︰“好,原來我刑天大兄、刑天二兄他們在王宮還受大王厚賜,到了自己家門口,反而要被人折辱了。刑天犴,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夏頡心里一肚子的火氣,這刑天犴簡直就是莫明其妙,如果他是想要和刑天大風他們爭奪家族內的權勢地位,你私下里競爭就好。在自己家大門口拔出長劍耀武揚威的叫嚷著自己兄弟不敢接自己一劍,你是害怕附近的那些巫家沒有好戲可看麼?

    這種不知道輕重的莽貨,夏頡真的有好好的揍他一頓教訓一番的心思。只是看起來,刑天犴的實力太強,給他兩次小虧吃了已經是幸運,想要教訓他,還是很難的。

    刑天犴怒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來管我刑天家的家事?吃你刑天犴爺爺一劍再說!”

    看起來仿佛是個莽人的刑天犴眼里閃過一道極其奸詐陰險的寒光,奮起全部力量,一劍朝著夏頗當頭劈了下來。

    劍氣呼嘯,刑天犴正前方數十丈內的地面突然炸裂,平地里己經被壓得下陷了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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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頌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刑天家宴
「犴,住手。」
        刑天犴劍鋒上一道赤金色劍氣就要飛出時,大街上傳來了懶洋洋的制止聲。隨著這聲音,一條漆黑的人影閃到了刑天犴面前,右手輕輕的朝著那劍鋒一托,一道紅光和那赤金色劍氣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平地裡一聲雷響,刑天家大半個大門都被震成了粉碎,還有不少石塊『簌簌啦啦』的不斷從那半邊門洞上落下,刑天犴的那一劍,卻是被後來的那人生生化解。刑天犴胸口更是被那人用左掌輕輕按了一下,直把他打退了十幾步,狼狽無比的倒在了地上。

        「誰敢和我動手?」刑天犴暴怒,猛的跳起來就要找那人拚命。但是怒火沖天的他一看清那人的面孔,不由得就是渾身一怔,皺眉道:「刑天狴(bi),我說老四,你故意在兄弟面前折辱我是不是?」暴虐的氣息一波波的從刑天犴身上散發出來,他的那一百名隨從同時大吼一聲,齊刷刷的上前了一步,猶如實質的殺氣仿似刀鋒,劈向了那被稱為刑天狴的人。

        刑天狴微微一笑,卻看都不看刑天犴他們,很輕鬆的轉過身來,朝著刑天大風他們行禮道:「大哥、二哥、三哥,好久不見。」

        如果說刑天犴是山林中的一頭凶獸,渾身釋放出霸道暴虐的氣息的話,這刑天狴就是深山中一口深不可測的潭淵,渾身冷氣森森,看不清他的底細。夏頡注意到刑天狴的眉心略微發紅,眼珠裡面也似乎有火焰在閃動,他的巫力分明是火性的。但是就是這麼一個火性巫力的大巫,他身上的火焰也彷彿凍結了一般,沒有發出哪怕一點點的熱氣。

        刑天大風上前了兩步,朝那刑天狴笑道:「老四你居然從巫殿裡出來了?怎麼,你現在已經是。」突然刑天大風罵了一句極其粗魯的髒話,詛咒道:「你居然己經是六鼎大巫?巫殿裡真的實力提升這麼快不成?看看我和老二他們,簡直就是,氣死人了!"

        容貌清秀的刑天狴微微一笑,只是朝刑天大風點點頭,他胸口上那六隻青銅鼎的徽章,在微微發亮。

        那刑天犴氣得仰天狂叫一聲,怒喝道:「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磐、刑天狴,我們事情沒完,你們給我接劍!"

        刑天狴回過頭去,很深沉的盯了刑天犴一眼:「刑天犴,你非要在家門口撕破臉了讓外人看熱鬧不成?你小時候倒是挺機靈的,怎麼長大了還越來越傻了?把自己家的大門都打碎了,門口大街都被你弄成這樣,你果然好本領。」輕輕的,刑天狴就把造成的所有破壞,都扣到了刑天犴的頭上。

        眼裡金光閃動,刑天犴剛要開口怒罵,那邊己經走出了一個老人來。那身穿整套血紅色鎧甲,身上氣勢沖天的白髮老頭朝著刑天犴怒吼道:「刑天犴,你小子有長進了?居然把自己家大門都拆了?給老子滾進來,一個個站在門口千什麼?唱小曲給人家看不成?」

        夏頡根本沒看清那老頭的動作,那老頭就已經閃到刑天犴身邊,狠狠的一腳把他踹得飛了出去。刑天犴疼得『嗷』的一聲慘叫,看了看那白髮老頭,卻不敢再開口,乖乖的爬起來,把長劍插回劍鞘,老老實實的,一點氣勁都不釋放的站好了。

        那老頭幾步就走到了原本的大門口處,朝著那對門的以及側對門的巫家跑出來看熱鬧的人怒吼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刑天家的兄弟打鬥,你們想要參一手不成?再看,老子就把你們眼珠子都挖出來踩了!」

        彷彿那寒風掃落葉,『簌』的一聲大街上所有看熱鬧的巫家子弟全部消失得乾乾淨淨,對門的申公家的大門也『撲通』一下關上,嚴絲合縫的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這老頭還不依不饒的罵罵咧咧的,指著申公家的大門喝道:「你們要看熱鬧不是?哪他我刑天殂打上你家大門去,讓這條街的人都看看熱鬧。」

        『砰砰』兩聲,傳來了申公家的門房給大門加上栓子的聲音。刑天殂這才滿意的點點頭,一腳踢飛了身邊一塊破裂的大石,指著刑天狴又大罵起來:「了不起了?成了大巫就了不起了?在家門口就和兄弟幹起來了?有這個力氣,你怎麼不把安邑所有巫家的女子都給我幹一輪?就知道在自家兄弟面前露臉,你好有本事麼?」

        一耳光抽得刑天狴半夭摸不清方向,刑天殂又搖搖擺擺的到了刑天大風他們面前。仔細的上下打量了一陣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刑天姐『嘿嘿』冷笑了幾聲,嘰咕道:「十年不見了吧?你們幾個崽子,倒是長大了不少。嘿嘿,堂堂黑厴軍尉、玄彪軍尉,居然只有一鼎的實力,真他老母的丟我們刑天家的臉。」

        幸好這一次他只是嘀咕了幾句,卻是沒有動手打人,刑天殂轉身走了回去,大吼道:「來人,把大門重新弄起來,丟臉,丟臉光了,我刑天家的大門,居然是被自己的不成器的雜種崽子給弄壞的。」他猛回頭喝道:「還呆在門口幹什麼?給老子進來,巴巴的全族人面前放滿了酒肉,就等著你們哩。老子從南方趕了幾十萬里趕回來,一口肉都還沒吃上,就等你們了。」

        一行人打點了一下面部表情,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乖乖的跟著刑天殂走了進去。

        連續穿過了十幾重大廳,最後一行人終於到了刑天家自己家族聚會的大殿內。一路上就看到守衛越來越多,守衛的實力越來越強,到了最後大殿門口兩個給人開門的守衛,那身上的強烈氣息都讓夏頡他們有一種窒息的錯覺,一干人等不由得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用漆黑帶白色花紋的巨大岩塊搭建起的這間大殿長寬都在百丈開外,高有二十丈多,如今已經擺上了數百張黑色的石案,上面放滿了熱氣騰騰的好酒好肉。大夏的烹飪手段也就這麼幾種,那肉要麼是肉糜,要麼是肉塊,無非是煮和烤的區別。但是這麼多的酒肉放在一起,那濃濃的香氣,還是給人一種很溫暖的,彷彿真正家宴一樣的感覺。而那數百名坐在石案後的刑天家人卻是沒有發出一點動靜,氣氛就有點凝重,更加有點古怪了。

        經過一張石案的時候,刑天殂一腳踢在了刑天犴的大腿上,讓他就在那石案後坐下了,隨後刑天兄弟連同夏頡,都分別被引向了自己的座席。刑天大風兄弟幾個連同刑天狴、刑天犴等數人,都坐在了最後面的條案上,顯然在族中他們的身份極低。反而是夏頡這個友客,他所坐的座席還更*近中間刑天厄的位置。

        那刑天殂搖搖擺擺的走到刑天厄身邊的一張條案後一屁股重重的坐下,大聲吼道:「還是老子聰明,知道這群娃娃半天沒過來,就肯定有事。娘的,一群人站在大門口打架哩。」

        扭過頭去,刑天殂朝著刑天厄說道:「大哥,這些崽子可實在不像話,我們家大門都被他們打碎了。」哼哼了幾聲,刑天殂朝著兄弟幾個瞪了幾眼,抓起面前一三足鼎內的燉肉撕下了一塊就塞進了嘴裡。

        頭上紮著一根紅色髮帶,打扮得整整齊齊的刑天厄微微抬起眼睛,冷冷的哼了一聲:「誰挑起來的?」

        刑天犴無奈,從座席上站起來,走到大殿中朝著刑天厄跪下,低下頭咕味道:「家主,是我想要試試大哥他們的本領。」

        「蠢貨。」刑天厄冷冷的給刑天犴下了一個評語:「你的那點心思,瞞得過這裡的誰?試試你大哥的本領?是想要挫一下他們的威信是真。」

        揚手就是一耳光凌空抽出,把那數丈外跪著的刑天犴打得齒血飛濺,刑天厄這才冷冰冰的說道:「滾回你的位置。再做這樣的蠢事,就乾脆殺了你,再選你其他的兄弟接替你的位置。我刑天家,不要你這種分不清好歹的蠢物。」

        刑天厄身邊的幾個白髮老人同時點頭符合刑天厄的意見。這幾個老人,就是如今刑天家輩份最大,權力也最大的長老了。除了剛才的刑天殂是伐南令之外,座位上的其他幾個老人,分別是伐東令刑天閼、伐北令刑天琊以及負責家族內部事務的幾個長老。大夏四大軍令,除了伐西令刑天歿正在和海人交戰無法趕回外,其他的三人都在這裡了。

        看到刑天犴擦千淨了臉上的血跡,慢慢的爬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刑天厄這才舉起了面前的青銅酒爵,緩緩的說道:「今日我刑天家所有言事、執事、掌事、長老,除了數人身有要務無暇脫身之外,盡聚於此。數年來,大家都辛苦了。」刑天厄朝四周所有族人點點頭,然後慢慢的把那一杯酒喝下。

        大殿內數百人齊聲大吼,同時舉起酒爵痛飲。夏頡有樣學樣的舉起了酒杯,也一口乾了下去。白蹲在夏頡身邊,看到所有人都舉起酒杯喝酒了,手腳飛快的把夏頡條案上的一甕酒抓了過來,抱在懷裡一大口一小口的喝了個痛快。

        舉起袍袖,輕輕的擦去了嘴角的一絲餘瀝,刑天厄微笑道「這三十幾年來,我族中第四代族人,己經有了成就。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己經坐穩了軍尉的位置,這黑厴軍、玄彪軍,還在我刑天家掌握中。這一次在西疆,他們幹得不錯,我以家主的身份,讓刑天大風、刑天玄蛭成為族內二等言事,刑天磐、刑天鰲龍、刑天羆、刑天荒虎為三等言事,諸位以為如何?

        幾個長老相互看了看,沒有任何異議的通過了刑天厄的提議。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成為了家族內的言事,他們可就不再是以前那可有可無的角色了。對於普通的族人來說,他們已經有了極大的威懾力,他們也有資格動用家族內的一部分力量為自己效力了。最現實的好處就是,他們的黑厴軍、玄彪軍的整體實力,在選拔了精銳族人加入後,可以立刻提升一個檔次。

        刑天厄朝著刑天大風兄弟六人點點頭,舉起酒杯笑道:成了言事,你們每個月也可以支使一部分錢糧,數字不多,卻也有百枚金熊錢。倒是省得大風你再帶著屬下軍士,跑去南荒打獵賣錢了。」

        揶揄了刑天大風他們一把,刑天厄微笑著看向了夏頡:「如今改名夏頡的篪虎暴龍,原本是大風的友客,乃是我刑天家之友。如今又得了前任天巫的所有智慧,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了。我刑天厄在此請夏頡先生出任我刑天家一等執事之位,專門輔佐大風、玄蛭兄弟二人,不知夏頡先生可願意?」

        人啊,有了奇遇,這待遇就是不同了。夏頡得了天巫的全部記憶,他就等於大半個天巫的身份了。刑天厄給他這個一等執事的位置,還生怕他不樂意的。可是刑天家的掌事職位卻是外人不能接觸的,就連西疆戰區的總統帥刑天蒼雲,如今也不過是一個二等掌事呢,刑天厄思慮良久,這才嘗試著給夏頡一個一等執事的位置,探探他的口風再說。

        若僅僅是天巫的記憶被夏侯得到,這也就罷了,夏頡身後還更有兩個厲害人物呢,刑天厄又怎麼可能放過和夏頡交好的機會?

        夏頡舉起酒爵,遙遙的敬了刑天厄一杯:「家主有命,夏頡敢不應從?只是,篪虎這個姓氏,以後還請諸位不要再提起了。」

        刑天厄認真的點點頭:「自當如此,我刑天家中沒有篪虎暴龍,只有夏頡而己。」刑天厄也明白,夏頡想要抹去篪虎這個姓氏,卻是方便的,日後見了東夷人中的某些人,卻是不怕無端的生出是非來。

        夏頡成了一等執事,他的座席立刻被往中心位置提了一大截,己經和刑天大風他們的父輩乃至祖父輩的人坐在一起去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六人面有得色,心下暗自欣喜不提。那刑天犴、刑天狴的臉色,可就有點難看了。

        「我刑天家的一等執事,每月有百枚玉錢的用度,若是有急事,可以隨意調撥千方原玉之內的錢物,更可調動千人以內的刑天鐵衛行事,夏頡先生還要多多熟悉其中的關節才好。」夏頡剛剛坐在新席位上,他身邊一個團團臉的刑天氏族人,就立刻給夏頡講解了一番一等執事的權力有多大。夏頡朝那人微笑以表達謝意。

        刑天厄給自己倒滿了一爵酒,端在手上慢吞吞的打量了一陣,這才朝刑天狴說道:「刑天狴,你自幼就被送入了巫殿,如今巫力大進,果然是好。我刑天氏第四代族人中,論武力當以你為首,如今正需要你來幫家裡作些事情。和大風他們一樣,你也領一個二等言事的職位,過幾天就去大夏軍部走走吧。」

        刑天狴滿臉歡笑的跪在地上,朝刑天厄行了一個大禮。二等言事也就罷了,去軍部任職,按照刑天氏在大夏軍部中的勢力,他的官位想要升得慢都難啊。

        卻聽得刑天厄又慢悠悠的說道:「和你一起去巫殿的兄弟,你挑五個實力最強的,都領三等言事的位置,也去軍部吧。有些事情,你們趁早接觸了,以後卻方便行事的。」刑天狴再次跪在了地上磕頭行禮,他眼裡光芒閃動,想必是在尋思著,要把這好處給與哪幾個兄弟了。很自然,他挑選出來的人選,都是和他交好的人。

        隨後,大殿內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刑天犴跪坐在座席上,死死的看著刑太厄手上的酒爵,漸漸的,他渾身都微微的顫抖起來。他終於感覺到了一絲害怕,更多的是後悔,後悔自己為甚剛才要去挑釁刑天大風他們。如果因為剛才的事情,導致他在家族中的職位受到影響,那麼他這麼多年的辛苦,不就白費了麼?

        過了很久很久,到了最後,夏頡都能聽到刑天犴劇烈顫抖的身體發出的骨節碰撞聲了,刑天厄這才悠然開口道:「我們刑天氏,自從先祖以降,為甚能坐牢這九州第一巫家的位置?就是因為我刑天氏族人,從不內鬥。」

        「三百年前,申公家長老奪權,使得他申公家實力驟降,白白便宜了相柳氏。二百五十年前,相柳氏族人內亂,成年男丁死傷四成,導致防風氏做大。而就在五十年前,防風氏庶子奪位,至今還有三成族人漂流在外,最終卻又方便了我們。」

        刑天殂等幾個刑天家的長老面帶笑容,自顧自的飲酒吃肉,偶爾才瞥一眼渾身劇烈哆嗦的刑天犴。

        刑天厄面帶微笑,左手輕輕的拍打著面前石案,溫和的說道:「其他的巫家,每一次內亂,都給我刑天家極大的機會。我刑天家如今幾乎掌握了大夏的全部軍力,可是僥倖麼?那是其他各大巫家,把機會讓給了我們。他們族內領軍的好漢死傷殆盡了,我刑天家就趁勢而入了。」

        他左手捏緊了拳頭,用力的說道:「所以,不管怎樣,我刑天家絕對不允許發生兄弟互鬥的事情。誰敢向自己的兄弟下手,我們這些長老就先殺了他!」森嚴的看了刑天犴一眼,刑天厄冷冰冰的說道:「我刑天氏的本命巫力是金性,金,至強至銳,乃是五行最強的力量。就如一柄鋼刀,無堅不摧,無物不毀。」

        刑天厄的左掌伸開,一支肉掌上卻偏偏泛起了金屬色澤,狠狠的朝著面前石案一揮,一聲脆響,頓時把那石案劈下了一角。「可是鋼刀為何如此鋒利?一柄鋼刀,乃是一體,若是那鋼刀內部己經支離破碎,有了無數裂縫,他還能算是一柄刀麼?」

        「我刑天氏,就是一柄鋼刀,夭下最強最銳的鋼刀。每個族人,就是這鋼刀中的一個部分,任何一個族人出了問題,我刑天家這柄刀,也就不再鋒利,不再讓天下震懾。故而,你們年輕人爭奪族內權位,只能依*自己的努力,誰的功勞大,誰就能得到更大的權勢,日後出掌家主之位的,不也是你們中的某個人麼?」

        「但是!」刑天厄的語氣轉得極其冰冷:「誰敢用那些陰損的手段對付自己家的兄弟,那就不要怪我們這些老不死的給你好看了。」

        刑天犴『撲騰』一下撲出了座位,跪在地上大聲吼道:「家主,犴知錯了。以後犴的長劍,只對外人揮出,再也不敢對準自家兄弟了。」

        『呵呵呵呵』,幾個刑天家的長老同時大笑起來,刑天殂低聲罵道:「這些崽子,非要好好的教訓才行啊。」

        刑天厄微笑,舉起了酒爵笑道:「刑天犴,自幼進我刑天家血衛受訓,嚴謹有度,不屈不折,很好。帥數萬血衛橫掃北方數十小國,戰功卓著,功勞極大。大風、玄蛭可為將,被可為師,你犴麼,可以霸道稱之。唔,你也一樣,二等言事,去王令走走吧。」

        刑天犴的臉色漸漸的緩了過來,偷偷的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他愕然的看著刑天厄:「家主?王令?王令乃是大王直屬之軍,我各大巫家,卻是插手不進的。」

        刑天厄笑起來,笑得好似偷窺了一隻小母雞的狐狸一般:「的確,王令所屬,我各大巫家是插不進手的。奈何這次大王子盤晉率領八百萬王令暗司大軍出征,己經淘空了安邑附近王令所屬的大半軍力,大王有意要擴大王令的規模。」

        「王令準備新建三軍,可由各大巫家子弟競爭,我刑天家也不貪心,犴你去奪得一個軍尉的職位就是。」

        刑天厄微笑,舉起酒爵道:「今日我刑天家大會,首先當恭喜大風、玄蛭兄弟幾個在九州大地上嶄露了名氣,一戰而俘虜海人百萬,這等功勞,壯哉。其二,當賀喜狴,他己然在巫殿中有了高位,日後前途,不可估量。其三麼,就是給預祝犴能奪得新軍軍尉職位,給我刑天家的戰旗上,再添一軍之數。」

        刑天家族人紛紛舉起酒爵,大聲歡呼,盡情暢飲。

        在刑天犴的著力巴結下,刑天大風他們兄弟幾個,也是笑吟吟的湊在了一起。不管他們是否真的心裡沒有任何芥蒂,總之在家主和長老面前,他們要表現得融融一團才行。

        夏頡卻不理這些兄弟之間勾心鬥角的事情,自顧自的埋頭在那湯鼎內,大口吞嚥著裡面美味的燉肉。白在旁邊急得『吱吱』亂叫,一腳一腳的踢在夏頡身上,要他趕快留出幾塊肉來。

        正當大殿內氣氛達到最高潮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震天介一聲巨響,一聲極其古怪的嘶叫傳了過來。那外面有凌亂的腳步聲傳來,幾個刑天家的護衛跑了進來,大聲叫道:「家主,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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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三章 敬獻
    刑天厄低沉的喝道:「何事?」

    那疾步走進來的護衛跪在地上,臉上帶著一絲奇怪的笑容,恭聲道:「相柳家的兄弟幾個打起來了,這時候正好在我們門口動手呢。好像是相柳胤在和另外幾個兄弟在動手,相柳柔在旁邊幫手,就連他們的本命巨蟒都放出去了。」

    手一攤,刑天厄明顯是幸災樂禍的笑道:「看看,剛才還在說什麼?自己家裡都鬥得亂紛紛的,還怎麼和外人爭呢?"冷笑了幾聲,刑天厄吩咐道:「不要理他們,讓他們打,把大門關上,就算他們在我們門口打死了,就當作不知道就是。哼哼,相柳家的事情,可比我們刑天家麻煩多了。」他很威嚴的看了一眼剛剛被提升為家族言事的晚輩,重重的搖搖頭。

    「嘿嘿!」刑天殂怪笑了幾聲,隨手往面前石案上一拍,大吼道:「剛才我們家的幾個娃娃爭鬥,把大門給打壞了,正好派人去給相柳家的人說,就說是他們家的娃娃弄壞的,叫相柳胤給我們把大門的錢送來。嘿,嘿嘿!」

    整個大殿內的刑天家族人連聲冷笑,紛紛舉起酒爵,才目互遙敬,放懷痛飲。刑天厄身為刑天家主,還不忘趁著這個機會教訓自己的子弟:「以後你們也當如此,各自掃淨門前雪,管他天下人死光。反正不是我們刑天家的事情,我們就坐觀其變,安邑城內,任何一個巫家有了變動,對我們都只是好事。」

    手指頭搓動了幾下,刑天厄微笑道:「大風,這就正好給你們兄弟幾個出個題目去做做。這相柳家的幾個娃娃鬧了起來,你們過幾天,卻好去煽風點火一把。唔,就看你們的本事了。」他臉上的表情很微妙,卻也沒說煽風點火後要幹什麼,也沒說要達成什麼目的,看來還真的是把這事情當作一件大事佈置給刑天大風了。

    刑天大風幾個只能苦笑,站起來躬身領命。刑天狴、刑天犴有點目瞪口呆的看著刑天厄,大殿內的其他刑天家族人,卻彷彿早就習以為常了,沒有露出半點兒驚訝的神色來。

    那頭髮泛紅的刑天铘一會兒的功夫,就喝下了快十斤烈酒,睜著一對有點發紅的眼睛掃了一陣這些晚輩,呵呵的笑起來:「你們如今是家族裡的言事了,有些事情,有些手段,你們就要學著去做,否則以後怎麼敢給你們更高的位置?你們以前,不參與家族內部的事務,故而這些下三濫的勾當,我們做長輩的,也就懶得給你們說。但是現在嘛,就要看你們自己的悟性了。」

    夏頡面帶微笑的看著刑天铘在那裡滔滔不絕的傳授一些下流無恥的手腕給刑天大風他們,心神卻早就不知道飛去了哪裡。這種氣氛溫馨熱烈的家宴,對如今的夏頡來說,不過是一種深深的折磨。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家族親眷這些東西,距離如今的夏頡,己經太遙遠了。

    拍了拍白的腦袋,把白留在大殿內,讓他盡情的吃喝,夏頡趁著大殿內人聲最鼎沸,沒有人注意到他的時候,偷偷的走出了大殿。

    大殿外涼風細細,天色卻早就黑了下來。大夏巫家似乎沒有在院子裡種花草樹木的習慣,每個院子都是一模一樣的平板地,一模一樣的四四方方的大殿房屋,夏頡從那殿內出來,原本要向自己精舍走去的,結果這一塊的路卻是不熟,繞了幾個***,己經不知道繞到哪裡去了。

    帶著一點酒意,夏頡走過了幾重庭院,卻是穿過了一層又一層的禁制,那庭院依然是一重重的沒有個盡頭,天知道刑天家到底擁有多少進院子。夏頡己經是有點頭昏目眩,摸不清東南西北了。上次在王宮走錯路跑到龍苑是一次,這次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估計是夏頡身上掛著的那枚新得來的執事令牌的關係,一路上就連刑天家的護衛都沒有冒出一個來,那些僕役侍女,更是遠遠的看到夏頡,目光一掃他腰間那散發著淡淡青光的令牌,就避了開去,想要找人問路都沒有機會。悶著頭胡亂衝撞了幾重院子,夏頡突然推開了一扇小小的黑色門戶,到了一個有著各色奇異花草的院子裡。

    正是暮春時節,這院子裡暗香浮動,各種奇花異草在夜色下散發出點點光芒,卻是好看。踏著一條玉塊鋪就的小道朝前行走,夏頡嘀咕道:「這是哪裡?我那精舍,卻是沒有這麼多花草的,只有一片竹林啊!」伸手抓了抓腦門,夏頡有點羞赫的尋思道:「丟人至極,居然在刑天家的院子裡迷路了,傳出去我夏頡的名頭可就徹底敗壞了。只是這大夏巫家的院子,委實也太詭異了一點。」

    院子正中有一個淺淺的池塘,四周地面上有小小的溝渠把那滴落的花汁花蜜之類引入池中,那池水就變成了一種很分明的七彩色澤,在星光下散發出一種很奇異的香氣。池塘邊有一間小小的涼亭,一側更有小樓兩三棟,都是特別精緻,甚至精緻得給人感覺有點脆弱。那小樓中燈光閃動,隱約有低聲細語傳出,卻是含糊的聽不仔細。

    酒意衝上腦門,其實不過三五分的酒意,但是最近心裡一直憋屈難受的夏頡,就硬把這三五分酒意化為了七八分的醉意。雙手叉腰站在那池塘邊上,夏頡咳嗽了一聲,就準備朝那小樓大聲叫嚷幾句,看看能否引出人來,帶自己回去精舍那邊。

    這大吼聲還在嗓子眼裡沒發出呢,那樓內己經傳出了非常暴怒的吼叫聲:「胡說,這種事情,我怎麼能讓你去做?你做夢都別想!」

    那聲音尖銳急促,顯得說話的那人己經是惱怒到了極點,『咚』的一下,一支白玉坐墩猛的破窗飛出,重重的砸在了那院子裡,把一大片籐蔓花架給砸了個大窟窿。那坐墩上帶著的力量極大,扯得無數花瓣花葉一蓬蓬的飛了起來,在那無聲無息的夜風中慢慢飄落,彷彿下了一場花雨,那空氣中的香氣,就更濃了。

    夏頡被嚇了一跳,那嗓音聽起來極其熟悉,可不正是刑天華鎣的聲音?

    「見鬼,這裡是那個凶女人的住所?怎麼也不能向她問路的說。三更半夜我一個大男人走到這裡來,這『非奸即盜』四個字,可就扣得穩穩的了。」夏頡一陣思量,急轉身就要離開。

    哪知道刑天華鎣大吼之後,院子裡突然一陣死靜死靜的,夏頡轉身太快,沒有注意自己的袍袖太寬大,被一花架上的枝條勾了一下,把整個花架子都拉倒在了地上。那高有七八丈的花架子整個倒了下來,半截砸進了那池塘裡,半截落在了那涼亭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刑天華鎣立刻尖叫起來:「哪個不要命的在外面?不是要你們都給我滾去房間裡睡覺麼?"

    一團黑霧閃了一下,僅僅身穿一條黑紗,月同體曲線若隱若現的刑天華鎣手裡抓著一柄血玉匕首,突然從夏頡身前冒了出來。夏頡一愣,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罷了,我走錯路了。華鎣,你可知道我的那精舍該怎麼走?"

    刑天華鎣更是大大的愕然了一下,眼珠子瞪得老大的,突然尖叫起來:「你這個蠻子,這個時候跑到我的院子裡來,想要做什麼勻當?你們這些南方的蠻子,一肚子裡面就沒有一個好念頭!全部都是該死!你們這些臭男人!」她手上那血玉匕首突然射出了一道三尺多長的血光,狠狠的朝著夏頡當頭劈下。歡迎訪問沸騰文學101du.net

    夏頡踏著碎步急速後退,連續躲開了刑天華鎣的五次劈砍。那匕首看起來是血玉打磨出來的,並不是太鋒利,可是那一道血光卻是寒氣森森,直透進人的骨髓裡面去。夏頡有兩次稍微閃得慢一點,被那血光擦著皮膚掠了過去,頓時被劈下了一大片頭髮,卻是聲響都沒有一點。

    「喂,你這女人好不講道理,我只是走錯了路,你無端端的殺我幹什麼?」夏頡那個尷尬啊,他又要小心刑天華鎣手上那柄古怪的匕首,又要仔細的把自己的視線撇開,不過多的在她那幾乎一覽無遺的胴體上多做逗留,這等避讓,好不辛苦!

    刑天華鎣卻是不曉得自己如今的模樣是多麼的古怪。就那麼一層薄薄的黑色輕紗披在身上,夜風一吹,那輕紗微微起伏,兩塊雪團般的乳房連同大腿、小腹之類隱私所在,盡數暴露了出來。可是她心頭正好有一股邪火在,哪裡理會這麼多?只是中邪了一般,一刀又一刀的朝著夏頡砍了過去。她嘴裡大呼小叫的,不斷的咒罵著夏頡。

    漸漸的,夏頡就覺得味道不對了,剛開始刑天華鎣還在詛咒自己半夜跑到這裡來沒安好心,那『非奸即盜』四個字,果然是死死的扣在了夏頡的頭上。『死蠻子、賊蠻子』的,刑天華鎣那是罵個不停。但是罵了幾句之後,這味道就變了。刑天華鎣那是滿臉猙獰的在哪裡吼叫著什麼負心女人,臭男人,該死的男人之類的話語,這就和夏頡沒有任何關係了呀?

    「凶女人,刑天華鎣,就算你要砍我,也要把話說清楚了。我夏頡不過是走錯了路到了你的院子裡,也不該死罪罷?什麼負心女人之類的,和我有甚關係?你再不住手,可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夏頡心裡惱怒,自己這世的父母親族被屠殺一空的慘狀還在腦海中盤旋呢,同樣是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洩,這刑天華鎣一通亂打亂罵,可就把夏頡給真正的弄發火了!

    可是刑天華鎣卻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那兩隻眼睛都是直愣愣的盯著夏頡的脖子,那匕首就是一下又一下的直往他脖子上劈砍。她整個就陷入了一種很迷茫恍惚的狀態,哪裡聽得到夏領的解說?

    「媽的,你還真砍上癮了?」

    『哧啦』一下,刑天華鎣手上的匕首越揮越快,夏頡的塊頭又是若般龐大的一個,這個院子又實在精緻了一些,根本沒有太大的空間讓他躲閃,一不小心,那匕首就狠狠的滑過了夏頡的脖子,在他脖子上開了一道血口子。那匕首分明是一件極其厲害的巫器,以夏頡早就達到了二鼎大巫水準的強橫肉身,居然也是沒有任何抵抗力量,脖子上就噴出了血來。

    「**!

    熱血上衝,那血脈中的蠻性再次發作,夏頡運起了全部的力量,吐氣開聲,把那氤氳紫氣以及土性巫力融合成一種混沌的力量,按照前世學來的『大力金剛拳』的運氣脈絡,所有力量聚集在了右手拳頭上,狠狠的一拳朝著刑天華鎣胸口搗了過去。

    『嗚嗚嗚』的一聲淒厲嘯聲,夏頡這一拳,可就把整個院子裡的空氣抽得乾乾淨淨,拳頭上裹著一層濃濃的青光,速度更快了三分。他拳頭上巫力流轉,更是把四周的土性元力吸得篤淨,讓整個院子上空的天地元氣都紊亂起來。若不是刑天家的院子上空有強力的巫咒禁制遮蓋著,夏件這一拳,就能讓大半個安邑城的元氣徹底混亂!

    鼎巫嚴禁在安邑城內動手,這是有其充分的理由的。安邑城聚集的天地元氣數量巨大,稍微一點擾亂,就足以造成大亂子。

    刑天華鎣猛然看到一巨大的拳頭帶著浩大的聲勢朝著自己當胸轟來,不由得尖叫一聲,身上黑霧突然膨脹,有樣學樣的左手握拳,狠狠的朝著夏件砸了過去。她根本就放棄了一切的防禦,近乎就是求和夏頡同歸於盡一般。那右手上的匕首,是更加凶悍的,直接插向了夏頡心口。

    剛才那被坐墩砸壞了窗子的小樓內,突然傳來了一個女子清脆的叫聲:「華鎣,不要!"

    夏頡猛然驚醒,自己的手臂比起華鎣的手臂長了何止兩尺?在華鎣的拳頭和匕首能接觸到他之前,他那一拳,肯定會把華鎣打出一個好壞來!不要看華鎣巫力強大,但是畢竟她是巫士的身份,夏頡這一拳,足夠把她打成肉醬。

    猛吸一口氣,強行收回了拳頭上九成九的力量,那拳頭『輕輕』的砸中了刑天華鎣的胸口。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夏頡等同於被自己用九成九的力量打了一拳,一口血猛的就噴出了七八尺遠,恰恰的噴在了刑天華鎣的身上,噴了她滿頭滿臉。

    『砰』,刑太華有的拳頭軟弱無力的砸在了夏頡的身上。身為巫士,刑天華鎣並不擅長用巫力直接攻擊,那一拳,只夠給夏頡撓癢癢。可是那柄匕首,卻正好捅進了夏頡的手臂,整個就插進了夏頡左邊胳膊上的肌肉裡。

    兩人同時悶哼了一聲,刑太華有被打得倒飛了十幾丈遠,無比狼狽的摔倒在地上,身上那層輕紗早就被弄得稀爛,幾乎就赤身裸體了。夏頡更是連連吐血,右手死死的握住了那柄血玉匕首,一咬牙,把那匕首猛的拔了出來,胳膊上立刻噴出了一道血泉。

    那在小樓內尖叫的女子猛的衝了出來,正是披頭散髮赤著腳丫臉上還帶著一個赤紅色巴掌印的青月。踉踉蹌蹌的踏過了那倒塌的花架,夏頡看到青月的腳板被花架上的尖刺弄破,己經有血漬冒了出來,但青月卻彷彿沒有任何感覺一樣,猛的撲到了刑天華鎣的身邊,緊緊的抱住了刑天華鎣的上半身,大聲的嚎哭起來。

    摸摸鼻子,夏頡感覺這個院子裡面的氣氛有點詭秘。以他的經驗來看,這兩個女子之間,似乎有一種曖昧的超脫了友情的關係存在。當然,人家的性取向的問題,夏頡是沒有興趣分析的,只是自己卻被捲進了這樣的麻煩中,夏頡只感覺太陽穴一陣陣的疼痛。

    右手摀住了胳膊上的傷口,一團黃色光芒籠罩住了那傷處看著傷口漸漸的收起了口子,夏領這才苦笑道:「刑天華鎣我似乎沒有得罪過你,相反始終就是你來找我的麻煩。這一次,你又怎麼了?用刀子亂捅人,有趣麼?」

    渾身赤裸的刑天華鎣掙扎著爬了起來,狠狠的一耳光抽在了身邊的青月臉上,尖叫道:「閉嘴,你們這些臭男人!還有你,青月,你這個該死的賤貨,當初我就不該去救你,就該讓你在西坊被一萬個男人幹得死去活來才好。」

    青月被那一掌打得撲倒在地上抽泣,不敢爬起來。

    刑天華鎣是越罵越興奮,越罵越衝動,最後是跳著腳在院子裡穿梭,把夏頡、青月以及一幹不相干的人罵得狗血淋頭。

    夏頡只能不斷得摸自己的鼻子,他能說什麼呢?似乎,情海生波啊,這種感情方面的事情。

    搖搖頭,夏頡偷偷轉身,就要溜走,哪知道刑天華鎣卻一直盯著他,眼看到他要溜走,立刻手一揚,一道黑光帶著刺骨的寒氣射向了夏頡後心。夏頡急轉身避開那黑光,卻看到後面院牆被無聲無息的融化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然後,大夏九王子混天候履癸,就這樣施施然的穿著一件黑色長袍,慢條斯理的從那窟窿處走了進來。

    微笑著朝滿臉狼狽的夏頡點點頭,履癸很溫和的看著刑天華鎣,淡淡的說道:「我來接青月走。趁著今天父王高興,正是最好的時機。」

    刑天華鎣聲嘶力竭的吼叫起來:「讓天神把你們丟進惡鬼中去被陰火焚燒一萬年!青月,你真的要把自己送給那個該死的老頭?"

    夏頡突然明白了,事情原來如此。

    履癸緩緩的上前去,伸手握住了刑天華鎣的肩膀,語氣深沉有力的說道:「華鎣,你該長大了。你留青月在身邊,又能給她什麼呢?安靜下來,然後,最少你還有我。」

    沒有任何猶豫的,履癸很乾脆的一掌拍暈了刑天華鎣,抱著她進了小樓去。

    不一時,履癸又走了出來,伸手向青月笑道:「青月,跟我來吧,這個時候,正好送你進王宮。」

    青月默不作聲的站起來,就這樣披頭散髮渾身凌亂的走出了院子,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

    夏頡默默的看著這一切,最終忍耐不住的笑起來:「九王子果然好心計,以後大王對你定然另眼相看了。」

    履癸眉毛一揚,正氣凜然的說道:「篪虎軍候,哦,不,我聽說了,現在是夏頡軍候!夏頡兄弟你說錯了,本天候把青月送進宮,豈是為了我自己麼?這是青月要為她父親報仇,故而自願去父王面前服侍,替她父親前司樂令青涪求一個公道,本天候,卻是沒有任何好處的。」

    微微笑了笑,夏頡拱手道:「這般說來,當今司樂令要倒霉了。青月姑娘,卻是天香國色,美麗無比的。」

    履癸呵呵一笑,看了夏頡一眼,同樣行禮道:「剛剛聽說夏頡兄弟己經成了刑天家的執事,日後我們還要好好的親近才好。」

    夏頡默默頗首,履癸卻也不多言,哈哈一聲長笑後,大袖一捲,就這樣走了出去。

    微風晃過,幾條人影出現在院子裡,卻是刑天厄等刑天家的長老到了。

    長吁了一口氣,夏頡剛要向幾個老頭分說這裡發生的事情,那邊刑天華鎣卻是不曉得用了什麼手段,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清醒了過來,又是披頭散髮,身上

阿庭 於 2008-09-25 22: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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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519
發表時間:2008-09-25 22:20:00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殿議
    翌日清晨,天色剛剛放亮,廣成子、金光道人又拉拉扯扯的跑了過來,再次要夏頡給他們評理。那些精怪呼朋喚友招來安邑的親屬、鄰居,有五百多人已經到了道場。五百多實力低微,甚至有些還沒徹底脫去獸形皮毛的精怪猛不丁的冒了出來,讓廣成子這個傳統、正經的闡教煉氣士大為惱火,嘴裡絮叨了幾句,立刻又和金光道人爭吵了起來。

    還沒有安撫好這幾個煉氣士,黃一又搖搖擺擺的帶著那條小黃龍到了夏頡的精舍。這傢伙唯恐天下不亂,看到廣成子和金光道人糾纏在一起,立刻添油加醋的鼓動他們先來火並一場。黃一抱著的心思,那是看誰厲害,自己就選擇拜入誰的門下。

    好一陣的喧嘩後,夏頡對廣成子他們徹底的沒了脾氣,轉身就逃之夭夭。恰恰刑天大風他們來叫夏頡正式參加在王宮的殿議,夏頡也不敢和那些煉氣士多說什麼,任憑黃一在裡面胡亂攪局,自己跟著刑天大風他們就朝王宮的方向去了。

    天空還不是很清楚,還有一點點黑翳遮在天空上。東方有一片紅光冒了出來,燒得半邊天空通紅,卻依然不能驅散那最後一點殘留的*夜色*(禁書請刪除)。清晨的小風很涼爽,吹在身上,鑽進衣縫內,就好似一隻隻小手在人身上掏摸一般,說不出的爽快舒服。

    大街兩側以巨石壘就的民居,依然像一頭頭巨獸,盤踞在地上,有一種很森嚴的氣息流淌出來。那天上的紅光給這些或黑或白的巨大石塊建築鍍上了一層隱約的紅色邊框,這些建築頓時生動了起來。早起的安邑城民在大街上閒散的緩慢行走著,那些商會的人已經驅趕著大隊大隊的馬車朝城門行去,一隊隊奴隸則是排著整齊的隊伍,小心翼翼的在大街的最邊緣溜了過去,他們手裡提著各種用具,或者去城外山中取泉水,或者去城外地裡摘新鮮菜餚、果實,總之路上的人,都有自己需要忙碌的生計。

    只有那突然出現在大街小巷,比平日裡密集了數倍的王令下屬的安邑城衛軍,才給這個平常的清晨增添了幾分肅殺的氣息。一隊隊衛軍緊張的在大街上急速行走,凶狠警惕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路上的行人,讓那些平民尤其是奴隸一個個驚慌的低下了自己的頭顱,就連那些富商貴民,也察覺了空氣中不對勁的味道,彷彿受驚的小獸,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刑天玄蛭低聲的、含糊的哼道:「頡,你昨夜出去做了什麼?」

    夏頡同樣很低聲、很含糊的哼道:「去厲天候府裡拿了些東西,他卻能調動衛軍不成?」

    刑天玄蛭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歎息道:「那些東西很要命罷?否則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場面?衛軍的軍尉,是厲天候的親娘舅,怎麼會不幫他呢?只是,這些衛軍能頂什麼用?能進入厲天候府偷走要害事物的人,怎麼可能被這些衛軍抓住?」

    咳嗽了一聲,刑天大風右手握住了佩劍劍柄,重重的緊了緊手掌,他的聲音很低沉:「頡,你這麼做了,卻是逼得我們刑天家要支持混天候了。嗯,你下手太倉促了,卻沒來得及和我們商量。」

    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夏頡無言以對。商量?如何商量?根本沒有商量的時間,他就被黎巫強行拽走去了。想到黎巫,夏頡頓時腦漿子又一陣的生疼,無奈道:「無事,昨夜我回來時已經和家主說了這事情,家主已經應允了。」

    刑天大風兄弟幾個臉上的驚疑神色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他們驚訝的問道:「家主應允了?怎麼會呢?我們四大巫家向來不參合到王庭的事情裡面去,尤其我們家主行事更是謹慎,家主怎麼會應允的?」

    夏頡聳聳肩膀,只是沒吭聲。刑天厄怎麼會同意刑天家的全部勢力暗助夏頡,而夏頡全力幫履癸的?不就是刑天厄聽說了天巫、靈巫、幽巫三大巫殿殿主都已經站在了履癸那一方麼?尤其黎巫似乎也是很容易被履癸收買的樣子,刑天厄若是不趁機佔點便宜,他就真的不配做刑天家的家主了。四大巫家的人從來不參與王權的爭鬥?這話也就是騙騙小孩子罷?起碼夏頡是不會相信這種鬼話的。

    一行人堪堪快要到王宮門口的時候,赤椋騎著一匹沒有鞍韉的黑厴嘻嘻哈哈的帶著幾個軍士從一側的輔道上衝了出來,興高采烈的朝著刑天大風打了個招呼:「軍尉,你們可來得早啊?從今天開始,我赤椋可也是黑厴軍的人了。別的不說,黑厴軍的斥候前軍給我帶罷。」他無比靈活的在黑厴背上一個空翻,又穩穩的落回了遠處,朝著夏頡很是熱絡的揮了揮手。

    刑天大風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指著夏頡道:「好,黑厴軍斥候前軍就交給你,你以後就在夏頡都制屬下聽命罷。」

    赤椋很自來熟的策騎和夏頡跑了個肩並肩的,笑呵呵的用手去摸坐在夏頡身後的白:「都制大人,以後可要多多關照我赤椋。不是我吹,要論起在山林裡藏匿形跡、打探消息的本事,整個安邑就沒有勝過我的。東南西北四大令,包括王令在內的所有將領中,就沒人贏得過我。」突然他急縮回了手,朝著白罵道:「好凶的貔貅,噫,奇怪,這傢伙不是白毛的麼?怎麼現在毫毛還有鱗甲上,都帶著一層黑氣?」

    『咯咯』一聲,白喉嚨裡吼了幾下,有點傷心的舉起自己的兩條長臂,看著那帶著一層黑氣的皮毛。黎巫的那一碗藥湯灌下去,白的皮毛鱗片盡數變成了黑色,如今過了一夜,卻依然帶著黑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正常呢。

    夏頡搖搖頭,剛要說話呢,那赤椋卻是個閒不住的主兒,嘴皮子『噼裡啪啦』的一陣亂翻,大聲叫嚷道:「軍尉,還有諸位兄弟,可知道今天衛軍的人怎麼好像自己女人被人偷了一樣衝上大街找人麻煩麼?我可是打聽得仔細,誰叫我家堂兄在衛軍裡面做事呢?聽說啊,昨天厲天候府裡上上下下三千多人,被人無聲無息的全部放倒,很是被偷了一些寶物走,這不是正著急呢?」

    那邊,數十名衛軍的士兵正好圍住了幾個看起來形跡有點可疑的人,也不知道這幾個倒霉鬼是什麼來路,總之一句話沒說對,衛軍士兵一擁而上,立刻把他們打翻在地,用拇指粗細的鋼鎖鏈捆了立刻拖走。那幾個倒霉蛋血流滿面,驚恐的連連掙扎,嘴裡大聲吼叫著自己冤枉。可是那些衛軍士兵哪裡理會他們這些?一頓拳腳把他們打得暈了過去,如此徹底安靜了下來。

    赤椋吃驚的搖搖頭,歎息道:「看,我敢用我家祖宗的名字起誓,這幾個傢伙真的和那案子無關。連幾十個衛軍士兵都對付不了,他們怎麼可能潛入堂堂一個天候的府邸?呃,不管他們是否有罪,總之被抓進了衛軍的黑牢,這輩子就不用想出來啦。」

    夏頡、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同時用那種很悲慼的語氣歎道:「是啊,可真是太可憐了。」

    三人同時愣了一下,相視一笑,臉上同時露出了很詭秘的表情。

    王宮正門處,混天候履癸早早的就帶著隨行的護衛站在了門口。他背著雙手,笑吟吟的看著不斷趕來的官員,很熱情的和這些官員打著招呼。那些官員有人很諂媚的逢迎的,有很自然的行禮的,也有對履癸視而不見,冷哼一聲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的。其中更有幾個身穿戰甲的將領對履癸那是怒目而視,惡狠狠的盯著他看了半天,這才衝進了王宮大門去。

    夏頡遠遠的就朝著履癸點點頭。昨夜剛剛離開厲天候府,夏頡就把偷來的幾個女子以及賬本以及無數書信之物交給了履癸,如今兩人心照不宣,也不用表示得太過親熱,連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都是泛泛的和履癸行了一禮,就跳下坐騎,走進了大門去。

    王宮正殿前方的廣場上,鎮國九鼎依然矗立在那裡。東邊一輪紅日已經升起,濃濃的紅色光芒讓這九尊青黑色的大鼎在古樸中分外多了一層厚重神聖的味道。陽光下,九鼎之上雕刻的無數蝌蚪文字、綺麗的花紋、古怪的巨獸,那一道道的刻痕似乎都在散發出淡淡的光華在流轉不休。無數經過九鼎走向正殿的大夏官員,都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放輕了自己的腳步。

    站在九鼎之前,夏頡又停了下來,隨手朝著正中的那座摸了上去。於是,一股同樣奇異的熱流再次順著那鼎衝進了夏頡的身體,讓夏頡渾身每個細胞似乎都飛了起來,夏頡更能感受到,自己識海內的精神力,正在被急速的轉化為土性的巫力。不僅僅是轉化的速度極快,那巫力的性質更是精粹到了極限。強忍住心頭的激動,夏頡回頭問刑天大風:「鎮國九鼎乃是神器,難道就沒人想用它做法器麼?」

    刑天大風也伸手狠狠的拍了幾下夏侯正在撫摸的那支鼎足,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著夏頡:「運用鎮國九鼎?大禹祖王在上,除非擁有天神之力,否則大夏的巫,誰能運用九鼎?如今的九鼎,只能作為我大夏巫教測定巫的巫力強弱的標準,誰能運用它?」

    赤椋在旁邊飛快的插嘴:「似乎千年前,當時的天巫曾經說過,若是有巫能用巫訣運用九鼎,立刻就讓他成為大夏巫教之主。只是,無人能做到就是了。嘿嘿,一尊九鼎自重數百萬斤,蘊含的天地巨力更是無窮無盡的。我們如今的這些巫,能用巫力舉起一尊鼎,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想要自如的運用九鼎?難,難,難!」

    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夏頡還在仔細的體味著巫力急速增長所帶來的快感,刑天玄蛭卻是一手打掉了他按在那鼎足上的手,笑道:「不要在這裡說些不著邊際的空話,運用九鼎?這可是大夏所有巫的夢想。只是,我們今天是第一次正式的參加殿議,還是早點去正殿等候的好。」

    狠狠的伸出右手去朝著鼎足抓了好幾下,每一下都從鼎足上感受到了觸電一般的感覺,夏頡依依不捨的說道:「唔,好,去,去正殿。呃,這鼎,可真好。」的確是真好,夏頡連番奇遇下,甚至繼承了前任天巫的一部分力量,這才讓他的巫力達到了一鼎大巫的水準。可是今天,僅僅是那九鼎之上傳來的一股熱流,就讓他的巫力在原來的基礎上提升了何止十倍?

    當然,這也是因為夏頡自身的精神力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強度。可是夏頡修煉的太古煉氣之道,精神力也就是所謂的神識增加的速度那是飛快的,如果夏頡能夠抱著一尊九鼎練功,想必他的巫力增長速度,將會達到前無古人的地步。

    戀戀不捨的鬆開了手,跟在刑天大風他們身後朝正殿行去,夏頡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九尊巨大的三足圓鼎。也許是因為,送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就是九鼎之一吧?夏頡和九鼎之間,有了一種很奇異的聯繫,那就是九鼎內部蘊含的神力,可以被夏頡所用。如今的夏頡,滿肚子的念頭就是,如果他能偷一支鼎走,那就真正太好不過了。

    赤椋他們留在了正殿外,他們這些低級軍官,是沒有資格出席殿議的,他們只能在正殿外的平台上排成整齊的隊伍,就好似儀仗隊,以昭示大夏國力的鼎盛。擁有資格參加殿議的人,整個大夏不過聊聊三百多人,而站在殿外的隨行官員,則有一萬以上。

    作為剛剛開府的黑厴、玄彪二軍的軍尉,身處大夏最高軍事將領的最末一級,卻又是戰場上軍隊的最直接指揮官,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自然是有資格列席殿議。而夏頡雖然軍職不夠,但是作為每一名參加殿議的官員貼身的副官,他自然也是能進入正殿的。

    比較起來,反而是同樣參加了西疆戰役的相柳柔、申公豹他們沒有資格出席殿議,因為他們在大夏王庭的官職體系中,所擔任的官職地位不夠,只能是站在正殿外的平台上,充當儀仗隊的一分子。比如說相柳柔如今還是王宮宮門尉,宮門尉的軍職和刑天大風他們是相當的,都是軍尉一級,可是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看大門的,誰會讓你出現在正殿裡?

    每一名有資格列席殿議的官員面前都有一張黑石條案,條案長三尺、寬二尺,上面放著筆墨、玉板之類。條案下有席,席寬五尺,長五尺,以黎巫殿培植的『清籐』編織而成,其性極寒,能保證所有坐在它上面的官員,哪怕是開了三天三夜的大會,依然精神抖擻。

    刑天大風他們幾個的位置在大殿最靠近殿門的地方。在場所有的官員中,他們的地位是最低的。同時因為他們是第一次參加殿議,那些老資格的官員沒有一人過來和他們搭訕。大殿內聚集起了十幾個小小的圈子,官員們面色詭秘的圍在一起,低聲的嘀咕著什麼。刑天厄、相柳翵、申公酈、防風炑四人身周,更是圍著數十名親族、親信,也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些什麼。

    隨著一道隱晦的巫力波動從大殿深處傳來,所有官員面色一肅,紛紛在屬於自己的條案後站好。緊接著就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夏王在數十名巫、宮女的簇擁下,大步的走了出來,旋即坐在了屬於他的座位上。沒有太多的禮節,看到夏王盤膝坐下了,所有殿議的官員都紛紛坐下,他們的副官則是筆直的站在他們的正後方,口觀鼻,鼻觀心,目光都死死的凝結在地上的某一個點上。

    只有夏頡滿不在乎的偏過頭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正殿內的大小官員。輔弼相丞四公也就罷了,其他的各巫家的家主也都是身居高位。而在輔弼相丞四公更靠近王座的地方,一溜兒放著十幾張條案,後面跪坐著十幾名身穿漆黑底,繡繁複花紋天候服色的男子,那是夏王的諸位王子。混天候履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大殿,正坐在那些王子更靠前一點的位置處。

    第一個開口的是夏王。他很乾脆的伸了個懶腰,很懶散的說道:「五日一次殿議,又有什麼事要說的?若是胡羯南下劫掠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伐北令多派精兵強將好好的招待胡羯人,來多少殺多少,順便多搶些奴隸回來,最近各大礦場,可是缺奴隸得很。東夷人的事情也不用說了,他們的大族長都上書求饒了,逼得太緊了也不好。」

    拍拍雙手,夏王笑道:「至於南方麼,南方最近風平浪靜,沒有什麼好說的。西疆海人,也被盤罟率領大軍打得潰敗萬里,本王很是喜悅。今日看起來又是春光大好,不如諸位陪同本王去龍苑好好的喝一杯,如何?」

    刑天厄他們面色紋絲不動,似乎都在等待什麼。夏頡心裡則是在嘀咕:「履癸用什麼手段才能把袞的事情揭發出來?莫非他直接把賬本之物送到夏王的面前?怕是他會首先受罰吧?畢竟黎巫下手太狠,一個天候府上下人等盡數被藥倒了過去,怕是夏王都會惱怒了。」

    夏頡在這裡猜測履癸會用什麼手法對付袞,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已經坐不穩了,開始扭動身軀,想要看看到底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就是,是上半身赤裸,下身僅僅穿了一條粗布長褲的袞手裡舉著一條龍皮長鞭,一步一磕頭的從殿外爬了進來。一邊重重的磕頭,額頭和地上石板相互碰撞發出了可怕的『咚咚』巨響,袞一邊大聲的哀嚎著:「父王,袞有罪,有罪啊,求父王懲罰,求父王重重的懲罰我。袞,有罪啊。」

    刑天大風他們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刑天厄他們卻彷彿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端坐在條案後,一點動靜都沒有。申公酈更是閉上了眼睛,拈著鬍鬚,嘴裡唸唸有詞,似乎在吟詩作對的文人騷客,在那裡構思文章架構一般。

    「呵呵!」夏王突然大笑起來,指著袞笑道:「老十三,你這是幹什麼?嗯?你一大清早的就請了衛軍的人幫你滿城大捕,可抓到了你要抓的人?看來,你的運氣不好嘛,到現在位置衛軍一共抓了三千七百五十五人,其中是誰跑去你的府邸,偷了你的東西呢?」

    夏王一言出口,袞嚇得臉色慘白,『噗咚』一下五體投地的趴在了地上,不敢說話。夏頡心頭也是狠狠的一縮,尋思道不要看這夏王酒色荒淫彷彿沒有個譜兒的樣子,感情他什麼都清楚啊?衛軍到現在為止抓了三千七百五十五人,嘿,這個數字可精確得嚇人了。王令暗司,這個暗司到底有多少潛藏的實力?

    側了一下身體,夏王蜷起一條大腿,另外一條腿伸直了開去,隨手抓過身邊一個宮女,著她用拳頭輕輕的敲打著自己腿部,夏王又笑起來:「父王就感覺有意思,袞啊,你丟了什麼東西,能讓你這麼緊張,甚至都求你娘舅來救命呢?嗯?到底是什麼東西?」

    袞半天沒吭聲,夏王立刻扳下了面前條案上一塊拳頭大小的黑石,重重的砸向了袞。那塊黑石命中了袞的腦袋,石頭炸成了粉碎,石屑飛濺在地面石板上,居然還冒出了點點火星。袞被砸得整個身體向後滑了十幾丈,重重的撞在了正殿的殿門上。夏王咆哮起來:「給本王說,你丟了什麼東西?有什麼不能見人的?嗯?」

    夏王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暴虐的笑容,他突然跳起來,指著從袞手上滑落的龍皮鞭喝道:「來人,既然袞自己帶了皮鞭過來,就用這皮鞭給他一百鞭!來人啊,給本王狠狠的抽!先打他個半死再說,讓本王先消消氣,省得等下本王發怒殺了這個廢物兒子。」

    兩名站在正殿門口,身高起碼在丈許開外,比夏頡還高了兩個頭的黑甲武士立刻大步走了出來,一人隨手抓起了袞,拎著袞的手腕,把他擺成了十字架的模樣。另外一人則是抓起地上那小孩手腕粗,通體漆黑帶著一片片細小的黑色鱗片的龍皮長鞭,毫不猶豫的朝著袞抽了下去。

    『噼啪、噼啪』,淒厲的長鞭破空聲在大殿內震盪,整個大殿都被那皮鞭的鳴聲震得隱隱發抖。這兩名黑甲武士的實力極其強大,那揮鞭的武士手臂上起碼有數十萬斤的力量,黑色的皮鞭滑過空氣,竟然留下了一條條白色的軌跡,那是空氣被強大的力量排開所產生的真空罅隙。那武士揮鞭的速度更快,只是常人一眨眼的功夫,一百皮鞭已經完畢,全部落在了袞的上半身。

    兩名武士朝著夏王行了一禮,隨後又站回了原位。那袞搖搖擺擺的好容易才站穩了身體,身上已經佈滿了拇指粗,暴出來有兩寸許的紫紅色鞭痕。那鞭痕腫脹,皮膚近乎變得透明一般,可以看到皮膚下的體液在急速流動,彷彿隨時都要衝破皮膚的拘束暴射出來。

    袞的身體顫抖了幾下,突然一口黑血還冒著騰騰熱氣從嘴裡吐出,整個人站立不穩,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那些暴突的鞭痕和地面撞擊了一下,紛紛炸裂噴出了濃濃的血漿。

    夏王冷冰冰的看著被鮮血弄了一身的袞,極其冷酷的冷喝起來:「站起來,袞!這一百鞭莫非就能打死你麼?你以為,父王會因為你作出這種可憐樣子就饒了你不成?」猛的一拍桌子,夏王吼道:「你府裡丟了什麼?讓你居然連衛軍都動用了?好大的膽子,下次你是不是就連王宮裡的王軍都要調派出去?」

    袞不敢抬頭,額頭上的冷汗小溪一樣的流淌了下來。

    那一群王子中,一名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長得白淨可愛、異常清秀的王子突然起立,走到大殿中跪倒在地朝夏王道:「父王,也許我知道十三哥府裡到底丟了什麼。只是,孩兒不明白,十三哥府裡護衛眾多,怎麼會被人把這些東西都偷走的?」

    極其罕見的,夏王臉上露出了一絲非常慈和的笑容,他朝那王子笑道:「舙,你怎麼知道你十三哥丟了什麼東西?」

    舙撇撇嘴角,掃了一眼端坐在那裡紋絲不動的自己的諸位兄弟,又抓了抓腦門,笑道:「父王,舙每日早起去城外騎射,今日出門時,卻在門口撿到了賬本一疊,書信無數,美女三人。呃,如果安邑城昨夜沒有其他家失竊的話,這就是十三哥丟掉的東西了。」

    大殿內一陣沉默,袞的臉上已經從煞白變成了慘青,甚至嚇得開始微微哆嗦起來。大殿內所有人都能清楚的聽到袞的骨頭關節發出的『噠噠』聲,顯然他已經被嚇到了極點,失魂落魄,沒了一點主意,哪裡還有夏頡剛來安邑時,在西坊粉音澤內那等囂張跋扈的氣焰?

    夏王眸子裡星雲一樣不斷旋轉的奇光突然閃了閃,他朝前俯下了身體,很好奇的問道:「哦?賬本?書信?美女?嘿,賬本也就罷了,袞做的那些生意,父王還是知曉的,雖然犯了些禁令,卻是不甚要緊。」他很豪放,或者說根本就是用一副昏君的標準口吻叫道:「讓胡羯人得些兵器軍械有什麼?讓東夷人多點精鋼箭頭又算什麼?這樣打起來才痛快嘛。」

    刑天厄的眉頭抽動了一下。當然快活,和胡羯人、東夷人拚命的,可都是他刑天厄控制的兵馬,其中有多少刑天家的子弟啊?

    呵呵笑了幾聲,夏王看了看趴在地上不敢動彈的袞一眼,微笑道:「倒是那書信和美女,父王很有興趣啊。那賊,也是一個妙賊,偷什麼不好,最後還要偷三個美女出來,嘖嘖,實在是有趣,有趣。」

    舙立刻說道:「父王,那三名美女,孩兒立刻命人取來,至於那書信麼,孩兒不敢欺瞞父王,所有書信,都在孩兒這裡。」他從左右兩隻袖子裡掏出了足足有寸許厚的一疊信箋,站起來上前幾步,放在了夏王面前的條案上。再次用那很孩子氣的動作抓了一下腦門,舙又指指點點的說道:「父王,你看,別的信箋也就罷了,就是這封、這封、還有這封,可是很要緊的。」

    袞喉嚨裡發出了『咯咯』一聲怪響,嚇得暈了過去。

    陰笑了幾聲,夏王橫了袞一眼,卻是不看那些書信,隨手一掌按在了那些信箋上,把所有書信都化為灰燼,這才笑道:「沒用的廢物,本王如此的英明神武,怎麼會生下袞這樣無能的蠢材?不就是和那些屬國的國君勾結,求他們支持你日後做大王麼?這又有什麼?不過是收買一些小國的國君,當父王會放在心上不成?」

    搖搖頭,夏王若有所指的歎息道:「和那些屬國的國君勾搭,又有什麼用呢?他們的國力,就算所有的屬國加在一起,又能影響我大夏什麼呢?勾結他們,還不如勾結比如說商族啊、陳族啊、彀族啊這些大族部落的王子,也許還有用得多。」

    夏頡清晰的看到,履癸臉上露出了一絲很淡的笑容,可是額頭上一滴冷汗已經慢慢的滑了下來。

    大殿內再無人說話。四公依舊是那副自家事自己解決,巫家不干涉王家家庭事務的態度,很是認真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在那裡研究袞身上流淌出來的血在大殿地板上勾勒出的抽像派的圖案。受他們的影響,大殿內所有的官員要麼在研究天花板上的花紋是否絕對對稱,要麼在研究夏王今天穿的衣服上的玉珮是否比昨天偏移了一厘的距離。

    很快的,舙的屬下就把他今天撿到的三名美女送到了大殿上,就好似那三名美女一直被放在王宮門口等待這一刻一樣。

    夏王的臉色立刻就不對了。很顯然,這三個美女的質量,比起他身後的那幾名最受他寵愛的宮女,要強上了一籌甚至還不止。

    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把受管制的貨物賣給敵方勢力,因為他在利潤裡面佔了大頭;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相互傾軋甚至相互刺殺,這樣他的位置更加穩固;夏王可以容忍自己的兒子私營黨羽,總之只要他還掌握著大夏最大的權力就行。但是,夏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有人居然侵佔了原本屬於他的一部分利益,而這部分利益,恰好是夏王最大的愛好所在。

    夏王最愛好什麼?醇酒婦人而已!

    憑空一大塊冰塊無聲無息的出現,重重的砸在了袞的身上。冰冷的刺激,讓袞呻吟了一聲,甦醒了過來。他猛不丁的看到了那三個站在他面前的美女,臉色立刻一白,又差點暈了過去。

    夏王彷彿若無其事的笑著對袞說道:「十三,你府裡的女子,是從哪裡來的?看她們的體格打扮,不似我大夏的子女罷?」

    袞的身體顫抖得幅度是如此之大,以致於他竟然像是在跳舞一般,夏頡怎麼看,都覺得他更像是被電打了正在抽筋。只聽得他結結巴巴的說道:「是,是,是,是,是。」他『是』了半天,卻也沒有說出到底這些女子是什麼來歷。

    夏王溫和的笑起來:「是他們進貢的禮物是不是?卻被你從中扣了下來。」

    袞哆嗦著,呻吟著:「孩,孩兒去他們領地辦事,正好帶回,帶回安邑。」

    夏王歎息了一聲:「你私自扣下了他們送給父王的禮物。」

    袞再次的趴在了地上,不敢抬起頭來。

    「唔,這樣說來,你這個孩子,實在是有了等於沒有啊。」夏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袞下了一句評語。

    袞猛的抬起頭來,尖叫道:「不,父王,不僅僅是我,大哥他,大哥的府邸裡,也,也是。」

    夏王呆了一下,皺起了眉頭:「盤罟麼?你是說盤罟的府裡,和你一樣?」夏王,可就遲疑了起來。

    好似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袞大聲嚎道:「不是我一個人啊,父王,我一個人,怎麼可能,怎麼有那膽子?」袞的眼角猛的綻開,一縷縷鮮血從傷處流淌了下來。袞聲嘶力竭的嚎叫著,連滾帶爬的朝夏王撲了過去,想要抱住夏王的大腿。

    異常嫌惡的看著袞身上的鮮血,夏王彷彿踢一條癩皮狗一樣,重重的一腳把袞踢飛了十幾丈遠。夏王的其他那些王子,一個個冷眼旁觀,對於袞的淒慘模樣,沒有作出任何的反應。只有夏頡注意到,看起來一副乖寶寶模樣的舙眼睛中,不斷燃燒著的興奮、暴虐、急不可待的嗜血眼神。甚至,舙那清秀的臉上,一條條的肌肉都已經扭曲了起來。他,在渴望看到更多的,屬於自己兄弟的鮮血。

    大殿內的氣氛彷彿一塊鐵板,沉悶得讓人喘息不過來。而夏王,則是那個在瘋狂敲打鐵板的人,讓原本就已經凝滯的氣氛中,憑空多了不安和驚惶。「來人,削去袞厲天候的候位,著他在府裡閉門思過,三年後再看他是否長進了。拖出去!」

    十幾名黑甲武士立刻衝了進來,抓起袞就往大殿外拖拽了出去。被暴力對待的袞,卻是欣喜若狂的大聲嚎叫,在不斷的叫嚷著感謝父王隆恩之類的言語。

    隨後,夏王作出了讓殿內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決議。

    「舙,你還年輕,正要多多經歷一些事情。父王派你去出使海人,催促他們向我大夏俯首,你可敢去麼?」夏王臉上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

    舙猛的挺起了胸脯,大聲喝道:「父王,孩兒敢去。」但是緊接著,舙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很羞澀的笑容:「只是,還請父王多多派遣高手隨行,孩兒心裡還是有點害怕哩。」舙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了四公中的某一人。

    夏王淡淡的笑道:「正是如此。孩兒不用擔心,父王自然會安排妥當。你去了西疆,這軍務上的事情,你可要好好的給你大哥參劃一下,若是你大哥作出了什麼不好的計策,你還要規勸你大哥好好的改過才行。」

    監軍,或者說是欽差大臣,夏頡的腦海中本能的浮出了這些個名詞。他看著舙,看來,這個近乎人畜無害的年輕王子,勢必要成為夏王心目中的新寵了。夏頡更是注意到,履癸的臉上所流露出的,是一絲很清淡的,不注意就幾乎無法分辨出的,不屑的譏嘲笑意。

    這邊正殿裡的計議還沒有停當,殿外突然傳來了驚天動地的一聲轟鳴,整個大殿一陣劇烈的顫抖,居然就平平的塌了半截下去。

    隨後,無窮無盡的光和熱,攜帶著毀滅性的能量浪潮,帶著巨大的響聲,衝進了大殿!數十名文職副官,就在那狂暴的光熱中,瞬間化為了一條條僅僅留在身後石柱上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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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九章 逆襲
    「動!」

    不等站在距離殿門最近的夏頡出手,四公以及其他十幾名王庭重臣已經同時大吼出聲,隨手發出了強力的巫咒禁制。正在搖晃的大殿立刻穩固下來,所有的石塊、石柱同時放出了青綠色的金屬光澤,已經在瞬間被這十幾名大巫聯手變化成了金屬質地。

    但是,第二聲巨響又傳了過來,並且,這一次的巨響似乎就在大殿後不遠處,那爆炸的威力更是比方才第一擊大了十倍不止,雖然刑天厄他們已經護住了大殿,但大殿的地基卻依然是沒有加持任何巫術禁制的。整個長寬過百丈的宏偉正殿被整個從地基裡拔了出來,從那高處重重砸下,撞碎了無數級白玉台階,撕裂了十幾重禁制,彷彿山崩一樣,大殿滑落到放置九鼎的廣場上。

    夏頡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小當量戰術核武器!該死的,是海人!」

    對於應付突然恐怖襲擊擁有豐富經驗的夏頡二話不說從手鐲裡抓出了龍皮軟甲披在身上,隨手抓起那根巨型狼牙棒,一棒擊碎了倒塌下來的一根石柱,衝出了大殿去。剛剛衝出殿門,立刻一個虎撲,夏頡跳到了一尊大鼎上,大聲咆哮道:「來人啊,封鎖整個王宮!全城戒嚴,對城內所有人一一排查,不許放過一個可疑人等。」

    身上皮毛被高溫熾熱燒成焦糊一片,嘴角掛著一串血絲的白猛的從一堆碎磚爛瓦下跳了起來,他的鼻子狠狠的在空氣中抽動了幾下,突然化為一條白線朝著王宮一角衝了過去。夏頡心裡一驚,剛要叫住白,眼角餘光卻突然看到一條黑影急速從身邊滑了過去,他立刻一棒朝那人當頭砸了下去。沉重的狼牙棒捲起一陣狂飆,帶著數條殘影瞬間到了那人頭頂。

    那黑影很不屑的一聲冷笑,抬起右手就朝著夏頡的狼牙棒硬碰了上去。『噗哧』一聲爛西瓜被砸碎的聲響,那人的腦袋被砸成了粉碎,連同大半個身體都化為血漿拋灑了出去,黃黃綠綠的內臟在地上灑了一地。

    「啊呀!」夏頡惱怒的吼了一聲,狠狠的在地上跺了一腳:「你這廝怎麼不禁砸呢?」

    他正在這邊歎氣,那邊整個大殿卻已經彷彿一顆巨型炸彈樣炸開,整個大殿全部化為拇指頭大小的碎石,彷彿無數流星一般,和空氣摩擦出了一條條紅色的痕跡,急速朝著四面八方亂射了出去,打得附近的地面、樓閣、殿堂、官員、護衛那是一通狼藉。夏王渾身湧動著濃烈的帶著血光的銀色火焰,一對眼睛氣得血紅,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惡魔一樣,瘋狂的直衝而起,隨手就是一連串數萬道銀色星芒朝著四面八方射去。

    彷彿又回到了前世的特種戰場上,面對敵人重型轟炸機集束炸彈的轟炸,夏頡驚恐的看到暴怒中的夏王隨手一揮,半個王宮就籠罩在了無數翻起十幾丈高的銀色火光中。大片大片的爆炸烈焰在地上轟出了直徑數丈的大坑,無數詭秘的正在王宮內急速穿行的黑色人影頓時死傷慘重,起碼有近千人在瞬間被炸成了粉碎。

    刑天厄、相柳翵、申公酈、防風炑四公連同十幾名安邑城內其他大巫家的家主也隨著夏王高高的飛了起來,刑天厄的聲音乾澀難聽,就好似兩塊金屬鐵板在摩擦一樣,響徹整個王宮:「一群廢物,都在幹什麼?遵從夏頡軍候的命令,封鎖王宮,封鎖安邑,封鎖中州!嚴查一切外族人氏!九州駐軍全體出動,若有可疑人等,盡數誅殺!」

    更加殘酷的命令被夏王傳達了:「安邑城內,所有外來人等全部處死!」

    彷彿發現了獵物的禿鷲,眼裡閃動著血光的夏王突然一個飛撲,身影已經出現在數百丈外的一間偏殿屋頂上,一手抓開了一條黑影的天靈蓋。隨手舉起那黑影的屍身,夏王瘋狂的大笑起來:「哈哈哈,金毛藍眼,果然是海人在作祟!盡數殺了!」他隨手一掌,把那黑影震成粉碎,化為滿天血霧飄散了下來。

    王宮內一定有極其隱秘的空間被巫咒封印著,夏頡只看到源源不斷的黑甲衛兵從四面八方個個角落衝了出來,排成整齊的肅殺的陣形,開始在整個王宮搜索、攻擊那些速度極快的黑影。只是短短的一盞茶時間,原本大殿所在的位置左近,就出現了將近四萬名黑甲衛兵,夏頡不由得為大夏王宮的規模大為驚歎起來:這些巫,到底折疊了多大的空間?這麼多的士兵,平時都藏在王宮的哪個角落?

    有了這些極其精銳的直屬王庭的衛兵出動,夏頡他們這些參加殿議的將領反而沒有了用武之地,他們只能是聚集在一起,拱衛在夏王身邊,接受夏王那有如超新星爆發一樣勢不可擋足以毀天滅地的怒火!

    「海人!那些孱弱的海人!我們大夏的勇士一根手指都能捅死上百個的海人!他們居然襲擊了我們的王宮!」夏王氣得臉都扭曲了,抓著剛才撕下來的那個海人的天靈蓋胡亂的揮舞著,那天靈蓋上飄逸的金色長髮頓時在空氣中載波載浮,看起來要多麼猙獰,就有多麼猙獰。「給本王查,查到底,他們是怎麼混入安邑的?他們是怎麼把他們的武器運進安邑的?他們是如何混入王宮的!」

    凶狠的目光朝著四周掃了一眼,已經被氣得發瘋的夏王隨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塊黑色的玉熊兵苻,胡亂的就塞進了履癸的手中:「帶領暗司巫衛的所有人馬,給我把有嫌疑的人全部殺了。寧可錯殺半個安邑的人,也不能放過一個可能有嫌疑的。」

    履癸抓著那塊兵符,好似天上掉下來一個大餡餅,先是狠狠的吃驚了一下,隨後立刻跪在了地上,大聲吼道:「孩兒必不辜負父王重托。」一言既出,履癸立刻大吼一聲:「碂黑虎,去暗司調集人手,立刻隨本天候出去辦事。」

    眉頭猛的一揚,夏王似乎有點想要反悔的樣子,可是履癸早就死死的抓著那黑玉兵符一溜煙的跑出了幾百丈,他哪裡還能叫得回來?

