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頌(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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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6:00

神話從什麼時候完結?歷史從何處開端……

  中國第一個歷史王朝是夏!可惜關於夏的一切資料,都是傳說。外國人是不肯相信的,但是豬頭相信!豬頭不單信,還寫了出來!

  中國第一代的異能者,是巫,不是仙,不是神。編輯說,這是《封神演義》的前傳,我覺得他們只說對了四分之一。

  因為還有亞特蘭蒂斯,一個當時可以媲美大夏朝的文明。

  月亮為何上了天,柏拉圖的羊皮卷記錄的是什麼內容?

  《邪風曲》的傳承,從哪裡發軔?

  《巫頌》可以告訴兄弟們答案。

  就是這本了,《巫頌》讓豬頭可以不再隱忍,可以大聲地嚎叫,可以爽快地和兄弟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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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頌》內容簡介 作者:血紅
  
  前生執行特別任務,被敵伏擊重創,在堅決完成任務的覺悟下拚死一擊,引發九鼎之一--zone 53的秘密研究對象的能量爆發,被不明力量在不明規律下送到了一個奇怪的時代,親身經歷了中國歷史上號稱神話的終結、歷史的開端的大夏朝末期的血雨腥風,見證了大夏朝從極其強盛到突然衰竭的歷史變遷,以巫教星宗潛星的身份無奈的看到巫的隕落以及道的興起,並且和歷史上傳說中的那些神一樣的人物有了各種的糾纏,親自目睹了歷史是如何變為故事,故事成為傳說,傳說最終演變成了神話,而後又全部消散在了歷史之中,僅僅留下只鱗片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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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zone 53
  江南好,春色如錦,春風如醉,春柳如水。

  青石板的小道在兩側古舊圍牆的包夾下扭曲前行,牆上斑駁的青苔,漫無聲息的已經在石板間紮下了根基。如粉如霧的春雨掃過,那綠色就更加鮮艷。小道上,三五衣著鮮艷的少女手持花枝雀躍而來,江浙一帶吳語儂音甜軟嬌脆,已然讓人醉了半邊身子。

  小道盡頭,一塊三五米見方的平院,小巧的青磚圍牆,古舊的黑木院門。門外,兩樹梔子花開得正好。

  站在院門外,楊佟輕手輕腳的收起了手上那嶄新的紅油紙傘,輕輕的摔了一下傘面上細碎的水珠,站在那裡,深深的吸了一口滿含清新香味的空氣,舉手就要敲門。

  那黑木院門卻自動打開,發出了『吱呀』的聲響。門後院內,一名坐在滿園的茉莉花中的大漢鼓掌大笑:「楊頭,怎麼有空來看我?」

  楊佟臉上肌肉跳動了幾下,近乎氣極敗壞的低聲罵道:「我說過了上萬次,不許叫我楊頭!」

  那坐在滿滿一院子的茉莉花中,手裡端著一隻小茶壺的大漢樂不可支的大笑起來,雄渾的笑聲猶如山崩海嘯,綿綿不絕。他扭頭朝著後面的那幾間傳統式樣的黑瓦白牆小房內叫嚷了一聲:「小花,楊頭來了,去鎮口找屠夫買兩腿狗肉來,順手扯幾片橘子葉,家裡老母雞剛下了幾窩雞蛋,等狗肉燉好了把雞蛋臥裡面,楊頭就喜歡這一口!」

  隨手把那茶壺放在面前的小几上,那大漢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渾身骨節發出了清脆的『噼啪』聲,這才扭動了一下腰肢笑道:「嘿,掛著楊頭賣狗肉,這話是誰先傳出來的?不過,楊頭,你喜歡吃狗肉,卻也沒錯啊。」

  溫文爾雅很有點大師風度的楊佟臉上露出了幾絲狼狽,氣急叫嚷道:「得,我怕了你們這幾個傢伙的狗嘴,吐不出好字句來!」

  後面正屋內突然細碎步子跑出了一個嬌小的姑娘,黑布褲子,月白色長衫,眉如青山,目如秋水,唇似秋天那一抹火紅的楓葉,好一個動人的丫頭。她笑嘻嘻的朝著楊佟點點頭,說道:「楊教授來了?夏侯,先給揚教授泡茶,我去買點小菜和狗。。。就回來。」她精緻的嘴唇無奈的撇了撇,似乎對那狗肉很是忌憚。

  楊佟乾笑了幾聲,看著那姑娘清風一樣擦過了自己的身體,扭頭直到她已經去了老遠,臉色突然變得極其的嚴肅:「怎麼,還沒有讓她知道你到底是幹什麼的?不過,這樣也好。」歎息了一聲,他走到夏侯的身邊,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他肚子上:「造孽啊,這月牙兒一樣溫柔的姑娘,怎麼就被你這頭大猩猩給勾搭上了?你的手這麼一用力,還有活人麼?」

  夏侯嘿嘿直樂,臉上滿是憨厚的笑容。說起來,他也是一個算得上非常英俊的男子,奈何他那體型,實在讓人害怕。身高在一米九左右,可是肩寬大概就有一米以上,兩條手臂更是大異常人,站在那裡垂下雙臂,中指指尖竟然已經快要超過膝蓋。土黃色的皮膚下是一塊塊極度膨脹的肌肉,整個人往那一站,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可摧毀的一座大山。

  而他的妻子小花,卻是一個典型的江南水鄉的小姑娘,嬌小可愛,兩人站在一起,就彷彿泰山搭配上了一朵白茉莉,對比強烈。

  伸手抓了抓光禿禿的腦袋,夏侯把責任歸結於了楊佟:「誰叫那年我受傷,你們急了手腳,就近把我往小花他們醫院送呢?」抬頭回味了一陣以前的事情,夏侯也變得嚴肅起來:「有什麼事情?我已經處於半退休狀態了,你這位大局長,可是從來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就在朦朧的春雨內,楊佟小心的把那油紙傘掛在了身邊一株杜鵑花枝上,和夏侯對坐在那小小的茶几兩側,壓低了聲音說道:「的確有事,現在抽不出人手來,所以,你這個半退休的玄武,還得給我再出一次外勤。聽說過zone 53麼?」

  夏侯端起茶壺,先是自己對著壺嘴喝了一口,突然又想起來小花的吩咐,這才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個茶杯,給楊佟也滿上了一杯。看看那已經泡得有點發白的茶水,夏侯左看看右看看,就在身邊一大蓬茉莉花上扯下了兩朵,手一捏,那花已經變得焦枯,就這麼丟進了楊佟的茶杯:「茉莉花茶,試試味道。」

  楊佟苦笑,搖搖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罵道:「一點茶葉的味道都沒有了,茉莉花茶?」

  夏侯卻是悠然自得的往肚子裡灌了一大口,這才說道:「zone 51,也就是五十一區我聽說過,不僅聽說過,當年和小蟲、小貓、小鳥三個,我們還闖進去大鬧了一次。可是zone 53麼,還真沒聽說。」

  楊佟謹慎的看了看左右,這才更加壓低了聲線,仔細的解說道:「五十三區,剛剛成立不到兩年,保密級別紅色s級,研究方向不明,研究對像不明,我們湊巧,才在裡面安插了十二名鼴鼠,但是半年後就損失了十一人。最後一名鼴鼠昨天給我們發來了緊急情報,五十三區似乎已經搞出了一些對我們非常不利的成果。」

  「所以?」夏侯皺了下眉頭:「是奪取研究成果還是毀掉那個區域?如果是潛入偷取成果,小鳥的成功率向來比我高百分之三十。如果是暴力破壞,小貓一個人可以對抗一隻全副武裝的加強裝甲師。我向來是負責殿後接應或者清道的。」

  再灌了一口茶,夏侯有點愁眉苦臉的說道:「就更加不要說我們老大小蟲,他是總體謀劃、潛入匿跡、暴力襲擊,樣樣精通,一個頂我們三個!怎麼不去找他們,非要出動我這個已經半退休的人?」

  楊佟臉上一臉的晦氣:「不要說了。青龍在英國招惹了大麻煩,十幾個吸血鬼中頂級的人物追著他從歐洲跑到了非洲,從非洲又偷渡到了拉美,哪裡分得出身?朱雀正在休假,跑到拉美偷人家瑪雅神殿內的圖騰,被一大批不知道哪裡出現的異能者給追殺得喘不過氣來,青龍帶著那些吸血鬼混水摸魚去了。」

  「那,白虎呢?這種事情,最適合這個暴力男了。」夏侯狠狠得抓了抓腦門,有點不高興的說道:「不是看到我剛結婚,就非要給我找麻煩事情吧?誒,楊頭,按照局裡的規矩,我結婚了,要麼退休,要麼轉內勤,這外勤的事情,一般就不沾了。」

  楊佟氣惱的低聲罵道:「白虎?等你從那邊回來了,我建議你去禁閉室探望他!沒組織沒紀律,他和你內定的接班人小玄武,兩個傢伙,他媽的。」楊佟心中恨急,突然開口罵了一句粗話。

  「招惹麻煩了?」夏侯臉上很是有點幸災樂禍的笑容。

  楊佟苦笑:「沒錯。他們不知道跑去找誰拼酒,兩個人同時喝了個酒精中毒回來!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見鬼,國際上公認的s級異能者中的頂尖好手白虎,居然酒精中毒!這要是傳出去,整個局子都要被人笑話!」

  夏侯臉上肌肉一陣抽搐,似乎是想要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的那模樣。搖搖頭,他低沉的說道:「那麼,我去好了。行動計劃,程序,目標物,接應的小組,都準備好。對於zone 53,你們到底知道什麼?」

  楊佟的臉色更加嚴肅了:「坦白的說,具體的什麼都不知道。你進去後,一切行動都要聽我們那內線的指揮,但是他的權限也是有限的,所以,行動有很大的風險。」

  夏侯站了起來,嘀咕道:「風險倒是不怕,我的玄武真解別的能力不說,保命卻是一等一的。什麼時候出發?」

  楊佟坐在那裡看了他一眼,緩緩的點頭:「現在。兩小時後,浦東機場有一架外交專機就要起飛,經過zone 53所在的區域外圍時,你空降下去。」遲疑了一下,楊佟說道:「你考慮清楚,內線給出的信息非常緊急,但是。。。白虎兩天後可以恢復正常。青龍和朱雀,我已經急令他們了結手上的麻煩直接趕去。或者,不需要你出動。」

  夏侯臉色一沉,突然笑道:「楊頭,幹我們這行的,還有什麼好顧慮的?走吧。」

  楊佟靜默了一陣,猛的站起來,抓起了那把油紙傘,兩人並肩走出了院子。

  小花正好提著一個籃子走了回來,看到兩人並肩出門,連忙笑道:「楊教授,夏侯,你們現在出去麼?吃了飯再走啊!」

  楊佟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對不起啊,小花,一個緊急的學術會議,這不,夏侯只能跟我跑一趟了。」

  夏侯嘻嘻一笑,猛的把小花給摟了起來,重重的親吻了一下:「老婆,燉好狗肉等我回來。嗯,要是一切順利的話,大概明兒天晚上我就回來了。做好飯等我啊!」

  小花有點害羞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腦袋,不敢看站在旁邊嘻嘻笑的楊佟,點點頭說道:「那,路上開車小心點,下雨天,路滑。」

  夏侯一步步的走了出去,身形移動間,肩膀卻是紋絲不動。他也不回頭,就這麼大聲叫嚷道:「知道了,你先回去,這雨打在身上也難受,小心著涼了。放心吧,最遲我後天回來,啊?做好晚飯等我。」

  小花看著夏侯的背影,笑了一聲,輕盈的走進了院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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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鼎

  萬米高空,一架波音客機急速掠過。它的前起落架艙緩緩打開,一條高大的身影從那艙內跳了下來。

  沒有進行任何的姿勢更改,也沒有見他打開降落傘,他就這麼伸直了身體,筆直的朝著大地落了下去。

  一聲沉悶的響聲,這人筆直的砸進了地面,在地上留下了一個米許粗的窟窿。兩條粗長的手臂從那黑漆漆的地洞內伸了出來,輕輕的往地上一按,夏侯整個身軀也就帶著一身的灰塵跳了出來。能夠採用這樣囂張的方式空降的,也只有玄武真解修習到了玄武九轉的第八轉,身體堅硬勝過金剛石,防禦力、自我恢復力驚人的夏侯一人。

  一架美洲百姓常用的豐田皮卡慢吞吞的跑了過來,兩個身穿髒兮兮的工作服的年輕人從車內跳了出來,朝著夏侯比出了大拇指:「四哥,您可真是咱們局裡一等一的厲害啊。就算青龍老大也不敢像您這樣大頭朝下的從一萬多米的地方跳下來!嘖嘖,厲害啊!」

  夏侯晃了晃震得有點發暈的腦袋,沉悶的咳嗽了一聲,他的咳嗽聲都是帶雙響的,喉嚨裡一聲,寬敞的肺部還能帶起一個回音來。成標準的站立姿勢,雙手背在腰後,夏侯嚴肅的說道:「任務期內,嚴肅一點。附近可否有目擊者?」

  其中一年輕人立刻拿出了一個小型儀器掃了一眼:「根據我們釋放的小型無人機,方圓二十公里內沒有大型生物。」

  另一人則是掏出了一個三維圖像生成器放在了地上,一番操作後,朦朧的藍光中出現了一棟建築的內部結構圖。「這是zone 53地下基地的外圍圖像。內線也沒辦法弄到全部的圖紙,他只知道有限的兩條通往核心區域的通道。四哥你的潛入點在這裡!」構造圖上出現了一個閃動的紅點,那年輕人用手指了一下。

  「這裡是一個雜物儲藏室,很少有人出入。裡面有一套基地內的制服和無線耳機,更換衣物後,聽從內線的安排行事。」

  夏侯看了一下腕表,點頭道:「那麼,不要浪費時間,這些事情大家也不是頭一次做了。現在是二十一點三十七分,兩小時後如果我沒有出來,接應小隊全部撤退。」看了兩個年輕人一眼,夏侯露出了微笑:「如果我不幸完蛋了,告訴小蟲、小貓和小鳥,給我好好的報復他們。不過,我沒這麼倒霉吧?」

  三人同時輕笑,再次討論了幾句細節後,按照他們標準的行動程序,夏侯身體上籠罩起一層厚重的土黃色光芒,鑽進了地面。

  腕表上同時出現了兩個紅點,一個紅點代表了夏侯,另外一個紅點代表了他潛入的儲藏室。

  憑藉著一身土系異能,夏侯輕鬆的穿越了zone 53的外圍防禦圈,進入了那處於基地底層的儲藏室。從一個角落裡的木箱中找到了無線耳機塞進了左邊耳朵,又拿出了那黑色緊身制服穿在了身上,夏侯突然瞪大了眼睛,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衣服倒是很合身,是按照標準的一米九零身高的大漢體型製造的。可是夏侯的身材有異常人,他穿上那衣服,手臂還露在袖子外一尺多!「倒霉,我就知道有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這些內線給我準備衣服的時候,總是不合身呢?」

  無奈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強行用體內元力把手臂的結構壓縮了一尺多,看著更顯得粗大的胳膊,更加古怪的身形,夏侯只能小心翼翼的拉開了儲藏室的門,朝著外面偷偷瞥了一眼。

  耳機內傳來了清晰的聲音:「不要抱怨了,就你那身材,能找到湊合的衣服不錯了。不要發出聲響,儲藏室內也有攝像頭,但是被我控制著。聽我說,現在門外沒人,出門左轉前進兩百米有一電梯,電梯密碼是a993572x,下到最低一層。」

  內線控制了攝像頭?夏侯悄無聲息的按照內線的指示前進,心裡對特勤局的一幫子同事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似乎能夠在任何一個國家的任何一個部門都埋下鼴鼠,這種本事,夏侯自認難以比擬。

  電梯直接下到了最低一層,門開處,一名肩上掛著少校肩章的女子突然走了進來。隨便的抬頭掃了夏侯一眼,那女子隨口問道:「你是哪個部門的?」她看了看夏侯身上的制服,這個基地內除了少數軍官,其他的工作人員制服幾乎都一個樣子,從衣服上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來。

  耳機內及時傳來了指示,夏侯按照他的指示露出了笑容:「凱林少校,您不認識我麼?可是我們頭兒,嘿嘿!」他用帶著一點異樣的眼神,狠狠的掃了那少校的胸脯一眼。

  呆了一下,那少校又羞又怒的罵道:「你們內保隊的,都是從軍隊拉來的一幫流氓麼?」高傲的甩了一下頭,那少校指向了電梯門外:「難道你還要和我一起上去?」她又狠狠的瞪了夏侯那幾乎把衣服撐破的手臂一眼,情不自禁的吞了一口吐沫。

  內線在那裡喋喋不休的說道:「凱林,基地內有名的浪貨,只要你有一點個人魅力,就可以拉她上床。動作快一點,我不管你是哪個部門派出來的人手,我們只有不多的一點點時間。快點,快點,你認為我在基地主控電腦的權限內開闢一條絕密的通話信道,很容易麼?要是被發現了,我不怕死,但是死得和那十一位兄弟一樣沒價值,我可虧本了。」

  夏侯順著一條燈火通明的走廊朝前走去,走廊的兩側有不少凹進去的小空間,裡面站著一個或者兩個手持槍械的彪形大漢,目光凶狠的瞪著夏侯。

  「不要理會他們,他們和你一樣,是內保隊的軍人。你的衣服上有內置芯片,我已經把權限調到了我能觸及的最高級別。若無其事的走過去,掃瞄儀器沒有報警前,他們就等於擺設。」

  前面是一道厚重的金屬門戶。耳機內再次傳來了內線的指示:「你口袋內有一張磁卡,在門上讀卡器內刷卡,然後輸入密碼z53sa35732。密碼沒有任何意義,是用來檢測你指紋的。可是我已經搞定了一切,你隨意。」

  金屬門戶打開,在那些士兵警惕的目光中,夏侯大步走了進去。

  「注意,現在開始,空間內有能量屏障,盡量不要暴露你的異能。這也是為什麼我要你在外圍的儲藏室混進來的原因。zone 53是一個急就章的基地,很多地方步完善,但是內部的力量很強,不要小看了他們。我到現在還沒有明白我的同伴是如何暴露的。」

  這是一個古怪的空間,彷彿一根豎直的炮管。直徑五百米的圓形炮管,上下高有將近一公里。從四周的金屬牆壁上探出了一根根鋼樑,無數大大小小的圓形區域就被鋼樑托在空中。透過那些區域透明的牆壁,可以看到很多人在裡面對著一些古怪的儀器忙碌著。

  「就到這裡。我唯一能作的就是讓你靠近核心區,但是剩下的就完全要依靠你個人能力了。核心區在大炮筒的最下面,最核心的機密就在裡面,我希望你能取得他們的研究資料。祝你好運!我是不能暴露的,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繫。」過了一陣,那內線突然笑起來:「如果等一下聽到了警報聲,我會盡力給你創造逃走的條件的。。。祝福你,希望你不要被熟人發現,不要過早的暴露了。」

  耳朵裡面突然一燙,那耳機居然冒出了無數電火花,自動銷毀了。夏侯嘀咕道:「熟人?應該不會吧?和我們交手後還能活下來的,沒有幾個。偶爾幾個幸運兒也是被白虎弄得缺胳膊少腿的,也不會再服役了。」

  搖搖頭,夏侯愕然發現這個巨大的空間內絕大部分工作人員都穿著雪白的工作服,自己一身黑色的制服顯得異常的刺目。

  思忖了一陣,他徑直走向了空間正中央的那全通透型的電梯。夏侯站在電梯內,隨手按了最下一層的按鈕,好整以暇的站在電梯的正當中,隨著電梯緩緩下降,朝著一路上所經過的那些圓形透明房間中的研究人員露出了醇和的微笑。

  那些研究人員愣了一下,朝著他回以同樣有友善的笑容,然後再次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儀器上。

  「他們到底在研究什麼?夜裡二十一點,他們居然還在工作,難道是三班輪換的麼?不過,似乎也不困難,這裡的安保力量比起zone 51可差太多了。或者他們認為,我們不會盯上這裡?」夏侯有點好奇,這裡的防禦力,比起楊佟所說的,實在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一個內線的接應,自己不就是很輕鬆的潛入了靠近他們核心的中心地域了麼?

  電梯停下,夏侯走出了電梯,心裡卻猛的一沉。

  就在他面前,站著十幾名同樣身穿黑色制服的男子,他們正好堵上了通向基地核心的唯一門戶。而這些男子身上若有若無釋放出來的元力,則證明了他們都是不弱的超能者。

  「防禦的重心全部放在了這裡麼?」夏侯有點犯愁:「門口就有這麼多的超能者,那麼裡面呢?」

  他心裡沉重,但是臉上卻露出了開朗的笑容朝著那些人走了過去:「嘿,有人願意來一局黑傑克麼?這樣的值班實在是太無聊了。」

  一名超能者看了看左右,壓低了聲音:「你想要讓頭兒罰我們繞著基地跑上一萬圈麼?唔,新來的?你是哪個部門的?」

  夏侯耷拉了一下眼皮,隨口說出了他曾經接觸過的一個隊伍的番號:「紅色arrow,你們呢?」

  一人驚愕的叫起來:「你和我同一個部門的麼?怎麼以前沒見過呢?」

  一股渾厚的力量幾乎同時拍上了這些人的胸口,猶如土龍震怒,那淡黃色的元力已經把他們的身體內部震成了粉碎。夏侯無奈的看著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裡的十幾男子,歎息道:「執行第二計劃,摧毀這裡。」如果取不到資料,那麼就破壞好了,總比讓人家掌握了某些先進的東西然後用在自己的頭上要好。

  實際上,他們四靈將一旦出手,往往意味著破壞,其他性質的任務,還真的很少交給他們。

  一拳,眼前兩尺厚的合金大門就在土黃色的強光中化為粉碎,夏侯晃動著高大的身軀衝了進去。裡面的安全防禦系統立刻發作,無數火舌呼嘯著掃到了他身上,但是所有的子彈一碰到他的身體,立刻就被震飛了出去。

  二十幾名超能者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而夏侯只是往地上狠狠的一跺腳,空氣中立刻響起了古怪的咆哮,十幾股巨大的黃色元力從地上冒了起來,彷彿巨蟒一樣纏住了這些超能者,把他們攪成了各種奇怪的形狀,遠遠的丟了出去。

  上身的制服炸開,夏侯恢復了自己的原本模樣,兩條比常人要長得多的手臂隨手亂揮,每一擊都有數萬斤的力量,打得一批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精銳士兵慘呼連連,彷彿沙包一樣被丟了出去。

  兩道極其強大的氣息突然射了過來,一個聲音在憤怒的咆哮著:「又是你,玄武!你還記得我麼?你這個該死的傢伙,為什麼每次我們有一點好事,你們該死的四靈將總會出現?」這兩道氣息極強,比起剛才的那些超能者,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夏侯抬起頭來,看著一名渾身裹在熊熊烈焰中的青年無奈的攤開了雙手:「比爾?你還好麼?對不起,你的弟弟是被白虎幹掉的,你總不能把責任都推到我的頭上吧?」一拳擊出,空氣中再次響起了古怪的聲音,彷彿四周的空氣被這一拳抽空,夏侯的拳頭變得足足有一尺大小,彷彿鐵錘狠狠的擊中了比爾的肚子。

  外面的烈焰對夏侯沒有造成任何傷害,比爾張大了嘴巴,一口血帶著心肝肺子的碎片噴了出來,一名在實力劃分上已經達到s級的超能者,被夏侯活活一拳砸死。另外一名和比爾實力相當的美麗少女一聲驚呼,立刻架起一陣狂風倒退了數十米,驚恐的叫嚷起來:「怪物!」

  拖著兩條長臂,夏侯皺起了眉頭:「我可是很正常的大男人,哪裡是什麼怪物?哆!」一聲爆喝,一團土黃色的元力猛的在那少女身邊炸開,那少女一聲悶哼,七竅同時噴出了血泉,仰天就倒。