    重重的跺跺腳,夏王眼裡凶光一閃,突然舉手就朝著天空一連打出了三手巫訣。三道刺目的銀光沖天而起,彷彿煙花一樣爆炸開來,安邑城四角的四座高峰隨之就籠罩在了一層厚重的五彩光霧中,無數道各色光芒從那山峰上射了出來,在天空交織成了一層厚厚的光幕,徹底的封鎖了安邑城的領空。隨著光幕的漸漸生成,無數黑衣巫也從那四座山峰上飛了起來,高高的懸浮在光幕之下。

    刑天厄看到一切都已經盡在掌握,立時笑起來:「大王,海人怕是在西疆輸得慘了,所以動了這種心思想要扳回戰局來。嘿嘿,既然他們能這樣做,可就不要怪我們給他們還禮了。」

    相柳翵笑得很陰森:「輔公之言,正和我等心意,既然海人動用這等禁忌的兵器攻擊我大夏王宮,那我們為何不能直接動用禁術,毀掉他們的王城呢?只要,只要舙出使海人的時候,把幾片小小的巫印留在他們王城中就行。」

    夏王眼裡凶光閃動,裂開嘴剛要說話,突然一團刺目的火光又從王宮後院升了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朵極大的蘑菇雲,以及那毀滅性的白光和熱浪。光芒中,可以看到數千名黑甲衛兵被高高的沖飛而起,其中接近六成實力較弱的衛兵,已經連人帶鎧甲同時化為灰燼。那爆炸所在的地點看起來很近,但是實際上和正殿前的廣場之間有數十層空間禁制阻隔,其中起碼隔開了近百里地,爆炸的威力卻是沒有傳到這裡。

    「那裡是王宮的寶庫所在!」一眾天候、大臣同時驚呼起來。

    夏頡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大聲吼道:「是啦,他們要奪回那所謂的海神的權杖!那是他們的神器呀!聖女隨時可以選出幾萬人來,可是那神器,卻和我們的九鼎一般,天下只有一柄的。」

    夏王臉上的肌肉立刻抖動起來,很是讚賞的看了夏頡一眼,突然獰笑道:「說得好,他們想要奪回他們的神器,卻還要有那條命離開安邑!」

    身體只是一閃,滿臉狂怒,殺氣幾乎在身體外凝聚成實質的夏王已經失去了蹤影。四周空氣中立刻有數百道很隱晦的氣息隨之遠去,想必那些人,都是暗地裡保護夏王的大巫,以夏頡如今的神識,卻是都沒有發現他們的絲毫蹤影。

    這番裡,刑天厄已經大聲叫嚷道:「大風、玄蛭,還有夏頡,你們立刻率領精銳將士,封鎖安邑城門。看海人這次的舉動如此豁出去了性命,怕是衛軍不見得能抵擋他們的進襲。」沉吟片刻,刑天厄拈鬚皺眉道:「只是奇怪,這些人若是海人,怎麼行動速度這般快?」

    四周還有一條條黑影在急速的閃動,在那裡和王宮的衛兵游鬥。的確,他們的速度已經不似海人,不僅是速度超過了音速數倍,更兼行動之間轉折靈活有如靈魚,那些披甲衛兵和他們比較起來,卻顯得稍微笨拙了一點,只能依靠整齊的陣形,從四面圍攻,才能阻止這些襲擊者造成更大的破壞。這些人身上也不知道帶了多少高爆炸彈,如今是豁出去一切的朝四周亂扔啊。

    夏頡對於這次亡命襲擊大夏王宮的海人們佩服得五體投地,居然就這樣公然動用了核武器,他們也不怕自己人損失太大麼?而且這很顯然抓住了大夏王宮最大的弱點:所有的宮廷殿堂都沒有使用巫咒保護!大夏王宮內所擁有的無數禁制,全部是壓縮折疊空間的那種奇異巫術,卻沒有一個是用來保護這些殿堂的,這才導致了兩發小當量的核彈,就直接把大夏王庭的殿議正殿,整個從高高的基座上崩了下來。

    不過,時間已經容不得夏頡在這裡多想,按照刑天厄的命令,他連同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急匆匆的跑出了王宮,帶著屬下的精銳人馬,衝向了安邑的四個城門。大街上已經是空蕩蕩的一片,沒有一個百姓敢出現在大街上,密密麻麻彷彿潮水一樣在安邑的大街小巷湧動的,全部是披著重甲手持兵器的大夏軍隊。

    幾乎是在爆炸的同時,安邑的街道上就出現了超過二十萬的精銳士兵,扼守住了城內每一條大街小巷的要害所在。夏頡看著這些面色稍顯驚惶的士兵,不由得詫異的尋思道:「這些士兵平日裡都藏在哪裡?見鬼,這巫術中有些手段,可不在方寸乾坤、芥子須彌這些手段之下了。」

    天空中傳來了越來越大的能量震盪,連續三發核彈爆炸,擾亂了安邑城上空那浩浩蕩蕩蘊藏量極大的天地元氣的運行。數十名九鼎大巫懸浮在空中,正在那裡鎮壓劇烈波動的天地元氣,空中傳來了密集的雷霆聲,一道道彩光胡亂閃過去,給地上一切都鍍上了一層五彩的光芒,加上那壓抑的氣息,卻給整個安邑都帶來了一份極大的不安感。

    身後緊跟著大概五百名黑厴軍的士兵,夏頡連同他如今的副手赤椋正在往安邑的南城門狂奔,後面突然又傳來數聲巨大的爆炸聲,眾人回頭看時,又是五朵看起來體積很小的蘑菇雲在王宮內升了起來。夏頡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在地上,他大叫道:「海人瘋了,真的瘋了!老天,這些王八蛋是來偷東西的,還是想要直接幹掉大王?」

    夏頡的心啊,一下就提了起來,白已經衝進王宮不知道哪個角落去襲擊那些海人去了,可千萬不要傻乎乎的衝到了爆炸中心才好。雖然黎巫吹噓白如今的金剛之軀是多麼多麼的不可摧毀,但是那畢竟是核武器啊?

    沸赤椋則是狠狠的用手掌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咒罵道:「這群該死的海人,他們就該全部被幹掉,男人全殺掉,女人全部拿來做奴隸。幸好大王的王宮以巫術禁制了近千里方圓的面積,隨他們亂炸不會影響到外面,若是換了其他任何一個巫家的府邸,這可會殺死多少百姓?」

    騰夏王的王宮折疊了近千里方圓的空間?夏頡愕然了一下,猛的大吼起來:「快點,去城門,娘的,既然王宮內部空間這麼大,隨便他們炸吧,倒是要看看,這些膽大包天的海人,有沒有那條好命從王宮逃出來。」

    文一行人悶著頭朝城門狂衝,也就是一頓飯的功夫,就到了南門口處。那邊已經有數千名衛軍把城門守了個水洩不通,數十名身披黑袍的大巫漂浮在城牆上空,冷漠的看著連通城門的幾條大道。一名都制看到夏頡他們跑了過來,掃了一眼他們鎧甲上的軍隊標誌,立刻大聲叫嚷道:「黑厴軍的兄弟,來,在城門西側大街上佈防。若是有人敢衝突城門,你們就從側面捅他們一刀。」

    學赤椋大聲叫道:「好咧,看哥哥我的。」

    數百名黑厴軍撥轉坐騎,衝進了和城門口那條主幹道垂直的西側大道。若是有人真的想要從南門衝出安邑,既要面對城門的嚴密封鎖,又要受到夏頡他們從側地裡的猛烈突擊,無疑將會受到最沉重的打擊!

    三名力巫殿下屬土巫殿的巫飄了過來,隨手撒下了大片大片的黃色光芒,籠罩在了夏頡他們的身上。頓時他們的鎧甲、衣物、皮膚上都籠罩起了一層半寸許厚半透明彷彿石塊的甲冑,防禦力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尤其以夏頡為特例,他體內的土性巫力被這外來的巫咒引發,他身上的那層巫力凝結的甲冑竟然有尺許厚,看得一旁的赤椋猛的睜大了眼睛。

    「啊,對了,我還缺少應用土性巫力的咒語!完全憑借肌肉塊打人,可不是什麼好事。法術原本就要比肉體的力量強大百倍,卻不知道黎巫是否懂得土性的巫咒如何施展。」夏頡咕噥了幾句,不由得抱怨起前任天巫來,繼承他的智慧,可是前任天巫的腦海中擁有的全部是和天地鬼神有關的巫術,其他的法門知曉得極少,偏偏就漏掉了和夏頡的本命屬性巫力有關的土性巫咒。

    地面突然劇烈的顫抖起來,整個安邑城都在顫抖!王宮的方向,傳來了一陣讓人眼睛生疼的白色強光,熾熱的射線透過了數十數百層空間禁制,竟然直接傳到了大街上來,讓暴露在空氣中的士兵都有一種五臟六腑都在燒灼的痛楚感。

    夏頡本能的計算了一下這次爆炸的核彈當量,不由得猛的愣住了。若是王宮內部折疊的空間真的有近千里方圓,而那顆核彈的威力卻依然影響到了王宮外的空間,那麼這顆核彈的威力,也許早就超過了五千萬噸級這個可怕的數量級!

    瘋了,真正的是瘋了,海人派來襲擊大夏王宮的這群人,真的是瘋狂到了極點。他們也不想想,這樣襲擊大夏的王宮,會招來什麼樣的後果?夏頡絲毫不懷疑,按照夏王一貫的表現來看,按照他絲毫不把人命當作一回事情的作風來看,海人將會立刻面臨他毀滅性的報復!夏頡記憶中,天巫殿有一種禁忌之術,以最少十九名九鼎大巫聯手發動,可以隔著數十萬里的空間距離,在瞬間讓數萬里方圓的大地化為深淵,並以星辰之力摧毀那片土地上所有生靈的靈魂,也許夏王就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整個安邑城都喧嘩起來,城內的這些士兵,哪個不是都有著豐富的戰爭經驗的?他們自然能分辨出,那樣威力的爆炸意味著什麼。一股憤怒的火焰在所有士兵的心頭燃燒,恨不得立刻就抓到那些該死的海人,把他們活活的攪成肉醬。

    夏頡按捺不住了,他擔心白的安全,當下他朝赤椋喝道:「我去王宮那邊看看,你守在這裡,若有人敢衝擊城門,立刻殺了。」

    赤椋大叫一聲,翻手從背後摘下了自己的長弓,朝著夏頡重重的點點頭:「頡大哥放心,誰敢過來,我非要在他心上扎出上百個窟窿。」

    『嗯』,夏頡點點頭,拍拍坐下墨麒麟,示意讓他安靜的等候在這裡,自己已經拎著狼牙棒,跳上了附近的一座樓閣,身體化為一道黃色虛影,朝著王宮的方向掠了過去。他一邊急速奔跑,一邊在心裡猜疑道:「海人使用的核武器,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輻射殘留?這是什麼玩意?」

    天空突然有數十條流線型的金屬物橫掠了過去,無數小孩拳頭大小的黑色圓球從上面落下,頓時在安邑城的各個角落劇烈的爆炸開來。無數民宅被炸得塌陷崩塌,只有那些巫家的府邸在一層層禁制防護下,巍然不動。

    數道金光突然橫跨長空,一個聲音很是憤怒的大吼到:「誰敢毀掉我家道場的牌坊?」空中憑空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金光燦爛的手掌,朝著那些金屬物一把抓了過去。那手掌是煉氣士的元神所化,神念所至,其速度驚人,那些金屬物哪裡逃得開?被抓在手中一陣揉捏,紛紛炸開。

    幾名巫殿的巫立刻降了下去,朝著那幾道金光喝道:「巫殿行事,閒雜人讓開!」

    「沒弄錯吧?你們是來傳教的,可不是來和巫殿決戰的啊。」夏頡看得分明,那金光中分明就是廣成子等人,而出手的自然是脾氣最為暴躁的金光道人,哪裡有不心急的?若是真的廣成子他們和巫殿的巫在安邑城內鬧了起來,最後倒霉的,肯定是他夏頡!

    沒奈何,剛要衝過去對那幾個巫殿的巫解釋一番,卻看到廣成子已經強行把金光道人抓下了地面,這才放下心來。

    就這關頭,一條速度極快,快到夏頡都幾乎看不清他動作的黑影猛的貼著夏頡的身體掠了過去。甚至夏頡都懷疑自己是否看到了這條黑影,完全是憑藉著一名戰士的本能,憑藉著他超強的神識對身體極大的掌控能力,本能的一棒朝著那黑影揮了過去。

    『噗』的一聲輕響,那黑影被夏頡的狼牙棒掃出了數十丈開外,狼狽無比的摔倒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裡。巷子裡突然傳來了幾聲低低的呻吟,想必是附近的幾個倒霉的士兵,已經被那人出手殺死。

    夏頡眉頭一豎,猛的跳起,落在了那巷內,朝著那黑影低聲怒喝道:「朋友,你以為安邑城就是這樣容易進出的麼?」

    那披著一條大黑披風的人緩緩的轉過身來,用怪腔怪調的大夏官話很是『驚喜』的叫嚷道:「啊哈,朋友,原來是你?難道你忍心傷害我這樣一位優雅的紳士麼?」

    夏頡愣住了,半天,他才苦笑起來:「紳士?紳士會拿著炸彈去人家家裡亂丟麼?而且你丟的,還是威力這樣大的炸彈!您說我應該怎樣處置你呢?如果抓你回去獻給大王,也許我的軍銜會立刻提升一級,我也就可以做軍尉了。」

    那人聳聳肩膀,眼裡閃出了一道凌厲的血光:「篪虎暴龍先生,你真的要這麼做?你看,我只是奉命拿回屬於我們的神器海神之權杖而已。」

    手上的狼牙棒緩緩的舉起,夏頡冷冷的說道:「可是這難道能成為你在我們的城市中大肆破壞的理由麼?該隱!」

    身邊又有細微的破空聲傳來,十三條無比狼狽,渾身破破爛爛的俊美年輕人,突然出現在夏頡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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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出使
    「該隱?」夏頗聳聳肩膀,隨手把狠牙棒塞回了手鐲,手指朝那十三名年輕人指了一下:「你認為,人多就可以勝過我?

    很矜持的朝夏頡一鞠躬,該隱神采飛揚的笑道:「我有這麼愚蠢麼?你只要大叫一聲,我和我的十三名孩子,哦,我的

    後裔,肯定會被那些暴怒的巫撕成碎片。但是,你不該和我說任何的廢話:孩子們,黑暗天幕.」

    該隱的十三後裔身體突然消失在空氣中,一蓬淡淡的黑色霧氣平地升起,籠罩了方圓十幾丈的範圍。夏頡眼前一黑,身

    體己經陷入了一個看起來無比廣闊,漂浮著一縷縷黑色雲霧,地上有一圈圈小小的旋風打著卷兒緩緩掃過的空間中。四周傳

    來了淒厲的慘嚎,涼氣透骨,隱約有無數黑色的身影在那霧氣中著隱著現,急速的繞著夏頗飄蕩。

    「黑暗的力量?」夏頗很是激動的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幕,前世的那個特工夏侯,和血族交手過多少次?這是他多麼懷

    念的一種感覺?

    失去了蹤影的該隱發出了『桀桀,的怪笑聲,他很自得的介紹道:「是的,一種全新的,擁有極強破壞能力的能量,屬

    於黑夜的力量。這是完全符合我以及我的後裔們的肉體的力量。這要感謝你們大夏的巫,是我們吸收了你們的血液,才讓我

    們掌握了這種屬於夭地本源的能量。」

    數千道細細的黑色光芒突然從四面八方朝夏頡劈了過來,彷彿不把夏頗劈成餛飩餡兒就不肯罷休。該隱的聲音變得無比

    的陰狠:「這是來自於你們的血脈,卻不被你們所掌握的能量。該死的野蠻人,承受來自於我一一偉大的該隱的怒火罷:』,

    一蓬紫光從夏頗丹田處衝出,長成了一道直徑數十丈的紫色光幢,穩穩的護住了夏頗的身體。他呵呵的笑起來:「我有

    得罪過你麼?該隱?如果說怒火,那麼應該是我更加的憤怒罷?你們使用了那種禁忌的武器,你們用那種武器攻擊我們的王

    都,你們就將迎來我們的王的憤怒,受到最殘酷的懲罰。你,又有什麼可以憤怒的呢?』,

    一陣密集的雨打芭蕉的聲音傳來,無數黑色光絲在紫緩仙衣所化的光幢上撞成粉碎。該隱尖叫起來:「難道我不應該質

    膺麼?如果不是你們的王宮寶庫這樣的結實,我怎麼會動用帶來的『末日火焰,?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名後裔的代價,才在

    你們的王宮中順利的引爆了那些該死的東西?那都是我以及我的後裔耗費了自己的精血,才發展出來的孩子:』,

    夏頗突然動了。他的身體彷彿豹子一樣朝前方衝出,一拳狠狠的擊向了一團黑色的武器。他大聲道:「難道這也要隆我

    們?是你們主動襲擊了我們的王都:這樣的損失,你應該預想不得到的:」

    一支纖細白淨的手掌突然從那黑霧中探出,狠狠的和夏頗對了一拳。『吭,的一聲{平亨,該隱的一名後裔突然從那黑霧

    中顯出身形,踉蹌的倒退了十幾步,嘴角己經掛起了一條細細的血跡。那後裔尖叫一聲,身體突然化為無數的黑色氣流消散

    ,再次的融入了那四周的黑伊雲霧中。夏額冷笑一聲,左豐掐成一個印訣,朝著身後猛的一揮,頓時九道水桶粗的紫色雷霆

    突然自夭而降,準確的命中了三名想要趁機偷襲的後裔。『嗤啦啦,,強勁的電流在該隱的三名後裔身上流竄,三

    個後裔尖叫一聲,渾身冒出了漆黑的濃煙,狠狽不堪的急速倒退。一邊倒退,他們一邊瘋狂的揮動自己的雙手,發出了無數

    道黑色的細細光芒,朝夏頡週身籠罩了過去。『砰、砰、砰,三聲,三名後裔同樣化為無數條黑色氣流融入了四周的黑色雲

    霧,再次的消失不見。

    輕而易舉的借助紫緩仙衣的力量抵擋了所有黑色光絲的攻擊,夏頡長嘯一聲,射日弓突然出現在他手中,一連串弓弦崩

    動的巨響發出,數百支重鐵箭帶著淒厲的破空聲朝著四面八方射了出去。那漆黑的箭矢上帶著一層厚重的黃色光芒,夏頡己

    經把他的巫力附著在了那箭失上,每一支箭失都沉重有如一座小小的山頭。

    十四聲悶響傳來,該隱以及十三名後裔狠狽不堪的被夏頡的連珠箭從黑色雲霧中逼了出來。該隱一拳擊碎了射向他的三

    支重箭,身體微微一抖,卻還在原地站穩了。而他的後裔那裡承受得夏頡的怪力?那數十萬斤力量的箭矢直接把他們撞

    飛了出去.而那十三名後裔身體無比的輕盈,剛剛被撞飛了十幾丈,立刻一個空翻,又閃了回來,落在了夏頡的身後.

    該隱的臉色有點變了,他沒想到夏頡如此的難以對付。這一次,他受命來偷回海人的神器「海神之權杖,」卻無力破解大夏王

    宮寶庫外的巫咒禁制,更不用提正面和寶庫外那密集的衛兵正面衝突。被福無奈下,他只能連續便用「末日火焰」這種威力可怕

    的毀滅性武器,首先是大夏王宮正殿附近爆了幾發,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再在那寶庫外引爆了數枚『末日火焰』強行打

    開了寶庫的大門。而每一發一枚』末日火焰,該隱都要付出了超過十茶新發展後裔的生命,更不用提那些為了引開大夏王宮衛

    兵的注意力,而在王宮內四處亂跑,和衛兵們游鬥的後裔。剛剛發現了目已所擁有的『初擁』後裔的能力,而製造出了近干名後

    裔的該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耗費了自己大量本源精血的後裔被一個接一個的殺死,他怎麼不憤怒?

    故而,在順利的衝出了大夏王宮之後,氣極敗壞的該隱看到只有夏頡一個人發現了自己的行蹤,立刻對夏頡起了殺心:

    首先,他要殺死夏頡這個大夏軍中的高級軍官,為自己的後裔們出一口怨氣。其次,他還深深的記得夏頡鮮血的美味,他想

    要吸取夏頡的全部精血。他堅信只要自己能夠掠奪一名巫的全部精血,將會對自己的能力造成巨大的促進。

    可是設有想到的就是,動用了自己最新獲得的黑暗能量,卻依然無法收抬掉夏頡,反而自己的十三名後裔,個個都帶上

    了一點輕傷。

    「很好,你非常的強,甚至比在西部領的戰場上見到的你,更強:』,該隱搓動著自己雙手,眼裡帶著點貪婪的掃了夏頡

    一眼:「如果我能吸掉你的血液,你一定會給我帶來更大的力量,就好像我這幾夭在你們王都,曾經吸掉的那幾個可愛的戰

    士的血,給我帶來了澎湃的力量一樣:」

    「果然是貪婪的吸血鬼啊。」夏頗冷笑起來:「你認為,你有能力吸掉我的血?該隱,你難道設發現麼?你和你的後裔

    ,對我無能為力,而我,只要我衝出了你們製造的這個黑暗空間,你們會有夭大的麻煩。莫非你認為,你能在數十萬比我強

    大十倍、百倍、千倍、萬倍的巫的圍攻下,逃離安邑麼?』,該隱眼裡閃過一道紅光,廟怒的吼道:「吸血鬼?多麼難

    聽的名字:」尋思了片刻,該隱很是雍容的朝著夏頡鞠了一躬,滿臉是笑的說道:「我想到了一個很好的稱呼,既然我和我的

    後裔擁有從生物的血液中獲取更強能力的本能,那麼,我們就是血族.」

    「鮮血,一切生命的本源。我們能夠掌控鮮血,我們就能夠掌控一切的生命:如此看來,血族,多麼高貴,多麼美妙的

    頭銜呀?」該隱很是沉醉的用右手拊著自己的心口,瞇起了自己的眼睛,由衷的感既起來。

    隨後,該隱設有任何徵兆的,突然身體帶著一連串的殘影朝著夏頡撲了過來。『哧啦』一聲,一柄純粹由該隱本身的鮮

    血構成的刺劍從該隱中指伸出,幾乎是在他撲出的同時,就己經頂在了夏頡的眉心處。一股凌厲、陰寒到了極點的劍氣,帶

    著細微的破空聲,己經把夏頗的眉心皮膚壓得微微下陷,一股寒意直透夏頡的大腦。

    一蓬土黃色的強光從夏頡眉心穴處猛的噴射了出來,就好似泰山被巨人狠狠的擊飛一樣,這股黃色的強光擁有極大的力

    量,當場把該隱的血劍震成了粉碎。該隱發出一聲尖叫,右手中指的指甲突然碎裂,射出了十幾點鮮血化為十幾根寒光閃動

    的血針,狠狠的刺向了夏頡的七竅要害,自己卻是帶著一溜兒殘像,以比方才更快十倍的速度又閃了回去。

    夏頡頗一拳遙空朝著該隱擊出,拳勁撕裂了空氣,粉碎了那十幾根血針,在空氣中擊出了一道透明的空氣隧道,幾乎在該

    隱閃回原地的同時,這道拳勁也轟到了該隱的心口處。

    一道血紅色的光盾猛的出現在那拳勁前方。一聲巨響,該隱發出的血光盾被打成了粉碎,而夏頡的拳勁也化為了烏有。

    『呵呵,笑了幾聲,該隱剛要再說幾句廢話,他愕然的發現,一根巨大的狠牙棒己經到了距離他頭頂不過尺許的地方,

    那狠牙棒上強大的氣壓,己經震得他整個臉上肌肉生疼。毫無疑問的,如果該隱被這一棍砸中,他必死無疑。這位剛剛給自

    己以及自己的後裔起名為『血族,的始祖大人,可設有巫那樣變態強大的肉體。

    無奈何,該隱連同他身後的後裔們,只能發動他們超絕的速度,避開了夏頡那全力的一擊。

    狠牙棒狠狠的柞在了地面上,以狠牙棒為中心,地面猛的升起了一圈高尺許的土牆,那土牆朝四周急速擴散,一個直徑

    數十丈的大窟窿,猛的出現在地上。無數石塊泥塊朝著四面八方射了出去,打得該隱他們灰頭灰臉,狠狽不堪。

    該隱徹底的發怒了,他不顧自己還設有真正融合貫通最近幾日得來的黑暗能量,雙手托起一團黑紅色的光球,嘴裡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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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庭 於 2008-09-25 22: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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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1:00

正文 第八十六章 仇敵(上)
    天空是一水兒的碧藍,藍得彷彿上好的寶石,卻沒有一絲雲彩。那顆通透锃亮的太陽高懸天空,把無邊的熱力投向了大地。同樣一水兒碧綠的草原,好似正在烤箱中被膨脹的麵包,泛起了一條條柔和的曲線。每一條曲線都有數百里長,很溫和的順著東西的方向躺在大地上。那一條條曲線之間,就有河水、湖泊、森林、濕地,一群群雪白、漆黑的牲口,好似天空的雲彩落在了大地上,正在牧人的驅趕下歡快的奔走。

    東夷人,一個以遊獵為主的部落聯盟,彷彿蝗蟲一樣,跟隨著廣袤無邊的大地上那一群群野獸到處奔走,走到哪裡就吃光哪裡的一切生物。遊牧?只是他們其中某些部落為了抵禦物產稀少的冬天而進行的副業,就是這樣,他們圈養的牲口也是以億萬為單位,目光所及的草原和森林,都是他們的牧場。

    對於這些自己蓄養的牲畜,東夷人是不太用心,並不如商族那樣完全把畜牧業當作主業。在他們看來,蓄養的牲畜肌肉無力,血氣稀薄,並不是東夷人的好漢所喜歡的食物。他們喜歡的是那種在經過浴血的廝殺後倒在他們的刀劍箭矢之下的凶獸,這種澎湃著血氣、筋骨結實的野物,才是好漢子們應該食用的血食。故而一群群的牲畜群,卻是野放著的,難得見到幾個牧人在旁邊照應。

    幸好這片土地面積巨大,擁有無窮無盡的野獸讓東夷人捕食,否則以他們的這種習性,早就被逼無奈學著他們的死敵商族人那樣,改行一心一意的放牧去了。但是也正是因為他們這種以遊獵為主的生活習慣,養成了東夷人特別彪悍、好戰的習氣。充滿侵略性的東夷人,好戰而凶殘,正是其中的一支夷狼族人,引去了滅了篪虎族滿族的大軍,招惹了夏頡這個凶神。

    夏頡他們在三天前就進入了東夷人的領地,頓時沉醉在了這大好的草原風光中。那及人腰深的碧綠牧草,那超過人頭高的巨大花木林,那淹沒在草叢中無邊無際的牲畜群,那在水流、湖泊附近出沒捕食的野生猛獸,以及那一片片無涯無岸的帳幕,都給了夏頡他們這些來自安邑城的大夏子民以極大的震懾。如此一片美麗的土地,充滿了和大夏九州不同的風味。

    可是美麗的土地上居住的人,卻是非常的不友善。一路行來,每經過一個東夷人的部落,一旦聽說他們是大夏來的使節,立刻就會有部落中的高手好漢向夏頡他們挑戰,借口是領教一下夏頡他們的伸手,據說草原上的漢子只有通過拳頭和刀劍才能分辨出誰是朋友。但是就是這些口口聲聲朋友、兄弟的東夷漢子,對夏頡他們凶悍無比的下了殺手。若不是隨行的大巫中有數十名巫殿精挑細選出來的強大的巫武,夏頡他們剛剛走進草原,就得全部重傷返回安邑。

    「夏頡,我受不了了,他們再這樣找我們挑釁,乾脆就屠了他們一個部落,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罷。」赤椋滿臉的惱怒,用手指頭小心翼翼的觸摸著自己肩膀上的一處箭傷,眼裡已經有掩飾不住的殺氣流淌了出來。

    夏頡沒吭聲,他回頭看了看,使節隊伍後面兩里多遠的地方,緊跟著一支衣物亂糟糟,坐騎糟糟亂,頭上插著的羽毛標誌也各不相同的大概有三千多人的隊伍。這支隊伍中的成員,都是夏頡他們沿途所過的,被他們用武力震懾的部落中那些好勇鬥狠的青壯男子。這些東夷人不服氣自己部落中頂尖的獵手被夏頡他們打敗,三三兩兩的就跟著夏頡他們溜了出來,伺機報復。一路上夏頡他們經過了上百個大小部落,結果後面跟著的這些一心報復的東夷人,就有了三千人之多。

    歎息了一聲,夏頡衡量了一下自己屬下的兵力:九鼎巫士四人,九鼎巫武十人,八鼎巫武三十人,七鼎巫武百人。剩下的人都是穿著黑厴軍的軍服,實際上從軍部其他各支強勁軍隊中調撥過來的精銳,這些巫武也有千人之數。這樣的一股力量,如果說要毀掉一個東夷人的十萬人左右的部落,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可是下手屠殺的後果是什麼?怕是自己一行人再也無法離開這片草原吧?

    那些高鼎位的巫士、巫武,都是天巫他們從力巫殿下屬的五行巫殿中調集的破壞力最強的金性巫力和火性巫力的巫,領隊的是一名力巫殿下屬火巫殿的九鼎御巫爿翼,一個四百多歲,在大巫們說來,正是壯年邁向暮年,巫力強大、體力也正充沛的巫。夏頡看著頭髮都彷彿火焰一樣在燃燒著的爿翼問道:「爿翼,有辦法免去這路上的麻煩麼?」夏頡苦笑道:「再這樣被他們一路挑釁下去,我怕是也忍不住要出手大殺了。」

    火性巫力讓爿翼的脾氣也彷彿火焰一樣暴躁,他怒聲吼道:「若是有辦法,早就用了。可是實在沒有辦法。以前的使節團,都是這樣被一路挑戰過去的,否則要我們這些九鼎大巫跟隨你們來做什麼?」隨手一拳朝著路邊一個湖泊揮出,把那直徑百餘丈的湖泊瞬間蒸發,直把那湖底的淤泥都燒成了琉璃一般的液體,爿翼這才大聲咆哮道:「只有加緊趕路,等和他們大族長的直屬族人接觸到了,就可以免去這些麻煩了。不管怎樣,他們總是要給他們后羿部的人十分的尊敬的。」

    話音剛落,前面那片稀疏的樹林內突然衝出來百多匹無比神駿的赤紅色駿馬。一名頭上插著八支金色羽毛的東夷漢子朝著夏頡他們大聲的唱道:「遠方來的朋友啊,嘗嘗我們風族的美酒吧。如果你們是朋友,就和我們把酒言歡。如果你們是敵人,我們只有給你們死亡。」

    一支長箭呼嘯著朝著走在隊伍最前方的赤椋射了過去,同時被丟上天空的,還有一罈子草原上的東夷人最喜歡的羔羊血酒。

    「八羽箭手?這附近肯定有他們東夷人一個很大的部落,否則不可能有這種程度的箭手出現的。」爿翼嘀咕著,八羽箭手的身份等同於大夏的八鼎大巫,實力卻是有強有弱,沒有一名大巫敢讓東夷人的射手拉開同自己的距離到數里或者十幾里,同樣也沒有一名東夷人的射手敢讓大夏的巫靠近自己的身體或者遠離自己數十里開外。

    赤椋怒斥了一聲,無奈何的一骨碌翻下了坐騎,狼狽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那支射向他心口的長箭突然一個轉折,狠狠的朝著地下紮下,直接從赤椋乘坐的那匹黑厴的肩胛骨處射了進去,拖著長長的血箭從後腹部射了出來。那黑厴一聲長嘶,深深的看了還在地上翻滾的赤椋一眼,委頓倒地,瞬間就沒了氣息。

    夏頡看得眉頭倒豎,那出手襲擊赤椋的八羽箭手卻是突然大笑起來:「看啊,大夏的英雄好漢,他們放棄了自己的坐騎。我們風族的兄弟們啊,你們有誰會放棄掉自己視若生命的坐騎麼?」

    一眾跟隨在著八羽箭手身後的東夷人同時放聲嘲笑:「沒有,沒有。只有膽怯的大夏人,才會這樣做。多麼卑劣啊,他們只顧自己逃命哩。」

    夏頡眼裡黃色的光芒彷彿鬼火一眼閃動起來,和爿翼實力相當的另外一名火性九鼎巫士和兩名金性九鼎巫士同時惱怒的吼叫了一聲,就要上前去教訓這個八羽箭手。夏頡卻是跳了起來,隨手掏出了天咒刀,用刀尖指著那趾高氣揚的八羽箭手,喃喃的念誦了幾聲古怪的咒語。

    那八羽箭手只覺眼前一黑,整個人突然暈眩了一下,眼前就有無數猙獰的鬼神形象朝著自己撲了過來。這箭手大叫一聲:「啊呀,不好,我中他們的巫咒了。」本能的,這名八羽箭手猛的從馬背上跳了起來,連續幾個空翻朝著身後翻滾逃開,拉開長弓就要對夏頡放出一箭。

    夏頡卻是把天咒刀猛的對準了那箭手的坐騎,最後一聲咒語出口,那匹赤紅色的神駿駿馬突然慘叫一聲,七竅中都噴出了血來,渾身精血從七竅射出,被那天咒刀吸了個乾乾淨淨。光天化日之下,就看到一陣陰風捲住了那駿馬,強行從那馬體內抽出了一條黯淡的馬形虛影,一路鬼哭神嚎的衝進了天咒刀。天咒刀上黯淡的灰色光芒微微閃動了一下,頓時又沉重了一點。

    赤椋還趴在地上呢,就突然大聲嘲笑起來:「原來東夷人的好漢,也會放棄掉自己的坐騎呀。」

    那人還在空中的八羽箭手氣得渾身發抖,突然一口血從嘴裡衝了出來,指著赤椋就是一通破空大罵:「混蛋,你們居然卑鄙到用最惡毒的詛咒對付我,你們來到草原上,是想要和我們東夷的好漢開戰麼?你們要戰爭,我就成全你們。」

    爿翼他們拘於自己的身份,不好開口反駁,夏頡卻是擺出了一副地痞流氓外帶惡棍無賴的口吻,用最最惡毒下流的髒話朝著那八羽箭手一通問候之後,這才怒聲道:「我用巫器詛咒你,就是無恥下流,那你堂堂一名八羽神射手,對一個剛剛一鼎的巫突然下殺手,難道是多麼的光榮、多麼的偉大、多麼的正義的事情麼?草原上的好漢,就只會用這種手段?」

    猛的拉了一下爿翼的大袖子,隨手把爿翼往前面一丟,夏頡喝道:「這是我們使節團的隨行護衛首領爿翼大人,大夏力巫殿下屬火巫殿御巫爿翼,小小的一名九鼎下品的大巫而已。你這小子,有本事朝他射一箭看看?」

    爿翼長笑一聲,身體突然懸空飛起,渾身上下突然綻放出了數十丈方圓的金色烈焰,簡直有如天空又出現了一個太陽一樣,威勢驚人到了極點。『呼呼』的烈焰燃燒聲中,方圓十幾里內的溫度直線提高,眼看著幾條小河流和幾片濕地上水蒸氣彷彿蒸籠一樣冒了起來,頃刻間就被蒸發掉了最後一滴淡水。附近的牧草更是突然變成枯黃,十幾里地內的牧草同時燃燒起來,煙霧遮天。

    這還不算,爿翼一聲厲嘯,嘴裡也同樣念誦了幾聲咒語,雙目中紅色歷芒激閃,右手掏出了一柄通紅的石刀,狠狠的朝著前方百多人的東夷人大隊指了一下。於是就看到那些東夷人所在的方圓數十丈範圍內,整個空氣都扭曲起來。

    東夷人的箭手們同時驚呼一聲,倉皇的跳起來,撒腿就朝四面八方逃竄開去。他們的坐騎卻都留在了原地,只是一聲驚叫,已經被爿翼所施展的惡毒咒術命中,就看到那些駿馬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射出了細細的火光,熊熊的燃燒起來。只是三五次呼吸的時間,這些馬匹就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眼看著一縷縷淡綠色的魂魄同樣被爿翼手上的那柄通紅的石刀吸了過去。

    夏頡跳下墨麒麟,一步一搖晃的慢慢的走了過去,把那八羽箭手丟出來的落在了牧草從中的酒罈抓了起來。爿翼對於火的控制已經到了精細入微的程度,恰好就是那酒罈附近的丈許方圓內的牧草,依然保持了青幽幽的色澤,一點都沒被高溫威脅到。夏頡舉起酒罈,一掌拍開了那酒罈上的封泥,往自己肚子裡灌了幾口色澤殷紅的羔羊血酒,大笑起來:「這位兄弟,看起來,我們是朋友了?你說呢?」

    那八羽箭手狼狽不堪的看著夏頡,他的弓弦都被爿翼射出的一點陰火燒斷了,氣焰受挫的他,哪裡還能說出話來?八鼎和九鼎之間的實力差距,就好像一名普通的五六等的巫武和如今的夏頡的差距一般巨大,他哪裡還有言語?面對絕對強勢的實力,饒是這群東夷的漢子再怎麼不甘,再怎麼憤怒,卻也是說不出話來了。

    能夠對付九鼎大巫的,只有東夷人中的九羽神射手。可是九羽神射手這種超然的存在,都被后羿部落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部族軍隊中,極少有九羽箭手出沒在草原上,眼下卻叫這些鎩羽的東夷漢子,上哪裡去找這種強悍的存在出來找回臉面?

    無奈何之下,這八羽箭手一步一踉蹌的走到了夏頡面前,滿臉鐵青的接過了夏頡手上的酒罈,同樣仰天喝了一大口血酒,又和夏頡狠狠的擁抱了起來。那八羽箭手怒聲道:「是的,你們有這個實力成為我們的朋友。來吧,如果你們要休息,我們部落裡有上好的野味,最美的姑娘。如果你們要趕路,我們也可以給你們準備上酒菜帶上。」

    『嘎吱』一聲,夏頡感覺不對了,這八羽箭手手臂上的力量怎麼越來越大呢?雖然兩人是在『熱情』擁抱,可是也不用熱情到這種程度,彷彿要活生生的扭斷夏頡脊椎骨的模樣吧?

    『嘿』,要說比箭術或者比騎術之類,夏頡那是絕對不敢和東夷人的一名八羽箭手較量。可是比肉體的蠻力和身軀的結實,夏頡又怕了誰?東夷人的箭手,就和大夏的巫士一樣,最注意的是如何把自己的巫力運用到千變萬化的巫箭中去,對身軀的打熬和磨練,可不如大夏的巫武。一般來說,東夷人箭手的肉體強橫的程度,一般相當於把他們的頭上的羽毛減去三片到五片鼎位的大夏巫武罷了。

    這名想要依靠自己的臂力把夏頡的腰肢扭斷的八羽箭手,他的肉體強橫度也不過相當於一般的大夏五鼎或者三鼎的巫武。

    夏頡的肉體強橫度如今正好是五鼎巫武的水準,但是夏頡是純粹的土性巫力,對於肉體的強度和力量擁有十倍以上的加成。他體內的氤氳紫氣更是剛剛得到了一個極大的提升,先天真氣對力量的加成,則在百倍以上!

    「嘿嘿哈哈,我們可不是好兄弟麼?」夏頡一聲獰笑,眼裡黃光怒閃,渾身肌肉塊一塊塊的膨脹起來,居然發出了只有鑽石這樣的晶體才能發出的刺目閃光。『嗡、嗡、嗡』的悶響中,方圓數里的地面都有節奏的顫抖起來,一道道雄渾無比的土性元力潮水一樣的衝進了夏頡的身軀,讓他的肉體防禦力再次增加了三成。

    氤氳紫氣全力發動,夏頡金黃色的近乎透明的肌肉中,立刻充盈著強烈的紫色光芒,兩條比常人長了尺許的手臂猛的往當中一縮,就聽得『卡吧』一聲,那八羽箭手猛的仰天發出了一聲慘叫,他的腰整條脊椎骨都被夏頡給扭得錯開位了。一節節的脊椎被活活錯開,然後用力擠壓,摩擦,撞擊,就算是以彪悍血氣聞名九州的東夷好漢,也受不住這種苦頭啊?

    夏頡眼前突然閃過了自己父親篪虎貅那一片狼藉的屍身,他的嘴角突然高高的挑了起來,兩顆虎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夏頡一聲陰笑,用前世裡教官給他們教授的以柔力陰勁傷人的歹毒法門,把剛剛吸收來的土性元力全力的送進了這八羽箭手的身體,這般強大的土性元力聚集在那箭手的脊椎骨髓中,一段骨髓都被土性化,幾乎都要變成一塊花崗岩了。

    隨手鬆開了這箭手,夏頡大聲嚎叫起來:「啊,你這廝好大的力氣,我的腰,我的腰啊。」他裝瘋賣傻的,一手揉著自己的腰肢,作出了一副無比痛苦的模樣,艱難的朝著自己的坐騎墨麒麟慢慢的趔趄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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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仇敵(下)
    白雙目圓睜,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伸開雙臂就要朝那八羽箭手撲去。爿翼眼疾手快,一手拎住了白的脖子,這才避免了那可憐的八羽箭手被夏頡使陰勁徹底殘廢後,又要被白直接分屍的悲慘命運。爿翼對於東夷人的八羽箭手能有多強的體力那是很清楚的,他更加清楚夏頡這個在鼎位測試的祭典上居然引動了鎮國九鼎顯示天神吉兆的變態擁有多麼可怕的力量。一看夏頡臉上那故意扭曲的『痛苦』表情,老成人精的爿翼就曉得夏頡的確是很痛苦,痛苦得是在發愁如何才能憋住笑呢,他怎麼可能讓白出去招惹是非。

    赤椋也是拔下一根寒毛都能吹得『嘀嘀』亂叫的精靈鬼,看到夏頡這等『痛苦』的模樣,赤椋立刻叫嚷起來,指著那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就連聲音都發不出的八羽箭手喝罵道:「好啊,你敢下陰手算計我們都制大人,你這還算什麼英雄好漢?你還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哩,東夷的好漢,就是這樣招待朋友的麼?」

    他跳上一匹拉著大車的黑厴,大聲吼道:「全隊開進,這些傢伙說一套作一套,等見到了他們的大族長,還要好好的討要一個計較才是。」

    赤椋是夏頡的副官,就連爿翼這些強大的巫都要聽他們的命令。一聽說全隊開進,幾個九鼎的巫士立刻發動巫咒,整個隊伍又飄了起來,一陣狂風捲過,隊伍瞬息間就遠去了里許開外。那些東夷人的漢子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的頭目不是成功的暗算了夏人的長官麼?怎麼夏人的長官如此一副淒慘模樣的離開了,自己的頭目還躺在地上不說話呢?

    難道說自己的頭目被人打敗了?怎麼可能!八羽箭手呀,那是多麼強大的人,雖然沒有運用巫力,但是看夏頡胸口上的標誌,一個區區三鼎大巫,怎麼可能是八羽箭手的敵手呢?

    只有那緊跟在夏頡他們身後的三千多人的隊伍精明,看得大夏的使節團全團突然衝了出去,立刻也策動坐騎,以絲毫不慢於夏頡他們的速度緊緊跟上。其中一名頭上插著三根羽毛的東夷箭手怒聲吼道:「風族的兄弟們,你們還在那裡想什麼?你們的首領肯定被那個黃皮的夏人給坑害啦。這一路上,我們被這個混蛋起碼坑害了上百個兄弟啊!」

    風族的這群東夷漢子恍然醒悟,一個個叫罵不休的朝著自己的部族營地跑了過去,拉出了坐騎,就朝著夏頡他們的隊伍追蹤而去。好嘛,緊隨在夏頡他們身後的隊伍,一下子就多出了五百多人。

    夏頡騎在墨麒麟背上,看到身後那三千多將近四千人的東夷人隊伍緊追不捨,不由得仰天長笑起來:「爿翼,快點,再快點,哈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同樣的坐騎,我們有巫咒加速,他們憑什麼和我們比拚。」

    爿翼等四名九鼎巫士同樣仰天長笑,大袖用力的揮動,整只隊伍突然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金光和紅光,速度再次提升了兩成。這一下,後面追蹤他們的那些東夷人可就淒慘了,坐下的坐騎再神駿,也不過和黑厴的速度相當,一日一夜萬餘裡的模樣。可是夏頡他們如今前進的速度,是黑厴本身速度的三倍以上,他們哪裡追得上?

    瘋狂的笑聲中,夏頡拍了一下坐下墨麒麟的大腦袋,指揮他飛到了隊伍的上空,雙手盤在心口前,從手鐲裡掏出了多寶道人贈送的一件仿造的極品法寶,叫做『萬里雲煙旗』的,朝著隊伍狠狠的招了幾下。立刻就有無數烏雲平地裡升起,帶著絲絲風聲捲住了整個隊伍,萬里山川化為一掌之間,『颼颼』的幾聲風響,夏頡他們的隊伍已經到了萬里之外。

    路邊一叢牧草從中,那最肥大的一片蘑菇圈子裡,一名穿著打扮破破爛爛,手裡拎著一根黑色的木杖,頭髮凌亂面目黝黑簡直比乞丐還乞丐的老頭突然跳了起來:「祖宗的魂魄在上,這小傢伙哪裡來的這種古怪的法器?瞬息萬里?能這麼快麼?」他身體扭動了一下,簡直彷彿瞬移一樣,瞬間也出去了數百里的距離。

    但是狂風一抖,空間強行被震碎,這老頭兒又跳回了那蘑菇圈裡,張開大嘴,把蘑菇圈子裡最肥嫩的幾串金邊口蘑全部摘下來生吞了下去,又一手杖敲暈了一條小心翼翼的靠近的草食性小獸,一手抓起來塞進了背後背著的口袋裡,這才突然又是身體一轉,強行劃開了虛空,朝著夏頡他們的隊伍追了過去。這老頭兒巫力簡直強得駭人,兩條手臂胡亂的劃了幾下,已經悄無聲息的追到了夏頡他們隊伍的後面。

    方纔的那蘑菇圈內,數百名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巫突然閃了出來。帶隊的一名大巫鼻子狠狠的抽動了一下,突然近乎哀嚎道:「殿主怎麼突然消失了?我們上哪裡找他去?」一群巫無頭蒼蠅一般的在方圓千里內找了片刻,又湊到一起無奈的叫罵了幾聲,不管不顧的,同樣劃開了虛空,朝著東夷人的祖地飛了過去。

    夏頡使用那仿造的萬里雲煙旗僅僅是一次眨眼的時間,就讓整個隊伍跳出了萬里開外,但是他體內的氤氳紫氣也被消耗殆盡,差點一口氣提不起來就要暈了過去。連忙收起了法器,張開大嘴朝著天空吸了一下,把那純淨的太陽精英吸進身體,神識內視看到一縷縷的紫色勁氣又憑空生出,那紫色的金丹更是活潑的亂轉,一道道紫色氣流『呼呼』的衝了出來,這才放下心來。

    「好厲害的法器,我現在的道法修為,比起前世高明了何止百倍?卻依然只能使用這麼短的時間!太古煉氣士,果然是強橫得恐怖的存在啊。」夏頡咋舌搖頭,驚歎不已。突然間,他猛的看到了那萬里雲煙旗上已經出現了一條裂縫,不由得在墨麒麟上跳著腳的對著多寶道人咒罵起來。這個老道,他仿造的法寶,就沒有一件質量好的麼?幾乎件件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難怪他一次性送出一百件法寶,卻是一點都不心疼。

    一路上再也沒有了波折,拋開了背後的那群吊靴鬼,夏頡又從手鐲裡掏出了幾件多寶道人仿造的法寶,借助法寶的威力,終於在三天後平安無事的趕到了東夷人的祖地。只是,三天的時間也消耗了七件多寶道人贈送的法寶,這些法寶上的法陣篆刻都是極其到位的,但是耐不住本體材質太差啊?只是使用了幾次,被夏頡的法力衝擊了幾輪,紛紛都炸開了口子,不經過一番仔細的祭煉,那是再也無法應用了。

    東夷人的祖地,也就是當年他們的祖先曾經生活過的地方,一塊擁有著神奇禁制的山林。這片山林,是廣袤無邊的大草原上唯一的山嶺,數座近萬丈的山峰聳立其間,隱約可以聽到無數巨大的凶獸在山林中咆哮。正中那座高萬五千丈,底座數千里的巨大山峰之中,有一個巨大的山窟,就是東夷人存放祭神的法器、祖宗遺留下來的強大巫器、以及他們搶奪來的神奇寶貝的地方。

    當年東夷人最輝煌的時候,三千神射手趁著大夏軍隊傾巢而出同時三線大戰的時候,一舉攻佔了安邑城,差點把大夏的祖廟--祭祀大禹王的宗廟--都給一把火燒掉,搶奪走的屬於大夏的法器、巫器、各種祭器以及珍奇異寶也不知道有多少,盡數都存放在那個巨大的山窟裡。

    而東夷人中的王族后羿一族,他們的大族長所在的營地,就在這座巨大的『落日山』下的『金烏原』上。這片『金烏原』長寬數萬里,其中有好幾個巨大的湖泊,更有茂林、丘陵以及無數的凶禽猛獸,風景絕佳,是東夷人所有部族中一等一的聚居之所。

    『金烏原』上,有后羿一族的部落九個,披甲戰士近千萬,有資格佩戴羽毛的神射手數一百萬計,更有九羽神射手數百名坐鎮,是東夷人所有聚居地中最強大的一個。從這裡發出的一條命令,就能讓整個大草原數以億萬計的東夷漢子舉起兵器、騎上戰馬,彷彿狼群一樣橫掃大地,就是大夏伐東令,也不敢輕撼東夷人的鋒芒。數千年來,東線戰場上,大夏和東夷,也不過是勉強維持一個平衡罷了。

    如果不是東夷人的內部閒散,各大部落之間相互爭權奪利得厲害,更有海外島民的侵擾,東夷人早就成了大夏最大的一個禍患,大夏的東部領土,早就是烽火遍地了。

    幸好東夷人內部不寧,這片草原又能提供足夠他們生活的野獸和作物,更有伐東令大軍虎視眈眈,同時還有商族這樣的勢力龐大的部族攔在了東夷人西進的道路上,這才逼得東夷人這麼多年來老老實實的逗留在草原上,不做西進之想。

    這裡和其他的東夷部族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草原上奔跑著的大群大群的牲畜,都以各種戰爭坐騎為多,就連稀罕的各種鹿、豹、虎、麒麟之屬,都不算少。其中更有數百名東夷人騎在那翼手龍上,在天空飛撲而下,射殺一頭頭凶狠無比的巨獸,更是引得獸咆聲震天,聲勢好不巨大。

    就在夏頡他們左前方里許處的一片有如大海一樣浩蕩無邊的大湖上,數以萬計的單人小艇正被巫力催動,在水面上滑波而過。總有大湖中的兇猛異獸被岸上的凶獸叫聲震動,時不時的探出頭來仰天長嘶,發出巨大的嚎叫聲,對著那些東夷的好漢露出鋒利的牙齒,作勢待撲。於是一道道箭光呼嘯而去,在那些體長數十丈的巨獸身上捅出了無數的窟窿,炸得血浪奔湧,水汽、血光在陽光下彷彿朝霞般絢麗。

    十幾個身形精悍的東夷少年看都不看夏頡他們一眼,就這樣赤裸著身體扛著長弓從他們隊伍前跑了過去。在他們的正前方,一頭劍齒虎正帶著幾支深深扎進了身體的長箭狼狽逃竄,血花點點灑落在草原上,彷彿盛開的小紅花,有這麼一點猙獰猛厲的味道。

    和來時被無數的東夷部落的好漢挑釁完全相反的就是,進了這『金烏原』,卻沒有一個人理會夏頡他們,根本就沒人多看他們一眼。哪怕夏頡他們的隊伍就在這些后羿族人的帳篷邊上紮下營盤,過夜休息,也根本不被人正視一眼。這些東夷人自顧自的烤肉打餅,舉起一缸缸烈酒大聲歡呼的酗酒暢飲,偶爾還在附近的草叢中傳來三五少女壓低了聲音的喘息呻吟,更是讓夏頡他們無奈到了極點。

    這是一種鐵幕般生硬死寂的氣息,周圍所有的人都當你不存在一樣,只是眼睜睜的看著夏頡他們的使節隊伍一步步的朝著他們的祖地前進,卻根本沒人來問一下他們是什麼人,來到這裡幹什麼。只是隨著夏頡他們不斷的靠近那座『落日山』,天空中騎著翼手龍的東夷箭手就越來越多,而且品階也越來越高,到了最後,竟然有數十名九羽神射手在天空高高的俯瞰著夏頡他們。

    終於,夏頡他們到了東夷人部落聯盟的議事重地,東夷王族后羿一族的大族長的居所,東夷人的權力核心『落日城』。一座用粗大的巨木排成柵欄,柵欄綿延百里,居中是一座長寬十里左右的木城的奇異城池。

    那些在城池的外圍排成柵欄的樹木都有數十丈高下,枝椏繁茂,一根根枝椏上搭著厚厚的木板,更有一座座小巧的哨塔、箭樓隱藏在茂密的樹葉中,無數東夷人的上好箭手就隱身其中,用刀鋒般銳利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夏頡他們的隊伍。

    爿翼長吸了一口氣,低聲嘀咕道:「就是這裡,落日城,就算一百名九鼎大巫同時突襲此處,也擋不住數以十萬計的神射手以巫箭攢射。」

    赤椋不服氣的撥動了一下自己輕弓的弓弦,悶悶不樂的看著這座奇異的城市問道:「真有這麼離譜?」

    爿翼無奈的點點頭:「正是這樣離譜,否則的話,這次我們怎麼會被逼無奈,要夏頡大人帶隊來此?不就是除了星宗宗主,無人能自如出入此處麼?」頓了頓,爿翼又有點羨慕的說道:「歷代星宗宗主,都有隱巫殿內秘法傳承上一代宗主的大部分巫力,說起來,真正最接近天神的人,就是太弈巫尊啊。」

    巫尊,能夠在大巫中稱尊的人,到底會有多強的實力呢?

    夏頡回頭看了看四周,臉上露出了苦笑:「太弈那老頭有多厲害我不知道,但是最起碼,似乎我並沒有找到他的影子。若是他老人家不願意出手,我們就真的把這些財寶和美女賜給東夷人的大族長,然後就這麼離開麼?」

    夏頡的心頭,有一股熱血和一股怨毒的火焰在燃燒,這些東夷人,就是滅了他篪虎族闔族上下的大仇啊。可是,僅僅看那些在天空盤旋的九羽箭手,如今就有三百多人,哪裡是他夏頡所能撼動的?他只能祈禱,那太弈老頭兒真正的跟隨他們來了這裡,也許太弈能夠多殺傷一點東夷人,給他夏頡稍微的發洩一點火氣吧?

    一名騎著翼手龍的九羽箭手突然從坐騎上跳了下來,穩穩的站在了夏頡他們面前,高傲的問道:「你們這些夏人,是來求見我們族長的麼?」

    夏頡沒吭聲,赤椋的眼睛都看著天空呢,只有老成的爿翼笑了笑,上前了幾步微微鞠躬道:「是的,我們是奉我大夏的大王之名,來給貴族族長回敬之禮的。這後面是我們大王賞賜你們族長的禮物,原玉萬方,玉錢十萬,金錢百萬,銅錢千萬,茶餅、綢緞無數,更有三百名極品處女。」

    那九羽射手舔舔嘴唇,惡狠狠的用帶著慾火的眼神朝一名探頭出馬車的少女看了一眼,桀桀怪笑起來:「有美女啊?很好,你們大夏的女子,皮膚比我們的女人嬌嫩多了,不知道多找人心疼哩。好,我帶你們進去見族長。」

    正說著呢,突然一聲鬼哭狼嚎般的參叫聲傳了過來,那聲音還打著顫兒,就別提有多難聽了。

    「夏頡啊,我的乖兒子啊,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突然脖子『嘎崩』一聲沒了氣兒,我可找誰幫我送終啊?」

    夏頡一聽,氣得是七竅生煙啊,這是什麼話啊?他還沒進東夷人的城池呢,就來給自己杵這個霉頭啊?前世今生,夏頡都是修道煉氣的人,自然是講究一個吉利的呀!這聲音如此難聽的,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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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七章道尊

    不只是夏頡這般惱怒,爿翼等十二名九鼎大巫同樣是滿頭霧水,一個個驚愕的回過頭去盯著那渾身骯髒不堪、破破爛爛的老頭看了又看。衝動有如赤椋的年輕黑厴軍軍官,更是已經有三五個人摩拳擦掌的衝了過去,就要對那老頭兒毆打一番,以出那口惡氣。

    夏頡狠狠的望了那老頭兒一眼,突然就彷彿一道兒涼氣從頂心直灌進了小腹裡,渾身上下那是一片通涼,嚇得都清醒了過來。這個老頭兒渾身破爛,一身骯髒,裝瘋賣傻,瘋瘋癲癲,手持一根黑色的木杖,不是那個在安邑城內被磐華命人毆打,結果被自己一時衝動救下,憑空送了自己一卷『射日訣』的隱巫太弈又是誰?

    如今這太弈的打扮比在安邑城的那次更是不如,一身黑漆漆的到處是窟窿的衣服,衣擺上還不知道從哪裡裹來了一片片牲畜大糞的污跡,蒼蠅之類的小蟲子就圍著他『嗡嗡嗡嗡』的直盤旋,好似那是一塊無比美味的大電信。一頭被馴服的牙狼,也就是夏頡前世中所熟悉的近似於狗的那種動物,正一口死死的咬住了太弈左邊屁股的那塊布料,擺著腦袋望下面狠狠撕扯。

    尤其這太弈的木杖上還掛著兩三根牧草編織的草繩兒,上面串了幾個乾巴巴的野蘑菇,其中兩三個是五顏六色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毒性。一條食草的小獸被生啃掉了小半截,剩下半截軀體帶著幾個牙齒印兒晃晃蕩蕩的也在草繩的那一頭掛著,幾支小蟲子在那小獸的屍體上爬進爬出的,怕是已經不知道在裡面產下了多少萬隻蟲卵。

    倒吸了一口冷氣,夏頡無奈苦笑起來,這太弈可能真有受虐狂的傾向,否則他幹嘛次次都打扮成這樣?

    心中雖是無奈,可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赤椋他們往陷阱裡面跳啊。這時候夏頡才知道太弈這老怪物有多可惡,打扮成這種樣子,嘴裡還不乾不淨的亂佔人家的便宜,這不是故意招惹人揍他麼?可是這一頓毆打下來,好嘛,毆打大夏巫教星宗宗主,隱巫殿的殿主,堂堂巫尊太弈,怕是打他的人過了沒幾天就要被人報復,這太弈簡直就麻子不叫麻子,這叫坑人!

    大步跨下了墨麒麟,夏頡快步跑到了太弈身前,兩條長臂一劃拉,就把赤椋幾個軍官給撥開一邊,隨後推金山倒玉柱,朝著太弈跪了下去,無比深情又無比猙獰的朝著太弈嚎了一嗓子:「您老人家可算是找我來了啊,這幾年您都跑哪裡去了呢?」

    跳起來扶住了太弈,夏頡朝著那摸不清頭腦的東夷人九羽箭手笑道:「這是我父親的親兄弟,腦子有點不清楚,瘋瘋癲癲的到處亂跑,這次可好,不知道怎麼跑到大草原上來了。啊呀,您看,他都成這個樣子了,可等我幫他老人家更換了衣物,再去見你們大族長?」

    太弈拎著那根黑木杖嘿嘿嘿嘿的朝著那九羽箭手怪笑,那箭手只覺一股寒氣自小腹升起,渾身上下雞皮疙瘩突然就冒了出來。不知道這種古怪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箭手只是很倨傲的朝夏頡點點頭:「趕快把你叔父清洗一下,更換一件衣衫吧。否則,這種模樣,若是被大族長身邊的人看到,怕是他會被狠狠的揍一頓。實在是太髒了。」這些箭手可就忘記問一句了,一個老瘋子,怎麼走過了這麼遼闊的草原?

    太弈一臉無辜,無比天真的看著那九羽箭手。夏頡卻是心裡苦笑,憋住一口氣,抓著太弈的肩膀就拉著他往附近的一條小河流跑了過去。一邊跑,夏頡一邊低聲抱怨道:「您居然是星宗宗主?您怎麼這樣子到了草原上?這大夏巫教,日宗和星宗都是幹什麼的?」

    手上黑木杖一抖,把那幾根草繩抖落,太弈嘿嘿嘿嘿的磨著牙齒冷笑:「老子不是星宗宗主,莫非你是不成?」手上黑木杖狠狠的朝[飄@渺論&壇!最新]著夏頡腦袋上敲了一記,打得夏頡一陣的頭暈目眩,太弈這才嘀咕道:「不來怎麼辦呢?混了多少年了,總算碰到你這麼一個心腸好的娃娃,我趕著收你做徒弟了給我送終呢,我可也活不了太長年月了,大概還有個三五百年,我也要去見祖宗了,可不能讓你死在草原上啊。」

    說著說著,太弈一邊不情願的被夏頡塞進了河溝裡,一邊翻著白眼嘰哩咕嚕的詛咒道:「大王那混帳,還有午乙這混蛋,敢用這種手段來逼我替他們出手搶東西?嘿嘿,這次回了安邑,我才有好手段收拾他們!」

    夏頡就彷彿給衣服瀝水一樣,抓著太弈的兩個肩膀往河水裡一按,左右晃悠幾下,又狠狠的拉起來,隨後再狠狠的往下面一按,弄得太弈『嗚嗚嗚』的被河水摀住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太弈身體一陣亂扭,扭脫了夏頡的兩隻大手,含糊的叫嚷道:「罷了,我自己來洗罷,你這樣折騰幾次,老子的骨頭都要被你弄碎了。」

    慢條斯理的把身上那破爛骯髒不堪的衣服扯成了碎片,太弈赤條條的站在河水裡狠命的搓著老泥,手指頭朝著那爿翼指指點點的吼道:「娃娃,給老子送幾件袍子過來。可不要那種有你們那些不入流的鼎位標誌的,給我普通的巫袍就算啦。」

    赤椋他們已經是嚇得臉色發白,總算是從夏頡的表現中明白了太弈這老怪物的身份,赤椋渾身一陣陣的發寒啊,若是自己剛才動手打了這老頭?搖搖頭,赤椋對著幾個黑厴軍的軍官嘀咕道:「這不是坑人麼?」

    爿翼他們卻是不敢怠慢,四個九鼎巫士、八個九鼎巫武老老實實、恭恭敬敬近乎虔誠的捧著一套華貴的紫色長袍走到了河邊,伺候著太弈老怪物的出浴。太弈嘻嘻哈哈的笑了幾聲,朝著那邊遠處『落日城』城門口等待的那九羽箭手看了一眼,很不屑的冷哼道:「讓那幾個小娃娃等著吧,老子難道非要沐浴更衣了才能見他們的大族長不成?哼哼,老子太弈就是這等模樣,哪裡去不得?」

    右手指著夏頡的鼻子,太弈很無奈的用左手從胳肢窩下抓出了一團黑漆漆的老泥,愁眉苦臉的歎息道:「算啦,看在你娃娃的面上,東夷人的大族長?嘿,好有面子,我太弈居然還要洗澡了再去見他。」

    夏頡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太弈,讓一個習慣了邋遢的老怪物洗得乾乾淨淨的更換了華美袍服的去見一個敵對勢力的首領,夏頡實在是感覺有點對不起太弈。無奈,夏頡只能蹲在河溝邊上,看著太弈身上流淌下來的黑漆漆的污水沾污了方圓數丈的一塊河面,低聲下氣的問他:「嘿,這是您老大度不是?對了,您這星宗宗主,到底是幹什麼的?」

    太弈冷笑一聲,手上突然閃過一道青光,從頭頂往下梳攏了一下,把一頭亂糟糟的長髮梳得整整齊齊油光水亮的,再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挽起了髮髻,這才雙眼翻著白眼看著天空,嘰咕道:「蠢,這都想不出來?日宗、星宗,日宗就是大白天拿出來嚇人的,就是九大巫殿的那群娃娃;星宗是半夜才能偶爾出現的,藏匿元氣的所在,大夏巫教的所有典籍傳承,都保存在我隱巫殿中,你說我這個星宗宗主是幹什麼的?」

    愁眉苦臉的歎息了一聲,太弈搖頭歎道:「我這個星宗宗主啊,就是給大夏看守基業的打手哩。只要隱巫殿不滅,我大夏的苗裔就不會斷絕,這次,你明白了吧?我是真正不願意給午乙他們辦事,這分明是他們日宗應該理會的事情,怎麼硬要推到我的頭上來呢?偏偏你這好心腸的蠻子娃娃,非要受他們利用拘我出面,委實可恨啊。」

    原來如此,夏頡想了半天,這太弈的身份,大概就相當於前世中眾人都熟知的少林寺藏經閣的主管和尚、丐幫的傳功長老之類的人物,果然是職責森嚴,不是一般的人物啊。想必這星宗擁有自己獨特的傳承法門,秘密培養了不少高手,否則天巫也不會說聚集日宗九大巫殿的力量,也只是勉強和星宗的實力相平那樣的話了。

    太弈身上閃出一片片青光,每一道青光閃過,身上都有一大塊污垢被崩飛老遠,露出下面白嫩嫩、紅撲撲健壯結實的肌膚。他仰天長歎道:「當年我嫌麻煩,一不願做大王,二不願做天巫,爭著搶著做了星宗的宗主,原本以為可以一輩子逍遙快活,最後快死的時候找個徒弟傳承巫統就好,誰知道,誰知道這麻煩是源源不斷的上身啊。」

    赤裸裸的渾身滴答著水珠從河溝裡走了上來,在爿翼等人的服侍下,渾身骨骼都發出一段『噼啪』大響,身量變高了不少竟然和夏頡差不多高大的太弈慢慢的穿上了那套華貴的紫色長袍,頓時整個人變得雍榮華貴到了極點。白生生的一張國字形的長臉上,一對瞇起的長目厲光隱隱,寒氣襲人;薄薄的兩片嘴唇給人的感覺就是,無比的陰森和威嚴;兩條挑飛到鬢角的長眉彷彿兩柄利刃,殺氣襲人。加上那高大雄偉的身軀,華貴的袍服,袍服上零零碎碎的數十件小巧的美玉巫器散發出的隱隱波動,太弈的威風煞氣,卻比夏王和天巫加起來還要強了十倍以上。

    夏頡硬吞了一口吐沫下去,死活弄不懂人物這般精彩的太弈,居然喜歡穿得破破爛爛的找虐待受,這老怪物不會是真的腦筋出毛病了吧?看看他如今百倍的威勢,夏頡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無奈的只能承認,和太弈比起來,他夏頡以及爿翼等人就好像是一個跟班,這太弈才是這支使節隊的首領哩。

    輕輕的彈動了一下十指,把纖長有力的指頭上最後幾滴水珠彈飛了出去,太弈伸了個懶腰,心情大好的笑道:「舒服,我有多久沒洗澡了?記得還是這任大王生下大王子盤罟的時候,我被逼無奈洗了個澡哩,怕是有近百年了吧?唔,看起來偶爾洗個澡,還是很舒服的嘛。」

    夏頡眉頭一陣抖動,爿翼他們早就低下了頭,苦苦的在那裡憋著笑。近百年沒有洗澡?難怪他老人家身上的污垢,都彷彿是一層鐵皮一樣,用清水沖刷都揉不下來,最後只能用巫力強行崩開呀。搖搖頭,夏頡朝著『落日城』的城門虛引了一下,苦笑道:「您老跟著我來吧,這次來東夷人的祖地,能否成事,還只能求您老人家出手幫忙了。」

    太弈神氣活現的一抖袍袖,抓起他的那根黑木杖就這麼塞一截消失一截的塞進了袖子裡,大咧咧的說道:「放心吧,這次我帶來了星宗隱巫殿八百隱巫,個個都是九鼎中上品的實力,只要混進了他們的祖地,一次偷襲,足夠幹掉他幾百個九羽箭手的。老子不出手就罷了,出手就要像當年搶他們的『射日訣』一樣,給他們一個好看的。」

    『嗷』,爿翼的身體猛的趔趄了一下,差點沒扭了自己的腳腕子。十二名九鼎大巫一個個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話來。八百九鼎大巫,還都是中上品的,太弈他這是想要幹什麼?把『落日城』連同『落日山』、『金烏原』方圓數十萬里的地盤一起轟進九幽地獄不成?

    夏頡自從接受了鼎位測試,自然是明白了相差一鼎之位那實力的差距是多大,自然也明白了能夠純粹以巫力舉起九鼎的大巫,擁有多麼恐怖的非人實力。他看著太弈,有氣無力的哼哼道:「老爺子,您,不用玩這麼大罷?我們是來偷回『定星輪』的,不是和東夷人全面開戰哩。」

    太弈很神氣的背著雙手,大步的朝著『落日城』城門口行去,一邊走一邊嘰咕道:「誰說和他們開戰?我這只是要好好的教訓一下東夷人而已。這幾年他們打商族、壓孟國、欺陳族、凌姜部,可是威風太久了,這次太弈我,要讓他們明白,大夏就是大夏,乃是九州之鼎,不是他們這群沒開化的蠻子能撼動的。」咳嗽了一聲,太弈抓了抓腦袋,朝夏頡笑道:「這沒開化的蠻子,可不是說你啊?」

    夏頡翻了翻白眼,就算你老人家當面罵夏頡是沒開化的蠻子,又能怎麼樣?誰能奈何得了他不成?

    爿翼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問道:「如此,巫尊,我們是直接殺進去?」

    太弈揮起一袍袖,把爿翼打了個趔趄:「蠢貨,我們可是使節啊,自然要顧忌到我大夏的臉面才行!這要嚴格的按照禮節,把大王賞賜給他們的錢物和女子都交割給他們了,我們遠離『落日城』三百里,然後先用『翻天覆地』之法把整個『落日山』砸在『金烏原』上,毀掉他們『落日城』上的天神禁制,再堂堂正正的衝進他們的祖地,堂而皇之的把他們祖地內所有的藏寶都擄掠一空,這才是我太弈應該做的事情。」

    「啊?」夏頡、爿翼可全都愣住了。原本的主意不過是夏王和天巫盤算,要太弈配合他們去偷出那『定星輪』,那是最理想的。最多最多,不過起一次小規模的衝突也就罷了。可是太弈這樣做,是要打一次全面的戰爭呀!真按照他的話做,東夷人的老巢都被拆了,哪裡肯善罷甘休呢?怕是東夷人的大軍,立刻就會向西邊突進了。

    冷笑了幾聲,太弈懶散的說道:「放心罷,東夷人的品性,我清楚。只要你表現出足夠壓制他們的實力,你就是當著他的面幹了他全家的女人,他們也只會認為你是英雄好漢。當年我強奪『射日訣』,一擊之下殺他們九羽射手數人,其他各階射手無數,他們不也就生生忍下了這口氣麼?哼哼!到城門口啦,夏頡,你還不快去和他們談談,怎麼盡快把這些禮物給交割了?」

    太弈眼珠子亂轉,他肚子裡面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呢:夏王和天巫敢利用夏頡這個他唯一看中的未來的徒弟脅迫他太弈做事,他怎麼不可能給那兩位多找點麻煩呢?戰爭?好啊,打得越慘烈越好,已經有多少年他太弈沒有全力的出手作戰了?反正黎民百姓死傷再多,對於太弈這種已經接近天神之位的存在來說,他又何必掛在心上?

    那站在城門口等夏頡他們的九羽箭手,一看到夏頡他們走了過來,立刻大聲叫嚷道:「你們大夏的人好不囉嗦,洗個澡都這麼慢麼?還不快點帶了禮物去見我們族長?他還有其他各部的長老,可是都知道你們來了。」

    正說話間,不遠處又有一聲穿透力極強,甚至可以說他是故意用強勁聲波傷人的道號傳了過來:「鴻蒙太虛,篪……夏頡,你怎在此?」

    夏頡愕然扭頭看了過去,那邊身披雲水道袍,手裡拎著一拂塵的,不正是通天道人麼?他不是說回去了海外幫他師尊也就是鴻蒙道人煉製法寶去了?怎麼又出現在這裡?夏頡心裡一陣冷汗啊,這通天道人卻是改口得快,叫出的居然是他的新名,否則『篪虎』這個姓氏一出口,怕是立刻就會引來東夷人翻臉罷?

    那通天道人的身邊,卻還有一個身材高下和通天道人差不多,但是一張臉蛋彷彿銀盆,長鬚飄飄有出塵之感,身披大紅色道袍,站在哪裡彷彿和四周萬事萬物和諧融於一體的老道,這老道也是似笑非笑的朝著夏頡微微稽首,淡淡道:「你就是夏頡?卻果然是碰到了你。我是原始,你應該知曉我的名字。」

    通天道人在旁邊一翻眼,冷笑了一聲:「湊近乎都沒用,這徒弟是我先選中的,師兄你可別想動他的主意。他已經轉成先天之體啦,以後修行事半功倍,乃是上上等的人才,我可不會讓給你。」

    原始道人呵呵笑了幾聲,朝太弈點了點頭,淡淡道:「無妨,我不和你搶,和你搶的自然有別人。」他朝太弈稽首,笑了一笑。

    太弈的臉色古怪到了極點,看著眼前兩名煉氣士的祖師級的人物,他是用一種好鬥的公牛碰到了紅布般的眼神,仔仔細細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兩個老道半天,這才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妙極,妙極,你們兩個--『人』--很有趣,有空請去我家坐坐。」太弈故意的在『人』字上加強了語調,等於是在告訴爿翼他們,眼前的這兩位,就和他太弈一樣,已經不算是人的範疇了。

    通天道人同樣笑了起來,身體一晃已經到了夏頡身邊,用拂塵在夏頡身上撣了幾下,盛氣凌人的看著太弈道:「夏頡,你們在這裡是幹什麼?師兄說這次我們來這裡辦事,會碰到熟人,我還不信,原來還真碰到你了。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和我通天道人搶徒弟呢?」

    太弈冷哼了一聲,高高的昂起頭,比通天道人更加氣焰囂張的吼道:「莫非有人敢和我搶兒子不成?我是跟隨大夏使節隊來出使東夷的,你們卻是幹什麼的?喂,我說東夷的崽子們,我們是大夏王庭派出來的人,身邊有公文書信的,這兩位可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現雜人等,你們不怕是外族的奸細混了進來不成?」

    數十名九羽箭手跳下了自己的坐騎,從天空落了下來,對著原始道人、通天道人虎視眈眈的。沒錯啊,這附近可都是東夷人的地盤,外族的人誰敢來這裡討死?這兩個打扮古怪的人,看起來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們怎麼穿越大草原到了這『落日山』的?

    原始道人微微一笑,手上拂塵輕輕一抖,朝夏頡笑道:「夏頡,我是什麼人,你給他們說罷。」

    夏頡只覺兩條腿子有點發抖啊,眼前站著的這三位,他可沒一個招惹得起的。他更不能讓東夷人的這群箭手冒犯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啊?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他可都算是二人的門人弟子,只是前世和今生的輩份,相差了幾十輩而已。

    當下夏頡只能呵呵大笑,朝著那些東夷人的箭手連連拱手行禮道:「諸位后羿族的兄弟,這兩位都是我的師長,教授我唸書誦經的先生,可不是什麼奸細。這位是我叔父,和兩位先生有點鬥氣哩,你們可千萬不要誤會了。」

    東夷人的箭手們恍然大悟,一個個也笑起來:「就說嘛,看他們這樣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麼可能走過大草原?隨便一頭牙狼,都叼走了他們哩。哈哈哈,可不要和我們說這種笑話,要是我們誤傷了這兩位先生,可不好了。」這些箭手一個個眼睛直發光,都盯著那車隊馬車中的妖嬈女子看個不停呢,哪裡還有心思去仔細的辨識太弈和夏頡的言語是否有什麼古怪的?

    太弈呵呵呵呵冷笑,壓低了聲音含糊的嘀咕道:「好,好,好,東夷人的這群崽子,我可救不了你們啦。這兩位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你們東夷人的地方,說不準就是找你們晦氣的哩。嘿,嘿,嘿,這樣也好,若是這兩位同樣動手,我起碼省下了七成的力氣。」

    太弈和通天道人對望了一眼,怎麼看怎麼就覺得對方不順眼,尤其對方的那眉目神氣中都帶上了一點賊星味啊?兩人心中同時微微一動:「我等是為了那東夷人的祖地藏寶中的物事來的,莫非他們,也?」

    一段插曲就此平息,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很自然的就成了夏頡使節隊中的一分子,堂而皇之、大搖大擺的進了『落日城』。

    別的人還就好了,夏頡卻是一肚子的鬼胎,兩手捏著兩把冷汗呀。太弈有多強,夏頡那是不清楚的。可是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有多強,夏頡卻是能夠大致的想像出來。兩位祖師來到東夷人祖地的目的,夏頡也大致的能猜測出來。

    兩位道尊、一位巫尊,加上八百一十二名九鼎大巫,天知道這群非人的存在會把東夷人的祖地折騰成什麼樣子?

    夏頡還沒有時間盤算應對之法,那邊一個皮膚黝黑,滿臉倨傲,彷彿天下人都被他踏在腳下的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已經從『落日城』中最中間最大的那間木樓中跑了出來,大咧咧的朝著夏頡他們指了一下:「大夏來的使節,我爺爺叫你們覲見哩!」

    太弈冷哼了一聲,眉目間大為不快;通天道人雙眉倒豎,雙眸中已經有了殺氣。以他們二人的身份地位,誰敢用『覲見』這種詞放在他們身上?只有原始道人依然雲淡風輕的,背著雙手看著天空一道道雲彩緩緩飄過,臉上笑瞇瞇的一點怒氣都沒有。

    夏頡咳嗽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問道:「叔父,兩位先生,我去覲見東夷大族長,你們卻去休憩了罷?」

    太弈怒道:「我去休憩作甚?莫非你叔父我還見不得人麼?」

    通天道人怒道:「我去休憩作甚?莫非你師尊我還見不得人麼?」

    兩人同時一甩袖子,大聲道:「走罷,我們去覲見東夷人的大族長。」兩人惡狠狠的對視了一眼,『嗡』的一下,無形無跡的神念已經在虛空中對轟了一擊,一圈圈沒有任何痕跡聲音的殘餘波動,已經彷彿颶風一樣朝著四面八方亂掃了出去。

    夏頡大驚,他修煉得有道家神識,對神念波動乃是看得清清楚楚。太弈和通天道人的神識對轟,哪怕就是一點點殘波,也足以秒殺八鼎以下的大巫。而這『落日城』中,遠遠近近湊上來看熱鬧的后羿族人,八鼎以下的怕不是有數千人之多?怕是小半個『落日城』,就要被這兩位的神念餘波化為烏有。

    夏頡背心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他可不想現在就和東夷人動手拚命,情勢太不利了,頭頂上還有數百名東夷人的九羽箭手騎在翼手龍上飛行呢。

    一道朦朧的清光突然籠罩住了太弈和通天道人,把他們那颶風一樣朝著四周亂掃的神念殘波化解得乾乾淨淨。

    原始道人臉上帶著微笑,輕聲道:「師弟,還有,夏頡師侄的叔父,夏頡,我們去覲見東夷人的大族長罷。正好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好好的和他說一說呢。若是能夠請得他們割愛,卻是最好不過了。」

    夏頡一好奇,本能的問道:「師……伯。」夏頡是多麼艱難的,才小心翼翼的從嘴裡擠出這個稱呼啊,稱呼原始道人為師伯,天,若是夏頡如今的這個樣子被前世的特聘教官們看到,怕是他們都會羨慕得暈倒罷?咳嗽了一聲,夏頡又大聲道:「師伯,你們這次來,要找他們要什麼?」

    通天道人大袖一甩,大咧咧的根本不當作一回事的大聲嚷嚷道:「無他,只是師尊他老人家煉製法寶,缺少了做其中精魂的東西,聽說東夷人還藏著當年他們祖先后羿那娃娃射下的九隻金烏所化的『金烏神魄』,我和師兄過來,就是向他們要那『神魄』的。」

    旁邊東夷人的臉色全變了,殺氣那是沖天而起啊。

    太弈則是猛的一挑大拇指,低聲讚道:「真是有種,老子還準備先送了禮,全了大夏和東夷之間的國禮,這才退出三百里後再動手。這兩位可比我太弈厲害太多啦,當著后羿族人的面就說要他們的鎮族密寶,簡直是太有種啦。嘿嘿,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被數百名九羽箭手直接射成篩子哩?」

    太弈那個幸災樂禍啊,看著通天道人就在那裡一陣陰笑。他老人家可是忘記了,如今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可和他太弈是在一條船上,東夷人都以為,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也是他們大夏使節隊的人物呢。就算要變篩子,莫非他太弈又能躲得過去不成?