  一腳踢開了又一道金屬大門,夏侯操起那接近十噸重的大門胡亂的揮舞著,嚇得四周越來越多的士兵抱頭鼠竄,一步步的接近了基地的核心地區。一邊展示著自己恐怖的戰鬥力,夏侯一邊抱怨道:「我就知道會這樣,每次我出外勤都這樣,總是半路上就要開始全武行!為什麼我就不能像小鳥那樣,偷了東西就走,主人還沒有發現一點痕跡呢?」

  苦笑了一陣,隨手把那金屬大門丟出了二十多米,砸碎了兩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裝甲車,夏侯歎息道:「所以,我在特勤局只能做接應或者清道夫的工作。」又是一腳,前面的那扇高十米、寬六米多,足足兩米厚的金屬大門猛的晃動了一下。

  呆了一下,夏侯身上冒出了一尺多厚的土黃色強光,他一聲炸吼,彷彿數百顆特警用震盪彈同時爆炸一樣,當場就把後面畏縮著追來的數百名士兵全部震翻,他緩緩的一拳朝著那大門轟了過去。

  彷彿擂鼓一樣沉悶的響聲,那道巨大的金屬大門被整個從門框內砸飛了出去,飛出了十幾米遠。裡面zone 53的核心研究室內,立刻發出了驚怒的叫喊聲。大門轟然倒地,下面流出了一道道鮮紅的小溪,不知道有多少倒霉鬼被砸在下面。

  夏侯一個虎撲衝到了那足足有上萬平的核心研究室內,雙手一陣亂抓亂丟,十幾個撲上來的身穿白色大褂的研究員頓時被他扔稻草一樣丟出了十幾米。看在這些人是文職的分上,夏侯還算手下留情,並沒有把他們怎樣。

  長吸了一口氣,身上大汗淋漓的夏侯定睛掃了一眼這研究室,目光一下就被大廳正中那座三腳圓鼎給吸引住了。鼎高五米左右,通體青色,上面雕刻了無數山川草木怪獸圖像,有淡淡的潤澤光芒從那鼎體內散發出來,威嚴莊重,在夏侯看來卻更是那鼎矗立在那裡,整個空間就已經被它控制了一般。

  「這就是你們研究的東西?」沒有理會前後左右上千名精銳士兵,夏侯皺眉問道。

  一個枯瘦的猶太血統的老頭兒猛的跳了出來,他尖叫到:「沒錯,這就是我們正在研究的東西!我不管你是哪個國家派出來的超能者,我不管你來這裡是什麼目的,求求你千萬不要破壞這裡的任何東西!否則,你就是在對人類的文明進程犯罪!這個鼎,他裡面包含的科技信息,超過了地球現在科技起碼十萬年!」

  夏侯搖搖頭:「我的目的就是拿走資料或者摧毀這裡。嗯,十萬年?」夏侯突然明白,為什麼那內線傳出的信息是如此的緊急了。現在的地球,如果哪個國家掌握了超越地球文明十萬年的科技,對於其他國家的影響,不言而喻。

  那老頭兒尖叫道:「no,如果你要破壞這些東西,那麼,就除非踏著我的屍體過去!」

  夏侯點點頭,認真的說道:「沒問題!」一腳踢出,那老頭兒已經飛出了十幾米外,倒在地上叫嚷起來。

  就聽得那老頭兒尖叫:「你們這群該死的士兵,暴力分子,戰爭狂人,你們快阻止他!阻止他!」

  士兵們謹慎的看著夏侯,沒有動彈。夏侯無奈的抓抓腦門說道:「對不起,老先生,可是似乎你們這個新組建的基地的防禦力量,並不足以把我怎麼樣。坦白的說,你們整個國家的超能者,都曾經是我或者我同事的手下敗將,所以,想要依靠他們阻止我,是不可能的。」

  老頭兒猛的跳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這麼充沛的生命力。他歪著腦袋看著夏侯,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笑道:「啊,我想到了,你不能破壞這裡的東西。這裡所有的一切資料和儀器都屬於美利堅合眾國,你如果敢於在這裡做任何事情,那就是極其嚴重的外交事件,甚至可能爆發戰爭。你不能這麼做。」

  夏侯攤開雙手,很坦白的說道:「也許您並不明白我們之間的事情。可是超能者之間的相互行動是不會引發戰爭的。我暴力進入你們基地,可是你們國家的超能者也做過同樣的事情。我們有默契,這種小規模的衝突不會引發太多的糾紛,最多再來一次經濟制裁,可是如今大家都加入了wto,誰還在乎這一點呢?」

  小老頭兒尖叫:「可是,你搶走了可能改變整個地球文明進程的東西!」

  夏侯歪著腦袋看著那大鼎,皺眉道:「但是,我很奇怪,這個鼎,似乎是我們中國出產的貨色。」

  小老頭兒語塞,良久這才吭吭哧哧的說道:「但是現在屬於我們,最少,我花費了七千萬美金從一個文物走私團伙手中買了這東西。」

  夏侯猛的點點頭:「啊哈,那麼,是您首先觸犯了法律。按照國際刑警組織相關的法律,這玩意還是屬於我們國家的。最多,我們把七千萬美金還給你們。但是,請您交出所有的資料。」遲疑了一陣,夏侯盯著那大鼎看了半天,苦笑道:「見鬼,這個東西我怎麼帶走它?摧毀麼?太可惜了。」

  躊躇了好一陣子,夏侯還想不出對策,那老頭兒卻揚揚得意的說道:「你帶不走他,也無法毀壞它。但是很奇怪,我們剛開始研究它的時候,它只有五十公分高。隨著我們不小心把高壓電流輸入了進去,它的體積就越來越大。嗯,我很想知道,等下個月附近的核電廠竣工了,把整個電廠的能量輸送給它,它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吸收能量?體積變大?這個圓鼎的來歷,很不簡單啊!

  長吸一口氣,夏侯咬著牙齒哼哼道:「你們可以向你們的上司打報告了,就說我順利的帶走了這寶貝。嗯,這是你們太無能,可不是我太厲害。」他化為一道黃色光芒,朝著那大鼎撲了過去。不管怎麼樣,先試試吧,五米高的青銅鼎,重量並不是太嚇人。帶著它,發動土遁,應該可以順利的跑出百多公里的。

  眼看著夏侯就要接觸那青銅大鼎了,一道無比強烈的白色光芒從高處射了下來,穿透了他的胸膛。

  黃色的土性元力沒有起到任何的保護作用,夏侯的右邊胸部被穿透了一個海碗口大的透明窟窿,一絲絲的鮮血從傷口流了出來,漸漸的就變成了血泉。強大的衝擊力讓他一個趔趄,無力的斜靠在了那大鼎的一隻腳上。

  七名身穿黑色風衣,左邊胸口上有著一隻紅色箭頭徽章的男子站在研究室牆壁的天橋上,冷冷的看著被重創的夏侯。正中的那中年男子臉上滿是陰鳩的笑容:「玄武先生,很抱歉我們紅色arrow的領導沒有親自出來和您切磋一二。我們知道,那是無效的,您的超能實在太可怕了。但是,人的智慧總是能夠戰勝您這樣的體力工作者的。」

  夏侯不斷的吸著冷氣,渾身都在哆嗦,任誰的胸膛上多出了一個透明的窟窿,那味道都絕對不好受。「海維爾,沒想到被你暗算了。你用的什麼武器?威力可比加農炮都要強了很多啊。」

  海維爾得意洋洋的朝著夏侯一個鞠躬,手上獻寶一樣的拿出了一柄通體銀色的單兵火箭筒一樣的武器。「請看,來自這個神奇的大鼎的最新科技成果:實用型粒子炮。神奇麼?從你們山西某地出土的不知道多少萬年前的青銅鼎內,居然蘊含了這樣的信息。是史前文明麼?還是外星人留下的信息?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打敗了你。」

  海維爾很得意的再次鞠躬:「您知道的,我們國家的超能者,沒有一個是您的對手,甚至我們七人聯手,也不可能攻破你的防禦。但是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手上有技術,有科技,並且正在這個基地內轉化為可實用的實驗品。」

  七個強大的超能者跳下了天橋,緩緩的走向了夏侯。「想想看,當我們國家的士兵,每人手上都有這樣的一柄粒子炮。啊哈,那時候的世界局勢將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呢?當然,這是政客們考慮的事情,而讓我最高興的,是我打敗了玄武。」

  海維爾怪笑著:「玄武,號稱世界上生命力最強,防禦力最強,破壞力第三的玄武,我打敗了你。那麼,我的名氣應該提升多大呢?我的薪水,也應該提升一個數量級了。我們可以對外宣稱,我們紅色arrow,是第一個打敗了中國特勤局四靈將的超能組織。萬歲!完美!輝煌的勝利,不是麼?」

  一名肩膀上扛著上將軍銜的銀髮老者緩緩的從牆壁上突然裂開的一條門戶內走了出來,他威嚴的說道:「玄武先生,您不覺得奇怪麼?我們手上如今掌握的科技,足以讓整個基地變成銅牆鐵壁,可是您還是如此輕鬆的混了進來。甚至您的那位內線,那條可惡的鼴鼠,還活得好好的,甚至能夠向你們組織發出警報。為什麼?」

  夏侯苦笑,他感覺到,那青銅鼎在發生某些古怪的變化,它竟然在吸食夏侯流淌出去的血液,而且是那種迫不及待的感覺。看著那名上將,夏侯只能配合的說道:「那麼,為什麼?」何必管這麼多?那青銅鼎任何的變化都是好的,如果能夠從裡面釋放出數百個妖魔鬼怪,那麼夏侯就要愛死它了。事情還能變得比現在更壞麼?他是無所謂的。

  那上將的語氣中也帶上了一點得意:「因為,我們需要一個實驗品,而中國的強大的超能者,就是最好的對象。很久以來,發生在你們超能者之間的戰鬥中,沒有留下活口,也就是沒有俘虜,所以世界各國都形成了默契,超能者引發的事件,不會影響到國家之間的大的關係。可是現在,我們有了您這樣一名俘虜,那麼,我們會佔據多大的優勢?多大的主動?」

  上將微笑著,突然飛起一腳狠狠的踢在了夏侯的下體上:「你這頭骯髒的黃皮猴子。。。啊,我的腳!」原本想要擺露一下威風的上將突然抱著自己的腳慘叫起來。夏侯體內殘餘的元力,已經毫不客氣的把他整個小腿都震成了一團糨糊。

  海維爾近乎幸災樂禍的笑起來:「將軍,您不應該小看一名超能者,哪怕他身受重傷,尤其是玄武先生這樣的強者。您必須給他足夠的尊敬,否則後果就會像您這樣。」

  那上將瘋狂的咒罵起來:「把那鼴鼠給我幹掉!把這該死的玄武或者海龜給我關進監獄!我會讓總統立刻向中國方面提出抗議照會!」他惡狠狠的盯著夏侯罵道:「等著瞧,黃皮猴子,我會讓你在全世界的人面前丟臉的。你是世界上第一個被俘虜的超能者,想想看你的國家會因為你而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吧。」

  海維爾朝著夏侯笑了笑,掂量了一下手上的粒子炮,很高傲的墊了墊腳尖:「不得不說,科技主宰一切,您認為呢?您會受到貴賓級別的服務,親愛的玄武先生。」海維爾等七人轉身準備離開,卻突然回過頭來說道:「您還有另外一個選擇,我們紅色arrow缺少您這樣大師級別的超能者,您願意加入我們麼?我們可以對外公佈,您已經被幹掉了。」

  背後的大鼎內有極其強大,強大得讓夏侯嚇得渾身顫抖的力量在奔湧。他無法想像這股力量從何而來,也無法想像一座五米高的青銅鼎,為什麼會蘊含這麼可怕的力量。但是他知道,這些力量是在他的血液被大鼎吸收後才突然出現的。似乎,他的血液只是成為了一個引子,引發了這座大鼎的活力!

  沒錯,是活力。這座大鼎是活的,或者說,是有靈性的。它被夏侯的鮮血,所喚醒了。

  反過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那大鼎的一條腿,夏侯慘笑:「我答應過我妻子,會回去吃晚餐的。」

  海維爾皺起了眉頭,揮動起雙手:「哦,得了,得了,我們沒說要殺死你。你有機會回去吃您妻子的晚餐。嗯,不要孩子氣,好麼?您抱著那大鼎,莫非以為我們無法讓您離開這裡?」

  夏侯咧咧嘴,閉上了眼睛:「我對不起我的妻子,因為,我無法實現對她的承諾。但是我也知道一件事情。我被特勤局選中,從我的師父,也就是上一代的玄武那裡接受嚴格的訓練的時候,我發誓過:永遠不因為我,而造成任何危害國家的後果。」

  足足米許厚的黃光從夏侯身上衝了出來,他厲聲喝道:「想要利用我麼?你們只能得到屍體!抱歉。。。小花。。。我們真的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如果,如果我能有來世的話,我一定會去找你,說,對不起。」

  玄武真解內驅動靈器的獨特法訣發動,夏侯強行抽取了那大鼎內浩蕩無邊的巨大力量,以自己的身體為渠道,朝著四周擴散了出去。

  地水火風,這青銅大鼎內居然蘊含了所有性質的元力。

  彷彿金鑼迸裂,震天介一聲炸響,夏侯的身軀被那各種性質的元力融合,近乎混沌狀態的恐怖力量撐爆,化為一團血漿炸了開來。夏侯的血噴吐在了那大鼎上,大鼎猛的膨脹到了百米高下,通體釋放出古怪的黑色光芒。

  爆炸,一次毀滅性的爆炸,大鼎內的靈性似乎甦醒了,它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也作出了什麼決定一樣,把體內那絕大的力量完全的釋放了出去。

  基地在億萬分之一秒內化為虛無,基地附近,方圓二十里的地面整個翻了起來,一道直徑超過十公里的黑色光柱筆直的朝著天空射了出去。那光柱巧不巧的正好轟擊在了夜空的圓月上,月球發出了古怪的轟鳴聲,強烈的青色光芒朝著四周迅猛的擴散了出去。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zone 53,如今就剩下了一個深千多米,直徑十公里的大窟窿,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剩下。

  遠處,夏侯的接應小組的成員目瞪口呆的看著彷彿科幻大片中的那一幕,手忙腳亂的發出了加密的信息。

  「任務完成,目標徹底摧毀。。。玄武。。。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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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降生
  四週一片混沌,有溫熱粘稠的液體包裹著自己的身體。

  腦子裡有點糊塗,但是夏侯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身體早就在那大鼎內的力量衝進來的時候,就化為粉碎。

  可是現在,還是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完整的身軀。動動腿,動動手,一切都完好。雖然沒有什麼力氣,動作的幅度不是很大,同時也看不清眼前到底有什麼,但是自己的身軀還存在,這是無庸置疑的。夏侯有點疑惑的想到:「難不成局裡有人練成了招魂術,把我的三魂六魄給招進了新的身體裡?豈有此理,人死燈滅,哪裡有精魄留存?」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自己身處的環境一陣劇烈的抖動,體外那溫暖粘稠的液體在大量的流失,一股很大的力量推搡著自己的身體朝著一處吸力極大的地方蠕動了過去。劇痛,似乎身體被套在一個皮口袋中的劇痛,一陣艱難的蠕動和擠壓,同時還有很大的力量抓著自己的腦袋往某個方向拉扯,過了好一陣子,身體突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身體光溜溜的,刀子一樣的寒氣直接撲到了皮膚上,疼得夏侯忍不住的叫嚷了幾聲。可是他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是類似於嬰兒的吱呀聲。惶恐中,他猛力的睜開了雙眼,眼前低下了幾滴粘稠的血水,第一印象是自己身處一個寬敞的巨石搭建的房間內,然後就是那搖曳的昏暗的燈火。耳邊,還傳來了屋外呼嘯的風聲。

  兩根手指拎住了夏侯的腿,一個粗豪的聲音發出了巨大的笑聲。那人笑得很開心,笑得渾身都在哆嗦,小心翼翼的把夏侯捧在了蒲扇一樣的巴掌內,托到了一群圍觀的人面前。於是,一些同樣粗豪的笑聲響了起來,不時有粗糙彷彿砂紙一樣的手指湊上來好奇的撫摩夏侯的臉蛋,甚至還有人不知道輕重的在夏侯的屁股上輕輕的拍上兩下以示親熱。

  夏侯疼得吱哇亂叫,眼看著一隻污漆麻黑的粗糙大手又朝著自己的臉蛋摸了過來,他奮起體內的一點點力氣,狠狠的朝著那大手踢了過去。他的腳丫子和那大手狠狠的撞了一下,夏侯立刻呆在了那裡:粉嫩白淨的小腿,上面粘著一絲絲的血污和髒物,甚至還沒有那大手的一根手指粗的小腿。這,是怎麼回事?

  老天爺,難道你讓我投胎轉世成嬰兒了麼?夏侯在心裡慘叫!

  玉皇大帝保佑,佛祖保佑,上帝保佑,真主保佑,總之天上地下一切神靈保佑,自己可千萬不要投胎去中國境外的那些國度。如果投胎在中國,就算這轉世投胎的事情有點難以理解,夏侯也就認了。他甚至開始飛快的盤算起來,只要到了兩歲多,有了語言的能力,就應該可以撥通電話叫楊頭來派人接自己了吧?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那大手的主人被夏侯狠狠踢了一下,卻爆發出了雷霆般的笑聲,附近的那些人笑得更是厲害,似乎對於夏侯的生命力,他們感到無比欣喜。

  勉強睜開還糊著羊水的眼睛,夏侯烏溜溜的大眼睛朝著四周掃了一眼,一眼看過去,頓時心裡猛的一沉。

  黑色的粗糙岩石搭建的房子,式樣極其簡單,長寬大概在十米左右,頭頂就是茅草和一些木板。這種房子,大概只有中國最偏遠的山區還有遺留。這不要緊,只要他們和外界有交流,自己就能盡快回到組織裡。想來局裡那些行蹤詭秘的老人家,應該有辦法解決自己面臨的問題。

  但是牆壁上掛著的數百張層層疊疊的猛獸皮,讓夏侯的心頭一陣冰冷。猛虎、狗熊、金錢豹,這些猛獸的皮比他以前所見的獸皮平均大了一倍以上不說,現在中國哪裡有這麼多的猛獸存在?而且那些獸皮中,更有無數他不認識的奇怪種類,從皮毛的面積來說,這些獸類原始體型更是有亞洲像一般大小,這又是什麼東西?

  而站在他身邊,無比欣喜的裂開大嘴朝著自己笑的那群男人!!!天啊,自己來到了野蠻人的部落麼?

  稍微以前世的經驗判斷了一下,這些男人的身高都在兩米以上也就罷了,他們黝黑的或者發青的肌膚,彷彿鐵塊一樣結實的肌肉,濃密但是雜亂的長髮,亂七八糟的鬍鬚渣,以及僅僅在腰間胡亂纏繞的一塊獸皮,最多就是在上半身多蒙了一塊毛皮的模樣。怎麼看,他們也不像是一群開化了的現代文明人。

  幸好他們的頭髮還是黑色,眼珠子也是黑色,這讓夏侯感受到了一點點的親切,一點點的安慰。但是眼前所見的一切,已經讓夏侯做好了思想準備,準備迎接縹緲不可測的命運。

  死死的睜大了眼睛,他看著一個皮包骨頭,比附近的大漢矮了兩三個頭的黑皮老頭顫巍巍的杵著一根獸骨走了過來。那老人臉上也帶著笑容,隨意的用手撥弄了幾下夏侯的小雞雞,很欣喜的拉著他的小雞雞扯了幾下,老頭裂開只有三五顆牙齒的大嘴笑起來,於是那一群男子又發出了哈哈大笑。那把夏侯捧在手中的,身材尤其高大的濃須男子,狠狠的拍打了幾下夏侯的屁股。

  「沒弄錯的話,這個捧著自己的男人,是自己這輩子的父親?那躺在一側石床上被幾個婦女照顧的,是自己的母親?」夏侯睜大了眼睛,狠狠的盯了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一眼,把他們的容貌深深的刻在了心裡,以後可不要認錯了人。在自己身處嬰兒期的時候,父母的保護是自己存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可要好好的巴結他們才行。

  在特勤局受訓的時候,教官的訓斥在夏侯的腦海中迴盪:「不管你們在什麼地方,碰到什麼事情,只要你們還有一口氣,就要想辦法回來!記住,祖國,才是你們的家。不管碰到任何危險,任何困境,活下去,回來!」

  「活下去,回去!也許不能和小花在一起,但是我答應了她回去吃她燉的狗肉。」

  初生的夏侯,臉上露出了一絲奇怪的微笑。這笑容嚇得旁邊的一群男人猛的安靜,然後立刻又爆發出了更加熱烈的笑聲。

  那枯瘦的老人連連點頭,眼裡閃出了一圈朦朧的綠光,從頭到腳的掃了夏侯一遍,呵呵的笑了幾聲,大聲的叫嚷了起來。他的聲音蒼老乾澀也就不說,可是他所用的語言,是夏侯從來沒有聽過的那種。似乎是中國境內的某種方言,但是精通三十幾種外語、數百種方言的夏侯,就硬是一個字都聽不懂。

  心裡再次一涼,也許,自己碰到了一些奇怪的不可解釋的事情。夏侯看著那老頭眼裡那一圈綠光,心裡一陣的寒氣慢慢的爬了起來。他自己也是超能者,可是從來沒聽說過,有超能者能夠在身體外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就一對眼珠子突然發出綠光的。

  『嗷』,一聲沉悶嘹亮的猛獸吼叫聲傳來,夏侯猛的扭頭看過去,兩條皮膚發青的壯漢正死死的抓著一頭猛虎走了過來。那猛虎的身體有足足四米多長,通體枯黃,眼裡透出凶殘暴虐的光芒,拚命的掙扎著。可是那兩大漢卻是舉重若輕的,一人抓住了他的兩條後腿,一人掐住了那大虎的脖子,就把它這麼扛了過來。

  那猛虎憤怒的咆哮了一聲,兩顆足足尺許長的犬牙露了出來。夏侯發出了驚呼聲:「劍齒虎!」可是他現在又哪裡能說出話來,只是從喉嚨裡發出了幾聲嬌弱的嘶喚。

  一口黑漆漆的陶土大鍋大概有一米高,鍋子的直徑在一米五左右,就是一口大陶罐的模樣。下面撐起三塊大石,幾個身材粗壯的男孩抱著大捆的木柴走了過來,就在那陶罐下升起了大火。

  一男子嘴裡發出細微的喘息聲,扛來了另外一口大罐子,裡面滿是清水,倒了一半清水進了那大陶罐,眼看著他臉色發紅,似乎體力消耗了不少。夏侯目測了一下那陶罐,體積大概在兩立方米左右,也就是可以容納兩噸清水,而這男子不過是有點氣喘,這都是些什麼種類的生物?他們真的是人類麼?兩噸的重量,最精銳的特種兵恐怕都要六七個人聯手才能抬起來。

  大火讓那大鍋內的水冒出了裊裊蒸汽,那枯瘦老頭用手摸了摸水的溫度,點點頭,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個巨大的黑布口袋,一把把的稀奇古怪的草藥、古怪的蟲豸屍體等等,就這麼隨手抓了丟了進去。那原本清澈的熱水,馬上就冒出了五顏六色的泡泡,時不時還有三五個蠍子、兩三條蜈蚣、十幾隻蜘蛛的屍體在裡面翻騰起來。

  夏侯本能的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難道,他們準備用這種東西給自己這麼一個初生的嬰兒洗澡不成?天啊,這都是一群什麼樣的粗人?外面寒風大作,一個初生的嬰兒沒有好好的用棉布包裹起來也就罷了,還要用這種顯然帶了劇毒的熱水來洗刷一下,他們是準備煉製生物武器麼?