    那皮膚黝黑驕氣沖天的少年臉色大變,朝著通天道人就叫嚷起來:「什麼?你說你們要什麼?好大的膽子,居然要我們鎮族的神器!該,該死的,你們怎麼知道,那九隻金烏所化的神魄,藏在我們的祖地裡?」

    原始道人只是輕笑,他懶怠和這小娃娃多說。通天道人則是大笑起來,伸手朝著那娃娃抓了過去:「你家老爺我叫做通天道人,就有通天澈地的天大神通,找到金烏神魄算什麼?識趣的把金烏神魄交出來,你家大老爺我不佔你們東夷人的便宜,還會給你們一點好處。若是不識趣的話,你家大老爺的大老爺那邊,可等不及啦。」

    那少年一聲怒吼,猛的跳後了十幾步,朝著夏頡他們一指,怒吼道:「這群大夏的混帳居然是來要搶劫我們的鎮族密寶,諸位叔伯,給我殺了他們!」

    無數道箭光,立刻朝著夏頡他們比雨點還密集百倍的射了過來。東夷人的那些九羽箭手已經發出了震天的獰笑,不斷開弓射箭的他們,還是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那些使節隊伍中的馬車,他們已經在幻想摟著嬌滴滴的大夏美女做春夢的好事情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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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八章 高傲(上)
“嘿嘿!”看到鋪天蓋 地而來的箭光,太弈老頭兒兩只手袖在一起,一副和他沒關系的模樣。以隱巫殿秘法傳承的他,不僅巫力極強,巫法無邊,肉體的強度更是遠遠超過一般的九鼎大巫,這些箭矢對他而言不過撓癢癢,哪里放在心上?

    通天道人怪目一瞪,四道顏色各異的劍光突然自腦後飛出,就要放劍殺人。原始道人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通天道人,死死扣住了他的琵 琶骨不許 他亂下殺手,同時右手的拂塵很是輕松的晃動了幾下,隆聲喝道︰“東夷的諸位,有話好好說,何必動武呢?先听了我們的條件,你們再做決定卻也不遲呀?”

    他這拂塵只是輕輕一晃,動靜卻是大得嚇人。夏頡他們整個使節隊伍四周的空間突然瓦解崩裂,整整齊齊的變成了無數塊長寬三尺許 的彷佛鏡子一般的碎片。這些碎片遵循一個古怪的軌跡,左右上下前後交換了一下位置,突然又重新拼合了起來。那滿天的箭光就在那空間碎片中消失,然後突然從虛空中迸射出來,朝著自己的主人射了回去。

    ‘啊呀’,那些一肚子欲火燃燒的九羽箭手沒想到有原始道人這種強得離譜的人物在場,根本不會想到自己的箭矢射出去後還會被反彈回來。只看到一支支閃動著奇異光芒的長箭掠過了那些九羽箭手的身體,當場就有一大半的九羽箭手被自己射出的巫箭從天空的翼手龍背上轟了下來。幸好這里是在他們的祖地‘落日城’,這些箭手沒有動用全部的力量,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卻也有數十名九羽箭手被命中了要害,震得渾身直哆嗦,一口口的血泉水一樣的噴了出來。

    ‘啊哦’,太弈的嘴巴猛的睜開老大,原始道人的這種手段,在他看來並不起眼。不過是打碎空間罷了,他隨便一拳都能輕松做到。可是把空間切割得如此整齊,然後還要把粉碎的空間重新拼合卻不對外界造成任何不良影響,最終還要把每一道箭光都從那分割開的空間中重新對準它的主人放回去,這種精細入微的掌控力,就是太弈所不擅長的了。

    只是輕輕的揮動一下右手,就讓數十名九羽箭手暫時失去戰斗力,這種手段,實在是厲害。再看看附近那些被自己突然折返的箭矢射中了身體,一個個拔出長箭疼得臉上肌肉直抖的東夷漢子們,原始道人這一下,可就讓在場大半的東夷人抖受到了教訓。

    圓月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慈祥的笑容,原始道人松開了嘴里嘟囔著極其不滿的通天道人,搖著拂塵上前了幾步,朝著那東夷人大族長的孫子笑道︰“小娃娃,去給你爺爺說,就說我們萬事好商量,毋需大動干戈。可好?”

    那少年卻是一個外表囂張,內里草包的仗勢欺人的廢物,看到原始道人似笑非笑的對著自己說了幾句話,他根本還沒有听清原始道人說了什麼,就一口氣的叫嚷道︰“我,我,我就去給我爺爺說。你,你,不許 再上前了,否則,否則,我就叫人殺了你,你,我,我爺爺是東夷大族長,你不害怕麼?你,不許 再上前了。”

    ‘哼’的一聲,夏頡從鼻孔里面噴出了一團冷氣,極其不屑的看了那少年一眼,突然大聲吼道︰“東夷大族長后羿,我大夏的使節來了,你可好大的面子,一個小娃娃就想打發我們不成?若是動起了刀兵,且看你們能否消受。”夏頡的聲音嘹亮,震得小半個廣場都微微顫抖起來,更是嚇得那少年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連滾帶爬的就沖進了前方的木樓里去。

    木樓里傳來了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大夏的使節,進來。孩子們不要攔在門口,顯得我們后羿族人不知道禮節,丟了祖宗的臉面。”

    那些低聲抽氣,疼得齜牙咧嘴的東夷漢子們緩緩的散開,讓出了通往木樓的道路。夏頡滿意的點點頭,朝著木樓的大門虛引了一下︰“叔父、兩位先生,赤椋,爿翼,我們進去。赤椋,禮品單據何在?給我送過來。”

    赤椋立刻從懷里掏出了一個黑木匣子,從里面取出了一塊黑色的綢緞,上面用鮮艷的紅色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他上前幾步,把那綢緞遞給了夏頡,又把自己的輕弓交給了一名屬下軍官,緊了一下腰間的佩劍,這才緊跟在了夏頡身後。

    原始道人、太弈相互看了一眼,同時笑起來

阿庭 於 2008-09-25 22:2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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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1:00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擾提親
    西坊一間很幽靜的畫坊,數百個小巧精緻的四合院般的建築,被籠罩在濃濃的綠茵之下。而經過了巫咒的空間禁制,那看起來小巧的院落,卻是層層疊疊面積極大。院落中儘是小溪流水、魚塘湖泊,奇山異石琳琅滿目,各色花木鮮艷燦爛,加上那身穿鮮艷色澤長裙悄然往來的侍女、畫女,卻是安邑城極其少見的奢華景象,總體風格和安邑城那宏偉古舊的氣息完全不同。

    夏頡他們一路繞了很大一段距離,最後到了最北邊的一個院落中,也正是這個畫坊最奢靡的那個院子。別處的院落,那奇山異石不過是開採而來的湖石山石,此處的那些假山之類,居然儘是用美玉堆砌而成,讓夏頡以及跟隨而來的赤掠等人睜大了眼睛。就這院子裡最小的一座假山,折算成上品原玉都有上萬方左右,委實華貴到了極點。

    至於院落中的雕欄、燈柱之屬,也儘是美玉、精金之類,院子正中的湖泊裡,一艘小巧的漁船載波載浮,那漁船卻是用一塊巨大的美玉精髓摳出來的。這等氣象,讓赤掠不受控制的發出了極大的驚歎聲。

    這個院落的畫室內,三五絕色女子正手持狼毫,在一幅寬大有十幾丈的白色緞子上奮筆作畫,而刑天家的長老刑天閼、刑天铘、刑天殂正滿臉閒散的坐在畫室瀕臨那個小湖的露台上,手裡或者端著茶湯,或者端著烈酒,或者敲打著瓦擊,在那裡輕聲的吟唱。

    刑天兄弟幾個恭敬的走進了畫室,目不斜視的走過那幾個作畫的絕色女子,arwlly走到內裡的露台上,朝三個長老行禮道:「夏頡來了。」

    赤掠卻是嚇了一大跳,很顯然的,這個畫坊,就是刑天家在西坊的產業了,否則三個老頭兒也不會巴巴的選了這裡來談事情。刑天家三大長老在這裡,他赤掠卻是算什麼?夏頡是刑天家的執事,可是他赤掠,不過是夏頡的副官之屬,又怎麼能來到這裡?當下他行了一禮,就要快步的退出去。赤掠心裡那個鬱悶啊,原本可以跟著過來喝酒的,誰知道這三位在這裡呢?

    刑天閼卻是朝著赤掠招了招手,淡淡的笑道:「赤掠娃娃,你也留下罷。你們家和我們刑天家,不是外人。你們家主還是我們刑天家的掌事,你如今又在黑厴軍做事,有些東西,卻也聽得。」赤掠微微一驚,臉上卻是露出了狂喜的神色,連忙跪下去磕了個頭,也不說話,乖乖的走到刑天大風他們身邊,在下席位的蓆子上盤膝坐下。

    夏頡沒看那三個老頭,他走到那幾個正在運筆描畫的女子身邊,看了一下那幅攤在巨大畫桌上的綢緞,那上面卻是一幅很怪異的天神憤怒,揮動巨斧和億萬魔神浴血奮戰的場景。那天神身形極大,渾身都有淡淡的血光彷彿煙霧一樣張揚的朝著四周擴散,幾個女子很好的把握了那天神的神髓,一股刺骨的殺氣從那畫中透了出來。

    白已經搖搖擺擺的走到了刑天閼的身邊,抱起了他身邊的酒罈子,一屁股坐在了露台的欄杆上,興高采烈的喝起那上品的美酒。他可不在乎這些人在千什麼,天大地大,對於白來說,吃肉喝酒才最大。

    刑天閼苦笑了一聲,隨手把那青銅酒爵放下,朝屋內的夏arwlly頡笑道:「那是太古時我刑天氏之祖大神刑天惡鬥九天十荒無數魔神,最終悟出至高神力的場景。夏頡,你看她們畫得如何?

    「好!」夏頡很用力的點點頭,也走到了露台坐了下來。他接過刑天大風遞過來的一碗茶湯,很認真的說道:「起碼我不會畫這些。」

    刑天三老同時笑了起來,他們搖搖頭,對於夏頡這個笑話不置可否。刑天铘手指頭在身邊蓆子上敲了幾下,指著那幾個女子問道:「你看她們,人才卻是怎樣?我敢說,安邑城內,怕是沒有幾個女子,能比她們更加美艷動人罷?」

    「好,」夏頡又是用力點點頭,他回頭看了那幾個女子一眼,很是誠懇的說道:「我來安邑這麼久,只說容貌,只有一個女子勝過她們。」

    刑天大風的眉毛猛的一揚,大聲叫嚷道:「什麼?還有女子的容貌勝過她們?是誰?怎麼可能呢?這幾位姐妹,可是我刑天家最出色的。」

    刑天家的族女?夏頡詫異的看了刑天大風一眼,搖搖頭很無奈的說道:「那人是誰,我不敢說呵。」

    白坐在欄杆上,突然嚇得把那酒罈子丟進了湖水裡,張牙舞爪的『吱吱』叫了半天。他很用力的握緊拳頭,朝夏頡威嚇性的揮動了一下。白心裡那個惱怒啊,那個害怕啊,好端端的喝著酒,夏頡為什麼要提起黎巫那個可怕的女人呢?喝她一碗湯藥就要肚子疼大半天,白可是真正怕死了這個年輕的大巫女!

    「啊呀,我怎麼忘了她?那旒歆,果然是容貌,絕美啊。」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這才醒悟過來,能夠讓白這麼害怕的女子,除了那成天用湯藥灌白的旒歆散,還能是誰?

    刑天閼、刑天铘、刑天殂的臉色卻是突然一變,刑天閼尖叫道:「啊?旒歆?黎巫殿的旒歆?你們怎麼搭上她的?」

    刑天鰲龍嘴快,立刻把旒歆跟著他們去南荒,一路同行的事情說了出來。說著說著,這傢伙就添油加醋的,把黎巫對夏件很是關照,很是緊張,很是怎麼怎麼的一些事情,按照他們習慣的在西坊傳那風流韻事的口吻,卿哪呱呱的說了一通。

    夏頡嚇得額頭冷汗直流,按照刑天鰲龍的說法,似乎旒歆和他有了某種私情一般,他連忙撲過去,想要摀住刑天鰲龍的嘴巴。刑天家的人怕是不會謠傳這些風流韻事,可是旁邊不還有個赤掠麼?若是他日後喝多了一失口,惱羞成怒的黎巫,不把刑天家整個拆了才怪。

    比夏頡速度更快的卻是刑天閼,他看到夏頡的面部表情,立刻就一掌封在了刑天鰲龍的臉上,把刑天鰲龍嚇了一跳。刑天閼大聲喝道:「這些話也是胡亂說的麼?那旒歆欲,那旒歆。

    夏頡和三個老頭兒互相看了看,三個老頭兒眼裡滿是疑惑,夏頡卻是重重的點點頭,歎息了一聲。於是三個老頭兒也是歎息了一聲,臉上卻多了幾絲恍然。刑天铘笑道:「難怪據說,今日大王生生的忍下了夏頡你觸怒他的火氣,嘿嘿,原來如此。唔,大哥卻也不和我們說清楚,這些事情,大哥他知道麼?」

    夏頡點頭,端著那茶湯喝了一口笑道:「家主卻是知道,只是,也許他認為這不算什麼大事吧?」

    刑天殂皺起了眉頭:「這還不算大事?誰招惹了她,豈不是麻煩?不過,卻也沒有鰲龍說得這樣,怕是那旒歆,只是女孩心哇,找你和白當作樂子罷了。唔,這些事情卻不去說他,夏頡,今日找你來,是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說。過得幾日,我們正好要派遣你去給東夷的大族長送大王賞賜的錢物,你正好做那使者過去。所以,這事情,還要問問你的意思。」

    隨手把那茶盞放在了身邊條案上,夏頡拱手道:「長老有事情儘管說,夏頡如今也是刑天家的人,什麼事情不能做的?」

    「嘿嘿,嘿嘿!」三個老頭兒笑了幾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刑天閼摸摸頭皮,含糊的問道:「你,還沒有中意的女子吧?」

    夏頡愣了一下,點頭道:「夏頡並無心儀女子啊,長老所言為何?」

    刑天殂吧嗒了一下嘴巴,猛的一拍條案,大聲叫道:「好了,我們刑天家的人,殺人是一刀捅進去就是,干女人也是一槍捅進去就行,哪裡這麼扭扭捏捏的。」咳嗽了一聲,刑天殂的聲音突然又變得很小很小,他很含糊的說道:「這個,夏頡,你是純粹的土性巫力吧?這個,啊,你覺得,我們這幾位重孫女如何?她們可都是我刑天家的直系族女,可不是那些旁支外系的貨。」

    「呃!」夏領腦海中一陣亂轉,似乎明白了一點刑天殂他們的意思。五行生消克制的道理,乃是修道人的最基本的課程,刑天氏的本命巫力屬性是金性,而他夏頡是土性巫力。若他和刑天氏的女子成親,生下的孩子,卻是有極大可能是純粹的金性或者土性的本命巫力。

    「這個嘛,我們各大巫家的本命巫力屬性各不相同,無數代來相互通婚,弄得族人的血脈一代代的混雜了。血脈一混雜,弄得本族的巫訣都修練不到最高深的境界,以致干如今的大巫,實力是一代比一代差。所以,你夏頗一來安邑,家主一發現你是純粹的土性巫力,那就是大加優待,這一點,夏領你也是心裡清楚的吧?」刑天铘摸著鬍鬚,呵呵的笑道。

    「所以?」夏頗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的那些絕色女子。

    刑天大風猛的一拍夏領的肩膀,大聲道:「夏頡兄弟,所以呢,只要你點頭,你就是我們的內弟。阿呀呀,到時候,我們可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這外面的幾個姐妹,是我們這一代直系血親中金性資質最好的,你盡把她們收當了妻妾就是。不僅是她們,只要是我們刑天家的女子,你看上了誰,你今天看上,明天就成親。」

    「啊?」夏頡愣住了,這不是把自己當作種馬來使喚麼?他怎麼有一種自己被刑天家的女子輪姦的錯覺呢?

    呃,答應還是不答應?自己若是想要向東夷人報復,是絕對離不開刑天家的支持的。自己想要在這個完全以暴力決定地位高低的世界生存下去,也離不開刑天家的保護。而且,這些女子,說實話,可都是萬中挑一的極品啊,尤其看她們畫畫時的筆鋒、氣質,分明都是秀外慧中的上好才女,自己能找到一個,卻也是不虧的,何況如今是這麼多?

    眼前突然閃過了一大片茂盛的茉莉花叢,更有兩片淡青色的嘴唇晃了過去。

    正要開口回話,突然整個畫坊都顫抖了一下,一股強勁到不可思議的巨大力量,猛的轟擊在了這畫坊的巫術禁制上。數百層空間屏障被人一舉破開,一條渾身纏繞在黑色煙霧中的人影,身後緊跟著十幾名同樣散發出無比強大的巫力波動的大巫,從那一個憑空出現的空洞中飄了出來。那人語氣冰冷的說道「夏頡?天巫正在找你,你跟我走一趟吧。」

    巨大的巫力波動壓得刑天大風、赤掠他們動彈不得,只能驚恐無比的看著以這等絕對強勢的方式出現的黎巫以及她黎巫殿下屬的九鼎大巫們。刑天閼、刑天铘、刑天殂三個老頭兒卻是站了起來,朝著黎巫行禮道:「黎巫殿主,你來找夏頡,卻是有什麼事情?」

    黎巫轉了一圈,看了一眼那些驚恐的躲避到屋內一角的刑天家的女子,突然冷笑起來:「看這些女子體內金性巫力極強,,怕是你們刑天家藏起來的族人吧?難不成,你們看上了夏頡這蠻子的純土性的身子,想要招他入門不成?」

    「嘎。」刑天家的三個老頭兒同時古怪的吭吭了一聲,知曉黎巫原本面目的他們,把握不住黎巫問這句話的用意所在,哪裡敢胡亂回答?

    「哼哼,們說這些有的沒的。夏頡如今是我黎巫殿所屬,他的一些事情,你們還是不用太操心過度才好。刑天閼,我問你,夏頡能否代表你們刑天家主的意思?」黎巫雙手背在背後,眼裡綠色的鬼火又閃動了起來,死死的盯著刑天三老頭。

    刑天閼詭秘的笑了起來,他指著夏頡道:「黎巫殿主所問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呢?安邑城每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事情,我們家主都是不明白到底是應該怎麼做的。」

    「唔。」沉吟了片刻,黎巫一揮手,一道綠光籠罩了整個露台,她這才問道:「很簡單的事情,也就是,你們刑天家,準備支持哪位王子?」

    「這是黎巫殿主問呢?還是誰問呢?」刑天閼反問她。

    「既是我問,也是其他五位大巫的問題。你們刑天家,這次準備支持哪位王子?」黎巫步步逼近,絲毫不放鬆。

    「大王身體康健,還沒到那種程度吧?」刑天閼的話很滑頭。

    「很快了。」黎巫的說話很乾脆,卻是不讓刑天閼避開自己的問題。

    刑天家的三個老人,以及在露台上的刑天兄弟幾個還有赤掠,同時心裡一驚。黎巫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一手抓住了夏頡的肩膀,一手拎住了倒霉的白的脖子,黎巫冷笑道:「最少今日以前,夏頡和我支持的對象還是相同的。希望夏頡代表的,是你們刑天家的意思,這問題,不僅是我,還有其他人也會來問你們的。最好,你們盡早想出一個能夠讓大夏絕大部分人都滿意的答案來。每一次王權更替,總有一些巫家的實力受損,看在夏頡的份上,我這才提醒你們。」

    很暴力的一腳踢碎了整個畫坊的所有空間禁制,再次打開了一條直接通往外面大街的空洞,黎巫抓著夏頡和白,就這麼飄了出去。

    露台上一陣安靜,所有人都坐在那裡,半天說不出話來。良久,赤掠這才癡癡呆呆的問道:「諸位,最近安邑城,似乎很是風平浪靜,怎麼看也不像是要發生什麼事情的樣子。這黎巫,怎麼會問出那些話來?」

    刑天磐乾巴巴的說道:「風平浪靜?真正鬼話,今天才被海人炸了個破爛,怎麼算是風平浪靜呢?」

    刑天铘不耐煩的喝道:「閉上你們的嘴,讓我們清靜一下。唔,你們說,若是黎巫代表天巫問我們刑天家的意見,卻抓走夏頡頗作甚?夏頡再怎麼說,只是我們的執事,卻是無法影響到我刑天家的決策的。」

    刑天殂則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不對,不對,這裡面有很大的問題。黎巫是年輕人卻也就算了,這樣堂而皇之的打上門來問我們這些犯忌的話,這是她沒有經驗。天巫卻不會讓她這樣做吧?這是逼我們刑天家真正表示自己的態度,還是有其他的用意呢?」

    刑天閼抬頭看了看還在露台外蒙著的那一層綠光,突然露出了很古怪的笑容:「管他如何?總之我刑天家穩坐台上,自家不失了分寸,誰能奈何我等?倒是那黎巫。若是黎巫真對夏頡有了那等心思,嘿嘿,豈不妙哉?」

    「啊?」刑天兄弟他們全部愣掉了。黎巫,可是女子?

    刑天閼揮揮大袖,大笑道:「你們,仔細尋思前後事情便可知曉,那黎巫可不正是一年輕女子?嘿嘿,我們回去府裡等大哥商議事情,大風,你們且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配合衛軍、王宮的巫衛,仔細的搜尋海人的內應去。」

    正說著,外面一個刑天家的族人衝了進來,大聲叫嚷道:「三位長老,外面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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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三章 刺殺
    狂風撲面而來,打得夏頡和白都無法開口發出任何聲音。黎巫飛行的速度快得嚇人,激盪起的風勁還在安邑城牆外捲起一絲絲的灰土,這邊他們己經到了巫山內。也許是因為安邑受到了襲擊,巫山內的守衛比起上次夏領來時,何止嚴密了十倍?滿天滿山的都是一隊隊的黑衣大巫,一對對鬼火般的眸子掃視四周,那視線都能把泥土燒出個窟窿來。

    黎巫身體一晃,己經在巫山入口的大道上停下,隨手把夏頡和白丟在了地上。附近有近百名大巫本能的衝上前了幾步,看到是黎巫等人,立刻又退回了原位。黎巫很是不屑的冷哼起來:「這群老不死的腦子糊塗了?那群海人也就能混進王宮佔點便宜,想要到巫山來搗亂,就外圍的巫咒他們都破除不了,怎麼搞成這種緊張的樣子?」

    她看都不看夏頡一眼,自顧自的順著大道朝巫殿所在的那座山峰行去,一邊走,一邊對夏頡冷嘲熱諷。「夏頡,恭喜你了,被刑天家看上,要是你真的嫁入了刑天家,以後最少也能在大夏王庭裡混一個司、令之屬的高官吧?到了那時,封地、女子、無數錢物,可就符合了你這蠻子的心思了。呵呵,你一蠻子能走到這一步,卻是不容易。」

    夏頡和白一對難兄難弟小心翼翼的跟在黎巫的身後,白轉著眼珠子,嘰哩咕嚕的打量著路邊的那些大巫。夏頡卻是反駁道:「我夏頡堂堂一好漢,卻不是為了什麼婦女、錢物才來安邑的。再者,怎麼說也是我娶他刑天家的女子,怎麼是我嫁入刑天家?」

    黎巫怪聲怪氣的說道:「啊呀,你這蠻子居然不是為了這些來安邑的?那你告訴我,你為甚來安邑呢?莫非你這蠻子還真的是受了感化,來安邑替大夏效力的不成?你可是南荒的蠻子,要選一個大王效命,也應該選南蠻的那些族王,怎麼跑來安邑了?」

    「我來安邑,這是。」夏領突然啞口無言,他找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告訴黎巫,他為什麼會來安邑。他能直接告訴黎巫說,他是一個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的人,來安邑為的就是追求力量,追求返回自己那個世界的道路麼?

    從他到了安邑後的這些事情看來,他夏頡,的確是一個追求權勢、地位、功名富貴的俗人,徹頭徹尾的一個有奶就是娘的俗人。但是有什麼辦法呢?誰叫那些強力的巫術,都是各大巫家的秘傳絕學,一個普通的巫武,是根本不可能接觸到的呢?他起初除了給刑天家效力以求提升自己的地位,以接觸到更高的巫訣外,他還能怎麼樣?

    黎巫『嘿嘿』的冷笑起來:「你找不出借口來了?唔,我可有冤枉你不成?每年來安邑,想要求一個出身的巫實在太多了,不多你這一個。只是,那些巫實在是沒有你的好運氣。哼,哼,就說你現在能夠被我教訓,也是你的福氣,別的巫,想要我多看他一眼都不可能。」

    「是啊,是啊,真正是我的幸運。」夏頗在肚子裡朝天罵娘,每天被你這個心理扭曲的小巫婆折騰,這也算是福氣?

    心裡賭氣,夏頡說話也就顧不得輕重了,他擺出了南方蠻人的本來面目,大聲叫嚷道:「難道我這麼做有錯麼?多找幾個婆娘,多生他幾百個娃娃,這可是我阿姆對我說的,我們族裡的男丁,可不都是這樣過了一輩子?只是,他們沒有我的運氣好,沒有刑天家把自己家裡的女人送給他們。哈,這是我的命,又怎麼了?」

    黎巫的嘴巴張了幾張,被夏頡一句話堵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惡狠狠的呵斥道:「我管你們這些蠻子去死?可是你如今算是我黎巫殿的巫,你就不能像那些卑賤的蠻子那樣過一輩子。」冷哼了幾聲,黎巫眼裡閃過一道詭秘的綠光,得意洋洋的說道:「看來,我要找幾個巫老好好的讓你明白,身為一名巫,你應該如何做才是對的。」

    她回過頭來,橫了夏頡一眼,很是憤怒的教訓道:「你可是我黎巫的屬下,要是你被刑天家當成了配種的,我的臉面卻放在哪裡去了?」

    「這個。」夏頡只能無辜的看著黎巫,攤開雙手做自己實在是不知情狀。刑天家找他夏頡配種,似乎,似乎和她黎巫沒有任何關係吧?就夏頡看來,能夠和刑天家結親,對他實在是最好的選擇。如果他想要掌握足夠強大的向東夷人報復的實力,他怎麼可能離開刑天家的支持呢?

    前面快步疾走的黎巫卻是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狠狠的用手指捅了夏頡的胸口幾下,惡狠狠的訓斥道:「你既然說了你是一個好漢,那麼就像個好漢的樣子吧,不要被人當作工具來操用。你是我在安邑少有的看得起的人,可不要讓我看輕了你。」

    夏頡搖頭苦笑,摸摸白的腦袋,緊跟在黎巫身後,朝那巫山最高處的天巫殿爬去。一邊順著那無數石階往上爬,夏頡一邊問那黎巫:「天巫找我,又有什麼事情?剛才我看你們,不是都朝王宮去了麼?」

    黎巫乾脆的說道:「不知夭巫找你何事。方才去王宮,王宮正殿都被震塌了,大王很是惱怒,回去後宮休憩了,我們還留在王宮作甚?只是。」她回頭看了夏頡一眼,這才說道:當代天巫對於星相運數的造詣,卻是遠遠不如前任天巫的,怕是他找你,還真有點事情。」

    她突然壓低了聲音,有點憂心忡忡的嘀咕道:「王宮被外人侵入,毀掉了這麼大一片宮殿,這種事情,就是當年東夷人三千神射手突然攻佔了安邑都沒發生過的啊。這個兆頭,可是很不吉的。再說了,前任天巫好好的,非要耗費自己三年的壽命揣測天機,怕是真的有什麼事情吧?」

    夏頡的心臟沉了下去,他別的東西不怕,就怕這些實力可通鬼神的大巫說什麼天機命數的話。這些大巫,就好似地震來臨前的老鼠一樣,對於危險總有一種本能的直覺。能夠讓天巫詢問自己這個繼承了前任天巫精神烙印的人,恐怕事情不會很簡單。「該死的,那九王子混天候,起什麼名字不好,非要叫做履癸呢?若是九王子是履癸,莫非這任夏王,就是。」

    他一邊走,一邊尋思著前世裡自己記得的那點關於夏朝的並不豐富的資料。黎巫似乎也有點心事,一路行來沒有再說一句話。二人一獸就這麼爬上了巫山的頂部,走進了上次天巫隕命時進去過的那條甫道。

    這一次,黎巫帶著夏頡和白,直接穿越了角道,繞過了上次夏頡憑空得到天大好處的大廳,最後到了一個極大的空洞內。這應該已經是巫山的腹地了,整個山腹被鬼神之力掏空,變成了一個直徑數十里,不知道有多深的巨大圓井。上方透亮,可以看到天空的白雲、藍天,『颼颼』的大風從上面灌了下來。

    數以百計的十幾丈方圓的石板懸浮在這巨大的天井中,上面雕刻了複雜的星圖,正中最大的那塊石板直徑有里許左右,上面有十二座祭壇,正中是一個底座邊長十幾丈的方塔,天巫午乙,就跪坐在那方塔之上,手裡翻來覆去的擺弄著幾塊白色的龜甲。

    黎巫帶著夏頡和白飄到了那方塔之下,朝天巫緩聲道:「天巫,我把夏頗帶來了。」

    「嗯。」天巫緩緩的應了一聲,隨手丟下了那幾塊龜甲,大步的走下了那方塔,朝夏頡點頭道:「好,坐。」

    幾塊石磁無聲無息的從腳下的石板下浮了起來,天巫首先盤膝坐在了那石墩上,夏頡也很大方的坐好,沒有絲毫拘束的表現,贏得了天巫目光中的幾絲讚許。只有黎巫背著雙手,在腳下這塊大石板的邊緣晃來吳去,卻是懶得坐下聽天巫和夏頡的對話。

    白扭著一對粗壯的腿子,就在夏頡身邊想要學夏頡的模樣盤膝坐好,奈何他的腿子實在不適合做這樣的動作,最終只能氣極敗壞的叫嚷了幾聲,一屁股坐在了石磁上,緊接著又躺了下來,伸出一對爪子,仔細的開始梳理自己下體的長毛。這等近乎放浪的行徑,卻是弄得天巫側目,很是仔細的看了白好幾眼。

    不解天巫找自己有何用意,夏頡心中,實在無法把自己和高高在上的巫教教主聯繫起來。當下他也不客氣,直接開口問道:「天巫,不知你找我何事?我夏頡巫力有限,怕是不能幫你做什麼。」

    夏頡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老頭兒能笑得如此的陰險,如此的開心,如此的燦爛,那無比陰險的笑容到了他的臉蛋上,就硬是變成了一朵巨大的牡丹花,整個都發放出了數十丈的光彩來。天巫突然平移了幾丈,湊到了夏頡的身邊,用力的拍打了一下夏頡的肩膀,重重的點頭說道:「不用你出力做什麼,只要你去做,就自然有人去了。」

    「嗯?」

    黎巫也飄了過來,揭下了長袍上的頭罩,很好奇的看著天巫。她極其納悶的問天巫:「這樣聽起來,你在算計誰?」

    天巫『呵呵呵呵』的乾笑了老好一陣子,這才眨巴了一下眼睛,非常坦然的說道:「計算我大哥,也就是隱巫殿主,大夏巫教星宗宗主,隱巫太弈!」他瞇著眼睛對夏頡道:「只有通過你夏頡,才能算計到他呀。整個大夏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那件事情。」

    「唔,何事?」夏頡看著天巫,一臉風波不興,很是沉穩的模樣。

    「很簡單,從東夷人的手上,把我天巫殿的『寰宇定星輪』搶回來。」天巫拈了拈鬍鬚,一本正經的看著夏頡:「我己經和刑天家主約定,著你帶領人去給東夷人的大族長賞賜錢物、綢緞、茶磚、藥草、女子之類,你就去東夷人的祖地,作出一副要想辦法把『定星輪』偷回的模樣。而我會把這事情告訴我大哥,太弈自然會出手相助的。」

    夏頡倒吸了一口冷氣,黎巫已經忿忿的咒罵起來:「天巫,你也忒奸猾了。去東夷人的祖地偷回『定星輪』,你不如叫夏頡自殺了還來得乾脆。如今東夷人祖地內最少有九羽神射手百人以上,隨意一人可以輕鬆殺死夏頡這樣的小巫數萬人,你叫他如何得手?"

    天巫一臉的無辜:「我沒叫夏領真正去偷呀?我只要他作出偷『定星輪』的樣子來,太弈自然會去的。」

    黎巫咆哮道:「隱巫太弈莫非是天神不成?他怎麼可能做到那種事情?東夷人的祖地,傳說還有大神後弈親手設下的巫咒禁制,誰能輕易的從那裡面取出東西來?你們這群老不死的,怎麼就不知道自己出手去做?"

    雙手一攤開,天巫任憑黎巫朝著自己大加呵斥,淡淡的笑道:「太弈自然能做到。當日他強奪東夷人的鎮族至寶『射日訣』,不也是這樣強奪出來的?那一次,他還親手殺死了東夷人數十高手,更把東夷人那一任的大族長渾身骨頭打成了粉碎,這種手段,九州之內,若說能有人帶回『定星輪』來,也只有他一個了。」

    隱巫太弈,贈送自己『射日訣』的人,夏頡總算是能夠證實那個渾身髒兮兮的老頭子的身份了。想起安邑令的一對兒女,居然在大街上對這樣的人無禮,夏頡只能為安邑令捏住一手的冷汗。

    咳嗽一聲,打斷了『打抱不平』的黎巫那憤怒的訓斥聲,夏頡問那天巫:"『定星輪』是什麼東西?既然是天巫殿的寶物,怎麼卻又落入了東夷人的手中?嗯,我去盜取『定星輪』,隱巫真的會出手相助麼?"

    天巫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定星輪』,可以讓我借助秘法,窺探天機,彌補我自身修為的不足。如今我大夏卻是有一劫數憑空生成,前任天巫卻也是為了這事才耗費了最後三年的壽命。至於『定星輪』為何去了東夷人的手中,底欲應該知道,東夷人曾經以三千神射手,突然攻佔了我安邑城的事情吧?就是那一次,被他們順手掠走了。」

    笑瞇瞇的看著夏頗,夭巫繼續道:「至於太弈麼,他是一定會出手助你夏頡的,若是其他人,死在了東夷人的地盤上,他都不會理會,可是你夏頡,卻是不同的。我和他做了數百年的兄弟,還有不清楚他的地方麼?他怕是想要把你當作隱巫的傳人了,所以才贈送你『射日訣』,以考驗你的資質,他怎麼會讓你白白死去?」

    「我?隱巫傳人?」夏頡有點頭暈,指著自己的鼻子,搞不清這隱巫,以及這所謂的巫教星宗,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隱巫傳人?」黎巫大聲的叫嚷起來,一腳把夏頡踢開了一邊,坐在天巫對面指著天巫的鼻子喝道:「你戲弄誰呢?這蠻子,怎麼可能被隱巫看上?你若說太弈要把女兒嫁給他,我卻是寧願相信這個借口,可是要他做隱巫傳人,我怎麼也不信。」

    天巫笑得很古怪:「隱巫太弈,我大哥他生平未娶,哪裡有女兒送給夏頡?至於為何看中了夏頡,卻是有天大的理由在裡面。太弈他裝瘋賣傻,在安邑城內裝成一賤民的模樣,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巫的欺凌,可是敢出頭替他說話的,只有夏頡一人。」天巫無奈的歎息了一聲,滿臉都是說不出的滋味:「太弈他脾氣古怪,無人敢對他的選擇說三道四的,故而,夏頡的運道,的確是不錯的。」

    天上掉了個大餡餅,都無法形容夏頡此時的心情。就因為在太弈受人毆打的時候站出來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能被太弈看上?這太弈的脾氣,果然是古怪到了極點。「老天保佑,這五講四美三熱愛的教育,還是要時時掛在心上啊。放在我前世那裡,一個老人在大街上被人毆打了,十次裡面總有三五次要有人出來助人為樂的吧?怎麼放在安邑城,卻就這麼稀罕呢?」

    夏頡還在這裡胡思亂想,那邊天巫卻是己經嚴肅起來,朝黎巫說道:「旒歆,好了,你也不要抓著我說事。夏頡此番前去,有隱巫殿在他背後做靠山,誰也傷不了他一根頭髮就是。」天巫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隱巫殿有多強的實力!我等九大巫殿合稱日宗,乃是我大夏巫教宣揚教義的途徑,九大巫殿聯手,怕是才能和隱巫殿的實力相抗,這等事情,卻是只有歷代日宗、星宗的宗主才知曉的事情了。」

    黎巫安靜了下來,不再多說了。若是天巫說的是真,那有太弈做靠山的夏頡,怕是天下還真沒人能傷了他。心平氣和的黎巫盤膝坐在石墩上,赤腳丫點啊點的,伸手過去一手抓過了白的脖子,把他拉近身邊,隨手又是幾顆藥丸灌進了白的嘴裡。那正梳理身上長毛梳得開心的白,頓時嚇得尖叫起來,抱著肚子在這塊大石板上一陣飛竄,恨不得連心肺都吐出來。

    天巫喘了一口大氣,這才朝著夏頡一招手道:「來,坐下吧,今日卻是無事,正好把事情的前後因果,向你們好好的分說一番。若說起這次的事情來,端的是決定了我大夏的生死存亡,卻是不知道應在多少年後的事情了,真正大意不得。若非如此,前任天巫卻又為何拋棄了三年壽命,用那逆天之術揣測天才日命數?」

    滿天星光燦爛,沒有絲毫污染的大氣層,讓那璀璨的星光直接照耀在大地上,世間萬物,都被披上了一層厚重的銀光。

    星光下,夏頡帶著白,一人一獸慢吞吞的順著荒野,從巫山向安邑城行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到了安邑城後,似乎事事都變得如此的順利,為什麼自己能夠得到刑天家沒條件的信任,以及自己的地位為甚上升得這麼快了。

    除了自身的資質不提,純粹土性巫力的巫的確罕見,可是也不值得刑天家為了自己出這麼大的本錢。自己同時受到了天巫殿和隱巫殿的注意,這才是刑天厄乃至刑天家的長老們用盡心思拉攏自己的原因。按照前任天巫的說法,他夏頡對應的,是天空中無端端突然出現的一顆新星,在大夏的星相命數中,佔據了極其重要的一個位置。

    而對干隱巫太弈來說,脾氣古怪的太弈看上了夏頡,想要在日後讓他成為隱巫的傳人。這喜歡穿得破破爛爛掩去了本來面目的老巫最是喜歡在安邑城內挨打,挨揍了數百年,卻只有一個夏頡冒頭出來幫了他一手,這老怪物就彷彿牛皮糖一樣粘住了夏頡,在巫殿內對那些身居高位的大巫下了嚴令,要巫殿的諸位大巫照應夏頡一二。也正是因為他對那些巫殿殿主下了這樣的通令,才惹得天巫午乙動起了夏頡的心思,勾結了刑天厄,想要讓夏頡去東夷人的祖地,替他們偷回『定星輪』。

    前任天巫說大夏未來面臨一個劫數,說不準是在什麼時間,但是一旦發作,大夏頃刻崩潰,整個巫教幾乎就要被連根拔起,再也無法在大地上公然出現。這等生死存亡的事情,才逼得前任天巫放棄了三年的壽命,用自己的壽命和精魄作為獻祭,以臨死前的通神狀態,向夭神謀求一個答案,看看這個劫數到底來自何方或者何人,應該用什麼法子才能消泯。

    奈何中途殺出了一個通天道人,用了逆轉星圖的非人手段,提前送了前任天巫隕命,最終就留下了那不詳細的幾句言語。也就是那幾句零碎的話語,似乎卻是對九王子履癸大有利處的,這才讓天巫、靈巫、幽巫等可以通鬼神的大巫傾向了履癸。

    但,前任天巫留下的,還有其他的幾個預測,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說,當安邑城升起通天的火柱時,大夏的氣運就開始消瀉,開始朝衰敗大步邁進了。這次該隱他們動用了『末日火焰』這種毀滅性的武器在安邑城內,那升起的蘑菇雲,不正是一根根的通天火柱麼?這可就證實了前任天巫的預測,這可就讓天巫他們幾個明瞭其中關鍵的大巫心急如焚了。

    故而,天巫午乙想要借助靈巫、幽巫的力量,再次的揣測天相。可是午乙在星相命數上的修為實在太差,根本不及前任天巫的十一,而就是以他如今的修為,在巫殿中也是無人能比的了。因此,自知力不能逮的天巫,就想到了借助鎮殿神器『定星輪』的幫助。

    『定星輪』,卻在若千年前被東夷人劫掠而去,這是讓整個大夏臉上無光的事情,夏王、天巫他們,是絕對不會公開勒令東夷人如今的大族長歸還『定星輪』的,否則這不是讓天下人看笑話麼?大夏王庭、巫殿的威嚴何在呢?所以,沒奈何之下,只能動用暴力手段同樣的搶劫回來了。而大夏巫教中擁有這個實力,可以在東夷人的祖地中輕鬆進出的,只有隱巫太弈一人!

    「白,你看,我們哥倆個的運氣真不錯。就這樣都能蒙上幾個大靠山啊?看起來,陞官發財,那是不用愁的了。」夏頡在那裡自我嘲諷,連連搖頭。「這樣也好,不管以後能走到哪一步,最終滅了東夷人那幾個部族,替我們父母親族報復了,我就帶你雲遊天下去。等得我有了足夠的實力,就可以破空虛空,尋找回去我那世界的辦法。既然九州鼎能夠把我送到這裡來,就一定能帶我回去,你說呢?」

    白『吱吱』了一聲,突然跳了出去,一爪子抓死了一條躲在路邊的小獸,『卡嚓』一口就把它的腦袋咬了下來,抱著那小獸的屍體一陣狂吸亂嚼,頃刻間吃了個殆盡。天巫抓著夏頡談了大半天的話,卻沒有讓人送一點吃食去那石板上,白早就餓得慌了。

    夏頡心情無比的輕鬆,自從來到了安邑,他的心情還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他乾脆蹲坐在了路邊的一塊石頭上,看著白在那裡捕食。這片曠野中的那些夜行的小獸頓時倒了大霉。一道白光在星光中閃動,時不時傳來尖銳的慘嚎聲,又一隻小獸被白抓裂了頭顱,熱騰騰的血肉內臟,進了白的肚子。

    輕鬆,為什麼不輕鬆呢?袖子裡有天巫贈送的一柄號稱用星辰鬼神的力量鍛煉了整整七百年的神兵利器,懷裡有天巫下令,從黎巫手上敲詐來的十三粒可以增進自身元神精力的神奇丹藥,這可都是白白得來的東西,能夠讓夏頡的實力突飛猛進的寶貝。天巫更說了,明日就破例一次,單獨個給夏頡一個測試鼎位的機會,他就不用再等兩年後的那次九州大試了。

    抬頭看著星空,星空和前世並無不同,唯獨缺少的,就是那一輪圓月。漫天星相,恆古以來就是如此的運轉不休,雖然星辰之力並不是夏頡的本命巫力,他無法從中得到任何的益處,可是夏頡頗依然感受到了這恆古龐大的力量。

    一聲幽幽的歎息,夏頡低沉道:「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看著天空繁星點點,夏頡有點無奈的歎息道:「這個世界,我還是不適應。以前有楊頭命令我應該做什麼,可是現在,要我自己思考很多事情應該怎麼做。大丈夫成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在這個該死的大夏似乎不起作用。我己經讓夏王屈,被刑天家淫了。若非如此,我早就人頭落地,哪裡還能找路回去呢?」

    夏頡猛的跳了起來,朝白大聲吼道:「白,回去了。到了我叫墨藻給你送上大塊的肉來,不要在這裡吃野地裡的,小心沾染了鼠疫之類的,可實在是麻煩。」夏頡也不想想,白是否能聽得懂『鼠疫』這個發音是什麼意思,縱身過去,一手拎起了滿臉鮮血的白,把他擱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長嘶一聲,大步的朝著安邑城奔跑而去。

    強渾的土性巫力在眉心中旋轉,刺激得渾身肌肉一塊塊的膨脹起來,一步邁出,就有數十丈的距離。體內的氤氳紫氣更是浩浩蕩蕩,讓身體彷彿羽毛一般輕盈靈動,在長空中沒有發出一絲一點的聲音。夏頡就好似一塊被強力投石器砸出的巨石,勢道極強,卻輕飄飄不沾一點風氣,整個感覺,怪異到了極點。

    得意洋洋的仰天發出一聲長嘶,夏頡對肩膀上揮動著長臂『吱吱』亂叫的白笑道:「明日開始,教你修煉這煉氣訣。你的『白虎真解』,應該修練到了極深的地步,只有練這煉氣訣,才能讓你更進一步呀。白,我倒是真想看看,你以後能不能修煉出人身來哩。」

    白『嘎嘎』的狂笑了兩聲,張牙舞爪的在夏頡的肩膀上一陣亂跳,很是驕傲的指著自己的心口比劃了又比劃,露出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

    夏頡同樣『嘎嘎』大笑,嚇得路邊密林中的鳥雀突然飛騰起來,『嘰嘰喳喳』的叫嚷個不停。

    白一時興起,看到這些鳥雀居然如此呱噪,立刻擺露出了山林之王的威風,一聲巨大的咆哮從他胸腔中發出,巨大的風暴席捲了方圓數十丈的山林,一片片刀鋒般的氣勁劃得那些樹枝『噼裡啪啦』的掉了下來。滿天血雨紛飛,無數鳥雀被白這一嗓子震成粉碎,化為肉泥摔了下來。

    密林內,突然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打!」

    『颼颼颼颼』,數十點寒光從林子內射出,速度極快,勁道極強。夏頡眼尖,己經看出那是夏軍制式用的弩箭,拇指粗細、兩尺長的純鋼箭桿,三稜形的穿甲箭頭,在夜空中反射著天上星辰的寒光,彷彿一群餓狼,朝著他的胸口就撲了過來。

    『哈』,一聲大吼,夏頡身上肌肉突然膨脹成平日的數倍大小,一塊塊肌肉疙瘩撐碎了身上的衣物暴露出來,彷彿花崗岩雕刻出的色澤,一絲絲筋肉在星光下顯得如此的清晰,充滿了力量感。夏頡只是一拳朝著那一片弩箭轟了出去,一股狂風順手而出,一陣胡亂聲響處,那幾十隻弩箭早就被狂風不知道吹去哪裡了。

    夏頡大聲吼道:「哪位朋友給我夏頡開玩笑?軍用的制式弩箭,也是你們拿來好玩的不成?」每一支軍用弩箭上,都刻畫了或多或少的巫咒,若是真有人不提防被那弩箭射中,巫咒立刻發作,就算是巫,也是消受不起的。若不是夏頡這等土性巫力的巫武,身體結實到了變態的地步,誰敢正面當這種弩箭的攢射?

    一條黑影突然從密林中跳出來,一柄青濛濛的二尺長、巴掌寬的短劍狠狠的朝著夏頡當面劈到。那劍鋒上,有一道兩寸多長的光芒閃動,堪堪距離夏頡的面孔還有數尺的時候,『味啦』一聲化為一道極亮的寒光,己經射到了夏頡的喉結前。

    『哈』,又是一聲大吼,夏頡隨手披上那件龍皮軟甲,一拳朝著那劍鋒砸了過去。土性巫力匯聚在他手臂上,整條胳膊簡直比鋼鐵還要堅固十倍以上,拳頭和那劍光、劍鋒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一聲巨響,一圈氣浪朝著四周橫掃,數百顆大樹被那氣勁震成了粉碎。劍光粉碎,劍鋒被倒彈了數尺,夏頡卻被那劍上蘊含的巨大力量,強行震退了數十步。夏頡狼狽的踉蹌倒退,一步都是一個深深的腳印踏在了那地面上,附近的土層,都被震出了一道道深深的縫隙。「該死的,你好大的力氣,怎麼比我的力氣還大?」

    那突然出劍襲擊夏頡的男子力量比夏頡大了好多,一劍之下都有數十萬斤的力量轟在夏頡的身上,倉促出拳的夏頡,自然吃了苦頭。

    那男子冷笑了一聲:「夏頡,我不要你死,只要你自己斷去四肢,我就繞過你如何?」

    自己斷去四肢?開什麼玩笑,夏頡不管是前世今生,還從來沒做過這種沒交手就求饒的下賤勻當。當下夏領一聲怒吼,身上巫力全力運轉,體內氤氳紫氣更是混雜在了巫力中,把他的肉體力量提升了百倍以上,踏著『隆隆』的腳步聲,朝著那男子衝了過去。「大相所希,大聲所希,大形所希,大音所希。土靈,現形。」隨著夏頡的古怪咒語聲,地上的泥土一陣扭曲沸騰,數條高大的土黃色身影從地下突然冒起,同樣大聲吼叫著,朝著那男子撲了過去。

    唔,在天巫殿耗費了大半天的時間,除了天巫給夏頡講述了一切的前因後果,夏頡還很是敲詐了一番力巫殿煮,逼得力巫殿下屬土巫殿的大巫,把他們土巫殿所有應用土性巫力的巫咒盡數傳授給了自己,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巫殿。否則,天巫交待的事情也不過是幾句話,哪裡會讓夏頡逗留到了深夜才返回安邑?

    這七八條巨大的身影,正是夏頡學來的土性巫咒中很是實用的,召喚地下亡靈匯聚地氣現身為自己所用的『土傀儡』這等土靈因為裡面有人的亡魂存在,智商極高,對戰之時,卻是不用自己耗費心力去指揮了。

    那男子愣了一下,低聲罵道:「一蠻子,怎麼學會了這些巫咒?」他的短劍揮動,連續數劍轟在了那些土人身上,卻只能斬下一塊塊的土塊石塊,但是這些土人一陣怒吼,腳下土層一陣翻騰,身體又彌補完全,哪裡受到任何傷害?

    『啊呀』,那男子終於一聲悶哼,被逼無奈的和用盡了全力的夏頡正面碰了一擊。

    『嘎』,那青色的短劍首先扭曲,睜大了雙目的夏頡一陣咆哮,臉上青筋一根根的爆突出來,渾身所有的力量怕不是有數百萬斤?全部壓在了那男子的手上。

    土性大巫天生就在體力上佔據極大的優勢,夏頡頗這全力一拳,加上氤氳紫氣提升的力道,立刻讓那男子感覺彷彿泰山壓頂一般,一口心血一震,已經到了嗓子眼上,若是這口血噴出來,他那勁氣一瀉,就要活生生的被夏頡當場一拳打死!

    正在性命交關的厲害關頭,早就從夏頡肩膀上消失的白突然有如幽靈一樣出現在那男子的身後,兩團凌厲的白光從白的爪子上冒了出來,漸漸的匯聚成了十道鋒利的刀鋒,狠狠的就朝著那男子的後心挖了過去。白更是無比齷齪、下流、無恥的,腳爪狠狠的朝著那男子的後庭捅了過去,他的腳爪上,依然是白光閃動。這是白在山林中抓野豬吃的時候,經常用的招數啊。

    密林中有人尖叫起來:「夷令,小心身後啊!」

    數十支弩箭雨點一樣朝著白射了過來,同時還有十幾條人影手持長劍,怒吼著衝出了密林。

    『噗嗤』一聲,白的野性發作,活生生的掏出了那男子的一塊肩胛骨,這還是那男子聽到了同伴的吼聲,急忙把身體扭動了一下這才避開了要害,否則白就會把他的心臟給掏出來。可是下體的那一腳,他可就避不開啦。一道凌厲的氣勁直接從那男子的糞門轟了進去,直搗他的五臟六腑,疼得這男子眼前發黑,『嗷』的一聲丟掉了短劍,高高的就跳了起來。

    夏頡的一拳轟在了那夷令的大腿上,強勁的拳頭直接穿透了他的大腿,齊著大腿根兒轟碎了他的腿子。那幾個土靈更是直接跳起,用自己的身體重重的砸向了夷令,把他砸得落在地上,一口一口的鮮血狂噴了出來。

    眼裡黃色的寒光閃動,夏頡無聲的念誦了一聲簡短的咒語雙手結印朝著地面按了下去。

    『轟隆』一聲巨響,千丈方圓內大地突然綻開了無數條裂縫,數以萬計拳頭大小的戊土神雷轟鳴著從那裂縫中胡亂的蹦了出來,對著密林中的那些活物就是一通亂轟亂炸。

    衝出來救夷令的十幾個黑衣人顯然都是庸手,最高不過七八等巫武的水準,被夏頡這戊土神雷一轟,頓時全部噴血倒地,肢體破碎。密林中也傳來了無數人的呻吟聲,想必是那些弓弩手也被炸翻在地,如今正在地上掙命。

    夏頡長吁了一口氣,鬆開全身的氣勁,朝著那倒在地上吐血的夷令喝道:「誰叫你們來的?夷令?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呢?」夏頡有點奇怪了,這夷令是想要教訓自己麼?否則怎麼只是僅僅讓自己自斷四肢?而且這夷令毫無疑問是一個高手,如果不是自己的肉體強度超過了正常大巫的鼎位水準,如果不是自己最近修為突飛猛進,怕是第一劍就足以重傷自己了。

    那夷令躺在地上,只是閉著眼睛不吭聲。

    夏頡惱怒,狠狠的一腳朝著夷令斷掉的那條大腿踏了下去,他怒吼道:「你敢不說怎地?可不要逼我逼供你,大夏的天下,可沒有。」夏頡的聲音突然降低,含糊其辭的嘀咕道:「***,大夏可沒有『日內瓦協定』來保護你的。就是老子以前,也從來沒遵守過這該死的協定啊。」

    蹲下身體,夏頡就要用以前學來的分筋錯骨的手法來逼問口供,那夷令想必是明知道自己不得倖免,突然睜開了眼睛,朝著夏頡怒目而視。

    『哼』,冷笑了一聲,夏頡招過白,故意大聲說道:「白,把這廝的衣服都給我扒下來,等下他若是不開口,嘿嘿,你去抓幾支小獸,看看把他的下體都啃食了,他是否還這麼嘴硬。」

    夷令的臉色突然一白,看夏頡就彷彿見鬼一般。突然,夷令的臉色變為狂喜。

    夏頡剛剛一愣,搞不清夷令為甚要面露喜色,後面突然有一股龐大的力量透體而來,命中了夏頡的後心。

    龍皮軟甲通體粉碎,紫綬仙衣畢竟不是自身煉製的法寶,根本無法做到隨心所欲,那股力量直接震碎了夏頡後心正中的脊椎骨,透進了夏頡的身體。五臟六腑彷彿被天雷命中,夏頡『嗷』的一下,一口血就噴了夷令滿頭滿臉。

    強行提起一口真氣,用那氤氳紫氣護住了心脈,土性巫力強行貫通了粉碎的脊椎骨,把那骨節急速修補了一番,夏頡一手抓起白的脖子,大聲吼道:「走!"

    『哧啦』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從背後傳來,那偷襲夏領的人又是一拳轟出。

    四周人影閃動,有七八名渾身上下散發出讓夏頡不敢正視的強勁波動的蒙面大巫,正從兩冀朝著夏頡包抄而來。

    背後那出拳的人冷笑道:「夏頡,你今日,必死。著!」

    又是一拳命中夏頡後心,這一拳差點沒把夏頡整個人都給打碎了,渾身骨骼都發出了『嘎吱』的斷裂聲。夏頡再也忍耐不住,連續七八口漆黑的血塊大口大口的噴了出來。眼看夏頡就要不支倒地,一蓬紫光突然環繞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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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四章 鼎位
    識海內彷彿有數百道天雷同時炸響,夏頡眼前金星亂閃,七竅中都噴出了血來。那緊跟在他身後的偷襲者,實力超過夏頡太多,饒是紫綬仙衣己經自主的發出紫光,護住了夏頡的身體,卻依然無法完全的抵銷掉那人拳頭上巨大的力量。九成九的勁道被紫綬仙衣抵銷,剩下的一點餘波,卻依然重創了夏頡。若不是他體內土性巫力生機極強,夏頡早就委頓倒地。

    兩條黑影從兩側突然撲了過來,兩柄漆黑的骨刀帶著長長的黑色光波,重重的砍在夏頡的兩肩上。陰寒刺骨的邪異能量直透夏頡體內,他甚至聽到了耳邊有無數鬼怪陰神的長嘯。那陰冷的能量所到之處,夏頡身體的肌肉纖維、經脈、神經盡數失去了活性,變成了冷庫裡的凍豬肉一般,哪裡還能動彈?那種陰暗的能量,更是在慢慢的侵蝕夏頡的心神,讓他眼前幻象連連出現。

    飄行在側後方的一條黑影突然大聲的念誦起一篇很長的咒語,一圈圈黑色的波紋從他身上發出,無數鬼神虛像帶著淒厲的嚎叫聲鋪天蓋地的從那波紋中閃了出來,揮動著各種奇怪的兵器,朝夏頡當頭打下。一不小心,己經神志恍惚的夏頡額頭上被一奇形鬼神打了一杵,額頭上火星亂閃,『啊呀』一聲打了個赳趨,頭疼欲裂,差點就沒倒在了地上。

    夏頡心裡一陣惱火,哪裡來的這麼幾個實力超強的大巫?看這架勢,和那夷令不同,這後來的偷襲者,要的分明是夏頡的性命。最近自己有得罪誰麼?怎麼一夜之間,有兩撥人來找自己的晦氣?一夥人要自己的四肢,另外一夥則乾脆要自己的性命。尤其第二波人,他們的實力之強悍,按照夏頡的判斷,也許都在六鼎以上,是真正的高手,怎麼會來偷襲自己?

    坐以待斃從來不是夏頡的性格,咬破了舌尖,一股刺痛讓他的精神一陣,腳下猛然發力,突然大步衝上前了幾步,把後面那緊隨身後的偷襲者甩下了十幾丈,隨手就把白朝斜次裡扔了出去。白卻是精明,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悄無聲息的就消失在了黑暗中。夏頡右手朝左手腕上的手鐲一探,己經抓出了自己的那柄沉重的狼牙棒,奮起全身力量,朝身後那人狠狠的砸下。

    那人沒想到夏頡突然揮出了這麼巨大的一根棒子,驚愕之下只能本能的運足了全部的巫力,拳頭上裹著一層赤紅的火焰,火焰化為一怪異的虎頭形狀,帶著巨大的震盪聲,朝那白慘慘的狼牙棒轟了過去。

    二十四萬斤的沉重兵器被夏頡的怪力所揮動,狼牙棒上的力道何止千萬斤上下?那拳頭上的力量卻也是強橫到了極點,起碼有一拳毀掉一座大山的威力,兩者一碰撞,刑天厄留在狼牙棒中的巫咒和通天道人刻在狼牙棒內的符第,可就全部被激發了。

    『哧啦啦、卡嚓、砰』,一連串怪異的巨響,那蛋尤骨所打造的狼牙棒變得通體透明,無數道紫色的天雷、黑色的陰雷纏繞其上,彷彿一條條蛟龍怪蟒,待機噬人。無數道雷霆、隕石從天空急速落下,雨點一樣的朝著夏頡他們身體所在的地方打了下來。一圈強勁至極的震波朝著四周擴散,平地裡把那地面下陷了三丈,所過之處,土石亂飛,地面發出了怪異的綠色幽光。

    夏頡只感覺自己手腕巨震,右手手腕『卡嚓』一下被震成粉碎,狼牙棒脫手飛出。那和夏頡硬碰一記的人則是慘嚎一聲,身體在瞬間被數以萬計強勁的天雷命中,一塊塊丈許方圓的隕石也彷彿有靈性的活物一樣,準確的魚貫命中了他的身體。他整個軀體就在飛騰的火雲和無窮無盡的煙霧中被淹沒。最後那狼牙棒上通天道人所畫的一道『太霄清雷符』發作,一道直徑十幾丈的紫色雷霆自天而降,乾淨利落的把那人整個轟進了地面,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個直徑十幾丈黑漆漆的大窟窿。

    隨後,不等夏頡以及剩下的那幾個襲擊他的巫反應過來,那道太霄清雷己經在地下發作,那黑漆漆的大窟窿裡突然雷光萬丈,一道通天的火柱直衝九天,大地在顫抖,整個地面都在瘋狂的炸裂,里許範圍內的土地同時朝著天空彈了起來,整個夜空,被詭異的光和熱照耀得一片通亮。『轟轟、嗡』,一團巨大的熾亮的蘑菇雲自地下升起,方圓五六里的地面,被那道雷霆在瞬間化為烏有,直接打成了洪荒混沌狀態。

    夏頡有紫綬仙衣護體,就彷彿一顆紫色的乒乓球,被那爆炸的力量直接炸飛了十幾里,就聽得彷彿放煙花一樣,夏頡身上的骨骼『噼裡啪啦』的一陣亂響,通通炸成了粉碎。這種劇痛,差點沒讓夏頡哭喊出來,恨不得就要暈過去才好。奈何夏頡元神過於強大,精神過於堅韌,想要暈過去,也是只能想想。氤氳紫氣護住了他的大腦、心脈,他如今反而比平日裡更加清醒百倍哩。

    那幾條偷襲夏頡的人,卻在那劇烈的爆炸中留得了一條性命,畢竟那太霄清雷並沒有直接命中他們,雖然也免不了渾身燒傷、擦傷,卻好歹留下了性命,如今又生龍活虎一般朝夏頡衝殺而來。只有那剛開始偷襲了夏頡一拳,差點沒把他直接打死的那人,被通天道人親手所書的符咒命中,如今早就骨肉成泥,就連魂魄都被打成了粉碎,哪裡還留下任何一點痕跡來?

    剛開始用弓弩偷襲夏頡的夷令等人,早在夏頗中第一拳的時候就倉皇逃開。別看那夷令斷了一條大腿,可是就以剩下的那條腿子蹦彈,速度卻也比正常人快了不少。短短的時間內,他們己經逃出了十幾里開外,猛不丁的看到身後那劇烈的爆炸,一個個早就嚇得發呆,哪裡還敢在原地逗留?早就倉皇的朝著安邑城的方向逃了過去。

    那念誦咒語,驅使鬼神陰神攻擊夏頡的巫急速的朝著夏頡飛撲。他手上握著一柄三尺長的黑色骨刺,骨刺上黑煙纏繞,無數鬼怪嚎哭聲隱隱傳來。他骨刺的去向分明就是夏頡的心口,若是被這等詭異的巫器刺中心臟,夏頡的一縷魂魄,立刻就會化為那巫器中的厲鬼,終身受這名巫驅使。眼看到夏頡渾身噴血,肢體都己一種古怪的角度扭曲著,分明是己經動彈不得的樣子,那大巫得意洋洋的發出了獰笑聲,撲上前的速度,更是快了不少。那骨刺也急驟的顫抖著,彷彿恨不得立刻就能痛飲夏頡的心頭熱血。

    渾身閃動著熾亮白光的白,突然幽靈一樣從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鋒利的爪子無聲無息的朝著這名巫士的脖子劃了過去。『噗嗤』一聲,只顧著去搶奪夏頡的陰魂精血,卻忽略了自身防禦力的那大巫,脖子上噴出了一道血泉,腦袋飛出了十幾丈遠,身體朝前踉蹌了幾步,終於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白同樣以偷襲的手段幹掉了一名巫士,立刻旋風一樣的朝著剩下的三名巫武、兩名巫士撲了過去。他身上的白虎真氣化為數百道長矛大劍,發出了『嗤嗤』的破空聲,遙空朝著那五名巫亂劈亂砍。白生平第一次,把吃奶的力氣都給擠出來啦。

    奈何實力差距太大,那剩下的三名巫武之一獰笑了一聲,很簡單的一拳劈出,同樣金性的巫力化為一柄巨大的長刀,長刀上纏繞著一片片綠火陰雲,和白所發出的劍氣硬碰硬的對撞了一記。『鏗鏘』一陣巨響,白所發出的那些劍氣紛紛粉碎,那長刀更是順勢而入,狠狠的劈在了白的心口上。那巫武獰笑道:「好一頭罕見的白貌琳,去死吧。」

    『當』,彷彿洪鐘大呂敲響一般,這足以攔腰劈開一座大山的一擊,只是在白的身體上削出了幾點火星,甚至連他一片鱗片都沒有砍動。被黎巫灌了無數的湯藥下去,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軀的白,根本就成了一個打不死的怪物l生平第一次啊,白深深的感激起黎巫對他的『虐待』和『蹂蹭』,出於野獸的本能,白清楚的認識到,自己這具強橫異常的軀體,有多麼重大的意義。

    『嘎嘎』一聲怪笑,甚至就連五臟六腑都沒有受到一點兒震盪的白運足了體內的白虎真氣,『嗽嗽』有聲的朝著那五名巫撲了過去。五名巫有點傻眼的看著白活蹦亂跳的又撲了過來,突然一聲大喊,無數巫咒同時朝著白轟了過去。

    滿天都是陰雲鬼火、金刀巨石,無數強勁的巫咒炸得白在空中亂射,彷彿彈珠一樣,一時被炸到了這裡,一時又被轟去了另外一個地方。無數火光在白的身上閃動,卻連白的毛都沒有敲下一根。無數的鬼神虛像在天空急飛,手上兵器雨點一樣的朝白砸了下去,卻依然只能砸出一片片的火星,哪裡能傷他分毫?

    一名巫武驚喝道:「這是貔貅麼?怎麼可能?」

    眼看得普通的巫咒對於白根本沒有任何效果,這巫武可就著急了。剛才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安邑城的衛軍肯定己經在往這邊趕來。若是不能殺死夏頡,那麼自己回去如何交待?當下他喝道:「你們去殺了那夏頡,我來對付這畜生。」說完,他團身撲上,兩隻大手朝著白的長臂抓了過去。他想要用自己佔據壓倒性優勢的體力,先制服了白再說。

    四名巫應諾,朝著躺在地上的夏頡急撲而去。白急得『吱吱』亂叫,胡亂的射出了十幾道劍氣想要攔截那四名巫,卻都被他面前的那巫武給中途截了下來。鋒利的劍氣在那巫的大手上粉碎,發出了一連串的爆炸聲。白更加著急了,突然運起了全身的所有白虎真氣,匯聚成一道極強的白光,張開大嘴,朝著那近在咫尺的巫武當面射了過去。

    那巫武猛然一驚,怒斥道:「好奸猾的畜生。」饒是他的巫力強大,卻也不敢用脆弱的面部去接那道白光啊?他只能用兩條手臂護住了頭臉,朝著那道白光硬撞了過去。『哧啦』一聲脆響,那巫武的衣物炸成粉碎,兩條手臂上的肌肉被生生的掀去了一層,疼得那巫尖叫起來。

    緊接著,那四名撲向夏頡的巫也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就見夏頡從手鐲裡掏出了一面半紅半黑的巴掌大小的圓鏡,一口紫色真氣噴到了那圓鏡上,就用那黑色的鏡面朝著四名大巫晃了又晃。四名巫渾身一抖,只覺得體內魂魄飄然欲飛,一縷陰魂差點就從七竅中飄散了出去。這種古怪的事情,哪裡由得他們不驚呼出聲呢?那圓鏡發出了數十丈長的一道黑光,死死的把那四名巫罩在了裡面,一股巨大的吸力,不斷的抽動著他們體內的魂魄、精血。

    這面圓鏡,正是有名的先天法寶一一陰陽鏡一一奈何也是多寶道人仿製的貨色,成力顯得差了一點。若是正品陰陽鏡在此,這四名巫早就被抽去了魂魄,慘死當場了。不過,雖然這仿造的貨色威力不夠,但是卻也讓夏頡騰出了手來。還在他袖子裡揣著的那件天巫贈送的巫器,可就被夏頡給使喚出來了。

    那是一柄只有尺許長,外表粗陋不堪的灰濛濛的木刀,刀柄上也不知道用什麼破爛布條橫七豎八的纏繞了一通。夏頡用那術刀狠狠的朝著自己心口捅了一記,取得了一點心頭上的熱血,隨手把木刀朝著前面的那巫點了一下。那巫無端端的慘叫一聲,渾身上下突然冒出

阿庭 於 2008-09-25 22:2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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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手段(上)

「呼」,劍鋒離夏頡的腦袋還有三尺左右,赤椋已經笑嘻嘻的湊了上來,隨手一拳把光手上的長劍打飛了出去。屬性為異種風性的赤椋,身手靈巧輕快至極,繞著光轉了幾圈,居然在那長劍落地之前又跑了過去,隨手把那長劍反手握住,笑吟吟的又塞回了光的手中。「這位姑娘,我們夏頡軍候可是我們大夏的使節,你敢傷他, 就等於是在向我大夏挑戰啊。」

后羿遙空朝著光的背後一抓,把怒聲叫罵還要繼續動手的光抓了回去,冷冷的問道:「光,你又幹什麼?」

光急得直跳腳,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指著夏頡結結巴巴的吼道:「他,他,他的那頭貔貅,他的那頭白色的貔貅在欺負我的那頭貔貅。」

欺負?嗯?白在欺負剛才看到的那頭母貔貅?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太弈以及赤椋、爿翼同時面色古怪的看著夏頡,夏頡呆了好一陣子,突然大聲叫道:「這春天已經過去了,白不會在現在突然發,那個,情吧?」一邊大叫,夏頡一邊飛快的跳了起來,步伐沉重的朝外面跑了出去。太弈臉上露出了異常詭異的笑容,哈哈大笑了一聲,同樣跳起來,緊跟了出去。

『嘩啦啦』的一聲,大廳內的東夷長老們眼睜睜的看著赤椋和爿翼都無比好事的跟了出去,一個個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這間木樓後面的一片小樹林內,正傳來了白無比酣暢的哼哼聲。那頭母貔貅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顯然已經是被打得暈了過去,她腦袋邊上,正好有一塊碎了大半的黑色石塊,想必白就是用這石頭打暈了她。如今身體膨脹到兩丈多高的白,正壓著那頭不過六七尺高下,顯得無比『嬌小』、『柔弱』的母貔貅,在那裡進行著制 造後代的偉大事業。

聽到了夏頡他們衝過來的腳步聲,白扭頭朝夏頡他們看了一眼,露出了一絲『憨厚』的笑容,似乎也知道有點害羞,一手抱著那母貔貅轉到了一顆大樹後面,然後又繼續的『哼、哼、哈、哈』的努力起來。

夏頡手腳發麻的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這算什麼事情呢?自己是來出使的,可是白強暴了人家大族長孫女的寵物,這,這算什麼呢?

太弈『嘖嘖』有聲的連連點頭,滿臉是笑的讚歎道:「好厲害的白貔貅,嘿嘿,果然是看中了就上啊。唔,今天是幾月幾號了?我得好好算算,她們母貔貅可都是有時日的,過了這個時日,就算公貔貅再用力猛干,也是不能生下娃娃的嘛。」說著說著,太弈果然是老不正經的掐著手指計算起來,看來是在計算這頭母貔貅的產卵期吧?