  更加讓夏侯渾身哆嗦的事情出現了。

  那頭劍齒虎被那兩大漢抓了過來,那枯瘦的老者看了看那瘋狂掙扎,渾身熱氣蒸騰的猛獸,滿意的點了點頭,右手骨杖朝著那猛虎一點,嘴裡發出了一聲含糊的單音詞。那猛虎立刻僵硬,身體就這麼漂浮在了空中。

  超能者,而且是非常強大的超能者!夏侯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老者的動作,心裡卻在疑惑,這老者身上怎麼一點真元的波動都沒有?難道是因為自己剛剛降生,所以就連感知的能力都削弱了麼?

  一柄漆黑的石刀。那老者手持石刀,乾淨利落的一刀斬斷了那猛獸的腦袋,讓它一腔子熱血噴進了那大鍋內。原本就已經五顏六色的毒湯,立刻又多了一種可怖的血光,襯著周圍昏黃搖曳的燈火,很是陰森。

  那老頭抓著那猛獸的腦袋,眼裡的綠光更加強烈。一聲聲奇怪的咒語從老頭嘴裡發出,那已經被砍下的獸頭內居然發出了一聲暴虐的嚎叫,一條朦朧的和那猛獸的形體相近的虛影從那虎頭中射出來,依舊射進了那一鍋好湯中。隨著這條猛獸虛影射了進去,那一鍋湯立刻迅猛的翻騰起來,甚至發出了細微的爆炸聲,也就是幾次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平靜。

  綠油油的一鍋子湯水在那裡散發出裊裊的蒸汽,那蒸汽彷彿有生命的活物在空中扭動纏繞。

  老頭兒從夏侯父親的手裡一手抓過了他,『撲騰』一聲就丟進了滾開的湯水裡。

  劇痛從身體四面八方傳來,夏侯掙扎嚎叫,在湯水中手舞足蹈的想要跳出來,可是他哪裡有那個力氣?「難道這老頭想要吃嬰兒燉的湯?沒道理,他下了這麼多的蟲豸劇毒,除非他想要服毒自殺才是?」

  一不小心,夏侯吞了幾口那綠油油的湯水進去,頓時一股熱氣從肚子裡升了起來,一道道熱流順著經脈蔓延了開去,夏侯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這嬰兒的軀體,在一定程度上被強化了。而那湯水中更有一種很神奇的力量慢慢的滲入,讓他有一種想要戰鬥的極大勇氣。

  那老頭的骨杖再次揮動起來,一圈圈肉眼依稀可見的綠色波紋從骨杖上發出,杖頭就直接在那大鍋上晃動,晦澀難懂的咒語彷彿催眠曲一樣,讓夏侯昏昏欲睡。漸漸的,那一鍋子綠油油的湯水慢慢的澄清,最終裡面那些不知道什麼材料混雜出來的古怪力量,被夏侯全部吸了進去。

  夏侯的父親呵呵大笑,伸手進了那還翻滾的湯鍋,把渾身紅彤彤彷彿燒熟的乳豬一樣,還冒著熱氣的夏侯一手抓了起來,又大笑著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拍打了幾下。幼嫩的皮膚和他手掌上的繭子摩擦了幾下,那劇烈的疼痛讓已經半昏迷的夏侯又再次醒了過來。

  粗人,一群粗人,這個族類一定都是些粗人。雖然對具體如何照顧嬰兒沒有任何經驗,但是夏侯上輩子的妻子小花卻是專業的護士,多少也知道的知識。夏侯就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剛初生的嬰兒會赤身裸體的被三十幾條壯漢你捏一下,我拍一下的玩弄大半個小時,再放進滾湯鍋中煮個十幾分鐘,很幸運的沒有被燙熟,還要被自己的父親再毆打一頓的。

  他們是撫育嬰兒,還是虐待寵物?

  那枯瘦的老頭兒張大嘴笑著又湊了過來。夏侯的嘴裡正好還含著一口綠色的湯水,他奮起那僅有的一點點肺活量,狠狠的一口水噴在了那老頭兒的臉上,隨後小雞雞一陣膨脹,一道清澈的尿液對著那老頭撒了下去。

  大漢們同時大笑,那些打雜的少年也憨憨的笑起來,那邊正在照顧產婦的婦女也笑起來。只有那猶如老巫師的老頭兒臉上一陣的難堪,胡亂的抓起一塊破布,在臉上狠狠的擦拭了一把。

  那抱著夏侯的大漢終於拎起一塊溫軟的獸皮把夏侯包了個結結實實,又請幾個同伴連同那石床都抬了起來,扛起上面的產婦,一路哼著不知名的怪異小曲,大步出了那石頭房子,朝不遠處的幾棟木屋走了過去。

  夏侯降生後的第一天最後的一個印象,是數百人聚集在篝火旁邊啃著烤肉,跳著歌舞,大聲的歡笑。一罈罈劣質的老酒被他們泉水一樣灌進了肚子,就連夏侯,都被他的父親一口氣灌了半碗下去。那猶如刀割的酒漿在夏侯肚子裡一陣翻騰,他吐出了幾口母乳,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這裡不可能是中國。我從來沒聽說過,中國哪個村子還這樣虐待嬰兒的。」這是夏侯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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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家族

  太陽堅韌的懸掛在西邊山頭上,遲遲不肯落下,猩紅的陽光灑遍大地,同樣也鋪滿了木樓的地板。

  高四米,長寬都在十米開外的房間以青石板打底,房間正中挖了一個土坑,裡面有一堆篝火燃燒,三塊石頭撐起了一個陶土鍋,裡面燉著噴香的一大鍋鮮肉。房間東南角上大概有三張床大小的面積鋪上了地板,上面墊著豐美的獸皮,是一個很溫暖很舒適的休憩場所。

  按照這裡的曆法已經是三歲多的夏侯就蜷縮在最角落的皮褥子上,盤著兩條腿,腦袋一耷一沓的彷彿在瞌睡。但是他體內,一股很是不弱的土性元力正在緩慢的遊走,按照玄武真解的修煉方法穿梭於各條經脈之中。一絲絲土氣從屁股下傳進了身體,厚重溫良,滋養著他的肉體,鍛煉著他的元神。

  一隻大概兩尺長的白貔貅脖子上套了一根紫色的老山籐,山籐的另外一頭牢牢的拴在了地上一個石碇上。這還處於幼生期的貔貅身體如獅,後腿粗壯有力,兩條前臂奇長,利爪上白光閃動,身上更是佈滿了細小的鱗片,甲縫中有細細的絨毛探了出來。一張嘴,一口細密的尖銳白牙;金色的眼皮稍微一翻,就有通紅的血光冒了出來,確實是一等一的猛獸。它同樣盤腿坐在夏侯的身邊,腦袋直往夏侯的大腿上晃,一副也要瞌睡的模樣。

  猛不丁的,那貔貅一個沒坐穩,一腦袋砸在了夏侯的大腿上,夏侯眼睛猛的睜開,狠狠的一巴掌就把它拍飛了丈許遠。那小貔貅可憐巴巴的朝著夏侯低聲嘶叫了幾聲,小心翼翼的,滿臉巴結的湊了上來,一條粉紅色的長舌頭在夏侯的手上舔了舔,乾脆就爬到了他腿上。

  夏侯歎息了一聲,拍拍小貔貅的腦袋,解開山籐的那一頭拴在了自己手上,拉著自己取名為『白』的貔貅走出了房門。那貔貅在房內悶了一整天,猛不丁的見了天風,頓時上下一陣亂跳。奈何那山籐被夏侯抓了個結實,它的力氣卻沒有如今的夏侯強,只能無奈的繞著夏侯的腿趔趄的爬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朝著屋子一角獸圈內的兩頭馱獸齜牙咧嘴的發狠。

  摸了摸坐在地上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白,夏侯抬頭看著西邊山頭上的太陽,大聲的叫嚷起來:「阿姆,阿爸什麼時候回來。」

  夏侯這世的母親,一個沒有自己名字的普通女子從屋子一側的樹林內笑應了幾聲,扛著一捆起碼兩百斤的木柴大步走了出來。看著夏侯牽著那貔貅站在門口,她連忙趕了幾步,笑道:「餓了?你先吃幾塊肉墊肚子,你阿爸回來了,有新鮮的果子再給你收拾。」

  夏侯點點頭,緊了緊腰上紮著的那塊麻布說道:「我去村口等他。」說完,也不等母親回話,就拉著白走出了院子。

  他阿姆隨手把那柴捆丟出了三米多遠,壘在了院子一角的柴火堆上,拍了拍身上麻木褂子上的草葉,叮囑夏侯:「不要出村子,就在村口等,知道麼?外面林子裡這幾天來了一群牙狼,不要被叼走了。」

  夏侯嗯了一聲,自顧自的拉著白去了。

  這是個規模並不大的村子,兩百多座木屋居住了篪虎氏一千兩百多名族人,在方圓五百里的山林內,是規模最大的氏族之一。篪虎氏這一支族人中,精壯能戰的男子就有六百人,在這個世界這片山林中,是足以主宰一切的強大力量,因而夏侯自出生後的日子,過得很快活。充足的食物供應,尤其有大量的肉食、鮮果提供營養,氾濫的猛獸怪獸也無法對村子造成太大威脅,夏侯盡可以安心的修煉上輩子的玄武真解。

  自幼開始修煉玄武真解的好處很快就體現了出來,最起碼就是夏侯表現得比同齡的孩子力量大了十倍,雖然夏侯同齡的孩子,放在前世的地球已經是怪物一樣的生物了。兩尺多高的孩子,可以抱起一尺方圓的石頭亂撞,放在前世,只能是進科學院被切片研究的下場。可是在這裡,就算夏侯三個月前一不小心一腳踢動了一個石轱轆,那些大人也不過表示出欣喜,卻不覺得奇怪。

  除了強健的身體,夏侯的元神和內氣也得到了很好的鍛煉,最現實的作用就是在他調勻了氣息後,根據上輩子的經驗,判斷出了自己所在的世界,一天的時間還是二十四小時左右,大概稍微長了一點,但是差別不大。而一年也大概是三百六十五天,這都是沒有差距的。

  太陽東昇西落,大量在地球上曾經記載過的動植物,這些都讓夏侯很有一段時間欣喜的自我欺騙自己還在地球的某個角落,不過是因為地方太偏僻與世隔絕,所以才殘留了很多希奇的物種。

  但是在他第一次看到夜空後,他就徹底絕望了。天空中,他可以分辨出北斗七星、北極星,各大星座,方位和地球上所見的分毫不差。可是,月亮在哪裡?天空沒有那一輪明月!而應該是火星和木星的兩顆行星之間,分明還存在著一顆璀璨的大星,這又是地球上所沒有的。

  所以,一頭霧水的夏侯剛開始只能告訴自己,這是一個該死的,還處於原始社會的,依靠狩獵以及有限的圈養、種植來獲取生活必需品的糟糕世界,而且很幸運的擁有了和地球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相似的自然環境。

  而讓夏侯徹底迷糊,最終認命的放棄了對這個世界的盤究的物品,是他自己的父親篪虎貅狩獵時所用的那柄大砍刀。

  夏侯能夠搬動那柄大刀後的第一個舉動,就是用他所能辦到的各種手段測試那柄大刀的質地。最後他選擇了一口氣喝乾了一罈子劣質烈酒放翻了自己,絲毫不顧那種烈酒對那時候兩歲多的自己未成熟的大腦所能造成的破壞。

  因為夏侯差點神經分裂的發現,那柄大刀所用的材料,竟然是上好的鋼鐵,而且似乎還混合了一點其他的金屬,這種黑色合金不僅沉重,而且硬度極佳,韌度極強。如果非要用一種材料來形容,那麼他上輩子在中國的一個秘密武器研究所定制的那柄格鬥刀的材質,倒是比那柄大刀所用的鋼鐵強了一籌,嗯,也就是不太多的一籌而已。

  夏侯只能麻醉自己,再也不理會自己身處一個什麼樣的變態世界。他甚至嘲笑自己,也許哪天三清道尊或者什麼神仙妖魔的突然出現,那麼也千萬不要吃驚。因為他的父親,篪虎貅就曾經和族人配合,成功的殺死了一條迅猛龍。經過給夏侯『洗禮』的那老巫師的一番精心製作,如今那迅猛龍的骷髏正掛在夏侯家的大門口做裝飾物。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極其變態的世界,一切都無法用常理來形容。

  高高的昂著頭,一點都不理會那幾個拖著鼻涕、扛著粗大的木棍相互打鬥的同齡孩子,夏侯身邊的白一通齜牙咧嘴的嚇唬,讓那幾個鼻青臉腫打得火熱的孩子驚慌的讓開了道路,夏侯大搖大擺的走向了村口的小土坡。

  開玩笑,上輩子夏侯已經是三十多的人了,如果不是為了小花的工作,孩子也許都有了好幾個的夏侯,怎麼可能和這些孩子有共同語言?雖然這些孩子之間的『戰鬥』實在是太驚人了一點,那成人拳頭粗的木棍,往往就直接砸斷在了小腦袋瓜子上啊。

  「那老巫師『洗禮』的藥水還真有效,就沒聽說附近的部落有孩子生下來後因為病症而夭折的,一個個的力氣比水牛還足。」夏侯看著那些同齡人又歡呼著相互『毆打』,不由得惡意的想到:「阿爸他們似乎都單純過頭了,是不是小時候被砸壞了腦袋?」

  靜靜的坐在土坡上等候,白在身邊亂跳亂撲,齜牙咧嘴的朝著幾頭溫順的長得彷彿豬的牲畜凌空虛撲。夏侯總是在白快要抓到那些『豬』的最後關頭,猛的一拉山籐,把白給凌空又給拉了回來。那幾頭肥胖的『豬』眨巴了一下小眼睛,居然就趴在了地上,看著白一次次堅忍不拔的撲向自己,然後一次次又被夏侯拉了回去,彷彿看戲劇一樣。

  「真是一個好地方,給自己孩子的寵物,都是這樣『溫柔』的生物!」夏侯由衷的讚歎著。當他兩歲多的時候,他的父親貅把還是只有巴掌大還沒有睜開眼睛的白送給他好玩的時候,夏侯並不知道貔貅是一種多麼可怕的生物。

  但是那天晚上夏侯立刻就領略了成年貔貅的恐怖。追著自己失蹤孩子的氣味衝殺過來的兩頭白貔貅,行動如風,刀槍不入,神力驚人,篪虎族的男丁傾巢出動,忙碌了一個晚上,用盡了各種手段,最後還是老巫師暗地裡灑了一把草藥粉一舉麻翻了在場的所有活物,這才把那兩頭貔貅給收拾了下來。

  就算這樣,也有三十幾個力能扛千斤的族人在床上哼哼了半個月才爬起來。要知道,這些族人可是單人殺死一頭劍齒虎,那都不會受一點傷害的。而據那老巫師說,那兩頭白貔貅僅僅是成年,年歲還不夠大,並沒有擁有貔貅的某些獨特的能力,否則的話篪虎族只能乖乖的交出小貔貅,然後立刻遷徙千里之外才行。

  看著身邊那撲擊了幾十次,終於委屈得眼淚一滴滴落下的白,夏侯心頭一軟,一把抱起它安撫起來:「白,乖,聽話。等阿爸回來,有血肉給你吃。你忘記了麼?上次你把巫養的那頭角牛屁股上抓了十幾斤肉下來,巫氣得差點沒把你毛都給你拔光了麼?」

  「自己族人養的東西是不能碰的。以後只要是村子裡的肉,除非是我餵你的,否則不許吃,知道麼?」

  白的眼珠子眨巴了幾下,火眼一通亂轉,眼淚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居然發出了類似人的奸笑聲。夏侯一陣頭皮發麻,立刻掐住了脖子:「我告訴你,村子附近那些小部落蓄養的牲畜,也不許你碰。他們夠可憐的了!」

  白伸了個懶腰,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樣子,又奸笑了幾聲,趴在了夏侯的大腿上,眼巴巴的望向了遠處山嶺的出口。

  過了好一陣子,眼看著太陽就要落下西山了,那邊山嶺裡發出了連串的震天的長嘯,數百條人影風一樣的跑了過來。那些大漢僅僅在下體上裹了一條獸皮,手上抓著鋼刀長矛重弓等等武器,肩膀上或挑或扛,滿是皮毛豐美的野獸,顯然又是一次大豐收。

  夏侯的父親貅左邊肩膀上扛著一頭巨大的箭齒獸,右肩扛著那柄大砍刀,砍刀上還挑著一頭比夏侯以前所見過的野豬更要大兩圈的巨豬,一路發出的『嗷嗚、嗷嗚』的叫聲,一邊大步的朝著村子跑了過來。他一步就輕鬆跨出五米開外,速度絕對比夏侯上輩子的所謂世界飛人快了一倍以上,就這麼滿臉笑容的跑了過來。

  兩頭上千斤的獵物被貅隨手丟在了地上,大手一抓,熟練的抓著夏侯的脖子就拎了起來,把他緊緊的摟在了懷裡。堅挺彷彿鋼針的鬍鬚在夏侯的臉上一通亂扎,貅瞇著眼睛笑問他:「今天幹了些什麼?沒和二、三、四、五他們玩?」

  夏侯翻了個白眼,一臉的無奈。

  果然是一群粗人。篪虎氏,哦,不,是現在幾乎所有的部族,在自己的孩子滿十二歲親手獵到一頭猛獸前,是沒有名字的。按照他們在那一年人中出生的先後順序,就是一二三四五的亂叫。夏侯很幸運,在新年剛過的時候出生,卻是那一年最大的孩子,所以稱呼就是貅家的阿一。其他的比如熊家的阿二啊、蟒家的阿三啊等等,無不如此。

  只有當滿了十二歲,單獨去山林裡親自獵殺一頭猛獸後,才會根據那頭猛獸來命名你。夏侯的父親篪虎貅就是運氣極好,碰到了一頭還沒有成年的五尺貔貅,一番苦鬥後殺死了那頭也可以歸於猛獸級別的大傢伙,獲得了『貅』的美名,代價就是身上留下了十幾道深深的傷疤,到現在斗清晰可見,彷彿刀剜的一般。

  一腳踢在貅的肚子上,夏侯跳了下來,一手拉著白,另外一手拖著那頭巨豬的一條後腿,拉著那巨豬就往村子裡面走。白已經很麻利的爬上了那頭巨豬的肚子,鋒利的爪子撕開了那頭巨豬的一條前腿,大一口小一口的啃著那還帶著熱氣的血食,樂得吱呀亂叫。

  貅裂開嘴哈哈大小,一手提起箭齒獸,一手提起砍刀,用刀尖指著夏侯吹噓道:「看,我家的阿一,力氣比我小時可大太多了。不止是我,你們都沒一個比得上他。等他長大了,肯定也是一條好漢。」

  數百名出去狩獵的大漢同時裂開嘴笑起來,憨厚的連連點頭。部族中的漢子,誰不喜歡有力氣的孩子?三歲多一點就能拖著一條數百斤的巨豬在地上亂跑的孩子,不要說方圓五百里的山林,就算更遠的更大的部族裡,都沒有這樣的好漢。

  一個大漢挺了一下腰肢,把自己的獵物一頭黑紋大虎換了個肩膀,吧嗒著嘴巴叫嚷起來:「貅,這可不行,好漢子可不能只出在你家。今年多存一點過冬的口糧,回去好好的加把勁,讓我家的婆娘再生兩個。嘿嘿!」

  一眾漢子又大笑起來,邁開大步朝著村裡走去。

  突然間,一個看起來有點腦筋的壯漢朝著貅身邊靠了過去,大聲叫嚷道:「貅,也許你家的阿一,這麼好的天分,以後可以跟著巫學東西哩。我們篪虎族的這一支族人,說不得也要出一個厲害的戰士了。」

  貅樂得哈哈大笑:「沒得說的,我家的阿一就是好。你們現在的那些孩子都比不過他,想要有個孩子比得上我家阿一的,你們還得要在婆娘身上多下點功夫,多生幾個出來。」

  漢子們同時哄笑。貅吧嗒了一下嘴巴,樂滋滋的說道:「等兩年。等阿一歲數再大一點懂事點了,就讓他跟著巫過幾個月,看看能不能學點東西。」

  一群漢子都很開心的瞇起了眼睛:「是啊,要是我們這支族人裡面能出一個厲害的戰士,以後篪虎部落召開大會的時候,可就露臉了。嘖嘖,說不定能長老們挑中加入軍隊,就有好酒喝了。」

  夏侯耳朵抖動了幾下,猛然間回過頭來,同樣瞇著眼睛問道:「阿爸,跟著巫學什麼東西?」

  貅眨巴了一下眼睛,用刀柄狠狠的在頭頂上摩擦了幾下,含糊的說道:「啊,學,學什麼?嗯,這個,我明天找巫問問啊。」

  似乎覺得夏侯問了一個自己無法回答的問題讓作為阿爸的很是沒有面子,貅一腳踢在了夏侯的屁股上喝道:「問這麼多幹什麼?你才幾歲,怎麼從能開始說話就問這個問那個的?所有的崽子裡面,就你最麻煩。再問這些奇怪的事情,我揍你屁股。」

  夏侯被踢飛了兩三米遠,狼狽的摔進了一團『豬』的大糞裡面。

  夏侯氣得齜牙咧嘴,被他手腕上的山籐猛的一拉脖子,同樣騰雲駕霧般飛過來,同樣摔進了『豬』大糞裡面的白更是跳起來,『吱吱嘎嘎』的跳著腳罵咧著。夏侯氣極敗壞的爬起來,尋思道:「這要是在上輩子的美國,就你這一腳,警察局、報社都得上門來告你虐待兒童。誒喲,我的屁股,別我玄武真解第一轉都還沒有練成,這屁股就已經到了第九轉的防禦了。」

  看著對自己張牙舞爪的白,貅用刀柄狠狠的一刀柄砸在了白的腦袋上。鋼柄和白腦門上的鱗片撞擊,點點火星亂閃。白眼珠子幾個轉悠,仰天就倒。貅隨意的踢了踢白的屁股,大聲叫嚷道:「爬起來,跟阿一回去吃飯。你這傢伙再對我瞪眼,就扒了你皮,正好給阿一做件褂子穿。」

  白一聲尖叫,立刻跳了起來,團身跳上了夏侯的肩膀,卻是不敢再對貅多看一眼。

  貅搖搖頭,隨手拎起地上的巨豬,邁著四方步朝著自己的木屋走去。一邊走,夏侯依稀聽到貅在那裡抱怨:「一張貔貅皮頂一千張白虎皮或者一百張劍齒虎的皮。嗯,等白長大了,要不要真的扒了它?阿一成親,可要找個好婆娘。好婆娘,要用很多皮毛才能換來啊。」

  一口濃痰重重的吐出去,那濃痰砸在路邊的石頭上,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貅歪著腦袋嘀咕:「嗯,還得叫族人打聽,看看方圓千里地裡哪裡有俊的女娃娃,先給阿一留意著。可別學火狐那小子,找了個婆娘用了兩張熊皮十頭豬就換來了,又蠢又笨,除了生孩子,什麼都不會。」

  夏侯身上一陣惡寒,渾身雞皮疙瘩都長滿了,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

  白卻是耳朵極尖,把貅的話聽了個清楚,它眼淚吧嗒的看著夏侯,雙臂緊緊的摟在了夏侯的脖子上,渾身都在哆嗦。

  夏侯緊緊的抱住了白,輕聲安慰道:「白,乖,聽話。你放心,就算我不成親,錯,就算我不找婆娘。」

  心頭一陣惡寒的感覺,夏侯結結巴巴的說道:「就算我這輩子都不找女人,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們扒你一根毛。」

  白無比激動,伸出長舌頭連連舔舐夏侯的臉蛋,一時間夏侯的臉上血水口水亂飛。這貔貅的智力驚人,雖然不會說話,可是其他方面並不比人類的孩子差。

  夏侯低聲歎息了一聲:「天地良心,我是真心話。按照我上輩子的審美觀點,要我在這裡娶一個『能幹』的女人,我寧願自宮了做太監。」

  眼角餘光在路邊掃了一眼,那火狐大叔家的阿姆正朝著夏侯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身高一米九以上,身形有如狗熊的火狐家阿姆輕鬆的,把石轱轆給抓了起來,對著一塊石板上的粟子就是一通亂砸。地面微微的顫抖,那粟子成功的變成了粟粉,可是那石板也變成了石粉。

  火狐家的阿姆『呵呵』的笑起來,無比興奮的抓起一個陶罐,把那粟粉連同石粉一骨碌的抓了進去,帶著陶罐進去做晚飯去了。臨進門,那阿姆卻突然驚醒,回頭朝著夏侯再次露出了無比『憨』厚的笑容:「貅,貅家的阿一,來我家吃餅。」嘴巴張開出,火狐家的阿姆一口鋒利的牙齒上,依稀還掛著幾絲鮮紅的肉筋。

  夏侯嚇得抱著白一通亂跑,氣喘吁吁跑回了自己家裡。他渾身哆嗦著,抱著白毅然發誓道:「白,放心,我最疼你不過。就算我終身不娶,我也絕對不會讓我阿爸扒了你的皮。」

  白那個感動啊,無比親暱的用腦袋在夏侯的懷裡蹭了幾下,把一頭的『豬』大糞全蹭在了夏侯的胸口上,自己一個虎撲,已經撲到了火坑邊,眼巴巴的看向了陶土罐裡面的肉湯。

  那邊,貅正在用那柄大砍刀一通亂砍,把箭齒獸和巨豬劈成了一條條的肉塊,用樹枝串了起來掛在了屋簷下。又有幾塊肉被阿姆拿了進來,就著火坑的大火燒烤。村子裡到處都冒起了炊煙,到處是烤肉和肉湯乃至粟餅的香味。過了一陣子,就有大漢們從自己的木屋走了出來,把今天所得的獵物中的一半,用樹枝穿好後送到了巫所居住的石屋。於是,巫的石屋內也冒出了縷縷炊煙,只是那煙的顏色極其古怪,總是帶著各種稀奇的顏色。

  趴在窗台上,看著巫的石屋煙囪內冒出來的五彩煙氣,夏侯有點惡毒的嘀咕道:「吃,吃,吃,儘管吃!肉湯和烤肉裡都放了蠍子蜈蚣,總有一天吃死你這個老骷髏。」

  一根粗大的木柴帶著風聲被砸了過來,準確的命中了夏侯的屁股。貅端著一個兩尺見方的陶土罐子,大聲的吼叫起來:「阿一,過來,吃東西!吃,多吃,多吃肉,吃肉了才有力氣!快點!」

  端起那足足可以容納十幾斤肉的陶罐往嘴裡倒了一通,貅的手伸向了那兩寸厚、尺許見方的粟餅:「快點過來,吃東西!吃,多吃,粟餅也要多吃,否則解不掉油膩會生病的。」

  一口尺許見方的陶罐和半塊粟餅被阿姆放在了夏侯的面前。貅一邊打著飽嗝一邊含糊的說道:「吃,吃,快吃。今天吃不完這麼多東西,我揍你。」

  夏侯仰天歎了一聲,愁眉苦臉的,把整個身體都差點埋進了那口陶罐,大口的吞嚥起來。「爆食,天啊,二十一世紀,就算是寵物也不會遭受這樣的虐待啊。這個世界的嬰兒,成活率真的有這麼高麼?」

  滿天的星辰閃爍,天空沒有月亮。

  清冷的薄霧籠罩了整個村子,遠處的林子裡傳來了牙狼淒厲的嚎叫聲。

  夏侯坐在二樓的屋頂上,瞇著眼睛看著天空的星辰,一絲絲土黃色的氣流漸漸的融入了他的身體。白嘴裡叼著一根大骨頭,嘴角掛著一大攤口水,躺在夏侯大腿上睡得正好。

  村子裡,到處都是男人和女人粗重的喘息聲。最後,伴隨著無數聲漫長的嚎叫,村子終於恢復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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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游商
  時日就像村外林子中的落葉,一片片的隨風消散。

  夏侯已經五歲,玄武真解已然修練到第二轉,初步達到了氣如凝珠,週身若鐵的境界。此時的他,身高五尺開外,卻比同齡的孩子粗壯了老大一截。土黃色的皮膚看起來有點怪異,而修煉玄武真解的後遺症也漸漸的表現出來:他肩膀比常人寬了一半,兩條手更有著朝長臂大猩猩發展的趨勢。一身極度發達的肌肉塊兒,一旦運動一下,那塊狀的肌肉上下游動,強悍、健美,極為驚人。

  篪虎貅眼看著自己家的阿一如此壯碩,更是樂得合不攏嘴,整日裡咕噥著要給夏侯找一個好婆娘回來,因而整日裡帶著一批族人在深山出沒,也不知道有多少猛獸死在了他們手上。那華美厚重的獸皮,就彷彿一副副彩畫,已經掛滿了夏侯家的牆壁。

  夏侯對此毫不在意,他只是想要增強自己的實力,不斷的加強自己的實力,以方便自己在這個古怪的蠻荒世界生存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能找到那可能的回家的道路。雖然他一直沒弄懂,怎麼會有一顆星球,他的星圖和地球是一模一樣的。

  「老天,如果能有一些天文器具就好了。可惜,我大學讀的是考古和古文,居然連一塊玻璃都做不出來。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有點瑟縮的抱著兩條異乎常人的手臂,夏侯站在村子一側的密林中,仰天長歎。「早知今日,當年我就應該學習工業製造、槍械設計、生物科學、高能物理,哪怕學煉鋼煉鐵,也比玩弄那勞甚子歷史要有用者。」

  林內,一群牙齒有如小刀般露出唇外,眼裡閃動著幽藍光芒的牙狼低聲咆哮著,慢慢的朝著這個『肌肉豐滿、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包圍了上來。夏侯卻是自顧自的仰天歎息,差點就潸然淚下,哪裡去理會這群凶狠的牙狼?

  天空突然傳來了大聲的猛獸嘶叫,一條白影帶著嗖嗖的破空聲劃空而來。那白影拖起幾條殘相,在十幾米高的樹幹上輕輕借力,幾個起落就已經到了那群牙狼的上空。『嗷~~~』,那白影竟然在天空懸浮了一眨眼的功夫,拍打著自己的胸脯,發出了震動百里的吼叫。

  那群剛才還圖謀不軌的牙狼渾身哆嗦著軟在了地上,他們聽出了這是一頭貔貅的嚎叫。相對於這種山林中的霸王,牙狼只是一碟子小菜而已。他們只能趴在地上表示臣服,希望這頭貔貅能夠按照山林中的規則,吃飽喝足了,就讓剩餘的族群離開。

  比夏侯還高出了一拳的白滿臉凶悍的從空中落下,一屁股坐在了一頭老牙狼的背上,喀嚓一聲已經把它脊椎給砸成了十幾斷。拖著兩條長臂,白在這近百頭牙狼中走了一圈,隨手抓過了一頭年輕力壯的,一爪子撕開了天靈蓋,大嘴湊上去,就是一通狠吸。那牙狼尖叫兩聲,腦髓卻被吃了個乾淨。白手起爪落,把那牙狼的肚皮撕開,掏出了心肺一通亂嚼,這才心滿意足的走到了夏侯身邊,乖乖的坐好。

  夏侯看了看滿臉血污的白,搖搖頭,隨手替他擦去了嘴角上掛著的幾條心肺的殘渣,訓斥到:「下次吃完了,自己去溪水邊洗洗乾淨。上次你可是嚇壞了好幾個阿姆。」

  白齜牙咧嘴的吼吼了幾聲,腦袋湊到了夏侯身上一頓亂磨蹭,把臉上的鮮血全部給抹到了夏侯的獸皮褂子上,這才高興的裂開嘴大笑。

  夏侯給了他一個白眼,拍了他一個響頭,一人一獸帶著古怪的笑容,朝著那群牙狼逼了上去。

  感受到夏侯身上那森冷的氣息,那群剛才還想用夏侯加餐的牙狼,渾身都哆嗦起來。按照山林中的潛規則,白應該放他們離開,可是,這個兩條腿的人,怎麼和這頭凶悍的貔貅是一路的?他難道還想破壞山林的規則,趕盡殺絕不成?

  就好像在瓜田內挑選西瓜,夏侯對著一群牙狼挑肥揀瘦,在它們身上一陣亂摸。「這頭太肥,吃起來油膩;這頭太瘦,吃起來塞牙;這頭太老,筋骨堅硬,只能用來煮湯;這頭呢,嗯,不老不嫩,肥瘦合適,午飯烤一烤,正好吃它。」

  抓起那頭壯年牙狼,一巴掌把它抽得暈倒了過去,白看看夏侯已經選好了午餐的對象,頓時仰天發出了一聲大吼。那一群牙狼如逢大赦,跳起來夾著尾巴就跑。這些身長兩米左右的牙狼跑起來速度極快,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一手拎著那牙狼的頂瓜皮,拖著它往村子入口走去,夏侯看著一步步跟在自己身邊的白,有點遲疑問道:「白,你覺得牙狼可以像是巨豬那樣的被馴養麼?牙狼的鼻子可是好用,如果能馴養一群牙狼,阿爸他們去狩獵,卻是輕鬆多了。」

  白怪眼一翻,雙目中血光翻湧,兩條長臂狠狠的朝著自己胸口拍打了幾下,嘶叫了幾聲。夏侯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奸詐的笑容:「哦?你是說你能馴服它們?那就太好了,明天你來這裡,抓一群壯年的牙狼回去。每天你帶著它們在林子裡轉悠,可能對村子造成威脅的野獸,全部殺掉,你能做到麼?」

  白一陣的手舞足蹈,嘴裡大聲的吼叫著,白生生細密的牙齒縫隙裡,口水亂濺。很顯然,白對於夏侯的懷疑感到很不高興,感到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打擊。不就是馴養一批牙狼麼?實在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了。如果是一群劍齒虎,現在的白可不敢打包票自己能夠勝過它們,可是一群牙狼,這也算是挑戰麼?

  他眼珠子亂轉,猩紅的舌頭不斷的舔舐嘴角的鮮血,似乎在盤算著,要是馴養了一批牙狼,自己每天就有新鮮血食了。想著想著,白嘴巴裡一串串的口水又流淌下來,一對血目死死的盯住了村子圍牆裡幾隻懶洋洋走來走去的豬,臉上露出了和夏侯同樣奸詐的笑容。

  和白一起長大,對他的脾性瞭解通透的夏侯翻了個白眼,嘀咕起來:「吃吧,吃吧,吃了人家養的豬,就等著阿爸扒了你的皮去還人家吧。」

  白身體猛的一抖,立刻擺出了一副正經的模樣,長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無比慇勤的抓過了夏侯拖著的牙狼扛在了肩膀上,一條手臂耷拉在夏侯的肩膀上,一人一手勾肩搭背的走進了村子裡去。

  路上,那些阿姆已經習慣了外形幾乎一樣的夏侯和白如此古怪親暱的行走模樣兒,一個個熱絡的打起了招呼:「貅家的阿一,來阿姆家吃午飯啊,新做的粟餅哩。」或者那家又說有剛摘的果子,剛采的野菜等等。那些和夏侯同齡或者更大兩歲的孩子,去還是那幅傻乎乎的模樣,手裡拎著沉重的木棍打來打去,卻沒有一個敢靠近夏侯和白。

  夏侯朝著那些阿姆笑了笑,搖搖手:「下次吧。我阿姆燉了湯了,我回去收拾一下這頭牙狼就好。」

  於是,一群阿姆又唧唧喳喳的讚歎起來,無非就是貅家的阿一多能幹,才五歲就能狩獵了之類的話。當然,也有不以為然的,在有些阿姆看來,夏侯的戰利品,無非都是白的功勞而已。任誰在山林中能夠有一頭五歲大,快要成年的貔貅做伴,都是能橫著走的。

  路邊就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在不忿的嘀咕著:「貅大叔家的阿一,不就是有那頭貔貅,才每天都能打到獵物麼?」

  「就是,一頭和他一起長大的貔貅。誰不知道貔貅出生後,第一眼見到誰就把誰當作自己的父母。貅大叔家的阿一,就是佔了這便宜。」

  「要是我們的運氣好,也能找到一頭剛出生的貔貅。哼哼!」

  「等到我們的貔貅成年,就算是最兇猛的野獸也不怕了。貅家的阿一,就是佔了這便宜嘛。」

  夏侯只是朝著那兩個少年笑了笑,沒有理會他們故意放大聲量的挑釁。白卻是不善的瞪了他們一眼,一對血目衝著兩少年看了又看,記清了他們的模樣兒。白盤算著,今兒晚上是不是要去這兩個少年的家裡光顧一下,把他家養的豬全部給生吃了。吃不完的,抓到村外山林裡找個洞穴圈著,當點心慢慢的吃。

  『哧溜』,白又吸了一下口水,裂開大嘴陰笑起來。

  突然間,村口那三丈高的瞭望塔上,一名留守村子的族人大聲吼叫起來:「有大隊人馬過來了,女人和孩子都進屋裡去,男人拿兵器,出來準備作戰。」三聲清脆的弓弦響處,那瞭望塔上的族人已經射出了三支長箭,同時喝道:「來的人是敵人還是朋友?是朋友說出你們來自何方,是敵人的話,那就準備送命。」

  各家的阿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抱起自己家的孩子就衝回了屋裡。在大隊人馬出門狩獵時留守村子的八十名男子抓著自己的兵器衝到了村口,趴在了那圍牆上,同時發出了大聲的吼叫。「敵人還是朋友?出來,出來一個說話的。」

  夏侯眼裡黃光閃動,猛的從一棟木屋外的木樁上抓起了砍木柴用的鋼斧,也衝到了村口去。白愣了一下,看看肩膀上那已經睜開眼睛的牙狼,一口咬在那牙狼脖子上,腦袋狠狠擺動幾下把那牙狼的脖子差點沒撕斷了,眉開眼笑的化為一條白光,跟著夏侯衝了過去。

  村口,遠遠的可以看到一隊人馬很慢的走了過來。大概有三五百人的樣子,驅趕著數十輛角馬拖拽的雙輪車。一個白鬚老頭遠遠的就叫嚷了起來:「篪虎族的朋友,是我,草原上的金雕呀,難道你們忘記了老朋友麼?好幾年沒見啦,你們又添了不少小崽子吧?」

  篪虎族人轟然大笑,紛紛丟下了手中的兵器,迎出了村子。篪虎火狐遠遠的就張開了雙臂,爽朗的大笑:「是你這隻老鳥啊,有六年沒有來我們部落吧?我們可是想念你們的好酒和細布哩。你這該死的老鳥!」他已經和那老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巫也慢吞吞的從他的石屋子裡面走了出來,有氣無力的說道:「是草原上的防風金雕麼?好久不見了,請進,請進。」他的聲音細弱無力,卻遠遠的飄了出去,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聽了個清楚。這聲音也等同於解除警報的信號,各家的阿姆都帶著孩子走了出來,同聲歡笑。

  夏侯的阿姆手裡握著一根拳頭粗的木棍,氣沖沖的跑了出來,對著夏侯就是劈頭蓋臉的好幾棍子。「阿一,你怎麼不進屋子裡來?你以為你已經是山林中的猛虎,已經長大了麼?你手上提著的是什麼?斧子?啊?你想要幹什麼?」

  白髮出了尖銳難聽的笑聲,在那裡嘲笑夏侯被阿姆責打。阿姆聽到白的笑聲,猛的轉過身來,對著白的腦袋就是幾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白齜牙咧嘴的抱住了腦袋,乖乖的趴在了地上。他眼珠子亂轉,心裡只有一個疑惑,分明是夏侯帶頭過去看熱鬧的,怎麼自己也要挨打,並且,分明那棍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比落在夏侯身上的多太多了。

  那金雕已經率領隊伍進了村子,猛然看到趴在地上的白,以及在那裡沒有絲毫誠意的勸阿姆不要再責打白的夏侯,金雕不由得眼睛一亮:「貔貅?而且是馴熟的貔貅?天神在上,這可是極好的東西。巫,你們這頭貔貅賣麼?」

  夏侯一手接住了阿姆手上的棍子,隨手捏成了粉碎,眼裡黃光閃動,把白從地上拉了起來。狠狠的瞪了金雕老頭兒一眼,夏侯冷冰冰的說道:「賣,怎麼不賣?只要你們能受得了他,我當然賣。」

  金雕驚愕,突然拊掌大笑:「好厲害的娃娃。嘿嘿,貔貅這東西,還真是個禍害,只吃血食不說,這麼大的貔貅,我也馴服不了,不買,不買。」搖搖頭,他從車子上抽出了一柄巴掌寬的鋼劍丟給了夏侯:「好娃娃,送你一把劍。能和貔貅在一起的,肯定也是好漢。」

  夏侯不做聲,抓過了那柄巴掌寬四尺長大概有六十來斤的鋼劍,猛的迎風舞出了一個劍花。用前世學得的劍招力劈華山一劍狠狠劈下,身邊一塊三尺高的巨石被他一劍劈開,火星亂閃。篪虎族的男子們以及那金雕帶來的族人同時大聲叫好,讚歎不已。

  巫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緩緩的說道:「貅家的阿一,是個好娃娃。剛出生的時候,他可是把一頭劍齒虎的魂魄力量吸了個乾淨,別的娃娃,都不如他。貅家的阿姆,你也不要生氣,你家的阿一現在不比成年的族人弱到哪裡,加上有白做伴,他能有什麼危險?」

  夏侯的阿姆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丟開了手上被夏侯捏碎的半截木棍,很淳樸的說道:「巫說得是,不過貅說了,阿一畢竟還是個娃娃。」

  巫手上的骨杖揮動了一下,就此做了定論:「其他的娃娃沒成年的時候,只能在村子裡,你家阿一和他們不同,你隨著他去。金雕,去我屋裡,你這回帶了這麼大的商隊過來,一定有好東西吧?」

  那金雕老頭兒又盯著夏侯看了幾眼,更是戀戀不捨的盯了白一陣子,這才點頭應到:「沒什麼好的,幾車老酒,一車細布,剩下的就是兵器和陶土家什。我們老朋友了,我對半價錢的和你們交換。這次來,我收草藥,各種草藥都要。」

  伸手摸了摸夏侯的腦袋,金雕老頭兒跟著巫朝著他的石屋走去,隱隱的,聽到金雕說道:「草原上,九蛇和柳虎兩個部落打起了死鬥,傷亡很大啊,看樣子還要打下去。我趁機收點草藥去和他們交易,他們受傷的戰士需要草藥救命的。尤其是續血籐,你多給我採一些。」

  商隊!走南闖北的商隊!來自山林外草原的商隊!也就是說,他們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一定遠超夏侯甚至是窩在山溝中一輩子沒有離開過山林的巫。

  夏侯把鋼劍交給了阿姆,讓阿姆拎著那頭脖子斷裂的牙狼回去收拾,自己則是和白一起,進了巫的石屋。

  巫、金雕以及金雕屬下的幾個老人圍坐在火坑旁,手裡捧著獸角杯飲酒。看到夏侯和白走了進來,這些老人也不在意,隨便的挪動了一下屁股,給夏侯和白讓出了一小片空間,巫指著一個酒罈說道:「貅家的阿一,給我們倒酒。」一句話就承認了夏侯擁有合法的留在這個石屋聽他們閒扯的權力,同時很不客氣的把夏侯徵召為了臨時的僕役。

  自然,夏侯是不會做這些雜務的,他盤膝坐在火坑邊,也一副大人樣的捧起了一個獸角杯。只有白翻著怪眼,齜牙咧嘴的不知道咕噥著什麼,拎著酒罈子繞著火坑慢吞吞的晃悠,看到誰的獸角杯空了,就給誰滿上一杯。

  金雕呵呵的笑起來:「有趣,有趣。都說貔貅靈性極大,果然是真的。」

  巫尖笑了幾聲:「貅的運氣很好,正好碰到了新出生的白。嘿,九蛇和柳虎真的是全族開戰麼?他們可是草原上最大的兩個部落啊。」

  金雕喝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液,攤開雙手說道:「全族開戰,不死不休啊。兩個部落都有數千名精壯戰士,這廝殺起來,血流成河啊。候的領地又遠,沒有人制止他們,看來還要廝殺下去。我,老金雕,只是一個遊走的行商,他們開戰,我賣給他們草藥,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巫搖頭歎息:「兩個大部落啊,這樣下去,怕是兩個部落都要衰敗了。他們的巫,不制止他們麼?」

  金雕身邊的一名老人搖搖頭:「哦,戰火的起因,就是九蛇族的巫殺死了柳虎族的巫的孩子。雖然說是誤傷,可是正好給了他們的族長開戰的借口。族長、長老們要開戰,兩名巫又結下了仇怨,自然是不會調解的了。」

  巫的臉色變得很陰沉,輕輕的摩擦著手上的骨杖,他陰森的說道:「那麼,他們兩個巫,怕是也要受到懲罰了。不過,在大巫的命令下達之前,我害怕兩個部落已經留不下什麼人了。」巫的語氣有點低沉:「敵對的部落相互廝殺、擄掠奴隸,這是大家都認可的。但是如果說導致了兩個部落的衰敗,這可就觸犯了規矩啊。」

  幾個老人絮絮叨叨的囉嗦著,夏侯聽得很是沒有意思。他們無非就是在閒扯,金雕出售草藥給兩個部落,可以換來多少利益,以及兩個坐視征戰卻不理會的巫,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其中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夏侯發現,似乎所有部落的巫都出自於同一個組織或者說宗教系統,他們之間有著分明的等級關係。但是這些關係卻又是只有巫自己才清楚的,就算是金雕這些見多識廣的行商,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過了好一陣子,外面的喧嘩聲已經停下,那些商隊的人已經被安頓好了,夏侯看著幾個陷入了沉默的老人,開口問道:「金雕阿爺,您走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世面,那麼,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呢?」

  巫和金雕同時吃驚的看向了夏侯,巫揮動著骨杖笑起來:「呵呵呵呵,貅家的阿一還沒有成年,就想要去山外闖蕩了麼?」他很是高興的笑著:「是啊,對於這片山林來說,貅家的阿一,這片山林太小了,容納不下你啊。你有成為一名高級戰士的潛力,這片山林容不下你啊。」

  金雕則是笑瞇瞇的捻動鬍鬚,隨手把獸角杯放在了地上。「外面的世界啊,很大啊,貅家的阿一。」

  他一副神往的模樣:「你們篪虎族,在這片山林中算是大的了。每一支族人加起來,你們篪虎族也有數千名精壯戰士呢。但是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還有更強大的部落。我就曾經到過一個叫做申公的部落,他們可是有數萬的戰士。」

  數萬戰士的部落?夏侯悠然神往,也許在那裡,自己可以擺脫在山林中狩獵取皮找個婆娘拚命生娃娃,生了娃娃再去狩獵取皮,讓娃娃再去找婆娘生娃娃的蠻人命運吧?

  「一定要加快玄武真解的修煉,去山林外的世界。」雖然老金雕的話也說得不清楚,但是夏侯的腦海中,已經刻下了深深的印痕。增強自己的實力,然後去山外的世界。他想到了那些鍛造精美的兵器,山外的世界,應該是無比的精彩吧?