那邊,后羿已經被光拉著鬍鬚跑了過來,顏面無存的后羿氣極敗壞的拍打著光的手,好容易才把自己的鬍鬚搶救了回來,近乎聲嘶力竭的咆哮著:「來人啊,把那頭白貔貅給我拉開,拉開。呃,那兩頭貔貅呢?」

光突然『哇』的一聲就嚎哭起來:「那頭白色的貔貅會變化的,從三尺多長變成兩丈多高,一定已經變成精怪了。他,他一定把我那頭貔貅給殺了啊。」哭鬧了一通,光突然搶過身邊一名九羽箭手的佩刀,惡狠狠的就又朝著夏頡捅了過去。

『嗤、嗤』幾聲,白哼哼著已經完成了生平第一次的傳宗接代的偉大使命,重新縮回了三尺大小的身材,搖搖擺擺的從那大樹後面轉了出來。猛不丁看到光揮動長刀對著夏頡一通亂劈,白立刻怪眼圓瞪,怒吼了一聲,化為一道白光朝著光撲了過去。距離光還有七八丈的距離呢,白的爪子上發出的凌厲破空氣勁,已經震盪得光 得頭髮都飄動起來,彷彿狂風中的牧草,迅猛的舞動著。


一隻手突然出現在光的面前,后羿出手,輕輕的一指頭就把氣勢兇猛撲殺而來的白彈了回去,同時也一手扣住了光的肩膀,隨手把她甩到一旁。后羿厲聲道:「好了,不過是一頭貔貅,一頭牲畜而已,死了就死了,算得了什麼大事?」

他扭頭看向了跟著出來的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臉上露出了絲絲冷笑:「不過,總算也是不開心的事情,大夏的使節,我就不留你們過夜了,你們還是趁早離開罷。至於這兩位海外閒人,嘿嘿,你們真以為那些破銅爛鐵可以比得上我們的金烏神魄麼?想要交換的事情,那是提都不要提了。你們,現在,就給我離開『落日城 』。」

手指筆直的朝著『落日城』的城門指了一下,后羿用那種不容反駁的口吻大聲喝道:「大夏的使節,你們現在就離開。回去告訴你們大王,如果大夏以及他們的屬民不來冒犯我東夷,我東夷是懶得和他們計較的。若是我們東夷的部族和大夏的屬國有了衝突,就由他們自己解決罷。若是你大夏想要仗著軍力欺壓我東夷的部族,可就不要怪我后羿找你們算帳。」

光猛的跳了起來,大聲吼叫道:「不能讓他們走,我要殺了他們,把他們砍成了肉醬喂牙狼。這些可惡的傢伙,還有這頭可惡的白貔貅,我要他們的命!」

「蠢貨!」后羿低聲罵了一句,隨手一袖子捲出,把那光遙遙的捲飛了數里,丟到極遠處的牧草中去了。為了一頭母貔貅就殺了大夏的使節?后羿雖然狂妄,卻還沒傻到這種程度。只是,這事情說起來畢竟難聽,是大夏的公貔貅強暴了東夷的母貔貅,說出去也是東夷尤其是后羿部落丟臉啊?所以后羿也不想留夏頡他們吃飯過 夜了。反之,如果是東夷的公貔貅強暴了大夏的母貔貅,后羿肯定會留下夏頡他們多住幾天,然後把這事情津津樂道的和他們探討幾天幾夜的。

夏頡明白他的心思,同樣只能尷尬的敷衍了幾句,朝太弈使了個眼色,順勢借坡下驢的告辭。通天道人高高的昂著頭,朝著后羿等一眾東夷長老冷笑了幾聲,甩了一下道袍的長袖,跟著夏頡離開。

原始道人遲疑了一陣,還想要和后羿分說幾句呢,夏頡已經跑了回來,拉著原始道人的袖子,用力的拉著他去了。一邊拉扯,夏頡一邊低聲嘀咕道:「師伯,你和他們這群妄人說什麼?他們以為金烏神魄就是天下最厲害的法寶,您又無法給他們演示那量天尺之類的法寶的厲害罷?您總不能一尺把他們闔族都殺了,可不這樣做,他們又怎麼會知道那量天尺的確是超過金烏神魄的厲害法器呢?」

搖搖頭,歎息了一聲,夏頡惡意的勸導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您要金烏神魄,正好我們也要他們祖地中的一件法寶,乾脆我們兩方聯手,把他整個祖地都搶了過來,豈不是乾淨麼?」夏頡心裡那個樂啊,平白的掉了兩個天尊級的幫手下來,他能不快活麼?比較而言,哪怕太弈再厲害,在夏頡的心目中,太弈的實力也是遠遠不及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的。

原始道人遲疑了一陣,終於無奈的點點頭,苦笑道:「如此,罷了。事急也,且從權。師尊要那九隻金烏的神魄煉製一件純陽的法寶,乃是日後有大用的,就算拉下臉面做這巧取豪奪的勾當,也是沒奈何了。」

夏頡呆呆的看著原始道人那張銀盆般的臉蛋,那對清澈如水的眸子,彷彿已經看透了世間一切,夏頡甚至感覺,在這樣的一對眸子之下,他所有的隱私、所有的私秘東西,都被原始道人一覽無遺。看著那樣清澈、明淨的眼光,夏頡突然一陣心虛,連忙把頭扭了過去,大聲的吼叫了起來:「赤椋,叫兄弟們帶上坐騎,架上三架馬車,我們離開『落日城』。」

『呵呵』,原始道人輕聲笑了起來,他在那裡淡淡說道:「毋庸自責,這不是你調唆貧道行那強奪之事。金烏神魄,師尊是一定要拿到的,東夷人這等頑劣,貧道師兄弟二人,卻也是做好了兩手準備來的。」手上拂塵一抖,把幾隻在附近『嗡嗡』盤旋的小蟲趕開,原始道人笑起來:「我等身份,做這種事情卻是委屈,只是,無奈何呀。」

「嘿嘿。」夏頡乾笑了幾聲,監督著赤椋他們飛快的備好坐騎、馬車,低聲說道:「這種事情,您也不用親自出手罷?」 

原始道人搖搖頭,淡淡的說道:「若我和通天師弟親自動手,拿了那神魄就可輕易離開。若是讓門下諸位大弟子出手,怕是和東夷的大巫有得糾纏,他們失手殺了人,可就不好了。」他看著夏頡笑呵呵的說道:「謀了人家的財,若還要害了人家的命,可是說不過去的。」

冷汗立刻就從背心冒了出來,夏頡有點心虛的想到了太弈帶來的八百大巫。太弈這是典型的謀財害命啊,全力一擊之下,也不知道東夷人會死傷多少。看了看在那裡眉飛色舞的和通天道人嘀嘀咕咕的太弈,又看了看面色彷彿風平浪靜的海面一樣深不可測的原始道人,夏頡輕輕的噓了一口氣,希望,希望太弈出手不要太重,不要引起原始道人的反感才好。

百名東夷的九羽箭手騎在翼手龍上,護送著夏頡他們一路遠去了數百里,感覺夏頡他們已經不可能對『落日城』 造成任何威脅了,這才一句話也不交待的,久這麼慢吞吞的飛了回去。夏頡他們也就立刻原地安營紮寨,百多名士兵跑去附近的湖泊內打撈鮮魚、水獸,又有數十名士兵揮動兵器,殺向了附近的兇猛獸群,準備生火做飯了。

夏頡跳到了一架馬車的車棚上,眺望了一下『落日城』的方向,突然皺眉、攤開雙手歎息道:「我們這次出使可是憋悶,打發使者的禮物可都一張皮子都沒有拿到,就不要說赤椋始終惦記著的東夷人的姑娘了。」

一眾隨行的軍士、大巫轟然大笑,指著赤椋連連嘲笑不已。一路上他們這支隊伍就是被東夷的各個部落的好手輪番挑戰打鬥,哪裡有什麼姑娘主動投懷送抱的?至於那打發使者的禮物麼,面色通紅的赤椋已經比比劃劃的詛咒起來:「小氣的東夷人,該死的后羿,按照常理,每個隨行護衛起碼都要幾個金熊錢的錢物,尤其我們領隊的使節,更要有一筆豐厚的饋贈。這次可好,不但一個銅錢都沒有,連飯都沒吃一頓。」

赤椋正在這裡罵得開心,那邊太弈一屁股坐在了一堆牧草上,隨手扒拉了一塊干獸糞重重的砸在了赤椋的腦袋上,砸得是糞土渣滓滿天亂舞啊。赤椋一聲尖叫,卻看得太弈用剛剛抓了干糞的手挖了挖耳朵,又挖了挖鼻子,指著夏頡身邊的白大笑道:「你還想要他們有饋贈麼?夏頡娃娃的那頭畜生,走過了幾十萬里路給他們養的貔貅送了一肚子娃娃過來,以當代后羿的小氣脾 性,不下令殺人就很給面子,你還想怎地?」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同時大笑,兩隻拂塵朝著那牧草一點,頓時數萬支牧草自動的滑動起來,彷彿有數百支細緻的小手在那裡同時編織一樣,無數碧綠的草莖相互交叉,瞬息間就編成了一條方圓兩丈許的草蓆。兩名老道往那草蓆上盤膝一座,手上拂塵往領子後面一插,雙手合在丹田前三寸許,掐了一個清心凝神訣,頓時一絲絲清氣蕩漾,整個營地內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

「好手段呵。」太弈吃驚的看了一眼兩個老道,他自忖自己殺人滅城的本事要超過這兩個老道,但是這種完全師法自然,沒有一點煙火氣的法術,卻是他所不擅長的。讓數萬支牧草自動的編織成蓆子?也許,也許最能和植物進行溝通的黎巫,可以勉強做到罷?這一下,太弈對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的興趣可就更加濃烈了。他知道夏頡在安邑城辦了一個道場,在幫一個古怪的流派收錄門徒擴張教益,但是太弈從來沒想到過,夏頡幫助的這個流派,擁有這樣實力莫測的兩名領袖。

「唔,夏頡似乎也拜了他們為師?好呵,倒是要看看,你們能夠把夏頡教成什麼樣子。」太弈不由得就起了好勝心,想要和通天道人好好的比劃一下了。比劃的戰場麼,自然就是夏頡這個人了,他決心要把隱巫殿最高深的巫咒全部傳授給夏頡,到時候再看看,夏頡到底是巫術厲害,還是通天道人教授的法術厲害。

閉目冥神了一陣,原始道人突然緩緩開口道:「太弈,你,也是有所為而來罷?」

太弈擦了一下鼻子,哼哼了幾聲,隨手一招,從馬車內飛出了一條獸皮褥子墊在了他屁股下,這才笑吟吟的看著原始道人說道:「這是當然。所有的前因後果呢,就是這樣的。」他『叭叭叭叭』的把前後的因果關係說了個清楚,最後這才瞇著眼睛笑道:「夏頡也是我看重的人選,總不能看著他來東夷人這裡送死罷?所以,我只能親自出手了。」

怪笑了幾聲,太弈很是陰損的看著原始道人:「只是,我太弈堂堂星宗宗主出手,不多弄點寶貝回去,豈不是丟臉麼?當年我一人獨闖東夷祖地,就搶走了他們的鎮族至寶射日訣,這次嘛,嘿嘿,我準備給他們兜個精光。」

不等原始道人反應過來,太弈已經是笑嘻嘻的朝著他拱拱手,一本正經的說道:「原本太弈以為,東夷祖地防範森嚴,我太弈一人力有不逮。但是,沒想到天降二位先生相助,想必這是天神注定,東夷人是一定要敗家破本的了。罷了,除了那金烏神魄,其他的寶貝,你們也拿一半去。我太弈對朋友,可是大方的。」

原始道人的臉色終於變了,變得就好像是一良家公子硬被逼上了賊船打劫一般。他吭唔道:「罷了,罷了,那等巫器,我們得之無用,只要拿九隻金烏神魄也就罷 了。」若是他真的收了東夷人祖先留下來其他的強大巫器,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的行徑可就變味了,他們怎麼可能犯下這樣的錯誤呢?

只有通天道人在旁邊冷笑了幾聲,含糊不清的說道:「天神注定?嘿嘿,太古天神,可是早就。」

原始道人淡淡的看了通天道人一眼,通天道人怪眼一翻,哼哼了幾聲,閉上眼睛打坐調息去了。

原始道人朝著太弈微微稽首,淡淡說道:「如此,一切就任憑太弈巫尊支派了。貧道久聞巫教星宗宗主之力可比天神,奈何偏居海外荒山,久不入中原九州矣,今日幸可一見了。」

太弈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把自己準備好的那八百大巫呼喚出來,他滿臉都是賊兮兮的看著原始道人直笑:「好說,好說,若是我太弈有力所不逮的地方,還要兩位先生幫忙才是。嘿嘿,最少,這千多名隨行的護衛士兵,兩位先生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斃命罷?」

原始道人連連微笑頷首:「好說,好說。就算東夷傾巢而攻,我保證這些軍士不會傷到一人就是。」說完,他也閉上眼睛調息去了。 

 
太弈嚇了一大跳,東夷傾巢而攻而保證千多名軍士不受任何傷害?太弈都不敢說這種話呢。太弈只能保證說,若是東夷人傾巢而攻,他能在這千多名士兵被幹掉之前,起碼幹掉對方一半的高手,卻也保不住這些士兵的性命呵。他驚詫的看了一眼腦後有一輪月白色光圈緩緩升起的原始道人,突然朝著正在篝火邊忙碌的夏頡低聲問道:「你的這兩位先生,真有這麼厲害不成?」

夏頡看了看太弈,又看了看閉著眼睛盤坐在那裡的兩個老道,臉上只是露出了無比憨厚的笑容,用那種蠻人特有的憨厚表情天真的看著太弈,笑瞇瞇的說道:「呵,我不知道啊?他們說要我拜他為師,我就拜了哈,他們到底有多強,我沒見過哩。」

「去,去。」太弈氣得恨不得一拳打翻夏頡,有他這樣拜師的麼?人家收他,他就拜了不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的太弈,一心一意的盤算著,怎麼樣才能看到原始道人、通天道人的真正實力呢?唔,也許要仔細的安排一下才好,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足夠實力的人能夠讓太弈提起興趣了。當下,看到所有人都在忙碌著生火做飯、聊天閒談,太弈身體一扭,就悄無聲息的分出一條黯淡的幻象貼著草尖飛了出去。

夏頡他們一頓野餐從太陽還掛在天空上一直吃到滿天星辰點點,鮮魚、鮮蝦、野獸、東夷人放養不管的牲口,也不知道被他們禍害了多少。總之,東夷人騎著翼手龍往來巡查的巡邏隊都過去了十幾趟了,夏頡他們這才熄滅了篝火,把坐騎、馬車圍在隊伍中間,搭上了帳篷準備休息。

隊伍中的人都休息了,夏頡他們卻偷偷的爬了起來。留下了那些使節隊中的巫保護營地,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太弈、夏頡、赤椋、爿翼幾人帶著白無聲無息的貼著牧草滑出了七八里地,在距離『落日城』直線距離不超過八百里的地方停了下來。

原始道人看著太弈微笑:「太弈巫尊,且讓貧道師兄弟見識一下大夏巫教的最高巫法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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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 手段(下)

太弈看了原始道人一眼,嘴裏發出了桀桀的怪笑聲:“罷了,讓你們見識一番也好,我大夏巫教風雨傳承數萬年,自然有他的道理,協助大夏王庭震懾九州,可不是用嘴吹出來的。”他眼裏閃過了一道道詭秘的綠光,淡淡的說道:“夏頡,把那天咒刀給我。嘿,午乙他們唯恐我身上懶得帶那強力的巫器,居然還把天咒刀都送給了你,果然是考慮周詳了。”

夏頡掏出灰濛濛的天咒刀,恭敬的遞給了太弈。

太弈笑了笑,狠狠的一腳跺在了地上。一圈細細的震波突然擴散開去,一個直徑九十九丈的圓形平地頓時出現在廣袤的大草原上。這片平地內,所有的草葉都被震成粉碎,整個地面光華如鏡啊。

太弈的手指頭朝著夏頡勾了勾,低聲哼哼道:“過來。”

“嗯?”夏頡不解的看著太弈。

太弈不耐煩的一手抓過了夏頡,低聲嘀咕道:“蠢物,你是純粹土性巫力的巫,我等下要使的巫咒,自然是用你的血來祭祀天地鬼神是威力最大的哩。尤其你三鼎上品的巫,放出一盆的血來,頂得上數萬普通奴隸的心血,不用你祭刀,還用誰呢?”

“啊?”夏頡愣了,自己辛辛苦苦一路奔波到這裏做大夏的使節不算,還要出一盆血才行?他有點結巴的問太弈:“多大的一盆?”

太弈含糊的說道:“放心吧,不會比你喝酒用的酒壇大到哪里去的。你身體這麼結實,這麼大一塊頭,放點血算什麼?唔,白,你也不要跑,你是純粹的金性體質,嘿嘿,你的血也很中用哩。”白尖叫一聲,跳起來就要飛掠出去,卻被太弈一腳踏在屁股上,一腳踏在地上哪里動彈得了?白只能可憐巴巴的抬起頭來,看著太弈連連作揖,太弈卻只發出了幾聲陰森的笑聲:“你這畜生,強壓人家的貔貅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我給你放放血,正好讓你清清火。”

那天咒刀一刀劃在了夏頡的手腕上,一道熱血頓時噴了出來。太弈眼裏綠光一閃,那道熱血‘嗤嗤’有聲的化為無數道血絲,順著地面遊動,勾勒出了一個個極其複雜的詭異圖案。在大概放出了兩大大碗公的血量後,太弈雙手在夏頡手腕上一抹,頓時傷口已經癒合。此時那直徑九十九丈的圓形平地,已經被無數極細的血色圖案佈滿。雖然圖案的紋路很細,卻散發出拇指頭粗細的黃色光芒,顯得無比耀眼。

然後,在躺在地上的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太弈已經一聲怪笑,一刀捅在了白的屁股上,硬生生捅進去了三寸多深。白疼得‘吱吱’一聲,眼看著那天咒刀吸了大概一碗白的臀部鮮血,通體變得銀光燦爛,一股股淩厲的刀氣頓時透體發出。

太弈看了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一眼,微笑道:“我大夏巫咒,以九鼎大巫之力遙空詛咒,可以對數千里內任何實體、虛體、靈體、鬼體咒殺,無堅不摧。若是以我等九鼎大巫之中絕頂之人以極多鮮血獻祭後詛咒,可以遙空百萬裏而咒殺萬物。只是這東夷祖地之上,有太古天神的禁制保護,不距離他千里之內,詛咒之術卻是絲毫無用的,故而只能到這距離他不到八百里地的地方,才能發揮巫咒的作用。”

夏頡輕輕點頭,遙空百萬裏而詛咒一件事物,直接以莫名的能量摧毀他,這種力量,果然恐怖。突然,他好奇的問太弈:“如此,為甚那大王下令咒殺滅絕亞特蘭蒂斯,還要王子舙去亞特蘭蒂斯城仿製巫印呢?”

太弈惡狠狠的看了夏頡一眼,突然低聲罵道:“蠢物,那亞特蘭蒂斯距離安邑城有多遠?一個西疆戰區就橫跨百萬裏開外,不將強力巫印放在他們城內,我們詛咒什麼?說不定招來無數天星下降,最終砸在了西疆戰區無數大夏軍隊頭上,你當好玩不成?”

那裏通天道人淡淡的笑了幾聲,看了太弈一眼,似乎剛要開口說什麼。原始道人卻是瞪了通天道人一眼,把他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又堵了回去。通天道人怪眼一翻,拔出領子後插著的拂塵狠狠的甩動了幾下,臉上大是不樂意。

太弈敏銳的發現了這邊通天道人的不對勁,不由得心裏微微一沉:莫非他們有辦法咒殺百萬裏開外的物事?怎麼可能?太弈臉上卻是滿臉是笑的,緩聲笑道:“兩位先生,太弈獻醜了。”

原始道人緩緩點頭,拉著通天道人退到了圓圈之外,和聲道:“貧道師兄弟正好見識。”

太弈‘嘿嘿’一陣陰笑,突然頭上髮髻炸開,滿頭長髮彷佛無數毒蛇一樣飛舞,整個人瞬間就化為了一團陰影。那是一種吸納了所有的光線,帶著刺骨寒氣,仿佛有無數幽冥鬼神在內扭曲吼叫的人形陰影。一股讓人心裏發寒,彷佛最深夢魘中最恐怖的幽靈朝著四周諸人的心臟緩緩的探出了利爪的感覺,似乎要抽走在場所有人的靈魂一樣,那股寒氣讓裏許方圓內飄下了點點黑紅色的雪片。

有意無意的,這股極其恐怖的陰寒氣息避開了夏頡、白、赤椋、爿翼,只是朝著原始道人和通天道人撲了過去。那黑灰色的鬼氣已經化為實體,彷佛一條有著數百支觸手的大章魚,正朝著兩名老道張牙舞爪,似乎要隨時把他們拖去九幽地獄。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同時微笑起來,他們頭頂上一道清氣沖起,原始道人頭頂清氣上頂著無數金色瓔珞、三點光影釋放出一團溫和的光芒,護住了全身,那恐怖的陰寒氣息哪里能前進半步?通天道人頭頂的清氣卻是頂著三團光芒燦爛的蓮花,那光芒淩厲彷佛劍氣,又有四道各色劍光隱藏在那蓮花之後,道道淩厲的光芒,反而把那陰寒氣息給絞碎了不少,逼得那寒氣中的鬼神倉促後退,卻也受到了重傷。 

太弈的聲音傳來:“呵呵呵,兩位先生果然好手段。且看我太弈的‘九幽十冥擊天大咒’。”

那天咒刀被太弈狠狠的插在了那地上圓圈的正中位置,‘嗡’的一聲響,那天咒刀突然膨脹起來,越長越高,漸漸的就有萬丈高下。整個天咒刀化為一道微不可見的灰濛濛參雜著淡銀色的光柱,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開去。頃刻之間,方圓萬里之地,就被那一道黯淡晦澀的光芒盡數籠罩。天空中的雲彩慢慢的翻騰起來,朝著太弈的頭頂在急速彙聚。一絲絲詭異的綠光在雲層中翻卷,天地中一片鬼氣森森。

‘嗤嗤’幾聲,地上的無數發出黃色光芒的血絲圖案同時扭曲起來,一團朦朧的黃光籠罩了方圓九十九丈的整個圓圈。一絲絲黃色強光在那朦朧的光芒中突然閃動起來,漸漸的,構成了一副三維立體的,方圓萬里之地的地形圖象。那圖像上峰巒起伏、湖泊小溪反射出點點綠光,清晰入微,纖毫可見,實在是了不起的驚天手段。

太弈整個人已經融於四周黑漆漆的黑暗中去,已經看不清他的形體。只有一道道陰風卷過,卷起無數的草葉和渣土打在了那正中的一團黑暗中,才隱約傳來了一點點極其微妙的聲響。

‘砰’的一聲,十九塊雕成惡魔全身形象的尺許高的玉塊從正中的那團黑暗中射了出來,這十九塊玉塊落在地上卻彷佛泰山砸在了地面一樣,發出了沉悶的巨響,整個地面都顫抖了起來。隨後,十九道黑光從那玉塊上發出,十九條面目猙獰的鬼神虛像突然閃現,每一個鬼神都死死的盯著正中的那團黑暗,突然雙手交叉在胸前,開始用一種緩慢的、莊嚴的、肅穆的聲音,念誦起很簡單的翻來覆去的幾句巫咒。

夏頡、白、赤椋、爿翼清楚的感到,似乎身邊突然充滿了那些隱形的人,無數不知名的存在被太弈發動的這個巫咒從無窮無盡的虛空中召喚了過來,正圍在這個圓圈附近,釋放出了一圈圈極其冰冷的波動。夏頡更能感受到,這些似乎填滿了整個草原的隱形存在,身上充滿了濃濃的死氣,無數兇狠暴虐的隱形目光,正盯著他以及附近所有生物的脖子,蠢蠢欲動。

“哼哼。”太弈冷笑了一聲,那團朦朧的黃光中微微一閃,已經出現了幾座巨大的山峰,其中正中的一座無比的高大峻峭,山腰上有一個大洞正在冒出縷縷煙霧,分明就是東夷人的祖地所在。

一抹銀光閃過,已經通體化為光霧的天咒刀以純粹的光芒聚合體的形態出現在黃色的光芒中。那天咒刀在黃色光芒中盤旋了幾周,繞著那東夷人的祖地山峰飛了九圈,突然狠狠的一刀從那山峰的基部劃了過去。

黃色光芒中,同樣是一縷光芒的天咒刀把那巨大的山峰一刀兩端。隨後太弈猛的吼了一聲:“九幽十冥,億萬冥神,聽我巫令。起陵。”‘砰’的一聲巨響,地上那以夏頡鮮血所化的無數血絲突然紛紛炸裂,化為一道道黃色的霧氣朝著那巨大的山峰虛像湧了過去。

與此同時,那無數存在於草原上的不可見的存在仰天發出了淒慘的鬼哭神嚎聲,化為一道道朦朧的幽光沖進了那些黃色的霧氣裏,在那黃色的光芒中突然托住了那被一刀兩斷的山峰。那些幽光聳動了幾下,就看到那山峰虛像已經緩緩的飛了起來。夏頡他們清楚的聽到,數百裏外的遠處,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轟隆’聲,大地在劇烈的起伏著,讓人都差點站不穩腳步。
臉上略微有點汗珠的太弈突然現形,他興高采烈的手舞足蹈,指著那再次縮小的圖像狠狠的吼道:“給老子朝著‘落日城’砸呀!”

那三維立體的虛像中,整個東夷人的祖地被掀了個底朝天,這麼大、這麼高、這麼沉重的一座巨型山峰,就平地裏飛起十幾裏高,然後狠狠的朝著東夷人的‘落日城’砸了下去。

一聲瘋狂的怒咆聲從遠處傳來,彷佛雷霆一樣,震得整個草原上千里之內所有牧草同時粉碎,無數獸群淩空身軀炸裂,血漿噴灑了一地,那巨大的湖泊上,無風起了數十丈高的大浪,巨浪中有無數巨獸紛紛被炸裂了身軀,內臟、肉醬飄得滿湖都是。那聲音震怒咆哮道:“大夏,你們敢毀我東夷祖地,我後羿一族,和你們大夏沒完。”

黃色光芒中可以看到,無數道極亮的光芒沖上了天空,在‘落日城’的上空死死的托住了那座巨大的‘落日山’。同時有無數的淩厲光芒遙遙的劃空而來,朝著夏頡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太弈獰笑一聲,臉上滿是瘋狂神色,他大聲吼道:“來不及,來不及啦。哈哈哈哈!天擊!”

天空中那在雲層後翻滾的綠色光芒一陣的抖動,突然無數團丈許方圓的綠色陰雷轟鳴而下,彷佛下雹子一樣朝著‘落日城’周邊砸了下去。夏頡從來沒想到,威力這樣巨大的陰雷,也能用這樣的密度,這樣的數量,這樣的持續時間向下砸。方圓數千里內,每一裏的土地上,都同時落下了上千道這樣的陰雷,這種威勢,簡直就好似天崩地裂一般。

可是,畢竟面對的是東夷的數百名九羽箭手坐鎮的‘落日城’。

無數道箭光帶著巨大的轟鳴聲自地面升起,準確的命中了每一道陰雷,提前在距離地面十幾裏的高度就引爆了這些陰雷。無數道陰雷炸裂,立刻又把後面轟下的陰雷同時引爆,頓時好似那‘落日城’的上空,有一道濃濃的綠色光幢在瘋狂的落下,簡直就有如末日來臨一般。夏頡他們離開了數千里地,都能清楚的看到東邊天空,一片的綠炎燃燒,空氣中充滿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

太弈手持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實體的天咒刀,指著那‘落日山’怒吼道:“你們這幹冥神,還不快快加力?給我砸了‘落日城’。”他咬破舌尖,一口舌血突然噴出,頓時天地間陰風大作,數千里方圓內,草原已經被那看起來溫柔的陰風掀走了數丈厚的一層土層。這無窮盡的土層彙聚一起,又聚集在了那‘落日山’上,對下方死死抵擋的東夷九羽箭手們,顯然又多了一股龐大的壓力。

原始道人看到太弈在那裏裝模作樣的跳大神一樣的拼命揮動天咒刀,卻感受不到有任何的巫力被太弈加入了那巫咒中去,不由得臉上露出了笑容:“師弟,太弈巫尊等著看我們出手呢。唔,天色不早,拿了東西,我們也該回去了。”

通天道人巴不得原始道人說這句話。他‘哈哈’一聲狂笑,已經沖天而起。大袖飄舞的他瞬間就到了‘落日城’上空,右手突然飛出了一塊繡著先天太極八卦、天地星辰、無邊山川河嶽的黑色包裹布,猛丟手朝著那做‘落日山’卷了過去。

‘颼颼颼颼’,一陣香氣撲鼻的神風憑空卷起,那座萬多丈高下數百里方圓的‘落日山’頓時飄飄揚揚的縮小到只有拳頭大小,被那包裹布一包裹卷起,落入了通天道人手中。

隨後,通天道人眼裏凶光一閃,腦後四道劍光突然朝著無盡虛空射出。

四道劍光頂天立地直慣天地,一團方圓數百里的紫色天雷球彷佛天星突降,帶著巨大的轟鳴聲自無盡的虛空帶著一條長長的紫色焰尾看起來極慢實際上極快的落了下來。

“東夷的妄人,見識一下祖師的神霄三鎮雷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通天道人一陣狂笑,收起四道劍光,‘嗖’的一聲就朝著西方飛去。
原始道人看到那方圓數百里的雷球突然降下,嚇得猛的一個哆嗦,尖叫了一聲:“太弈巫尊,快快離開。”他大袖一張,不分好歹的,卷起了夏頡、白、赤椋、爿翼已經營地內所有的使節隊成員還有那馬車、坐騎之類,緊跟著通天道人就朝西邊飛去。

太弈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團特大號的天雷落下,突然慘叫起來:“哇呀呀呀呀,氣死我了,你們是真的想要我大夏和東夷徹底開戰不成?”

躍躍欲試的太弈拿著天咒刀對著那團天雷比劃了又比劃,突然也是掉頭就跑。他撕開虛空直接消失,低聲咕噥道:“老子會給東夷人抵擋天雷?當我腦子被黑厴蹄子踢傻了不成?”

‘嘩啦啦’一聲,附近牧草中埋伏著的八百隱巫看到自己宗主都瘋狂逃竄,更是一個比一個快的跳起來撒丫子就跑。借助強橫無比的實力,他們瞬息間就逃出了數萬里開外。隨後,就感受到了後方卷來的一道極亮的強光以及無窮無盡的高溫熾熱。

一道淒厲的嚎叫聲遠遠的傳來,後羿在後方用了極強的巫力咆哮道:“大夏,夏王,你們要給我東夷一個交待!天啊,你們搶走了整個祖地,你讓我怎麼向各族長老交待啊?”

跑得最慢的八百九鼎大巫如今都已經跑出了幾十萬里地去,後羿的淒慘叫聲,卻是誰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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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分贓(上) 血紅 文字 

漆黑的天幕上,先是一道四色奇光帶著萬丈雷霆轟鳴而過,那道光芒雖在數十裏的高空掠過,激蕩起的震波卻依然震塌了地上無數座根基不甚牢固的山峰。緊隨那四色奇光之後的,是一道無聲無息瑩潤光澤的清光,這道光芒所過之處,地上那無數被震塌的山峰又紛紛恢復原樣,這等奇景,看起來好不神異。而那清光中更是裹著幾條人影,一路搖搖盪蕩,輕鬆飛去。

至於那清光之後,則是一條漆黑的人影。這人影同樣禦風而行,彷佛一名精通水性的泳者,兩條胳膊一劃一抖,身體頓時沒入那黑漆漆的虛空,再次顯出身形來,已經是萬里之外。這人影一邊劃開虛空而行,一邊罵罵咧咧的大聲詛咒著,似乎是滿天鬼神外帶地上的無數君王、生靈,盡被他罵了個狗血淋頭,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這麼大的怨憤。

這兩道光芒一條人影之後,則是八百條身穿長袍的身影急速劃空而過。這些人擁有的力量驚人,身體一閃之間已經掠過了萬里之遙,身上隱隱泛起了各色光芒,一個比一個逃竄得快。而他們身後,則是密密麻麻的將近十萬道各色光芒帶著震耳欲聾的破空聲、震天的詛咒叫駡某些人十八代祖宗之上的三十六代先人的母親外婆曾祖母之類的美妙言語,鋪天蓋地彷佛流星雨一樣閃了過去。

太弈一邊裂開虛空瘋狂逃竄,一邊大聲的吼叫著:“後羿,爾等休太倡狂!我等無非帶走爾等東夷祖地‘落日山’,就仗著十萬大軍追殺我等區區八百之眾,你好沒天理!”太弈的聲音混雜了那強橫無匹的巫力,直接傳出去了數萬里之遙,遠遠近近、天上地下、東夷大夏、各個部族的人,都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後羿的嗓門也並不比太弈小到哪里去,就聽得一沙啞、乾澀、好似吞了一把火炭樣燒壞了嗓子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夏的賊人,你們才真正沒有天理倫常,你們把我東夷祖地‘落日山’整個搶走,你讓我怎麼向東夷數百部族交待?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徹底沒有得商量了!兀那些賊人,你現在敢說出你的名字麼?本族長發誓非要一刀刀碎割了你,絕不以巫咒咒你。”

“哼,哼,哼!”太弈只是冷笑了三聲,哪里肯報出自己的名字來?你後羿發誓說不以巫咒進行詛咒,太弈就能相信不成?無論如何,這個名字是絕對不能親口從太弈的嘴裏說出去的。若是親口、當面說出自己的名字給敵人知曉,太弈自己就記得起碼三五百種惡毒的巫咒可以直接進行詛咒的,他可沒傻到這種程度。

一路狂奔、一路狂追,太弈突然嚎了一嗓子:“後羿,那道天雷沒有震死你,你就應該自覺慶倖,趕緊收拾你屬下受傷的族人吧,你死追老子卻是作甚?”太弈一副無辜的歎息道:“你家‘落日山’,可不是老子搬走的,你追上我也沒用!若是你不去救助你族人,死傷太重,可就太不妙了。”

“哇呀呀呀呀!”後羿氣得直咬牙呀。通天道人太狠了,以通天道人的法力、道行,居然還動用了這等高級的法術調集了數萬里虛空中全部的雷霆之力彙聚成一顆天雷轟下,這顆直徑數百里的天雷,直接就把‘落日城’的九羽箭手當場震碎了數十人,重傷百多名,其他各級高手更是死傷狼藉,‘落日城’整個方圓千里之地被硬是砸進了地面近百丈,若不是後羿他們防禦得當,怕是一雷之下,‘落日城’徹底就會被抹平蕩平,後羿他能不知道族人的損失慘重麼?

可是,就算死傷的族人太多,損失再大,他也得帶著一干精銳追殺這群大夏的使節呀?就算九羽箭手死掉上百人又怎樣?那也不過是十幾二十年就能培養出來的事情,可是‘落日山’整座山峰被人掠走,這事情可就太大了。一個不好,也許他後羿族在東夷數百部族中的地位都會一落千丈,自己所有族人都會被其他部族罰為奴隸,後羿他能不追麼?

十萬後羿族精銳,儘是三羽、四羽之上的高手,這等雄渾的實力,只要能追上前面這群大夏的使節,後羿發誓他要生生的碎割了這些賊人。

只是,事情往往不按照某些人最美好的希望去發展。

一溜兒人馬一追一逃的接近了大夏的邊境,將要到達大夏伐東令所屬的東疆戰區時,那下方黑漆漆的山林內,突然傳來了宛若雷霆的咆哮聲:“翔龍軍,擊!”

一陣颶風自地面席捲九天,數以萬計身體粗壯結實的雙翼怪龍發出了驚天長嚎,幾乎是瞬間就從地面直接撲上了數十裏的高空。每一條翼龍的背上,都端坐著一名渾身籠罩在青幽幽全覆蓋式甲胄之下的高大騎士,手上足足有三丈許長的青黑色長槍,射出了無數道刺目的寒光,彷佛雨點一樣朝著那追殺而來的十萬多後羿族精銳突刺而去。

千萬不要讓大夏巫武靠近你裏許之內!

千萬不要讓東夷巫箭離開你十裏開外!

萬萬不要讓大夏巫士飛出你千里之遙!

裏許、十裏、千里,這是大夏巫武、東夷巫箭、大夏巫士的必殺距離。

這個距離中,無人可堪他們全力一擊!

如今,越八萬名號稱九州戰力第一的大夏王令衛司翔龍軍的精銳,埋伏在那黑漆漆的山林之中,趁著心氣浮躁的後羿精銳追殺太弈等人的機會,突然駕馭坐騎騰空而起,逼近那些後羿族的箭手不到十丈的距離。

粗大的長槍化為無數道淩厲的寒光,萬道寒光彙聚在一起化為一根青色的極長光柱直沖九霄,彷佛要把天都捅破一個大窟窿。隨後,那粗大無比的青色光柱突然炸裂開,一朵朵血花頓時綻放在黑漆漆的天空。

僅僅是一次突刺,三萬許後羿族的絕對精銳血灑長空,身體被捅出了無數巨大的窟窿,甚至有人同時被數根長槍震裂了身體,化為無數碎塊飄下了天空。天空中響起了後羿那不可置信到了極點的淒慘嚎叫聲:“大夏翔龍軍!你們怎麼會在這裏?夏王,這筆血仇,我和你們大夏罄盡大洋之水,也洗刷不盡啊!”

八萬多條身材在十幾丈高下的雙翼飛龍雙翅展動,一個翻騰已經撲上了百里高空,隨後,伴隨著一聲沉重有力的呵斥聲,八萬翔龍軍,再次俯衝而下。那道道寒光,就有如流星飛墜,轟向了後羿族被突然打擊弄得手足無措、沒有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的箭手們。

“翔龍軍,擊!”

天空中再次綻放出了無數朵血花,比方才更多的後羿族戰士慘叫一聲,不擅長近戰的他們,紛紛倒在了那沉重的刻畫了無數巫咒的長槍下。

後羿淒慘的嚎叫起來:“後羿族的兒郎,撤退,撤退十裏,再和他們死戰!”只要給他們撤退出十裏的距離,以後羿一族可怕的巫箭之術,後羿有信心可以一舉射殺天空所有的翔龍軍士兵。

可是,設計了這個埋伏圈的人,哪里會讓他這樣輕鬆的拉開距離? 

沉重的鼓聲緩緩響起,彷佛整個大地都在發出轟鳴,無數的火頭在大地上燃燒起來,那是一堆堆慘綠色的巫火。所有的火頭,在地上勾勒出了一個極其猙獰的鬼神頭像,每一團巫火邊上,都有上百名奴隸被手持石刀的大巫無情的砍殺,鮮血噴灑而出,整個大地突然就化為了一片血海汪洋,那刺目的血光啊,沾染得天空都變得粘稠起來,彷佛融化的岩漿在天上蕩漾。

一名渾身扭曲根本不似人形的大巫從那血海汪洋中飛了出來,他手持一柄以無數碎骨片粘合而成的巫杖,眼裏射出了一道道詭異的淡綠色光芒,在虛空中勾勒出了一具九頭八手四足的魔神幻象。

“大吡顱降魔咒!”太弈、夏頡、爿翼、後羿同時驚叫起來。太弈的叫聲中滿是幸災樂禍,夏頡、爿翼是驚愕萬分,而後羿的叫聲,已經是充滿了深深的絕望。以最少十三萬七千九百生靈獻祭召喚出的大吡顱降魔咒,擁有毀滅一切的殺機,乃是大夏巫教日宗幽巫殿的鎮殿巫咒,更需要以幽巫殿‘大吡顱萬骸巫杖’作為引子才能使出的可怕咒術,那手持無數碎骨片粘合而成巫杖的,不是幽巫又是誰?下了這麼大的本錢,屠殺了十三萬多人以做魔神獻祭的祭品召喚出了這名有名的凶煞惡魔,卻不是要滅絕在場的後羿族精銳又是為甚?

那魔神虛像只是在空中一個翻騰,頓時就淹沒在了血海之中。而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輕鬆的拍出,天空中殘餘的後羿族精英,已經盡數化為血水。巫咒之猛獰、可怖,由此可見一斑。

後羿慘叫一聲,嘴裏噴出了大團大團的汙血,突然飛出一條左臂炸成一團血光,以‘化血移形’之咒,突然化為一道赤淋淋血光狼狽逃去。

“慘,真是慘!”夏頡看著滿天的血光,不由得連連搖頭。設計這埋伏的人實在是太狠、太毒了一些,絲毫不給後羿族一點活路。若不是那後羿身上有什麼強力的巫器抵消了那‘大吡顱降魔咒’的威力,怕是堂堂東夷的大族長,今日就要慘死當場。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看到這等巨變,早就停下了遁光,藏身於一片黯淡的雲彩中,默默的看著大夏伏兵突起,悍然殲滅了後羿一族十萬精銳。通天道人詫異驚呼道:“莫非大夏王想要東西兩個邊疆同時開戰不成?若加上北方胡羯、南方南蠻,怕是他大夏國力再強,也要。嘿嘿。”通天道人若有所思的陰笑了幾聲:“打罷,打罷,和貧道有什麼關係?”

一條身材極高大的老者騎著一條體長二十幾丈的翼手龍突然從那大群飛龍中沖了出來,得意洋洋的朝著太弈狂笑:“隱巫,你看我刑天閼比起那壯年小夥不會差到哪里去罷?剛才兩次衝擊,我可是親手斬殺了九十七名東夷箭手啊。”

太弈愕然的看著刑天閼,指著他大聲喝道:“伐東令刑天閼,你怎會在此?”

刑天閼大笑,目光閃動道:“東疆戰區乃我防區,我為何不在此地?若非我率領翔龍軍的兒郎在此埋伏,又有幽巫全力相助,哪里能這麼輕鬆的把你們給救出來?”

翻了一個白眼,太弈伸出手指掏了掏耳朵,悶悶不樂的說道:“我要你們相救不成?區區後羿,能奈我何?你下手可真狠,拱衛安邑的二十萬翔龍軍,你帶來了八萬也就算了,居然還讓幽巫殿傾巢出動,更是用這種預先設置巫陣埋伏的下流手段硬坑了後羿一族十萬精銳,你不怕後羿精血上腦,闔族來攻不成?”

夏頡從原始道人的護身清光中飛了出來,飄向了太弈,他想聽聽清楚,到底刑天閼為何會率領大軍正好埋伏在此。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小小的誘餌,先是把太弈這條大魚給釣了出來,然後他和太弈同時又把後羿給釣了出來,張網的夏王和天巫只是動用了小部分力量以逸待勞,就突然撲滅了後羿族十萬精銳箭手,果然是心計狠毒到了極點。

刑天閼看到夏頡,笑著向他點點頭,抓了一把鬍鬚得意洋洋的笑道:“怕他東夷不成?西疆那邊,大殿下盤罟率領重兵已經吞併了海人整個東部領,占了他們大半個中部領,揮師直指海人北部領和南部領,更有一支騎兵在十三的率領下萬里奔襲他西部領重鎮,連屠九十七城。海人抵擋不住,出使海人的王子舙還沒到他們王城,海人使節已經獻表求和,怕是西邊會有一陣子太平了。”

用力的揮動了一下拳頭,刑天閼冷笑道:“等得西疆那邊慢慢消化佔據的地盤,大軍直接調來東疆,以傾國之力震懾東夷,還怕他後羿一族不低頭求饒麼?今日只是小小的割了他們一刀,主要就是求得‘定星輪’不得有失,過得幾日,就算他東夷傾巢而來,又有何懼?”

心裏瞬間轉過了千萬種念頭,夏頡看著刑天閼問道:“只是,此番西疆那邊,如何打得如此輕鬆?海人莫非絲毫沒有抵抗麼?” 

‘哈哈’一聲大笑,刑天閼把手上長達六丈的鋼槍隨手掛在了那飛龍背上的槍架上,滿臉笑容的說道:“此次卻也奇怪,海人的抵抗的確不強,他們的那些殺傷力驚人的武器,似乎是後續乏力,往往開得幾次火,就變成了悶葫蘆。”他指著夏頡笑道:“要說起來,這其中也有夏頡你一番功勞,你在西疆一戰,以巫毒克敵,此番盤罟做得更是徹底,以巫毒配合瘟疫,灑遍海人領地內所有水源糧倉,海人是觸之即潰,哪里還有絲毫的抵擋能力?十三他們抓得的海人士兵,怕就有數千萬啊!”

“原來如此。”夏頡心頭一陣惡寒,他在西疆所用巫毒,不過是讓海人士兵失去戰鬥力,癱瘓數天的那種。可是大王子盤罟為了爭奪軍功和威望,居然把巫毒和瘟疫病毒結合了起來,又是這樣大規模的使用,怕是除了那數千萬海人戰俘,整個海人領地內,也剩不下什麼活口了。

只是,夏頡有一點奇怪,聽刑天閼所說的那種情形,似乎是海人的能源供應出了問題?否則以海人的那種毀滅性的高能光炮的威力,最少也能多抵擋幾個月的,怎麼會突然打了幾發,就沒有了後續能源?他們的能源,都去了哪里?難道說,他們的能源基地出了什麼麻煩?想到這裏,夏頡心裏頓時又嘀咕起來:“見鬼,這些亞特蘭蒂斯人使用的是什麼能源?核能?太陽能?潮汐能?反物質能?不可能能源危機罷?”

夏頡在這裏翻來覆去的轉著念頭呢,半晌沒想出個端倪來,只是本能的覺得海人不可能潰敗得如此迅速。如果海人的戰爭實力僅僅如此的話,當年他們憑藉什麼和大夏相互征戰了無數年而沒有被亡國滅種呢?出於前世一名優秀特工的本能,夏頡本能的察覺到,有陰謀呵,非常深重的陰謀氣息在裏面湧動。

這時,那邊幽巫已經發出了連聲的鬼叫,借助幽巫殿數萬名大巫聯手的力量,終於把那享受過豐美血食後卻戀戀不捨不肯離開的魔神驅逐出了這個世界,恢復了天空的一片清明。顯得有點氣喘的幽巫拎著那根碎骨片粘合的巫杖,急速的朝著太弈飛了過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道:“巫尊,您此番可得手了?”

刑天閼猛的一拍腦門,大聲說道:“可不是麼?若不是幽巫殿主提醒,我還差點忘了。大王下令,若是隱巫你拿到了那巫器,就立刻送去天巫殿,路上可不要耽擱了。我率領八萬翔龍軍先去增強我東疆防線的實力,後面還有商、陳、百陌、吳、夏等屬國的派來運送軍械糧草的大隊跟著,我可沒空在這裏閒扯哩。”

眨巴了一下眼睛,刑天閼看著太弈怪笑道:“隱巫,你真的把東夷人的祖地‘落日山’整個的給搶了回來?”

太弈鐵著一張臉蛋,翻著白眼冷哼道:“不是我下的手,怎麼,莫非你們還想分潤點好處不成?”

刑天閼連連搖頭,哈哈大笑道:“誰敢分潤這種好處?我可不想數十名九羽箭手成天盯著我的脖子用箭矢比劃。兒郎們,把那東夷人留下的好弓箭都收拾起來,兵發大營去者。”他朝著太弈和夏頡搖搖手,‘嘎嘎’的得意大笑,志得意滿的帶著一夜殺敵十萬精銳的驕傲和自豪,騎著翼手龍逍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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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分贓(下)
    幽巫則是朝著太弈微微鞠躬後,這才說道︰“本殿奉天巫之命,暫且坐鎮東疆大營以待東夷報復,巫令在身,不敢久留,還請巫尊原諒。”

    “去,去,去,隨便做點什麼都好,唔,地上的尸首全部掩埋了罷,明日天亮了不要驚嚇了附近屬國臣民才好。”太弈盯著地上十幾萬具用來獻祭的奴隸尸體皺了下眉頭,搖搖手道︰“我們先回安邑。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幽巫你也待小心才是。”

    幽巫朝著太弈行禮,手上巫杖朝著地下一指,頓時那十幾萬具尸體同時炸為一攤血水融入了地面,數萬名幽巫殿的大巫同時化為一道陰風,翻翻滾滾的纏繞著那翔龍軍的大隊人馬,朝著斜次里千多里外一座大山下的軍營去了。

    看著幽巫殿眾多大巫、翔龍軍八萬精銳遠去的背影,赤椋突然從原始道人的護身清光中探出頭來,搖頭嘆息道︰“好強悍的翔龍軍,我們黑厴軍什麼時候才能到這種地步噢!嘖嘖,好可憐的後羿族人,雖然沒有大傷元氣,卻也算是傷筋動骨啦。”

    太弈一巴掌就把赤椋的腦袋又塞回了那一蓬清光中,滿嘴巴噴著口水大聲訓斥道︰“你們黑厴軍、玄彪軍想要有翔龍軍這樣的強大戰士?等刑天家的那些長老腦袋發暈罷。黑厴軍、玄彪軍平均三十年被分拆一次,精銳盡歸暴熊、齏\0\0幾軍,而暴熊、齏\0\0等軍的精銳,才能提升到降龍、御龍兩軍成為後備的戰士,兩軍中最弱的士兵也有三鼎以上的實力,你們黑厴、玄彪的都制、領制,才多強?”

    太弈斜斜的瞥了一眼夏頡,搖頭嘆息道︰“不能比啊,不能比啊。嘿嘿!”他當先化一條虛影,朝著安邑城飛了過去。

    夏頡也搖頭嘆息︰“關我什麼事呢?黑厴軍又不是我家的,我在黑厴軍中的屬下,說起來也就赤椋一人呀。”搖搖頭,他一頭扎進了原始道人的護身清光中。原始道人呵呵大笑,化為一蓬流星般光芒,後發先至,突然掠過了在那里‘慢悠悠’的撕開空間不斷跳躍前進的太弈,頃刻之後,已經站在了安邑城門外十幾里的曠野上。

    目瞪口呆的太弈猛的落在原始道人身邊,圍著原始道人轉了三圈,驚疑不定的看著原始道人喝問到︰“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怎可能比我還快?需知我如此前行,卻幾乎是不耗費任何時光的,你怎麼可能比我還快?”

    通天道人那四條異色劍光也‘唰’一下落下,他斜睨了一眼太弈,冷笑道︰“只是不耗費時光,就算最快?那我師兄卻是已經追上了時光的速度,卻又如何?”太弈若有所思的眨巴著眼楮,不斷的點頭稱是,夏頡卻是心頭猛的一陣,原始道人追上了時間的速度?那,是否意味著,他就有大神通大法力,直接上溯或者前追數萬年的光陰光景?

    他不敢向兩個老道征詢這樣的問題,畢竟,他總不能說自己來自于另外一個時空罷?也許\,當夏頡的修為有了接近兩位老道的水準,他會自然而然的明白其中的奧秘?只是,那需要多少年的光陰才能達到那樣的水準?

    夏頡正在這里發呆,原始道人卻是大袖一丟,已經把他們使節隊隨行的那些人全部遠遠的扔進了安邑城去。通天道人則是笑眯眯的在手上那包裹布里摸啊摸的,掏出了已經化為只有尺許\高下的‘落日山’,穩穩的托在了手里︰“這山峰卻也不錯,日夜受了上古天神的禁制滋潤,已經有了萬分的靈氣。若是交與門下孩兒祭煉一番,卻也是一件護身的好寶貝。”

    太弈高高的昂起頭來,盯著那‘落日山’看了又看,只是連連搖頭︰“兩位先生不知修的是何等法門,太弈卻看不出,這等死物,就算有了億萬分的靈氣,卻又能作甚。我等巫教,所需的巫器多來自于各色玉石、骨器之類,卻從來不用這等蠻\0\0的大物。”

    原始道人只是微笑,淡淡的看著太弈笑道︰“我等二教之間所修法門不同,所修天道不同,自然對自身運用的法器所需材料要求不同爾。其實那美玉精華中蘊含的靈氣,也不過是天地靈氣的一種,巫教諸位僅取其中精氣,實在是浪費了天地間的無限大好。”原始道人輕輕一句,就指出了巫教和道門的不同。巫教雖然也是法訣億萬,各色神通層出不窮,卻哪里有道門這樣的無所不包、廣闊無垠呢?

    愣了一下,太弈只是搖頭︰“罷了,我巫教卻又自有我巫教的好處。我不知你們修的這法門日後所成如何,但我巫教若是修煉有成,有生年間就可上窺天神之道,卻也是堂堂正正的一門功\夫。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怎可以輕易改變了?”說著說著,太弈指著通天道人大笑起來︰“這位先生,你還托著這座山頭作甚?掏出里面所存的所有後羿族巫器,我等均分了罷,這座山,你要,你拿去就是。”

    原始道人沒作聲,通天道人則是指著太弈笑罵道︰“我連這座山都拿走了,你不怕後羿族真的起全族大軍來報復?豈不是我通天教主用爾等大夏巫教擋災了麼?日後傳出去,我的面皮上卻是掛不住。”

    太弈傲然昂首,高傲的說道︰“無妨,先生只管把東夷人的祖地拿去,日後練成了巫器,用它來對付東夷人,卻是極妙的一件事情。且不說什麼擋災的話語,兩位先生手段高明,自然有資格從這‘落日山’中拿走好處。”

    他摩拳擦掌的湊到了通天道人身邊,笑吟吟的看著那座尺許\高下的山峰笑道︰“來,讓我們看看,東夷人數萬年傳承下來,卻有多少寶貝。”

    有多少寶貝?那寶貝的數量和質量簡直嚇得夏頡和身邊的赤椋喘不過氣來。應該用什麼話來形容呢?夏頡和赤椋看到這些巫器,簡直就好似兩只餓慌的老鼠摔進了米倉里,眼珠子都嘰哩咕嚕的發綠了。尤其里面很有幾件強大無比的上古神器,更是看得夏頡和赤椋目眩神搖,夏頡還能堅持,一口巫力和大地之氣貫通,身體挺得筆直,赤椋卻是已經一屁股坐在地上動彈不得了。

    從那‘落日山’中掏出來的,足足有三百多件各色巫器以及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每一件都是光耀萬里的貨色。如果不是原始道人撐起了一個巨大的禁制,把那光芒全部收縮在了方圓十幾丈內,怕是安邑城以及巫山上的大巫,早就被驚動了。

    原始道人很是淡淡的不在意的,在那數百件巫器和寶物中拿走了九團彷佛人的心髒一樣劇烈跳動的物事,那九團金色的物事不過拳頭大小,卻釋放出億萬丈金色的高溫高熱,浩蕩的純陽靈氣讓人靠近不得。這必然就是那九只金烏神魄了,原始道人用袖子把那九團物事一籠,卻是一點光線都沒有滲出來,那浩浩蕩蕩無窮無盡簡直有如天神一樣的靈氣波動,也就消泯無蹤。

    太弈大方,讓通天道人在這些巫器中多選一些拿走,既然是分贓,自然就要有身為隱巫殿主的氣度,不可能真正獨吞了剩下的所有寶貝?

    只是,以通天道人這等級數的人看來,這些巫器、太古神器之類的物事,並不看得上眼。他和原始道人所用的法器,哪一件不是先天之物?這等後天成型的東西,實在是讓他有點興致淡淡。最終他也只是大手一招,把那些光芒耀目中的玩意中十幾種性質厚重、至剛至堅的先天材料選了出來,一一納入了自己大袖中。他一邊裝著這些材料,一邊對著夏頡直笑︰“等下師尊拿你一點心頭熱血走,以這受了天神之力滋養數萬年的靈山為基,加上這幾件少見的材料,給你煉制一件護身、打架的得意法寶出來。”

    通天道人又盯著原始道人笑道︰“師兄,你可要助我。這件物事塊頭太大,我一個人煉制起來,不大不小是個麻煩哩。”

    夏頡呆了一下,突然心頭狂喜,朝著兩老道就跪了下去。兩大祖師級的人物聯手給他煉制法寶,加上又是以山峰為基的,更是符合他夏頡的本命屬性,可見這法寶煉制出來後,將會有多強的威力。夏頡只是美滋滋的在心里尋思道︰“這般大的一座山峰壓下去,威力怕是不會比翻天印小到哪里去罷?唔,這般大的一座山,可以把安邑城都給砸平了。”

    原始道人、通天道人拈須微笑,太弈卻是在旁邊吃味了,這個未來的徒弟,可是他也早就物色上了的,怎麼就讓這兩個老道佔先呢?當下太弈在那一堆巫器中掏掏摸摸了半天,終于抓出了兩張古樸甚至有點破敗色澤的長弓來。其中一張更是外形破舊,弓梢頭處胡亂纏了幾片野獸的毛片之物,那弓弦也是黑漆漆的拇指粗一條,彷佛放在茅廁內不知道浸泡了多久一般。

    原始道人皺了下眉頭,低沉的說道︰“太弈巫尊,這兩件物事,兩個娃娃拿了卻不見得有好處。”

    太弈隨手把那張格外破舊的,將近有夏頡一人身高的長弓遞給了夏頡,另外一張半人高弓身細巧的遞給了赤椋,怪聲笑道︰“我給了他們,又怎麼的?我搶東夷人老祖宗的東西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他們連我太弈的臉都沒看清,他們能奈我何?”

    原始道人卻不和太弈斗嘴,朝夏頡和赤椋手一招,就把兩柄長弓都抓了過去。也不知道原始道人從袖子里掏出的是什麼東西,他只是用那一層銀光閃動的粉末朝著那兩張長弓抹了一下,頓時兩張長弓都變了模樣。夏頡的那張沉重萬分的大弓,已經是變得黑漆漆閃動著深邃的神光,不復那破舊骯髒的樣子,兩側纏著的那破爛獸皮,也都消失無形。赤椋的那張輕弓,更是銀光閃閃,彷佛透明一般,顯得無比輕盈輕巧。

    點點頭,又搖搖頭,原始道人隨手把兩張弓塞回到了夏頡和赤椋手中。兩件長弓都改變了外形,卻是不怕被原主發現了。

    赤椋眼巴巴的看著原始道人,他能深深的感受到手上那輕弓中傳來的澎湃的巫力,卻不知道這長弓的名字,心頭很是癢癢。而夏頡就更加不用提了,他手上這張漆黑的重弓,里面的力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方才九團金烏神魄聯手才能給人的那種浩蕩無邊、巨大無比。

    太弈笑吟吟的指著兩張弓,突然冷笑道︰“夏頡手上的,乃是真正的上古射日弓,卻沒想到被東夷人收得如此嚴密,若不是這次連底子都抓空了他們的祖地,怕是還找不到這件寶貝。這射日弓的威力,也就不用我提了。”夏頡的呼吸立刻沉重起來,射日弓,配合他的‘射日訣’,這等威力,可想而知。只是夏頡很是有點不知足的尋思道,那九支落日箭又去了哪里?

    眼里寒光一閃,太弈指著赤椋手上的那銀色輕弓有點嫌惡的皺眉道︰“至于這柄麼,乃是夏帝太康弓。大夏太康帝的事情,赤椋你是知曉的罷?雖然他丟盡了我大夏的臉面,可是這太康弓麼,嘿,嘿,威力卻的確不凡,乃是可以和神器比美的物事。赤椋娃娃,我可是看在你是我乖兒子夏頡的副手的分上,才把這太康弓送給你的。”

    赤椋二話不說,也跪倒在了地上,只覺手上那輕盈的長弓,簡直就沉重到了極點。昔日夏帝太康好田獵,乃是天下弓技唯一能和大神後羿比美的凡人。他命令大夏巫教以傾教之力為自己打造的長弓,又豈是小可的?赤椋天生喜好弓箭之術,他弓箭天賦,比起夏頡只高不低,只是一直不得一柄好弓,此番總算是心願得償。

    赤椋心知肚明自己能得到這種傳說中的物事,就是托了夏頡的好處,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太弈都是什麼身份的人物?他赤椋一個小小的黑厴軍都制的副官,平日里哪里會正眼看他一眼呢?

    太弈又力勸通天道人多拿幾件巫器,可是通天道人實在看不上這些後天之物,都是連連搖頭謝過了。太弈也就不再客氣,隨手又抓了幾件可以當兵器用的強力巫器,請原始道人改變了他們的外形色澤光芒,盡數塞給了夏頡和赤椋,讓兩人都有了一種暴發戶的錯覺。太弈一時也沒看清,只有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在旁邊偷笑的就是,白在一旁伸出了兩條長臂,偷偷摸摸的選那光芒最盛的巫器很是偷了三數十件去,白一時沒地方裝這麼多的物事,干脆就恢復了丈許\多高的身材,大腿一夾,把那些巫器盡夾在了兩胯之中,長毛、鱗甲,頓時掩去了那些光華。

    隨後,太弈大袖

阿庭 於 2008-09-25 22:2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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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馳援  

履癸長嘶一聲,嗓子已經是沙啞至極,那劇毒已經把他的嗓子給毒啞了。一道道拳頭粗細湛藍色的電光從他身上噴薄而出,化為一道巨大的電網,朝天空那無數的箭矢籠罩過去。‘劈劈啪啪’一陣亂響,近萬支強勁的箭矢在電網中化為粉碎,履癸也被那箭矢上所帶的巨大力道反震,一口接一口的漆黑血漿不斷的噴了出來。

剩下的幾名黑甲護衛尖叫出聲,連忙有兩人衝過來想要攙扶履癸,一柄兩丈許長鈍頭大砍刀已經無聲無息的帶著一縷黑煙飄過,那兩名護衛慘嚎一聲,攔腰被截成了兩端。他們的兩條腿子還帶著一小部分肢體朝前跑了好幾步這才倒下,上半身卻已經拖著大串大串的內臟摔在了地上。履癸眼看得這般慘景,頓時憤怒得瘋狂咆哮起來,卻也只能發出極其細微的‘噝噝’聲。

那些光膀子大漢中領頭的一人陰笑著湊近,右手握拳輕描淡寫的一拳朝著履癸轟下。他的拳頭通體呈紫黑色,外面有無數黑煙繚繞,黑煙中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扭曲面孔在那裏咆哮嘶吼,這分明就是一門極其邪惡歹毒的咒術。

剩下的三五名護衛一聲怒嘯,眼裏凶光閃動,朝著這突然偷襲的大漢揮動兵器迎了上去。於是方圓十幾丈內的虛空突然一黑,彷佛所有的光線都被抽拿一空,陰損邪異的潛勁在空氣中流轉,那幾名忠心耿耿的護衛慘叫一聲,七竅中突然噴出了幾縷黑煙融入了那大漢的拳頭中,身體卻已經化為飛灰倒下。

附近的密林中傳來一個極其蒼勁有力的聲音:“胡羯的娃娃,你們還在等什麼?幹掉履癸趕快撤走。這裏離定南城還有數百里,卻還在安邑城的邊上哩!”那聲音不無惡意的笑道:“能殺死大夏的九王子,這次你們可露了臉,只是若是被安邑城的守軍圍上,把你們都給幹掉,那可就拿不到那人許諾的錢物美女了。”

十幾個領隊的胡羯漢子大笑幾聲,你爭我奪的嚎叫了幾句,最後還是那使用邪異咒術的大漢爭得先鋒,出拳朝履癸當心轟了過來。能夠殺死大夏的九王子,這事情要是傳到了北方的瀚海荒漠中,可是在族人面前大大長面子的事情,取得履癸性命的這個好漢,一定會成為胡羯族人傳頌的一等一的大英雄、大好漢。

履癸死死的咬著牙齒,已經開始膿腫腐爛的牙齦一痛,噴出了黑色的血絲從他嘴角掛了下來,那劇毒實在太可怕了。身負重傷的履癸,體內早就賊去樓空,哪里還有力氣應付這歹毒至極的一拳?

‘呀呀’的嘶叫了幾聲,履癸突然把伊尹往自己身後一拉,死死的瞪大了眼睛,揮動那柄長劍當心朝那大漢捅了過去。長劍呼嘯,上面有淡淡的一層若有若無的電光纏繞,履癸已經拼出了自己最後一點精力,只求能夠拉著這個胡羯漢子陪葬就是。他出劍的速度已經比平日慢了何止百倍?劍上的力道更是弱得不成樣子,所謂的拼命,也只是聊盡人事罷了。

劍尖和那紫黑色的拳頭接觸,劍身立刻粉碎。那大漢的拳頭卻彷佛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般,帶著一圈漩渦般的黑色氣勁,堪堪就要落在履癸的心口上。那黑煙中傳來了刺骨的寒氣和極其驚人的吸引力,彷佛要凍僵履癸的骨髓,彷佛要抽走他的所有精氣。

‘砰砰砰’三聲巨響,空氣中出現了三道乳白色拳頭粗細的空洞。那是三支箭矢速度過快,在空氣中打穿了三條小小隧道而出現的奇景。三條白色的空洞一條撞在了那大漢的拳頭上,一條撞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條則是轟在了他的腰間。

‘啪’的一聲,那大漢紫黑色的拳頭整個被炸碎,黑色的毒血彷佛噴泉一樣灑了出來,灑得履癸一頭一臉。

‘嘎’的一聲,那大漢的脖子被直接射斷,箭矢上蘊含的巨大力量,把他的腦袋整個震成了一團肉醬炸開。

‘砰’的一聲,那大漢攔腰被射成了兩截,半截身軀和大半條大腿都化為血漿飛濺而出,當場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等那些胡羯的漢子反應過來,一聲聲巨大的‘砰砰’聲響聯綿不斷的發出,一道道力量極其霸道,純粹以蠻力和速度轟殺敵人不講究任何技巧的箭矢雨點一樣飛了過來,把那些自認為履癸必死無疑,早就收起了兵器巫力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胡羯大漢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是十分之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幾條胡羯大漢身上被穿出了大窟窿,更有百多名大漢幸運的躲過了箭矢卻被射掉了一條腿子或者手臂,倒在了地上。

伴隨著這聲響巨大、力量巨大的箭矢同時潑灑下來的,是一道道無聲無息、甚至沒有絲毫影子的陰損箭矢。那力道沉重的箭矢乃是寒鐵打造,拇指粗細足足有大半人長短;而這無聲無息彷佛密集春雨一樣綿綿而來的箭矢,卻只有正常箭矢的三分之一粗,上面開了好幾個放血的血槽以及數十個陰損的鋒利倒鉤。

死在夏頡重箭下的不過三十幾個胡羯大漢,可是死在這陰損的無聲無影箭下的,卻有百多人。就在這些胡羯漢子忙著躲閃、格擋夏頡的重箭時,赤椋的這陰損的箭矢已經混雜在那重箭中,收割了百人的性命。

蹄聲彷佛雷霆般突兀而至,商湯渾身冒出了青紅色風、火屬性的巫力氣勁,淩空朝著那密林撲了過去:“履癸、伊尹,你們安好否?援兵來啦!胡羯的賊子、東夷的雜碎,你們今日都得統統死在這裏!”話音未落,商湯已經從腰間拔出一柄銀光閃動的彎刀,無數道沉重的刀氣呼嘯而出足足有百多丈長,把數百名胡羯大漢籠罩在了下麵。

那些胡羯漢子大喝一聲,居然聚集在了一起,就要和夏頡他們死拼。而密林中隱藏的那些東夷的箭手則是一聲呼嘯,剛才發話的那聲音大聲的急促的叫道:“情勢不妙,兒郎們通通退去,快,快,從四面逃走,若是得命,去長老那裏會合。”

四面八方都有密集的蹄聲響了起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瘋狂嚎到:“賊子不要逃了,大夏王令黑厴軍、玄彪軍全軍在此,你們往哪里跑?”

黑厴軍、玄彪軍的弓箭之術不如東夷人,可是架不住他們人多啊。上萬張強弓從四面八方朝著那些影影綽綽在樹梢頭急速奔走想要逃竄的東夷箭手就是一通亂射,當場就射下了百多名東夷的好漢。

那東夷人中的高手看得最少有上萬人的騎兵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不由得驚呼一聲,當下駕馭他東夷的秘法,化為一道道巨大的箭矢流光飛遁而去。十幾道各色箭光急速掠走,刑天大風大吼一聲,跳起來一鋼槍朝著其中一道箭光砸下,卻被那箭光上極其強橫的力量震得鋼槍直接彎曲,一屁股從天上摔了下來,砸在地上氣得‘哇哇’亂叫。

密林中,履癸看得商湯、夏頡、赤椋一馬當先的殺了進來,不由得心頭一松,突然就倒了下去。他沉重的身軀直接砸在了伊尹的身上,被履癸他們保護得好好的沒有受到絲毫傷害的伊尹,卻被履癸這一下把大腿骨給砸斷了,一下子疼得伊尹‘嗷’的一嗓子嚎了出來。

商湯聽到了伊尹的慘叫,還以為伊尹負傷,立刻臉上冒出了幾絲橫肉,眼裏凶光大盛,也不管不顧的,從袖子裏掏出了幾塊玉印,一口血噴在了那玉印上就朝著那些列好了陣形的胡羯大漢砸了過去。那幾塊玉印剛剛接觸地面,立刻就化為一道道淡淡的黑色煙霧飄散開來,把那些胡羯大漢盡數籠罩在了裏面。

這煙霧有劇毒,更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詛咒力量在裏面,那些胡羯大漢一個不提防中了招數,頓時行動突然緩慢了下來。

‘呀嘎’,夏頡一聲咆哮,已經收起了射日弓,拔出了那柄沉重巨大的狼牙棒,催動墨麒麟衝殺了進來。那墨麒麟卻也是一好戰的主兒,看到前方有近千人列好了陣勢,頓時一陣興奮的‘昂昂’大叫,嘴裏噴出了一道金色的火焰,搖頭擺尾的就衝進了陣勢中。

夏頡那二十四萬斤的狼牙棒死勁一掄,‘啪啪啪啪’,攔在他前面的二十幾個胡羯漢子頓時被砸成了肉餅,血肉一塊塊的飛了出去,彷佛下了一大陣的血雨。狼牙棒掄到了盡頭,再順勢往回一拉,‘啪啪啪啪’,又是七八個胡羯漢子被砸碎了腦袋,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這些胡羯漢子雖然兇狠野蠻,卻不過都是八等、九等的巫武,哪里扛得住夏頡這個三鼎大巫的全力衝擊?

‘哈’的一聲大笑,夏頡一棍子朝著面前兩個渾身是血的胡羯大漢砸了下去。這一棍要是掄實了,怕是這兩個大漢就連一塊皮都剩不下來。強勁的風壓距離那兩條漢子還有丈許,就已經震得他們七竅流血啦。

‘噹啷’巨響,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斜次裏挑了出來,和夏頡的狼牙棒硬碰了一擊。‘轟’的一聲,方圓數丈的地面被震得下陷了尺許,那使狼牙棒的胡羯高手顯然比夏頡要厲害許多,夏頡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壓制住他,反而被震得右臂發麻,狼牙棒‘當’的一聲跳起來三尺高下。

那胡羯大漢嘎嘎一笑,掄起那長柄的狼牙棒就朝夏頡當頭砸下。

一隻纖細的帶著點青綠色粉嫩剔透的小手慢吞吞的從夏頡懷裏探了出來,朝著那狼牙棒迎了上去。

一掌,那狼牙棒粉碎;複之一掌,那起碼擁有六鼎實力的胡羯高手一聲慘嚎,胸口已經被打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當場慘死。

旒歆輕輕的打了個呵欠,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又縮回到了夏頡高大身影的籠罩下去。她幽幽的說道:“看來,要給你配置些增強你巫力的巫藥了。否則你這般弱,傳出去倒是丟了我的人。畢竟是我提拔你做禦巫的嘛。”

夏頡被旒歆的這句話氣得差點吐血,可是能有什麼辦法呢?比夏頡強大這麼多的胡羯高手,硬是被她一掌拍蒼蠅一樣拍死,他能說什麼?當下他只能咬著牙齒發出‘哇呀呀呀呀’的怪叫聲,狼牙棒左右掄起,朝著那群死戰不退的胡羯漢子發威了。

那邊赤椋已經掛起了自己的長弓,拔出了一柄輕巧鋒利的長劍衝殺了進來。他策動黑厴,彷佛一片雲朵一樣漂浮不定的在胡羯人中衝突,劍鋒輕盈的揮動,劈開了一個又一個胡羯人的脖子,放出了他們的熱血和生命。“哈哈哈,殺得過癮,你們這幫胡羯的蠻子,敢來安邑城周遭刺殺大夏天候,你們不要命了麼?你們是哪個部族的,到時一定奏請大王滅了你們闔族。”

‘砰’,正叫嚷得高興,一名使大刀的胡羯高手突然衝到了赤椋面前,一刀就把赤椋的長劍劈成粉碎,然後又是一刀劈下。赤椋有如被雷霆所擊,渾身皮膚都被震出了血絲來。他心知自己撞上了硬碴,哪里還敢接這一刀?連忙一個翻身就從黑厴背上跳出,連續十幾個跟頭翻出了數十丈外。他的身體還在空中翻滾,連續三十幾支細細的無聲無息的鐵箭已經朝著那胡羯大漢射了過來。

‘噗哧’,那匹黑厴慘叫一聲被劈成了兩片,那胡羯大漢不屑的冷笑了一聲,反手一刀就把赤椋所有箭矢絞成了粉碎,獰笑道:“箭法不錯,奈何巫力太弱,你能奈我何?”這大漢隨手朝著赤椋揮出十幾道刀氣,逼得赤椋連連倒退,瞬息間就退出了裏許開外,這才回頭大喝到:“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去殺了履癸呀!拿著履癸的頭顱,可以換來十萬枚玉錢,你們不想拿著這些玉錢去討婆娘了麼?”

十幾條胡羯漢子立刻醒悟,在其中一名高手的帶領下,迅速的朝著履癸倒地的地方衝了過去。

人影閃動,商湯已經護在了履癸和伊尹面前,彎刀一展,商湯根本不發動進攻,純粹一副防守的姿態,把三人團團護在了裏面。一邊揮出綿綿密密的十幾層刀網護住三人,商湯一邊急促的哀嚎道:“夏頡,夏頡兄弟,快來,快來啊。伊尹怕是受了重傷,快不行啦!履癸也中了劇毒,皮膚都開始腐爛啦,再不來,這兩人就沒命啦!”

夏頡怒吼一聲,狼牙棒舞成了一團旋風一樣,硬是仗著自己的蠻力以及面前懶洋洋看熱鬧的旒歆的幫助,衝出了胡羯人的陣形,衝向了商湯所在的戰團。又是一名比夏頡強橫了極大的胡羯高手怒吼一聲,操起一柄長槍朝著夏頡捅來,卻被旒歆隔著十幾丈就是一拳震出,把那胡羯高手連同身後的數十人直接震成了肉塊滿天飛灑。

‘昂、昂’,各種稀奇古怪的獸吼聲傳來,一百名黎巫殿的巫衛趕到了。這些最弱都有五鼎實力的巫衛到了戰場,卻根本不出手,只是大把大把的把那一蓬蓬藥粉朝著戰團內亂丟。‘噹啷啷’一陣亂響,剩下的數百名胡羯漢子突然全身發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就連眼皮都動彈不得了。

那躺在地上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的伊尹看得大局以定,頓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大聲叫道:“主人放心,我並無大礙,只是九王子摔下來的時候,把我大腿給砸斷了,並無大礙。”

‘咯’的一聲,聽到伊尹叫聲的夏頡差點脫手把狼牙棒給飛了出去;商湯也是猛然間一愣,手上彎刀揮舞得慢了一點,幾個胡羯高手的兵器頓時突破了刀網,狠狠的在他身上留下了十幾處深深的傷口。伊尹看得不妙,連忙晃悠悠的叫了一聲:“主人小心!”

不用他提醒商湯也疼得嚎叫起來,紅著一對眼睛拼命的揮動著彎刀,‘當當當當’的蕩開了幾件兵器的繼續劈砍。

風聲晃動,十幾名黎巫殿的巫衛突了上來。看到夏頡在幫商湯動手,這些巫衛可就不敢再賣弄他們的巫藥了。這十幾名巫衛紛紛拔出了兵器,渾身青氣纏繞的就衝了上來,一個對一個的把那些胡羯漢子給接了下來。畢竟是黎巫殿培養出來的專門武力,這些巫衛很輕鬆的就把這些僅剩的胡羯大漢劈成了數段。

蹄聲傳來,一邊揉著屁股一邊破口大駡的刑天大風領著數百騎人馬衝突而至,看到現場橫七豎八的倒了無數的屍體、活人,頓時惱怒的吼叫起來:“呔,這些胡羯人也太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安邑城外伏殺大夏王子,他們真的想要被滅族不成?”

旒歆已經配置了解毒藥劑,遞給了一名巫衛讓他灌進了履癸的嘴裏。

眼看著履癸身上的黑氣迅速的消失,腐爛的皮膚也漸漸的恢復原樣,履癸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黑水,一骨碌的爬了起來。他看著四周身穿甲胄的大夏兵馬,猛然就松了一口氣。緊接著,履癸突然跳起來,指著天空嚎叫道:“盤罟、舙,我履癸和你們沒完!刑天軍尉、夏頡軍候,你們要陪我入宮去見父王!我要讓盤罟他們知道我履癸的厲害啊!”

瘋狂的咆哮了一通,履癸渾身哆嗦著看著地上自己那些黑甲護衛的屍體,突然叫道:“刑天鼇龍,你幫我去定南城調集本天候所屬軍隊,給我包圍盤罟的‘金陽城’!他殺我六百親衛,我就殺他六萬!”

夏頡呆了一下,慢慢的收起自己的兵器,和刑天大風交換了一個古怪的眼神。事情,好像鬧大了啊。
starshotin 於 2008/9/25 下午 04:38:21 修改文章內容

阿庭 於 2008-09-25 22:2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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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4:00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安道爾

    翌日清晨,臉上帶著一塊黎巫殿十三名大巫聯手用草藥都無法驅除的淤青,滿臉尷尬的夏王無比熱情的表彰了夏頡和赤椋這次出使的豐碩成果。作為使節團的正使,夏王含糊其辭的說了一通所謂的對大夏、對九州、對蒼生黎民功高無比的客套話,就開始對夏頡大加封賞。一座位于安邑城西邊萬里之遙的中等城市變成了夏頡的領地,夏頡也終于摸到了貴族的邊兒,變成了大夏貴族體系中內、外九品候中的外三品候,領了一枚小小的金印,算是有了一定的特權啦。

    雖然沒有世襲的權力,可是夏頡對于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也是很滿意的,怎麼說自己就跳過了前面六品的位置,直接升到了外三品的爵位,距離天、地、神、人、鬼五等候也就,也就只差三個階層了不是?怎麼說,也沾了一點貴族的味兒,這可是夏頡前輩子沒有享受到過的待遇,真正是稀奇外帶稀罕啊。他看著高據台上的夏王,也不知道夏王到底在說什麼,只是在心里尋思道︰“是不是以後我說話做事都要帶著點貴族味了?就和前輩子見到的那些所謂的貴族一樣,說話都要捏著嗓子才行?”

    心里一陣的毛骨悚然,夏頡本能的拋開了這個念頭,他可受不了自己用那娘娘腔的口吻裝貴族。

    那邊夏王又對陪同夏頡出使的個人都大加賞賜,赤椋就得了一座小小的鎮子作為他的封地,當然,也是不世襲的,若赤椋死了,就會被收回國有。只是赤椋也很滿意了,作為一個剛剛開始軍旅生涯的大夏世家子弟來說,他還有好幾百年的時間去努力爭取更多更大的封地。

    滿臉笑容的夏王是大肆的贊賞夏頡和赤椋這次出使的大無謂行為,打死吹噓夏頡他們這次出使東夷,給大夏帶來了多少好處。滿朝文武重臣一個個心中有底的看著夏王,知道他心中高興,卻也沒有人不識趣的去打斷夏王的鼓吹。更加沒有人會傻到去問夏王臉上的淤青是怎麼回事,難得有一次廷議是太太平平的,何必去觸這個霉頭?

    但是緊接著,就連一直耷拉著眼皮養神的四大巫家的家主都感覺不對勁了。

    笑吟吟的夏王獎賞過了夏頡他們一行出使的人,突然對著白伸出了手︰“哈哈哈,夏頡,你身邊這貔貅叫做白罷?果然是一頭好貔貅啊,居然把後羿那該死的家伙孫女養的那頭母貔貅給強暴了?嘿嘿,果然是,哈哈哈,合乎本王心意啊。”

    吧嗒了一下嘴巴,大殿中所有的人都預感到,有一件非常荒唐的事情要發生了,而且,會是一件讓大家哭都哭不出來的荒唐事情。

    夏王很是高興的看著死死的盯著自己的白,沉吟片刻,突然鼓掌道︰“我大夏的男兒都是好漢,我大夏的貔貅,難道就不是好漢了麼?嘿,白這次卻也是給我大夏狠狠的出了一次彩頭,這次是強暴了他後羿族族長孫女的貔貅,下次我大夏的男兒,就要強暴了他後羿族所有的女人。等得我大夏的大軍掃蕩了整個東方草原,滅了他東夷人,嘿嘿。”

    指著把,夏王朝身邊主管大夏王庭所有行政、律令、官員提拔等事務的相柳笑道︰“也下一條王令,把白晉封為六品外候,也給他一個村子作為封地罷。唔,有了候位,再給他一個軍候位,就是最低的銅虎軍候罷。他也算是‘殺’敵有功了。”

    夏頡、赤椋的下巴差點沒掉到地上去,刑天厄身體一哆嗦,差點一腦門磕在了面前石條案上。大殿內的文武官員一個個睜著呆滯的眼珠,呆呆的看著夏王,卻沒有一個人敢吱聲。給一頭貔貅封了候位?更給了他軍候的軍爵?這傳出去,大夏的體統何在?尤其,封賞這頭貔貅的緣故,不過是因為他強暴了一頭後羿族的貔貅麼?這強暴,也能算功勞?

    當然了,我們必須要承認,這是一件狠狠的拉下了後羿族族長的面子,給夏王臉上增光的事情,但是也僅此而已啊?從來沒听說過,一頭畜生也能封侯的,哪怕他是一頭少見罕見的白色的貔貅呢?

    夏王一拍面前的玉案,朝身邊目瞪口呆的相柳大聲喝道︰“相柳,有什麼不對的麼?”

    相柳身體一哆嗦,飛快的看了一眼滿殿同僚,故作深沉的問夏王︰“大王,您覺得,這樣,對那些候位在白之下的戰士,會是怎麼想?”

    夏王眼楮一鼓,很是忿忿的喝道︰“那又如何?就讓他們以白當目標罷,若他們誰能給本王強暴了後羿的孫女乃至他母親、妻子、女兒,只要是後羿一族的親眷,本王都大加賞賜,這又有什麼為難的?”夏王沾沾自喜的朝著自己比劃了一下,然後指著白笑道︰“本王這也算是不拘一格的提拔我大夏的勇士了。莫非你們以為,白日後不能化為精怪麼?若他化為了精怪,自然就有資格領取本王的封賞。”

    ‘呃’,滿殿的官員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當然,在大夏,精怪比巫的地位略低,但遠遠高過普通的貴民乃至平民,也是有資格參軍入伍升官封侯的。但是那畢竟是已經成了氣候的精怪,比如說通天道場里的那一群才有資格,而白呢?誰都看得出來白是一頭懂得修煉的貔貅,可是他畢竟還沒有成為精怪,這也就只能算一頭畜生,畜生,是不能封賞候位的!