  只不過,現在他還必須留在村子裡。面對這個蠻荒的未知世界,危險太多,變數太大,在擁有足夠強的實力前,夏侯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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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庭 於 2015-05-25 08:42:05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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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意向
    粉音澤內,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幾兄弟,連同粉音澤老闆黑冥森等人,哭笑不得的看著幾個悍婦把那被夏侯打暈的少女救醒。黑冥森更是彷佛一口吞了一團鳥糞般,臉色古怪至極。“好啊,來了我粉音澤,從來只有抱著姑娘去床上賣力的。今兒個可好啊,居然有人嫌棄我這裏的姑娘粗陋不堪賞識,直接用上拳頭了。”

    眾人譏笑連連,有的勸黑冥森趁早把他府邸裏收藏的極品美女都拿出來款待客人;有的就在那些尋思著,篪虎暴龍這個蠻子是不是天生某種功能障礙啊?怎麼這麼嬌滴滴的幾個大美人,就硬是被他給打暈了過去?而且自己還偷偷溜走了。

    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夏侯帶著白,一頭汗水的跑了回來。夏侯沒理會現場所有人投在自己身上的各種各樣的眼光,只是朝著刑天大風問了一句:“我氣暈了安邑令的女兒,白差點殺了他的兒子,有事沒?”

    刑天大風兄弟面面相覷,眨巴著眼睛看了夏侯半天,這可是個惹是生非的主兒啊。這才來安邑多久呢,怎麼就作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來?刑天大風有點後悔的想到:“得,沒事又招惹一個是非出來。我是不是做錯了?篪虎暴龍這傢伙,還不能讓他從新軍營脫身啊?得多教會他點東西了才能留在安邑,否則成天惹事,我也受不了啊?”

    過了好一陣子,刑天大風才乾巴巴的說道:“無妨,中天侯乃是我刑天家外戚,其長子是我兄弟娘舅,區區一安邑令,雖名列地候之位,卻無實權,得罪了卻也無妨。改日我去給你分說幾句,也就算了。”

    夏侯嘎嘎直樂,突然看到了旁邊黑冥森那很是不善的兇狠眼神,夏侯心裏打了個篤,眼珠子一轉,突然詫異的大叫道:“古怪,我不過溜出去大解,回來的時候忘了路途,走到大街上去了,可這幾位小姐,怎麼就被人打暈了?奇怪奇怪,爭風吃醋也不過是男人相互毆打,怎麼還有人打女人呢?實在是太沒品了。”

    黑冥森氣得眉頭倒豎,看著那幾個暈頭轉向的爬起來的少女,心裏那個惱怒啊:“罷了,蠻子就是蠻子,我和他計較作甚?這種嬌滴滴的水珠兒一般的姑娘,想他也是不會消受的。下次,直接找幾個南方的蠻婆送給他算了。”黑冥森異常惡毒的計較道,怕是夏侯喜歡的是那種胳膊上能跑馬,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的肌肉女罷?

    想到得意處,黑冥色古怪的大笑起來,旁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巴巴的跟著傻笑,夏侯打暈了人偷偷跑出去的事情,也就這麼抹過去了。只有夏侯看到黑冥森那古怪的笑臉,心裏冒出了一絲異常不祥的預感。

    慶功會後的第二天。

    刑天家側院裏,一棟很精巧的精舍。這精舍門口有數十株蒼松巨柏,風過處,濤聲隱隱。強烈的陽光下,這精舍院子內依然是林蔭森森,涼氣襲人。樹下有幾口小小的泉眼,潺潺的溪水順著竹管流淌,最後注入了精舍一角的一個水池內。那水池中有數尾遊魚輕盈的飄來飄去,偶爾打起一個水花,頓時驚得數點浮萍飛快的跳了起來。

    這精神不大,底層不過是五間小小的房子,正中門廳兩側,分為書房、劍房、丹房、琴房四間。順著一竹板樓梯上到二樓,是一間打通了所有隔壁的臥房。那房內的臥床,顯然是剛剛趕造出來的,木頭上依然可以聞到新鮮的松脂香氣。那臥床足足有常人所用的五倍面積,就是一頭牛,都能在上面輕鬆的打幾個滾兒。

    被夏侯吩咐帶走的煉氣士滄風,如今就倒在那張巨大的臥床上,胸脯輕輕起伏,看起來還有一口活氣。

    兩名青衣童子蹲在地上,巴巴的用一塊木板輕輕的扇著一個小火爐裏的火,那火爐上燉著一口獸紋青銅皿,裏面是漆黑如墨、粘稠似膠的藥汁在翻騰。整個臥房內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濃烈藥氣,一絲絲白白的霧氣從那藥汁中翻滾出來,彷佛活物一樣在空氣中飛快的鑽來鑽去。

    那火爐的體積不大,但是不知道裏面燒的是什麼柴火,熱力驚人。兩童子已經是滿頭滿臉的大汗,連連的喘著長氣。好容易看到那黑色的藥汁上已經冒出了一層淡淡的紅光,兩童子突然松了一大口氣。其中一童子從身上掏出了一個小小藥瓶,扯開塞子就往那青銅皿內倒去。幾滴清水般的汁液和那黑色藥汁碰到了一起,突然‘砰’的一聲巨響,那藥汁劇烈的沸騰起來,越是滾動藥汁的體積就越小。眼看著空氣中那白色的藥氣一絲絲的就被吸回了青銅皿裏去。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青銅皿內就只剩下了一層手指頭厚,粘稠的透明藥膏。那藥膏溫度極高,青銅皿內空氣都是一片模糊。

    兩童子小心翼翼的用身邊的鐵夾夾起了那青銅皿,到了臥床邊,二話不說的把滄風扒了個乾淨,直接把那透明藥膏傾瀉到了滄風身上。那藥膏還冒著紅光哩,熱度驚人啊!就聽得藥膏和皮膚接觸的地方發出了一聲‘嗤啦’彷佛油炸老鼠的聲響,昏迷狀態中的滄風突然睜開眼睛,仰天發出了一聲極痛的慘嚎。他渾身肌肉一陣抽搐,猛的跳了起來。

    那藥膏卻是一碰到滄風的皮膚,就全部滲了進去。帶著那極高的,可以把一頭豬燙熟的極高溫度滲了進去。白色的蒸氣一絲絲的從滄風渾身的毛孔內噴了出來,他的皮膚立刻變得彷佛燒熟的大蝦,紅彤彤的好不可愛。

    赤身裸體的滄風尖叫著,光著腳丫子在原木地板上一陣亂跳,一邊跳,一邊發出了夏侯村子裏巫公跳大神般的嘶嚎。他那個疼啊,那藥膏直接滲入了他五臟六腑,瞬間就發出了可怕的高溫,他感覺自己就是自己師尊煉丹爐中的炭火一樣,渾身都在發燙,發光。就算他的元神已經鍛煉得很是穩固了,那種劇痛也讓他不能自禁的慘叫起來。

    ‘哇呀呀’,一聲大吼,夏侯帶著白直接從窗子外飛了進來。一人一獸的塊頭都大,又不是那種講究靈巧的人物,他們進來的時候,乾淨俐落的就把兩扇窗子直接給砸成了碎片。夏侯看到渾身通紅冒著熱氣亂跳大神的滄風,急得沖著兩個童子指點著喝罵到:“你們找死麼?你們給他吃什麼東西了?怎麼弄得他和剛剩下來的豬兒一般模樣?”

    那正在亂蹦跳的滄風一聽,這人怎麼說話的?人能和豬比麼?他立刻站在了地上,剛剛喝了一聲,突然古怪的摸了摸全身,驚詫的說道:“奇怪?我的傷,全好了?我起碼被你這蠻子砸斷了十幾根骨頭,怎麼骨頭全接上去了?就連受損的經脈,居然也完好如初了。”

    兩個童子早就跪倒在了地上,朝著夏侯磕頭行禮:“篪虎先生,這是我們從大老爺藥房裏討來的‘補天膏’,對於一應內傷外傷都是極好的。這膏藥可是足足熬了一天一夜,才好容易劃開的。我們可沒有胡來。”

    夏侯乾笑了幾聲,走過去重重的拍了一下一個童子的肩膀:“我錯怪你們了。誒,這兩天倒是勞煩你們照顧這倒楣鬼。你們下去休息吧,我和這位滄風先生還有點話要說。”

    兩童子乖乖的又磕了個頭,摸著被夏侯的大手打得生疼的肩膀,打著呵欠下樓去了。

    滄風已經極麻利的穿好了放在床邊的一套黑色長袍,白卻是唧唧喳喳的亂叫著,跳上了臥床,四仰八叉的佔據了滄風剛才躺著的地方,無比舒服的伸起了懶腰,然後立刻就打起了呼嚕。滄風朝著白搖搖頭,轉身對夏侯稽首道:“篪虎先生,這次還多虧得你援手。此恩此德,滄風日後定然有所回報。”

    夏侯笑嘻嘻的坐在了一張特別加固的大椅上,手一揮,豪氣萬丈的說道:“大家見面就是有緣,有緣就是朋友,是朋友就是兄弟嘛。既然是兄弟,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躺在校場上等死不是?”

    滄風腦袋一陣眩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成了夏侯的兄弟了。不過,聳聳肩膀,在海島荒山上修煉得心境淡泊的他也不計較夏侯的話,反正眼前這個大塊頭救了自己,自己欠他一份人情,記得這份人情就是了。他也坐下,朝夏侯拱手道:“篪虎先生實在是。唉,沒想到我這次主動下山歷練,從掌教祖師那裏接了來安邑設立道場的任務,卻是一事無成,委實慚愧。”

    搖搖頭,滄風自嘲道:“如此看來,滄風實在是法力淺薄,道行低微,不堪重用,只能回山向掌教祖師請罪,潛心苦修了。”他心裏清楚,自己倒在了校場上,自己效力的相柳柔根本沒理會他的死活,反而是夏侯下令了,才有人把他給救回來。一想到相柳柔初見面時的熱絡熱情和自己落敗後的冷酷無情,滄風心裏無邊感慨,自覺自己的閱歷又大大的增進了。

    夏侯心裏那個激動啊,法力,道行,這些自己老本行的詞句,有十幾年沒聽到了吧?這一輩子,自從生下來後,聽到的就是什麼巫力的強弱、肉體的強度之類的言語,如果不是丹田那的金丹還在那裏滴溜溜的亂轉,夏侯都害怕自己某一天會忘記自己是個修道人了。

    他立刻接話道:“不知滄風先生出身何門何派啊?”

    問出了這句話,夏侯彷佛突然松了一口氣一樣,心裏一陣的敞亮。但是立刻他又彷佛十五個吊水桶打水,心裏七上八下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夏侯心裏總有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如果這個大夏,這個擁有的神話傳說和自己所知道的一模一樣的大夏朝,就是那些大夏的話。那麼,滄風煉氣士,他的師門來歷,也許,會正如夏侯所猜測的那樣。

    可是如果真的,滄風的師門真的是夏侯心中猜測那個,那麼,自己應該怎麼辦?

    滄風肅容稽首,恭恭敬敬的抬頭看了看天空,無比莊重的說道:“篪虎先生有所不知,這大夏最強的勢力,是巫教。其他一切教派,在他們看來,盡屬異類異端。故滄風師門之名,還請篪虎先生不要洩漏出去才好。”

    滄風臉上帶著一絲苦笑:“想那天地生靈,生而成精怪者,大都為巫教所用。就這安邑城中,以獸類禽族而成精者,就有數萬妖修為各大巫家效力。故安逸城內,盡有幾家妖修道場公然收授門徒。而我所屬師門,卻飄然世外,不受巫教所用,故不為其所喜。此番來安邑開設道場一事,也無非是投石問路之舉。”

    夏侯心裏恍然,這些煉氣士不鳥大夏王庭的徵召,自顧自的修煉,自然是不受他們喜愛的。甚至可能因為某些原因,他們還受到了那些統治階層的歧視。這次滄風來安邑開設道場,走相柳家的上層路線,的的確確不過是一個試探的舉動。

    如果安邑能夠容忍煉氣士們在安邑收徒,或者說在某個世家的照應下可以安然的收授門徒,這自然是好,可以趁機壯大煉氣士的實力。可是如果說,在建立道場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招引了大巫們的不快,只要師門來歷不暴露,那些大巫拿他們也沒轍。想必滄風所謂的不要把自己的師門來歷洩漏出去,也就是出於這個考慮了。

    就聽得滄風緩緩說道:“我師門,乃是東方大洋之上。”

    夏侯心裏一陣暗喜,卻又有點失望,只是點點頭:“哦,在大洋之上,不在山上,好。”

    滄風看了夏侯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點點頭說道:“我的兩位師伯祖,山門卻是立在山上的。”

    夏侯臉蛋一抽搐,乾笑著問道:“那,敢問,貴師門到底是?”

    滄風臉上浮現出來的,是自豪和驕傲以及無比尊敬的光芒,整個人都一下子有了精神。“我掌教祖師,乃是東方大洋上金鼇島碧游宮通天道人。我的兩位師伯祖,則是昆侖山上李老君和原始道人。我師門,傳承的乃是先天混沌一元老祖鴻鈞道人的道統。唉,篪虎先生,你怎麼了?你,你,怎麼了?”

    夏侯的腦門彷佛被數千道閃電連環劈下,炸得他腦袋一陣亂哄哄的直響。

    如果,九州鼎僅僅是送他來到了另外一個星球,那麼,只要努力修煉,達到傳說中的境界,破開虛空,還是有可能回到自己那個江南小鎮上的家,回到自己親手栽種的那一片茉莉花叢裏品茶,悠然度日。看天空的星圖,和前世所見的星象差不多,想必如果自己被送到了另外一個星球,怕是距離地球並不甚遠,有很大的可能回到那裏。

    可是,當通天道人、李老君、原始道人這些熟悉的名字從滄風嘴裏蹦出來的時候,夏侯心裏只是絕望。

    空間的距離可以打破,可是時間呢?

    大夏朝,乃是傳說中神話的終結,歷史的開端。夏朝亡國後,中原的太古神話傳說就此斷絕,而中原有文字記載的歷史才慢慢誕生。自己,難道真的被那九州鼎,胡亂的丟到了一個不知道多少年前,甚至連一點點文字資料都沒有留下來的朝代麼?

    滄風小心翼翼的湊到了面色慘白的夏侯身邊,輕輕的用巴掌拍了拍夏侯的臉蛋:“篪虎先生?篪虎兄弟?你,你怎麼了?”

    白也小心翼翼的湊了過來,輕輕的用爪子撕扯著夏侯的耳朵。過了一陣,看到夏侯居然一點都不理會自己,白的凶蠻性子又冒了出來,惡狠狠的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夏侯的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夏侯臉上又是一串火星冒出,夏侯一聲大叫,突然跳了起來。

    滄風眼睜睜的看著白的肉掌和夏侯的肉臉相撞,居然撞出了火星,不由得嚇得連連後退。他可不敢領教白爪子的威力,他不過是一個煉氣士,身體柔弱,比起常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沒有大巫這麼變態的強度。

    而夏侯卻是仰天長嘯:“娘的,管你現在是哪里,老子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想辦法回去。回去!回去!呀哈哈哈,中原九州,大夏朝,九州鼎,其實老子早就應該醒悟的。這裏就是那個大夏!卻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作甚?不管怎麼樣,一定要留著這條小命,活下去,回去!”到了絕望地步的夏侯,心頭卻又冒出了希望的烈焰。

    眼裏精光一閃,夏侯無比深情的,彷佛色狼看到裸體美人一樣的盯著滄風,突然推金山倒玉柱的朝著滄風跪了下去,大聲嚎叫道:“滄風道長,你就開開慈悲之門,收我做你的徒弟罷!”

    不虧,真的一點都不虧啊!

    前世裏的特勤局那些特聘的客座教官,都是昆侖一脈的傳人,數起來都是原始道人他們不知道多少代後的徒子徒孫了。而眼前這位滄風,居然是通天道人的徒孫!這個輩分啊!如果那個通天道人最後能夠被確認的確就是夏侯心中的這個通天道人的話!夏侯那個得意啊,差點就要笑起來,唱起來!

    嘖嘖,自己拜通天道人的徒孫為師,如果自己能夠得到高深的,比如說,比半拉子的玄武真解高深百倍的道家法訣,加上強橫的肉體巫力,說不定自己真的能夠借助九州鼎回歸故鄉!

    嘻嘻,哈哈,到時候帶點什麼能夠證明自己身份輩分的玩意回去那裏的話,呵呵呵呵,那些平日裏高深莫測裝模作樣的客座教官,豈不是要對自己磕頭行禮麼?當然了,前提是這裏的確就是中國歷史上的那個大夏,那些神話中的人物的確就是這裏的那些人才行!可是夏侯已經有了九成的把握,自己的一切猜測,都是得到了證實的。

    自從來到了安邑,點點滴滴的證據彙聚在一起,最終的結果就是:這裏就是那個沒有任何資料留下來的大夏朝!這裏就是中國歷史上丟失的那個環節。其實,很簡單就可以聯想到,從中國走私出去的九州鼎,還能把夏侯送到哪里?

    至於,為什麼大夏朝的生產力如此的高,腳下這塊大地的面積也實在太大了一點,這一切不都等著夏侯去發掘,去挖掘麼?

    前世受到的特訓給夏侯帶來的最大好處,就是他的神經無比的堅韌,甚至可以說是大條到了極點。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想辦法回去,這個信念,已經深深的烙在了夏侯的心頭。

    滄風卻是被夏侯嚇了個半死,連連搖頭:“罷了,罷了,我自己修行不佳,怎敢收徒?篪虎兄弟,你這不是寒磣我麼?我剛剛敗在你手下,卻又怎麼敢收你為徒?”

    可是說實在的,滄風心裏那個高興啊。看來,老天爺是想要讓自己師門發揚光大啊,畢竟怎麼說?一名巫武聽到了自己師門的名字後,主動拜服了啊。而且,滄風清楚夏侯身後有刑天家的勢力。而很顯然的,如果在安邑開設道場,有刑天家的人在背後做後臺,比相柳家的更安全。沒辦法,誰叫安邑大部分的軍隊,等同于刑天家的私軍呢?

    可是,滄風的確不敢收夏侯做徒弟。或者說,對於收夏侯做徒弟這件事情,滄風很尷尬的抹不開臉,誰叫他剛剛輸在夏侯手中?

    搖搖頭,滄風苦笑道:“篪虎兄弟,你也不用拜我。若你真的一心向想要拜入本門,我替你介紹道法高強的師尊就是。”

    夏侯眼睛一亮,立刻站了起來,極其認真的盯著滄風:“此話當真?”

    滄風認真的點點頭:“並無虛言!”

    夏侯心頭大樂,看來,自己的輩分又可以上升一檔了。他肅容道:“如此,作為拜入師門的獻禮,就讓我在安邑替師門建一座道場罷。也不知道,刑天大風許諾我的一車錢物,建一座道場夠不夠啊!但是既然十方原玉都能買下一座小城,我不過要買下一個不大的宅院,還是很足夠的。”

    滄風也是心頭大喜,立刻又和夏侯親熱了不少。兩人攜手談笑,感情那真的是火箭一樣的向上飆升啊。

    只有白對兩個男人之間的感情沒有絲毫的興趣,吧嗒了幾下嘴巴,長長的紅舌頭在夏侯臉上舔舐了幾下,又四仰八叉的躺在臥床上睡覺去了。這幾天,可真的累壞了他,整日裏跟著刑天大風大吃大喝的,就算是身體強壯無比的貔貅,也是難以消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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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箭書

    和滄風簽定了秘密協議後,夏侯和刑天大風死纏爛纏了一陣,最終拿出了南方蠻荒蠻人的本色,一通胡亂叫嚷,逼得刑天大風只能堅持了自己以前的意見,不再讓夏侯去新軍營了。看著得意洋洋的甩手出門,帶著白去逛街順便找合適的宅院的夏侯,刑天大風只能是仰天長歎。

    「罷了,留他在安邑也是惹事生非,這安邑令才派人來訴苦告狀。可是繼續送他去新軍營?他真的拎起長劍劈了兩個不順眼的對頭,豈不是更大的麻煩?得,把他圈在府裡,找幾個人教授他一些日常的規矩體面,以後慢慢的帶在身邊夾磨的好。」刑天大風慢慢的又得意了起來:「好,收了一個得裡巫武做屬下不提,居然他還給我拉攏了這批煉氣士?嘿!」

    這煉氣士嘛,雖然肉體不強,可是實力的確不弱。如果能夠和他們交好,以後有了什麼事情,請他們出面幫忙,不也是一件好事麼?尤其夏侯是刑天大風的人,那麼和夏侯交好的滄風,也就只能劃分於他的名下。這可是純粹的屬於刑天大風個人的力量啊,對於以後他在家族中的位置,可也是一枚不小的砝碼。

    眨巴了幾下眼睛,刑天大風飛快的跑想了府邸的深處。這夏侯要在安邑興建道場,還真不容易,你在安邑想要找到一個空的宅院?怎麼可能!這事情,還得求家裡的長輩出手幫忙才是。當然了,不管怎麼樣,家裡人只能背後說幾句話,是不能走到前台上大張旗鼓的幫那道場辦事的,畢竟煉氣士在大夏朝的統治者們看來,是異端啊!

    那邊刑天大風去背後使勁去了。這裡夏侯帶著白和滄風剛出門呢,就聽到街對面的牆跟下面傳來了一身顫巍巍的喊聲:「篪虎暴龍,這邊來,這邊來,我等你好久了。」

    自己在安邑有熟人麼?猛抬頭,夏侯看到街對面申公家的外牆牆根下,一個頭髮亂亂糟糟鬍鬚糟糟亂,渾身衣服灰僕僕髒兮兮的老頭兒,正握著一根木杖,坐在那裡朝著自己笑嘻嘻的招手。這不就是昨天被他送出城,還送了他一大筆錢的老頭兒麼?

    夏侯大駭,看了看街道兩邊,還好,這條街住的都是世家豪門,行人稀少,大白天的也沒看到活人往來。他連忙幾步就跳到了街對面,一手抓起了那老頭兒,驚問道:「你怎麼又進城了?還沒被那群不尊老的雜碎打怕啊?誒,你怎麼找到我這裡來的?」

    那老頭嘻嘻直笑:「哎呀,人老了,眼睛不好了,可是鼻子還靈的很。跟著你身上的氣味就跑到這裡來了。你可是足足一天多沒出門啊。這裡的門檻太高,老頭我不敢靠近,就只有在這裡等你了。」

    「你特意來找我?」夏侯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有什麼事情?你居然能用鼻子找到我?怎麼可能!」

    滄風也一步三搖擺的湊了上來,看著那老頭兒點點頭說道:「這為老先生,就是篪虎兄弟前日裡救下的那位麼?唔,這些巫家的子弟,一個個都是眼高過頂的,若是看到老先生到了這條街上,怕是又有大麻煩啊。」這裡左右住著的,輔弼相丞四公中有三公,還有兩三個王子,七八個天候,二十幾家地侯,族人子弟眾多,又都是驕橫成性的,見了這老者,怕不是立刻出手殺人了。

    老頭兒咳嗽了兩手,瞇著眼睛直笑:「老頭兒來了,卻也不怕什麼。那些娃娃都沒吃肉一樣,拳頭軟綿綿的只當是給老頭兒鬆動筋骨了。」

    夏侯直搖頭,這老頭兒沒看出來,還是個蛋子包了身軀的天膽。他一手拉著那老頭,就往通向最近城門的方向走去:「不要多說,您老人家趕快出城。或者,我找個地方替你換一身衣服,你再去大街上行走倒也無妨。」他看到那老頭兒臉上沒什麼刺青烙印的,雖然身上沒有一點巫力反應,但是只要更換了衣服,喬裝成普通的平民,卻也是沒有紕漏的。

    哪知道,那老頭兒一句話,差點沒讓夏侯和滄風吐出血來。「按照大夏律,賤民是不能換好衣服的。」

    夏侯氣得腦袋上頭髮直豎,恨不得一拳把這老頭給砸死。他猛的扭過頭去喝道:「那你只有出城,否則你等著那些沒事找事的雜碎來找你麻煩麼?須知道,他們可不知道什麼是天地良心的。」

    老頭只是笑,站在原地不肯動:「年輕人,不要急,我等下也要離開安邑了。原本是早就要走的,可是想想,我躺在大街上被人鬆動筋骨,卻沒人肯為我說一句好話的,我老頭這是承了你一份人情啊。所以,怎麼說也要報答你一下。」

    夏侯樂了:「老人家,你也別提報答的話。我篪虎暴龍救你,只是見不得那些仗勢欺人卻自己沒什麼本事的狗屁巫家子弟。我求你報答我什麼呢?你老人家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比什麼都好了。得了,別說什麼廢話了,我們趕緊出城才是,你不是說了要離開安邑麼?」

    老頭哎呀哎呀了半天,又靠在牆根上坐下了。他盤膝坐在那裡,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夏侯半天,這才說道:「你有一對好膀子啊,這麼闡明感的手臂,而且手臂上均勻有力,是一對好膀子。」

    夏侯看了看自己迥異常人的兩條長臂,點點頭:「誒,沒辦法,天生手臂長啊。不過也有好處,手臂長了,可以揮動更長的劍,砍人的時候比較爽利點。」

    滄風在旁邊臉色難看,何止是揮動更長的劍砍人比較爽利點?飛在空中用拳頭揍人,那是更爽利了。想著想著,滄風渾身的骨頭就是一陣酸疼。

    嘻嘻幾聲,老頭兒樂得瞇起了眼睛連連搖頭:「揮劍砍人,那是你們巫武的本分。可是你這兩條長臂麼,還有其他的用處啊。比如說,你的弓箭之術怎麼樣?篪虎這個姓氏,是南方雲夢大澤附近的山林才有的,你應該出身山林,對弓箭不會陌生吧?」

    夏侯哦了一聲:「是,我的弓箭之術,在族內那是數一數二的。」確切的來說,篪虎族人也沒有幾個樂意使用弓箭,見到了猛獸凶獸,都是團身往上撲用蠻力來狩獵的。弓箭,那是技術活,沒幾個篪虎族的族人喜歡這玩意。所以,夏侯的弓箭之術,的確是他們族內數一數二的。

    一串用銀色的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絲絲串起來,通體閃動著淡淡青光的木片被老頭從懷裡掏了出來。那老頭兒**牙咧嘴的笑著,輕輕的瞪了有眼旁邊偷偷摸摸的,想要把爪子往自己身上掏摸的白:「那好。你是刑天家的友客吧?新進的友客,是沒辦法得到什麼強大的巫術武技的。可是你救了老頭兒一次,老頭我也不能小氣,這是一本箭書,你拿去好好的練練。」

    滄風的瞳孔猛的縮了起來,他認得那銀色絲線是大洋中鮫人用深海紫銀沙連同萬年海藻的分泌物,經過極其繁複的工序才提煉出來的好材料,向來是他們煉氣士用來煉製極品法寶才使用的珍奇材料。而那青色的木片,更是傳說中的東方青木,那是天下五行元力中,乙木精氣化為實質所生的天地瑰寶。什麼樣的巫術,要使用這麼罕見的材料來記錄?

    夏侯下意識的接過了那十幾片薄薄的巴掌大小的木片。那濃郁的青木之氣在木片上瀰漫,夏侯體內的土性元力突然不受控制的噴射出來,和那青木靈氣交融在一起。

    土木相生!

    那十幾片木片整體散開,化為一縷青色的霧氣滲入了夏侯的身體,夏侯手上,就留下了一根三尺多長的銀色絲線。

    滄風楞了一下,笑了;夏侯傻眼在那裡,突然也笑了;那老頭兒呆呆的看著那根銀色絲線,突然仰天歎了一聲:「老頭我一輩子過了多少次大洋那是滴水未沾,這次在小河溝裡摔趴下了。讓你積下就是,這青木我還要帶回去的,可怎麼就被你給吸進去了?你這娃娃,老頭我一時未察,你居然是土性的巫力!」

    夏侯摸摸鼻子,感覺很不好意思。他能清楚的察覺,那股青色的霧氣滲入自己身體後,自己腦海中已經多出了大篇大篇奇怪的法咒。而更加重要的,是那青色霧氣包圍住了自己的金丹,金丹上丹火立刻盛放開來,淬煉真元的速度提升了不少。

    看到老頭滿臉氣憤鬱悶的表情,夏侯似乎也知道,一件很不錯的寶貝,被自己給毀掉了。

    咳嗽了一聲,夏侯連連作揖賠禮:「實在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老人家,這物事不要緊吧?」

    那老頭兒滿是白的怪眼一翻,怒道:「當年我殺了東夷七羽之上的大巫七十八人,更是好容易殺了他們三名九羽箭神,這才搶來了這射日訣,你當容易麼?不過我大夏實在是沒人對東夷人的箭書感興趣,這次才拿出來做人情的,結果你給我來了個斷根!」

    氣惱的一骨碌爬了起來,老頭兒死死的瞪了夏侯半天,這才喝道:「好好的修煉那箭訣,既然你毀掉了這寶貝,以後你就給我做符合它身價的事情來,否則我饒不了你小子。」

    對著夏侯一陣的指責埋怨,弄的夏侯都認為自己是在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答應了以後一定對老頭兒是有求必應之後,這老頭在心滿意足的拎著那根枴杖,麻利的一陣飛跑,在夏侯和滄風反應過來之前,轉過街角不見了。

    和滄風大眼對小眼的看了半天,夏侯突然罵道:「這老奸鬼,這青木毀了是不假,可是箭術卻在我腦子裡,我抄錄了還給他不是一樣麼?怎麼弄得好像是因為我就讓這射日訣失傳了一樣?不就是幾塊青木木板麼?我找到了還他不就成了?怎麼還搞得我欠了他無數玉錢一樣?」

    滄風則是喃喃自語:「這老人家,可真摸不清他的來歷啊。難道他說的是真的?怎麼可能呢?九羽箭神,那可是近乎九鼎大巫的至高無上的存在,是東夷人最強的巫箭。能夠殺死三名九羽箭神而自己全身而退的,在大夏朝中,有這樣的人麼?」

    搖搖頭,滄風抓住了夏侯的肩膀,歎道:「篪虎兄弟,趕緊修煉那射日訣。如果是真正的射日訣,你可就真的是運氣太好了。這是傳說中東夷人的祖先大神后羿射九日而用的巫道,足以毀天滅地啊,實在是頂尖的巫術,不可不學。」

    夏侯思忖了半天,聳聳肩膀不在意的說道:「如此,我抄錄一份給你好了。」

    滄風面色一喜,但是突然苦笑:「罷了,你看我能拉開那數萬斤至數十萬斤的強弓麼?對我們煉氣士來說,大部分的巫咒巫術,得而無用。但是篪虎兄弟卻一定要仔細研習,切記緊守機密。那大夏的巫武,對於射日訣也許不甚在意,可是若是被東夷人知曉射日訣在你手中,怕是會全族高手盡數出動來襲,萬萬不可當作兒戲看待。」

    夏侯渾身寒毛直豎,硬是被滄風嚇得背後一陣冷汗。他突然咒罵起來:「這老不死的,他到底是報答我還是坑害我啊?滄風先生以為,他可能是什麼人?若他是大巫,怎麼可能穿成那樣在大街上被人歐打?」

    滄風坦白的搖搖頭:「我不知。但篪虎兄弟可否想過,若他真是賤民,如何來到這裡?刑天家府邸正門內外,有護衛無數,一名賤民坐在街對面一天多時間,莫非就無人發現麼?刑天家的護衛對付賤民的手段,怕是不會比篪虎兄弟所說的安邑令的兒子差到那裡去吧?」

    沉默良久,夏侯隨手把那絲線繞著白的脖子纏了一圈,順著大街朝前走去。

    「算了,不說這麼多擾亂人心的事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篪虎暴龍,還怕了什麼?若這真是射日訣,那我大賺特賺了一筆,就算那老頭以後要我替他做事,無非是謀財害命一類的事情,做了又如何?」

    神經無比大條的夏侯,立刻把心中的不安和疑慮扔到了不知道哪裡去,無比興奮的帶著滄風和白,去安邑找空閒的宅院去了。這才是他們今天出門的主要目的,想要找一個地方夠寬敞而且價錢便宜的宅院或者買下或者租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夏侯腦子裡都開始盤算了,是不是自己也要學一次仗勢欺人的勾當,強行向那些貴民中的富商購買一座宅院來花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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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shotin 於 2008/9/25 下午 02:53:02 修改文章內容

阿庭 於 2008-09-25 22: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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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7:00

巫頌 第二十六章 同道

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自己決鬥的對手身前三丈處,校場上突然響起了更加瘋狂更加狂熱的叫喊聲。數萬名安邑世家子弟,不分男女,同時冒出了代表著各色巫力屬性的光芒,他們的眼睛也都在瞬間化為一盞盞的鬼火,正午的校場上突然狂風大作,五行元力被強大的巫力波動所牽引,漸漸的變得暴躁不安起來。

  夏侯的對手,僅僅身穿一件青色的長袍,那袍子的形制有點像儒生的儒服,又有點像是道袍,腰間紮著一條三寸寬掐絲麒麟碧玉腰帶,是他身上最華貴的物件。他的佩劍就斜斜的插在腰帶上,劍鞘漆黑彷彿一段枯木,從劍鞘看來,這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三尺長劍,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而夏侯的打扮,卻是足以嚇死大部分膽小的人。


  頭上帶著一隻牛角盔,漆黑的牛角彎曲牛角足足有三尺多長,頭盔上密密麻麻的細小鱗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讓夏侯土黃色的面孔憑空多了幾分猙獰。身上的鎧甲是一整套近乎全密封的漆黑鱗甲,拇指大小的鱗片在鎧甲上高高的凸起,閃動著刀鋒般寒光。無數巫咒花紋在那鱗片上若隱若現,展示著無比強大的防禦力。

  而夏侯那超乎常人的長臂上緊緊握著的,是一柄烏漆麻黑,長七尺、寬六寸、厚一掌的單鋒劍,長劍僅僅有一邊開鋒,另外一邊則是亂糟糟冒出來彷彿犬齒的尖銳凸起,這是一柄精心打造的,淨重七百二十斤零九兩的凶器。材料都是一些夏侯聞所未聞的奇異金屬,他嘗試著用這柄單鋒劍劈砍一塊鋼錠,結果是那厚兩尺的鋼錠被撕紙片一樣劈開。

  緩緩舉起手上單鋒劍,夏侯下意識的用了一個前世裡經常使用的,和朋友切磋較量時的禮節。劍尖朝天,雙手抱拳,身體微微的朝著那青衣人彎了下去。他隆聲喝道:「在下蠻荒大澤篪虎族篪虎暴龍,請前輩多多指教。」他看那青衣人似乎有五六十歲開外的年紀,而身上的氣息,卻是無來由的讓他感覺親近,因而本能的使用了敬語。

  那青衣人詫異的看了夏侯一眼,點點頭,緩緩的抽出了佩劍,沉聲道:「巫族中能像你這麼有禮的,怕是再也找不出一個了。毒龍島煉氣士滄風,請指教。」

  「什麼?」夏侯張大了嘴巴愣在那裡,煉氣士?這不是當年特勤局的那些特聘教官給他們傳授四靈真解的時候,所說的上古修道之人對自己的稱呼麼?最古老的那一批修道人,就是煉氣士啊!而且,毒龍島這個地名,似乎,他夏侯也聽過。

  大步退後了幾步,夏侯很是彬彬有禮的問道:「不知前輩為何在此?」

  那滄風目光一閃,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無他,若我勝,相柳家為我在安邑開一家道場,供我收徒授業。」

  手腕一轉,滄風手中長劍在空中劃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圓,反問道:「你,又為何在此?」

  夏侯沉默了半天,斜斜的舉起長劍:「我都不知道我為何在此,為什麼爭鬥。不過,不得不如此。」

  滄風同樣沉默良久,這才帶著一絲枯澀,卻又無比瀟灑的笑了笑:「不錯,命由天定。」

  兩人同時長吸了一口氣,同時退後了十步。

  一名身穿紫色長袍,袖擺、衣擺彷彿大花蝴蝶一樣飛揚,手腕、手指、腰間佩戴了無數美玉飾物的宮官,用一種天神俯視眾生的態度,發出了高昂的聲音:「今日,相柳家友客煉氣士滄風,對決刑天家友客巫武篪虎暴龍。若滄風勝,刑天大風、刑天玄蛭於安邑四方城門向相柳柔俯首認敗。若篪虎暴龍勝,相柳柔賠償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十倍賭金。」

  這個宮官的確是在俯視,他飄揚在離地百丈的高空,高昂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校場,足以容納數十萬大軍的校場。

  整個校場突然轟動起來,無數的人揮動著兵器,眾口一聲的大聲喝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這個煉氣士,殺了這個煉氣士!」

  相柳柔的臉色變得無比的難看,站在他身邊,摟著兩名妖嬈的黑冥森突然尖笑起來:「相柳老六,你選哪裡的友客不好?你巴巴的選了一個煉氣士,若是今日他勝了,你在安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你相信麼?」

  相柳柔傻眼了,他看看四周瘋狂的世家子弟們,絕望的呻吟起來:「完了,我怎麼會忘記了這個碴兒?」在巫族的王宮,用一名異類和一名巫武決鬥,這不是給自己找樂子麼?

  煉氣士滄風面色和緩如常,右手握劍,雙臂彷彿大鵬亮翅,一聲輕嘯,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大團朦朧的黑影,裹著無數極其明亮的劍光到了夏侯面前。他揮劍之時無聲無息,整個人彷彿就化為了風,化為了空氣,空氣在空氣中流動,卻是沒有絲毫痕跡的。甚至就連一點點殺氣殺機都沒有,那無數劍光就已經狠狠的劈在了夏侯的身上。

  大腿、胳膊、肩膀,劍光所落之處,儘是不致命的所在。夏侯一聲長喯,身上黃光連連閃動,校場上一塊塊上千斤重的巨石飛了起來,朝著滄風亂砸,自己則是用雙臂護住了頭臉,任憑無數劍光在身上亂劃。

  那一套以暴龍皮為原料,加入了數十種奇怪金屬、礦石、靈藥,經過刑天家巫匠的精心鍛造所成的鎧甲果然是防禦力驚人。只見火光亂閃,火星四濺,『鏗鏗鏗鏗』的聲音響徹整個校場,那鎧甲上卻是一條白印都沒有留下。

  滄風心中駭然,雙手運足了力氣對著夏侯一通亂砍,可是他一名煉氣士,雙臂能有多少力氣?不過是數百斤而已!面對夏侯這種人形怪獸,根本連推動他手指頭的可能性都沒有。而那呼呼而來的三尺許大小一塊的巨石,則是給滄風帶來了數不盡的麻煩。他手上那柄松紋劍一陣亂劈,勘勘就能讓巨石擦著他的身體飛過,巨石上強大的土性元力激盪起的大風,讓滄風渾身衣衫『嘩啦啦』的朝著身後飄飛,露出了他瘦削的體形。

  刑天大風猛的興奮起來,二話不說踏著刑天鞶的肩膀就站在了眾人之上,揮動著一柄沉重的虎頭雲紋雙頭鏜大聲的叫喊起來:「篪虎兄弟,給我打趴下他,給我宰了這廝,我請你去西坊玩最好的娘們。剛剛伐西令送來了好幾個海人屬國的公主哩!」

  夏侯清楚的聽到了刑天大風的聲音,能聽不見麼?數千名在場的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士在重複他的喊聲哩。夏侯差點沒倒在地上,自己對於女色,不是這麼看緊吧?他刑天大風老是用女人勾引他作甚麼?

  『哈』,夏侯左手揮拳,逼退了滄風,右手單鋒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出一道黑光,已經到了滄風頭頂。

  滄風嘿了一聲,右腳猛然一跺,整個身體突然鑽到了地下,『哧溜』一下從數十丈外又冒了出來。夏侯手一抖,收勢不及的單鋒劍差點把自己的大腿給卸了下來。他心裡那個激動啊,心情那個激盪啊,滄風所使的,分明是自己用得極其熟練的土遁啊!這是道法,不是巫術,這是最為純正的道法啊!

  看滄風所掐的手印,和自己所知的也不過是一點點的不同,但是很顯然,滄風的遁術,比起自己更加的流利,更加的順溜一點。

  夏侯無比深情的看著滄風,似乎,他已經找到了組織了,這個世界,或者說,這個大夏朝,還是有修道士的。也許,他們就能幫助自己,找到回去的道路。「唔,和滄風接下來交手,能夠平手就好了,可千萬不能傷到了他。」

  滄風則是站在數十丈外,任憑相柳柔在那裡聲嘶力竭的催促自己,乾瘦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夏侯,離開毒龍島的時候,就聽同門師兄弟說過,大巫的厲害。在相柳柔的府上,他也和幾名巫武交手過。但是夏侯,很顯然是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巫武。他的力量更大,肉體更堅強,速度更快。那一劍劈下的時候,滄風毫不懷疑,就算自己使用那件護身的寶貝,也會被數萬斤的巨力劈成粉碎。

  「土性的巫力麼?難對付啊,就我這點力氣,怕是連他的皮都劈不開。」滄風有一種老虎咬刺蝟,不知從何下手的感覺。在相柳柔府上,他對付的那幾個都是水性、風性、火性的巫武,他的劍氣劍光,可以輕鬆的擊傷他們。但是夏侯這種皮粗肉厚的貨色,對於滄風而言,是一次極大的挑戰。

  遠處,夏侯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的笑容,猛的彎下腰肢,彷彿在密林中衝鋒的白,兩條大長腿急驟的邁動,幾乎看不清一點的影子,單鋒劍重重的拖在校場的地上,嘴裡發出了猛獸相互搏殺時的咆哮。奔跑,奔跑,急速的變向跑,就好像白在密林中藉著樹幹急速轉向一樣的奔跑。夏侯的身影已經變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一道飄忽不定的風。

  刑天大風激動得渾身哆嗦起來,猛的跳起來大聲吼叫道:「好啊!殺了他!」

  夏侯大聲吼道:「煉氣士,讓我見見你的實力吧,不要讓我失望!」在距離滄風還有十幾步的距離,夏侯猛的揮動右臂,用力過猛的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筋骨和肌肉發出的可怕『嘎嘎』聲。全力劈出的一劍發出了古怪的碎裂聲,一條土柱突然拔地而起,數丈高的土柱彎成弧月狀,前方鋒利有如刀刃,在校場上撕開了一條長長的縫隙,急速朝滄風掃去。

  滄風眼裡寒光一閃,大喝道:「巫篪虎,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他長劍飛起,在頭上漂浮不定,雙手已經連換了幾個印訣,嘴裡唸唸有詞,突然指著那道巨大的劍刃暴喝一聲:「碎!」

  天地元氣不正常的波動起來,組成那道劍刃的土性元力突然受到極大的震撼,當場炸裂。滄風右手劍指朝著夏侯一指,喝道:「禁!」

  夏侯的身體猛的一僵,體內元力的運轉似乎都僵直了。一股無形的屏障出現在他身體四周,強大的壓力一波波的朝著正中壓了過來。夏侯覺得,自己簡直就好像琥珀中的小蟲子,絲毫動彈不得!

  心中血氣直衝腦門,夏侯暴喝道:「給我開!」雙臂猛然一抖,渾身肌肉按照一個恆定的順序,一個固定的節奏猛的抖動了一下,彷彿山峰迸裂,又如銀河自那九天之上突然降下,肉眼清晰可見夏侯四週一片片青色的禁制被他純粹以肉體力量震成粉碎!

  滄風張大了嘴巴,下意識的罵了一句:「貧道今日白日裡見鬼,這還是人麼?一個九等巫武就是這樣,那最強的九鼎大巫,怕不真如天神?」

  額頭上冷汗直冒的滄風突然踏著那柄長劍飛了起來,長劍化為一道丈許長的青光,在離地三尺的高度輕盈的飄動。夏侯揮動著單鋒劍,吼聲連連的朝著滄風急速劈砍,滄風一時想不出如何對付一名發狂的巫武,只能皺著眉頭駕馭劍光在劍光中狼狽穿梭,滿臉苦笑。

  校場上噓聲大作,安邑的子弟們對於滄風不敢和夏侯正面廝殺的行徑很是不齒,紛紛發出了極其難聽的叫聲。更有人直接朝著相柳柔指責起來,責問他從哪裡招來了這麼一個膽小怯弱的劍手?這種只會躲閃卻不正面接劍的行為,對於實力強大、目中無人的巫來說,是絕對不可理解的懦夫行為。

  滄風聽到了場邊的噓聲,只是苦笑。「要我們煉氣士和肉體無比強大的巫正面作戰?真正是白日見鬼!唔,有什麼法術可以對付他?」

  那邊相柳柔的臉蛋已經抽搐成了一團,在劈頭蓋臉的叫罵聲中,相柳柔跳著腳嚎叫起來:「滄風,你若是再這麼躲閃下去,我們什麼都不談啦。你的那道場,讓他見鬼去吧!你家相柳大爺在這裡發誓,你若不能贏,你別想在安邑立足!」

  沒有人注意到,校場正北方向那高有數十丈的觀禮台上,已經出現了無數身穿高冠長袍,服色以黑、青、紫等色澤為多的人物。將近一半的人是發須潔白的老者,其他一半則多是中年人。

  被所有這些人環繞在正中的,是一名頭髮漆黑,鬍鬚銀白,眸子裡有無數星雲旋轉的老人。他身材竟然看起來比夏侯還要高,卻沒有夏侯這麼膨脹的肌肉,整個體形看起來無比的柔和,很自然的味道。一身漆黑的長袍上以青紫色的絲線刺滿了各種花草紋路以及山陵怪獸的圖案,腰間是一條九寸寬黑玉帶,漆黑的長髮飄舞,僅僅額頭上纏著一條髮帶,髮帶眉心正中的位置上鑲嵌了一顆鵝卵大小的橢圓白玉。

  這老人背著雙手,沙啞著嗓子發出了很難聽的『桀桀』笑聲:「相柳翵,你家那小子的友客,可不行。」

  相柳翵,當今相柳家的家主,一名臉上帶著綠氣,長相彷彿從棺材裡爬出來的綠毛殭屍樣的老人瞇著眼睛,低聲嘀咕道:「勝敗未定。」

  另外一老人冷笑了一聲,方方正正的臉上一對方方正正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同樣近乎四方形的嘴唇微微開合,發出了乾巴巴有如花崗岩摩擦的聲音:「大王,相柳兄,勝敗有何重要?」這老人渾身皮膚赤紅,每個毛孔內都彷彿有絲絲火焰形銳氣射出來,一個大活人站在那裡,給人的感覺卻彷彿一柄四四方方的大刀飄在那一般。

  那剛開始說話的老人臉上露出了幾絲暴虐的神采,回頭笑道:「刑天厄,你們家那小子的友客若輸了,不過是在安邑四方城門說幾句服輸的話,於他本身無損。若是相柳家那小子輸了,你家的那幾個娃娃下手太狠,如此重注,你叫相柳柔那娃娃怎麼賠出來?」

  刑天厄,當代刑天家主嘿嘿的笑了幾聲,伸出五根手指幾乎同樣長短,竟然閃動著金屬反光的雙手輕輕的理了理一根根筆直的伸出來寸許長彷彿長槍的鬍鬚,淡然道:「大王偏心,他相柳家小子的錢就重要,我家那幾個娃娃的名聲就不要緊麼?」

  那大王仰天長笑,連連搖手:「罷了,罷了,你們兩家的事情,我們諸大天候、諸大巫看個熱鬧就是。小娃娃的事情,爭的不過是一個高下,我們參合在裡面,可就沒趣了。」

  他臉上露出了極其猙獰的神色:「不過,一名煉氣士居然敢進王宮和我們的戰士交手,有趣。刑天兄,若等下這叫做滄風的煉氣士贏了,給我安排人手殺了他。大夏的天下是我們巫的地盤,他們煉氣士,異類爾,居然敢闖入安邑,簡直不知道死活。」