    白盤著兩條粗壯的大腿,一趄一趄的朝前走了幾步,朝著夏王微微一拱手,裂開大嘴‘桀桀’的笑了幾聲,隨後用那種很微妙的眼神,朝著相柳看了一眼。夏王呆了一下,猛然間錘打著面前的玉案大聲的笑起來︰“哈哈哈哈,看,他不是快要成精怪了麼?你們見過這麼通人性的貔貅沒有?妙極,妙極,今日這事情,就這麼定了。”

    夏王說一件事情定下來了,那麼,就定下來了。相柳無奈,只能端坐在石案之後,運筆如飛,把夏頡、赤椋以及白他們的封賞文書擬稿完畢,蓋上了大夏弼公的大印。

    緊接著,夏王揮手讓夏頡他們退到了刑天大風等人身後侍立,這才看了滿殿的文武官員一眼,慢吞吞的說道︰“另外還有一件大事。月前大夏王宮受襲,海人的刺客居然跑去了王宮寶庫,掠走了神器海神之權杖。後經查實,那海人的刺客,大部分來自于上任司樂令府中奴隸,故而本王下令,屠盡了司樂令闔族。”

    相柳體味著夏王言語中的意思,連忙拱手道︰“大王說得是,司樂令應該找人接掌了。這里已經列出了十七人的人選,盡是我大夏九州之中樂道上有極大名望之著名樂師,不知大王是中意琴、箏、鼓、、鐘、簫、絲若干樂器哪一種呢?”

    夏王手一揮,大聲嚷嚷道︰“什麼中意哪一種?本王已經有了最好的人選,就是前任司樂令青涪之女青月,她簫藝已近神人之境,乃是最恰當的人選。故而,新任的司樂令,就是青月。那些你們已經選好的人選,都給本王趕回去才是。”

    相柳再次的感受到,這大夏弼公是一件多麼為難的事情。青月一女子,出任司樂令倒也罷了。可是她如今乃是大王的妃子,卻又怎麼能擔任大夏王庭的官職?這要找什麼借口,才能把那向天下散播的公文做得四平八穩紋絲不漏呢?相柳不由得暗自恨起了青月︰這女人,你已經報復過了,司樂令闔族都被屠殺了個干淨,你老老實實在王宮享福就是罷?你還出頭做什麼司樂令?

    臉色正陰沉著盤算對策,夏王卻已經大包大攬的決議道︰“就此定下來了,下一任的司樂令就是青月。唔,還有什麼事情啊?”

    相柳恨恨的抓了一下胡須,無奈何才握著筆,一筆一畫很是艱難的把青月任職司樂令的公文擬就。刑天厄在旁邊看得面露微笑,拈須不語,一肚子的幸災樂禍。總之青月是不可能要求去軍部擔任職位的,他刑天厄才沒有這種麻煩。

    听到夏王最後的一聲問話,他身後的一名巫衛立刻運足巫力長聲喝道︰“大王有令,有事早奏,無事都散了罷。”

    大殿緊閉的門外立刻傳來了嘹亮的聲音︰“大王,海人亞特蘭蒂斯王國使節,海人東部領領主安道爾,海人東部領防御官托爾,求見大王。”嘹亮的聲音穿過了緊閉的厚重的殿門,也變得‘嗡嗡隆隆’,听得不是很清楚。

    夏王立刻精神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臉上那一大塊淤青,興高采烈的叫道︰“哈哈哈,諸位臣公,看,海人獻上降表的使節來了。我大夏大勝,已經削去了他海人五成的國力,他們不敢再和我們大夏征戰了。哈哈哈,大王我的幾個孩子,可個個都是好漢啊。盤罟這一仗,打得可真不錯。”夏王仰天長笑,刑天厄等軍政方面的重臣也是面帶得意笑容,微微頷首。

    只有夏頡才注意到坐在夏王那高台下方的諸位王子一個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尤其是履癸一只手放在面前玉案上,那手掌已經無聲無息的陷入了玉案寸許。“唔,看來安邑要上演好戲了,諸子奪嫡,腥風血雨,喪盡天倫,我夏頡卻是否應該參合進去?若是我沒料錯,最終的勝利者,應該是這廝吧?只是,我這算不算助桀為虐呢?”

    “來人啊,引海人使節上殿。”夏王不等身邊的臣子們說話,已經仔細的整頓了一下儀表,下意識的用一縷飄散下來的長發遮掩了臉上的淤青,端端正正的坐好了,這才大聲的傳達了命令下去。

    沉重的殿門,在十二名身材比夏頡更加高大的巫武全力推動下緩緩的打開。

    自從上次被該隱用‘末日烈焰’炸了個暈天轉向,炸得大夏的王宮正殿都直接從地基上摔了下去之後,重建的大夏王宮立刻一改以前幾乎不設防的做法,幾乎是一步之內都密布上了數十個強力的巫咒禁制。尤其這最是高大輝煌的正殿,里里外外也不知道被多少九鼎大巫加持了最強力最恐怖的巫咒,防守得是水泄不通。

    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就是大夏正殿的大門被如今這扇以紅毛銅、玄烏金、赤心鐵、白光銀做主要材料,以隕石中提煉的數十種稀有金屬混合,以百萬奴隸的鮮血萃煉而成的金屬大門所替換。這扇大門高二十七丈、寬六丈、厚四尺二寸,重量達到了更是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總之起碼要十二名八鼎巔峰的巫武聯手,才能緩緩的推開這扇大門。

    而這扇門,還是如今整個正殿中分量最輕的零部件,其他的各處更是禁制重重、巫咒無數、又以各種稀罕材料無限制的折疊壓縮後進行強化,整個正殿幾乎已經達到了九州之內無力可毀的地步。

    如今,十二名渾身肌肉暴突,一塊塊肌肉在瘋狂顫抖的巫衛咬著牙齒,哼哧出聲,無比艱難的推開了殿門,讓殿外一點陽光灑了進來,讓殿外背光的人臉部都籠罩在了一層陰影中,更映照得站在那十二名巫衛身後的安道爾和托爾臉色無比的難看。尤其那托爾死死的盯著十二名巫衛身上極度發達的肌肉,居然用手在自己縴細的手臂上狠狠的抓了一把。

    夏王身後的那名巫衛低沉的喝道︰“大王有令,海人使節入殿。”

    安道爾無聲的朝著大殿內一個深深的鞠躬,手持一個厚重的卷軸,和托爾肩並肩的走進了大殿。他們身後,十二名巫衛又艱難的拉上了殿門,殿門最後合攏的那一瞬間,發出了‘咚’的一聲沉悶巨響,震得整個大殿內的空氣都‘嗡嗡’直響,其他大夏的官員都無妨,只有安道爾和托爾渾身一抖,差點被那巨大的聲浪直接震得暈倒了過去。

    夏王指著安道爾大笑起來,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和猖狂︰“諸位,請看,這就是海人的東部領的領主?這等身份,想必就相當于我大夏九州之一的天候之位了吧?我大夏九州的九大天候,哪一位不是九鼎巔峰的絕頂高手?海人的東部領的領主,居然是如此孱弱的年輕人。”

    除了刑天厄、刑天大風、夏頡他們這些真正和海人交過手的軍人,滿殿內的大小官員連同他們身後侍立的副官都‘嗤嗤’的譏笑起來。更有一個王子想要討取夏王的歡心,捏著嗓子扭捏作態的怪叫道︰“這等可憐的蟲子,我們大夏的戰士一掌就能打死一大片,可憐他們怎麼在大哥的攻勢下活下來的?”

    大殿內爆發了一陣哄堂大笑,這些大夏的巫哪一個不是肺活量驚人的怪物?他們的笑聲直震得大殿都顫抖起來,原本臉上還勉強掛著一絲笑容的安道爾和托爾,此時也忍受不住這巨大聲浪的侵襲,耳朵內已經緩緩滲出一絲血痕,卻是直接被這些巫的笑聲震傷了。

    還是夏頡看不過眼,他從刑天大風身後上前了幾步,一手搶過了安道爾手上的那個厚重卷軸,大聲喝道︰“喂,你是叫做安道爾的吧?我們可算是老熟人了。你拿這個東西來干什麼?唔,你們這紙卻是造得精細光華,比我大夏用的紙張還有獸皮要華美得多。”

    笑聲突然停了下來,夏王連連朝夏頡招手笑道︰“是極,是極,來,讓本王看看,他手上這東西上寫了些什麼?喂,你這海人使節是叫做安道爾的麼?你能否告訴本王,你手上這玩意里面寫了些什麼?”

    夏頡上前行,把卷軸交給了高台上走下來的一名黑衣巫衛,那巫衛又上了高台,把那卷軸放在了夏王面前。夏王卻不打開卷軸,只是滿臉笑容的看著安道爾和托爾,眼光已經掃過了兩人耳沿下的一縷血跡。夏王呆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夏頡一眼,輕輕的點了點頭,心里嘀咕道︰“這夏頡卻果然是個蠻子,不過卻也的確是個直心腸的好漢。比本王剛才開口那蠢物兒子要強得多,難怪。”

    安道爾、托爾對視了一眼,安道爾眼光閃動,眼里有微不可查的一點感激閃了過去,朝夏頡看了一眼,然後緩步上前,在距離夏王所坐的高台還有六七丈的地方停了下來,深深的鞠了一躬。等得他抬起頭來,他已經恢復了平靜,很是優雅、溫和的用右手扶住了佩劍的劍柄,微笑道︰“尊貴的大夏國的國王陛下,那卷軸上記載的,是我們亞特蘭蒂斯這次向您獻上的珍貴禮物。”

    “禮物?”夏王嘻笑了一聲,隨手把那卷軸放在了玉案的一側,歪著身體看著安道爾獰笑道︰“什麼禮物可以稱為珍貴呢?唔,本王只想要一件禮物,本王想要你們海人的所有領地,你認為如何?”

    夏王身上透出了一股浩蕩的煞氣,死死的籠罩住了安道爾,他獰笑道︰“若是本王有了你海人的所有領土,金帛女子,任我取用,何必還要你們獻上呢?”

    安道爾不卑不亢的抬起頭來,看著夏王淡淡的說道︰“陛下,我們的禮物中,就包括了我亞特蘭蒂斯東部領、北部領、南部領、中部領四大領地的所有土地。我們每一個領地,領土都有數百萬里之巨,內有子民無數,是一筆無比巨大的財富。”

    刑天厄眉頭一揚,沒吭聲。可是其他的各大巫家的家主以及那些重臣,都已經相互交換起眼神來。四大領地啊,這是多麼巨大的一筆?心眼活動的,已經開始在盤算起這四大領土到手後,會造成多大的風波。每一領地起碼都可以劃分為一個新的州罷?到時候可就不是九州之地了,而是十三州之地!那就要多出四大天候,多出四大天候之下無數的地候、神候、人候、鬼候,也就是無數的大小領主,這對于各大巫家來說,自然是給自己家族撈取好處的最大時機。

    只有刑天厄面色不動,他急什麼呢?刑天家的大批軍隊正在那邊打得熱鬧,到時候最大得一份利益肯定是他刑天家的,其他三大巫家想要撈好處都要等戰火平息了才行,就更不要說那些中小家族的人了。

    ‘砰’的一下,重重的一拍面前的玉案,夏王瞪著安道爾大聲吼道︰“僅僅是你們的東部領、北部領、南部領和中部領麼?”

    安道爾攤開雙手,滿臉驚愕的說道︰“當然不僅僅這麼點。除了四大領地,還有四大領地周遭大洋上的數十塊大小島嶼,其中有幾塊島嶼的面積加起來,卻也不小于一大領地了。當然,這次的禮物中,更有珍寶、金錢無數,還有我們精挑細選的絕色美女十萬人。可是我們亞特蘭蒂斯的絲綢布帛,和貴國比較起來差距太大,故而,也就不好意思獻上了。”

    夏王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點,熟悉他的人都清楚,听到了那十萬絕色美女,夏王怎麼都要給獻禮的人一點面子的。哼了幾聲粗氣,夏王指著安道爾喝道︰“這樣也行麼?禮物還算豐厚,可是你們的西部領以及你們海人的本土呢?若你們不願意獻上西部領以及你們的本土,本王的戰士,就親自去給本王取來。”

    殿內大夏文武重臣,同時‘哈’了一聲。那聲音穿透力極強,安道爾、托爾又是一陣胡亂哆嗦,差點就噴出血來。

    安道爾肚子里已經把那建議他來出使大夏的執政官們罵得狗血淋頭,他那個氣啊,自己東部領的確是大敗虧輸不假,但是自己東部領的慘敗是在什麼情況下發生的呢?王國內的援助根本還沒有到位的情況下被突然擊潰的,這能代表什麼呢?他安道爾的確是有罪,但是也不至于把他送到這麼可怕的國家來擔任使節罷?

    如果說他安道爾的罪行重大,那麼其他幾個領地的領主呢?他們的軍隊不也是一潰千萬里麼?雖然是其中有種種的原因,更因為大夏居然無恥的動用了那種可怕的混合了巫術和瘟疫病毒的武器來對付海人英勇的戰士,但是畢竟其他三大領地也是被打得雞飛狗跳,為什麼就一定要他安道爾來做這個使節?

    看看大夏的實力罷。

    把使節團數百人的隊伍瞬間從遙遠的中部領直接傳送到大夏王都的技術也就不提了,這在軍事行動中,是多麼有戰略性優勢的一項技術啊。就說在安邑城等待的這兩天,他安道爾都看到了什麼?大街上走動的除了人,居然還有一種叫做的精怪的東西,分明就是那些野獸化為的人形。難道說,大夏的生物基因科技技術,已經趕超了亞特蘭蒂斯麼?就更不要說大街上隨便一個所謂的平民,他們的體力都比亞特蘭蒂斯的戰士還要強上一倍到兩倍。而他們的貴民,則比亞特蘭蒂斯最強的戰士強大了多少?

    而這些佔據了大夏最高統治階層的人物,都是一群什麼怪物啊?他們只是輕輕的一笑,就差點把處于能量保護罩下的自己和托爾震得暈倒過去。比較起來,亞特蘭蒂斯的統治者是多麼的孱弱?那些執政官,那些神殿的祭司,他們的體力是多麼的弱小啊?

    安道爾苦惱的看著不依不饒的夏王,無奈的攤開了雙手苦笑道︰“尊敬的陛下,您,總要給我們一塊生養休息的土地吧?這一次你們的戰士在戰場上徹底的擊敗了我們,但是,我必須要說,我們也有權力得到一塊屬于我們自己的國土,不是麼?”

    “不!”夏王異常堅定的說道︰“你們為什麼要得到一塊屬于自己的國土呢?在我大夏的羽翼之下,你們一樣可以生存。獻出你們所有的領地,成為我大夏的屬民,這是我給你們提出的停止戰爭的條件。”

    “那麼,繼續戰爭吧,尊貴的陛下。”安道爾眼里閃過一道寒光,毅然抬起頭來,朝著夏王斬釘截鐵的喝道。

    “阿嘎!”夏王和所有的大夏臣子同時愣了一下,突然間,爆笑聲再次響起,夏王指著安道爾喝道︰“你瘋了還是傻了?嗯?繼續戰爭?你們現在被我們俘虜了數千萬戰士,你們被我們殺死的戰士更不知道有多少,你們絕大部分的領土都已經落入了我們的手中,你還想和我們大夏朝繼續開戰?娃娃,你被嚇壞了吧?可別千萬尿出來了!”

    又是一通譏嘲的大笑,除了刑天厄在仔細的觀察安道爾和托爾那顫抖的面部肌肉,除了夏頡還在冷冷的看著安道爾和托爾,其他的大夏臣子無不發出了瘋狂的笑聲。實在是太可笑了,絕大部分領土都在夏軍控制下,主力軍團一個接一個被殲滅的海人,還想要和大夏繼續開戰?

    托爾堅定的上前了兩步,朝著夏王喝道︰“陛下,難道您還想繼續打下去麼?”

    夏王脖子一歪,嘿嘿怪笑道︰“繼續打下去怎麼的?你們海人和我們作對了這麼多年,難得一次打趴下了你們,為什麼不繼續打下去?總之現在是在你們的國土上征戰,死傷最慘的是你們的子民,本王是絕對不會心疼的。”說完,夏王又是一通瘋狂的笑聲。

    托爾冷冷的看著夏王,突然開口道︰“如果大王您還想繼續打下去,那麼您調走了在我們領土上的精銳軍團,又是為什麼?”

    大殿內所有大夏臣子同時愣了一下。夏王死死的看著托爾,過了好半晌,這才幽幽的問道︰“本王調走了精銳軍團?誰如此告訴你的?”

    安道爾優雅的一鞠躬,淡淡的笑道︰“這次我們通過貴國的法陣瞬間來到了安邑城,就發現貴國的法陣是需要用人的生命獻祭才能驅動的。而我在走進法陣的時候,發現一路上附近起碼有數百萬來不及焚燒、掩埋的尸體,都是被砍掉了頭顱的奴隸或者本國的戰俘,對比一下為了傳送我們五百人的使節團來到安邑城所殺掉的奴隸的個數,我大概能夠推算出,有將近一千萬的貴國精銳,已經被調回了吧?”

    大殿內一片的死寂,夏王胡須抖動,眯著眼楮氣得說不出話來。他現在是恨死了盤罟,為甚做事如此的不小心?居然讓一個海人的官員,通過殺掉的獻祭的奴隸個數,推算出了大概被傳送回安邑並準備調往東疆戰區的精銳軍團的數量。這種錯誤,是不容原諒的。

    夏頡則是心里暗自比劃出了大拇指,好厲害的角色,安道爾觀察入微的本領,倒是和前世特勤局的那些情報收集科的同事有得一比了。

    矜持的笑了笑,安道爾優雅的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陛下要突然調回這麼大數量的軍隊。可是,既然陛下已經調回了他們,那麼留在我們四大領地上的那些部隊,雖然他們也擁有很強大的戰斗力,可是卻也只能擔任普通的駐守和戒嚴的任務了,他們無力再發動對我亞特蘭蒂斯的全面的決戰。難道不是麼?他們的數量太少了。”

    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安道爾淡淡的看著夏王,很是自信的說道︰“既然大王已經不願意再和我們亞特蘭蒂斯繼續戰斗下去,那麼,為什麼不接受我們的停戰協議呢?四大領土,其中中部領更是我們經營了數千年的富饒之地,我們割讓了四大領地,這還不能證明我們的誠意麼?”

    夏王沉默了很久很久,這才語氣嚴肅的說道︰“你叫安道爾?很不錯的年輕人。嘿,因為某個原因,本王不得不把最精銳的那幾支軍隊撤回來,並且向其他方向征戰。”

    抬頭思忖了一陣,夏王突然說道︰“我大夏人行事,最是討厭那等計算繁多的人,我們干脆一點,本王提出最後的要求,你們滿足了本王的要求,我們就停戰,至于什麼時候再開戰,就看以後了。我也不和你們海人討價還價,那等下作的小事,豈是本王能做的?”

    “當然,我們恭听您的旨意。”安道爾和托爾同時鞠躬了下去。

    “第一,你們亞特蘭蒂斯向我大夏稱臣,每年都送上你們歲入的三成作為貢品,做得到麼?”夏王提出了第一個條件。

    安道爾沒有任何異議就同意了這個要求,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屈辱的。夏頡卻是一肚子的火氣,怎麼大夏也和其他的那些王朝一樣,把一個國家打敗了,就只要人家稱臣就覺得心滿意足了呢?這等虛榮心,會害死人的。

    “第二,無論是亞特蘭蒂斯的十二海神祭司還是你們的執政官,所有人的直系親屬,都要有一人來我大夏為質。”夏王眯了一下眼楮。

    安道爾遲疑了一陣,尋思了片刻,最終攤開了雙手︰“當然,沒問題。可是您要知道,時而海神祭司還有執政官,都是我亞特蘭蒂斯的公民普選而產生的,他們並沒有世襲權力。”

    “那,你們的祭司和執政官更換一人,人質也就更換一人。”夏王步步緊逼,不肯放松。

    “當然,那就這樣。”安道爾飛快的眨巴了幾下眼楮,心里得意的幻想著那些可惡的執政官听到了自己帶去的這個美好的消息,會是多麼的暴怒。可是,誰叫他們給了自己全部的代言權呢?

    長吸了一口氣,夏王提出了最後一個重大條款︰“其他的小細節,本王也就不多羅嗦了,事後你和大夏四公協商就是。可是上次敢于侵入我大夏王宮,給我大夏王宮造成了重大損失的那人以及他的黨羽,必須交給我大夏。”夏王笑得很猙獰︰“他敢在我大夏王宮中鬧出這麼大的亂子,就必須有勇氣承擔一切的後果啊。”

    安道爾思忖片刻,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抬頭看著夏王苦笑道︰“我非常願意答應您的要求,可是我們亞特蘭蒂斯辦不到。”

    夏王震怒,一拳把面前的玉案砸成了粉碎,他怒吼道︰“你們做不到?”

    安道爾攤開雙手,認真的點點頭︰“是的,尊貴的陛下,在我們兩國之間的戰爭出現重大轉折的時候,那個該死的叛徒該隱,已經率領數百名追隨者叛逃了,同時,他還襲擊了數十名神殿的祭司,吸干了他們的血液。我們也正在通緝他,可是誰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

    夏王呆了一下,夏頡則是心里暗笑起來︰好精明、好奸詐的該隱,不愧他血族始祖的威名。

    “那麼,給本王下令,九州之內,八荒六合,全面追殺那該死的,該隱!”夏王的頭發,一根根的倒豎了起來,于是,他臉上的一大塊淤青,再次的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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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疑慮

說到這裡,夏王突然一拍手,大笑道:「安道爾?這事情可就歸你們海人負責了。若是三月之內無法把那膽大妄為者抓來,可別怪本王從其他地方抽調大軍,一鼓作氣的滅了你們亞特蘭蒂斯!」用那種很猙獰很有威懾感的凶光瞪了安道爾一眼,滿意的看到安道爾身體哆嗦了一下,夏王笑起來:「這樣罷,既然安道爾你們已經知道我調回了大夏的精銳,且陪同我去檢閱一番如何?」

安道爾和托爾對視了一眼,深深鞠躬道:「這是我們的榮幸,尊貴的陛下。」

    他們兩人都非常的好奇,他們想要親眼目睹,大夏最精銳的軍團接受檢閱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子。不要看他們兩個指揮的軍團和大夏軍隊也前前後後折騰了大半年,但是往往是一觸即潰,根本就沒有認真的打過幾場。尤其他們都是愛惜自己生命的人,指揮部距離前線的距離從來沒有小於過萬里開外的,又怎麼可能見過大夏的大規模軍團到底是什麼樣子?

托著安道爾和托爾的福,夏王想要在海人的兩個使節面前顯擺一下,夏頡生平第一次登上了安邑城四角的那四座高峰之一。

那整整齊齊的完全用人工一下一下開鑿出來的台階纏繞著山峰直到最高處,夏頡他們一行大夏的文官武將緊跟在夏王身後,慢慢的登上了這山峰的最高處。這一次夏頡才看到,山峰巔處是一塊平地,上面用人骨頭在石頭上嵌了無數古怪猛獰的符箓,如今正有九名身穿夏頡從來沒見過的血色巫袍的大巫端坐在那巨大的巫陣上,眼裡閃動著死氣沉沉的綠色火焰,似乎正在當班輪值。

    看到夏王率領千多人走了上來,這九名身穿血色巫袍的大巫卻是看都不看夏王一眼,只是其中一名大巫緩緩的舉起了一隻手,示意了一下。

    夏王卻也沒對這種不合大夏禮儀的事情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哈哈大笑著,興致勃勃的帶著眾人走到了山峰邊緣處探出了山峰將近有二十幾丈的一個懸空的露台上。這裡視野開闊,天風敞亮,極目眺望,遠遠近近的城鎮村莊,無不歷歷在目。大概百多里開外,正有一群大夏的子民興高采烈的驅趕著一群野獸在原野上奔馳而過,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

    安邑城附近就是一片的平原曠野,上有無數的城鎮村莊,更有大片的森林、草原、湖泊、河道,阡陌縱橫,雞犬相聞。站在露台上就可以看到,遠遠近近的村落中,有老人孩童相互往來,歡喜雀躍,又有一隊隊的巫武士兵整齊的在荒郊野外或是訓練或是狩獵或是在建造新的城池堡壘,好一副熱火朝天的場景。

    在場的大夏的官員除了刑天大風和夏頡他們這些低級的大巫,其他的哪一個不是最少擁有七鼎八鼎以上的實力?他們的目光銳利,極目望去,早就可以看到萬餘裡的距離,如今看到這大夏的大好河山,在場的大夏官員一個個都很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的吐了出來。

    自從大禹治水,廢棄了禪讓制度,直接傳位於自己的兒子,大夏朝已經綿延數萬年。數萬年的時間,從一州之地到如今的天下九州、六合八荒無邊的領土,一個個的巫家興起衰敗,無數的壯士把鮮血拋灑在這塊土地上,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沾染了巫家的熱血和汗水。如今跟在夏王身後,這些各大巫家的家主看到眼前如斯美景,也不由得心動神搖。

    安道爾、托爾以及他們帶到這座高峰上來的一批海人的官員沒有太好的目力,他們最多能看到十幾里外的景象。只是,自身的能力不行,他們卻用外力彌補了這等差距。一眾海人官員紛紛把高精度的電子光學儀器架在了眼前,於是遠近數百里的場景歷歷在目,這些海人的官員於是也由衷的發出了驚歎聲。安邑城附近的這片土地,實在是太寧靜、太祥和,也實在是太富饒了。

    只有托爾還記得夏王說過的要檢閱大夏精銳軍團的事情,他放下那沉重的儀器,對夏王問道:「尊貴的陛下,請問你們大夏的好漢在哪裡?」

    夏王嘎嘎笑起來,深深的看了托爾一眼,淡淡的說道:「我知曉你們海人有一種手段,可以在你們的軍隊的頭頂上幻化出山林、山嶺、荒漠、大湖的各種景象,你們稱之為『三維全息戰場模擬技術』。」夏王嘀咕了幾句,似乎在埋怨這個名字實在是太拗口了,緊接著,他很是得意的問托爾:「我們卻沒有你們那些噱頭,你且說,我的軍團就在你們眼前,你說他們何在?」

    托爾沉默了一陣,看了一眼安道爾。安道爾深深的點點頭。

    於是,托爾突然從腰間拔出了一支配槍,看著夏王說道:「陛下可允許我嘗試著找出他們?」

    夏王得意的攤開雙手:「你想要對下面的曠野進行攻擊以找出他們?可以試試嘛。你們海人的那種手段,嘿嘿,卻是只好看卻無用的。卻看看我們這種隱藏自己軍隊的手段比起你們的如何?」

    托爾二話不說,操起那柄兩尺多長的高能光束槍朝著前面的曠野就是一通亂掃。『嗤嗤嗤嗤嗤嗤』,無數道刺目的光束飛射出去,打得方圓里許之地的曠野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卻沒有任何異相出現。

    安道爾、托爾震驚了,他們呆呆的看著夏王,低沉的說道:「尊貴的陛下,這裡並沒有任何物體存在。您在戲弄我們麼?」

    大夏的所有官員同時譏笑起來,『嘻嘻哈哈』的笑聲不絕於耳。夏王卻是面有得色的矜持的揮了揮手,朝著那九名身穿血色巫袍的大巫沉聲道:「既然客人都說了這裡無人,那麼,就請我大夏的兒郎出來見客吧!」

    九名大巫同時發出了獰笑聲,雙手按在了地上那無數用人骨鏤刻的符箓上,眼睛突然爆得老大,眼珠子都差點沒彈跳了出來,嘴裡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古怪嚎叫。夏頡只覺心血一振,差點就一口血噴了出來,旁邊的白更是抱住了耳朵,嘴裡發出了『吱吱』的尖叫。這聲音太難聽了,就彷彿有數萬塊玻璃被同時砸碎,還有人故意的用碎玻璃互相刻劃一般。

    『風』的一聲巨響,一圈隱約可見的波動朝著安邑城外的曠野掃了過去。

    空間一片片的粉碎、炸裂,彷彿四周整個虛空都崩潰了,突然一陣驚天的吼叫聲傳來,安邑城四周的曠野已經景象大變!

    原本空曠無人的曠野,如今已經是密佈著大大小小的城池堡壘,每一座城池的四周,都有無數的軍營,一隊隊密密麻麻的士兵,正在軍營和軍營之間的空地間操練,數以百萬計的隨軍大巫,正漂浮在軍營的上方,盤膝坐在那虛空中,閉著眼睛喃喃自語進行日常的修煉。

    『砰』的一聲,安邑城附近的平原,突然擴張了一倍多的面積,那些原本近在咫尺的城鎮村莊,如今早就被推開不知道去哪裡了。

    「偉大的海神啊,空間壓縮和折疊,這要耗費多大的能量才可能做到?」安道爾和托爾的隨員中,一名可能是進行科學研究的官員驚恐的吼叫起來!他渾身哆嗦著看著面前突然展開的數百萬平方里的土地,突然出現的數以千計的屯兵城池和堡壘,癡呆的嚎叫起來:「我們神殿最成功的一次空間折疊,不過是折疊了一百平方里的空間,就再也沒有能量可以供應了,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夏王轟然大笑,指著那海人官員笑道:「原來,你們還不如我們!什麼空間折疊?這是我們大夏巫教秘傳的巫咒中,最簡單的禁制啊!方圓數萬里的地域,輕輕鬆鬆可以納於方寸之間,哪裡又需要提供什麼能量?」

    夏侯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的看了那些已經嚇得差點癱軟在地上的海人官員一眼,思忖道:「這還罷了,畢竟是利用超級大型的巫陣才完成了這種空間的壓縮和折疊,包括大夏的王宮和各大巫家的府邸,都是這樣的道理。可是,你沒看到通天道人的那種手段,一袖子就能捲走方圓數千里的一座大山,這是何等神通?」

    「哈哈哈哈,大夏的兒郎們,征服了海人的英雄們,來吧,讓本王見識一下你們的勇武吧!讓這些來獻納降表的海人,見識一下你們的厲害吧!哈哈哈哈,他們的首領,可是那些被你們在戰場上擊敗的海人貴族啊!」夏王絲毫不給安道爾和托爾任何的面子,就大聲的咆哮起來。經過王室秘傳的巫力傳承,夏王的巫力恐怖至極,這一嗓子已經讓安邑城左近十萬里方圓內所有的人畜都聽到啦。

    「嗷、嗷、嗷!」

    那些軍營、城池、堡壘中發出來的根本就不似人的聲音。一組組、一隊隊、一群群、一營營的身披全身黑色金屬鎧甲的大夏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從四面八方朝著安邑城圍了過來。

    數百萬近千萬強壯有力的精銳士兵踏著整齊劃一的步伐隆隆前進,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氣勢?

    數百萬近千萬最精銳的士兵異口同聲吼叫著同樣的口號昂然前行,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聲勢?

    尤其天空數百萬的強大巫士在虛空中排成了整齊了一萬人一組的方陣,從四面八方圍向了安邑城,有如烏雲一樣的巫士大軍把投向安邑城的陽光都遮攔了大半,讓整個安邑城都陷入了陰影之中,這又是一種如何浩大的陣勢?

    安道爾、托爾兩人已經是臉頰發白,看著那些踏著地動山搖的步伐,震得天空的雲彩都紛紛破碎的士兵大步朝這邊行進的時候,他們已經是嚇得魂不附體。饒是他們多麼的奸詐多麼的精明多麼的有能力,可是面對這樣一支可以摧毀山脈、搗碎天空、撕裂海洋的大軍,饒是他們知道他們海人的軍團和這樣的軍隊已經對峙了很多年,他們依然無法承受那種宛若實質的殺氣和殺機。

    人上一萬、無邊無岸。

    而此刻此時,安邑城外聚集的是將近一千萬的精銳巫武戰士以及數百萬的強大巫士。

    這是大夏朝真正的精銳所在,直屬夏王指揮的絕對的精銳。和黑厴軍、玄彪軍的那些娃娃兵不同,他們是真正的久經戰場、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強大戰士。那天空中飄行的巫士,更是大夏王庭最為強大的武裝力量,任何一個萬人方陣,都有輕易毀滅一個小國的能力。

    就在安道爾和托爾他們目眩神搖的時候,整整齊齊的三十個萬人方陣突然大聲吶喊,騎著夏頡在雲夢大澤所見過的那種鋼甲暴龍,『轟轟隆隆』的朝前奔跑了數十里,站在了安邑城牆外。

    與此同時,二十個騎著體長超過十丈的那種大型翼手龍的萬人方陣彷彿烏雲一樣從極遠的一座城堡中突然升起,有如颶風來襲前的雲層一樣,突然翻捲者來到了安邑城的上空。

    這五十萬大夏最強大的『御龍軍』、『翔龍軍』軍團的戰士運起全部的巫力,大聲的吼叫到:「我王萬歲!大夏萬歲!」

    『嘎喇喇』,夏頡驚恐的看到,這五十萬大夏最強的戰士同時吶喊一聲,安邑城外的地層都被震出了數千條大大小小的裂縫。這是何等可怖的力量,這是何等可怕的破壞力。這樣的軍團聚集在一點發動衝鋒的時候,天下還有何人能夠正面迎擋?夏頡突然明白了,后羿族的十萬精銳被伏殺,不是那后羿族的精銳無能,而是『翔龍軍』的戰士實在太強大了。

    安道爾、托爾面色陰沉的看著大夏最強的軍隊表現出來的最強的聲音,良久,安道爾才滿臉嚴肅的看著托爾低聲道:「我現在開始懷疑,我們是如何和這麼一個可怕的種族進行了這麼多年的戰爭。海神啊,我們甚至在幾場戰爭中取得過一定的優勢,可是現在看起來,簡直就是。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托爾沒說話,他只是死死的盯著城外那些放肆的耀武揚威的戰士,心裡滿是羨慕:如果我的屬下,能有這樣的士兵?

    夏頡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了安道爾的身邊,趁著安道爾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些士兵的身上,夏頡很是陰險的用精神力撼動了安道爾的精神,陰陰的問道:「安道爾總督閣下,請問,你們的所有能量武器的能源,都匱竭了麼?為什麼這次決戰,你們的武器都不能使用了呢?」

    安道爾措手不及之下,被夏頡的古怪法門一下就坑了進去,他有點茫然的說道:「所有的能源,甚至前線軍團的所有戰爭用儲備能源,全部都調回了亞特蘭蒂斯,我們在那裡。」

    話還沒說完,托爾已經發現了不對,立刻一耳光抽打在了安道爾的臉上。托爾憤怒的朝著夏頡低聲咆哮著:「尊敬的篪虎暴龍將軍,這就是你們大夏對於懷著和平的目的而來的使節的態度麼?你居然用那種可惡的、邪惡的巫術,暗算了我的朋友安道爾。」

    夏頡眼珠子一陣亂轉,很是雍容的朝著二人微微鞠躬,用他前世學來的號稱地球第一虛偽的某島國王室下屬貴族的那些紳士們的特有的腔調很優雅的回應道:「啊哈,尊敬的總督閣下和防禦官閣下,現在請稱呼我為夏頡。很抱歉,篪虎暴龍這個名字,在我完成某些事情之前,已經不屬於我了。這是一種恥辱,你們明白麼?」

    不給他們解釋為什麼自己要改名,夏頡瞇著眼睛看著托爾,很是奸詐的問他:「我只是好奇,你們甚至冒著巨大的風險讓你們的前線戰場徹底的落敗,數千萬的海人戰士成為了戰俘,你們都要抽調所有的能源回去亞特蘭蒂斯,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呢?能告訴我麼?我發誓,我不會向任何人提起今天我聽到的話的。」

    安道爾、托爾只是冷笑著看著夏頡,尤其安道爾是渾身的冷汗啊,夏頡差點就用巫術直接得出了最後的答案,安道爾一陣的心慌,已經偷偷的把身上的能量護罩的功率開到了最大,電磁波干擾設施也提升到了最大功率,唯恐自己再被夏頡的巫術暗算一記。

    夏頡則是暗暗陰笑,看了看安道爾和托爾,施施然的一手抓起白的頂瓜皮,一人一獸站到了平台的最邊緣,去看那些接受檢閱的士兵去了。

    安道爾和托爾滿肚子的鬼胎,兩人相互看了半天,眼裡閃動起詭秘的凶光,小心翼翼的看向了夏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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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是非(上)
夏王令:所有西疆返回軍團,安邑城左近大小城池內狂歡半月。雖然明知道東夷人的報復迫在眉睫,這些軍隊應該儘快趕往東邊戰場,但是夏王看到這些精銳軍團如此的給他掙面子,嚇得海人使節面如土色說話不出,自覺心胸大暢,被太弈毒打一頓勒索走了大量珠寶的黴氣也是消失得乾乾淨淨。腦袋一發熱的夏王,當下就下了這條讓刑天厄哭笑不得的命令。

    這條命令,贏得了城外所有軍士的熱烈擁護,當下土性的巫士施展巫咒把那震開的地面裂痕補好,一隊隊的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逐漸的返回了自己的營房。安邑城四周的空氣彷佛膠水一般變得粘稠無比,從四面八方突然向內一回縮,那無數的城堡、軍營頓時一陣搖晃,漸漸變得模糊不清,憑空消失。那原本離開極遠的城池村鎮,突然又回到了眼前。

    很快,無數便裝打扮的士兵就從一道道虛空裂痕中冒了出來,揮動著大把大把的錢物,興高采烈的朝著四面八方的城鎮跑了開去。安邑城,只有那些制官以上的將官才敢走進來逍遙快活,其他的普通士兵,也就只能去周圍的大小城市狂歡了。

    安道爾、托爾的臉色一直很難看,見得夏王分發了那些精銳軍團,立刻藉口身體不適,在夏王得意洋洋的挑釁目光中,倉皇的離開了這座高峰,跑回了安邑城內給他們安排的住所。夏王得意的哈哈大笑,指著那些倉皇離開的海人使節譏嘲道:“看他們那膽量,只是安邑城附近的四成駐軍,就把他們嚇成了這樣!若是集中了大夏九州的所有軍隊在此,豈不是活活嚇死了他們?”

    大夏的文武官員們很配合的哈哈大笑起來,所有人心裡都清楚,這怎麼可能呢?大夏九州的軍隊數量簡直就有如天上的星星一樣,就算刑天厄都搞不清到底九州之內有多少軍隊。王庭直屬的、軍部直屬的、各大巫家直屬的、九州九大天候直屬的、各大領主直屬的,也許只有天神才能計算清那數字。但是絕大多數的軍隊都在邊疆坐鎮,怎麼可能僅僅為了顯露威風就全部調回安邑?

    正當夏王得意的狂笑師,一聲戎裝,臉上多了幾絲殺氣的盤罟,身後緊跟著畏縮、猥瑣的舙,沿著那長長的階梯走了上來,出現在高峰巔部的平臺邊上。夏王看了盤罟一眼,招手示意他過來。而站在夏王身邊的履癸,臉色立刻就變了。他看著意氣風發、身上明顯多了些許鐵血兵戈氣息的長兄,一張臉要說有多陰沉就有多陰沉。

    那些文武重臣哪個不是心裡明鏡般的?他們立刻紛紛藉口有事,迅速的離開了是非場所。夏頡、刑天大風他們更是連找藉口的資格都沒有,看到重臣們都走了,也就隨大流的快步離開,誰願意參合進王庭內部的紛爭中呢?這盤罟明顯是來意不善,是想要在履癸面前嶄露一下自己作為長兄的威風呢。憑藉著他這次大敗海人的威風,履癸還真會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行走在突然變得熱鬧了許多的安邑街頭,刑天大風手上拎著一根馬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自己的大腿,一對賊眼一邊死死的盯著路上的大姑娘看,一邊隨口說道:“夏頡,上次你買的那塊地,上面修的道場可是已經完工了。家裡的幾個言事下了大力氣在那裡盯著,那些巫匠不敢偷工減料,房子造得很是結實,也很好看。那群煉氣士,已經都搬過去了。”

    夏頡聞言,也收回了放在路邊店鋪上的目光:“如此卻是多謝大兄你們在安邑費心了。我也已經拜入了煉氣士的門下,那幾位師兄卻是極其厲害,有大神通的人,大兄若是有空,可以多多結交一番。”這是夏頡的善意,刑天大風若是能和廣成子他們交好,對刑天大風只有好處。

    搖搖頭,刑天大風卻是一副頭疼的樣子,用那不堪領教的口吻抱怨起來:“啊,家主卻也這樣說,說是那幾位先生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可是,我實在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他淚光閃閃的看著夏頡哀怨道:“我巫家的巫訣,只是教你如何以巫力鍛煉全身,或者如何更好的操控同屬性的巫力,可是那幾位,總是神神道道的天地萬物、生消演化之類的話語,誰能聽得懂呢?”

    旁邊刑天玄蛭陰沉著張臉蛋,低聲嘀咕道:“夏頡兄弟你離開安邑這個多月來,我們和那位廣成子先生談過兩次,主要是研討我巫教和他煉氣一道的異同。我刑天玄蛭自認機變極高,可以說是有過目不忘之能,卻依然聽得渾渾噩噩,最後打了瞌睡被家主一通臭駡,這,如何說起?”

    夏頡一通苦笑,只能攤開雙手,示意他也無解。他如今最大的感覺就是,所謂的巫武,就和前世打過交道的西方戰士一樣,追求最大可能強化的肉體;而所謂的巫士,就是前世所見過西方法師的超級變態版本。刑天大風他們已經局限在了巫家的圈子裡面,怎麼可能理解煉氣士們所追求的,純粹另外一個體系的先天至道?

    突然,正伸出爪子想要從路邊肉攤上偷下一塊肥美獸肉的白慘叫了一聲,團身一個撲騰跳上了夏頡的肩膀,兩條大腿夾住了夏頡的脖子,全身都藏在了夏頡的大腦袋後面。他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事物一樣,整個身體都在哆嗦著,就好似一頭脆弱的被馴養的豬突然被數百頭劍齒虎圍在了裡面,商量著如何分屍大啃一樣。

    夏頡愣了一下,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赤椋更是愣住了。能夠把一頭貔貅,尤其是一頭似乎修煉得有巫力近乎精怪的貔貅嚇成這樣的,整個安邑城內能有幾人呢?

    前面人流突然分開,一名身穿青色長袍,頭髮胡亂的在身後紮成了一個大馬尾,淡青色的嘴唇裡還吐著一個口水泡泡,兩隻手背在身後,走路彷佛幽靈一樣一飄一飄的晃過來的高挑少女用一股柔和的力量分開了四周人群,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旒歆,黎巫旒歆。除了她,誰能把白這膽大妄為的貔貅嚇成這個樣子呢?

    似乎很無聊,無聊到走在路上吹口水泡泡的旒歆眼波流轉,突然看到了夏頡,臉上頓時露出了喜色。就看她雙手一振,身邊數十行人被一股巨力彈飛了十幾步遠,一陣的雞飛狗跳中,旒歆‘唰’的一下滑到了夏頡身前,笑吟吟的眯起了眼睛。“真是湊巧啊,夏頡,原本還以為要去刑天家府上才能抓到你,卻是這裡就碰到了。這次你去東夷出使,聽說沒做什麼好事罷?”

    一邊向夏頡打著招呼,旒歆一邊自然而然的伸手了出去,繞過夏頡的脖子,拎住了渾身哆嗦的白的頂瓜皮,把他一手就拎了起來。“白,你見了我是很不樂意麼?呵呵呵呵,我這裡剛剛找到了幾張很老的方子,用奴隸試藥,試一個死一個,藥力太霸道了。你這貔貅已經將近金剛不壞之軀了,正好你去試試那藥湯有效無效哩。”

    ‘咯咯咯咯’,白嚇得渾身哆嗦,喉嚨裡發出了連串的‘咯咯’聲,哀求的看著夏頡,只求夏頡能夠挽救他未來可以預見的悲慘命運。可是夏頡看到旒歆那詭笑的面容,自己心頭都是一陣發寒,哪裡還顧得上白呢?反正旒歆拿白試藥,最後得到好處的都是白,只是過程實在是太痛苦了一點,那麼,還是讓白繼續痛苦罷。

    夏頡擠出了一絲笑容,朝著旒歆拱手道:“旒歆,你要白試藥,那就帶走罷。正好最近我身上無事,應該用不上白幫忙。”

    ‘嘚’的一聲,旒歆很是歡暢的用指頭彈了一下白的腦門,笑道:“妙極。夏頡,這次卻是跑不了你,你得跟我去苗圃才行。黎巫殿園子裡又有幾種藥草快要開花結果了,你去給我用土性巫力好好的灌輸一陣。我發現,有了你去幫忙,那些藥草的效力都強了三成以上,你實在是不錯。”說著說著,似乎是害怕夏頡又找藉口逃走,旒歆反手就抓住了夏頡的手腕,一手拎著白,一手拉著夏頡,就要往城外巫山走,她卻是看都懶得看刑天大風他們一眼。

    刑天大風兄弟幾個知道旒歆這女子的古怪,站在旁邊一聲不吭。可是赤椋卻不知道好歹的湊到了刑天大風的耳朵邊低聲問道:“刑天大兄,這妞兒是什麼來路?怎麼你們這麼一副見鬼的模樣?嘖嘖,這麼漂亮的妞兒,怕是整個安邑、全西坊都沒能比得上的。”

    這裡的人個個耳目敏銳,赤椋的這等低聲竊語哪裡瞞得過旒歆?眼看得旒歆原本帶笑的粉臉突然一寒,夏頡就心頭一‘圪塔’,知道事情不妙了。急忙閃身,夏頡攔在了旒歆和赤椋之間,嘎嘎笑起來:“這樣說起來正好,我也正想去黎巫殿求一些藥丸藥湯使用,剛好順路去幫你照顧草藥也好。唔,現在就走麼?”

    赤椋愣了一下,只感覺脖子後面一股子涼氣直沖了上來,出於一個戰士的直覺,他似乎察覺到,眼前這個嬌弱的女子,實際上比一條鋼甲暴龍更加讓他感到心寒。旒歆的面色只是稍微一變,一股洪荒巨獸才能釋放出來的殺意已經籠罩住了赤椋,讓他身體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他心裡明白,自己冒昧了,誇獎人家美貌是好事,可是帶上了西坊兩個字,怕是就要給自己招惹出大麻煩來。

    旒歆眼裡兩團青色的鬼火旋轉了好一陣子,死死的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夏頡看了半天,這才慢慢的黯淡了下去。她扣住夏頡手腕的那支小手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量,夏頡的袖口直接被她捏成了粉碎,更有五條青紫色的指印深深的陷入了夏頡的皮肉裡,看得身邊刑天大風幾個一陣的心驚膽寒。

    突然間,一個厚重有力的聲音傳來:“旒歆,你走得這麼快作甚?差點就沒追上你。唔,這廝冒犯了你麼?來人,拿下。”這說話的人語調平緩,卻隱隱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傲氣在裡面,彷佛天下人都不放在他心中,看到旒歆一手扣住了夏頡的手腕,頓時立刻喝令人要拿下夏頡。

    ‘鏗鏘’一聲,說話男子身後鑽出來十幾名護衛,拔出長劍就朝夏頡圍了過來。

    ‘鏗鏘’一陣大響,百多名黑厴軍、玄彪軍的精銳同時抽出兵器,大喝一聲從四周圍了上來。這些人裡面有刑天兄弟幾個的護衛,也有夏頡的隨身親兵,更有赤椋交好的一些衛兵,看到有人敢下令抓自己軍中的將領,自然是針尖對麥芒的頂了上來。

    這一下,大街上一陣的大亂,那些百姓紛紛閃開了數百丈的距離,只有那些稀稀落落的帶著親兵進城找樂子的西疆戰區返回的軍官興致勃勃的圍了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誰對誰錯的大聲吼叫起來:“打,打,打,是男人是好漢的就開打罷。”更有認出了黑厴軍、玄彪軍軍服的那些將領大聲的怪叫著:“耶耶耶耶,有人敢在安邑挑黑厴軍的人,了不起,是好漢,來,打上一把。大爺我壓黑厴軍的兄弟贏,十個金錢!”

    看熱鬧的人哪裡都不少,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附近就圍上了近千人。其中除了那些親兵護衛,不乏有都制、領制之類的高級將領甚至是軍尉級別的高官興致勃勃的在一旁打賭下注,更有兩個副軍尉現場就開莊受注,拿夏頡他們打起賭來。

    夏頡這個氣,自己招惹誰了?怎麼就有這樣的是非生了出來?

    旒歆更是一陣的頭暈,看著身邊那近千號興致勃勃的大聲吼叫著下注的軍人,從來沒有過這種被人當猴子看的經驗的她差點就想直接一掌掃平了整個街區才好。茫然的看著那些興奮的軍人,旒歆眼裡兩團刺目的青色鬼火突然就閃了起來。

    刑天大風急了,當著這麼多軍方同僚的面在安邑城內驅使屬下鬥毆,不大不小是個罪名,他刑天大風的根基還沒有深厚到可以肆無忌憚的行事的地步。當下他大吼道:“你們想要幹什麼?快不快點把兵器收回去!”那百多名黑厴軍、玄彪軍的官兵看到頂頭上司這般說話了,這才退後了幾步,整齊劃一的把兵器插回鞘中,卻是目光兇狠的看向了那發話的男子。

    那喝令屬下拿下夏頡的青年男子,卻是一個在常人中顯得身材高大、容貌俊朗、一表人才的八鼎大巫。他身穿黑色巫袍,漆黑的長髮在頭上紮了一個髮髻,髮髻上佩戴著一枚雕刻了無數巫印的青藍色美玉,很有點風華絕代的味道。他的臉微微的昂起來,一般習慣性的用眼皮下的一點餘光來看人的,顯示出他有良好的家世以及不俗的地位。

    只是,他也沒想到,似乎旒歆抓住了一個對她不敬的身材異常高大的男子,他只是想要討取旒歆的歡心故而下令拿下夏頡,卻沒注意到夏頡身邊站著的其他幾個人。十幾個護衛沖上前,卻立刻被上百名一眼看去就是精銳巫武的士兵圍了起來,他也有點拿不穩當前的局勢了。

    旒歆只顧著對那些看好戲的軍人生悶氣,正在考慮是不是要把這群敢於對堂堂黎巫不敬的軍官直接銷毀掉。刑天大風卻是已經出面了,他看了看那些多少有點面善的圍觀軍官,苦笑了一聲,上前朝那急著向旒歆獻媚的青年喝道:“吾黑厴軍軍尉刑天大風,這位是我黑厴軍都制夏頡,你是何人?還不命你護衛趕快收起兵器麼?安邑城可是能讓人私鬥的地方?”

    那青年反應過來,不由得面色一變,刑天家的人?而且能夠擔任軍尉一職,顯然是刑天家的直系子弟,他不由得皺眉自己怎麼會招惹上這種麻煩,一邊揮手喝退了自己的護衛,連忙朝刑天大風行禮道:“原來是刑天軍尉,這實在是一個誤會。我乃中天候之子,力巫殿命巫易昊,大家都是自己人。只是,旒歆,你抓著他,卻是?”易昊看著滿臉冰冷的旒歆,再看看滿臉無辜的夏頡,有點摸不清頭腦了。

    那位圍觀的軍官,看得兩邊開始攀交情,又聽得易昊乃是中天候之子,頓時明白這場架是打不起來了,一時間他們紛紛低聲叫駡著,大感無趣的散了開去,自顧自的尋歡作樂去了。

    刑天大風挑了一下眉毛,嘿嘿笑起來:“原來是易昊兄弟,我們兄弟幾個一向在軍中辦事,和巫殿的諸位大人卻是不熟,原本少見啊。”

    易昊乾笑了幾聲,連連點頭附和道:“的確少見。易昊自幼被送入巫殿,卻是連安邑城都不得回來的,今次還是隨著西疆大軍首次返回安邑,和刑天家的諸位兄弟,本是少有來往。這次果然是誤會。”

    他看了一眼緊緊抓著夏頡手腕的旒歆,小心翼翼的問道:“旒歆,這是為何?”

    歪了一下腦袋,憑空多了一肚子火氣的旒歆正愁沒地方發洩呢,聽到易昊輕言細語的問候,突然冷聲喝道:“幹你何事?夏頡乃是我黎巫殿之人,我準備提拔他為黎巫殿的禦巫,莫非也要向你稟告不成?”

    隨手把白丟在了夏頡的肩膀上,旒歆指著易昊的鼻子冷喝道:“易昊,我且警告你,別以為我們自幼一起在巫殿受教,你就成天來膩煩我。你剛從西疆返回又如何?此番你在西疆立下了功勞又和我何干?我難得出一次黎巫殿來安邑城游走,原本就是得知夏頡他們出使歸來,這才來抓他去黎巫殿的。你卻死跟在後,莫非真要我動手揍你一頓,你才肯滾開不成?”

    一通的破口大駡啊,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人情事故的旒歆,乾脆把易昊在巫殿接受諸位大巫調教時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部給抖落了出來。總而言之旒歆就是這麼個意思:我旒歆看到你易昊就感覺討厭,別以為你長著一張小白臉就成天纏著自己不放,你這張面皮,早就看得人膩味了;與其和你易昊打交道,旒歆寧願抓夏頡這個粗俗不堪的蠻子去培植草藥才是。

    這一通好罵啊,罵得易昊是臉色發青、渾身發抖、嘴唇發紫,眼看著就要暈了過去;這一通罵哈,聽得是夏頡渾身哆嗦,這旒歆實在是太不給人面子了吧?這一通罵啊,刑天大風他們是大感尷尬,中天候和他刑天家的關係不錯,也有幾分姻親的聯繫在裡面,易昊被人罵成如此的不堪,刑天大風他們也感到無趣啊。

    只有夏頡大概的能夠明白,旒歆為何對易昊如此的難堪。心底裡沒有絲毫人情世故的旒歆,又擁有九鼎巔峰的強大力量,自然對人心種種,有著清晰入微的感應。他夏頡自許為一光明磊落的漢子,故而不受旒歆的反感。而這易昊雖然儀錶堂堂,卻是心計深沉的人物,怕是對旒歆更有某些企圖在裡面,故而很自然就會引起旒歆的極度反感。

    只是一場訓斥,怕是旒歆還是給了中天候一點面子,否則的話,易昊在剛剛糾纏上旒歆的時候,就要受到夏頡當初的待遇了:被那粉嫩的拳頭毒打一頓,打得遍體鱗傷、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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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三章 是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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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庭 於 2008-09-25 22:2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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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5:00

第九十七章 英明決斷

大夏王宮正門口,還是無奈擔任著宮門尉這個閒職的相柳柔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一屁股坐在了門前一根巨大石柱下的柱礅上,有氣無力的看了看趾高氣揚的騎著坐騎從他面前走過的刑天狴、刑天犴兄弟幾個一眼。等得他們拐過了街角,相柳柔這才重重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低聲罵道:“神氣什麼?刑天家還不一定誰掌權呢。相柳大爺我現在落魄,可是家主不是應諾了我以後起碼是家族實權中人麼?”

想到這裏,相柳柔頓時又得意起來,翹起二郎腿在那抖動了幾下腳丫子,很是舒適的朝著身邊幾位下屬宮門衛吹噓道:“看,都說我相柳家每一代人都不如刑天家那樣人才輩出。可是這也有好處嘛,我相柳家每一代兄弟們多和睦?他們刑天家人才多是多,每一代都鬥得頭破血流的,最後還不是傷了兄弟感情?那些落敗的,只能去偏遠族地裏蹲著放牧,豈不可憐?”

‘可憐’二字剛剛出口,一條渾身裹在紫色雷霆中的高大身影突然從正對著王宮大門的街道盡頭狂風一樣卷了過來,一腳把相柳柔踢飛了數百丈,炮彈一般撞進了王宮正門的禁制裏,砸在了一尊九鼎上。那力量太強了,相柳柔被踢得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彷佛一塊濕面餅一樣貼在那九鼎的鼎足上半晌,這才慢慢的滑了下來。

那些宮門衛一個個大驚失色,連忙操起自己的兵器對準了那條紫色人影。那人卻是看都不看這些士兵一眼,自顧自的奔向了相柳柔剛才所在石柱後的高九丈通體紫黑色的紫銅‘驚王鍾’,連續九十九拳轟在了那大鍾上。強橫的巫力震撼了沉重的大鍾,那‘驚王鍾’上突然泛起一道道紫黑色的光芒,發出了讓整個安邑城都顫抖起來的巨大轟鳴聲。

這鍾響彷佛雷霆,其中更有一股極其刺耳的穿透力極強的爆裂聲響朝著四面八方傳播開去,饒是那些巫咒的空間禁制封印了整個大夏王宮,這聲音卻也能夠傳遍整個王宮,驚醒王宮內的所有人。頃刻後,一名身穿血紅色長袍的巫衛突然匆匆的從王宮內奔了出來,陰沈的喝道:“誰敢敲響‘驚王鍾’?有何大事要稟告?啊?是九王子?”

處於暴怒狀態下的履癸一言不發的一個窩心腿點在了那巫衛的心口上,把那措手不及的巫衛一腳踢飛了老遠,這才嗷嗷狂叫著,帶著匆匆趕到的碂黑虎以及近千名親信的黑甲護衛,潮水一樣的衝進了大夏王宮。那些守在宮門口的衛兵眼看得事情不對,剛想要攔住履癸的屬下,卻哪里是履癸屬下那些精銳的黑甲士兵的對手?百多名衛兵被打暈了過去,千多名黑甲士兵一擁而入。

那剛從鼎足上滑下來的相柳柔顫巍巍的爬了起來,哆嗦著用手指著履癸喝道:“混天候,你,你瘋了不成?率領親兵突入王宮,你想要造反麼?你,你瘋了,瘋了,一定是,啊呀!”不等相柳柔發表完他對如今履癸精神狀態的看法,那碂黑虎已經是一腳踏在了相柳柔的腦袋上,把他腦袋踏進了地上的石板中,又把他給踏得暈了過去。

‘當當當當、噔噔噔噔、稀裏嘩啦、劈裏啪啦’,整個安邑城內所有的巫家家主、王公重臣、大小軍職的將領官員都聽到了‘驚王鍾’的聲響,卯足了力氣帶著親兵近衛朝著王宮就是一路狂奔而來。他們一個個實力都極強啊,跑起來速度也快,‘驚王鍾’剛響完九十九聲呢,這群大夏的重臣就已經帶著人到了王宮門口。

一看到王宮門口橫七豎八的倒著的那百多名衛兵,刑天厄怒聲喝道:“誰如此大膽,敢攻擊大夏王宮?他不要命了不成?來人啊,調集大軍,給我把王宮圍上。其他各大家主隨我突入王宮,保護大王!”

話音剛落,刑天大風已經從人群中擠到了刑天厄身邊,狠狠的拍了刑天厄的手臂一掌引起了刑天厄的注意,這才湊到刑天厄耳朵邊低聲說道:“家主,九王子履癸在城南百里開外的紅葉林受千餘胡羯刀客以及東夷箭手的襲擊,數百護衛被殺,履癸自己身受重傷差點死去,若不是孩兒等及時趕到,履癸他已經全軍覆沒了。如今那些胡羯人中活著的幾個,正在後面呢。”

“嗯?”刑天厄眉頭一陣抖動,彷佛兩塊鐵餅般的手掌猛的捏成了拳頭,他壓著聲音低沉命令道:“去,殺了那些胡羯人的活口,就說他們重傷不治而死。荒唐,你們怎麼這麼不清事?這種活口,能留下麼?”狠狠一手把刑天大風推進了人群中,刑天厄立刻換了一副忠君愛國的面孔,‘憤怒’的嚎叫著:“賊人,哪里逃?”他一甩長長的鬍鬚,拔出一柄沉重的漆黑石刀,一馬當先的衝進了王宮。

夏頡看得好笑,那些巫家的家主一個個都是大聲叫嚷著,‘奮不顧身’的在數百精銳巫武的護衛下,揮動著兵器,‘大步飛快’的衝進了王宮內,尋找著那些敢於衝突王宮的‘亂臣賊子’。這些家主都清楚啊,敢突擊大夏王宮的肯定不是善碴兒,自己沒必要衝到前面冒險罷?只有刑天厄知曉衝進王宮的居然是履癸,這才顯得無比忠心耿耿的,甩開了所有的護衛親兵,大步的跑在了最前面。

大夏王宮正殿那最高一級臺階上,身上胡亂裹著一條外袍的夏王皺著眉頭看著履癸滿臉猙獰的帶著千多人衝了過來,更是看到了刑天厄一馬當先,領先後面無數的巫家臣子起碼百步的,在後面十幾裏的地方大步分奔而至,不由得重重的點點頭,突然朝著履癸怒聲喝道:“老九,你發瘋了還是中了巫咒?你帶著親兵來王宮作甚?莫非想要殺父王不成?”

不等履癸開口,夏王乾脆一拳朝著那數百級臺階下的履癸身後親兵一揮手,頓時無形的空氣彷佛一座大山重重的砸向了那些親兵,當場讓近半的黑甲護衛突然渾身炸成了肉醬噴出了數百丈遠。數百名巫衛也突然在空氣中閃了出來,團團護在了夏王身周,目光陰冷的盯著突然停下了腳步的履癸。最前面的數十名巫衛,已經在身前浮起了各自得力的巫器,若是履癸他們再敢靠近一步,就要發動自己最強的巫咒了。

“哼哼哼!”夏王得意的冷笑了幾聲,這才慢吞吞的看著履癸喝道:“昨夜我等父子盡夜狂歡,今日清晨你剛剛返回自家的軍城,卻又回安邑作甚?履癸,你就是想領軍攻入王宮殺了父王自己登位,你也不能只帶千餘老弱殘兵就來啊!”

夏王坐在了最高一階臺階上,看著滿臉鐵青的履癸悠然說道:“再者,莫非你不知,父王受了大夏王庭的傳承,實力之強,直近天神之位,不是你可想像的麼?你為何還要行這冒險之事?”

履癸臉上肌肉一陣抽搐,突然大聲喝道:“父王,我並無意冒犯你。只是,此次履癸返回定南城,被千餘刺客刺殺,身邊護衛盡數死去,履癸自己也重傷瀕死,父王可否告知履癸,是否履癸已經失去了父王的歡心呢?若是父王想要履癸死,按照大夏律給履癸定罪就是,大軍一發,履癸自然城破身亡,卻何必動用那等下作手段?”

臉色猛的一寒,夏王猛的跳下了數百級臺階,一耳光抽在了履癸的臉上,指著履癸罵道:“我幹你母親,本王要殺你,何必動用刺客?莫非你以為你的翅膀硬了,就可以向那翼龍一般高飛,父王就奈何不了你不成?還要用刺客?你這是在侮辱父王!”夏王扭曲著臉蛋湊到履癸面前,大聲咆哮著,口水都噴了履癸一臉:“父王要殺誰,誰就一定要死,何必用刺客?”

“那麼,父王,是誰有這個權力在安邑城附近佈置千多人的軍隊襲擊我?不是您,難道是中州的中天候?或者是安邑的安邑令?又或者,是我的哪位兄弟?”履癸眼裏閃動著和夏王眸子深處一模一樣癲狂的凶光,大聲的吼叫著。他好不吝嗇的,就好像夏王把口水噴在他臉上一樣,把更多的口水噴在了夏王的臉上。

夏王突然安靜下來,他看著揮動石刀一馬當先殺來的刑天厄,淡淡的說道:“刑天厄,很好,你是對本王最忠心的。不過,也難說,誰能說,這不是你想要故意的表現出對我的忠誠?當然,我不介意,起碼你比那些在親兵保護下的家主要強太多了。”夏王一手撥開了履癸,朝著相柳翵那些家主咆哮道:“你們這群傢伙,難道你們沒有九鼎的實力麼?你們居然還縮在了一群可憐的巫武身後!你們這群沒種的懦夫!”

防風炑、申公酈嘎嘎乾笑著從自己的親兵護衛中艱難的‘擠’了出來,他們只是連連笑道:“這是孩子們太擔心我們的安全,不是我們的本意呀,大王。誰知道是誰敢進襲王宮呢?若是上次一樣的海人進襲,他們的有些武器,就是對我們九鼎大巫,也能造成威脅嘛。”

相柳翵卻是很聰明的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他嘿嘿一笑,看著刑天厄樂道:“我們怎麼能和刑天家主相比?他的戰力,可是安邑第一哩。嗯,大王,九王子,卻不知道,今日這事情,到底為了什麼?莫非九王子不知道,私自領軍衝進王宮,是要被砍頭的麼?”

怒嘯一聲,履癸對著相柳翵就是一通破口大駡:“若不帶領親衛衝進王宮,怕是本天候就沒命見到父王了!”

‘嚓嚓’兩下,履癸隨手撕碎了身上剛剛更換的長袍,露出了身上橫七豎八無數條漆黑的深深的印痕。饒是旒歆給履癸驅除了劇毒,治癒了傷勢,那等劇毒還是在履癸的身上留下了需要時間才能漸漸消逝的痕跡,如今正好用來給在場的大夏重臣們說明剛才自己所遭遇的危急情勢。履癸指著自己身上的處處痕跡,怒聲道:“就在安邑城外百里的地方,身為大夏九王子,我差點被人亂刀砍死,這算什麼?”

“嘿!”刑天厄突然笑起來,他退後了幾步,指著相柳翵樂道:“大王,雖然我刑天厄執掌大夏軍部,這中州內外的日常巡防也本歸我負責。奈何大夏治司,如今卻是相柳翵他一手把握,可和我刑天厄沒任何干係。此番九王子出事,要負責的人就是相柳翵!”

夏頡混在人群中,一手抓著白不讓白亂動,一手小心翼翼的虛環著旒歆的腰肢,唯恐她在人群中擠攘被人占了便宜後突然發怒,津津有味的看著刑天厄直接把履癸受襲的責任推到了相柳翵的頭上。夏頡心裏尋思道,剛來安邑的時候,那時的相柳柔不就是治司所屬的負責安邑城日常治安的官員麼?看來這事情相柳翵還真脫不了干係。

相柳翵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了,他眯著眼睛盯著刑天厄道:“安邑周遭的事情,原本是歸治司執掌。奈何近幾日征西大軍返回安邑,四周城鎮內多是王令下屬軍團的軍士。”他轉身對著夏王躬身道:“大王明鑒,往日裏有這等情形,遇到王令下屬軍團的士兵得了大王恩典著他們離開軍營享樂的時候,治司所屬的巡防隊伍,都是收回安邑的。”

“如此,履癸遇襲,應該誰負責?”夏王的怒火突然消失,眼裏閃動著詭秘的光芒。

那邊,盤罟匆匆的跑了過來,他的身後緊跟著面色蒼白一副柔弱模樣的舙,兩兄弟額頭上都是一層密密的小汗珠子,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還不等他們開口呢,夏頡都看得出來,這兩小子心裏有鬼啊。尤其是那盤罟更加不堪,一對眼珠子根本不敢正視履癸,這不是明白的告訴了別人,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九弟遇襲了麼?是誰幹的?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在安邑城附近行兇?居然還是刺殺我大夏王族!”盤罟還沒走近,一連串急促的問題已經冒了出來。四周人群卻都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他的那些問題,就好像暴風雨前那深重漆黑的海面上冒出的幾點白沫一樣,頃刻間就化為虛無飄散,盤罟和舙的臉色,頓時慢慢的變得難看起來。

夏頡寬大的肩膀朝著兩邊一扛,頓時擠出了人群。白‘吱吱’一聲,連忙跳上了他的肩膀,旒歆冷哼一聲,雙手一振,乾脆把身邊的那些重臣的護衛親隨打翻了一大片,緊跟在夏頡身後走了出去。

夏王眼裏銀光隱動,深深的盯了夏頡一眼:“夏頡,難道說,你知道是誰刺殺的履癸?”

一抹極其貪婪、淫穢的凶光猛的從夏王眸子深處燃燒起來,狠狠的在旒歆的臉上晃了過去,但是這種兇悍的眼神很快的就彷佛颶風中的蠟燭一樣熄滅,夏王本能的把自己的目光從旒歆臉上收回,死死的盯住了夏頡那深黃色的面孔。

旒歆臉上露出了些許怒氣,威嚇性的朝著夏王瞪了一眼,突然抓過了白,把他抓在手裏一陣的揉動,擺出了數十個稀奇古怪的鬼臉。可憐的白兩片臉頰被拉成老長,只能吐著舌頭,齜牙咧嘴的,突然一口吐沫朝著夏王吐了過去。那吐沫中有旒歆的一點巫力藏在裏面,去勢又准又快,彷佛彈丸一樣朝著夏王的眉心撞去。

夏王身邊的幾個巫衛勃然大怒,正要出手教訓這不尊的貔貅,夏王卻是身體微微一轉,躲開了那口吐沫順勢攔住了這幾個巫衛。“夏頡,你,知道是誰刺殺的履癸?你怎麼知道這事情的?”夏王看都不看在那裏作出無數鬼臉的白,或者說,是不敢看那逼迫白做鬼臉的人。

“是我和刑天大兄領軍救下了九王子。我等到的時候,九王子已經差點死掉。”夏頡淡淡的復述了一次今早發生的事情,隨後聳聳肩膀,撇了一下嘴角看了滿臉鐵青的盤罟和舙一眼,淡然道:“只是奇怪,安邑城外,居然能聚集千多人的胡羯和東夷人的大隊人馬,那些在安邑城左近逍遙快活的軍士,居然沒有發現這等異動不成?”

不等夏王開口,夏頡又用那很是好奇的口吻問道:“我夏頡更是覺得奇怪,九王子說他昨夜在王宮陪同大王通宵飲宴,酒宴過後才率領親衛返回他的軍城,卻是誰能這麼清楚九王子的行蹤,恰好就在那片紅葉林伏擊了他?真是奇怪又奇怪了。”

履癸眼珠子猛的瞪了出來,大步上前了幾步,怒聲高吼道:“父王,有人要殺我!”

夏王不耐煩的朝著履癸揮揮手,怒道:“廢話,難道本王不知有人要殺你?當本王是瞎子不成?還裸露著身體幹什麼?不知道弄件長袍披上?”眼珠子嘰哩咕嚕的轉了老半天,夏王突然用手指捅了一下夏頡的心口,皺眉問道:“你現在黎巫殿,是什麼身份?”

旒歆懶洋洋的撫摸著白的小腦袋,翻動白的眼皮做了一個極其可笑的鬼臉,冷冰冰的說道:“夏頡如今是我們黎巫殿第十位禦巫,大王覺得怎麼樣?他乃是純土性的巫力,對我們黎巫殿的價值,想必大王是能明白的了。”

“第十名禦巫?這怎麼能行?任何一個巫殿都只有三祭巫、九禦巫、二十七命巫,你們黎巫殿怎麼能有十名禦巫?”夏王不再追究履癸被刺殺的事情,反而因為夏頡如今的身份而斤斤計較起來。只是,那很是詫異、很是驚奇、很是有點憤怒彷佛憤怒有人居然敢敗壞傳統規則的大聲喝叫的夏王,居然還是沒有正視旒歆一眼。

旒歆掃了夏王一眼,冷冷的說道:“夏頡是黎巫殿的第十名禦巫,大王有何不滿麼?若有不滿,大可以找我黎巫殿主以及三名祭巫或者其他諸大殿主乃至天巫教主去囉唆。大王掌管的乃是王庭王權,這巫教內的事情,和大王有何干係?”黎巫的眼裏有幽幽的兩點青光開始閃動起來,她彷佛突然開竅般問夏王:“莫非,大王不願意追究履癸被刺殺的事情?那乾脆我幫大王殺了履癸算了。”

周圍大夏的諸位重臣聽得是渾身發寒,九州之中能敢於用這種口吻這種語氣和夏王說話的人,如果不是缺心眼,那麼,整個九州之中神智清醒卻又有膽量這樣和夏王說話的人,加起來不會超過二十位。可是,這個嬌滴滴、冷冰冰的小姑娘,怎麼看也不像是那樣的人罷?一些重臣的眼裏都閃過一抹值得商量的古怪神色,他們看著夏頡,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著:沒想到這個最近地位極快提升的幸運蠻子,居然喜歡玩弄那種神志不清的嬌小女子麼?這可真是一種怪癖了。

而履癸,聽到了旒歆那等冰冷言辭的履癸,卻是發瘋一樣的跳起來,又把身上剛剛披上的長袍撕成了粉碎。“父王,你若是真的想要我履癸死,那麼你就親自下手罷!履癸不知何處冒犯了父王,居然讓自己失去了父王的寵愛!莫非是履癸率領大軍為我大夏開疆擴土,也是錯的麼?”

夏王眼珠子一陣亂轉,半天沒吭聲,只是臉上有沉重的暴虐神色一點點的顯了出來。現在,他也不多囉嗦夏頡在黎巫殿身份的事情了。

正殿前廣場上沈默了很久很久,夏王這才突然冷哼道:“夏頡,你去救了履癸。是你率領屬下士兵救了履癸。唔,湯,是向你求救罷?”

夏頡一躬身:“是的,大王。湯和我有點交情,他們遇襲的所在乃在安邑城外百里,距離定南城卻還有數百里之遙,湯自然是來向我求援來得方便。”夏頡直起身體,看著夏王,不知道夏王為什麼要問這樣的問題。這夏王怕是老糊塗了罷?放著自己兒子差點被人幹掉的事情不追究,反而始終在糾纏一些旁枝末節的問題,實在是讓夏頡不解。

‘嘿嘿’的笑了幾聲,夏王盯著刑天厄笑道:“輔公,履癸受襲,履癸的友客商湯,居然向你家的執事求救。嗯,他衝進了安邑城,卻不直接向安邑城門處的城衛軍求援,這事情,值得商磋啊。”

刑天厄不緊不慢的上前了兩步,湊到了夏王面前,滿臉都是燦爛無比的笑容:“大王所謂的值得商磋,到底是商磋何事?商湯身為商族族長之子,乃是九王子的友客,這身份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只是,商族族長之子,在安邑城中,卻能調動城衛軍麼?誰會相信商湯的話呢?誰會相信履癸真的在城外遇襲呢?除了夏頡這個商湯的朋友,誰會帶人去救履癸?”

“嘿嘿,父王,你這話好沒道理。”履癸在旁邊陰陽怪氣的笑了幾聲:“若是商湯真的去向城衛軍求救,怕是我履癸死得更快。城衛軍的軍尉是誰啊?袞還被幽閉在府中,哼哼,他的娘舅,可會來救我?”

夏王一耳光直接抽飛了履癸,這才滿臉是笑的對著刑天厄點頭道:“這麼說來,商湯向夏頡求救,原本應該如此?”

刑天厄很是認真的點頭:“的確應該如此。城衛軍,可不敢私離安邑。”

“這樣說來,你刑天家和老九沒關係了。”夏王看了看捂著臉爬起來的履癸,又看了看刑天厄。

刑天厄大驚小怪的睜大了眼睛,很是氣惱的指著夏王怒聲道:“大王你這是何意?莫非大王忘記了,按照昔日我等各大巫家的先祖和祖王大禹王的盟誓之詞,我等各大巫家,絕不插手大夏王庭的王權之事麼?我刑天家這麼多年來,可曾在背後行過這等鬼祟伎倆?各大巫家誰不知道,這王權更替之事,只有巫殿和王宮有權解決麼?大王這話實在是讓我刑天厄萬分驚詫了。”

夏王皺起了眉頭,指著夏頡問道:“那,夏頡為什麼要去救履癸?”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夏王終於把問題繞回了他最關心的點子上:他根本不在乎履癸被誰刺殺以及是否被殺死,他在乎的是,是否四大巫家乃至其他各大巫家的人,參與了王權的爭奪。這是可能威脅到他自身統治地位的大事,他囉嗦了這麼久,最後就是要問清這個。

大眼一瞪,夏頡心頭一陣怒火冒起,猛的上前一步大聲吼道:“大王此言好沒道理!就算路邊一條牙狼被打斷了腿,若是被馴服的牙狼,我夏頡都要去好好的救治一番,何況是人?我和商湯有交情,初來安邑城時,被相柳家人挑釁,曾蒙九王子開言分解,欠了他的人情在這裏,我夏頡為何不能去救他?”

他眼裏黃光閃動,厲聲高喝道:“我夏頡雖然是南方一蠻人,卻也懂得天理人倫、家常綱理,更知父慈子孝的仁義之道。大王見自己兒子受人刺殺,卻不管不問,只是糾纏一些細節小事,無非就是害怕履癸和刑天家勾結,可能威脅到大王的王位,簡直就是可笑至極!簡直就喪盡了天理,這等無情無義之事,豈不是讓天下人盡數膽寒麼?”

刑天厄的臉色都突然一陣蒼白,夏頡這話說得太重了。雖然刑天厄心中也對夏王的這等行徑不以為然,但是老奸巨猾的他,怎麼可能說出夏頡這樣不留絲毫餘地的言語來?