  刑天厄欣然領命,眼裡精光彷彿要把大地都戳一個窟窿出來。

  相柳翵則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臉上的綠氣就好像發爛的青蘿蔔,要怎麼醜陋就有多麼醜陋。良久,他才哼嗤出了幾個字:「小六這廝,要好好教訓一下了。請東夷的箭手也罷了,畢竟是我巫族一脈,這次弄個煉氣士來王宮,算是什麼?」

  那大王歪著眼睛斜了相柳翵一眼,怪笑道:「你不知道他的友客中有煉氣士?真的不知道?」

  相柳翵嚇得猛的趴在了地上:「大王,臣,真不知。以本族始祖之名發誓,我真不知。若知曉小六請了煉氣士為友客,我定然已出手殺了。」

  那大王皺了下眉頭,突然呵呵笑起來:「算了,這是多大的事情?你怎麼嚇成這樣?唔,刑天兄,放過那煉氣士。不管他輸贏,讓他在安邑建個道場就是。如今安邑里有賣身的、賣音的、賣技的、賣書文的,還就少個賣煉氣士的。」

  他古怪的笑著,嘴角差點都要撇到了耳朵根上,臉上的表情簡直可怕到了極點。良久,這大王還低聲道:「有趣,他們來安邑傳授煉氣的法門,莫非還有巫會去跟隨他們修行?」

  很自信的笑了笑,這古怪的大王改變了決定:「一群螻蟻,隨便他們吧,我們插手這些閒雜事情作甚麼?」

  大夏朝身份最高貴的一批人同時笑了起來,他們掃了那校場一眼,同時消失在空氣中,就留下了那大王淡淡的聲音:「各家的娃娃相互拚鬥,這是我們巫族的傳統,可是不要做得太離譜了。這次是煉氣士,下次是什麼?弄一個太古的魔物出來?哼!」

  刑天大風、相柳柔他們還不知道相互之間的爭鬥,已經引起了大夏朝統治者的直接關注,還在那裡為了場上的情勢而焦急。校場上,夏侯已經作出了讓所有人驚呼的事情。

  渾身裹著一層黃光的夏侯突然把單鋒劍插在了地上,雙手中一團黃色的土氣急速旋轉,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重重的把那一團土氣狠狠的砸向了地面。他的兩個拳頭,重重的轟擊在了腳下的大地上。

  『嗡』,小半個校場輕顫一下,密密麻麻數百根丈許長、碗口粗的尖銳土刺從地上激射而出,籠罩了夏侯身側百多丈的範圍。

  沒防備到夏侯這一手的滄風驚叫一聲,腳下踏著的劍光一陣顫抖,光芒立刻黯淡,差點就現出原形。幾根土刺更是擦著他身體刺過,差點沒給他來個大開膛。煉氣士的身體不過比平民稍微強一點,眼看著滄風身上已經冒出了一片片殷紅的血跡。

  夏侯緩緩站起來,拔出了身邊的單鋒劍,指著滄風冷喝道:「不要留手,全力施展你的本事。否則,你會讓我看不起的。」

  眨巴了幾下眼睛,夏侯更是說出了讓滄風哭笑不得的話:「是個男人的,就和我好好的戰一場。不管是你勝還是我勝,總在那裡躲閃算是什麼事?」站在那裡吸了幾口氣,夏侯在全場所有人的驚咦聲裡,把那套防禦力極其驚人的龍皮鎧甲脫了下來,遠遠的丟了出去。

  赤裸著上身的夏侯狠狠的用拳頭敲擊了一下堅硬有如花崗岩的身體,大聲喝道:「現在我們公平了,煉氣士滄風,你還猶豫什麼?」

  『呀~~~呔』,夏侯跳起來足足有六丈多高,狠狠的一個膝頂朝滄風正面砸了下去。他身上那凜冽的戰鬥慾望,燒得四周的空氣都開始沸騰。那濃濃的戰意,更是把滄風全身都籠罩在裡面,就好像面對一台萬噸水壓機的老鼠,如果滄風再不做反擊,他定然會被夏侯一擊斃命。

  滄風臉色一肅,大聲道:「如此,請指教。」

  他就懸浮在原地不動,腳下長劍一個穿梭已經到了他手中,隨手朝著四面八方點了幾下,滄風眼裡神光熠熠,曼聲吟唱道:「天發殺機,風雲變色!尊天劍!」

  他雙手捧著劍柄,素容朝著青天微微一鞠躬。

  夏侯一驚,突然頭頂上天地元氣不正常的急驟波動,一道籠罩了方圓百丈的巨大氣勁轟然而下。『颼颼』的尖嘯聲中,方纔還在罵罵咧咧的詛咒滄風十八代祖先的相柳柔已經是面帶狂喜的暴跳起來:「姓篪虎的蠻子,你死定啦!」

  夏侯抬頭,就看到彷彿天空開裂,一道青紫色的氣勁彷彿彗星天擊,急速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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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慘勝

  面對重型武器應該如何規避,這已經成了夏侯的一種本能。

  眼看著天空那長河大江般的青紫色氣浪轟然而下,夏侯邁開大步轉身就跑。這一次,他跑的是直線,沒有任何花招,沒有任何噱頭的,筆直的朝著前方急速奔逃。身體皮膚敏銳的觸覺告訴他,那氣浪幾乎是瞬間就壓到了他頭頂,耳膜一陣陣嗡嗡作響,迫人的壓力讓夏侯眼前金星亂閃。這一道氣浪的威力,實在是太大了。

  在相柳柔無比得意猖狂的叫罵聲中,夏侯突然一個虎撲,朝著前方猛的跳了出去,身體團成一團,有如柔軟的皮球,在地上滴溜溜的亂滾。如此高大的身軀居然能夠作出這樣的靈巧動作,刑天大風他們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就在夏侯身後不到三丈的地方,那一股股浩大的氣勁已經砸在了校場上。夯得結結實實彷彿鐵板的校場地面猛的顫抖了一下,直徑兩百丈內的校場被那氣勁整個轟得下陷了一丈。

  隨後,以滄風的身體為中心,那一道氣勁在極其短暫的停滯後,徹底爆發。

  數百丈內無數土石飛舞,王宮校場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滄風勉強發出了尊天劍這一他無法完全控制的法咒,身體哆嗦著,嘴角已經淌出了血絲。而夏侯則更是難看,整個被炸飛了兩百多步遠,彷彿被人從高樓上丟下的貓,無比狼狽的砸在了地上。幸好他的右手還握得很緊,那柄單鋒劍還死死的抓在手中。

  耳朵邊彷彿有數十面大鼓在敲響,夏侯眼前金星亂閃,五臟六腑好像被放在蒸籠裡蒸透了氣,最後又被澆上了滾湯的油,那個叫做一個難受。他臉上到處都是血,鼻子裡還在汩汩的往外噴著鮮紅色的噴泉。肋骨有點難受,似乎有兩根肋骨已經出現了裂紋。右腿腿骨也在發出呻吟聲,剛才在空中,那裡被一塊炸飛的巨石狠狠的擊打了一下。

  場邊很遠的地方傳來了白尖銳的叫聲,同時還要黑厴軍那些軍官無奈的咆哮。顯然白看到夏侯受傷,野性發作想要衝進場內襲擊滄風,黑厴軍的軍官們只能強行攔截他。面對一頭貔貅,不敢下大力氣的黑厴軍軍官們,只能接受渾身多上幾百條傷疤的命運。

  『呼、呼』,夏侯喘息著站了起來,朝著遠處的滄風露出了一個嬉皮笑臉的鬼臉:「嘿嘿,好厲害的法術,可惜,沒打中。」

  滄風雙手也撐在了膝蓋上,長長的喘著粗氣,無奈的看著夏侯,連連搖頭:「你,你跑得太快!作為一名巫武,你應該正面硬接我的法術才是。你居然會逃走,我實在想不到啊。」滄風咳嗽了幾聲,慢慢的站直了身體:「要說起來,如果你被尊天劍擊中,應該是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你能逃開,也是幸運,我並不想殺人,也不能殺人。」

  夏侯一瘸一拐的走向滄風,手裡單鋒劍隨意的揮動著:「瞻前顧後的,你肯定贏不了我,你信不信?」大手胡亂的在臉上抹了幾下,把鼻子上掛著的血污抹了乾淨,他咯咯的大笑起來:「不如這樣,我們也別打了,我給你一拳,你認輸,然後我找我現在管飯的老闆給你修一座道場就是,怎麼樣?」

  滄風一陣頭暈,什麼叫做管飯的老闆?這蠻子說話怎麼這麼古怪?

  搖搖頭,滄風認認真真的說道:「抱歉,我已經向相柳大人承諾,替他勝過這一場。」

  夏侯苦笑,站在被炸出來的大坑邊緣,點點頭:「那好,你飛出來,我們繼續打。嘿,我可沒辦法向你那樣站在一把劍上面飄著。」

  場邊,刑天華鎣懶散的摀住小嘴打了個呵欠:「大哥,你的友客要輸了。沒想到相柳柔那個廢物居然找了個法術威力接近一鼎大巫的煉氣士來。嗯,那蠻子怎麼可能贏?完全不可能。那頭蠢材,他居然脫掉了那件鎧甲!那可是足夠承受二鼎大巫全力攻擊的極品巫甲,他居然脫下了!你讓我還有什麼話說?」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的臉色難看,刑天華鎣則是甩甩袖子,帶了幾個侍女轉身就走:「你們自己收拾乾淨,怎麼找了這麼一頭蠢貨回來?本來憑借那鎧甲,他是贏定了的,現在可好!你們就等著去安邑各門向相柳柔俯首認輸吧。」

  黑厴軍、玄彪軍在附近的將領們一個個面色死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腰袋,再看向夏侯的眼神裡,已經多了沖天的殺氣。他們半年的餉銀啊,可都被刑天大風兄弟兩威逼著捐獻出來,全部壓在了夏侯的身上了。

  校場上,滄風卻是堅定的搖搖頭:「篪虎小弟,我滄風煉氣士最多有點古板,可不笨。飛出來和你這個巫武正面劈砍?你當我腦子壞了?」他仰天怪笑了幾聲:「你在安邑找幾個願意和巫武掄著兵器硬碰的巫士出來,你看看,有沒有?」

  夏侯一愣,那邊相柳柔、申公鯤等人樂得嗷嗷直叫,深為滄風能夠在言語上壓過了夏侯而感到得意。煉氣士和巫士的確也差不多,更注重對巫力、法力的控制,側重於對天地力量的把握,對於身體的淬煉,哪裡能趕上巫武?一般普通的巫士和巫武作戰時,也是盡可能遠的拉開距離,滄風如許說,卻是沒說錯,夏侯也沒能強行要求的。

  眼看著滄風『無賴的』飄浮在那個巨大的地坑上,就是不肯接近,夏侯搖搖頭,作出了讓校場上無數人哭笑不得的舉動。他隨手把那單鋒劍插在了地上,右手朝著地上一吸,一塊人頭大小的石頭頓時落入手上。兩隻手掌緊緊握住那石頭,夏侯大步退後幾步,猛然踏上前,吐氣開聲,渾身肌肉一抖,那塊石頭已經被他猛力投了出去。

  『颼』,距離戰場近的安邑世家子弟們,甚至能夠聽到大石的破空聲。也不知道夏侯哪裡練出的這種本事,隔著上百丈的距離,那石頭就是無比精確的朝著滄風的腦袋過去了。

  滄風嚇出了一頭冷汗,腳下劍光一動,連忙偏移了幾尺,剛好避開了那塊石頭。還沒有來得及慶幸呢,又一塊石頭『呼』的一聲飛了過來,力量更猛。滄風連忙閃避,可是剛才他那一招尊天劍,弄得校場上滿是亂糟糟的石塊土塊,夏侯的彈藥充足,體力充沛,就看到石塊雨點一樣的砸下,滄風躲閃得那個狼狽啊。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頓時又和一幫子兄弟興奮的大叫大嚷起來,整個校場就聽到以黑厴軍的將領為首,數萬名安邑子弟應和,無數人大聲的叫嚷起:「殺,殺,殺,殺了他!」

  滄風那個氣惱啊,對於夏侯,他實在是沒有話說。既然兩個人都不想拚死決鬥,他還砸這麼高興幹什麼?滄風那個無奈啊,普通的御劍術對於夏侯是沒有效果的,可是再用超大威力的法術,對於滄風自己也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正思忖著,『颼颼颼颼』連續十幾聲響,一大片人頭大小的石頭又砸了過來。滄風皺眉閃躲,卻沒注意到那些石塊中暗藏一枚拳頭大小的土疙瘩,那黃澄澄的土疙瘩『啪嗒』一聲,命中了滄風的小腹。就看到滄風小腹附近的衣服粉碎,無數衣服碎片飄了下來。滄風『嗷嗚』一聲慘叫,抱著小腹,踏著飛劍揚長直上數百丈的高空,再不敢落下了。

  想想看吧,夏侯的手臂上有多少力氣?數萬斤的蠻力啊。就算是一塊土疙瘩,被他全力砸出去,也能在鋼板上砸出一個坑來。而滄風呢?是一個注重元神修煉而不是肉體淬煉的煉氣士,他的身體比起鋼板來,怕是結實不到哪裡!

  幸好夏侯為了追求準頭,並沒有用上太大的力氣,只是『輕輕』的『隨手』一擲而已。但是就是這輕輕的一下,讓滄風整個臉色都變得青紫,差點沒背過氣去。

  場邊,刑天鰲龍憤憤的拚命的拍打著大腿:「該死,那煉氣士居然沒暈過去,可真夠挨的。早知是碰到一名煉氣士,該讓篪虎暴龍把他那柄龍筋弓給帶上。似乎他的弓箭是很不錯的。」

  刑天玄蛭不動聲色的抓住他的手,緩緩說道:「你氣憤也好,不要打我的腿,好不?大哥,回去叫巫匠,把那柄龍筋弓再加強,以篪虎暴龍的臂力,怕是能拉開數萬斤的強弓。」他滿臉古怪的用手指摩擦了一下鼻子,有點渾身發冷的感覺:「想想看,數萬斤重弓發出的箭矢,若是今日能用上,就算在百丈高空,那滄風也死定了。」

  彷彿小孩打架,夏侯一手抓著一塊石頭,抬頭看著滄風喝罵到:「有膽子你給我下來。」

  滄風氣得鬚髮亂舞,指著夏侯喝道:「有能耐你給我上來!」

  夏侯怒喝:「有膽子你給我下來!」

  滄風大罵:「有能耐你給我上來!」

  原本肅殺的校場上一片安靜,突然間,無數人『哈哈』狂笑起來,有些年少輕浮的,更是笑得渾身直哆嗦,笑得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的,卻也不在少數。刑天大風滿臉狼狽,捂著臉不敢見人,那相柳柔彷彿生吞了一斤大糞,整個臉上一陣青一陣黃,張牙舞爪的恨不得衝上去把夏侯和滄風撕成粉碎!

  大禹王先靈在上,什麼時候見過這麼搞笑的決鬥呢?

  滄風終於發現了不對,自己和一個十幾歲最多不過二十歲的蠻人娃娃這麼計較,傳出去還有臉面麼?

  長風憑空而起,滄風伸手在自己小腹上點了幾下,止住了疼痛。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丹瓶,倒出了幾枚丹藥吞下。發須、衣服隨風飄動,他臨風飛起,那柄長劍又握在了手上,朝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猛的指了一下,大聲吟唱到:「地發殺機,龍蛇起路!法地劍!」

  長劍上一道奇光閃過,滄風隨手把那長劍對著地面劈了下去。

  夏侯臉色一變,突然感受到了土性元力極不正常的波動。他尖叫一聲,雙手握拳,重重的朝著地面砸去。

  數百丈方圓的地面突然抖動了一下,伴隨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地氣奔湧,彷彿火山噴發一樣,一道土黃色的地氣筆直的沖天而起。夏侯全身就籠罩在那地氣中,雙拳深深的陷在地裡,全身上下肌肉一塊塊急驟的抖動著,硬是保持著龐大的身軀沒有被那一股突然爆發的地氣衝上天去。而就在夏侯身側數丈遠的地方,無數塊巨石『呼呼』的沖天而起,整個校場,灰塵瀰漫。

  滄風掐著印訣,死死的控制著地氣奔湧的方向。這一招,也是他無法熟練控制的大法術。以全身法力調動附近所有的厚土之力噴薄而出,全方位的攻擊敵人,尤其地氣厚重,傷害力驚人,對付夏侯這種刀砍不進的角色最是合用不過。就好像,就好像刀砍不開烏龜殼,用大石頭卻能砸開的道理。

  夏侯渾身僵硬,每一瞬間都要承受極強大地力的沖刷,以他身體的強度,竟然不過兩三次呼吸的時間,就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點。『啊呀』一聲,他的力量再不足以讓他穩在地上,被那股灰黃色的地氣一沖,彷彿樹葉一樣被衝起數百丈高。

  那地氣凝聚成無數無形的硬塊,在空中砸得夏侯嗷嗷亂叫,『砰砰砰砰』,就看到火星在夏侯身上連串的閃了出來。

  而滄風一看到夏侯被地氣捲起,立刻手一晃,法訣變化,那一股勁衝出來的地氣突然分裂成數百股,彷彿龍捲風,在天空糾纏摩擦撞擊起來。土性最是厚重不過,耳朵裡就聽到一陣陣金鐵碰撞的聲響,空中無數火星亂閃,巨石橫空飛出,在天上被絞成了粉碎。夏侯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有如磨盤中的豆子,被搾了個辛苦。

  相柳柔興奮的跳起來:「我贏了,我贏了!刑天大風,你們還不快點認輸麼?」

  滄風右手劍勢急轉,突然念頌道:「人發殺機,血流漂杵!治人劍!」

  他長劍上突然冒出了一道數十丈長的青色劍氣,彷彿矯捷的蛟龍,狠狠的一劍劈向了夏侯。但是滄風顯然是手下留情,他的劍氣只是朝著夏侯身上肉最厚、最不致命的地方劈去的--夏侯的臀部!

  沒人想到夏侯還能贏,就連心境最為冷寂的刑天玄蛭,也是仰天發出了絕望的悲歎聲。這種情形下,誰還敢說自己能夠反敗為勝?刑天玄蛭甚至覺得,自己這個一鼎巫武,如果落在了夏侯的境地,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有乖乖的屁股上被劈一劍,然後落地認輸。

  可是夏侯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巫武,準確的來說,他是一個擁有修道法門,精神潛力無限可挖掘的,擁有極大潛質的,糅合了道法和巫術特長的,可能是大夏朝獨一無二絕無僅有的巫道!

  劍氣臨頭,夏侯咆哮一聲,身體勉強轉動,施展分光捕影的小巧法術,一手抓住了滄風噴薄而出的劍氣。一聲裂帛響,夏侯雙手皮膚紛紛炸裂,鮮血彷彿不要錢的河水一樣灑下。

  滄風愣了一下,本能的抖動了一下手腕,劍氣一卷,夏侯立刻借力騰空而起,桀桀怪笑著朝著滄風凌空飛撲而至。一路上無數巨石橫飛,夏侯憑借一身粗皮厚肉,硬是用肌肉死扛住了沉重的打擊,最終成功的借力撲到了滄風身前不到一丈的地方。

  看著滿臉呆滯的滄風,夏侯勉強笑了笑:「誒,我從來不肯認輸的。命由天定麼?可是我的教官給我說,我命由我不由天!」

  右臂揮動,一個沉重的擺拳重重的砸在了滄風的臉上,滄風『咯兒』一聲,乾淨利落的暈了過去。他體內法力一空,真元匱乏,原本體力就已經到了衰竭點,哪裡還承受得起夏侯的暴力虐待?這一拳足足能砸死一頭劍齒虎,若不是滄風勉強提起一點真元護住了臉面,怕是他就要被夏侯給徹底毀容了。

  滄風暈倒,夏侯得意至極的『桀桀』怪笑了幾聲。可是驀然間,兩人同時向下飛速墜落。這可是在數百丈的高空啊!

  夏侯尖叫,可是還能有什麼辦法?在校場邊上數萬世家子弟驚駭的目光中,夏侯猛的摟住了滄風,兩人彷彿一顆隕石,重重的落下。

  一片狼藉的校場上冒起了一團小小的灰塵,夏侯抱著滄風,足足砸進地下有三尺深。

  刑天大風尖叫一聲,顧不得決鬥的規矩,就要衝進場內。那飄浮在空中做見證的宮官卻是手一揚,就有密密麻麻數十道細小的閃電劈了下來,把刑天大風『吱吱』一聲劈得倒飛了十幾步。那宮官無比威嚴的喝道:「決鬥尚未結束,外人嚴禁入場。」

  正說著,夏侯已經無比艱難的扛著滄風從那窟窿裡爬了出來,傻笑著朝著天空的那宮官揮揮手:「這位公,哦,這位大人,不知道,是不是我贏了?」他隨手把昏迷的滄風扔死豬一樣的扔在了地上。

  那宮官緩緩落下,伸手探了探滄風的鼻息,又撥弄了一下滄風,終於大聲宣佈道:「刑天家友客篪虎暴龍,勝!」

  他眼裡寒光一閃,看向了相柳柔的方向:「按照事先約定,今日之內,相柳柔當將賭注賠付刑天大風。否則,按大夏律,剝奪相柳柔一應官職,終生不得啟用。」

  相柳柔面色慘白,腦袋裡就只有那幾十車珍寶的影子在旋轉,終於喉嚨裡發出了『咯咯』一聲,仰天倒下。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白,以及所有黑厴軍、玄彪軍將領同時歡呼,潮水一樣的衝進了校場。白一把跳到了夏侯的肩膀上,齜牙咧嘴的手舞足蹈,好不囂張。他連蹦帶跳的吱吱亂叫,那氣焰連天都可以捅出個窟窿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一手抱住了夏侯,高興得吱哇亂叫,話都說不清楚了。依稀可以聽到刑天大風在那裡帶著哭音的嚎叫:「這回,我總算是有錢花了,可不要老二每次都請我去西坊了。」

  黑厴軍、玄彪軍的一眾將領義氣沖天的嚎叫著:「篪虎兄弟,以後在安邑我們罩著你,誰敢招惹你,我們拉個十萬八萬大軍幫你揍死那廝。」

  夏侯眼前金星亂冒,兩隻血糊淋當的手在刑天大風、刑天玄蛭臉上亂抹了一陣,終於一口血噴出來,淒厲的嚎叫道:「讓我歇歇,行不?我肋骨起碼斷了十根,你們不要湊這麼緊行不?」

  黑厴軍、玄彪軍的將領們大聲歡呼,無比興奮的簇擁著夏侯就走。已經有數十名玄彪軍的巫士在那裡連連使用巫咒,對夏侯的身體進行處理了。一波波的熱浪在夏侯身上湧動,他立刻精神了起來。

  回頭看了看倒在地上根本無人理會的滄風,夏侯心頭黯然,猛的拍了一把白:「去,把他帶來。嗯,他要建道場麼?卻也是個好漢。」

  刑天大風他們哪裡計較這些事情?刑天鞶大包大攬的叫嚷道:「篪虎兄弟看重了他,那就收了他就是。哈哈哈,自己的友客跟著我們走了,相柳老六怕不氣得吐血麼?」

  眾人歡呼大笑,一行數千人上了黑厴、玄彪,直接一路煙塵的衝突出了王宮,逕直往西坊去了。一向冷靜的刑天玄蛭都控制不住的得意大叫:「兄弟們,這次相柳老六可是輸慘了!日後這安邑,就是我們兄弟們的天下,諸大巫家的子弟,誰敢不聽我們的使喚?哈哈哈,今日西坊所有花費,我們包了!包下整個西坊,大家好好的樂樂!」

  歡呼雷鳴。少年輕狂,以此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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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余波
    順著正中的玉板甬道走過刑天家最前面那個巨大的廣場,繞過三重高大的屋廳,拐進一個側花園,隨手推開一重暗門,踏著那用一塊塊鵝卵大的玉塊鋪成的小道繞了幾個圈子,刑天十三腋下夾著一個長布卷兒,顫巍巍的到了刑天華 的居所院外。

    站在院子門口沉吟了一陣,刑天十三準備著要敲門,卻突然一腳就踢飛了院門,大步的走了進去。那一扇黑木院門無聲無息的飛出去十幾丈,詭異的懸浮在空中凝滯不動,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那錦緞一般的花棚後面,刑天華 的幾個侍女看到了刑天十三,就像是小兔子見到了惡鬼一樣,嚇得有如石像木雕,乖乖的坐在那里紋絲不動,連呼吸都小心的屏住了。

    刑天十三到了刑天華 的那小樓邊,抬頭看了看青白白的一片沒有題字的匾額,低聲哼了一聲,大步走了進去,直接沖上了二樓,一腳踢開了刑天華 閨房的門戶。空氣中立刻蕩漾起一股粉膩膩的幽香,曖昧的氣氛籠罩四周。

    青月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一面雨打芭蕉青銅邊框的六角明鏡畫眉,華 卻是懶懶的坐在後面一張錦墩上,一只手在後面纏著青月的脖子,手上拿著一抹胭脂在給她潤唇。華 的另外一只手卻是直接伸進了青月的衣襟,在她的嫩乳上輕一下重一下急一下緩一下的捏動著。至于華 的小嘴,則直接湊到了青月的耳垂上,輕輕的吮吸。

    驀然間听到了房門被人大力的踢開。華 兩道長眉突然豎起,右手大袖一揮,一股無形無色的勁道帶著陣陣轟鳴朝著房門轟去,嘴里喝罵到︰“找死的丫頭,叫了你們不要上來。”

    一邊叫罵,華 一邊扭過頭去,卻突然看到刑天十三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嚇得她立刻跳了起來,慌亂的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亂的衣衫,老老實實彷佛乖巧的貓兒一樣叫了一聲︰“三爺爺。”至于她身邊的青月,卻是已經嚇得麻木了,坐在那里哪里敢發出一點聲音?