夏王臉色一陣發青,眼裏怒火熊熊,猛的朝夏頡逼前了一步,他鬚髮大張,眼珠圓瞪,彷佛要一口生吞了夏頡。

“唔,大王,我覺得夏頡說得沒錯。”旒歆拎著身體縮小到只有尺許高下的白的尾巴,把可憐的白在手上一圈圈的轉著圈兒,突然和夏頡站了個並肩:“你浪費太多時辰啦,我們哪里有空陪你處置這些家務?就算我都看出來了,命人刺殺履癸的,肯定是他兄弟中的一個,找出來殺掉就是了,你還遮遮掩掩的做什麼?”

旒歆說的話,比夏頡更加不留餘地一點:“如果大王你處置公平,就殺了那個勾結胡羯人刺殺自己兄弟的王子。若是大王處置不公平,那就乾脆殺了履癸就是,省得哪日履癸又被人刺殺,還要夏頡去救他,害得夏頡還招惹一身的是非。”

夏王瞠目結舌的看著旒歆,徹底的說不出話來。他還能怎麼說呢?心裏清靜有如一片湖水的旒歆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但是這短短的幾句話,卻把夏王推到了無比尷尬的地步。他能怎麼樣?殺了履癸?履癸是他最有能耐的兒子,怎麼能殺?殺了那些命人刺殺履癸的兒子?可是在自己歸天之前,還要依靠這幾個廢物兒子牽制履癸,卻又怎麼殺得?

良久,夏王才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大聲吼道:“來人啊,把那些刺客的活口押上來!讓本王看看,這次的事情是誰主使他們做的。”他完全忘記了夏頡剛才對他的冒犯了。夏王就算記得,也會迅速的忘掉,他還能怎麼樣?別人不認識黎巫旒歆,他怎麼可能不認識?大夏巫教九大殿主之一的黎巫護著夏頡不提,夏頡身後還有一個更加招惹不得的人存在,夏王可不想自己的臉上再多幾塊淤青。

履癸‘嘿嘿嘿嘿’的笑起來,他朝著夏王連連行禮道:“還請父王主持公道。若是孩兒再受這樣的委屈,可就不能保證作出什麼事情來了。”一抹凶光,在履癸眼裏一閃而過,卻是除了正站在他對面的夏頡,沒人看到他這兇狠的目光。

刑天大風垂頭喪氣的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朝著夏王有氣無力的回稟道:“大王,那些刺客絕大部分被當場斬殺,雖然有三五個俘虜,可是剛才也都因為傷勢過重,不治身亡了。恐怕,是沒辦法問出他們的主使了。”

夏頡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拉著滿臉不耐煩的旒歆又退回了人群中。夏王臉上微微一喜,突然大叫起來:“什麼?刺客都死了?刑天大風,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怎麼一個活口都留不住?難道不知道,這等大事情,非要有活口來詢問清楚的麼?”嘴裏大叫大罵,夏王卻是朝著刑天厄投了個意味深長的眼色過去,似乎很是有點感激刑天厄的這等安排。

刑天大風心裏長歎一聲,‘撲通’一下跪倒在了地上:“是刑天大風辦事無能,還請大王懲罰。”

那邊,目瞪口呆的履癸還來不及說話,那突然臉上露出狂喜神色的盤罟和舙已經連忙上前了幾步,大聲勸說道:“父王,雖然刑天大風軍尉沒有留下活口,卻也怪不得他,畢竟是為了救老九的性命嘛。這次他們救了老九,總算是功大於過的,還請父王不要追究了。”

“父王,這,這,這,這,你實在,太不公平。”履癸氣得嘴唇一陣亂哆嗦,指著夏王就要怒聲喝罵。

刑天厄、防風炑不動聲色的突然閃到了履癸身邊,兩大家主同時出手制住了履癸,不僅讓他動彈不得,更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了。刑天厄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履癸點頭道:“九王子受驚過度,應該好好休息了,大王,您說是不是?等得過幾天九王子休息好了,就讓他領軍出戰罷,九王子乃是猛將,留在安邑城,委實可惜了。”

盤罟突然跳了起來:“領軍出戰?去哪里?父王昨日答允了,這領軍迎擊東夷人之事,乃是我來負責的。”

夏王臉上肌肉一陣哆嗦,看著面目扭曲眼裏怒火燃燒的履癸,慢慢的點點頭:“這樣罷,從留守安邑城的王令下屬大軍中,抽調四軍,連同盤罟麾下的一部分軍隊,湊齊整十軍的兵力,讓履癸帶去東疆罷。”

盤罟眼角一陣跳動,大聲嚷嚷道:“父王,您這是幹什麼?”

懶得看盤罟一眼,夏王沉吟道:“新任安邑令何在?”

一名容貌不甚出眾,步伐穩健,渾身一團正氣的中等個子中年男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朝著夏王行禮道:“安邑令關龍逢在此。”

夏王看了關龍逢一眼,隨口命令道:“九王子在安邑城外遇襲,刺客卻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這事情就交給你去查辦。如果事情證明確實和東夷、胡羯有關,就下文書要他們交出主使人來。”

安邑令關龍逢看著夏王,攤開雙手滿臉平淡的說道:“臣無力為之。”

夏王皺起眉頭,大為惱怒的喝道:“你是安邑令,何謂無力為之?你還算是大夏王庭的臣子麼?”

關龍逢絲毫不畏懼的看著夏王,冷笑道:“查辦這事並不難,中州之內,胡羯、東夷各族閒雜人等並不多。可是臣安邑令府中,無人、無錢、無兵器,僅憑文官數十人,怕是死的第一個人就是我關龍逢。”

‘嘎’,夏頡仔細的看了又看這個很有名的關龍逢,他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前任安邑令被斬殺後,接掌這個職位的會是眼前這人了。的確,關龍逢很有膽色,而且行事有條有理極其有分寸,是個幹實事的人。確切的說來,他安邑令平日裏處置的都是安邑城中雞毛蒜皮的小事,府中大貓小貓的文官數十人,大小差役有武力的大概只有百人上下,怎麼調查這等刺殺王子的重案?

“這樣麼?”夏王地頭沉思了一陣,突然很詭秘的笑起來:“這樣甚好,本王今日正好有個想法,正好趁機實現了。關龍逢,本王授予你開府之權,日後你安邑令就和王令治司並列,主管安邑城內外一應巡防查訪之事。你屬下無人,卻也容易,就從盤罟屬下抽調兩軍,暫時安放在你屬下,你覺得如何?”

在場的人面色都微微一動,城衛軍、治司這兩個部門的官員,臉色卻都難看了起來,這豈不是平白多了一個和他們並列的實權衙門了麼?以前安邑令這個尷尬的官位,可是在安邑城中沒有絲毫職權的。至於連續被夏王分空了手上軍權的盤罟,則是臉色一片的慘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夏頡看著那盤罟蒼白的面孔,只是連連搖頭。這大夏的大王子太蠢了,派人刺殺履癸的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和他有關,夏王這麼一個暴虐多疑的人物,怎麼可能容忍一個可以下手殺自己親兄弟的兒子手上掌握太多的軍權?不徹底解除盤罟手上的權力,恐怕還是要制衡履癸的心思在作怪,否則怕是盤罟今日就會被解除一切權力被幽閉起來。

看到在場所有人眼裏都是一副震驚駭然的神色,夏王得意無比的哈哈大笑起來。他朝履癸問道:“老九,父王這等安排,你可滿意了麼?關龍逢乃是有能耐的人,他自然能‘好好’的給你查出到底是誰派人刺殺你的。父王卻是不信,怎麼會是你的兄長派的人呢?畢竟你們還是兄弟嘛。老大,你說呢?”夏王瞥了一眼盤罟,鼻子裏面冷哼了一聲。

盤罟只是低下頭苦笑,說不出話來。他身後的舙已經是眼珠子一溜兒亂轉,不知道在尋思些什麼鬼主意了。

眼看得夏王算了一通糊塗帳,生生的把履癸遇刺這麼大的一件事情給掩了下來,並且還分給了履癸一部分軍權,讓他帶人去迎擊東夷,風波就要化大為小的時候,一聲淒慘的嚎叫聲猛的從宮門口傳來。

“救命啊!主子,救命啊!”

一名身穿青色鐵甲的壯漢渾身掛著數十條傷口,右手捂住被砍掉了左邊膀子的傷口,一路滴答著鮮血的衝了進來。

這大漢一邊跑,一邊無比淒厲的嚎叫著:“主子,大王子,不知道是誰的私軍包圍了大王子的莊子,在那裏殺人放火啊!大王子,您最寵愛的幾個女人,都被他們剁成了肉醬啊!可憐我的那些兄弟,還沒靠近他們,就被咒死了啊。”

盤罟的臉色大變,喉嚨裏‘咯咯’了幾聲,瘋狂的嚎叫起來:“父王,還請你迅速發兵救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邊裏履癸卻是掙開了刑天厄和防風炑的手,大聲的獰笑起來。他看著夏王猙獰的說道:“父王,這不是很公平麼?孩兒的六百護衛慘死,孩兒總要收回一點利息罷?父王若是不滿孩兒的胡亂妄為,就請打死孩兒罷!”

現場一陣的冰冷,刑天厄等輔弼相丞四公都是一臉駭然,這履癸的報復手段,也太狠辣快速了罷?

夏王卻是一陣的沈默,良久,他才‘嗤嗤’的輕笑起來:“今天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吧。以後,誰也不許追究今天之事。死幾個人,算什麼呢?盤罟、履癸,你們都回去吧,過得幾日,等大軍休憩好了,就領軍去東疆罷。本王,今日,很累了。”

說完,夏王居然再也不管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盤罟,‘呵呵’笑著,就這麼背著雙手朝內宮行去。

夏頡滿臉的呆滯,茫然的看了旒歆一眼。他卻看到旒歆也是一腦袋的糊塗,呆呆的看向了自己。這夏王,實在是,真真正正無法形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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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八章 追殺

“哼,本王若是不壓制住這幾個兒子,怕是本王的下場,就跟本王的死鬼父親一樣!本王可忘不了,先王是被被本王親自砍下的腦袋!這王位,可是好東西,誰不想坐上來?”對著自己寢宮一角的黑影處,夏王在那裏喃喃自語:“論起來,本王的所作所為,比先王有過之而無不及,先王也不過喜歡田獵女色,本王還好殺,說不定,我這顆頭顱,就要被哪個兒子給斬下來。”

陰陰的笑了幾聲,夏王很是舒暢的歎息了一聲,反手抓過了身邊一名侍女,就將她的頭壓向了自己的下體。“如今可真妙,本王先捧起了履癸讓他多多的建立軍功,引得他的諸位兄弟起了嫉妒之心,然後再捧出一個盤罟來。讓他們去鬥罷,鬥得越凶越好,只要給本王留下幾個兒子以後接掌王位,本王管他們的死活麼?”

‘哈哈哈’,無比舒坦的狂笑了幾聲,夏王猛的聳動了一陣下體,將那侍女直接悶得暈了過去,這才得意洋洋的朝著那一角黑影笑道:“你,覺得本王的手段如何?盤罟這傻孩子,認為履癸就真的是這麼容易殺的麼?哼哼,這次反而讓履癸和刑天家的關係更深了一步,本王就等著看日後的好戲了。”

那黑影中有一個聲音幽幽響起:“不怕他們真的殺上了火性,動用手上的大軍胡來麼?盤罟、履癸如今加在一起,手上可有近千萬的精銳。”

抓住趴在自己下體上的侍女脖子,隨手把那暈倒的侍女有如垃圾一樣丟開了十幾丈,夏王懶懶的用一塊錦緞擦拭了一番下體,這才陰笑道:“只要巫殿還支持本王,幾個王子手上的軍隊算什麼?千萬精銳?和本王有何干係?本王吃九州最好的肉、喝九州最好的酒、玩九州最好的耍樂、睡九州最漂亮的女人,只要生前玩過癮,管他死後這九州崩潰又如何?”

他幽幽的歎息起來:“大夏國勢如日中天,哼哼,本王自當及時行樂。等得本王死了,本王的幾個兒子爭成什麼樣子都和本王沒了干係。只要本王活著的時候,他們不來給本王添亂,那就再好不過了。至於他們誰能當大王,嘿嘿,就看他們自己的本事罷。”

那聲音陰笑了幾聲,突然道:“大王說得極是。唔,這次海人的使節團獻上的禮物中,很有幾個出色的海人處女,可要給大王帶來?”

“海人處女?”夏王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快快送來!九州的女子玩膩了,還是這海人的女子有味道。她們的身材,可真正是好啊。”

那聲音也笑了幾聲,一道陰風卷出了殿去。外面卻突然傳來了刑天厄等四公的聲音:“大王,那海人的使節安道爾,有要事求見。”

“嗯?真會敗本王的性。”夏王皺了一下眉頭,很是不客氣的吼道:“著他進來!看在他送來的禮物還不錯的分上。”

‘嗤、嗤、嗤、嗤、嗤、嗤’,一聲聲極其尖銳漫長的破空聲在通天道場的大院裏響起。夏頡手持一柄寬闊的青銅大劍,正在那裏舞動一套前世學來的劍法。淡青色閃動著寒光的劍尖挑出了一點點刺目的光雨飄散,無數條弧形的光芒組成了一團碩大的花朵,把寒氣寒意遍佈在整個大院內。比起大夏的這些武人那種直接的橫砍豎剁彷佛殺豬一樣的劍招,夏頡的這套劍法已經可以稱之為藝術了。

最少,在旒歆的眼裏,這種劍法就是藝術。坐在大院正殿前的臺階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抓著一個紅色的果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旒歆眼裏閃動著贊許以及欣賞甚至還有點歡喜的光芒。“夏頡,你這劍法比巫殿的巫衛所會的那些好看得多,你從哪里學來的?”旒歆眼力極高,自然看得出這是一套經過千錘百煉的專門用來殺人的功夫,她可不認為南方的蠻人能夠創造出這樣精巧的技能。

“嗯,自己天生會的,你信不信?”一邊揮動長劍,夏頡一邊甕聲甕氣的哼哼著。雖然如今他戰鬥的主要武器是狼牙棒以及射日弓,但是所謂技不壓身,多溫習一下前世學來的那些東西,也是很有好處的麼。尤其那根狼牙棒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他總不能每次有什麼事情就掏出那根棍子一陣亂轟吧?

“哈,你自己天生會的?當你是天生的神巫不成?還天生會這樣的東西?”旒歆的小臉皺了一下,對著夏頡撇撇嘴。住在通天道場也有三五天時間了,旒歆和夏頡、赤椋這群人接觸得多,表情變化也多了不少,比起以前的冰山臉,如今的旒歆就真正有了一點絕世美女的味道。

歪著腦袋看夏頡在那裏又換了一套劍法,方方正正的劍路在空氣中激蕩起一陣陣的狂風,旒歆把手上的果子又咬了一口,慢慢的咀嚼了一陣,突然含糊的問道:“說起來奇怪,三天前履癸的屬下那個叫做什麼豹的領軍突入了盤罟的田莊,殺了盤罟屬下兩萬多人,盤罟居然就這樣算了麼?聽說盤罟的正妻都被打破了臉,莫非也算了?”

‘唰’的一下收起劍式,把那柄精煉的帶著巫咒禁制的青銅劍收回了手鐲,夏頡脫去了上衣,一板一眼的打起了一套最基本的少林拳。‘呼呼呼’,拳風振盪,夏頡很普通的一拳擊出,那拳風都蕩出了百丈開外,震得院子的牆壁‘嗡嗡’直響。

打完了這套剛猛有力的拳,夏頡換了一套陰柔綿軟的內家棉掌在那裏顫巍巍晃悠悠的慢慢的調勻了體內真氣,這才回應旒歆的問題:“哪里這樣輕鬆就算了的?大王、各大家主雖然三天前抹稀泥讓那兩位沒有當場衝突起來,可是嘛,你就等著看好戲了。這次去東疆和東夷人對峙,還不知道他們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無聲無息的一掌按在了地上的石磚上,把那塊三尺見方的石磚一掌震成的粉碎,夏頡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看向了旒歆:“那盤罟和履癸,不是比著勁的給你黎巫殿獻上祭祀天神的祭品麼?你可是兩邊的錢物都收了,怎麼還不知道他們想要幹什麼?”

旒歆無比震驚的看著夏頡那輕描淡寫的一拳所造成的破壞,她根本無法理解,一個以蠻力和強橫的身軀出名的土性的巫武,怎麼可能打出這樣陰柔的一拳來。有點茫然的啃了一口果子,旒歆一口就把自己的責任推卸得乾乾淨淨:“受了他們的錢物又如何?兩邊的祭品數量差不多,我到底應該幫誰?其他的八位殿主收的東西比我更多,他們還沒出聲呢,我可不管這些爭奪王權的事情。”

隨手把手上的果核扔進了大院中的花圃內,旒歆跳起來沖到了夏頡身邊,一手抓住了夏頡剛才打那石磚的手掌,仔細的打量起來:“你這是玩的什麼花招?土性的巫武出拳,怎麼可能像你這樣沒有一點聲音?任何一名大巫出拳,也不可能不發出聲音呀!如果出拳無聲,自然就是沒有力道的,可是沒有力道,怎麼可能打碎這塊石磚?莫非你用的巫咒麼?”

搖搖頭,旒歆按照自己所學的那些巫術的知識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夏頡的這一拳是如何打出的。對一塊石頭用巫咒,似乎也沒有什麼巫咒可以把一塊石頭化為粉碎的。若是一名強大的巫士動用巫法攻擊,毀掉一座山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也不可能像夏頡這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沒有發出一點的光影啊。

看著旒歆翻來覆去的折騰自己的手掌,夏頡苦笑道:“這是煉氣士的技能,是一種叫做真氣的元氣發揮的作用。你想學,我教你。”

一聽說‘煉氣士’這三個字,旒歆立刻沒了興趣。幽靈一樣的飄回了那石階上坐下,旒歆翻著白眼有點不屑的哼道:“原來你這些東西都是那些煉氣士教給你的?還說什麼天生就會的鬼話。那些海外的煉氣士,巫殿的典籍中也有記載,和我們沒有什麼交情,卻也沒有什麼衝突,一個個行事都神秘古怪得狠。卻有人說,他們居然是上古流傳的天人後裔,如何可能?”

搖搖頭,撇撇嘴,旒歆冷笑道:“我們大巫,就算到了九鼎最上品的實力,若不能突破天神之道,最長的壽命也不過千年左右,如何可能有上古的人留下?怕是這些都是煉氣士自己編造出來的謊話罷!他們的那些古怪的東西,我可不學。尤其我如今的巫力太強,也容不得我去學其他的修煉之法了。”

笑了幾聲,夏頡抓起地上自己剛才丟開的上衣,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水,很小心的在距離旒歆有足足五尺的地方坐下。看了一眼旒歆柔美的側臉,夏頡笑道:“我聽申公豹說,大巫似乎不能修煉其他的法門,他卻也和我一樣,進了煉氣士的宗門呢。”

“哼!”旒歆歪了一下腦袋,很是不屑的說道:“大巫不能修煉其他的法門,那是因為普通大巫終極一生之力,也無法修練到最強的境界突破天神之道,哪里還有其他的空閒去學別的?只有申公豹這樣的小巫,才會跑去找這些歪門邪道的法門。至於天巫那樣的九鼎上位的巫,體內的巫力已經近乎實質,倒是真正不能再修煉其他的法門,吸納其他的元氣了。”

雙手都托住了自己的下巴,旒歆很是有氣無力的看了夏頡一眼:“申公豹投入煉氣士門下的事情,加上刑天厄和煉氣士相互勾結的事,你真當我們巫殿不知曉麼?不過,天巫倒是不覺得這些煉氣士對我巫教有何威脅,這些煉氣士算是刑天家的友客罷,倒也沒人理會他們。”

眨巴了幾下眼睛,旒歆很是有點欣喜的說道:“尤其這些煉氣士最近把安邑城中最是能搗亂鬧事的那些精怪都收羅了去,安邑城太平了不少,讓巫殿在安邑城內派駐的巫衛很是輕鬆了不少,這些巫衛還在暗地裏感謝這些煉氣士呢。”

“嘎!”夏頡沒想到多寶、金光賭氣收精怪做門徒的事情,居然還得到了巫殿的稱讚,除了發出一聲沒有任何意義的怪聲,夏頡半天沒吭聲。過了好一陣子,他才皺眉道:“旒歆,你們巫殿真不擔心煉氣士在你們的地盤收受門徒的事情麼?”

古怪的看了夏頡一眼,旒歆一副無所謂的說道:“擔心什麼?貴民都是想著加入巫殿的,畢竟巫殿最終能夠成就天神之道,雖然已經有數千年沒有人跨過那一步了。煉氣士要收,也就是收錄一些平民乃至賤民入門,以這些人連一點巫力潛力都沒有的資質看來,日後成就也有限得很,擔心什麼呢?一百萬、一千萬、一億的平民,對於六鼎以上高位的大巫,不過是揮指可滅的事情,我們擔憂什麼呢?”

她突然笑起來:“你莫非還擔心煉氣士可以取代我巫教的地位麼?你知曉大夏巫教到底有多少九鼎大巫?有多少潛在的勢力?整個巫教一共有用多少巫武、巫士麼?這個數字,怕是天巫教主都沒辦法說得清楚,就連和我們敵對的南方蠻荒的部落之中,都有我們派去的巫存在,你認為一個可憐巴巴的剛剛收錄了數千精怪、三五平民做門徒的宗門,能對我巫教有任何的威脅?”

用力的搖搖頭,頭上幾縷散亂的發絲在柔美的臉上打了幾下,旒歆笑道:“不可能的,根本就不可能嘛。煉氣士,他們最終也不過和安邑城內的那些所謂的劍客、刀手的行會一樣,成為擁有一定勢力的小教派而已,最終成為某個巫家的附庸,就好像他們如今和刑天家交好一樣。他們根本沒有資格讓我們巫殿對他們有任何更多一點的注意。”

點點頭,旒歆最後補充道:“雖然上次太弈說,你的那位師尊以及你的師伯,那兩名煉氣士的頭目實力委實可怕,卻又如何?若是他們真對巫殿有了任何威脅,數千萬的巫圍攻之下,他們煉氣士能撐過一次呼吸麼?”

攤開雙手,夏頡苦笑道:“如此,就是煉氣士不管幹什麼,你們都不會干涉麼?”

旒歆懶洋洋的很是無聊的一掌一掌的打著身邊的一塊石磚,發出了清脆的‘啪啪’聲響,良久,她才有點惱怒的說道:“當然,我們何必干涉?就算他們滅了大夏的屬國之一,自己建國,也不過和其他的附庸國、族一樣,為我們所用而已,何必理會呢?”惡狠狠的一掌打在那石磚上,打得石屑飛濺發出很大的聲響,旒歆不滿的抱怨起來:“果然還是有聲響,怎麼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

笑了幾聲,夏頡無奈道:“你真的不學麼?”他掌心內陷,無聲無息的一掌擊打在身邊的石磚上,那石磚頓時沙子一樣的塌陷了下去,夏頡微笑道:“真的不學?這種法門,不過是運氣用力的技巧,就算是用巫力,也是一樣有效的。”這些拳法、掌法,的確只是技巧而已,並不是修煉的法門,的確可以用巫力驅動。

“不用修煉你所謂的那種真氣麼?”旒歆歪著腦袋瞪著夏頡看了半天,突然猛的點點頭:“那我為甚不學?這種功夫用來偷襲人,再好不過。呵呵!”旒歆狡黠的眯起了眼睛,少見的嶄露出了一點點的童稚神情,似乎是想起了用這種手段偷襲某些人得手的美妙場景。

頓了頓,旒歆突然蠻橫的命令道:“除了我之外,這些稀奇古怪的技巧,不許教給任何其他的巫。總之,這種技巧除了你,整個安邑,只能我學會,你明白麼?”

夏頡淡笑,右手食指無聲無息的彈射而出,三道淡黃色的指風打得十幾丈外的地面土石飛濺。他笑道:“和你的那一身可怕的巫力比起來,這些技巧的確只是小孩子的玩意,不過卻也有他的好處就是。除了你,想必安邑城,也沒有其他的巫願意學我這技巧罷?”

面對如此美麗的學生,一個教得高興;面對如斯新奇的技巧,一個學得認真。大概也就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夏頡把以前學來的那些適合女子使用的招式盡數教給了旒歆。以旒歆所擁有的巨大力量,施展這些原本就已經發展到了極致的殺人技巧,威力甚至不在某些強大的巫術之下。旒歆牛刀小試,一掌就讓整個通天道場大院的地面化為粉碎陷下三尺,這等威力,只能讓夏頡苦笑連連。

旒歆卻是彷佛得到了玩具的小娃娃一樣興奮雀躍,她鼻子一抽一抽的笑個不停,嘰嘰咕咕的在那裏絮叨道:“你這種叫做棉掌的功夫可好不過,和力巫殿主打過幾次,卻是極難破開他的那層厚殼,這棉掌卻能打外傷內的,下次找力巫殿的那個死老頭先試一掌。”

夏頡的冷汗頓時流淌了出來,他自然清楚這種把力量的運用發揮到極限的技巧擁有多麼可怕的殺傷力。比起各種強大的但是範圍也極大以致於削弱了單位面積上傷害的巫術,旒歆的棉掌可以把她全部的巫力彙聚在一點擊入對方的體內,這樣的破壞力,天下還有人能抵擋麼?夏頡看到興奮得滿青氣的旒歆,只能暗自祈禱,她千萬不要一掌就把那黎巫殿主給打死了。

‘噗噗噗噗’,一個個深深的纖小的掌印出現在通天道場的牆壁上、柱子上、地板上,旒歆運用夏頡教授的那些拳法、掌法,對著身邊所能看到的所有物體都一一的做起了試驗。這個小小的通天道場,頓時受到了建成以來的最大破壞。那水池中的遊魚更是被旒歆隔著池水紛紛震碎了身體,一朵朵血浪在池塘中飄蕩了起來。

夏頡看得是搖頭不已,旒歆的心理成熟度還等於一個小娃娃,卻掌握了如此恐怖的力量,自己似乎又犯下了錯誤,把一種可以最大的發揮這種力量的技能傳授給了她,還真不知道是禍是福。

不能說這些武功的最大傷害力就超過了旒歆掌握的巫術,但是旒歆總不能對著安邑城隨手就是一個強大的巫咒放下罷?而有了武功技巧,旒歆卻能在小範圍內發揮最大的破壞力,天知道她會‘失手’作出什麼事情來?夏頡還記得,她輕鬆一拳就把安邑的城門給打飛的事情,這還是純粹的肉體力量。而掌握了把體內巫力用另外一種小範圍方式釋放出來的旒歆,如今她的一拳,能有多大的力量?

夏頡可是很清楚的明白,就算是刑天家這樣的巫家中,也沒有任何一種巫武技能是能和自己掌握的這些運力發勁的技巧比美的。

“呵呵呵呵!”在旒歆的笑聲中,三道高度凝聚的巫力指風沒有任何聲息的朝著通天道場的大門轟了過去。‘轟隆’一聲巨響,整個通天道場的大門連同正面的牆壁頓時在滿天的塵土中化為烏有,連同道場門口的那道玉石牌坊,也被震成了巫術碎片,直接砸進了道場對門的那家倒楣的百姓院子裏去。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以及滿臉驚愕的赤椋傻愣愣的站在塵土中,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在那裏滿臉笑容的旒歆。

“真的不錯,經過這樣的運勁,比單純的用巫力打人的破壞力提高了三倍左右。唔,如果我再練得熟練點,這種破壞力應該可以上升到十倍,等於在一掌的範圍內施展一個強力的巫咒的效果,一定可以打破力巫那老頭的防身禁制。這些煉氣士,卻也不是一無是處呢!”旒歆滿臉都是笑,卻笑得有點陰險,不知道她想到除了打破註定要倒楣的力巫的護身禁制以外,還想到了用這種手段去幹點別的什麼。

心情歡暢的旒歆極其難得的向刑天大風他們綻開了笑顏,用彷佛微雨打濕花瓣的聲音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哦?你們來找夏頡麼?”

罕見的笑容和問候幾乎在綻放的同時,就已經重新閉合。並不習慣和太多人打交道的旒歆,已經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夏頡身上。她在盤算,夏頡身上一定還有更加好玩的東西,要如何才能把這些東西壓榨出來呢?

刑天大風他們相互看了看,吐了下舌頭,小心翼翼的繞了一個大圈子繞過了站在院子正中的旒歆,朝夏頡走了過去。刑天玄蛭還回過頭來,朝街對面那戶人家大門口探出頭來的幾個僕役威嚇性的瞪了一眼。那些僕役看到刑天大風他們身上的鎧甲兵器,頓時連忙縮回了頭去,不敢再計較自己家的大門和圍牆被砸壞的事情。

看到刑天大風他們過來,夏頡連忙穿上衣服,擦了擦手,和刑天大風他們狠狠的擁抱了一下:“大兄,你們不是被派去幫那關龍逢查探那些刺客的蹤跡去了麼?怎的有空過來?”

刑天大風惡意的用拳頭砸了夏頡幾下,這才壓低了聲音嘀咕道:“你可當這是好差事麼?哪里有你陪著黎巫逛街的輕鬆?”調侃完了夏頡一句,刑天大風這才放大了聲音抱怨道:“這新任的安邑令關龍逢,簡直就是腦子被黑厴踢壞了。調查什麼呢?誰不知道是大王子派人幹的這事?把中州所有的胡羯人、東夷人抓起來殺掉就是,偏偏這關龍逢說什麼無罪者不糾,正在那裏一個個的審訊哩。”

刑天磐也湊了過來,大聲道:“的確憋悶。這三天抓了起碼有兩萬多胡羯來大夏廝混的漢子,按照以前的手段,全砍了豈不是來得便宜?偏那關龍逢要一個個的審訊清楚,我們哪里有這精神陪他?不如來找夏頡兄弟你喝酒。”

“你們要去喝酒?好啊,哪里?”旒歆聽得刑天磐的聲音,連忙湊了過來。這幾天和夏頡整日裏廝混在一起,日子過得無比新鮮有趣,哪里是在黎巫殿那死氣沈沈的地方空虛度日所能比的?旒歆一顆心早就玩得花了起來,聽說夏頡他們要去喝酒玩樂,哪里有不趕緊湊上來的?

‘嗤’的一下,刑天大風他們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他們一群男人湊在一起去喝酒還能去哪里?西坊,自然只有西坊。可是那種地方,能帶旒歆去麼?青鶬只說讓旒歆變得像是一個正常的人,卻沒說要讓旒歆變成一個出入那種場所的人啊。

“嘿,嘿嘿。”刑天玄蛭向來冷肅的臉上擠出了一絲帶著點諂媚意味的笑容,很是小心的說道:“自然是去安邑城最好的酒舍了。上個月東坊那邊新開了一家酒舍,專門出售在安邑城極其少見的野味,酒也是用來自于南方山林的異果釀造,別有風味,的確應該過去嘗嘗。”

“恐怕你們是沒那個空閒去酒舍了。”刑天厄帶著一大隊人馬快步走進了道場,一張臉上也說不出是什麼樣的表情。“海人的使節安道爾說,他們已經查探到了上次襲擊我大夏王宮的該隱以及他的一眾同伴的下落,大王下令要生擒了該隱回安邑城千刀萬剮方能心滿意足。大風、玄蛭、夏頡,如今安邑城中適合做這件事情的,只有你們幾人了。”

刑天大風愕然,看著刑天厄問道:“不會罷?各大巫家的年輕子弟多了,就算跟隨大軍前往東疆的人占去了大半,挑選一批好手去追殺那該隱,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至於非要我們去麼?”刑天大風是真的不想離開安邑,如今他實授了軍尉的官職,在安邑城也算是小小的權臣之一,加上俸祿豐厚,腰包鼓鼓,走到哪里不被那些歡場中的女子逢迎?他可真不想去外面風餐露宿的追殺一個海人。

刑天厄攤開雙手,極其無奈的看著刑天大風:“那該隱有一種極其古怪的邪術,被他吸血後的人,將對他惟命是從。他如今的屬下,怕是已經有數萬人之多,安邑如今還能夠調動卻又不影響王城安全的,只有你們黑厴軍、玄彪軍了。”

一直躲在刑天厄身後的安道爾突然閃了出來,他詭秘的看了夏頡一眼,輕聲笑道:“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夏頡你是來自南方的吧?該隱那個叛徒,他正是潛往了南方蠻荒之地,除了夏頡你,沒有人能夠及時的發現他的痕跡。”

皺了一下眉頭,夏頡聞到了安道爾言語中深沉的陰謀氣息。

上前幾步,夏頡惡狠狠的瞪著安道爾喝道:“那你們如何找到該隱的?”

安道爾輕鬆的揮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杖,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們的一顆高空偵察的器具偶爾在拍攝的一張地圖上發現了他的一個同夥,大致的確定了他們如今正在你們大夏的南方蠻荒山林裏。當然了,我不認為你能理解我的話,你們怎麼可能理解我們那種先進的偵察工具呢?”

“僅僅如此麼?”夏頡很有點懷疑的看著安道爾:“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背叛了你們?”

“唔!”安道爾肩膀一縮,猛的歎息起來:“這,也許就要怪我們神殿的祭司了。該隱他們是被製造出來的工具,僅僅是一種器具。可是,他們卻擁有了真正的人類的自尊心。哦,我的海神啊,這真是一種不幸,不對麼?”

抬頭仰視了夏頡一眼,安道爾歎道:“也許他足夠聰明,知道我們要戰敗了,而他肯定會被當作替罪羊獻給你們的國王,所以,他卷走了我們神殿的大批資料和財富,率領自己的一部分同夥逃出了亞特蘭蒂斯。這個解釋,你滿意麼?”

刑天厄在旁邊點頭道:“夏頡,這是大王親自下的命令。那個該隱,一定要抓活的回來,大王要親手碎割了他們。”

既然是夏王的命令,還能有選擇麼?夏頡只能點點頭,看了旒歆一眼,沉聲道:“家主,那麼,我們大概要帶多少人去?率領大軍去南方山林,可不是一件好主意。黑厴、玄彪,在山林中是跑不開的,所有軍士到了山林之後,只能步戰,故而士兵需要換兵器和鎧甲之類。”

刑天厄重重的一點頭:“你熟悉山林,事情就歸你去做吧。至於其他的,你們儘早出發才好,大王惦記上了這件事情,怕是不會輕鬆放過的啊。”

安道爾已經有如聞到了花蜜的蝴蝶一樣,突然一個滑步沖到了旒歆的面前,滿臉震驚、沉迷的大聲詠唱起來:“啊,美麗的小姐,您的容貌,就好似那天空的太陽一樣光芒萬丈,在瞬間就俘虜了我這顆可憐的心臟。我能有幸知曉您的名字麼?我願意永久的守護在您的身旁。”見慣了海人絕色美女的安道爾,也在瞬間被旒歆那絕美的容顏所溶化了。

皺起兩條淡青色的眉毛,旒歆本能的握住了拳頭,‘百步披風拳’一拳很‘溫柔’的轟在了安道爾的肩膀上。對於旒歆來說,她的確只是本能的一個反應,就好似要趕走面前的蒼蠅一樣隨意的揮了一下手,並沒有使用巫力或者太強的力道。但是這也足夠了!

‘啪’,無比清脆的一聲響,安道爾右側身軀全部的骨骼被震成粉碎,一聲慘嚎中一口鮮血噴起丈許高,他淩空被打飛了百多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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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 發動(上)

夏頡帶隊離開安邑的時候,正好夏王把重傷的安道爾一行人送離安邑的西門。安道爾他們將會利用巫陣直接回到海人的領地,原本根本不需要大開城門送行這個儀式。但是處於大夏遵循的那種古老的禮儀,夏王還是擺出了全副的儀仗,把安道爾他們送出了西門後,等到夏王返回了王宮,安道爾他們才又回到城內,利用巫陣離開。

他們本沒有藉口這麼快的離開安邑,但是旒歆的那一拳,給了海人使節團最好的藉口。當重傷的安道爾向夏王提出離開的要求,有點尷尬的夏王沒有考慮就同意了他的請求。畢竟,是大夏人打傷了外國的使節,還要強行把人家留在安邑作為人質,就算是夏王這樣暴虐的人,也不好意思作出這樣的行徑來。尤其海人挑選的一批人質已經到了安邑,安道爾他們的去留,也就隨便吧。

相比於安道爾他們大張旗鼓的離開,夏頡他們的出發就太隱秘了。一千名黑厴軍、玄彪軍中挑選出來的最強的戰士加上夏頡的一百巫衛,以及安道爾派遣的一百名海人的使節團護衛,一千多人分成了五十幾個小隊悄無聲息的出了安邑,相互間隔開了數十裏地,一路朝著南方進發。夏頡、旒歆、赤椋三人以及海人護衛的首領穆圖領著百多人走在最前面,刑天大風兄弟幾個領著一批屬下走在最後一波隊伍中,這批特別行動成員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朝南方趕去。

原本刑天大風準備把黑厴軍、玄彪軍全部的人馬都帶上,發動一次規模浩大的戰役徹底摧毀該隱在南方建立的勢力,這個計畫卻被夏頡一口否決了。他們要去活捉該隱,首要的任務就是活捉他,發動一次戰役?誰能保證該隱能夠在那樣的戰場上活下來?數十萬大軍如何通過蠻王的領土?故而,在夏頡的建議下,按照前世夏頡熟悉的特戰分隊的模式,組建了一支千人的隊伍秘密潛入南方,抓了該隱就算完成任務了。

騎在墨麒麟那巨大的背上,左手虛攬著旒歆的腰肢,任憑白趴在自己頭上亂抓亂撓,夏頡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叫做穆圖的彪形大漢身上。和安道爾、托爾他們這樣精緻纖細的海人貴族不同,這個同樣擁有海人貴族頭銜的大漢,連同他屬下的那些護衛,身材居然比夏頡還要壯碩高大得多,簡直就可以列為非人的種類。

亂糟糟的黃色長髮、粗獷的臉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蠻荒氣息、幽光閃動的眸子簡直有如野獸一般、粗糙的皮膚彷佛一塊塊沒有經過打磨的獸皮,再看他們粗壯有力滿是繭子的手指骨節,夏頡豪不懷疑這群海人護衛擁有著和他們的外形相匹配的實力。

剛聽托爾說海人為了表示對大夏大王的誠意,故而要派人參加對該隱的追殺,夏頡還不以為然。他不認為那些脆弱的海人能夠對該隱造成任何威脅,以該隱他們的速度來說,海人的那些武器也派不上什麼用場。只是當夏頡看到了穆圖以及他的一干屬下後,夏頡這才認識到,他們是和普通海人完全不同的一類人,他們絕對擁有強大的肉體和閃電一樣的爆發力,絕對擁有可觀的力量。

“穆圖,沒想到,你居然會是亞特蘭蒂斯的青銅貴族。你和普通的亞特蘭蒂斯人,可完全不像啊。”夏頡扭過頭去,看了一眼無比彆扭的騎在黑厴背上,死死的抓著面前的馬鞍架子,唯恐自己從黑厴身上摔下去的穆圖。

穆圖身體不敢有絲毫動彈,他死死的盯著馬頭的正前方,大聲回答道:“我是青銅貴族,這是不久以前祭司們賜予我以及我的同族的榮譽。”言語之間,可以看到穆圖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光彩。就見他冷笑了一聲,很是不屑的說道:“該隱,他們就是因為祭司們沒有給與他們同樣的榮譽,故而背叛了偉大的亞特蘭蒂斯。這群該死的爬蟲,他們,哼哼。”

旒歆突然不安穩的在麒麟背上站了起來,上前了兩步踏在了那麒麟的腦袋上,雙手平伸開去,迎著撲面而來的狂風輕輕的哼起了歌謠。她的心情大好,這種南下抓捕一個小小的該隱,不過是讓她多了一次遊山玩水的機會,她的心情能不好麼?狂風大作,她的衣襟、髮絲飄到了身後,帶著絲絲幽香撲打在夏頡和白的臉上,白猛的打了個噴嚏,急忙縮回了夏頡的身後。

輕輕的抓住了幾縷在自己臉上掃來掃去的青絲,夏頡瞪著穆圖看了半天,仔細的打量了一下他那比自己還高出一個頭的巨大身體,心裏有點好笑:“該隱他們的背叛,也是應該的罷?他們是你們的神殿祭司製造出來的怪物,也許你們只把他們當作了工具,任何一個有智慧的種族,都會產生背叛的願望。尤其,當他們的能力還超過了製造他們的人。”

穆圖,以及穆圖身邊跟隨第一隊人同行的二十名下屬同時看向了夏頡。穆圖狠狠的揮動了一下拳頭,滿臉憤怒的咆哮道:“不,他是被製造出來的生命體,他就更加要明白,什麼叫做忠誠!戰士的忠誠和榮譽!這群該死的爬蟲,我要把他們徹底的撕碎!這些不

阿庭 於 2008-09-25 22:2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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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5:00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委托
    隨著旒歆一聲極其滿意的輕嘆聲,興致極佳的旒歆很熱絡的揉了夏頡的大腦袋半天,隨後一手拎起了白,強行讓白將身軀幻化成了只有巴掌大小的一團,抓在手里又是一陣瘋狂的蹂躪。那分蘗出的‘九葉青芝草’以及母草在清風中搖曳生姿,充滿活力的搖晃著葉片,撒下了一點點清瑩的光暈。另外一株‘青芝草’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多了一個同伴,突然也在風中輕輕的晃動起來。

    空氣中滿是那清雅沁人心脾的幽香,旒歆‘呵呵’笑著,對夏頡大加贊賞︰“我從來沒有看錯人呢,你這個蠻子的確是比其他的巫中用太多了。有你這個純土性巫力的巫幫助,以後這些仙品、神品的孤本草藥,卻也不用擔心了。只要耗費點心力,就可以慢慢的把這些草藥培植更多,黎巫殿煉制的靈丹,又要多出幾百種了。”

    不得渾身大汗淋灕的夏頡說話,旒歆已經自顧自的大聲吩咐道︰“夏頡對我黎巫殿意義重大,故而特提升他為御巫之一,並特許\他將有隨身巫衛百名,三位祭巫以為如何?”

    年齡最老,臉上的皮膚都彷佛老松樹皮一樣扯開了無數裂痕的老巫‘桀桀’的笑著,用那種餓了十幾天的牙狼看到一塊鮮美肥肉的綠色眼神盯著夏頡打量了半天,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旒歆你說得沒錯,一個純土性巫力的巫在六百年前還不稀罕,黎巫殿中還有數名這樣的巫,可是六百年後,純屬性的巫整個大夏也沒有幾人啦。夏頡果然是一塊寶貝,這御巫一位,他也做得。”

    另外一名老巫則是歪著腦袋看著夏頡,良久才很不滿意的搖搖頭︰“可惜巫力太弱,拿出去丟了我們黎巫殿的臉面。”

    最後一名老巫咳嗽了一聲,用那種將就著使用不要太挑剔的口吻總結了他們的評述︰“也就只能這樣了。巫力的增強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若是能給他服下一整株的‘青芝草’,卻能讓他脫胎換骨,數年之內就能達到極高的水準,可是誰舍得呢?也不要太講究了,我黎巫殿原本就和其他八個巫殿不同,本不是以巫力強弱定地位高下。”

    旁觀的刑天大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夏頡已經搖身一變,正式的成為了黎巫殿地位極其重要的御巫\0\0\0\0他的唯一職責,就是充當一大塊人形的化肥,這是夏頡給自己的定位。可是不管怎麼樣,有了這御巫的稱號,加上身邊那一百名黎巫殿派出的巫衛,在安邑城中,夏頡似乎也有點能夠橫著走的味道了。

    那在一旁氣得心里直疼的易昊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右手撫在心口朝夏頡行了一禮︰“夏頡大人原來是純土性的巫,對于黎巫殿來說,果然是重要。易昊方才冒失冒犯,還請夏頡大人不要見怪啊。”如今夏頡在巫殿中的地位可和剛才不同了,身為黎巫殿御巫之一,這權柄麼,可是很大很大很大的,除了三位祭巫和九名御巫同僚,夏頡就是黎巫殿最大的人,易昊就算心里翻轉的念頭再歹毒,卻也不能表露出來。

    旒歆純然當作沒看到易昊,對于她沒有好感的人,旒歆直接選擇了無視。她有這個實力有這個資格這樣做,其他的人,卻哪里能夠直接忽視掉一名八鼎的大巫呢?何況易昊還是力巫殿的命巫之一。

    只有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和赤椋是真心實意的湊了上來,嘻嘻哈哈的對著夏頡恭賀不已,同時狠狠的宰了夏頡一刀,逼迫夏頡答應就在這幾天好好的請他們吃喝玩樂一陣。這幾個家伙心里是又羨慕又嫉妒啊,夏頡這蠻子走了什麼運氣了,他來安邑才多久,怎麼就搖身一變,變成御巫級別的巫殿高層了?

    三名黎巫殿的老祭巫則是心里暗自冷笑,已經老成精的他們,對在場眾人的心思幾乎是一眼就看得通透,二三十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在他們這些數百歲的老怪物面前玩花招?刑天大風他們由衷的歡欣讓三個老巫很是滿意,而易昊的心懷鬼胎,則讓三個老巫心里隱隱的泛起了一絲惡意。只是,這惡意何時會轉化為殺機,就要看事情的演變了。

    同時,也只有三名老巫清楚夏頡為何在黎巫殿的地位提升如此之快︰夏頡的能力是的確無比珍貴,尤其對黎巫殿來說,更是極其罕見的人才。可是,僅僅一個土性巫力的巫,也不可能說在短短年余時間內就坐上御巫的位置,其他的御巫,誰不是熬了百多數百年才熬出頭的?

    其中最大的原因,怕是就是黎巫旒歆自己的緣故了。

    黎巫旒歆是純粹的木性巫力。夏頡是純粹的土性巫力。土木相生,這天生的親近氣息,讓旒歆對夏頡是格外的高看了一眼。

    當然了,三個老人精才沒傻到說出這樣的話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清楚就是,萬一一不小心出口了,怕是後果就是很難想象的了。單純但是同時高高在上,脆弱卻又自尊心極強的旒歆,是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玩笑’的。旒歆惱怒發威的恐怖場景,三位老巫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刑天大風向夏頡表示了恭賀後,很認真的按照非常正式的禮節向三名老祭巫行禮叩拜。他起身後,這才恭敬的問候道︰“三位祭巫,方才我等替夏頡兄弟高興,卻是忽略了禮節,還請三位祭巫見諒。夏頡兄弟乃是我刑天家執事,日後在黎巫殿一應行止,還請三位祭巫多多照應。”

    刑天大風的話說得很清楚,夏頡是他們刑天家的人。

    三名祭巫中最老的那位笑著點點頭︰“這是自然,刑天家的娃娃,你們幾個都很不錯。非常不錯。”頓了頓,那老巫笑道︰“以後有空,你們幾個可以多來黎巫殿行走,黑厴軍、玄彪軍一應的丹藥、藥湯,我給你們按照王令暗司的精銳軍的數量發下去,算是成全你們的兄弟義氣。”

    ‘嘎’,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喜不自勝的朝著三名祭巫連連行禮道謝。按照王令暗司的精銳軍團的數量撥發丹藥和湯藥,他們黑厴軍、玄彪軍的戰斗力提升且不說,保命的能力起碼提升了一倍,身為兩軍軍尉的刑天兄弟,哪里能不謝了又謝的?這等優渥的待遇,可是其他實力遠超黑厴軍、玄彪軍的邊疆主力軍團都享受不到的。

    一時間,夏頡他們在這里談笑風生,所有人都把一臉尷尬的易昊忽略了。也許\是有意,但是更大的可能是無意的,可是結果就是易昊徹底的被他們忽略,站在苗圃里渾身僵硬的易昊茫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此時自己應該說什麼干什麼,一對大眼眯成了一條線,只是死死的朝著夏頡看了又看,瞧了又瞧。

    夏頡感受到了易昊那不懷好意的目光,可是他全然不在乎。有了黎巫旒歆和黎巫殿三祭巫、九御巫在場,一個易昊算什麼呢?

    相互拉攏了一下黎巫殿和刑天家之間的交情,最老的那祭巫,也就是旒歆在刑天大風他們面前所說的自己的老師青\0\0突然指著旒歆說道︰“刑天家的幾個娃娃,你們都是可靠的年輕人,故而有件事情卻要托你們幫忙。旒歆在黎巫殿待的時間太久啦,整日里就和我們這群老巫打交道,對她卻是沒多少好處的。以後她會以這個面目在安邑城內行走,多多的接觸天下眾生,還要你們多多照應才是。”

    刑天大風立刻躬身,用那種很是一本正經的口吻大聲的應諾道︰“旒歆乃是夏頡兄弟好友,我們自然應該多多照應。在安邑城內,敢找旒歆麻煩的,就是和我黑厴軍、玄彪軍為難,我們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青\0\0咳嗽了一聲,看著滿臉陰沉的旒歆,很小心翼翼的分說道︰“不是怕人家找旒歆的麻煩,卻是怕觸怒了旒歆,後果不可收拾。畢竟身為黎巫殿主,天下能給旒歆麻煩的,也沒幾人。你們只要替旒歆引路和安邑城上下人等熟識了,其他也就罷了。”

    ‘噠’的一聲,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磐、刑天鰲龍兄弟九個下巴猛的打開,差點沒讓下巴脫臼了。他們用那種仰視的、帶著一點畏懼的、尊崇的眼神看著臉色冷冰冰的旒歆,心里似乎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這是自然,黎巫在安邑城,自然有,有,有夏頡兄弟領路了。”刑天大風很機靈的,很靈巧的,把事情全部推到了夏頡的頭上。

    “呵呵。”青\0\0輕笑了幾聲,卻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分說了出來。當然,有些說了,有些自然就隱瞞了。

    一個很簡單很老套的故事。旒歆的父母雙亡,因為某些意外死得極早,天生稟賦極佳的旒歆,就受到了她祖父、祖母兩大殿主的全力栽培,最後在冥歸之日,兩大殿主將自身全部巫力傳承給旒歆,造就了一個實力高得可怕的小女巫出來。並且旒歆之祖母在巫殿內部指定旒歆接掌黎巫殿主一職,使得黎巫小小年紀就有了在大夏巫教中高貴無比的身份。

    奈何一名過于年輕的殿主,尤其還是一位小姑娘,這在大夏巫教中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事情的演化就很理所應當了,故作神秘的旒歆被巫殿的知情人等小心的保護了起來,用那黑霧蒸騰的化身代替了她的真身出現在黎巫殿數以十萬計的屬下面前,以她的神秘和強橫的實力,收服震懾了黎巫殿內外所有可能對她的地位有威脅的人物。

    如今旒歆卻也有了這麼大的年齡,她的巫力經過長久刻苦的鍛煉,也能運用自如,並且得到了黎巫殿上下所有大巫的尊崇,她已經不再需要保持那個神秘的黑霧蒸騰、鬼氣森森的形象出現在所有人面前。可是到了這個時候,這些巫殿的老巫們才發現他們面臨著一個最棘手的問題︰那就是旒歆徹底的不知道如何和除了巫殿高層的老巫們以外的人打交道。

    實力過強、心性過簡單、同時因為幼年親眷的紛紛離去而變得過脆弱同時又因為她過強的天賦和容貌引發的過于傲氣的復雜心態糅合在一起,讓旒歆變成了一個非常古怪、非常難以接近的人。可以說,有數年的時間,旒歆的心態已經變得異常的不正常,同輩的巫,她不屑一顧;年老的巫,卻又對她畢恭畢敬,以致于旒歆變成了冰山一樣冷酷卻又隨時彷佛火山一般可以爆發,甚至對人命渾然不當作一回事的魔女。

    盤罟給旒歆獻上禮品,旒歆卻毫不在意的對盤罟以及盤罟的屬下侍衛下殺手,就是旒歆那時候心態的確實寫照。

    一眾巫殿高層的老巫正在發愁這樣發展下去,旒歆可能徹底走火入魔的時候,倒霉的夏頡和白出現了。

    首先是‘活潑可愛’的白,在接受旒歆各種湯藥丸藥的‘強化’時讓旒歆冷酷的心打開了一條縫隙;緊接著就是對旒歆也能保持強硬態度,卻又能經受得起暴怒的旒歆拳打腳踢而不殞命的夏頡,讓旒歆心中的那團毒火慢慢的發泄了出來;最後更是旒歆對夏頡和白起了極大的好感,在離開西疆戰區的同時,甚至自作主張的要跟著夏頡一路返回安邑,這都讓那些巫殿高層的老巫看到了希望。

    而後來的很多事情都證明,旒歆的確是對夏頡和白另看一眼的,甚至因為夏頡和白的出現,讓旒歆的脾氣已經有了很大的改善。

    就以易昊來說,昔日易昊也曾糾纏過旒歆數次,每次都是被旒歆直接一掌打成重傷差點斃命。而和夏頡接觸多了之後,易昊再次懷著家族的使命和自己的某些目的糾纏旒歆的時候,居然只是換來了旒歆的一頓臭罵,這在熟悉旒歆的人眼里,已經是了不起的進步了。雖然說這也給了易昊某些錯覺,讓易昊以為旒歆對自己有了這麼一點點意思,但是明眼人都清楚,旒歆的確是在慢慢的向著好的地步轉化。

    故而,青\0\0他們已經決定,要讓已經沒有必要再隱藏自己本來面目的旒歆,開始慢慢的接觸大夏的正常人的生活。畢竟旒歆才不到二十歲,她還有漫長的壽命,這些看著旒歆從一個嬰孩慢慢長大的老巫,不願意旒歆就以一個變態女魔頭的形象一直生活下去。他們也想旒歆能夠和正常人一樣,會哭會笑會憂會愁,最好最好,旒歆能夠從和普通人的接觸中,學會‘感情’這回事情,這就是最圓滿的結果了。

    這些老巫希望,旒歆能夠找到一個匹配她身份的人,生下後代,這樣也就不會絕了她祖父、祖母這一脈的巫教教統。

    所以,旒歆一定要和安邑的普通人接觸。可是從來沒有和普通人接觸過的經驗的旒歆,如何才不會突然發怒一掌滅掉整個安邑城,這就是所有巫殿的老巫都頭疼的問題了。

    最終他們想到了,只有讓旒歆首先結交三五個好友,然後讓這些能夠讓旒歆在下毒手的時候有點顧忌的好友隨時跟在她身邊,這樣她在和其他人的交往中,就不至于作出某些讓巫殿的老巫們後怕的事情來。

    自然了,這種人肉盾牌一類的人選,除了夏頡以及夏頡身邊的幾個注定要牽涉進去的倒霉鬼,還能有誰呢?夏頡、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甚至是白,在這些巫殿高層的老巫秘密制訂的計劃中,可就是屬于那種可以消耗的犧牲品的角色。自然的,這些把夏頡他們當作人肉盾牌的內幕,是絕對不會向夏頡他們表露出來的。

    最終,有選擇的把上面的那些話向夏頡他們分說了一通的青\0\0滿臉慈祥的看著旒歆,連連嘆息道︰“所以,我們都希望,你們能夠帶著旒歆去接觸世間的人和事,讓她真正的成長為一個正常的巫殿之主,而不是現在這個模樣。”

    旒歆眯起了眼楮,眼里青色鬼火瘋狂閃動的她狠狠的瞪了青\0\0一眼,對于青\0\0把自己的脾氣說得這樣不堪,旒歆心里很罕見的起了一點羞澀、難堪的味道。這種難受的感覺,讓旒歆想要抓著某人狠狠的毒打一頓來發泄一下,可是畢竟青\0\0他們這些老頭子都是旒歆的祖父外帶保姆一般的身份,再大的火氣,當著這些老巫,旒歆也只能忍了。

    刑天大風的頭皮只覺得一陣發麻,他算是明白了當初黎巫為何會向他們兄弟幾個下令去殺掉所有在安邑城內謠傳黎巫是個美貌少女的那些人。少女的心事原本就是難以猜度的,何況是旒歆這樣復雜的女子呢?只是,刑天大風突然心頭狂喜,按照青\0\0的話,旒歆自然會和刑天家繁復的往來,這對于刑天家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嘛,沒有任何一個巫家會放過和巫殿之一搞好關系的機會的。

    當下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兄弟兩大包大攬的把事情都應承了下來,他們無非就是說,會用全部的力量保護旒歆在安邑城不會受到任何人的騷擾。他們兄弟倆更是心有靈犀的把夏頡徹頭徹尾的出賣了,他們很是無恥的給青\0\0他們說,只要夏頡在旒歆的身邊,一般是絕對不會發生那種旒歆突然暴怒把安邑城整個毀掉的事情的。

    夏頡彷佛離開水的魚兒一樣,嘴巴一張一張的看著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把事情承擔了下來,他無法想象旒歆這個暴力分子成天跟在自己身邊,到底會發生多少麻煩的事情。而白,智商極高的能夠听懂這些言語的白,更是兩眼發花的差點暈了過去。他‘吱吱’叫嚷著,在那里詛咒上天的安排,每隔一段時間被旒歆抓來黎巫殿灌一肚子稀奇古怪的藥水已經差點要了白的小命,如今旒歆成天跟在身邊,他白豈不是死定了麼?

    可是,這里沒有夏頡和白發言的余地。青\0\0和刑天大風三兩下的敲定了所有的事情,立刻笑著對旒歆說道︰“旒歆,黎巫殿如今無甚大事,你可以去安邑城住一段時間了。”

    沉吟了一陣,青\0\0很認真的叮囑旒歆道︰“我們都希望,你能像個真正的如你這般大的女孩一樣,體驗一下普通人的悲歡喜樂,你要知道,如果老殿主他們還在的話,看到你如今的這個模樣,是會多麼的傷心呢?這也只能怪青\0\0我們,為了黎巫殿的教統,卻是讓你變成了如此模樣。”

    旒歆皺起了眉頭,冷冰冰的看著青\0\0說道︰“好了,我明白。你們不想我成日里殺人、傷人,我會注意就是。去安邑城游玩一陣,也正好是我的心願。唔,最近巫殿內無甚大事,可是王庭中爭權奪利的是非不斷,我也懶得留在巫山整日里看那群偷偷摸摸進出人的嘴臉。”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旒歆滿不在乎的就說道︰“上次青\0\0你給大王診斷,大王起碼還有數十年的壽命,這些王子就急著拉攏巫教的大巫,可不是在自己找死麼?我不在的時候,他們送來的珍寶錢物全部收下,如果要什麼答復,就全部應諾了就是。”

    夏頡呆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道︰“這樣不好罷?你收了他們的東西,卻又誰的要求都答允了,日後豈不是麻煩?”

    惡狠狠的看了夏頡一眼,旒歆用一種你怎麼如此蠢笨的語氣教訓道︰“有何麻煩?誰敢找我麻煩?再者,這樣做的又不是我黎巫殿一殿,其他各殿主收下的錢物可少麼?你卻見那位殿主認真去幫那些王子辦事?哼!”

    袖子一甩,旒歆沉聲喝道︰“今日就‘九葉青芝草’分芽,這事情了了,青\0\0,我們去安邑了。我一應所需的藥草,你著人給我送去。”說完,旒歆轉身剛要走,卻又急忙回轉,一手抓起了白,嘴里也不知道嘀咕著什麼,死死的扣住了白的頂瓜皮,這才大步的走到了苗圃邊,縱身飛了下去。

    夏頡、刑天大風他們朝青\0\0等人行禮之後,連忙跟上了旒歆的腳步。他們如今等同于旒歆的護衛和伴游了,可不能弄丟了這個古怪的黎巫。

    易昊長嘆一聲,溫文爾雅的也朝著青\0\0一行禮,就要緊跟著離開,青\0\0卻是突然獰笑一聲,右手突然探出了三丈多長,死死的扣住了易昊的琵\琶骨,把易昊生生的拉到了自己面前。

    不等易昊尖叫出聲,青\0\0已經隨手摸出了一顆黑漆漆散發著古怪腥味的藥丸硬塞進了易昊的嘴里。

    “易昊,你這娃娃想要接近旒歆的用意,當我等不知麼?以前見你被打得好幾次差點死掉,卻也可憐,所以懶得理你。可是現在旒歆的脾氣難得好轉,卻不能讓你去傷了那夏頡娃娃,引發旒歆的怒氣。故而,這‘附魂丹’,就賞你一枚罷!”

    淒慘驚恐的嚎叫聲從易昊嘴里發出︰“附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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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驚詫(上)
安邑城中通天道場,漸漸聚集的三千多將近四千有能力、有根基、有道行的精怪盡被安置在了城外剛剛建成的道莊內,這個道場也就清靜了下來。多寶道人、金光道人以及烏光真人一干截教門人忙不迭的閉門授課,給這些精怪傳授先天至道,這卻是在夏頡從東夷回來前半個月的事情。這幾個老道閉門授課去了,廣成子、赤精子閑著無事,也開始調教姜尚、申公豹以及偷偷溜出王宮的龍奴黃一,他們也是閉關修煉,不理會外界的閒雜事情。

    這下可真正的清靜,旒歆要在安邑城內廝混,卻是不願住在刑天家的府上。夏頡看得截教、闡教的門人盡皆去了那個道莊,這個道場卻又是寬敞幽靜得很,一應設施也是齊全的,尋思著以自己如今的身份也應該有一點私人空間了,乾脆就向刑天厄稟明了,連夜帶了自己精舍中的十幾個僕役搬到了道場中,打掃了兩個最潔淨的院落把旒歆安置了下來。

    黎巫殿給夏頡預備的一百名巫衛也都連夜秘密的潛入了道場,駐紮在了夏頡和旒歆院落的隔壁,將二人保護了起來。而赤椋也是趁熱鬧,一是想要跟在夏頡身邊學點東西,比如說夏頡那恐怖的箭技;二呢想要跟在旒歆身邊,依託著旒歆的地位撈點好處;三呢更是想要趁機擺脫自己家族的束縛,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去花天酒地的快活。於是他也乾脆帶了一干黑厴軍的精銳屬下住進了這道場,隸屬于夏頡的三百親兵以及赤椋帶來的黑厴軍斥候營的八百精銳,讓道場頓時有了人氣。

    翌日,夏頡在那張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屬於他的木榻上伸了個懶腰,看著窗外的陽光已經很是強烈,有了點刺目的味道了,知道時間不早,終於一拍趴在他身邊睡得正香的白,一骨碌翻身跳了起來。“爽快,來到這該死的大夏,這房子、這床、這零碎的傢俱,可是真正完全屬於我夏頡的。不是刑天家的精舍,也不是王庭賞賜的寓所,可都是我夏頡耗費血汗掙來的。”

    摸了一下那堅固結實的大床,夏頡對這完全屬於他的家產頓時有了一種很深沉的感覺,這是完全屬於他的東西,在這個時空,他總算是有了一種家的歸屬感。這種歸屬感,隨著篪虎族的覆滅曾經消散過,可是現在,它又回來了。

    眼角上掛著兩顆大眼屎的白吐著舌頭,搖頭晃腦的從床上爬了起來,癡呆的盯著夏頡看了半天,突然吧嗒了一下嘴巴,化為一道白光就沖出了門去。‘吱吱’的叫聲顯得如此的焦急,夏頡聽得出來,白在那裡叫嚷肚子餓了,想必去找伙房吃食去了。

    “哈哈!”仰天大笑了幾聲,夏頡揮動了一下赤裸的膀子,抓起床頭櫃上放的長袍套在了身上,大步走出了門去。他此時心情正好,精力充沛,大有一種眼前就是一座鐵山都能一掌撫平的感覺。對此時的夏頡來說,消滅東夷人,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嘛,總有一天會成功的;找到回去那個時空的路途,這又算什麼大事呢?若他夏頡真能消滅了東夷人,有了九鼎的幫助,這還是問題麼?

    “嘿!嘿!”站在自己房間的大門口,朝著天空用力的揮出了兩拳,夏頡猛的一嗓子嚎叫道:“他奶奶的,努力~~!奮鬥~~!damn!”

    院子裡本來有的一點‘淅淅梭梭’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旒歆清脆悅耳的聲音帶著一點捲舌的含糊桑調突然響起:“夏頡,你發病了?”

    ‘呃’,夏頡尷尬的放下了高高舉起的雙臂,連忙紮緊了長袍,朝著蹲在院子一角一株花樹下的旒歆‘嘿嘿’傻笑了幾聲。這一眼看過去,夏頡卻又看得呆了。

    旒歆滿頭的青絲就這麼隨意的披散著,正在晨風中微微的飄動。她裡面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外面一件青色的巫袍就這麼胡亂裹在了肩膀上。手裡端著一個陶土瓦罐,裡面裝滿了清水,面前漂浮著數個用青玉挖成的容器,裡面裝滿了各色的粉末。翻著白眼看了夏頡幾眼的旒歆就著那瓦罐喝了一口清水,輕輕的漱了一下小嘴,右手那青翠細嫩的小指在面前一個容器內挖了一下,沾了些許青白色的粉末,仔細的塗在了自己牙齒上,用手指細細的打磨了一番,這才又用清水洗了洗了嘴巴。

    歪著頭的旒歆仔細的把那瓦罐中的清水倒在了那花樹的根部,又把面前漂浮著的幾個青玉容器放進了那瓦罐中,這才站起身來,轉身朝著正對著夏頡的屬於她的那間套房走了過去。

    剛走了幾步,旒歆突然轉過身來,朝著夏頡的方向行了一段距離,湊到夏頡面前皺眉問道:“你這麼傻的看著我,幹什麼?”

    ‘呃’,‘呵呵’,夏頡發出了幾聲無意識的怪異聲響,抓了抓腦門,乾笑道:“這個,今早的天氣可真不錯。”

    旒歆大大咧咧的穿衣方式,讓夏頡不想盯著她看都不成:那青色的長袍只是胡亂的彷佛裹著又彷佛披著的掛在了她肩膀上,月白色的中衣卻是沒有整理順溜,胸口前露出了老大的一片白花花細嫩嫩帶著一點螢光般青色的皮肉來。夏頡甚至能夠看到,那片皮肉兩側的兩弧隆起。那完美的線條,加上旒歆完美的容貌,再加上旒歆那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身份,簡直就構成了一種鴉片般致命的誘惑力。

    多少還保留了一點前世的倫理道德的夏頡很是明白,自己不應該盯著一個年輕女子的那個地方看。只是,這片皮肉是旒歆自己不小心露在夏頡面前的,這是強迫夏頡不得不看到那一片絕美的風景啊。這個自從來到了這個時空,除了自己阿姆還從來沒有接觸過女子的精足血旺的男子,猛不丁的看到一絕美女子這等風流婉致的模樣,一顆心早就‘撲騰撲騰’的不知道飛到哪重天去了。

    甚至,夏頡已經茫然到嘴裡說出了那樣亂七八糟的言語:“哈,旒歆,你對牙齒保養得可真不錯,難怪你牙齒這樣雪白整齊,一顆顆都好似上好的白玉精髓一樣,好看啊,好看。嘿,你看刑天大兄他們幾個,似乎就沒注意這一點,牙齒可都是有點發黃呢。”

    ‘哈、哈、哈、哈’,夏頡眨巴了一下眼睛,順著胸前的那一抹致命的雪白,眼神掃過了旒歆那纖細有力渾圓的腰肢,‘叮’的一聲就完全沒辦法轉移的投射到了旒歆兩條纖長的大腿上。僅僅穿著一件月白中衣的旒歆,兩條大腿的輪廓被那有點緊小的白色長褲勾勒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副多麼致命的誘人畫卷啊!

    “唔!”旒歆眯起了眼睛,眼裡閃動起那種極其危險的青色鬼火,突然低頭朝著自己的胸部看了一陣,這才淡淡的問道:“剛才你看我胸部看了半天,卻是為什麼?我的胸部很好看?和你的有不同麼?”

    “呃!”彷佛那冰冷的雪水直接從打開的天靈蓋上潑了下來,夏頡猛不丁的一個機靈就醒了過來。看到旒歆眼裡那代表著危險和死亡的青色鬼火,夏頡恨不得用那根狼牙棒重重的砸自己的腦袋三下:“夏頡啊,你這頭蠢豬,上輩子接受的反刑審訓練都交待到哪裡去了?當年可是被迷幻劑、催情劑通通打進了血管,還能在美女群中支撐下去的你,怎麼就被這麼一個小女人給誘惑了?”

    沒有想出應該如何回答旒歆的問題,旒歆卻已經歪著腦袋,很是認真的看著夏頡問道:“唔,好看?”

    “嘎!”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魔,夏頡下意識的點點頭,由衷的說道:“非常好看。唔,安邑城中我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他這是真正的大實話,見過刑天華鎣全身裸體的夏頡,仔細的用目光測量了一下旒歆和華鎣的胸部的輪廓以及曲線比例,他不得不說,已經算是絕色美女的華鎣,胸部能夠打八十五分的話,旒歆的胸部就鐵定是滿分!完美的輪廓和曲線,加上那完美的膚色,細膩得彷佛玉石一樣發光的皮膚,完美!

    “嗯,你說的倒是真話!”旒歆重重的點點頭,突然皺起眉頭:“可是,你看我幹甚?安邑城中,你見過很多女子的胸部麼?”

    長吸了一口冷氣,夏頡對這個問題實在無法回答,但是,看到旒歆那無比認真的表情,夏頡感覺,如果他不回答這個問題,也許他又要迎來暴風驟雨一般的瘋狂打擊。被旒歆那沉重的拳頭按在地上彷佛打鐵一樣爆揍的滋味,不好,非常的不好。

    一臉深沉的夏頡收回了自己色眯眯的目光,很是認真的歪著腦袋看著旒歆回答她:“這個問題,說起來很是複雜。但是,黎巫,嗯,難道沒有人和你說過,為什麼我,就是,我,為什麼,會被,就是說,我會這樣,被吸引住呢?”

    堅定的搖搖頭,旒歆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隙,突然一拳狠狠的抽在了夏頡的小腹上。她陰冷無比的冷哼道:“沒人和我說過這些。只是,大巫樺檾和我說過,如果有男人敢用你這樣的目光盯著我看,如果我不喜歡這個男人,就乾脆殺了他省得麻煩。”冷冷的掃了夏頡一眼,旒歆淡淡的說道:“你不讓我討厭,所以,我不殺你。”左手拎著那個瓦罐,旒歆輕盈的轉身,彷佛幽靈一樣飄進了自己的房間。

    ‘嘎、嘎、嘎’,夏頡抱著自己的小腹,只感覺彷佛有一根燒紅的鐵柱在瞬間被轟入了自己的丹田內,渾身的精氣神都順著那個大窟窿‘颼颼’的往外飆射。身體一陣陣的發冷,夏頡身上已經沒有了一點力氣,只能彎著腰、抱著肚子、倒抽著冷氣,在那裡‘嗤嗤嗤嗤’的僵硬著,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沸過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夏頡才突然有了劇痛的感覺,那等劇痛,讓夏頡想要瘋狂的嚎一嗓子。可是當他想要嚎一嗓子的那股氣流剛剛沖到他的嗓子眼,一股遍及全身的極度的痛楚突然降臨,這等極度的疼痛讓夏頡渾身器官同時失去了作用,那一聲嚎叫最終也不過化為一道火辣辣的涼氣,‘噝噝’的慢慢的從夏頡的嘴角噴了出去。

    騰旒歆下手很有分寸,沒有傷到夏頡絲毫,但是,那種綿綿不絕的劇痛,讓夏頡錯覺到他彷佛又回到了特勤局,正在接受前輩特工的指導,在享受數十條大漢輪番而上的抗刑審訓練。似乎有數十根高彈性的合金鋼重重的在他的軀體上按摩了個遍,夏頡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神經因為疼痛而抽搐緊繃在一起發出的‘嘎崩’巨響。

    文旒歆的房門突然打開,把衣物穿戴整齊的旒歆很罕見的在頭上帶了一枚青色的玉墜,搖搖擺擺的走到了僵立原地的夏頡面前,彎下腰朝著佝僂形態的夏頡臉上看了又看,這才突然對著夏頡的臉吐了一口青色的涼氣出來。“唉,你怎麼臉都變形了?真的有這麼痛麼?”

    學那一口冷冷的、香香的青色氣體順著夏頡的七竅鑽了進去,於是一股極其通透的涼意慢慢的從夏頡的頭部向全身擴散,那清涼所到之處,劇痛突然消泯無蹤。就好似大熱天的吃了一大塊冰鎮西瓜一樣,夏頡是渾身舒坦、輕鬆,好似剛剛旅遊遍了十八層地獄卻又突然被天神提拔到了天堂的最高層一樣,幸福得差點呻吟起來。

    旒歆直起了腰,掃了夏頡一眼淡淡的說道:“以後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你以後跟在我身邊,若有人敢用這種讓我感到不舒服的眼神看我,你就直接殺了他。明白了麼?”

    “殺了?”夏頡愕然的看著旒歆,良久,他才很是真心誠意的說道:“可是,如果你用這樣的面目行走在安邑城內,會有很多人用我剛才的眼神來看你的。”天下的色鬼無數,尤其安邑城是大夏世家聚集的場所,也不知道有多少色中惡鬼活動呢。以旒歆這等級數的美人以本來面目出現在安邑,被人當面調戲也許一天都要發生數十次,就不要說視線騷擾了。

    “很多人用剛才的眼神看我?”旒歆皺起了眉頭,沉吟了一陣,終於慢慢的點點頭:“那就全殺了吧。可是,你能否告訴我,他們會什麼要用剛才你看我的那樣的眼神看我?我能感覺到,剛才你看我時,你的巫心已經失控,不知道都在想什麼去了,體內巫力零散不受控制,簡直有如重傷的大巫一般,卻是怎麼回事?”

    天啊,夏頡只想慘叫出來,難道就從來沒有人向這位黎巫殿主大人傳授過哪怕一點點的男女之間的事情麼?需知道,當年在篪虎族的村子中,只要是年滿十二歲的女孩,就會被傳授一整套的交歡、生子的知識,夏頡更是知道刑天大風他們十幾歲時都偷偷摸摸的有了男女歡好的經驗,可是,旒歆卻是對這種事情一竅不通?

    看著旒歆眼裡的茫然以及一絲很隱晦的無奈,夏頡心頭突然一熱,死就死了吧,卻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眼前這女子是如此的出色,更可貴的是她在某些方面單純得彷佛極品原玉一般,想想看自己能夠參與到她的性格塑造的過程中來,這不是一種莫大的享受麼?如果有可能,夏頡絕對不介意他和旒歆之間發生一點點超脫友情的感情的。他夏頡不是道學夫子,不是麼?

    認真的盯著旒歆的眼睛,夏頡用自己最真誠的目光覆蓋住了旒歆的眸子,這才很是沉重的說道:“這樣麼,我就很簡單的給你分說一些這其中的玄虛。所謂天地分陰陽,萬事萬物皆分陰陽,此乃天數。”

    很有神棍潛力的夏頡把一通男女感情的東西硬塞進了旒歆的腦海中,原本以為旒歆是不會理解這些‘高深’的問題的,哪知道旒歆卻是當頭就給了夏頡一棒:“原來如此,刑天家要把自己的族女嫁給你,卻純粹是為了陰陽調和生出純金屬性的巫來。你上次若是答允了那些女子,怕是就正如你所謂的,純粹有欲無情的那種關係罷?”

    又是一拳狠狠的抽中了夏頡剛才中拳的老位置,旒歆眼裡閃過一絲近乎狡黠的狠光,她幽幽的說道:“原來你盯著我,卻是這樣。你們這些所謂的托天地純陽之氣而生的男子,腦子裡卻都如此骯髒。”

    夏頡再次的抱著肚子佝僂在了那裡,嘴裡又慢慢的發出了殺雞後雞血從脖子裡噴出來的‘嗤嗤’聲。

    旒歆冷笑了幾聲,高高的昂起頭來用眼皮下的餘光掃了夏頡一眼,突然問道:“這樣說來,你剛才說,我是你見過的安邑城最美的女子?”

    強行提起了一口氣,忍著全身的劇痛,夏頡乾巴巴的坦白的說道:“我必須老實說,旒歆你的確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

    面色有如冰山般僵硬的旒歆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絲很小的弧度,她心中突然有了一點點非常不熟悉的得意和高興,隨手就是一道青光打進了夏頡的身體,止住了他全身的劇痛。“如此甚好,你且給我說說,什麼樣的女子才叫美的呢?為何,你們卻是喜歡美的女子?這情愛情欲之事,到底又是一些什麼樣的感覺?這些東西你剛才提到了,卻是要都給我分說個明白。”

    夏頡面如死灰的看著滿臉好奇的旒歆,心裡已經開始瘋狂的咆哮:“老天爺,一道雷把白虎那廝劈到大夏來吧!號稱泡盡特勤局所有美女的他,才能給這自幼缺少母親教授的暴力女子傳授這些該死的門道!我上輩子也不過有過一個女友,這輩子更是純潔得彷佛春花冬雪一般,你如何讓我向一個蒙昧不懂世事的女子講授這些?”

    兩隻爪子和臉上糊滿了鮮血的白邁著心滿意足的四方步出現在夏頡頭頂的屋簷上,剛剛跑去伙房後牲畜圈飽餐一頓血食的白此時渾身舒坦,正準備爬回那張大床,好好的再休憩片刻。屋簷到地面不過三丈許的高度,以白的身手,自然是一個跟頭就能翻下來,還能不落地的騰身翻到房間的床上去。

    就在白的兩支腿子在屋簷上將要跳起還沒跳起的時候,白突然看到了站在夏頡面前的正是滿臉古怪表情的旒歆――這個他最為畏懼的女子――當下就嚇得白兩條腿一打滑,‘哧溜’一聲重重的摔倒在了夏頡的面前。

    夏頡當機立斷,立刻撲了上去,抱著白就嚎啕大哭起來:“白,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你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若是摔斷了腿子、手臂之類的,以後我還能和誰親近呢?”

    旒歆在一側看得夏頡哭得這般傷心,還以為白真的摔成了重傷,不由得皺眉道:“還沒斷氣,你就哭什麼?給他灌下一碗湯藥,我保證他能立刻跳起來。只是摔傷,這算什麼大的傷害?”說完,旒歆手一張,就有一瓶汁水出現在手中,就要走到夏頡身邊去灌給白。

    看到旒歆這個‘惡’女人手裡出現了自己最為害怕的東西,白仰天發出了一聲慘叫,根本不理會夏頡拿自己當擋箭牌的良苦用心,一爪子狠狠的轟在了夏頡面前把夏頡打了個屁礅兒,自己化為一道白光沖天而起,‘吱吱’慘叫著倉皇逃竄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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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五章 驚詫(下)
臉上立刻有一層青氣浮出來的旒歆陰陰的掃了夏頡一眼,幽幽的說道︰“這就是你所說的重傷?”

    “嘎!”夏頡心頭一抖,恨不得立刻就能把白給抓回來,一掌按進地下悶死。不就是一碗湯藥麼?他為甚如此害怕?

    ‘砰’,夏頡和旒歆所居住的院門被赤椋暴力的一腳踏開,無數木片噴出了十幾步外。滿手沾滿了血的赤椋大聲嚎道︰“夏頡大兄,快去前院,那叫湯的小子傷得快死了!黎巫,你怎麼知道有人重傷?”

    湯?商湯?重傷快死了?夏頡渾身寒毛一下子炸開,也不管其他的了,大步就沖了出去。一邊快跑,他一邊大聲喝令道︰“旒歆,你快點跟來,這里只有你能救他了。”

    但見夏頡居然敢在自己生氣的時候跑開,旒歆不由得眉頭一豎就要發怒,可是驀然听到了夏頡那大聲的沒有絲毫轉圈余地的命令聲,旒歆心頭的火氣突然消散,悶不作聲的化為一道扭曲的青色光影緊跟了過去。只有赤椋傻傻的站在院子門口,撓動頭發問自己︰“怎都跑得這快?”但是他轉身就走,身體在空氣中拖出了一條長長的刺耳聲音,速度卻比夏頡更快了。

    通天道場的前院院門,可以看到一溜兒血跡直接從門外的牌坊一直灑了進來,血跡的終點處,渾身上下血肉模糊、露出了十幾處紫黑色骨頭的商湯正躺在地上一口一口的噴著血,兩名黎巫殿的巫衛已經湊到了他身邊,正在用湯藥一點點的洗刷他身上的傷口。

    夏頡看得那商湯身上的傷勢,不由得頭皮發麻,那分明都說用沉重鋒利的大刀砍出來的傷口,商湯的幾條主要的血管都被震裂、十幾處骨骼綻開了指頭寬的裂痕、更兼那兵器上帶著劇毒,以致于商湯渾身都發黑了。若不是商湯和夏頡一樣幸運的得到了上任天巫的傳承、實力飆升了一大截,生命力更是比常人強盛百倍,他早就死掉了。

    且看那牌坊下倒著的兩具尸體不僅是渾身發黑,甚至已經開始腐爛,就知道商湯所中的劇毒有多厲害。看那兩具尸體的衣著打扮,都是商族這樣的游牧民常穿的緊衣短袖,分明就是商湯的隨身護衛。

    已經倒在了地上的商湯在接受巫衛的救治,可是他一對眼珠子卻是嘰哩咕嚕的亂轉,好容易突然看到夏頡沖了出來,他身體立刻急驟的哆嗦了幾下,喉嚨里發出了‘呵呵呵呵’的聲音。奈何那毒藥的藥力過于厲害,他的嗓子都被毒啞了,哪里還能說得出一個字來?

    夏頡二話不說,直接奔到了商湯的身後,伸手按住了他焦灼彷佛燒紅的烙鐵一樣的背心肌膚,一縷浩浩蕩蕩、綿綿密密的先天氤氳紫氣帶著他從天地土性元力中吸收的無窮無盡的生命力輸入了商湯的身體。這一股紫色的真氣沖進了商湯體內,立刻摧枯拉朽般毀掉了所過之處所有的劇毒藥力,讓商湯的身體機能急速的恢復開來。

    ‘嗤嗤’聲響,一股股粘稠的漆黑的血漿從商湯傷口內不斷的噴灑出來,腥臭撲鼻啊。黎巫已經閃到了夏頡身邊,看到這等血漿的模樣,不由得皺起眉頭喝罵道︰“你們身為巫衛,卻連我黎巫殿的本分都忘記了麼?這分明是胡羯人的千蟲漿和東夷人的‘草毒’混合後而成的毒液,你們居然只顧著處置外面的傷口?”

    這些被黎巫殿培養出來的只注意武力卻忽略了巫藥技能的巫衛被旒歆罵得面紅耳赤,連忙退開了一邊。旒歆卻是手腳麻利的,也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十幾個小藥瓶,她把里面的各色藥液飛快的調制了一番,一腳卸下了商湯的下巴,把那藥汁灌進了商湯嘴里,隨後又是輕輕一腳,把商湯的下巴給接了回去。

    赤椋在後面看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等神乎其技的用腳丫子給人家卸下巴的功夫,他自詡自己再練一萬年,也是做不到的。

    那藥液進了肚子,立刻發揮出極大的作用,加上夏頡輸入的氤氳紫氣的生力滋養,商湯渾身的傷口都以肉眼可及的速度在急速愈合。‘咯咯’兩聲,商湯突然吐出了一大塊粘稠的黑色血塊,猛的反手抓住了夏頡︰“夏頡軍候,我已無大礙,快去救九王子履癸。城南百里外,我們返回履癸的軍城,被人伏殺,只有我沖了出來啊。”

    “什麼?”安邑城外百里,有人伏殺大夏的王子?尤其履癸還是掌握了一部分軍權的受到夏王寵信的王子,不是那種生下來後丟給一個天候的虛銜就沒有了任何實際權力的草包王子啊。夏頡的心頭一抖,深知其中肯定牽涉到了某些王庭內部爭權奪利的事情,但是畢竟履癸曾經向他表露過好意,自己也曾答應過他幫他聯系刑天家族兩者為盟,如今听到履癸有難,怎能不救?

    “赤椋,叫兄弟們立刻跟我趕去救援九王子。來人啊,去通知刑天軍尉,要他們立刻點起大隊人馬從東西兩城門出城,向南方繞行包抄,不許把那些膽大妄為的賊子跑掉一人。”夏頡一手拉起了體外傷口盡數癒合的商湯,嘴里發出了尖銳的口哨聲。一聲極其雄渾的吼叫從後院傳來,夏頡的那頭墨麒麟搖頭晃尾的一頭撞碎了十幾層院牆,興高采烈的馱著白沖了出來。

    夏頡翻身上了麒麟,異常干脆的把商湯拉到了自己背後坐下,遲疑了一下,干脆就挽住了旒歆的腰肢把她放在了自己身前,隨後一聲長號,當先沖出了通天道場。旒歆臉上微微一動,身體扭了一下,盡可能的在墨麒麟的背上和夏頡拉開了一點距離,這才一聲不吭的坐住了。

    後面,一千一百名黑厴軍的精銳騎著黑厴從兩側的側門蜂擁而出,大聲吼叫著驅動坐騎跟著夏頡沖向了南城門。一百名黎巫殿的巫衛也跨上了他們稀奇古怪的野獸坐騎,速度比那些黑厴更快了三分的沖突而出。

    “商湯,你怎知來道場找我?”夏頡一邊驅動墨麒麟要他再跑快點,一邊炸開了嗓子問坐在他身後的商湯。

    商湯長吸一口氣,有點中氣不足的吼道︰“我知曉這道場是你所辦,原本要直接去刑天家求援,奈何身上毒發,實在跑不動了,只能跑來道場求助。原本以為今日商湯我死定了,誰知夏頡兄弟你正好在內,實在是天幸。”

    旒歆冷冷的哼了一聲。夏頡連忙大聲吼道︰“不要謝我,就謝旒歆罷,若不是她,我可不會解你身上的劇毒。”听到這話,旒歆頓時語氣溫和的‘嗯’了一聲,卻是扭頭去砍前方急速閃過的街景。

    夏頡他們這一番沖突,嚇得安邑城大道上的百姓紛紛抱頭鼠竄,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那密集有如雷雲爆震的蹄聲,簡直就聲聲敲打在了安邑城百姓的心頭,嚇得他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了。

    兩隊安邑城衛軍巡邏大隊突然從斜次里的道路上沖了出來,帶隊的一名領校大聲咆哮道︰“誰敢在安邑城內縱兵胡來?給本官,啊呀!”

    不等那領校把話說完,旒歆已經悶不作聲的一掌崩了出去。就看到一片青色雲氣一抖,兩隊巡邏官兵慘嚎一聲,紛紛被震飛了數百丈高,無比狼狽的砸落在了路邊的屋頂上,一個個慘叫連連好不狼狽。若不是他們都是身手極強的巫武,從那數百丈高的地方落下,早就摔死了。

    “嘿嘿,動手得干脆,老子現在可沒功夫和這些小兵羅嗦。”夏頡見到旒歆出手如此干淨利落,下意識的就夸獎了一句。話剛剛出口,夏頡頓時又一陣的後悔,自己這語氣,似乎是過于倚老賣老了罷?他卻沒有看到,坐在他面前的旒歆听到了他的夸獎,卻是眼楮都眯成了月牙般。

    安邑南城門,守城的衛軍听得城內一陣兵荒馬亂,早就把城門合了起來,數千衛軍站在城頭上,對著夏頡他們這一隊人馬虎視眈眈。那厚重的足以抵擋八鼎大巫全力一擊的城門,就好似一堵大山一樣攔在了夏頡他們面前,商湯已經尖叫起來︰“該死的,必須要打破城門才行,哪里還有時間和他們交涉?再不加緊,履癸他們可頂不了多久啦!老天,伊尹也還在那里啊!”一時間,也不知道他是掛記履癸多點還是擔心伊尹更多了,夏頡總覺得似乎履癸的死活,商湯並不是太放在心上罷?

    又是旒歆出手了。那號稱自身材質就能抵擋八鼎大巫全力一擊,如果發動了門上的巫咒禁制更是無物可催的安邑城南城門,再次被旒歆遙空隔著百多丈一拳擊出,兩扇巨大的城門‘轟’的一聲連同十幾丈長短的一扇城牆同時飛出了里許開外,那城門處就剩下了一個敞亮的大窟窿,上面的一段城牆搖搖欲墜,站在城牆上的數千衛軍嚇得目瞪口呆,很多人兵器都落在了地上。

    “好極,旒歆這一拳,當有九鼎大巫的力量。”坐在夏頡身後的商湯立刻鼓掌叫好,突然間,商湯的掌聲猛的停了下來,商湯這才反應過來,如此輕描淡寫的一拳都有九鼎的威力,那這個看起來嬌滴滴弱不經風的丫頭,到底有多強的力量?夏頡身邊,什麼時候多出了這麼一個人?

    ‘轟隆隆’一陣蹄聲亂響,夏頡一麒麟當先,領著一千一百騎黑厴軍精銳以及一百巫衛揚長出了安邑城,迅猛無比的循著筆直的路線朝著正南方奔了過去。

    大概展茶時間後,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興高采烈的帶領數百親兵以及刑天家的血衛出了刑天府邸,跑到城外兵營點起了萬余大軍,‘嘩啦啦’的分兩個方向朝著正南方百里外的那個點包抄了過去。

    那是一片有著極其瑰麗的血紅色樹葉的高大樹林,樹林稀疏,樹冠卻攪纏在一起,彷佛血色的雲朵鋪在茫茫大地上。這片樹林長寬都在五六百里開外,正是履癸要返回他的三座軍城之一的‘定南城’時必須要經過的一段道路,定南城就修建在這片樹林更南邊一點的高地上。平日里這樹林幽靜安詳,乃是安邑城內外的那群風騷之人喜歡來飲酒作樂的地方,如今這樹林卻被一聲聲的廝殺和兵刃撞擊聲震成了粉碎。

    百多名直屬履癸的黑甲護衛大吼連連,圍成一個圓陣把渾身是血臉帶黑氣的履癸以及面色從容的伊尹緊緊裹在里面,一步步的朝著南方退卻。四周有近千名光著膀子的彪形大漢手持圓月大砍刀,大吼連連的朝著這百多名黑甲護衛一次次的沖突劈殺。每一次沖突,總有幾個黑甲護衛被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敵人從圓陣中卷出,亂刀砍殺在地上。那鋪著厚厚的血色落葉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數百身披黑甲的尸體以及百多具光著膀子的尸身,可見方才的激戰之慘烈。

    那圍在外面的的光膀子大漢可以盡情的使用各種殺傷力巨大的巫武技能朝著中間的圓陣猛轟,而那些組成圓陣的黑甲衛兵卻是因為陣形過于緊密,束手束腳之間哪里有空間讓他們施展那些殺傷力強大的技能?他們只能被動的用自己強橫的身軀去替自己的主子抵擋那一道道巨大的光影,讓自己的身體在無數次的打擊後變成一攤碎肉炸得滿天都是。

    偶爾有一名黑甲衛兵實在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突然高高躍起渾身發出刺目的光芒想要用全部的力量打開一條通道讓自己的主子和同伴能夠退走,立刻就有數十支力量奇大的箭矢帶著各種光芒穿透了他的身體,讓這名沖動的衛兵只能帶著滿天的血雨摔在地上。

    履癸被伊尹和一個護衛攙扶著,踉踉蹌蹌的在屬下的保護下向南方退卻,他一邊奔走,一邊無比猙獰的發著狠︰“胡羯人!東夷人!若是今日履癸逃得生天,我誓必滅了你們闔族,把你們斬成肉醬喂野獸!”咆哮了一陣,履癸突然問道︰“伊尹,商湯可安全脫身了麼?”

    伊尹眼中神光閃動,點頭道︰“我家主人自從傳承了上任天巫的部分巫力,實力進展極快,尤其他的身形更是快得驚人,脫身並不難。此去又是去安邑城尋人救援,應該已經找到了救兵了罷?天候,為何卻不讓我家主人向城衛軍求助?”

    履癸陰沉著臉蛋,惡狠狠的說道︰“城衛軍的軍尉是袞的娘家人,怎能信得過?呀呔!”履癸突然撿起地上一柄長劍,身上電流急速奔涌,突然跳出了護衛保護圈,‘ 嚓、 嚓’幾劍剁下了三名光膀子大漢的頭顱,隨後噴出一口黑血,立刻又返回了護衛的保護中。

    一直站在戰團外隨著戰團緩緩朝南行走的十幾名身穿獸皮鎧甲的大漢中終于有一人沉不住氣了︰“罷了,我們也上罷。再拖延下去,安邑城來人不說,若是這廝定南城的親兵趕到,我們可就有大麻煩了。”

    這腦袋光禿禿的彪形大漢反手從身後抽出了一柄長柄的狼牙棒,一聲大吼,突然跳起來十幾丈高,狼牙棒化為一道巨大的黑色龍卷風,震碎了方圓百丈內的一應物事,重重的朝著履癸當頭擊下。

    其他那十幾名大漢同時點頭冷笑,其中一人大喝道︰“東夷的朋友,大家的目的相同,就一起出手罷!”言語剛落,數以萬計的各種箭矢帶著震耳欲聾的破空聲,密密麻麻的幾乎籠罩了整個天空的,朝著履癸他們飛了過去。這十幾條大漢更是同聲歡呼,拔出了沉重的兵器,身上泛起極其強烈的各色光芒,越過了自己的屬下,朝履癸他們撲了過去。

    短短的一次呼吸的時間,這十幾條大漢已經斬殺履癸的護衛近百人,如今只有七八名黑甲護衛死死的守在了履癸身邊。那無邊的箭雨也帶著刺骨的寒氣,籠在了履癸他們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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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馳援 

履癸長嘶一聲,嗓子已經是沙啞至極,那劇毒已經把他的嗓子給毒啞了。一道道拳頭粗細湛藍色的電光從他身上噴薄而出,化為一道巨大的電網,朝天空那無數的箭矢籠罩過去。‘劈劈啪啪’一陣亂響,近萬支強勁的箭矢在電網中化為粉碎,履癸也被那箭矢上所帶的巨大力道反震,一口接一口的漆黑血漿不斷的噴了出來。

剩下的幾名黑甲護衛尖叫出聲,連忙有兩人衝過來想要攙扶履癸,一柄兩丈許長鈍頭大砍刀已經無聲無息的帶著一縷黑煙飄過,那兩名護衛慘嚎一聲,攔腰被截成了兩端。他們的兩條腿子還帶著一小部分肢體朝前跑了好幾步這才倒下,上半身卻已經拖著大串大串的內臟摔在了地上。履癸眼看得這般慘景,頓時憤怒得瘋狂咆哮起來,卻也只能發出極其細微的‘噝噝’聲。

那些光膀子大漢中領頭的一人陰笑著湊近,右手握拳輕描淡寫的一拳朝著履癸轟下。他的拳頭通體呈紫黑色,外面有無數黑煙繚繞,黑煙中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扭曲面孔在那裏咆哮嘶吼,這分明就是一門極其邪惡歹毒的咒術。

剩下的三五名護衛一聲怒嘯,眼裏凶光閃動,朝著這突然偷襲的大漢揮動兵器迎了上去。於是方圓十幾丈內的虛空突然一黑,彷佛所有的光線都被抽拿一空,陰損邪異的潛勁在空氣中流轉,那幾名忠心耿耿的護衛慘叫一聲,七竅中突然噴出了幾縷黑煙融入了那大漢的拳頭中,身體卻已經化為飛灰倒下。

附近的密林中傳來一個極其蒼勁有力的聲音:“胡羯的娃娃,你們還在等什麼?幹掉履癸趕快撤走。這裏離定南城還有數百里,卻還在安邑城的邊上哩!”那聲音不無惡意的笑道:“能殺死大夏的九王子,這次你們可露了臉,只是若是被安邑城的守軍圍上,把你們都給幹掉,那可就拿不到那人許諾的錢物美女了。”

十幾個領隊的胡羯漢子大笑幾聲,你爭我奪的嚎叫了幾句,最後還是那使用邪異咒術的大漢爭得先鋒,出拳朝履癸當心轟了過來。能夠殺死大夏的九王子,這事情要是傳到了北方的瀚海荒漠中,可是在族人面前大大長面子的事情,取得履癸性命的這個好漢,一定會成為胡羯族人傳頌的一等一的大英雄、大好漢。

履癸死死的咬著牙齒,已經開始膿腫腐爛的牙齦一痛,噴出了黑色的血絲從他嘴角掛了下來,那劇毒實在太可怕了。身負重傷的履癸,體內早就賊去樓空,哪里還有力氣應付這歹毒至極的一拳?

‘呀呀’的嘶叫了幾聲,履癸突然把伊尹往自己身後一拉,死死的瞪大了眼睛,揮動那柄長劍當心朝那大漢捅了過去。長劍呼嘯,上面有淡淡的一層若有若無的電光纏繞,履癸已經拼出了自己最後一點精力,只求能夠拉著這個胡羯漢子陪葬就是。他出劍的速度已經比平日慢了何止百倍?劍上的力道更是弱得不成樣子,所謂的拼命,也只是聊盡人事罷了。

劍尖和那紫黑色的拳頭接觸,劍身立刻粉碎。那大漢的拳頭卻彷佛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一般,帶著一圈漩渦般的黑色氣勁,堪堪就要落在履癸的心口上。那黑煙中傳來了刺骨的寒氣和極其驚人的吸引力,彷佛要凍僵履癸的骨髓,彷佛要抽走他的所有精氣。

‘砰砰砰’三聲巨響,空氣中出現了三道乳白色拳頭粗細的空洞。那是三支箭矢速度過快,在空氣中打穿了三條小小隧道而出現的奇景。三條白色的空洞一條撞在了那大漢的拳頭上,一條撞在了他的脖子上,一條則是轟在了他的腰間。

‘啪’的一聲,那大漢紫黑色的拳頭整個被炸碎,黑色的毒血彷佛噴泉一樣灑了出來,灑得履癸一頭一臉。

‘嘎’的一聲,那大漢的脖子被直接射斷,箭矢上蘊含的巨大力量,把他的腦袋整個震成了一團肉醬炸開。

‘砰’的一聲,那大漢攔腰被射成了兩截,半截身軀和大半條大腿都化為血漿飛濺而出,當場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等那些胡羯的漢子反應過來,一聲聲巨大的‘砰砰’聲響聯綿不斷的發出,一道道力量極其霸道,純粹以蠻力和速度轟殺敵人不講究任何技巧的箭矢雨點一樣飛了過來,把那些自認為履癸必死無疑,早就收起了兵器巫力站在旁邊看熱鬧的胡羯大漢打了個措手不及。不過是十分之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幾條胡羯大漢身上被穿出了大窟窿,更有百多名大漢幸運的躲過了箭矢卻被射掉了一條腿子或者手臂,倒在了地上。

伴隨著這聲響巨大、力量巨大的箭矢同時潑灑下來的,是一道道無聲無息、甚至沒有絲毫影子的陰損箭矢。那力道沉重的箭矢乃是寒鐵打造,拇指粗細足足有大半人長短;而這無聲無息彷佛密集春雨一樣綿綿而來的箭矢,卻只有正常箭矢的三分之一粗,上面開了好幾個放血的血槽以及數十個陰損的鋒利倒鉤。

死在夏頡重箭下的不過三十幾個胡羯大漢,可是死在這陰損的無聲無影箭下的,卻有百多人。就在這些胡羯漢子忙著躲閃、格擋夏頡的重箭時,赤椋的這陰損的箭矢已經混雜在那重箭中,收割了百人的性命。

蹄聲彷佛雷霆般突兀而至,商湯渾身冒出了青紅色風、火屬性的巫力氣勁,淩空朝著那密林撲了過去:“履癸、伊尹,你們安好否?援兵來啦!胡羯的賊子、東夷的雜碎,你們今日都得統統死在這裏!”話音未落,商湯已經從腰間拔出一柄銀光閃動的彎刀,無數道沉重的刀氣呼嘯而出足足有百多丈長,把數百名胡羯大漢籠罩在了下麵。

那些胡羯漢子大喝一聲,居然聚集在了一起,就要和夏頡他們死拼。而密林中隱藏的那些東夷的箭手則是一聲呼嘯,剛才發話的那聲音大聲的急促的叫道:“情勢不妙,兒郎們通通退去,快,快,從四面逃走,若是得命,去長老那裏會合。”

四面八方都有密集的蹄聲響了起來,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瘋狂嚎到:“賊子不要逃了,大夏王令黑厴軍、玄彪軍全軍在此,你們往哪里跑?”

黑厴軍、玄彪軍的弓箭之術不如東夷人,可是架不住他們人多啊。上萬張強弓從四面八方朝著那些影影綽綽在樹梢頭急速奔走想要逃竄的東夷箭手就是一通亂射,當場就射下了百多名東夷的好漢。

那東夷人中的高手看得最少有上萬人的騎兵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不由得驚呼一聲,當下駕馭他東夷的秘法,化為一道道巨大的箭矢流光飛遁而去。十幾道各色箭光急速掠走,刑天大風大吼一聲,跳起來一鋼槍朝著其中一道箭光砸下,卻被那箭光上極其強橫的力量震得鋼槍直接彎曲,一屁股從天上摔了下來,砸在地上氣得‘哇哇’亂叫。

密林中,履癸看得商湯、夏頡、赤椋一馬當先的殺了進來,不由得心頭一松,突然就倒了下去。他沉重的身軀直接砸在了伊尹的身上,被履癸他們保護得好好的沒有受到絲毫傷害的伊尹,卻被履癸這一下把大腿骨給砸斷了,一下子疼得伊尹‘嗷’的一嗓子嚎了出來。

商湯聽到了伊尹的慘叫,還以為伊尹負傷,立刻臉上冒出了幾絲橫肉,眼裏凶光大盛,也不管不顧的,從袖子裏掏出了幾塊玉印,一口血噴在了那玉印上就朝著那些列好了陣形的胡羯大漢砸了過去。那幾塊玉印剛剛接觸地面,立刻就化為一道道淡淡的黑色煙霧飄散開來,把那些胡羯大漢盡數籠罩在了裏面。

這煙霧有劇毒,更有各種稀奇古怪的詛咒力量在裏面,那些胡羯大漢一個不提防中了招數,頓時行動突然緩慢了下來。

‘呀嘎’,夏頡一聲咆哮,已經收起了射日弓,拔出了那柄沉重巨大的狼牙棒,催動墨麒麟衝殺了進來。那墨麒麟卻也是一好戰的主兒,看到前方有近千人列好了陣勢,頓時一陣興奮的‘昂昂’大叫,嘴裏噴出了一道金色的火焰,搖頭擺尾的就衝進了陣勢中。

夏頡那二十四萬斤的狼牙棒死勁一掄,‘啪啪啪啪’,攔在他前面的二十幾個胡羯漢子頓時被砸成了肉餅,血肉一塊塊的飛了出去,彷佛下了一大陣的血雨。狼牙棒掄到了盡頭,再順勢往回一拉,‘啪啪啪啪’,又是七八個胡羯漢子被砸碎了腦袋,一聲不吭的倒在了地上。這些胡羯漢子雖然兇狠野蠻,卻不過都是八等、九等的巫武,哪里

阿庭 於 2008-09-25 22:2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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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色膽

夏頡他們被發現的過程很簡單。

那條眼看就要化蛟而去的騰蛇,對於身上突然冒出來的小火星很是討厭,輕輕的扭動了一下身體,那對陰森邪異的眸子,朝著夏頡他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隨口就對那幾名站在山頭上,指揮數千彪形大漢包圍了自己的蠻人首領噴出了一團數十丈大小的綠色火團。那火團無聲無息的急速飛來,而那條騰蛇卻無比享受再次開始吞食天空落下的雷火,準備迎接馬上就要降臨的雷劫。

這團綠火就在那山頭上悄無聲息的炸開,陰柔的爆炸力直接掃蕩了方圓裏許的地面,卻把那幾個領頭的蠻人首領中的一位直接炸到了夏頡他們面前。更加倒楣的就是,這個被炸得飛出數裏的蠻人首領,一頭撞在了正鼓著臉上肌肉發狠的夏頡身上,隨著一聲巨響,那首領又尖叫著反彈出了十幾丈外,這才歪歪斜斜的爬了起來。

數十條壯漢急速的跑了過來,七手八腳的扶起了這倒楣的首領。那首領卻是怒駡一聲,隨手分開人群,一邊揉著鼓起一個大肉瘤的腦袋,一邊朝夏頡走了過來:“漢子,你的身子好結實,你是哪個部落的人?唔,你身邊這群黃毛的漢子是什麼東西?山精?水怪?還是什麼玩意?”

正在地上哆嗦的穆圖猛的跳了起來,無比自豪的用大拇指朝著自己的胸口比劃著,大聲叫嚷道:“我不是什麼精怪,我是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王國的青銅貴族穆圖,無比強大的戰士,海域的掌控者,偉大的海神座下最為虔誠的信徒。你們這些沒有開化的原始人類,你們。”

夏頡毫不猶豫的一巴掌徹底的鎮壓了穆圖的突然發飆,這一掌封死了穆圖全身的所有力量,如今他就連彈動一下舌頭的力氣都沒有,哪里還能叫嚷出聲?上前兩步,朝著那蠻人首領行了一個山林部落最常用的禮節,夏頡大聲說道:“首領,我是篪虎部族的篪虎暴龍,商會的護衛首領,這次是來保護我們的少老闆來南方遊歷的。至於這些黃毛藍眼的人,請您不要理會他們,他們是我購買的奴隸。”

穆圖以及十個屬下的脖子上青筋立刻暴了出來,他們是奴隸麼?他們是戰士!夏頡怎麼可以這樣侮辱他們的身份?可是那些壯漢手上寒光閃閃或者無比巨大的兵器卻讓他們明白了一件事情:最強大的海人戰士在這群野蠻人面前也沒有說話的餘地,所以,他們還是老老實實的裝糊塗的好。畢竟,這群人可是敢於向一條龐大得可怕的怪物發動攻擊的猛人啊。

那蠻人首領彷佛岩石一樣方方正正的臉上兩條焦枯的半黃色長眉皺在了一起,連連搖頭口水橫飛的歎息道:“篪虎兄弟,你們可來得真不是時候,趕快逃命罷,逃到最高的山頭上去,也許你們還能找回一條命來,至於你們的商隊,嘎,看到那條東西了麼?該死,這裏的盆地裏居然有一條要成為蛟龍的大蛇,早知道我們就應該趁著他最後一次蛻皮的機會殺死他,現在卻來不及啦。”

一名手持黎杖的枯瘦老頭動作麻利的跑了過來,尖聲尖氣的叫道:“也難說呀,只要我們拖延多點時日,不讓這條大貨離開原地,就不會有事。等到大王那邊的巫來了,就有足夠的力量殺死這條大蛇了。化蛟的蛇,我們也是曾經殺過的呀!”

這老頭‘哧溜’一聲吸了口口水,無比懷念的說道:“暴熊啊,我還記得以前那條大蛇的味道,嘖嘖,真好吃啊。”

夏頡、刑天大風他們差點沒笑癱在地上,這老巫公卻是有趣,到了這種時候還惦記著吃呢。

那叫做暴熊的蠻人首領一臉的難堪,突然間大聲吼叫起來:“巫公,現在我們要去砍那條大蛇,你還惦記著吃麼?這條大傢伙可和你平時生吞的那些小貨不同,他一口能吞下一百個人,你還惦記著吃他?”

一手把那口水滴答的巫公拎了起來,暴熊搖搖頭,很是不屑的掃了刑天大風他們一眼:“篪虎兄弟,看你身邊這幾個人的樣子,可都不像是有力氣的好漢,你們還是躲起來罷。要是我們阻止不了這條大蛇,方圓十萬里就成汪洋,也不用說什麼了。要是天神顯靈,讓我們劈死了這條大蛇,嘎嘎,到時候請你們吃騰蛇肉啊!這可是真正的好東西。”

哼哼了兩聲,暴熊一口濃痰吐向了穆圖他們,嘀咕道:“看起來塊頭挺大,比老子還高了這麼多,原來就是一群廢物,中看不中用啊。嘖嘖,還說什麼亞什麼斯的戰士,娘的,我們部落裏一個女娃娃都能一把掐死你們這群廢物十幾個。難怪你們被賣了當奴隸!倒是一頭黃毛挺好玩的!篪虎兄弟,你們養這群廢物,不嫌浪費肉麼?”

搖搖頭,很是不解的朝著穆圖他們一群狼人戰士比劃了一個看不起的手勢,暴熊拎著那巫公,帶著一票族人,就要朝那騰蛇沖去。

夏頡的手準確的扣住了暴熊的肩膀,壓住了他的肩井大穴,讓他一時動彈不得。“暴熊兄弟,不要急,你們現在衝殺過去,能有幾個族人打破那大蛇身上的鱗甲?還不如等天雷放下來了,炸得他渾身帶傷的時候再上,殺起來就容易多啦。”夏頡感覺很奇怪,這群來殺騰蛇以阻止他化蛟的蠻人兄弟,難道就不知道化蛟的大蛇會面臨天劫的威脅麼?

眼睛拼命眨巴眨巴的暴熊猛的愣了一下,突然連連朝著夏頡比劃大拇指:“不愧是去了山外面見了世面的篪虎兄弟啊,這騰蛇似乎真的要挨雷劈了才能化為蛟龍的啊。巫公,你說是不是?真的會有天雷降下來劈這條大蛇麼?”

那巫公被暴熊拎在手上掙扎了半天,差點沒把身上那塊獸皮給掙碎了還是沒有脫離暴熊的手掌,只能氣惱無比的連連用黎杖敲打著暴熊的腦袋怒駡道:“當然,其他的精怪化為人形,只有很小的劫難,但是這種能夠化為蛟龍的大精怪,會有天帝的屬下親自降下天雷來對付他。唔,如果運氣好,也許這條大蛇會直接被雷劈死,我們只要上去切肉就好了。”

‘吧嗒’一聲,那巫公又開始懷念那香噴噴的騰蛇肉了。

暴熊卻是狠狠的抖動了一陣巫公的身體,怒喝道:“那你剛才怎麼不提?我差點就帶著兄弟們去和那條大蛇拼命!”

巫公理直氣壯的看著暴熊,大聲尖叫道:“我都五百多歲了,我太老了,很多事情都忘記了,這能怪我麼?”

旒歆在旁邊拼命搖頭,對這巫公徹底沒有了言語。她很仔細的發現,這個巫公露出來的膀子上刺著一個奇異的花紋,證明這名巫公是屬於大夏巫教秘密掌握的那些巫師之一,並不是屬於南蠻國度土生土長的那些巫的傳承。旒歆不由得在心裏腹誹道:“難怪最近數百年大夏對南荒的控制力越來越弱,若是這些巫都是眼前這等模樣,他們還能起什麼作用呢?”

刑天大風他們卻沒有想這麼多,他們很快的就和肚子裏面一根腸子通到底的暴熊攀上了交情,一行人找了最近的一座高山站下,有暴熊的數十名族人手腳麻利的在他們頭上搭建了一個勉強可以遮蓋風雨的棚子,就這麼遠遠的看著那條矗立著不動的大蛇。

‘嗤啦啦’一聲巨響,一道極細的閃電從最西方橫掃天空,分裂出無數的枝椏,劈開了色澤越來越黑的天空,消失在最遠處的東方天際。數十團雷火從那閃電上飄落下來,距離那大蛇遠的就安然的落在了地上,炸得方圓數百丈的地面土石橫飛;距離那大蛇近的,卻被那大蛇一口就吞下,於是眼看著那大蛇黑漆漆的鱗甲上就有一層湛藍色的水波以及一道道暗淡的閃電冒了出來。

“這貨卻也奸猾,想要借助天雷之力抵擋天劫麼?”夏頡不由得很是佩服的罵了一句。這些精怪說起來也可憐,不會煉製法寶的他們,只能完全憑藉本能來抵擋天雷的考驗,這條大蛇仗著自己的肉體強悍無比,預先吞下天雷電火準備稍後釋放出來以抵擋天雷,卻也是個不錯的辦法。也只有這種洪荒巨獸才能採用這種手段,其他的體型微小的精怪,怕是吞下一道天雷,就立刻被燒糊了。

旒歆卻是很愜意的躲在夏頡的身後以躲避撲面而來的狂風,聲音清脆的說道:“卻不知道這次自天界降下以施加天雷之刑的,是哪一位天神呢?嗯,自從千年之前大夏巫教那一任的靈巫突破天神之道晉升天神之後,卻是沒聽說過再有天神下降的事情了。”

刑天大風抹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汗水和雨水,不解的問道:“一條大蛇而已,怕是不會有天神為了一條畜生而下降罷?”

旒歆聳聳肩膀,淡淡的說道:“未必。這條騰蛇,看他顯示出來的實力,可是老大不簡單呢。”

他們在這裏說笑,那條大蛇卻是越來越緊張,漸漸的,就可以看到他二十幾裏長的身軀盡數從那地穴中蜿蜒了出來,在地上盤成了一個碩大無朋的蛇陣,一張大嘴開始吞雲吐霧,嘴角有絲絲水光煙雲出沒,方圓百里之內平地裏水深三丈,那水波一層層的朝著那大蛇卷了過去,把他巨大的身軀漸漸的淹沒了。

暴熊突然罵了起來,一番不堪入耳的髒話噴射而出,最後他憤怒的抱怨道:“我們部落的運氣太差,追著一群野角鹿到了這裏,還以為找到了一個好地方想要把族人遷徙過來,誰知道居然會碰到這種怪物?就手上這點人,若是天雷劈不死這條大蛇,我們可如何是好?巫公,怕是我們跑不掉罷?”暴熊狠狠的把一柄黑石巨斧砸在了地上。

那巫公含糊的應了幾聲,很努力的把一條剛剛塞進嘴裏的七彩斑斕的蠍子吞進了肚子,剛要說點什麼安慰暴熊,天空中卻是開天闢地般一聲巨大的雷霆響過,密不透風的暴雨就突然的降了下來。那暴雨大啊,簡直就好似天河決口一樣,暴熊的族人好容易在他們頭上搭建的那個棚子剛剛頂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整個被衝垮了。

‘哼’的一聲,夏頡身上透出了一股柔和的潛力,把身周丈許內的雨點震得紛紛散開,恰好護住了旒歆和白,沒有讓一點雨水沾在她們身上。刑天大風他們也各有手段,都在暴風雨中給自己營造了一個舒適的小空間,不受風雨之苦。唯獨就苦了穆圖他們一群狼人戰士,一個個傻乎乎的站在雨地裏,渾身上下被打了個濕透,原本很是威武的散亂長髮就好似枯萎的茅草一樣有氣無力的貼在了臉上,看起來好不狼狽。

穆圖呆呆的看著夏頡他們身上釋放出來的各色光芒,再看看就連暴熊的族人都能用巫力震開雨點的侵襲,不由得和自己的屬下對視了一眼,認命的歎息了一聲,勉強用手抱住了腦袋,繼續朝著那條盤成了一團的大蛇看了過去。“原始的地方,野蠻的地方,為什麼安道爾大人會給我下達這樣該死的任務命令?殺死一個比屠戮者機器人還要堅硬、強大的戰士?啊,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後面有腳步聲傳來,一臉嚴肅堅毅的黑岩抓著自己的牛角斧帶著四名面色有點難看的族人大步的跑了過來。似乎他和暴熊都是熟人,兩人隨意的招手招呼了一下,黑岩就朝著夏頡點點頭,毅然的站在了夏頡身邊,作出了隨時可以替夏頡遮擋住攻擊的架勢來。夏頡卻正好聽到了暴熊在旁邊的嘀咕:“這裏本來就是山熊部落的地盤啊,也該他們出人來幫忙我們了,否則萬一起蛟,最倒楣的就是他們啊。”

一層層翻卷的黑雲突然急速的滾動起來,彷佛漩渦一樣的滾動起來,天空傳來了巨大的鼓聲。沒錯,不是雷霆的聲音,而是無比沉重嘹亮的戰鼓聲。方圓千里之內的烏雲都圍繞著那大蛇頭頂正上方的某一點急速旋轉,構成了一層層一圈圈厚達數裏的渦輪,聲勢已經駭人到了極點。無數道藍色的閃電在那漩渦中瘋狂的閃動,卻是凝而不放,漸漸的聚集成了一面無比碩大的電網。

‘轟轟轟’,隨著幾聲震天價的鼓聲,夏頡他們突然渾身一抖,彷佛天空有某個巨大的生物正在用目光凝視他們,那是一種高高在上無比莊嚴肅穆的感覺,不帶一點敵意,卻也不帶任何的感情,就是這樣的高不可攀,唔,逼得夏頡他們都有一種想要跪倒在地上膜拜的衝動。無窮無盡的威壓從那雲層後方散播下來,那大蛇立刻縮回了高高豎起的身體,兩隻兇惡邪異的眸子裏閃動起碧綠的光芒。

‘哼哼哼哼哼哼哼’,一連串低沉龐大的笑聲從那巨大的雲層渦輪中傳下,空氣中彌漫的巨大壓力立刻暴漲了百倍不止。刑天大風他們這群一鼎二鼎實力的巫武、巫士頓時全部軟在了地上,就連動一根小指頭的力氣都沒有,穆圖他們更是低聲的嘶叫喝罵著,卻被那壓力死死的按在了地上,不能抬起頭來。

暴熊他們所有的族人都驚恐萬分的軟在了地上,同樣被震懾於那無比的威嚴之下。整個山嶺上還能站立著的人,只有旒歆和夏頡。

旒歆袍袖翻飛,滿臉輕鬆的看著那雲層渦輪,眼裏閃動著碧綠色的幽光,心裏滿是好奇。那種巨大可怕的威壓對她彷佛不起任何作用,最多也就是讓她的袍子發出了‘劈裏啪啦’的響聲不斷飛舞而已。夏頡卻是硬憑著一口怒氣站在原地,他不知道那雲層後莫名的存在是什麼東西,但是他為什麼要對那看都看不到的東西下跪呢?

兩支足足有數裏方圓的蒼黃色大手,突然從那雲層漩渦中探下,把那滿天的烏雲撕開了一條巨大的縫隙。一張十幾裏大小的光禿禿的腦袋,也從那縫隙中慢慢探下,瞪著一對精光四射的眸子,狠狠的打量了一陣那無比警惕的緩緩轉動著身體的騰蛇。這大腦袋的兩隻耳朵上,一左一右的掛著一條青蛇一條黃蛇,脖子上更是纏繞著一條五彩的巨蟒,正在那裏噴吐著一絲絲的火焰,氣焰極其浩大。

天空一片電光閃過,九名身高過百丈的巨人突然浮現在雲層中,他們腳踏湛藍色的雷雲,面前漂浮著巨大的戰鼓,手持兩根十幾丈長的慘白色骨骼,瘋狂的敲擊著面前的大鼓,發出了震耳欲聾的鼓聲。每一聲鼓聲發出,整個天地似乎都隨著跳動起來,那空中的雷火電光更是益發的密集,彙聚成了一團團裏許大小的雷火,不斷的朝著地面逼了下來。

那無比巨大的腦袋突然張開大嘴,甕聲甕氣的朝著那條騰蛇喝道:“畜生,九道天雷,躲過成蛟,躲不過就成鬼,你可明白?此乃天帝鐵律,由不得你不答應!”一支大手狠狠的揮動了一下,平地裏就刮起了數千丈高的羊角旋風,數以百計的旋風黑黝黝的相互撞擊摩擦,發出震天的巨響,無數被卷起的巨石、樹木相互摩擦,濺出了滿天的火星粉屑。

那騰蛇猛的嘶叫起來,‘吱吱~~~昂’,他眼裏的兩道綠光更盛,大嘴一張,就是一道數十丈長的綠色火焰帶著鋪天蓋地的刺鼻腥臭朝著那巨大的腦袋噴了過去。這騰蛇雖然已經到了化蛟的門檻上,卻依然是野性未消靈智未開,對於這樣的上位天神,他也敢出口噴他一臉的口水。

那大腦袋‘哼哼哼哼’的冷笑了好一陣子,一口氣輕描淡寫的噴出,把那道綠火打成了粉碎,這才有點狐疑的朝著夏頡和旒歆站立的山頭看了一眼,突然一道無比強橫的精神威壓鋪天蓋地的朝著夏頡、旒歆二人卷了過來。這道精神威壓好不恐怖,無形無質的威壓,卻卷起了巨大的尖嘯聲,所過之處岩層崩裂,足足在地上撕開了數百丈深的溝渠,分明就是要逼迫夏頡和旒歆朝著他下跪的意思。

夏頡大喝一聲,眼裏紫色的光芒一閃,氤氳紫氣全力發動,以神化虛,瞬間遁入那冥冥虛空之中,牽來了九天之外的至陽至剛的雷霆焰火,就要連發四十九道天雷來對抗這非人的精神攻擊。他如今實力大漲,太古煉氣士的法訣又是高深精妙到了極點,發動這等威力極大的法訣,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有四十九道百丈粗細的紫色雷霆彷佛鐳射一樣筆直突然自虛空中轟然落下。

紫色雷霆和那無形的精神衝擊力正面對撞上,頓時夏頡和旒歆所站立的山頭前十幾裏的地方彷佛爆炸了一顆核彈一樣,一團紫色火光沖天而起,一朵巨大的蘑菇雲‘轟隆隆’的伸展開來,無數水珠彷佛箭矢一樣朝著四面八方激射,卻彷佛平地裏長了一朵鮮花一般。

那巨大的腦袋分明是大吃了一驚的樣子,兩隻大眼仔細的看了夏頡又看,嘰哩咕嚕的嘀咕了‘鴻鈞’二字好幾次,這才大手一揮,指著那地上盤著的騰蛇喝道:“天雷煉體,給我轟下去!咄,你這等骯髒大物,也想化為神龍,可有這麼簡單麼?”

仿佛是故意要向嘴角冒著血絲的夏頡顯露自己的威風,這僅僅露出了一個巨大腦袋的天神猛吼了一聲,天空就有數以百計的百丈粗細的雷霆,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凝結成了一顆不到寸許大小的光芒,萬丈不可正視的小小雷珠,‘嗡’的一下就朝著那大蛇轟了下去。

這大蛇好不彪悍,‘嘎嘎’一聲慘叫,渾身水波綿綿密密的,也不知道裹起了多少層,身上那電網同樣是‘嗡’的一聲沖天而起,朝著那雷珠卷了過去。畢竟是還沒有得道的牲畜一類,這大蛇卻也不如人類修士那樣奸猾,知道趨避之道,總之就是靠著他無比巨大的身軀、極其充沛的妖力和天劫硬扛。

一道強光激閃而過,夏頡耳朵中頓時只有‘嗡嗡’的聲響,卻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眼前更是昏花一片,哪里看得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有旒歆實力已經接近了天神之道,把一切看得是清清楚楚。那雷珠和電網碰撞的地方,憑空彷佛一片明鏡粉碎一樣,產生了無數的黑色裂縫以及大塊大塊的碎片,那黑色裂縫有無窮無盡的吸引力,瞬間就把爆炸的力量吸走了大半,只有一小半的餘波轟在了那大蛇的身上。饒是僅僅是爆炸的餘波,那大蛇也是一聲慘叫,整個身體被轟得陷下了地面百丈之多。以那大蛇的身體為中心,整個盆地一陣的地動山搖,無數數百丈大小數十丈厚的岩塊被那巨大的力量掀起,一圈圈的朝著四周擴散開去,硬是把百里左右的一大片地面生生削去了一層。

那大蛇似乎是得意又似乎是炫耀一般,猛的張開了大嘴朝著那天神吼叫了幾聲,張口就是十幾顆深綠色臭氣熏天的毒涎所化的火球朝著天空飛去,一副不把那天神的面孔噴出個五顏六色來就不肯甘休的樣子。這天神卻哪里肯受一條小小蛇蟲的這等挑釁?他手再次一揮,比方才密集強大了倍許的無數電光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凝聚成了一顆拳頭大小的雷珠,轟轟然朝著地面激射。

又是一次巨大的爆炸,夏頡這一次也承受不住那爆炸的聲浪光波侵襲,只能悶哼一聲,連連倒退了三五步。猛然間他肩膀一沉,卻是白早就被嚇得半死,跳上了夏頡的肩膀兩條長臂死死的扣住了夏頡的脖子,不敢再看那天神降下天雷考驗這騰蛇的大場面。

旒歆極其不滿的冷哼一聲,朝著那塊頭巨大的天神投去了一抹極其陰森的凶光,上前一步攔在了夏頡的身前,一道極其暗淡隱晦的綠光攔在了她面前,卻正好把夏頡和刑天大風一干人都護在了裏面,再也不受那巨大的聲浪侵襲。至於其他的暴熊等人,旒歆卻是理會都懶得理會,任憑他們被那爆炸卷起的颶風‘哧溜’一下震飛了十幾丈外。

‘轟轟轟轟轟’,那天神又轟下了五顆雷珠,每一顆雷珠的威力都比上一顆提升了倍許,其中更有極熱的天火極其銳利的罡風彙聚其中,那等威力簡直大得難以形容。可是地上這條騰蛇卻也好了得,硬是用體外的電網攔下了兩顆,又用體外的水波硬扛了三顆,加上前面的兩顆雷珠,總共七道天雷被這條大蛇用蠻力給生頂了過去。

那天神氣得‘哇哇’亂叫,那大蛇卻也不輕鬆,渾身的鱗甲已經碎裂了一大半,瀑布一樣的鮮血從他身上數百處傷口傾瀉而下,不斷的削弱著這條精靈的體力。這大蛇卻也發狠到了極處,他不斷的仰天長嘶,一團團綠色火光在他嘴邊纏繞,平地裏的水波更盛,百里方圓數十丈深的水浪,迅速的朝著他身軀湧了過來,最終壓縮成了一個十幾丈大小漆黑的水球。

那大蛇發出了類似人類得意獰笑的聲音,隨著他身體一波波的蠕動,那十幾丈大小的水球慢慢的升了起來,在他頭頂百丈高下漂浮旋轉。還有兩道天雷,如果能夠順利的熬過去,他就能借助天雷的力量脫去如今的蛇身,轉化為充滿靈氣的蛟體,在進化飛騰的道路上大進一步。擁有了蛟龍的身軀,日後修成神龍,直飛天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比他如今修成蛟龍要容易多了。

天神緩緩的轉過頭來,深深的凝視了嘴角掛著血絲的夏頡一眼,嘴裏發出了古怪的笑聲。仿佛是為了證明剛才夏頡召喚的四十九道天雷,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這天神雙手同時朝著那大蛇按了下去。七顆丈許大小通體湛藍發出刺目紫光的雷球頓時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出現在虛空中,無數道電光糾纏在那七顆雷球之上,發出‘劈啪’巨響。

空氣中充滿了臭氧的味道,數百里內的空氣都因為強大的電流而電離,夏頡他們的頭髮一根根的豎了起來,雨水擊打在那些軟在地上的人身上,就有一條條細細的小電芒在人體上閃動,疼得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指天劃地的低聲詛咒起來,卻又不敢大聲,只能無力的繼續癱軟在地上。

夏頡和旒歆的眼力極佳,他們看得很清楚,那條大蛇猙獰可怕的頭上露出了很人性化的彷佛半夜見到鬼的表情。這大蛇經受了七道天雷的洗禮,如今靈智漸開,似乎已經開始明白眼前的事情有點不大對勁。從來沒聽說過渡天雷劫的時候,有同時冒出七顆雷球向下轟的罷?

可是容不得這條大蛇對天空的那些天神發出抗議,七顆雷球已經怒嘯著劈了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數以百萬計手腕粗細的雷霆。方圓百里的天空都被那密密麻麻的電光所佈滿,一道道筆直的電光貫通天地,就好似無數閃亮的甘蔗林一般。這一擊的餘波,卻是連夏頡他們都波及到了。眼看著那些暴熊的族人一個個癱在地上不能動彈,也全部被籠罩在了這強烈的電網中。

“我靠!天地不仁啊!”夏頡只能發出一聲認命的哀嚎,因為太弈的傳承而變得膨脹起來的自信心,突然又彷佛某種充血器官突然受到重擊後一樣的委頓了下去。他飛快的從手鐲裏摸出了多寶道人的仿造的‘先天中央戊土旗’,大旗一招,就有淡黃色的一片祥雲遮蓋在了戰場附近所有人的頭頂上。“只是餘波所及,應該攔得住罷?”

天地間不再有其他的聲音,眼前只有黑白二色,天地彷佛在倒懸崩解,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緩慢卻又如此清晰的在眼前發生。

那條大蛇淒厲的慘叫著,渾身的鱗甲都被這一擊給揭得乾乾淨淨,血水‘砰砰’的噴了出來,很快他立足之處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水湖泊。那天雷的餘勁未消,狠狠的劃過了大蛇的身體,把他大塊的肌肉都給震成了一片焦枯的灰燼,這條露出了通體紅白色肌肉的大蛇,幾乎是人力而起,張開大嘴就把一顆深綠色纏繞著無數層水波水氣的內丹噴了出來。

夏頡則是怒駡了一聲,眼睜睜的看著手上的‘先天中央戊土旗’‘轟’的一聲燃燒起來,連杆子都化為了灰燼。這一切無不證明了一件事情:多寶道人出品法寶,多為一次性消耗。

那天空巨大的頭顱朝著夏頡翻了個白眼,臉上也說不出是什麼樣的表情,總之就是用彷佛挑釁又彷佛帶著點其他意味的目光瞪了夏頡一眼,雙手再次虛按。這次,天空出現的,是整整齊齊排成了大衍之位的四十九枚直徑三丈的雷珠。這次的雷珠通體晶瑩剔透彷佛最上品的水晶製品,核心處有一道金色的符文若隱若現,每一顆整體給人感覺都是無比的寧靜。

那條大蛇無比氣憤無比惱怒無比憤怒的嚎叫了一聲,眼裏綠光連閃的他用那種法官看待瀆職者的凶厲眼神,盯著那天空巨大的天神,不解他為什麼要用傳說中神龍飛天之時,才能碰到的那種檔次的天雷,來對付他這麼一條不過數萬年火候,好容易才把整條巨大的身軀鍛煉完畢,甚至連蛟龍都還沒有修練成的太古騰蛇。這條大蛇記得很清楚,他似乎從來沒有得罪過天上的神靈罷?

旒歆歪著腦袋皺起了眉頭,回頭看了夏頡一眼:“這名天神,似乎和你賭氣呢?你用四十九道電光對付了他的破空神識,現在他也用四十九枚雷珠對付這條騰蛇,嗯,莫非他想要告訴你,他是天神比你強麼?他是天神,原本就比我們強。”

夏頡滿臉的無辜,攤開雙手不發一言,他心裏清楚,若是這天神真的是在和他夏頡暗自較勁的話,罪魁禍首怕是就是自己拜的那位師尊或者是那位師尊的師尊招惹的禍事。這些太古的天神,久居天界,又怎麼會無端端的和一名下界的大巫賭氣呢?

“洪荒震雷,滅殺!”那天神低沉的吼了一聲,四十九顆雷珠無聲無息的急速劃破虛空,輕而易舉的粉碎了那大蛇的內丹,沒入了那大蛇的軀體。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光焰的,那大蛇通體的肌肉突然一塊塊的炸裂開來,炸得血肉四濺盡成齏粉,就留下了一條大蛇的骨骼盤在黑漆漆的地面上。那彷佛極品白玉髓的蛇骨,在電光的照耀下,發出了溫潤的螢光。

一股無形的力量卷起了那條巨大的蛇骨,眼看著那條蛇骨不斷的縮小,最終變成了丈許長短的一條後,徑直被那無形之力丟向了夏頡。

那天神發出了‘嗡嗡隆隆’的笑聲:“有趣的巫,你居然能夠在我的神威之下站穩,這點骨頭,送給你罷。”

夏頡下意識的接住了那條蛇骨,卻被那沉重的分量差點沒砸翻在地上。這條大蛇被那天神用所謂的洪荒震雷擊殺,一應的精華神魄卻都被封印在了這條蛇骨中,幾乎就有了這條大蛇全部的分量,饒是夏頡如今力可拔山,卻也難以承受這等洪荒凶物的遺骸。

一陣彷佛電流般的力量順著夏頡的手臂,衝進了他的身體,這是那條大蛇被擊殺後,殘留的最為精粹的力量本源,卻也被那天神隨著他的骨骼贈送給了夏頡,如今卻是便宜了夏頡。這等洪荒巨獸的身體,原本就以極度的結實強橫出名,這等力量本源輕鬆的融入了夏頡的身軀,卻是讓夏頡身軀的強度再次朝著‘變態’這個境界前進了一大步。

‘哼哼哼哼哼哼’,那天神以及那九名敲鼓的巨人同時發出連串的笑聲,扯來了大片的烏雲掩過了自己的軀體,頓時消失無蹤。那股彌漫在空氣中,讓人骨軟筋麻的恐怖威壓也隨之不見,暴熊的族人以及刑天大風他們紛紛都爬了起來。夏頡也不多說什麼,隨手就把那根蛇骨塞進了手鐲中以待後用,這是天神贈送的物事,他還害怕有人敢強奪麼?

暴熊以及那巫公對夏頡的態度已,經是到了近乎頂禮膜拜的地步,能夠得到天神的誇獎,這是多大的榮耀啊?尤其敢在天神的威壓之下,挺直了腰杆站起來的,更是一等一的好漢了。這些蠻人的心思極其單純,只要是好漢他們就佩服,如果這個好漢還是他們自己部族的人,那就更是親熱得不得了。當下暴熊就一定要邀請夏頡他們去自己得部落,說是自己部落中有好的物品可以和商隊交換。

夏頡、刑天大風他們一盤算,這暴熊的部落所在正好是他們所要前去的方向,當下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暴熊大喜,正要整頓族人隊伍返回村落時,卻看到前面山頭上浩浩蕩蕩的起碼有兩三萬人的隊伍湧了過來,一個面容枯瘦青白的年輕人頭上插著十幾根彩色斑斕的鳥羽,鼻子朝著天空,騎在一匹三角馱龍的背上,一路喳喳呼呼的帶著人急速趕來。

還沒到夏頡他們跟前還隔著百多丈距離呢,那年輕人已經大聲喊叫起來:“你們所說的要化蛟的大蛇在哪里?王子我帶了族內高手過來,正要把他殺了取了內丹去孝敬大王。”

等得他到了夏頡他們面前,這年輕人用近乎施捨的眼神瞥了一眼夏頡他們,那粘乎乎的目光卻突然盯住了旒歆不動了。

就聽得他用那種囈語的語氣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個婆娘,把你遮臉的紗巾拿下來,讓王子我看看你長得怎麼樣?要是你生得漂亮,就跟著王子我回去罷,保證你吃天下最好的,用天下最好的。嘿,你的手生得可真好看!來,讓我舔舔,看看你的指頭甜不甜。”

旒歆勃然大怒,眼裏兩團青色的鬼火猛的燃燒起來。

夏頡也是心頭一陣惱火,右手已經按在了左手腕的手鐲上,管他是不是蠻王的王子,他隨時準備抽出狼牙棒給這傢伙一棒了。

刑天大風他們則是面色一寒,同時朝著那年輕人逼近了一步,身上已經冒出了森冷的殺氣。

赤椋更是帶著安邑城標準的世家子弟的脾氣,聽得這年輕人出言不遜,跳起來指著他鼻子就破口大駡:“操,你吃大糞長大的不成?怎麼滿嘴巴臭氣呢?”

‘嘩啦啦’,那年輕人身後百多名渾身都紋得五彩斑斕,儘是些毒蟲猛獸圖案的大漢立刻踏上前了幾步,紛紛拔出了兵器,朝著赤椋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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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頌 第一百零五章 諂媚

旒歆淡青色的小手在風雨中突然伸出,右手四根手指輕輕一彈,已經有數十縷極細的煙霧朝著那些劍拔弩張的蠻人罩下。‘騰騰’幾聲,這些看起來都是不弱好手的蠻人一個個渾身僵硬,就好似那暴風雪中被凍得炸裂的原木一樣轟然倒下。這些漢子一個個皮膚發青,竟然還冒出了一圈圈的木頭特有的年輪紋路來。雖然似乎還有呼吸,卻是眼珠子都轉不動了。

那面色枯瘦青白的年輕人驚恐的退後了幾步,彷佛要被強暴的小姑娘一樣,無助的看向了自己身後一名頭上插滿了羽毛彷佛孔雀開屏一樣的老人。這老人看了看旒歆,又看了看那面色驚惶的年輕人,慢慢的舉起了手上的蛇頭木杖,朝著旒歆行禮道:“強大的醫巫,對於暴風的無禮言行,很抱歉。但是,可以收回你的怒火麼?這些孩子都是我們部族最忠誠的戰士。”

旒歆陰森的看著那老巫,良久才冷冰冰的說道:“忠誠,卻不夠強。至於這位擁有一個很有氣勢名稱的人,他的運氣很不錯。”

老巫淡淡一笑,輕輕的搖搖頭:“你使用的巫藥太強,而不是這些孩子們太弱。尊敬的醫巫,請問,來到我們這種蠻荒的國度,有何貴幹?”

旒歆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這老巫的問題。刑天大風剛要開口,夏頡已經大咧咧的上前了一步,摟住了旒歆的肩膀叫嚷道:“她可能成為我的女人,這次老子帶人保護我們老闆的少老闆的商隊到南邊來,除了給少老闆他們長點見識,就是給我的女人找點珍奇的藥材。喂,巫公,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是你的主子對老子的女人無禮在先,按照我們山嶺的規矩,應該怎麼樣?”

那年輕人愣了一下,面色有點發青的連連後退。那老巫則是看著夏頡胸口處那猙獰的暴龍紋身半天說不出話來。按照山嶺蠻人的規矩,若是某人對另外一人的女人有了冒犯,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生死相鬥,誰贏了,誰就可以帶走那個女子。若是那個冒犯者輸了,就算他幸運的從決鬥中活了下來,卻也一定會受到所有族人的鄙視,再也抬不起頭來。

一直站在旁邊看熱鬧的暴熊抓了抓胸口,大咧咧的吼道:“篪虎兄弟說得沒錯啊,如果是大夏人,咱們殺了他們商隊搶了所有的貨物和女人,手腳俐落一點誰也沒話說。可是篪虎兄弟是我們自己族人,可就要按照祖宗定下來的規矩幹事。誒,我說暴風啊,你不會沒膽子和篪虎兄弟玩兩手罷?你平日裏可是在山城裏吹噓自己是我們蠻國最強的戰士哩。”

夏頡、刑天大風、赤椋他們同時冷笑起來,就這暴風一副酒色淘虛了身體的模樣,他也敢自稱南方蠻國最強的戰士麼?色膽最大倒是真的。看他那肌肉虛弱的模樣,再用點小巫術探查一下他的巫力強弱,分明就是一個五等、六等水準的小巫武,夏頡一巴掌都能拍死上百個的那種。

老巫沒吭聲,暴風的眼裏卻是獰惡的凶光閃動,猛的一咬牙,大聲吼道:“兄弟們,這個篪虎族的傢伙給大夏人效力,居然還敢找了一個大夏的女人做婆娘,這不是壞了我們祖宗的規矩麼?這女人下手歹毒,已經殺了我們這麼多兄弟,我們一起上,剁了他們!”他首先第一個拔出了鋒利的砍刀,然後大步的朝著人群中退後了十幾步,讓自己的屬下把他牢牢保護了起來。

百多名極其衝動的大漢厲嘯一聲,手上各色兵器同時舉起朝著夏頡他們撲了過來。

自從肩膀被夏頡摟住之後,就有點渾身發軟靠在夏頡手臂上,無法動彈的旒歆,就看到她兩隻眼裏冒出了尺許長的青色怒焰,兩隻小手一揮,一蓬淡綠色的煙霧籠罩了方圓十幾裏的範圍,在那老巫無比驚恐的吼叫聲中,暴風帶來的數萬人馬同時‘撲騰’一聲栽倒在地,渾身僵硬發青,也都變成了木棍模樣。

這煙霧卻似乎有靈性一樣,栽倒的就是暴風帶來的人,暴風和那老巫卻是紋絲無傷,就連暴熊的族人,也都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看著滿地的人棍,卻沒有一個被誤傷的。

暴風‘啊呀呀呀’的慘叫了一聲,嚇得雙手一抖,已經把手上的砍刀拋到了十幾丈外,渾身哆嗦彷佛篩糠一樣軟在了地上。他現在可不敢說什麼搶走旒歆的鬼話了,只是用那種赤裸的小羊羔看到了數百匹餓狼的眼神,可憐巴巴的向旒歆傳達了軟弱、服從、求饒的各種複雜的情緒。

那近乎有點縱容暴風胡作非為的老巫,當場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裏無法動彈,良久,他才小心翼翼的看了旒歆一眼,低聲下氣的說道:“強大的巫啊,你在巫藥上的造詣,怕是已經和那些傳說中的強大的巫尊並肩了。能夠在這樣的地方看到您這樣強大的巫,實在是我的榮幸。暴風並不是有意冒犯你們,還請你收起你的怒火。”

歎息了一聲,老巫可憐巴巴的求饒道:“只要您解救這些可憐的孩子,我以大王座下第十三獸巫的身份發誓,你們商隊在南方蠻國內可以自由出入,再也不會碰到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夏頡沒吭聲,這種欺軟怕硬的事情他前輩子見得多了,倒是這輩子沒碰到過幾次。他想不到,以粗獷豪放著稱的山嶺蠻人之中,還有這樣的極品人渣存在。當然,也許就是因為他們的品性惡劣,所以他們才能成為南方蠻國的王族,而夏頡的父親那樣的好漢,卻只能依靠狩獵去換取一點點微薄的生活物資了。

他不想說話,他想要看看,這個可憐無比的老巫還能作出什麼事情來。他需要這老巫的保證麼?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大不了最後殺人滅口,把暴風和這老巫一起給幹掉了,把他們的死全部推到那條倒楣的騰蛇身上,誰會知道這兩個奸宄的死和自己這個小小的商隊有關呢?就算暴熊他們是目擊者,但是似乎暴熊對暴風也沒有什麼好感,想要請他閉上嘴巴,是很容易的事情罷?

旒歆卻是很難得的開了一句玩笑:“哦?我能和傳說中的巫殿殿主相比麼?你實在是太會誇獎人了。其實,說我擁有巫尊的實力卻也不錯啊,我使用的巫藥,是黎巫殿的祭巫親手配置的,我耗費了幾十萬枚玉錢才好容易得了幾份,效果強弱不知道,但是那在安邑街頭賣藥的祭巫卻說,這一份巫藥就可以讓千萬人在僵硬中死去,不知道是真是假。”

刑天大風他們差點沒狂笑起來,旒歆這調侃人的話實在是太損人了。堂堂黎巫殿的祭巫,可能跑去街頭賣藥麼?但是呢,這話去也沒錯,這巫藥是黎巫殿的祭巫親手配製的,刑天大風他們是絕對不會懷疑這話的。

老巫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呆呆的看著旒歆故意掏出來的一個外形很是醜陋的玉瓶,半天說不出話來。黎巫殿的祭巫配製的巫藥?老巫可不敢說南方蠻國能夠有人可以解開這種巫藥的藥力。南蠻的巫,巫術體系和大夏有些許不同,參合了一些南方蠻荒特有的東西在裏面,對於大夏的巫藥,他們的研究並不深。

看看那數萬名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氣的戰士,老巫終於低下了頭,用最最謙卑的口吻祈求起來,祈求旒歆能夠收斂怒火,讓這些戰士恢復正常。他甚至一時情急,就連某些不能說的話都說了出來:“強大的巫啊,這些戰士都是暴風的親信族人,如果他失去了這批戰士,暴風立刻就會受到他的其他兄弟們的打壓,他的地盤會立刻被人爭奪,戰亂就會發生,這對你們商隊,也是不好的呀。”

暴風回過神來,無比諂媚的傻笑著,朝著旒歆低聲下氣的告饒不已。首先,他高度讚揚了夏頡所屬的篪虎族的戰士們在南方蠻國的名氣如何如何如何,然後高度稱讚了夏頡身為蠻人卻能去大夏賺錢更娶了個大夏的女巫是多麼有創造性的一件事情。隨後他從旒歆出手的美妙動作一直說到了旒歆的美妙聲音最終就將旒歆上升到了女神一樣的地位,最終他得出的結論就是:夏頡和旒歆這樣的一對神仙一樣的人物,怎麼可能為難他這樣狗屁不如的弱小生物呢?就更加不會為難他這樣的弱小生物的屬下了。

旁邊暴熊聽得是渾身發麻,他甕聲甕氣的大吼了一聲,不屑的看了暴風一眼,揮動手上兵器,招呼了一聲族人,數千大漢就此揚長而去,卻也來得古怪去得痛快。刑天玄蛭卻是看著暴風,喃喃自語道:“這廝有去我大夏王宮做主管的潛力啊,就憑他這張嘴,大王一定會欣賞他。”

夏頡手臂用力,給旒歆一個不要再發怒的暗示,隨後鬆開手,上前幾步,以標準的奸商口吻大笑道:“暴風兄弟說得沒錯,雖然你是大王的兒子,可是畢竟也要按照我們南方的規矩辦事嘛。唔,巫公,給你救治一個族人,你給多少皮子給我們?”

老巫的面色一沉,臉色極其的難看。暴風卻是看了看地上那些不能動彈的屬下戰士,猛一咬牙,大聲嚷嚷道:“救治一個族人,我給你上好的皮子三張。如果你能幫我殺幾個人,我額外再給你十萬張猛獸的皮子。”

夏頡猛的一樂,這暴風看起來除了驕橫跋扈紈絝了一點,卻也不算是草包啊,這就開始收買殺手了。這廝的腦筋卻是轉得夠快,知道能夠輕鬆放翻數萬戰士的巫,哪怕就是用巫藥呢,也是一名強大的存在罷。裝模作樣的抓著下巴想了半天,夏頡眼裏閃過無比‘貪婪’的凶光,惡狠狠的說道:“救治一個人,給我們五張皮子;幫你殺人可以,二十萬張猛獸皮;唔,如果你的地盤內有什麼好的物產,我再額外和你交換。”

不等那老巫表示抗議,夏頡已經斬釘截鐵般吼道:“這是最後的價錢,我最討厭和老子討價還價的人了。尤其你記住,是你暴風先招惹老子的,按照祖宗的規矩,我現在應該一棍子砸死你。不過你若是願意出一點補償嘛,嘿嘿,什麼都好說了。”通體雪白的巨大狼牙棒被夏頡慢條斯理的扛了出來,輕輕的往身邊一塊大石上一丟,那塊石頭瞬間被壓得和地面齊平了。

白也威風凜凜的站了出來,突然身體膨脹到三丈高下,眼睛白光射出丈許長,兩隻大爪子上各自彈出五根鋒利的指甲,‘嗤嗤’幾聲在空中虛劃了一陣。一不留神,白體內的白虎真氣突然失控,爪子上飛出了幾道丈許長的白色刀氣出去,‘哧啦’一聲就把數十顆大樹攪成了粉碎。

“白色貔貅,貔貅之王;還是修成了精怪的!”那老巫的瞳孔縮成了一個小針尖般大小,猛的尖叫起來:“好,就按照你們的價錢辦。暴風的山城領地內出產極好的沙金、金塊、原玉、空青、墨金、紅銀、黑風銅,只要你們商隊肯幫我們半點事情,這些在你們大夏值大價錢的東西,你們想交換多少都行!”

沙金、金塊也就罷了,值錢但是並不少見;原玉、空青,這就是可以讓安邑的世家趨之若鶩的好東西,會用極高的價錢爭搶的;至於墨金、紅銀、黑風銅這些古怪的金屬礦產,那些高鼎位的大巫在煉製各種巫器、兵器的時候,哪怕就是一兩的分量,都會讓他們罄盡所有來交換的。刑天大風他們只幻覺到,眼前有數十座金山‘轟轟’的砸了下來,砸得他們頭昏目眩,差點口水都流了出來。

夏頡立刻舉起了右掌,對著那老巫喝道:“祖宗的靈魂作證。”

老巫也舉起手掌,和夏頡重重的對拍了一掌:“祖宗的靈魂看著呢,祖宗的靈魂作證。唔,先救了這些孩子行不行?”老巫有點擔心的看著地上那些渾身青色彷佛木頭的族人,旒歆的巫藥性質極其古怪,讓這些人的皮膚充滿了木性的生機,此時天上大雨瓢潑,有幾個體內巫力較弱壓制不住那藥性的人,皮膚上已經長出了一棵棵的嫩芽來。

“哼,這次,算你們運氣好。”旒歆看了夏頡一眼,隨手一揮,又是一片淡淡的霧氣籠罩了方圓數十裏的範圍。眼看著那些大漢身上的青色木氣快速的褪去,身上長出的嫩芽也急速的枯萎了。如果不是夏頡發話了放過這些可惡的傢伙,按照旒歆以前的脾氣,這些人哪里還有命留下來?旒歆左手輕輕的撫了自己的面頰一下,沾沾自喜的暗忖道:“青鶬要我變得更像人一點,現在我應該已經心軟了很多罷?”

那老巫的臉色更加的恭謹了,他根本無能察覺出旒歆身上那可怕的實力,但是對於旒歆所使用的神極而神的巫藥,他卻是無比的忌憚。當下他很是恭敬的邀請到:“諸位,不如我們現在就趕路罷?暴風的山城就在這裏西南方一千五百里的地方,到了那裏,有熱火堆、熱水、烤肉,大家休息一下,再說詳細的合作如何?”

夏頡大咧咧的一揮手,嘎嘎笑道:“這就好嘛,我們都是兄弟部族,幹嗎弄得這麼不客氣呢?唔,黑岩,你也是我們山嶺的子民,大家都是厚道人,從來不玩虛的,你看看,這裏暴風兄弟的屬下應該起碼有六萬人罷?我們就不說尾數了,六萬人,三十萬張皮子,加上幫他殺人的皮子,一共五十萬張,你說是不是啊?”

“啊?”黑岩愣了半天,看著那滿打滿算的兩三萬人的隊伍,茫然的點點頭:“啊,是啊,大家都是兄弟部族,幹嗎計算這麼清楚呢?六萬,六萬,誒,六萬就六萬罷。”初時黑岩還覺得夏頡是個很厚道很慷慨的兄弟,怎麼面對暴風的時候,就變得如此的貪婪、奸詐呢?“人品,一定是暴風他的人品太壞了。可是不管怎麼樣,暴風也是大王最喜愛的小兒子啊,篪虎兄弟這樣觸怒他,沒問題罷?”

不管怎樣,一千多人的商隊以及兩三萬人的暴風所屬大部隊還是分成了三列,順著蜿蜒曲折的山道朝著暴風的山城行去。

深知騰蛇價值的旒歆在出發前,還跑去了騰蛇出入的那個大坑,去找了一陣,想要找到騰蛇的內丹入藥。但是那天神最後一擊,把騰蛇的肉體炸成了灰燼,內丹也被打散融入了那蛇骨中,如今都便宜了夏頡,旒歆哪里找得到那內丹呢?一臉陰沈的旒歆極其的不痛快,幸好那騰蛇洞窟中還生長了幾種至陰至寒的珍貴藥草,分量更是大得可以,旒歆把這些藥草採了個斷根,這才稍稍的恢復了一點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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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蝠影


    「噢、噢!」一條大漢朝著寬達十幾丈的懸崖對面那隘口處的塔樓大叫了幾聲,那塔樓上的人回應了幾聲山猿般的吼叫,手上刀光一閃,斬斷了一根人頭粗細的纜繩,放下了一條十幾丈長五六丈寬的吊橋來。這懸崖深有百丈左右,長十幾里,讓暴風引以為自豪的山城變成了一處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所在。

    暴風首先踏上了這原木造就的厚達三尺的吊橋,有點得意又有點炫耀更帶著點諂媚的向夏頡問道:「篪虎兄弟,你看我的這座山城怎麼樣?別看外面地方小,裡面可是老大的一塊土地,肥厚得狠哩。尤其四周都有山擋著,四季都暖和得狠啊。」他口水四濺的大聲叫嚷道:「就我這座山城,其他幾個哥哥的城沒一座比我的好,誰能有我的城住著舒服、安全?」

    夏頡掃了一眼那隘口處四座高高的塔樓,無所謂的聳聳肩膀,淡淡說道:「哦?不知大王讓你們諸位兄弟分別建造山城的用意何在,是要你們緊扼緊要的關口以防四周外敵入侵罷?你這山城固若金湯,卻是死地一個,敵人只要百餘高手守在對面,大軍盡可以朝你父親所在的山城進攻,你這城卻又有何用?」

    那老巫面色慘變,暴風更是一副癡呆相的看著夏頡,半天說不出話來。夏頡也不想太過於打擊這個南方蠻人中極少有的紈褲子弟,很是認真的看著他道:「不過,卻不打緊,你這裡起碼能拖住敵人百餘高手嘛,更是對敵人大隊人馬的一個威脅,你很有效的在敵人的背後埋伏了數萬精兵強將,卻也是一個好的法子。至於敵人大隊繼續朝你父親的山城進攻,莫非南方蠻國無數年的經營,這一路上就你這一座山城不成?故而你這做法,也說不上太差。」

    暴風和老巫不願再提這個問題,原本事實如此,這座山城的防禦力的確是強了,可是在蠻國整體的防守上卻是無甚作用的。這也就和暴風的個性有關,只求安穩太平,要他冒險真的面對可能來臨的敵人大軍,他也是絕對不願意的。

    當下大隊人馬駱繹進城,那幾座塔樓上的漢子看到商隊的大車,一個個都歡呼起來。幾個膽量極大的漢子從那十丈高的塔樓上一躍而下,跟著裝酒的車子急問道:「是好酒?是好酒!多少年的好酒?嗯,起碼十年以上了罷?你們商隊怎麼這麼大手筆,這樣的好酒都弄了來?」

    暴風看得屬下族人的這等模樣,大覺自己面子受到了損傷,不由得大聲喝罵道:「你們一輩子沒喝過酒不是?圍在那裡丟臉不成?」暴風他們自己的山城內也造酒,並且味道還算不差,但是奇貨可居啊,南方的蠻人少有種植穀物的,大多都靠狩獵過活,哪裡有太多的酒供人飲用?無非都是暴風這樣的公子王孫才能分到一點。尤其他們自己造酒的質量太差,哪裡比得上安邑城運出來的陳年老酒?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看情狀已經到了黃昏時分。天空的雨點變得有氣無力稀稀落落,打得暴風他們這座山城內普遍種植的芭蕉的大葉子『噼噼啪啪』直響,幾條馴熟的牙狼夾著尾巴,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從那芭蕉葉子中穿了過去,猩紅的眼珠子呆呆的盯著夏頡他們一行外人看。數百頭馴熟的豬大搖大擺的在城內出沒,攔在了夏頡他們的隊伍前面,結果被暴風一陣拳打腳踢,嚇得這群肥滾滾的傢伙連忙跑開了。

    這座山城的佔地面積極大,整體成橢圓形,方圓大概在百里左右,四周都是黑色的山巖峭壁,上面開鑿出了大大小小無數的洞穴來。洞穴和洞穴之間,有原木搭建的棧道貫通,隔著數十丈的距離就有一個樓閣,上面也有大漢駐守,如今這些漢子這探出身體來,看著夏頡他們這一行人指指點點,發出了歡呼的聲音。

    山城的東北角上,有一條大的瀑布落下,下面是一個百多丈寬的池塘,一條深五六尺的小河自那個地方蜿蜒而下,橫貫了整個橢圓形盆地後,從西南角一處山崖的缺口瀉了出去。數千棟高挑腳的竹木結構的吊腳樓就順著這條河溝一路修建了下去,按照部族的規矩,最好的地段那最大的一棟吊腳樓,就是歸屬暴風名下的屋子,如今正有十幾個身材高挑的少女在那樓上的走廊裡看著這邊。

    「酒色之徒啊。」夏頡對暴風下了一個評價。如今的部族,就如當年篪虎貅一樣,養得起幾個女人,就可以娶多少個女人,自力更生而已。像暴風這樣身體孱弱顯然不事生產的貨,卻勾搭了十幾個女子在身邊,顯然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浮華公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到蠻王的寵愛的。難道說,就因為這種貨色在蠻人之中太希罕了,所以才顯得特別出彩麼?

    商隊卻沒被安排在那些吊腳樓中,隨行的數萬名大漢卻是相互打了招呼,順著河溝一小伙一小伙的分散了,緊接著那些吊腳樓中就傳來了男男女女和小孩、老人的歡笑聲,隨後那些吊腳樓內,就看到燈火通明,又有烤肉和粟餅的香氣飄了出來。

    「哈!」夏頡牽著那頭墨麒麟緊隨著暴風前行,猛然聞到了這無比熟悉的味道,不由得一時思緒萬千的大吼了一聲,差點嚇得身邊的暴風軟在了地上。旒歆盤坐在那麒麟的頭上,聽到夏頡這帶著不甘和懷念的喊聲,連忙伸出手去,兩隻手溫和的按在了夏頡脖子兩側,輕輕的壓了幾下,這才喚醒了沉浸在回憶中的夏頡,讓他最起碼在表面上恢復了正常。

    暴風不知端倪,卻又不敢出口詢問,只是一股勁的悶頭前行,把夏頡他們帶到了正南方那最高的峭壁下的一個大洞穴內,這洞穴地勢寬敞平坦,裡面已經升起了十幾處篝火,附近有數條通道通向十幾個小一點的洞穴,正是休息避雨的好地方。暴風乾笑了幾聲,指引著夏頡他們把車隊上的貨物都卸了下來,大包大攬的叫嚷道:「篪虎兄弟,你們的貨物我暴風一個人都吃下了,你們還要什麼珍奇貨色,我都能給你們弄來就是,只是你千萬記得幫我辦好那些事情就是。」

    夏頡和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交換了一個眼色,刑天大風無所謂的點點頭,目光已經被篝火邊幾個正在架起一頭洗剝乾淨了的野獸的蠻族少女吸引了過去。刑天玄蛭則是微微點頭,示意一切都看夏頡的安排。反正既然有暴風這個冤大頭願意一口氣吞掉夏頡他們的貨物,那麼,為什麼不省點事情呢?以暴風的這座山城作為據點去打探該隱他們的消息,卻也是不錯的計劃。

    這座山城距離蠻王的都城只有正常人一個月的路程,按照夏頡他們的身手,完全可以在幾個時辰內打個來回,以這山城為中心,夏頡他們的打探巡視的範圍涵蓋了數萬里方圓的山嶺。以幫暴風殺人的借口常駐此處,又有人掩護,又免去了在山林中的風霜雨露之苦,還能敲詐到大筆大筆的南方特色貨物,還有什麼能比這筆買賣更加合適的麼?

    刑天玄蛭都暗自得意,開始佩服起自己一行人的好運氣了。以暴風的驕傲自大,以他的野心勃勃以及實力、決策的軟弱,自己這個『商隊』想要徹底的控制整座山城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啊。有黎巫旒歆坐鎮,加上那一百名黎巫殿的精銳巫衛,一千名精幹的將士,只要牢牢的把暴風以及那個老巫掌握在手中,這座山城豈不是就變成了自己一行人在南方的補給基地了麼?

    夏頡也猜到了刑天玄蛭的心思,兩人飛快的交換了眼色,同時點點頭,夏頡立刻哈哈大笑起來:「暴風兄弟果然爽快,這樣的話,我就按照比黑巖兄弟他們山熊部落更加優惠點的價格全部交換給你罷。唔,二兄啊,你帶著幾個人陪著巫公去交接貨物,把價錢報給暴風兄弟他們的人,把我們要的貨物都收齊了。」

    咳嗽了一聲,夏頡提醒刑天大風道:「有了暴風兄弟承諾我們的五十萬張皮子,那可佔地方了,怕是我們的車隊就連一小半都拉不回去。乾脆就拿皮子貨物跟暴風兄弟他們交換點金沙原玉什麼的,這些物事佔地不大,利潤嘛,雖然沒有皮子這麼豐厚,卻也免去我們的麻煩了。」

    暴風在旁邊聽得一頭霧水的,原本還在偷偷的瞥旒歆的他驚訝的問道:「篪虎兄弟,這似乎不對罷?那些金沙、原玉之類的,可比皮子值錢多了罷?怎麼會,怎麼會。」暴風想要說,怎麼會你用皮子交換金沙、原玉之屬,還叫嚷著虧本呢?

    夏頡完美的扮演了奸商的角色,他用蠻人特有的純樸憨厚的純良眼神看著暴風,很是深沉的說道:「暴風兄弟,我篪虎暴龍可從來不說謊。這皮子的利潤,可的確比那金沙、原玉要厚四成哩。皮子在你們南方賤啊,我同樣的海鹽、老酒能換的皮子,可比換來的金沙、原玉要多太多了。再說了,皮子在大夏,可是普通人都能買得起的,你那些原玉、紫金之類,卻是滯銷貨啊。」

    歎息一聲,夏頡無奈的攤開雙手:「若不是我們車子有限,我們怎麼可能拋下皮子,去換你這裡的那些難以出手的物事呢?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唉,不過,這次陪著我們少老闆出來,原本就是長個見識,卻也不求什麼利潤,不虧本了就是了。」

    暴風很奢華,很紈褲,但是骨子裡還有一點蠻人的純正剛直在。他還真以為在大夏皮子的利潤比金沙、原玉什麼的高哩。夏頡的商隊車子不夠?為什麼車子不夠呢?不是他暴風賠償的五十萬張皮子太多了麼?為什麼皮子太多呢?起因就是他暴風調戲夏頡的女人嘛!由此可見,就是自己讓夏頡他們這一趟損失了太多的利潤嘛。

    思想一時走入死胡同的暴風有點摸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了,他的思緒又飄到了自己要求夏頡他們幫忙出手殺人的事情,頓時他心頭一熱,大聲吼道:「巫公,篪虎兄弟他們用皮子、海鹽、老酒以及其他器具交換我們的物品,一律給他們加五成的份量上去。我們山嶺人,可從來不讓自己兄弟受委屈的。」

    「嗯啊,那可就真太感謝暴風兄弟了。」夏頡一臉的理所當然的看著暴風。你敢調戲旒歆,就給我多出點血罷!

    『咕咚』一聲,旁邊赤椋猛的倒在了地上,但是立刻又精力無比充沛的跳了起來,大聲尖叫道:「刑天二兄,我跟你去交換這些物事。」赤椋如今對夏頡已經是無比的膜拜了,輕輕鬆鬆的兩三句話,就讓人送上門來挨宰,夏頡他真的是山嶺蠻人出身麼?怎麼比安邑商會的那些老奸商還要尖刻一點?只有赤椋他們這些安邑城的世家子弟才知道,南方的這些原玉啊、希奇金屬之類的物事到了安邑,會飆升到什麼樣的價位去。

    且不說再次被金山砸得眼前金星亂閃的刑天玄蛭帶著幾個兄弟以及赤椋衝出了洞穴去安置那些貨物,夏頡已經和旒歆端坐在了洞穴正中最大的那堆篝火邊。厚重的在安邑價值不菲的凶獸皮堆成了軟綿綿的褥子,讓夏頡他們在這個有點寒意侵骨的秋夜裡渾身都暖和了起來。面前數丈處的篝火,更把熱量傳達到了他們身上,讓夏頡他們週身一陣的舒坦。

    一頭角鹿、一頭劍齒虎、一頭齒牛被洗剝得乾乾淨淨,被架在火堆上慢慢的旋轉,幾個精挑細選出來的,看起來清清秀秀的少女正在那裡忙碌著,不斷的把各種奇香撲鼻的粉末和海鹽蘸水後塗抹在那幾頭烤肉上。

    刑天大風端坐在夏頡身側丈許開外的地方,身邊已經坐下了兩名少女,摩拳擦掌的大聲叫嚷道:「來,打開酒甕,兄弟們好好的喝一杯,不要喝醉了鬧事就是啊。」身邊少女身上幽香撲鼻,這傢伙勉強還記得自己似乎是夏頡少老闆的身份,於是他對著暴風大咧咧的一揮手,大聲喝道:「有什麼事情就直接找篪虎兄弟談罷,他才是這次商隊出來的主管,我只管看風景,其他的卻是一應不理會的。」

    好一個只管看風景,刑天大風眼角餘光所至,那峰巒突出處,已經看得他鼻血都差點噴了出來。一路上憋了太久,這身邊的兩名少女卻又穿得太少,大塊大塊淡銅色的肌膚暴露了出來,和安邑城那些把渾身裹得結結實實的女人比起來,這兩少女就彷彿兩塊火炭,燒得刑天大風渾身大汗淋漓,恨不得當場就把衣服給扒光了才叫快活。

    暴風雖然不是個東西,卻也有他獨特的地方在,那就是和普通蠻人完全不同的奸猾甚至是奸詐的本能。根本不用刑天大風吩咐,他早就看出了夏頡他們這一行人中以夏頡為首,以旒歆為尊,以刑天大風等人為輔,以白所受的寵愛為最,以穆圖等一行黃毛藍眼的粗壯漢子最不被當回事情。奈何他看出這些,也是一路上同行了千多里地才看清楚的,若是早知了這些,他哪裡又會去冒失的觸犯旒歆?

    擺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態度來,暴風端著一角酒首先奉給了夏頡:「篪虎兄弟,前面發生的事情,我們就這麼算了罷。都是山嶺的兄弟,都有同一個祖宗,有什麼是說不開的呢?來,請喝了這杯酒。雖然不如你們帶來的大夏美酒,卻也是我們這裡的珍藏佳釀呢。」話音剛落,一條白光閃過,白已經劈手搶過了這一角酒,『嘎嘎』怪笑著把那酒喝了個涓滴不勝。

    『哈』的一聲,白吐出了一口酒氣,猛的揮起一巴掌推開了一條扛著一頭開剝了的豬走進來的漢子,身體一縱,已經叼著那頭豬不知道跑去了哪裡享受去了,卻看得暴風是一陣的發呆。這頭貔貅的靈性如此強大,卻果然是已經修成了精怪了。在一些小的山嶺部落中,修成精怪的貔貅,可是被當作山神祭拜的呵。「見鬼,我怎麼會傻到來調戲這支商隊裡面的女人?他們的實力也太強甚了一點。」

    偷偷的瞥了一眼趴在夏頡和旒歆背後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果子的墨麒麟,暴風更是打了個寒顫,有點摸不清夏頡他們的來路,卻是更對夏頡他們的實力有了信心。再從身邊的親信手上接過兩角酒,分別奉給了夏頡和旒歆,暴風恭恭敬敬的說道:「請,請滿飲一角。」

    夏頡朝著旒歆舉起了角杯,旒歆冷冷的哼了一聲,一片黑色濃霧籠罩住了她的面孔,這才解下了紗巾,隨意的抿了一口那角杯中的谷酒,卻嫌那酒的味道太劣,皺了下眉頭,隨手就把角杯遞給了夏頡。夏頡卻是不在乎,把那濃度極高的兩角酒喝得乾乾淨淨,這才哈了一口酒氣讚道:「好有勁的酒,嘿,怕是這釀酒的穀物來得不容易罷?」

    暴風哈哈大笑,小心的坐在了夏頡的另外一側,和旒歆保持了兩丈開外的距離,這才回答夏頡:「篪虎兄弟說得沒錯,這釀酒的穀物,每次都是去打劫大夏的屬國才能弄到些許的。一些拿來舂米了蒸了吃個新鮮,一些就拿來釀酒,每年搶到的穀物不多,釀的酒卻也少。就算釀了出來,味道卻也不如大夏的。」

    幾甕車隊上的老酒被隨行的軍士抬了進來,夏頡招手示意了一下,就有一翁酒被放在了他們面前。一掌拍開了封泥,著那暴風的心腹屬下在旁邊小心伺候著了,夏頡接過一角酒遞給了暴風:「暴風兄弟說得沒錯,大夏人在飲食器具上,卻比我們要高明得多。不要說這酒我們釀不出好的來,就是他們的綢緞布匹,哪裡又是我們能造的?車上還有一些上好的綢緞,乾脆送給了兄弟就是。」

    暴風很是高興的接過那角杯,把裡面足足半斤老酒喝了個乾淨,大聲讚歎起來:「果然是好酒啊,比我們的這谷酒強多了。嘿,謝過篪虎兄弟的好意,不過嘛,總不能佔自己兄弟的便宜,那些

阿庭 於 2008-09-25 22:2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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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26:00

第一百章 大夏商隊

    車馬轔轔,行行復行行。

    一百巫衛、二十一狼人慢條斯理的走在隊伍的最後面,風雨不驚,只是在一路上品味茫茫大地的秋景秋色。這

些來自於黎巫殿的巫衛,用極其欣賞的目光打量著沿途所過的那些樹林草原,體味著大自然的生消變化。而那些狼

人戰士,則是用自己低沉的嗓音和沿途的獸群遙遙呼應,讓自己血脈中的那股子野性和洪荒的野性纏繞在了一起。

    只有赤椋絲毫不管其他的,帶著三名弓騎技術可以說是黑厴、玄彪軍中數一數二的士兵,加上白這個洪荒凶獸

,有時候甚至超出了隊伍數百里的距離,在那裡狩獵騎射,專門找那些巨型野獸的晦氣,快活得他差點沒樂死。

    旒歆依然是那副冷冷冰冰的模樣,對赤椋以及那些巫衛以及狼人,她始終是用一種天神看待死物的眼神在上下

打量。只有面對夏頡的時候,她眼裡才有了幾分暖意以及四五分的嗔怒。因為太弈胡亂的下手給夏頡進行了一次隱

巫殿的秘密傳承,那種浩大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一個三鼎大巫所能承受的。為了保住夏頡的性命,旒歆耗費了身上

僅有的幾顆,甚至是整個大夏九州僅有的幾顆巫藥才護住了夏頡,這等巫藥一旦服下,近乎就是絕了苗裔傳繼,如

何能不讓她嗔怒呢?

    只有夏頡,這個來自於數千年後姓為夏侯的特工,心底裡正在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正在從一個任憑命運

驅使玩弄的弱者,轉化為前世的那名絕對的將自己命運操縱於掌心的鐵血戰士。他不再迷茫,不再猶豫,不再瞻前

顧後,他就是夏侯,他就是篪虎暴龍,他,就是如今的夏頡:大夏的都制,軍候,外候的擁有者,一個擁有足夠的

權力和實力給自己牟取一番天地的強者。

    產生這種變化的唯一原因就是:太弈胡亂不經意的傳承以及旒歆那幾顆僅存的強力巫藥。

    如今的夏頡,巫力的水準相當於七鼎上品的大巫,而他的肉體,更是強悍超過了九鼎的巫武。但這不過是夏頡

實力的一小部分,他最大的收穫就是,在接受太弈傳承的同時,他的氤氳紫氣,膨脹了幾乎千倍,夏頡可以操縱的

天地巨力,是以前的萬倍以上。總而言之,如今的夏頡,已經擁有了正面和一名九鼎大巫叫板的實力,雖然他的巫

力表現始終只有七鼎上品的水平。

    如果再加上他手上擁有的那些古怪的巫器以及射日弓,夏頡甚至覺得,除了九大巫殿之主,以及隱巫殿的一些

隱士,大夏巫教中,再無人可堪他一擊了。如今的他,已經不折不扣的是一名極其強悍的人物。

    「所以說,男人這種玩意,手上不可無權。若是無權,有錢也行。如果錢都沒有,那你就一定要有實力。否則

,你怎麼在地球上混呢?你怎麼才能泡到一個接一個的絕色美女呢?」夏頡不由得想起前世好友白虎醉意朦朧時對

他顛三倒四的那番胡謅。雖然彼時彼地,是深夜酒吧面對數十美女,和如今夏頡的處境完全不同,卻也說出了夏頡

的一部分心思。

    在大夏這個世界,絕對的實力至上,若是沒有實力,你根本就沒有說話的權力。別看夏頡是刑天家的友客,似

乎刑天家的人對他都不錯,但是也許只有刑天大風兄弟幾個是真正的把他當成了朋友。刑天厄他們這群刑天家的老

人,或許只是把夏頡當作了配種的工具吧,一個可以讓他們刑天家多生產出一些純金屬性後代的工具。

    黎巫殿?的確,黎巫殿的人也非常看重他,但是這種看重是基於夏頡的純土性巫力能夠給黎巫殿帶來的好處上

的。雖然黎巫旒歆似乎對夏頡有點別樣的心思,可是夏頡是那種依靠女人的賞識而混日子的小白臉麼?當然,夏頡

不是小白臉,不論是從他的心理還是從他的外貌來看,他都不是小白臉。

    隱巫太弈那邊,夏頡可絕對不會相信,這個受虐狂僅僅因為自己為他出了一次頭,就死活要把自己收為他的徒

弟。這老巫心裡,還不知道有什麼其他的念頭,夏頡可不敢以為太弈就真的是一個瘋瘋癲癲的髒老頭。

    安邑城中,其他的各大巫家,夏頡可不相信他們對自己都是善意的。更加不要說夏王了,別看夏王一次次的封

賞自己,似乎自己官職候位來得容易,可是夏頡敢打賭,夏王已經把自己列入了『巫家幫助王子奪權』的黑名單內

去了。暴虐的夏王,還不一定怎麼盤算著計算自己呢。自己若是沒有實力,小小的一名三鼎大巫,夏王只要一句話

,他夏頡立刻就會被人間蒸發。

    論到底,也許只有通天道人他們這群煉氣士是真正對夏頡青睞有加的,自己心中也非常的親近他們。可是通天

道人返回海外煉製法寶,廣成子、赤精子他們閉關講述道法,誰也不會成天陪著他啊?夏頡在安邑城,還得靠自己

的實力去掙扎求存。

    雖然有刑天家、黎巫殿、隱巫殿的靠山,可是夏頡清楚,這些靠山都是靠不住的,自己沒有實力,自己那些暴

露出來的、潛伏著的敵人,隨時可以對夏頡發動致命一擊。之所以到了現在才不過是舙派出了一次殺手,也許僅僅

是因為現在的夏頡還沒有資格列入某些人的殺手名單內,否則夏頡保證,自己這麼一個沒有任何根底的外來人,早

就被安邑城這頭怪獸給吞進了肚子消化了。

    但是現在不同了,夏頡有了足夠的實力,嗯,保護自己。且不說建功立業博取更大的權勢之類,起碼如今的夏

頡有了足夠的實力在風波隱隱的安邑城內保住自己的性命。不管夏頡留在安邑城的目的是什麼,不管夏頡最後想要

借助安邑的勢力幹點什麼,首先他總要活著吧?活著,才有了向上繼續努力的希望。

    夏頡眼裡,突然閃過了黃一身上纏繞著的那條小黃龍,以及自己父母親族的墳塋。

    「哈!」猛的一握拳頭,無窮無盡的巨大力量應拳而生,一團空氣被夏頡的巫力束縛在他掌心中,急驟的壓縮

讓這團空氣起了古怪的變化,發出了熾亮的光芒,彷彿一個數千瓦的燈泡被夏頡握在了手中。一絲絲的高溫朝著四

周擴散,坐下的墨麒麟猛的抬起頭來,一口口彷彿抽煙般吸納著這些熱氣,可是穆圖所屬的那些狼人戰士,則是驚

恐的避開了幾步。

    「夏頡先生,那名古怪的老人,給你進行了一次基因和肉體結構的強化,不是麼?」穆圖看著身上肌肉一塊塊

稜角分明,彷彿鋼鐵鍛造而成的夏頡,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力量,比起以前我所感受到的,要強大了很多,我

根本無法形容你的這種變化。我們身上進行掃瞄的儀器居然都因為超負荷而燒燬了,如今的你,到底擁有多大的力

量呢?」

    夏頡笑而不語,他怎麼能向穆圖形容他如今到底擁有多強的力量?巫力的強大,肉體的強大,氤氳紫氣的強大

,並不算什麼。夏頡如今真正擁有的可怕力量,來自於前任天巫和太弈的知識傳承,以及來自於通天道人的那一篇

篇神奇莫測的道訣,這才是夏頡真正強大的地方。如果把穆圖的話理解為如今的夏頡能夠造成多大的破壞,那麼夏

頡也說不清自己現在相當於多少噸當量的熱核武器。

    盤坐在墨麒麟頭上的旒歆滿臉惱怒的低低喝了一聲:「這難道是太弈的功勞麼?他又做了什麼?還不是我那幾

顆巫藥的作用?沒有那幾顆巫藥,夏頡早就被太弈弄死,哪裡還輪得到他如今實力大漲?我那幾顆巫藥,若是平民

服下,甚至可能一步而成為高位大巫,卻是白白浪費了。」

    旒歆言語中那個惱怒啊,就不用再說了。千想萬想她沒想到,自己唯恐這幾種絕品巫藥有失,故而才放置在了

身上,誰知卻被太弈生生算計,被消耗了個乾淨。一肚子火氣的旒歆一邊心疼自己的那幾顆珍貴無比的巫藥,一邊

狐疑的尋思道:「莫非太弈是故意在我面前用那種手段給夏頡進行傳承麼?難道他知道是我偷偷潛入天巫殿,偷走

了天巫殿秘傳的藥方子?不對,夏頡給我天巫殿的星圖,卻沒有其他人知曉呀?」

    旒歆眼睛拚命的眨巴著,滿心懷疑是自己強迫夏頡做的某些勾當不夠周密,被太弈那老狐狸知曉了風聲,這才

故意坑了她一記。越想她越覺得這種推斷是正確的,最後旒歆不由得惱怒的瞪大了眼睛,狠狠的朝著身邊胡亂的揮

了一掌:「太弈,你敢計算我耗費了最後那連藥方都不復存在的幾顆巫藥,你狠,咱們走著瞧。」

    『風』,一縷淡青色的微風掃過了穆圖坐騎前的地面,頓時那裡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嚇得穆圖連忙勒住了

韁繩,用看怪物的眼神盯著旒歆看了一眼又一眼。「偉大的海神在上,這個女人居然擁有這樣強大的戰鬥力?幸好

,我們已經有完全的計劃來消滅整個大夏這些可怕的人形生物,否則若是等他們進一步發展下去,這片『姆』大陸

上,還有其他的種族生存的機會麼?」

    穆圖目光閃爍,悶著頭尋思道:「尤其她說,她的那種巫藥可以讓一個普通的人類成為擁有她這樣強大戰鬥力

的『巫』,難道是一種特效的基因改造藥品麼?似乎這種藥品的配製非常困難,否則如果他們配製這樣的藥品一百

億份,那麼我們亞特蘭蒂斯,已經被夷為平地。」

    夏頡激動萬分,不斷的熟悉著自己新得來的力量;旒歆一路嘀嘀咕咕的對著太弈大肆詛咒,也不知道用那些草

葉編了多少小人,一遍遍的用那種極其隱秘的巫術進行咒殺;穆圖則是連同自己二十名屬下一起,被夏頡他們一路

上表現出來的可怕力量嚇得心肝亂顫,最後也開始問候起派遣他們來執行這次任務的安道爾和托爾二人。

    「偉大的海神在上,要我們找機會殺死這個叫做夏頡的男人,怎麼可能?」穆圖翻著白眼,在心裡翻來覆去的

對安道爾整個家族的所有女性問候了數百萬次。「當然,我承認這個懂得使用我們的單兵信息接受終端的男人非常

的危險,是對我們亞特蘭蒂斯最大的威脅。但是,難道我可能完成這樣的任務麼?也許前幾天還可以,但是現在,

讓我們的掃瞄儀器都超負荷燒燬的力量,我怎麼去殺死他?」

    連續趕路半個月後,在隨行的大巫們施展巫術增速的情況下,夏頡他們已經走出了大夏最南邊的領土,正式踏

足所謂的南方蠻荒之地。他們首先到達的,就是一大片的草原,遊牧的部族和山林的部族正在進行一次大規模的血

腥廝殺,相互掠奪婦女和孩童,又有真正的南方蠻王的軍隊在裡面趁亂牟取利益,整個大地上亂得一塌糊塗。

    赤椋不敢再脫離大隊數十里去查探消息,而是帶著渾身血淋淋的白乖乖的回到了隊伍中。

    小心的不讓自己的目光接觸那坐在墨麒麟頭上猶如幽靈般清冷的女子,赤椋湊到夏頡身邊大聲報告道:「大兄

,再往前面走,可就不歸我們大夏管了。亂啊,可真亂,就前面十幾里的地方,就有三個部落被殺了個乾淨,女人

和孩子都被搶走啦。嘖嘖,真是可憐。你知道這路途麼?」

    夏頡分辨了一下方向,朝著穆圖問道:「穆圖,你們的地圖拿來。你們的偵察器具既然能夠發現該隱他們的動

靜,就一定有那地方的地圖。」

    「嗯!」穆圖卻也不掩飾什麼,他掏出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匣子,手在上面按動了幾個按鈕,頓時一蓬藍光

閃了出來,標誌出了一塊廣袤地域的地形圖來。他指著上面幾個藍色的小點說道:「這裡,是我們的位置。這個紅

點,就是我們曾經發現該隱的同夥出沒的地方。按照你們大夏的劃分,他們如今隱藏的地點,是所謂的南方蠻王的

領地深處。距離我們現在的地方,大概還有兩個月的路程。」

    穆圖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的確對大夏大巫的個人實力心服口服,但是他對於大夏的科技水準,卻是鄙夷

到了極點。大夏處於高度發展的金屬農耕時代,可是亞特蘭蒂斯,已經進入了太空。用夏頡他們趕路的坐騎,需要

走兩個月的路程,若是換了他們亞特蘭蒂斯的交通飛行器,也許只要一天的時間就能趕到。

    「這就是科技的差距呀!當然,我不懷疑這些古怪的人,他們擁有某些辦法,可以比他們的坐騎跑得更快。」

穆圖聳聳肩膀,手指在那地形圖上狠狠的劃了一條直線,笑道:「那麼,我們就這樣走直線到達目的地,夏頡先生

,你認為怎麼樣?」

    「唔,原地紮營,等刑天大兄率領的後續人馬趕到,我們彙集在一起後,換上南方蠻荒的衣物了,再繼續前進

。」夏頡皺起了眉頭,指著地形圖上的山川河流歎息道:「這片草原上和山林中的部族,對我們沒有任何威脅,他

們的戰士最強大的不過八等、九等。但是一旦進入了真正的南方蠻國領土,他們的戰士,也許就和我們的實力相當

,只能裝作做買賣的大夏人繼續深入了。」

    「我沒有任何意見,這裡是你們的地盤,你們制定計劃就是。」穆圖很紳士的在坐騎上對夏頡行了一禮,剛想

順手把那地形圖發生器交給夏頡,卻突然臉色微微一變,又把那黑色匣子塞進了自己的懷裡。「神啊,我差點犯下

了一個大錯誤,這傢伙在東方領,就是因為他能使用我們的信息接收器,讓我們的巡邏隊遭受了慘痛的損失,我怎

麼還能把這性能更強的接收器給他呢?」

    穆圖嘀咕著責怪了自己幾句,夏頡看得出他的那點心思,『嘿嘿』的笑了幾聲,作出了一個要用暴力搶走他身

上儀器的表情,嚇得穆圖連忙跳下黑厴,迅速的後退了幾步。

    赤椋古怪的笑了幾聲,若有所思的盯著穆圖身上掛著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看了半天,這才大叫了一聲:「

兄弟們,紮營了。」隨後,他認命的帶領僅有的三名屬下,去給一百多人架起帳幕。

    「南蠻之地啊。」一直瞇著眼睛坐在那裡不動的旒歆突然伸了個懶腰,低聲的呻吟了一聲:「好地方啊,根據

巫教派駐在南蠻的那些巫所說,南蠻人根本不懂得他們山林中的某些藥草有多珍貴,那裡也許還留著天神時代留下

來的珍貴藥草,這次也許可以找到一點來補充我的損失呢。」

    夏頡跳下墨麒麟,伸出手去,讓旒歆按著他的手臂,慢慢的滑下了麒麟。他很自然的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長袍披

在了旒歆身上,沉聲道:「真正的南方蠻荒之地,還在雲夢大澤的南邊一點,那裡的人,和我們山林中的蠻人部落

是完全不同的。旒歆,你最好穿上巫袍把臉遮蓋起來,否則,怕是我們就要用武力一路打到該隱他們藏身的地方了

。」

    「我?遮住自己的臉?為什麼?」旒歆有點不快的盯著夏頡。

    穆圖在旁邊搖頭晃腦的說道:「夏頡先生說得沒錯,旒歆小姐你必須遮蓋住你那女神一樣的面孔。否則,按照

我們的本性,我們也是要用武力搶奪你的。唔,當然,我和我的同伴,並沒有這個實力進行這樣的嘗試,可是誰知

道那些沒開化的野人會怎麼想呢?」

    「哼!」夏頡不滿的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嚇得剛剛露出一點笑容的旒歆連忙收起了笑臉,也是惡狠狠的盯向了

滿臉無辜的穆圖。卻聽得夏頡怒聲喝道:「穆圖,你要記住,我夏頡也是你所謂的沒開化的野人中的一員!見鬼,

我們山林中的部族,可是和南方蠻國的某些部族是親戚。」

    「你?夏頡先生?你也是那些甚至大部分還在使用石器工具的野蠻人的一員?」穆圖連同他的同伴滿是震驚的

看著夏頡,半天說不出話來。「海神啊,會使用我們亞特蘭蒂斯單兵信息終端的野蠻人?可能麼?當然,也許,他

是一個基因變異體?」穆圖眼裡一陣寒光亂閃,開始尋思著要怎麼樣才能從夏頡身上弄到一點人體組織以便日後進

行化驗研究了。

    赤椋他們手腳麻利的建起了一個足以容納千人同時開會的大帳篷,請旒歆、夏頡他們進了帳篷休息。

    也僅僅等待了兩個多時辰,一直在後面的幾支隊伍也飛速趕到,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帶著幾個得力的屬下進了

帳篷找夏頡商議,穆圖則是找自己的下屬去了,他唯恐那些跟在後面幾個隊伍中的下屬會合大夏的人起衝突,若是

有了人員損失,這可是他們這個新起種族所承受不起的。

    「好啦,刑天大兄、旒歆、赤椋,我們分散隊伍到了這裡,算是脫離了大夏的國土,就算該隱那傢伙在安邑城

或者其他的地方留下了耳目,也不可能發現我們這支專門針對他的隊伍了。」夏頡看了一眼滿臉古怪的赤椋,只能

解釋道:「我和該隱交手過,你知道這件事情。該隱那次向我承認,他擁有一種特別的能力,被他吸血後的人,會

變成他忠心不二的奴隸,安邑城或者大夏各地,也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人存在,所以我們分散隊伍,是很有必要的

。」

    刑天大風揮了一下手,喝道:「赤椋,這些都是旁枝末節的事情,不要呱噪。夏頡,你說我們接下去怎麼做?

你是南方的人,你對於這邊的人的行事手段比我們知道得多,一切事情就由你來安排就是。」吧嗒了一下嘴巴,刑

天大風有點犯愁的裂開大嘴抱怨道:「南蠻國,老天,這不是戲耍我們麼?我最遠也就去過你夏頡家附近的那片山

林狩獵暴龍扒皮了賣錢,這次可要跑到那種地方去。」

    夏頡呵呵呵的笑起來,端起一名巫衛送上來的茶湯喝了一口笑道:「大兄不用擔心,這次我們雖然是奉大王的

命令一定要活捉該隱,但是也未必不能狠賺一筆回安邑。想來大兄你們每個月在刑天家拿的那份錢糧以及軍餉,還

是不夠你們去西坊喝幾頓酒的。」

    「嗯。」疼哼了一聲,夏頡苦著臉看著旒歆面無表情的收回了一根青色的木刺,在刑天大風他們的憋笑中摸了

一下已經麻木的腰上肌肉,苦笑了幾聲繼續道:「所有人都換下鎧甲和巫袍,全部放在我這個手鐲內,我們只能穿

大夏商隊經常穿的那種短衣襟了。我手鐲內還有從安邑帶來的十萬斤海鹽以及三千甕好酒,另外有鐵製兵器、廚具

等等,還有裝載這些貨物的大車,這就是我們的本錢了。」

    看著目瞪口呆的刑天大風兄弟幾個以及赤椋這小子,夏頡有點得意的笑道:「這次我們一個是給大王辦事,若

是能抓到了該隱,自然是大功一件我們都有賞賜的。另外一個就是用這單本錢,起碼能賺回一千倍的利潤。安邑城

的所有商隊,怕是都沒有一個商隊能擁有一百名高等的大巫來做護衛的吧?何況還有我們屬下一千名精銳巫武呢?

    刑天大風他們『嘎嘎』的笑起來,旒歆也是滿臉的興奮,興致勃勃的開始嘀咕著要用這些海鹽換取多少珍奇的

草藥回去。赤椋更是滿臉神往的喃喃自語,他終於可以有大筆的錢去西坊看望那些紅姑娘了。

    看望了族人後放心的回到帳篷裡的穆圖看到這等嘈雜的模樣,不由得氣得頭頂生煙。身為一個戰士,穆圖怎麼

也想不到,這群大夏的『精英』來執行他們國王親自分派的任務時,居然還能想著順道大賺一筆的齷齪勾當。這,

難道不是對戰士的榮譽的侮辱麼?氣呼呼的坐在夏頡身邊,一手抓起一塊烤肉大口的撕扯的,穆圖翻著怪眼對夏頡

他們斜視不已,心裡抱怨為什麼天神會瞎了眼睛,讓這麼一群沒有絲毫戰士覺悟的人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好,穆圖也來了,那麼我就給大家說一下南方的一些禁忌。就算我們的實力再強,如果觸怒了南蠻國的一些

大部族的首領,我們也走不出那片山嶺。刑天大兄、穆圖,你們都是心裡有輕重之分的人,我也不多說了。只是赤

椋,你給我好好記住,有些禁忌千萬不要犯了,否則你被數萬人在山嶺裡追殺,可不要怪我夏頡到時候不救你這條

小命。」夏頡冷冷的盯著赤椋,嚴肅的告誡他。

    旒歆很是驕傲的看著夏頡,淡淡的說道:「數萬人,也不過一個巫咒就全部死光,卻有什麼可怕的?只是會耽

誤了正事就是。」

    無奈的看著旒歆半天,夏頡苦笑道:「旒歆,你切切記住,也許他們中,有我篪虎部族的同族或者親眷,所以

。」雖然山林中夏頡的篪虎部落被東夷人徹底剷平了,可是篪虎部族在南蠻國還是有著很多的部落的,只是和夏頡

他們這個靠近大夏領土的部落往來不是太親密了就是。但是,畢竟也算是夏頡的親族啊,他可不想旒歆真的殺死自

己的族人。

    旒歆臉色微微一凝,耷拉下眼皮低聲嘀咕道:「這樣麼?罷了,按照你所說的作罷。我們一路上不要觸怒這些

南蠻國的人,就可以了吧?但是,他們會讓我們通過他們的領地麼?」

    夏頡朝著旒歆微笑著點點頭,和聲道:「沒有任何一個山林中的部落會不歡迎外來的商隊的。他們需要鐵器和

鹽,更需要好酒。我這次帶來的貨色都是品質上佳的貨物,他們換取了自己所需的份額後,甚至會派人護送我們去

另外一個部落。只要不讓他們知曉我們是大夏的軍隊和巫殿的巫衛,南蠻國的人絕地不會對我們起任何敵意。」

    說道這裡,夏頡眼裡露出一點凶光,冷笑道:「等找到了該隱他們的巢穴,我甚至可以用五百斤海鹽就請那些

大部族的首領派遣軍隊幫我們圍殺該隱的屬下。我卻不信,該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控制這麼多部族的人。」

夏頡有點惡毒的想到,如果該隱不斷的給人初擁,怕是他自己都要失血過多而死亡吧?他不信該隱如今能夠擁有多

少後裔。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夏頡奉命來追殺該隱,他殺得了該隱麼?夏頡處於大夏這個朝代,他是在順著歷史的潮

流行走,還是在不斷的擾亂歷史的進程呢?該隱這個血族的始祖,會死在他夏頡的手下麼?

    第二日一早,趕在附近的一個大的遊牧部落的數千騎兵趕到他們的營地進行擄掠之前,夏頡他們已經更換了衣

袍,用自己的那些坐騎托起夏頡手鐲中拿出的車輛、貨物,在數名巫衛的施為下,架著狂風,以極快的速度朝南方

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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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頌 第一百零一章 疑影 

金風乍起,吹起了鮮豔如血的草蕩子無數的血色波痕。這種野草,殷紅若血,通體只有一莖一葉,高達丈許,綿綿密密,相互間隔開不過一指,風過處,這草葉起伏,就有如那大海瀾濤一樣,發出巨大的‘呼呼嘩嘩’聲響。草蕩子長寬數百里,其中只偶爾有三五顆枯樹斜斜的指向天空,猶如一隻只手掌在向天空抓撓。

草蕩子中,僅有一條寬兩丈許的大道直通南方的山嶺深處,這道路卻是坑窪不平,偶爾可見人頭大小的石塊土疙瘩冒出地面,更讓大車一路上亂搖亂晃,若不是夏頡帶來的這些大車質量不錯,怕是早就晃散了架。

一行千餘人行走在這草原荒道上,兩耳可聞各種奇怪的野獸長嘯,頓時有一種淒涼蒼古的氣味自心底漫了出來。偶爾自天空傳下一聲極其淒厲的雕、鷹之屬的長啼,更是讓人心中平白多了一種發滲的寒氣。騎在黑厴背上走在隊伍最前方,身穿一身商隊標準護衛服飾的赤椋,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低聲咒駡了幾句這該死的鬼地方。

騎在墨麒麟的背上,僅僅身穿一件獸皮褂子,露出胸口那猙獰可怕的暴龍頭紋身的夏頡卻是意氣洋洋,看到隨行的人等都有點洩氣心寒的樣子,不由得仰天長笑,頓時讓這些精銳士卒都從那被四周環境影響所生的淒涼氛圍中驚醒了過來。緊接著,白也突然跳起來,身體膨脹到五六尺高下,仰天就是一通瘋狂暴虐的吼叫,頓時聽得草叢中遠遠近近無數鳥獸嚇得狂奔亂舞,頓時方圓百里之內變得安安靜靜,再也聽不到任何一點鳥獸鳴叫。

白的吼叫聲不僅嚇壞了那些荒野的鳥獸,更是讓穆圖以及他的那些屬下戰士頭髮都猛不丁的豎了起來。這些血脈中流淌著牙狼的好戰因數的戰士,聽到這來自於真正的洪荒凶獸的戰鬥嚎叫,只覺血氣直沖腦門,恨不得大吼大叫幾聲,和白來一次正面廝打才算過癮。幸好他們同時還擁有了海人那精密細緻的頭腦,勉強控制住了自己的戰意,沒有作出那等以卵擊石的蠢行來。

刑天大風歪歪斜斜的騎在黑厴上,手裏拎著一柄他認為殺只麻雀都殺不死的輕巧佩劍,有氣無力的看著夏頡的背影,突然對著身邊的刑天玄蛭抱怨起來:“老二,我已經後悔攬過這次的差事了。這鬼地方,沒有美人,沒有美食,沒有好聽的曲子,就只有山、水、樹、草,人都不見幾個,實在是無聊得讓我想要殺人啊。”

刑天玄蛭的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他嘰嘰咕咕的抱怨道:“他們的軍隊都去東邊和東夷人對峙去啦,聽說刑天狴、刑天犴也帶著自己的人跟了過去,這一次他們怕是要立下大的軍功了。唉,怎麼我們黑厴軍、玄彪軍,就還留在安邑呢?”

刑天磐冷哼一聲,翻著一對怪眼怒道:“聽說是有人給家主進言,說我們二軍戰力太弱,怕是會被東夷人輕鬆吞下,故而讓我們留守安邑,這才讓我們輪到了來這等南蠻之地熬日子的好差使。”他憤憤不平的一拳轟出,把路邊一顆枯樹攔腰打斷,冷哼連連:“夏頡說得沒錯,這次我們可以狠撈一筆回安邑,可是離開那草原,又走了三五天了,怎麼還是不見人影呢?”

“哼哼,南蠻之地,你還想這裏有多麼的人煙茂盛麼?”刑天玄蛭冷笑了幾聲,把話題岔開了去:“不過,兄弟們當心這些隨行的海人就是。那個叫做穆圖的,前幾日我看到他在偷看夏頡兄弟的背影,眼裏有殺氣。”

“殺氣?”刑天鼇龍急忙湊了過來,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前方哩許開外的穆圖,陰沈的說道:“那,不如我們現在就下手幹掉他們。這一百個海人,似乎還有點力氣,拿他們消遣也不錯。其實這次我們來追殺那毀了我們王宮的該隱,哪裡用得上這些海人?”

刑天玄蛭狠狠的一掌拍在了刑天鼇龍的頭上,不滿的怒喝道:“動動腦子罷!先想想看,為什麼這穆圖對夏頡兄弟起了殺機。難道是那個安道爾命令的麼?那為什麼他要殺夏頡兄弟?如果真的想要下手,我們幾兄弟才應該是他們的目標罷?”

刑天家的兄弟幾個沉吟了半晌,刑天大風這才點點頭,低聲道:“罷了,大家多多留意就是。這一百個海人,我一個人就可以輕鬆殺滅了他們,卻不用擔心他們作出什麼事情來。夏頡兄弟說了,他受了隱巫太弈的傳承,實力暴漲,卻也不是這些孱弱的海人能夠傷得到的。”

這地裏刑天兄弟幾個剛剛計議完畢,前方已經出了狀況。

夾著一張輕弓,搭著一支長箭,對著路邊草叢比比劃劃的赤椋,突然聽到了一聲粗重的吼叫,隨後一柄沉重的牛角斧,帶著一道寒光猛然從那路邊草叢中飛出,橫跨了百多丈的距離,重重的砍在了赤椋面前五六丈的地面上。這柄牛角斧的柄有丈許長短,粗達一握,斧面寬二尺,厚二寸,另外一面縮成了牛角形狀,上面雕刻了一個巨大的野獸頭像,猙獰可怕得緊。

赤椋嚇了一大跳,差點就一箭朝著路邊草叢那斧頭飛出的方向射去。他心裏一陣的發怵,這等巨大的斧頭,這等巨大的力量,若是砍在他赤椋的身上,怕是他赤椋也吃不消這等力氣。他和夏頡可不同,他不是土性的大巫,並沒有那等強橫得沒有天理的肉體。

眼看赤椋手指一鬆,就要射出那支箭矢,夏頡卻突然跳下麒麟,到了赤椋身邊,一手握住了他的弓箭,慢慢的搖搖頭。這等截道問訊的手段,當年夏頡他們部落也是經常這樣做的,乃是南方蠻荒之地的規矩,可不能讓赤椋冒失的一箭射出,激起了雙方的打鬥。

當下夏頡故意敞開了衣襟,露出了胸口上的紋身圖案來,大步到了那斜斜的插在地上的牛角斧前,大力的用巴掌拍了一下那斧柄,大聲喝道:“好一把斧頭啊,怕是有千多斤的分量罷?哪族的兄弟和我篪虎暴龍玩笑哩?我是篪虎族的族人,帶著我家的主人來南荒交換貨物的,兄弟們有什麼好貨色,都拿出來看看罷。”

他仰天打了個哈哈:“放心罷,老子可不是敵人。”

‘唰唰’聲從草叢中傳來,三十幾條僅僅用獸皮褲子遮住了下體的披頭散髮的大漢手持各色兵器從草叢中走了出來。帶頭的那名漢子比夏頡也僅僅矮了一拳,渾身皮膚黝黑,上面刺滿了蟲魚鳥獸的花紋,顯得無比的猙獰可怕。他張開雙臂,‘哈哈’大笑著朝著夏頡迎了上來:“原來是篪虎族的兄弟,你是篪虎哪一部的?誒,沒錯,你身上的這紋身,可是你們篪虎族的規矩。你們帶來了什麼好貨物啊?”

夏頡和那大漢重重的擁抱了一下,兩人手臂同時用力,掂量了一下對方的實力。四條鐵臂微微一觸,夏頡不由得有點心驚,這漢子的實力居然不在刑天大風之下,分明也有一鼎巫武的實力,怕是應該是附近哪個規模極大的部族的領頭人物,否則不可能有這樣的力量。當下他不敢怠慢,鬆開雙臂行了一禮道:“哈,有海鹽,更有真正的陳年好酒,可不是那些草原上的小商隊,拿來糊弄我們這些部族子民的下流貨色。還有一些鐵器和各色兵器,更有強弓硬弩,兄弟你看看想要交換點什麼?”

海鹽,是南荒部落都需要的東西;鐵器和刀劍,更是日常生活不能少的物事。但是最讓這條大漢心動的,還是那陳年好酒這四個字。當下這大漢吧嗒了一下嘴巴,驚歎道:“有好酒啊?嘖嘖,去我們村子裏面談罷,若是真正的好酒,用多少東西換都值。”他又有點驚愕的看了夏頡一眼,點頭道:“我是山熊一族的黑岩,這次帶著兄弟們來看看能不能狩到幾頭肥壯的牲口。嘿,兄弟你好大的力氣啊。”

夏頡微笑不語,只是曲張了一下手臂,讓袒露的手臂上那一塊塊一砣砣的肌肉不斷的起伏流動,顯示出了無限的力量感。簡直就是廢話,如今的夏頡,已經不能用力量的強弱來形容他了,這黑岩怎麼可能明白夏頡如今所擁有的實力?

那黑岩的族人已經湊到了夏頡他們的車隊邊上,伸長了鼻子狠狠的嗅著那隔著封泥和酒壇,依舊彌漫出來的濃鬱酒香,幾個粗壯的漢子已經按捺不住的叫嚷起來:“黑岩,真的是好酒啊,比以前的那些酒好很多的酒,這次可要換得多一點,喝一個痛快啊。”

一聽說是真正的好酒,黑岩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痛苦並快樂共存的奇怪神色。快樂者,好酒是南方漢子最喜歡的東西;痛苦者,這樣的好酒要多少獸皮才能換一甕啊?就算是那些普通的劣質烈酒,都要近百張上好希罕的皮子才能換來一甕,何況是這樣的好酒?黑岩拼命的吧嗒著嘴巴,強行忍住了自己的口水,在那裏盤算道: “篪虎兄弟是商隊的人,商量一下,怕是能給我們一個好價錢罷?” 

患得患失的黑岩邀請夏頡去他們村子先行休憩,一聲口哨招來了他們馴熟的十幾頭劍齒虎在前面開道,自己領著夏頡他們大隊人馬朝村子行去。這些山熊族的漢子突然看到夏頡的坐騎,居然是一頭巨大無比的墨麒麟,不由得眼睛一亮,同時臉上露出駭然神色,對夏頡已經佩服得是五體投地。更有人用極其羡慕的眼神看著夏頡他們用來拉車輛的黑厴,只是連連搖頭,這麼好的坐騎拿來拉車,這個商隊的實力也太強了。

山熊族的村子在這片血紅色草原的中心位置,長寬五裏開外,有超過兩萬名族人聚居在此。這個村子的房屋,都是泥土混合了草葉曬乾而成的草磚搭建,厚達兩尺的草磚堅厚結實,可以有效的抵擋野獸的侵襲。房屋淩亂的撒落在內外三層的木柵欄圍成的空地上,給人感覺猶如迷魂陣一般。只有一條大道橫貫村落正中,數百個孩童以及牲畜之類正在那大道上嬉戲。

看到商隊在黑岩他們的率領下進了村子,頓時那些正在村子房前屋後忙碌的山熊族人都紛紛圍了上來,已經有人開始大聲的詢問:商隊攜帶了什麼物品,可以交換。夏頡故意用帶著南方口音的方言,大聲叫嚷了幾句,說是有大量的鹽、好酒、鐵器以及布匹之類的物事,頓時已經有心眼活絡的山熊族人,沖向了自己的屋子,去取自己可以用來交換的物品。

黑岩則是大手一揮,大聲吼道:“讓開,讓開,像什麼樣子?沒來由讓篪虎族的兄弟看了笑話,沒見過商隊麼?讓開,讓開,老子帶他們去長老的屋子。嘿,篪虎兄弟,我們村子怕是房子不夠啊,你們還得自己搭了帳篷才能休息。”黑岩嘿嘿的笑了幾聲,搖頭道:“我們這裏和北邊的村子不同啊,商隊來得少,沒有給商隊的人準備房子哩。”

夏頡點頭笑道:“無妨,赤椋,你帶兄弟們去搭起帳篷,把貨物都看好了,我去和他們長老商量一個交換的價碼來。大兄,旒歆,你們跟我來看看?嗯,穆圖,你們去帳篷裏面休息吧,這些事情有我們來辦就是了。。”

穆圖聞言點點頭,緊了一下裹在他頭上的頭罩,不敢吭聲。金髮碧眼的他們,哪里敢在這些村子中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若是他們不小心被人看到了那等迥異于大夏或者南蠻人的面孔,怕是只要兩三天的功夫,南方山嶺之中到處都會傳遍了有形容古怪的人進山了,該隱他們還有不聞風而遁的麼?

旒歆卻是有點不滿的哼了一聲,在頭罩下用一層紗巾裹住了自己雙眸以下的面孔。這個村子裏的氣味實在是難聞,到處都是牲口和家禽的糞便,還有幾個臭水窪在路邊,上面長了一層滑膩的死綠色苔蘚,看起來噁心之極,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臭味散發出來。這等地方,對於旒歆而言,簡直猶如地獄一般,她哪裡受得了這種味道?

她甚至不敢下地行走,只能拍了一下夏頡的肩膀,讓他驅趕著墨麒麟,一路搖搖擺擺的到了村子正中最大的那件土屋門口,這才搭著夏頡的手臂,讓夏頡摟著她上了那看起來纖塵不染的臺階後,這才猛的鬆了一大口氣。

刑天大風卻是滿不在乎的,把坐騎拴在了門口的一塊大石上,一腳踢飛了一頭用沾滿淤泥的鼻子,想要拱他靴子的家豬,大聲叫嚷道:“誒呀,總能坐下來歇歇了。黑岩兄弟,洗刷乾淨幾頭野獸烤一烤吧,正好吃一口鮮野味,你們這裏很多野獸飛禽,可是我們在大夏見不到的。唔,我們用一甕酒和你們換,怎麼樣?”

黑岩大喜,不落口的朝著自己的族人吼叫了一通,讓這些族人去挑選野獸洗剝乾淨了送到這裏來,自己則是朝著那土屋內大叫了幾聲:“長老,巫公,有商隊來了,等著和你們商量一下,這些貨物要怎麼交換才行哩。”也不等裏頭的人回話,黑岩就一腳踢開了土屋的大門,伸手示意道:“篪虎兄弟,你們進來吧,誒呀,不如現在就把那甕酒拿來,我們就著獸肉吃了?”

夏頡大笑,飛快的白了刑天大風一眼,大聲道:“赤椋,叫人送一甕五十年的好酒上來。嘿,這可是真正的好酒,可不是那些普通烈酒能比的啊。”夏頡心裏尋思著,刑天大風實在是敗家子,這幾頭野獸的價碼,最多不過一兩海鹽的價,他居然就送了一甕老酒出去。按照這種速度交換物品的話,走到小半截的路程,他們就得打道回府了,哪里來這麼多物品交換呢?

一聽是五十年的真正好酒,黑岩以及後面趕來的幾個壯漢的眼睛都綠了,他們無比殷勤的請夏頡他們,進了這個長寬將近十丈的二層土屋,而土屋正中的火塘邊,一個原本慢條斯理的在那裏用炭火灼一條毒蛇生啃的枯瘦老者也是臉上泛起了一層紅光,大聲叫道:“原來是貴客上門了,快請快請,把獸皮墊子都鋪上。唔,來人啊,再升一堆火,把那酒溫熱了再吃。天氣涼了,可不好吃冷酒了。”

夏頡面色不動,刑天大風他們卻差點笑起來,這老頭兒卻是有趣,吃酒比刑天大風他們還講究。當下幾個人就在那火塘邊上新鋪下來的獸皮上坐下,旒歆卻嫌那獸皮骯髒,皺眉眉頭扯過了夏頡的衣襟,緊貼著夏頡坐在他衣服上了。 

那啃食毒蛇的老者看到刑天大風他們的臉色有點難看,連忙擦擦手,把那條手臂粗通體五顏六色的大蛇丟到了屋子的角落裏去,乾笑道:“天氣涼了,這些蟲子正是肥壯的時候,吃點它們的血肉,對我們這些巫只有好處啊。長老,你說呢?”

他身邊那正在拼命咀嚼一塊蛇肉,好艱難才把那蛇肉吞下去的壯碩老人,連忙點頭,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大笑道:“哈哈哈,巫公吃蛇頭和內臟,我吃蛇肉,這秋天嘛,蟲子都長肥了哩。啊,敢問客人從哪裡來啊?想要交換些什麼呢?”他的眼睛飛快的瞥了一眼夏頡胸口上的紋身,然後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能夠在成人禮上殺死一頭暴龍的,鐵定都是一個部族一等一的好漢,怎麼會跑去給商隊做護衛了?

夏頡按照他們部族的禮節,朝著那長老和巫公行禮後大聲說道: “啊,我們老闆的生意很大,大夏九州中,倒有四五個州的城鎮裏面有他的商行啊。這次我們帶了很多的鹽、酒、鐵器和布過來,這幾位是我們的少老闆,準備一路交換去最南邊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收到什麼珍奇貨色的。”他指了指刑天大風他們,笑道:“我們這幾個少老闆第一次出門遠行,所以給諸位的價碼都會好一點,總之我們的貨物好,價碼也公道,就看長老和巫公你們,有沒有什麼好貨色來和我們交換了。”

頓了頓,夏頡笑道:“好的皮子、好的玉、好的礦石,加上珍奇的草藥之類,只要有了,我們看質地來交換。如果沒有太好的東西嘛,我們交換的就少一點,山熊部這裏,我們準備和你們交換二十甕真正的好酒,一甕兩百斤,這價錢嘛,一斤三張皮子怎麼樣?當然了,這個價錢貴了點,可是我們的貨色好啊,可不是那種燒酒摻水的雜貨。”

一斤三張獸皮,一甕就是六百張皮子,而上好的獸皮拿到去安邑,一張皮子起碼就能換來三十幾個銅熊錢。而一甕老酒才多少成本?也不過是二十到三十個銅熊錢的價碼。這就是六百倍的利潤啊!刑天大風他們瞬間就陷入了癡呆狀態,眼前只有大堆大堆的錢財在飛舞啊飛舞!他們是豪門出身不假,但是生平家教極嚴,哪里見過什麼大宗的錢物呢?

那長老和巫公面露難色,卻聽得夏頡繼續說道:“我們的海鹽,也不是那種混了沙土的劣質貨,都是精挑細選的雪花一樣的上好精鹽。這等貨色,等下長老和巫公一見就知道我所言不虛。唔,一兩鹽換五張皮子,這也算是很公道的價錢了吧?當然了,陳年的皮子,可就要打個折扣了。我們的鹽貨色好,別的商隊是不會下這麼大本錢的。”

刑天大風他們再次的眩暈了過去。一兩鹽五張獸皮?他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奸商!夏頡這傢夥,不是蠻人出身麼?怎麼下刀子痛宰自己的同族,宰得這麼興高采烈的?刑天大風更是在心底狂呼亂吼:“早知這裏做生意這麼有賺頭,當年我還帶著親兵來狩獵暴龍幹什麼?帶上幾百斤海鹽過來,就夠我去西坊逍遙快活一年了!天神啊,難怪那些商行的人不要命的也要往南方來!”

接下來夏頡的報價,更是讓刑天大風他們有一種自己被金山砸在腦門上的錯覺:一柄安邑城售價不過百枚銅熊錢的鐵劍,夏頡就敢叫出千張皮子的價錢?一口鐵鍋,夏頡就敢要兩百張皮子來交換?至於那些布匹,沒聽錯吧?一匹稍微精細點的布匹,夏頡就要半張暴龍皮才能換到?

更讓刑天大風他們差點把下巴給甩到地板上去的,是那長老和巫公滿臉的紅光:“這個價錢嘛,是很合理的,比以前商隊給我們的價錢要好得多。只是,篪虎兄弟,秋天的獸皮更加肥美豐厚一點,你看看,能否把這價錢給稍微壓一點呢?我們這裏難得有一個商隊敢進來嘛。”

擺出一副極其為難的神色,夏頡盯著刑天大風他們看了半天,這才彷佛得到了什麼暗示一樣點點頭:“這樣說起來,也好,看在我篪虎暴龍也是南蠻血脈的關係上,唔,我們額外贈送你們山熊部落一百斤鹽、三甕酒罷。這可是特別破例了,可不能再這樣了。”頓了頓,夏頡笑道:“只是,我們還要深入山嶺,所以還請長老給我們派遣幾個嚮導啊,我們給每個嚮導都配一把上好的兵器如何?”

黑岩猛的叫嚷起來:“我去,我有兵器,自己的斧頭很是不錯,我只要一把真正的上好的弓箭就是。唔,我還要一袋鋼的箭頭!”

夏頡指著黑岩大笑:“長老,黑岩兄弟已經主動要去了,你看再給我挑選幾個熟悉山嶺的好漢子罷。”

黑岩身邊的幾條壯漢立刻跳了起來,紛紛叫嚷道:“那就是我們哩,還能有誰呢?我們可是山熊部落最強的戰士,自然是我們哩。” 

 
那長老和巫公也是眉開眼笑的連連點頭:“那就這樣罷,那就這樣罷,黑岩啊,你帶著幾個兄弟陪篪虎兄弟走一趟罷。嗯,路上小心啊,入秋了,這山裏的牲口都在找食吃等著過冬呢,可不要讓它們給傷了。”

旒歆冰冷的哼了一聲:“那些野獸,能傷人麼?”

長老和巫公同時皺起了眉頭,黑岩則是滿臉不快的瞪了旒歆一眼,嚷嚷道:“篪虎兄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的婆娘怎麼還敢在我們男人說話的時候插嘴呢?這可要好好的揍幾頓教訓一下。男人說話的時候,女人怎麼能插嘴呢?你是不是去跟著那些大夏的人學得心腸軟了,捨不得打自己的女人了?”

一眾山熊部落的漢子瘋狂大笑起來,旒歆氣得渾身發抖,夏頡、刑天大風他們則是渾身的冷汗。

幸好這時候,十幾條漢子抬著幾頭洗刷乾淨的野物走了進來。原本蹲坐在夏頡身邊的白立刻咆哮一聲,衝上去一口就咬下了一條肥壯的野獸大腿,慢條斯理的啃食起來。趁著那些山熊部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白的身上,夏頡連忙一手抓住了旒歆的拳頭,輕輕的拍打了幾下,唯恐旒歆發怒,一怒之下毀掉了整個山熊部落。

說來也奇怪,心頭暴怒的旒歆,原本就要當場轟得這些山熊部落的蠻子一片肉末都不剩下,卻被夏頡這麼輕輕拍打了兩下,一肚子火氣不知道都消去了哪里。最後旒歆只是用那淡青色的眸子瞪了夏頡好幾眼,這才閉上了眼睛,在那裏調息起來。

這時,赤椋也拎了一個大陶土甕進來,一掌拍開了封泥,露出了裏面淡黃色粘稠的酒液。一縷濃鬱的酒香飄出,那巫公、長老同時色變,跳起來大呼道:“真正的好酒啊,哈,果然是比以前那些商隊的貨色好了百倍不止,來來來,趕快溫熱了,這可是真的好酒啊。”‘哧溜’一聲,旁邊黑岩差點就連口水都滴了下來。

又有一個赤椋的親兵捧著一大把的海鹽走了進來,那細膩的鹽沫兒白生生的耀眼生輝,不含一點雜質,卻是真正上品的好鹽,這又讓山熊部落的人看直了眼睛。一個大漢連忙小心翼翼的接過了這捧鹽,準備拿去燒烤那幾頭開剝了的野物。黑岩則是已經裂開大嘴笑起來,連連誇獎說夏頡沒有撒謊,這筆買賣他們山熊部落實在是賺得狠了。

一會兒的功夫,這裏已經是酒肉飄香,夏頡、刑天大風他們還坐得住,黑岩他們卻一個個都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起來,抹鼻子擦嘴巴,張大了嘴呆呆的看著那已經漸漸焦黃的烤肉,眼睛就在那裏發著綠油油的光芒。肉也就罷了,這等上好的老酒卻是黑岩他們生平聽都沒聽說過的,一縷縷猶如實質的酒香就在他們的鼻子裏面掏啊撓啊,差點沒讓他們的心肝肺子都癢了起來。

夏頡晃悠悠的端起一個精細的瓷碗,慢條斯理的在那瓷碗裏,旋了一盞酒奉給了巫老,然後才旋了一盞酒給了長老,又給黑岩他們紛紛滿上了老酒,這才若有意若無意的問道:“長老、巫老,不知道最近南邊可有什麼好玩的事情麼?這次我們要深入山嶺,正是給我們的幾位少老闆長長見識的。”

長老、巫老迫不及待的一口,把那足足一斤的好酒灌進了肚子裏,猛的仰天歎了一口氣:“啊,以後那些商隊不拿好酒過來,我們山熊部可就不讓他們進山嶺了。咱們可是替大王守著山口的部落,嘿嘿,不讓他們進去,他們只能瞪眼啊。”

感慨了一陣後,巫老這才滿臉笑容的說道:“要說稀罕的事情,最近也就一件。說是距離我們南蠻大王不遠的一個部族,突然整個族裏五千多人全部失蹤了,大王都覺得納悶,是不是征他們的獸皮和糧食的稅太重,他們人都跑了呢?”

長老卻是連連搖頭:“哪裡重呢?他們五千人的部落,大王一年也不過要他們交八千張皮子嘛,我們南方的好漢,哪個一年不殺他幾十頭野獸的?五千人的部落,還交不出八千張皮子麼?尤其他們人跑了,可是家當、牲口都沒帶走,這又是什麼事呢?”

巫公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連連點頭道:“我不是還沒說到這裏麼?五千人同時失蹤,可是一件皮子都沒帶走,牲口錢物都也放在屋子裏,這才是最希罕的事情哩。大王已經派了最強的十八名獸巫去查探消息了,嗯,也不像是被外敵侵入了幹掉了他們啊?”

長老歪著腦袋,已經給自己滿上了一盞酒:“外敵?什麼樣的外敵能夠這樣跑到大王的部落附近去?當我們山熊部、山虎部、山豹部這些看守山嶺入口的部族是好玩的麼?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嘛。來來來,喝酒,喝酒。”

山民部落的生活是單調而無趣的,夏頡問他們:有什麼希罕消息沒有,這山熊部落的長老和巫公,立刻就把最近唯一的一件有點奇怪的事情給說了出來。言者無心,這等數千人的部落突然失蹤的事情,也僅僅是有點奇怪,不值得大驚小怪;可是聽者有意,夏頡他們可就明白,也許他們已經摸索到一定的蛛絲馬跡了。

當下夏頡也不動聲色,只是和這些山熊部落的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把他蠻人的本色發揮得淋漓盡致,讓黑岩他們立刻認他做了好兄弟。

最終這場宴會散場,是因為白偷偷的喝了太多酒,突發野性,一通亂抓把山熊部落的家畜殺死了百多頭。這等變故讓宴會草草收場,卻讓山熊部落的人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老實厚道’的夏頡他們,用了三倍的價錢賠償了他們的損失,家畜的屍體還都送給了山熊部的人打牙祭,一時間,夏頡他們的口碑一下就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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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頌 第一百零二章 詭獰 血紅

秋風秋雨愁煞人。半黑半黃半透明半模糊的雲層低低的壓在頭頂,拇指頭大小的水珠就這樣懶洋洋的砸了下來。間或可以看到大拇指大小彷佛一個鹽蛋黃般色澤的太陽在雲縫中蕩過,把幾道冷冰冰的光不負責任的灑下來後,又躲進了那曖昧粘稠的雲層中。雲層一層層一疊疊的反射著那冷冷的陽光,於是天地間就彷佛有了數以萬計的光源亂雜雜的射了下來,人站在地上,都沒有影子。

山熊部落外的那一片紅草原是很精神的,筆直的莖幹筆直的葉片,彷佛刀鋒利劍。可是這秋雨一下來,這紅草原立刻匍匐在了地上,好似無數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下,血紅色的草葉混著黑褐色的泥漿再被那昏暗的光線一照,整個草原就好像一個巨大的浴血湯子,隱隱泛出了一層紫紅色很是骯髒的血光來,倒是印得附近的山峰都一片紅暈。

赤椋呆呆的站在雨地裏,拎著自己的輕弓看著地上那尺許厚的淤泥,突然仰天嚎叫起來:“這真是個該死的地方。”如此厚的淤泥,道路又滑又險峻,他再不能縱馬狂奔騎射,這讓生性好動活潑的他怎麼受得了?

夏頡一巴掌拍在了赤椋的後腦勺上,冷哼道:“披上獸皮趕路罷,不把弓收起來,你要浸軟了弓弦怎麼的?唔,黑岩兄弟,還要多少路程才能到下一個村子啊?這種天地,誒,可真是難受到了極點。”

赤裸著上身、穿著一條皮短褲、光著腳丫子踏著淤泥大步疾走的黑岩回頭笑了幾聲:“總還有三五天的路程吧,這一下雨,山道可就難走咯。你們運氣不好啊,剛好碰到秋雨下來,這怕是要連續下一個月了。不過,你們春天來也不行,春雨更加難受,到處都黴透了;夏天也難受,又熱又潮濕;冬天哩,冬天要是大雪封山,你們商隊就更難走啦。”

黑岩很滿意,自己部落用那些獸皮換了不少過冬的時候需要的好東西,最少換來的鹽足夠自己部落省著點用過開春去的。加上那些美酒和鐵器具,這個冬天應該過得很是滋潤才對。夏頡他們出手又大方,其他的商隊根本懶得看一眼的陳年的獸皮,他們都拿來換了不少,讓山熊部落又額外得了一筆小小的財富,更是讓黑岩他們感激不盡。

加上夏頡承諾贈送給嚮導的上好兵器,心中大是快活的黑岩就帶著四個同族最彪悍有力的漢子,主動充當了夏頡他們的領路人。他們對紅草原附近的山道,熟悉得猶如自己掌紋一般,往往能找到最近最合適的道路朝南荒最深處趕去。可是就算是黑岩他們帶路,隊伍離開了山熊部的村子三天了,回頭望去,那紅草原卻還就在自己腳下不遠處。

“這樣不行,若這樣走下去,怕是真要和太弈所說一樣,過了一年才能回去安邑了。”夏頡讓那墨麒麟停在路邊,等一輛廂車晃悠悠的趕了上來,這才湊到車窗邊對坐在裏面的旒歆低聲嘀咕起來。

“嗯,叫他們用巫術趕路吧。按照那幾個海人的說法,按照以前的速度趕到那地還要兩個多月,現在又是秋雨綿延,山道難行,走上一年都是有可能的。”旒歆抽開遮住自己面孔的黑巾,皺著眉頭愁眉苦臉的看了夏頡半天,這才喪氣的說道:“早知如此無趣,我寧願留在安邑看他們重新分派王位哩。這雨下得,想去山林裏採藥都不可以了。”

看到旒歆這等沒精神的模樣,夏頡不由得心裏有點發軟,他腦海中迅速回想起通天道人傳授的道訣中一篇推雲興霧的法門,不由得毛遂自薦道:“不如這樣,我試試能不能把頭頂的雲氣給驅散了?”

旒歆面色一喜,連忙說道:“試試再說。這改天換日的巫術,是天巫擅長的,我卻不知道如何下手呢。你得了前任天巫和隱巫的傳承,這種巫術應該是隨手拈來,還不快點試試麼?這雨實在是讓我都快發芽了。”說完,旒歆雙手抱著自己肩膀,狠狠的哆嗦了一陣,以表示自己真的快要憋不住這股鬱悶之氣發怒了。

配合著旒歆的動作,白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也從窗子裏擠了出來,他‘嘎嘎’的叫了兩聲,朝著夏頡吐了一口吐沫,同樣是一臉的無精打采。這貔貅最喜歡的是陽光天氣下在山林中追逐獵物,最討厭的就是陰雨天氣讓他們的鱗甲潮濕發癢,故而白也憋不住這種難受的天氣了。

夏頡微微一笑,已經從墨麒麟背上飄下,走到路邊一塊巨石邊,從手鐲中抓出一柄長劍連續五劍劈出了一個長寬丈許高三尺的祭台。唯恐自己實力不夠的他,在手鐲中拿出了大卷大卷的黃色綢緞,幾張令旗以及權杖、水缽等物。這黃色綢緞,也是夏頡早就準備好的物事,用來繪製符籙,雖然不如特製的苻紙好,卻也強過了普通的黃色紙張,故而很是塞了一大堆在手鐲中。

抓起一支纖小的用白身上脫落的絨毛製成的毛筆,沾了一點那水缽中的無根水,配上百年陳的朱砂等物,夏頡點出一點氤氳紫氣貫注在那毛筆筆鋒,運筆疾書。鮮紅色帶著紫光的符籙痕跡在綢緞上飛快出現,不過是十幾次呼吸的時間,夏頡已經繪出了三十六張‘烈陽苻’。手拍出,那丈許長兩尺寬的三十六副綢緞筆直的飛了起來,佔據了那祭台附近的三十六天罡星位。

旒歆看著夏頡手持一柄青銅龜文劍在那裏手舞足蹈,不由得露出滿頭霧水不知所謂的古怪表情:“這是巫術麼?白,夏頡這些動作,難道是巫術麼?怎麼看起來這麼古怪?”一條身高丈二,大胳膊大腿的壯漢手裏握著一柄兩尺長無比纖小的青銅劍,踏著輕盈的九宮禹步,忽前忽後,忽左忽右,上蹦下竄,偶爾還來一個急速旋身,看起來果然是古怪到了極點。

刑天大風他們幾個正在隊伍最後面,嘀嘀咕咕的罵天咒地的兄弟,猛不丁看到夏頡在路邊的這等作為,連忙好奇的湊了過來,嘴裏嘖嘖驚歎不已。黑岩他們五個山熊部落的漢子,則是傻呆呆的看著,夏頡滿臉嚴肅的在那裏念念有詞的推動天地元氣的運行,眼睛瘋狂的眨巴著,突然齊聲叫好:“好看啊,好看,比我們族裏的巫公跳大神還要好看哩。嘖嘖,真厲害,夏頡兄弟你還會請神啊?”

夏頡一口血差點沒噴出來,黑岩他們這群粗廝在胡謅什麼呢?自己這是在做法啊,怎麼會是跳大神呢?只是,怪不得他們,夏頡如今的打扮,就是一標準的野蠻人,如此蹦蹦跳跳,說他跳大神也可以,說他發了羊癲風在抽筋,卻也沒錯的。

咬著牙齒,不聽刑天大風他們的嘰哩哇啦的亂叫嚷,夏頡以自身的氤氳紫氣帶動四周天地元氣,一波波的佈滿了三十六張‘烈陽苻’,頓時那綢緞上一道道刺目的紅光閃爍起來,一股股熾熱的氣流朝著四周擴散,烈焰蒸騰,驚得刑天大風他們連連倒退。刑天玄蛭讚歎道:“夏頡兄弟這幾個月卻沒偷懶,這等巫術,我們卻是見都沒見過。”

隨著一聲急促的令號聲,夏頡手朝著祭臺上一拍,六面通體火紅的來自于多寶道人仿製品之一的‘天陽旗’沖天而起,帶著六道紅光沒入了天空雲層裏,隨後三十六面‘烈陽苻’彷佛三十六隻涅槃的火鳳凰,拖著數十丈長的紅色火焰,‘嘩啦啦’有聲的直沖九霄。天空中頓時一陣的火雲燃燒,一圈圈紅光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

夏頡全身的氤氳紫氣都使了出去,驅動天空佈置成的法陣,把頭頂方圓千里之內的雨積雲驅散了開去,一片片半黑半黃的雲層,悠悠的朝著四面八方急速飛走,就好似那飛馬奔騰一樣,瞬間就不見了蹤影。大片大片湛藍的天空露了出來,溫暖明媚的陽光傾瀉而下,那些拖著車輛在山道上行走了數日的黑厴、玄彪,立刻發出了歡快的叫聲。

“妙呵,這該死的雨總算是停下了。”旒歆第一個歡呼起來,很是舒坦的從車窗探出了小半個身體,迎著陽光伸了個懶腰。‘吱吱’一聲,白已經從車門出竄出,直接跳到了路邊一顆參天古樹上仰天咆哮,一圈圈瘋狂的吼聲,傳遍了方圓百里的山林,驚動無數鳥獸同時大聲啼叫起來。

夏頡微微一笑,對於自己首次發動這等規模的道法,就能得到如此良好的效果,很是自豪和滿意。這種推雲之術當然不能和原始道人、通天道人他們相比,但是對於如今的夏頡來說,卻也是一種難得的體驗,畢竟直接影響千里之地的天氣,這在以前的夏頡來說,是根本無力施為的。

就在他慢慢的放緩了步伐,準備收起道法的時候,突然天地之中傳來了一聲比白的咆哮更加巨大萬倍的慘嚎。

‘吱呀~~~嘎~~~昂!’

隨著這聲音,無窮無盡的雨雲,突然從四面八方包圍而至,直接粉碎了夏頡在空中佈置的法陣,一股浩大無邊的巨大壓力,順著夏頡和天空自身法力的那一絲精神連接,筆直的朝著夏頡轟了下來。眾人肉眼都能看清,天空中一個碩大的,接近十裏直徑的晶瑩水球,帶著刺耳的尖嘯聲,順著一道發出淡淡紫光的無形絲線,徑直落向了夏頡頭頂。

此時的夏頡正在收法,卻受到天氣元氣的劇烈反噬,一口土黃色的鮮血,頓時狂噴而出,體內原本靈動的氤氳紫氣一疆,身體已經失去了活動的能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幾乎相當於八鼎大巫全力一擊的水球瞬間就到了自己頭頂上。

‘嘎嘎嘎嘎嘎嘎嘎’,那水球距離地面還有裏許,已經壓得下方的空氣,變成了乳白色,一圈圈沉重的氣浪,朝著四周胡亂掃射出去,頓時夏頡他們隊伍四周山棱崩塌、土石飛濺、無數草木瞬間化為粉碎,盡皆在那白色氣浪中化為烏有。數百匹稍弱的黑厴、玄彪一聲慘嚎,已經筋骨寸裂慘死當場,隊伍中凡是沒有達到八等巫武水準的隨行士兵,盡皆雙腿斷裂,猛的倒在地上七竅中都噴出了血來。

‘哼’!

旒歆臉上怒氣勃然而發,突然化為一條扭曲的青色光影直沖而上,纖細的手掌化為晶瑩剔透彷佛綠水晶一般的形狀,輕輕的一掌朝著那水球劈下。‘嘩啦’一聲,那近乎凝結成鐵球一般的水球猛的一震,劇烈的爆炸後,化為一層層尺許厚的水浪,覆蓋了方圓百里的地面,‘嘩啦啦’的沖了下來。頓時平地水深丈許,夏頡他們的隊伍,頃刻間淹沒在了洪濤之中。

“god damn!”面對這種古怪的情況,夏頡下意識的罵出了前世的一句經典罵詞,又噴了一口血後,左手一揮,那手鐲已經把所有的法器都收了進去,自己右腳狠狠的朝著地面跺了下去。純土性七鼎大巫重力一擊,夏頡他們腳下所站立的地面‘嗡’的一聲突然拔高,方圓裏許的地面瞬間長高了十幾丈,讓他們脫離了洪澇之災。尤其殘餘的力量在所有人身上都加持了土性巫咒,皮膚上一陣黃光閃爍,防禦大增。

隊伍中的那些黎巫殿的巫衛也是動作極快,紛紛沖下了坐騎,對那些倒地的士兵進行救治。黎巫殿特有的靈丹不要錢般灌進了肚子,那些士兵喘息了幾聲,吐出了體內的淤血,已經面紅耳赤的站了起來。這些黑厴軍、玄彪軍的士兵,比起安邑城老牌的王牌軍團,的確是戰鬥力差了一截啊,夏頡受到的攻擊餘波,就把他們給震趴下了一半人馬。

刑天大風則是面有憂色的策騎,沖到了夏頡

阿庭 於 2008-09-25 22:2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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