    發須有如烈火燃燒的刑天十三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很艱難的擺\出了一副他自認為慈祥,實際上比鬼還難看的笑容。嘿嘿的干笑幾聲,刑天十三緊了緊腋下的長布卷,朝著滿臉驚惶的青月點點頭︰“青月姑娘,在這里住著,還習慣吧?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孫子,可沒打你主意?”

    刑天華 一陣的尷尬,刑天大風他們倒是沒打青月的主意,可是自己卻是已經把她給吃得干干淨淨。青月更是滿臉通紅、青白的變幻,偷偷摸摸的扎起了腰帶,站起來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謝三爺爺關愛,青月在這里一切安好。”

    刑天十三發出了幾聲不明不白,搞不清楚緣由的笑聲,抹抹胡須,橫了華 一眼︰“唔,那就好,青涪先生以前對我多有助力,如今青涪先生死了,有些事情,還著落在姑娘你身上。”他猛的咳嗽了一聲︰“華 ,你最近很窮麼?銅錢,不夠用?”

    刑天華 偷偷的瞥了一眼臉上神情琢磨不透的刑天十三,老老實實的說道︰“華 還好,盡有花銷的,唔,大哥他們卻是窮得瘋了。”

    重重的點了三下頭,刑天十三歪著腦袋看著華 問她︰“這麼說,你不缺錢?”

    刑天華 干笑了幾聲︰“自然不缺,三爺爺問這個干什麼?莫非三爺爺手頭還會緊麼?”她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除了家主刑天厄他們那一代的元老,刑天十三是刑天家二代長老中最重要的幾人之一,總不成還要找她借錢吧?半個安邑的貴族都知道刑天十三最近沉迷于西坊的某個姑娘,卻也不可能掏空了他的口袋!

    怪笑了幾聲,刑天十三扯扯胡子笑道︰“不缺錢就好,你一女娃娃要這麼多錢作甚麼?你和你大哥他們贏了相柳柔那敗家的貨十倍的錢物,你也就不要分那一半了。家主剛才派人給我說,贏的錢數字實在大了點,放你手上怎麼放心呢?還是三爺爺我幫你保管的好。”

    刑天華 俏臉一陣抽搐,失聲喝道︰“什麼?那個蠻子贏了?我怎麼可能走眼?”

    刑天十三不咸不淡的嘿嘿了幾聲,抹抹胡須笑道︰“你走眼了,篪虎暴龍那小子是個亡命的角色,硬是把那法術威力接近一鼎大巫的煉氣士給砸斷了三十幾根骨頭。”他有點得意的看著華 ︰“家主說了,你要這麼多錢物無用,交給我們保管才好。”

    刑天華 氣得拼命的眨眼楮,恨不得撲上去一爪把刑天十三的胡子給抓下來,不過,她也只敢想想罷了。胸脯急驟的起伏了幾次,刑天華 干笑起來︰“沒想到,那蠻子真正出人意料了。三爺爺說得是,我原本也沒有用錢的地方。”

    滿意的點點頭,刑天十三轉身就要離開︰“好,到時你記得和大風他們去討債,如果相柳家不給錢,三爺爺我帶軍隊去和他們說話。”嘿嘿了幾聲,刑天十三嘰里咕嚕的說道︰“你沒有用錢的地方?嘿,就算你花錢去買幾千個幾萬個姑娘玩,爺爺我們也就由得你了。可是你花錢貼在人家的身上,哼哼。”

    听到最後幾句話,刑天華 的臉色一片死白。

    已經到了樓梯口的刑天十三突然停下,狠狠的跺了跺腳,冷哼了幾聲︰“大夏的規矩,是當年大禹祖王定下來的,誰敢破壞?四大巫家的子弟,可從來沒人敢參合到殿下們的事情里面的。華 ,你和大王的九王子,給我離遠點。”他很不客氣的訓斥到︰“就算想要嫁給他,也要等他成了大王才行。這大王的位置,還真不知道是誰的。”

    眼楮眨巴了幾下,他又走到了刑天華 的閨房門口,咳嗽了一聲說道︰“青月姑娘,我這去西坊送琴。嘿,不知青月姑娘琴技如何?”

    青月連忙賠起了笑臉︰“三爺爺可是要我去給人授琴麼?青月雖然精擅的是簫技,可是這琴道卻也不差哩。”

    刑天十三笑得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好,好,好,好呀!那,我叫人備車,就有勞青月姑娘和我走一趟了。”他笑得很開心︰“最近一家琴館得罪了中天候的長孫,全家被殺了個干淨,卻得了幾分琴譜送了過來,很是高深玄妙,就有勞青月姑娘了。”

    華 笑了起來︰“三爺爺,那,我一起去可好?”

    刑天十三聳聳肩膀,不置可否的說道︰“你的空閑總是太多。華 ,可得好好的想想,這次你怎麼就看走眼了呢?”嘿嘿笑了幾聲,刑天十三轉身實施然離開。

    刑天華 臉蛋跳了幾下,突然一掌按在了身邊的長案上︰“篪虎暴龍?你居然贏了!該死的相柳柔,無能的廢物,你輸了就好,怎麼還連累我受責?該死的東西!”那一張長案上擺\放了十幾卷長卷,幾支毫筆、硯台等物,突然統統炸開,或者融化,或者結冰,或者直接被一團黑氣絞成了粉碎。

    過了兩盞茶的時間,一架四輪車被兩匹七彩麋鹿拖著出了刑天家的大門。刑天十三還是老樣子,夾著那布卷,顫巍巍的跟在那馬車的後面,就好像一個老管家。他身後這次緊緊的跟上了十幾名軍士,八個童子,一行人朝著西坊去了。

    而刑天家隔著大街相望的一處大門那,形容古怪的申公豹\正從一頭黑虎的背上跳下來。看到刑天十三帶著人走過,申公豹\連忙遠遠的行禮問好。刑天十三卻是不理不睬的耷拉著眉頭走了過去,咸不咸淡不淡的哼了一聲,嗓子里面咳嗽了幾下,突然一口濃痰帶著呼嘯聲飛了出去。

    一聲脆響,申公豹\腳尖前三寸的一塊大方磚整個被那口濃痰打成粉碎,嚇得申公豹\連忙倒退了幾步,連連行禮問安,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刑天十三這才很賞臉的用眼角斜了申公豹\一眼,點點頭說道︰“你這娃娃還像個人樣,比相柳家那幾條蛇崽子順眼點。唉,怎麼前幾天在熊營,你就沒被打斷腿呢?”

    申公豹\一口血差點噴了出來,這老爺子怎麼說話的?不過,整個安邑所有的貴族都清楚刑天十三是個絕對招惹不得的人物,就算是幾大巫家的家主乃至中原九州的九大天候都不敢招惹這位,何況是他申公豹\?當下申公豹\的腦袋都差點杵到地上了,好容易才看著刑天十三帶著人拐過了前面的街角不見了,這才一頭冷汗了抬起頭來。

    “整個大夏就只有一個刑天十三,還真他媽的是運氣。”向來心機深沉的申公豹\,都忍不住開口罵了一句髒話。

    這里刑天十三的車馬剛過,那邊申公鯤一臉輕松自在,像是剛吃了幾斤大補藥一樣紅光滿面的引了幾個隨從護衛,騎著一票稀奇古怪的坐騎快速奔了過來。看到申公豹\站在自己家大門口,申公鯤一偏腿,輕巧的跳下,身體古怪的在空中扭動一下,已經到了申公豹\面前。

    一對面,申公鯤就一拳砸在了申公豹\的胸脯上,笑道︰“你不去熊營廝混,怎麼又跑進城了?也是來看熱鬧的?”

    申公豹\怪眉一聳,嘿嘿笑道︰“我來看熱鬧不假,不過你朋友相柳柔輸了個干淨,你多少也做個樣子哭幾聲行不?”

    申公鯤同樣眉毛一聳,吊兒郎當的拍拍掌跳了幾下,大笑︰“又不是我兒子,我為他哭?媽的,他卻是一個廢物,好容易前幾年壓著對門那幾兄弟鬧了一陣,如今幾場輸得沒了影兒,我還傷心我在西坊請他玩姑娘花的錢哩。”

    說著說著,申公鯤極其下賤的仰天哭嚎了幾聲︰“我的錢啊,怎麼都去喂了那個白痴加廢物?他們相柳家這一代怎麼也不選幾個中用的人出來?唉~~~!”

    申公豹\一臉的麻木,呆呆的看了申公鯤半天,這才一手拎著他的衣領,拉著他沖進了大門去。隨行的幾個護衛拉著坐騎從側門亂糟糟的跑了進來,在申公豹\的命令下把大門關好,就听到申公豹\指著申公鯤的鼻子喝罵起來︰“你才真正是蠢材,不知道刑天家的人就在街對面麼?你在這里大罵相柳家的,搞不清的人,還以為你在向他們賣好了。”

    申公鯤聳聳肩膀,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看著申公豹\笑起來︰“得了,誰當真啊?我是實話實說,相柳柔這回丟了他相柳家的臉面,怕是在安邑混不下去了。他家相柳老三相柳胤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蛇澤回來,安邑城內,怕是要太平好一陣子了。”

    一對冷光隱隱的眸子眨巴了幾下,申公鯤盯著申公豹\問他︰“不過我還是奇怪,你看了熱鬧就跑回熊營好了,怎麼還回來呢?也不怕刑天\0\0故意找你的過錯?那刑天\0\0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好貨,這幾年,新軍營中被他打斷了腿腳的世家子弟有多少?”

    申公豹\冷笑了幾聲,一對眸子突然幻出重影,兩道稜光射出來寸許\遠,很是自傲的仰頭冷哼︰“刑天\0\0?我還會懼怕了他?你知道我的巫力有多強,兩個刑天\0\0綁在一起,還差不多和我打個平手。再說了,他現在肯定在西坊和刑天大風他們慶功\哩,我正好問你點事情。”

    申公鯤看了看大門內廣場盡頭的申公家府邸的正廳,點點頭嬉笑道︰“得,問什麼?大家都是自己兄弟,我鯤老四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包括你在西坊的那幾個相好,這幾個月有誰爬上了她們的床,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申公豹\怒罵了幾聲︰“我管她們去死?那煉氣士滄風,是什麼來頭?”他的身體不安的扭動了一陣,尋思片刻,補充道︰“相柳老六從哪里把他給招攬過來的?是什麼條件哩?”

    嘴巴慢慢的張開,申公鯤很古怪的看了自己的族兄弟一眼,皺眉道︰“問這個干什麼?煉氣士,不過是那些平民不知道尋了些什麼邪門歪道的法子,練了一些稀奇的法術在那里賣弄,你問滄風的來歷干什麼?老三十三,你就喜歡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可是煉氣士又有什麼希罕?”

    沉默了一陣,申公豹\悠然神往的抬頭看著天空的白雲片片,淡淡的說道︰“老四,你想想,滄風煉氣士那一招尊天劍,威力竟然接近了一鼎下品大巫的巫力攻擊!他還就是一個平民,若是我申公豹\能學了他的那法門,嘿,以我大巫的天賦,也許\。”他停下話頭,深深的看了申公鯤一眼,嘻嘻的笑了起來。

    申公鯤翻了個白眼,嘆息到︰“我就知道你起了這心思。就好像十年前你帶人去抓海人,拷問他們的青銅貴族戰士的法門一樣,你是看到了任何一個可能變強的機會,都不會放過啊。”

    申公豹\高傲的昂起頭來︰“當然,我申公豹\不管做什麼,都自然是最好最強的。如能增強自己的實力,何樂而不為?嘿,等我實力暴漲之後,安邑就是我們兄弟的天下,哪里還有刑天、防風兄弟他們的事情?”

    申公鯤拼命的眨動了幾下眼楮,這才點頭道︰“那麼,大洋之中毒龍島,滄風煉氣士是從那里來的。似乎,他的身後有一個很強的流派,具體的情況,我也不知。就和那些書生、劍客在安邑設道場收徒一樣,他們也想在安邑開設道場,收徒授業。”

    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抹了一下自己的眉毛,輕輕的把最末端的那幾根眉毛向上提了幾下,于是那眉毛就彷佛一團烈火跳動了起來。“原來如此,在安邑開設道場,可少不了世家王子的支持照顧,否則沒兩天就會被治司給抄了。想必滄風也是知道其中的關礙,這才投身在相柳老六的手下。可惜卻踫上了那不怕死的蠻子。”

    申公豹\嘿嘿笑了幾聲,低聲道︰“如果我能助那滄風一臂之力,不知道他可否引薦我去他師門?唔,有我巫族四大巫家之一的直系血親投身門下,他的師長如果不是白痴,應該都會欣喜若狂的吧?”

    申公鯤的手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腰袋,滿臉正氣昂然的吼到︰“隨便你干什麼都可以,但是千萬別計算四哥我的錢袋就是。我的錢還留著去西坊喝酒睡女人,你要給那滄風在安邑修道場,別想從我這里弄走哪怕一個小錢。”

    申公豹\不屑的瞥了申公鯤一眼,罵道︰“像是我要搶了你女人似的,去,你看得上的那群貨色,我還沒興趣。錢?那滄風現在篪虎暴龍那蠻子手上,那蠻子怕是一個爛好人,我還用花自己的錢麼?”

    申公鯤愕然,呆呆的看著申公豹\,申公豹\得意的大笑,跳上自己的黑虎,‘喲哈’一聲,那體長足足兩丈開外的黑虎一聲咆哮,直接跳過了院牆,蹦到大街上去了。

    申公鯤尋思了半天,突然一拍手︰“中啊,那刑天大風窮了多少年了,這回贏了相柳老六這麼一大筆,還有個不胡花的?他可是壓了十幾大車的錢物珍寶!一比十,相柳家要賠出來百多車!那都可以再建半個安邑城了!”

    嘻嘻幾聲,申公鯤跳上自己坐騎,也一溜煙的沖出了門去︰“小的們,去西坊給刑天大風道喜去!嘿嘿,他刑天大風來了這麼一筆橫財,怕不把整個西坊包下來快活?咱們可要去狠狠的宰他一筆才行。他刑天大風今天怕是能趕我出門麼?”

    帶著幾個護衛,申公鯤興沖沖的也跑了出去,正好臉色發綠發青發紫的相柳柔渾身哆嗦著正趴在一匹四不象的背上緩緩的挪了過來,往日和他交好,經常廝混在一起的申公鯤卻是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哈哈大笑著帶著人過去了。相柳柔的臉色立刻不僅僅是發綠發青發紫,更憑空添了幾絲黑氣在里面。

    安邑,就是這麼的古怪,這麼的,現實。

    張了張嘴,相柳柔一口淤血夾著幾根淡綠色的血絲噴了出來,臉上一陣蒼白,已經傷了元氣。

    一條扭曲的人影憑空在相柳柔身邊冒了出來,柔若無骨的手掌輕輕的在相柳柔背心後揉動了幾下,一股股黑煙綠氣沖進相柳柔身體,相柳柔的臉色立刻變得好看起來。他驚喜的回頭看了一眼,大叫起來︰“哥,你什麼時候從蛇澤出來的?你可要給我出氣啊。”

    那渾身上下的皮膚不斷的抖動,彷佛無數條細小的蛇在皮下急速扭曲鑽行的古怪年輕人沙啞的笑了幾聲,軟綿綿的說道︰“事情的經過,曾祖的近侍都告訴我了。你可真蠢,沒有必勝的把握,你挑撥他們去王宮斗?”

    陰惻惻的怪笑幾聲,那年輕人輕輕的用雙手揉了揉面頰,淡淡的掃了相柳柔一眼︰“這次你運氣不錯,曾祖在王宮看到了事情的經過,也沒打算就這麼廢了你。不過,畢竟你丟了我們家的人,面子上還是要給你點懲罰,你就先去大王的宮里做一門尉好了。”

    相柳柔面色一喜,整個人的精氣神一下子全涌了上來,連忙跳下坐騎,朝著那年輕人連連行禮道謝。

    那年輕人陰柔的笑了幾聲︰“我們親兄弟,還說這些虛話?以後行事謹慎點,有什麼事情,听我的沒錯。唔,刑天家的那個刑天華 ,如今長得怎麼樣了?”他帶著一層黑綠色霧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淫褻的笑容。

    相柳柔同樣淫猥的笑起來︰“那丫頭?長得可是越來越好了,不過,安邑有傳言,她更喜歡美貌的處子,不知是真是假。哥,你要怎地?”

    扭扭腰肢,那年輕人怪笑起來︰“我要怎地?我現在去給刑天大風慶功\啊!慶賀他成功\的教訓了我的弟弟,給我們刑天家抹了一臉黑啊。順便呢,我要提醒他,可千萬看住了他的妹妹,可別被我拔了個頭籌,卻又被我隨手丟棄了,可就丟了他的人了。”

    他很陰森的笑起來︰“比拼友客的劍術巫力?這麼無聊的事情,我相柳胤,也會做?”

    兩兄弟相互對視,同時陰惻惻的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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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慶功
粉音澤。

    粉紅色的燈火映紅了半邊天空,數量極多的女子衣衫飛舞,發鬢飄香,在樓閣、庭院中快步穿行。手上或托著美酒佳肴、鮮美水果,或是香爐煙鼎、細巧玩意。喑喑嗚嗚的,到處都有樂聲飛起,無數聲樂糅合,變成陣陣噪音在粉音澤內四處亂竄。無數中氣極其充沛的男子大聲歡笑叫嚷,酒籌交錯,那聲音簡直要把西坊都轟上天去。

    上次夏侯和相柳柔的屬下對陣的庭院內,那些樓閣亭台不知去向,露出了平平整整的一塊兒青玉板打底的平地來。四處溪水纏繞,花木繁多,香氣隱隱,魚聲淅淅,加上有八方涼風襲來,好不愜意,好不快活的一塊地方。足足三寸厚的奇獸皮毛鋪在地上,皮毛中涼氣一絲絲的蒸騰上來,端坐其上,渾身涼氣旋繞,四周暑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整整齊齊的七十二張青玉長案在那地毯上圍成了一個方形,每條長案後坐了或兩人,或三人,或四五人不等,每人都高舉酒杯酒爵,歡呼暢飲,香醇的酒氣沖天而起。那長案所圍的空地正中,數十名窈窕少女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好似那花蝴蝶在花叢中飄飛一樣,尖細的歌聲若天魔狂歌,直要沖上了天去,加上她們有意無意露出的大片雪白肌膚,引得四周坐客血氣上升,一個個眼里都快冒出火來。

    黑厴軍、玄彪軍兩軍的所有高級將領,就在這平地處喝酒取樂。而粉音澤的大小樓閣,卻被他們屬下軍官、心腹軍士佔據了。甚至粉音澤四鄰,那些功能近似的,掛著音館琴館的羊頭,實際就是賣人肉的店鋪,也被兩軍的低級軍官們帶領大批人馬上門光顧。

    包下整個西坊慶祝,刑天大風他們在這一點上倒是說到做到了。

    歡聲雷動,笑語震天。整個園子里唯一難過的,怕是就只有夏侯了。夏侯渾身肌肉緊繃的坐在那里,無奈的忍受著六名桃花眼、杏花腮、皮膚卻彷佛桃花樣粉紅的少女的撫摸、親吻和挑逗。更有大膽的少女,縴手直接伸向了夏侯的要害部位偷偷的撫摸抓撓,夏侯一驚一咋的,差點揮動足足有她們腦袋大小的拳頭,把幾個美人兒給打飛出去。

    “我不介意在這個世界和幾位美女發生某些風流情事,但是我的第一次,是絕對不可能丟棄在這些煙花女子的身上。當我是來者不拒的那幾位麼?”夏侯無奈的看了一眼整個就躺在了女人懷里的刑天和刑天大風等人。

    然後,夏侯就看到了坐在一條長案後,長吁短嘆,滿臉發黑的黑冥森。他偷偷的抓了身邊的刑天大風一下,示意他看黑冥森的臉色。正摟著一名年齡不超過十三歲的少女,強行要用嘴給她喂酒的刑天大風抬起頭來,看了黑冥森那死了親爹老娘的臉色一眼,就看到刑天大風狠狠的把手上的酒壺一把拍在了面前的長案上,大喝了一聲︰“啊呔!”

    整個庭院立刻安靜了下來,正在飲酒作樂的黑厴軍、玄彪軍的將領們同時看向了自己的頂頭上司。

    刑天大風放開身邊的女子,一骨碌的爬起來,指著黑冥森笑罵到︰“今兒個是兄弟們快活的日子,你家死人了怎麼的?怎麼擺一副臭臉?”

    黑冥森狠狠的朝著刑天大風翻了個白眼,咒罵到︰“你家才天天除喪哩!刑天大風,我黑冥森可沒得罪你,你帶著兄弟們上門快活,我打開正門歡迎。可是你逼我給你一切開銷算了個對折也就罷了,怎麼所有開支還要我給你頂帳呢?”

    刑天玄蛭微笑,手指上拈著一個精巧的酒杯轉了幾圈,嘿嘿笑道︰“得,今日可算看清你的嘴臉了,黑冥森。不就是哥哥我們身上不方便,你先給我們把帳給結了麼,又不是不還你錢!娘的,你家把王宮的校場借給相柳家的,可這麼大方?”

    刑天大風冷笑了幾聲,擺出了一副軍漢耍蠻賣狠的嘴臉,一腳踏在了面前的長案上,喝道︰“對了,這帳還沒和你計較!你家居然把王宮校場借給相柳老六,讓他來拉哥哥我的面子,這事情可怎麼算哩?”吊兒郎當的扭了兩下身體,刑天大風罵道︰“要不是我篪虎兄弟拼命,把那滄風給砸趴下了,現在怕是你正在安邑哪個城門看哥哥我的好戲吧?”

    黑冥森翻了個白眼,叫起了撞天冤來。“啊呀呀呀呀,那相柳老六又不是我兒子,我這麼幫他?實在是他給我家主送了一大串東洋海珠,還有四名海人的美貌處女,我祖父的脾氣你們還不清楚麼?見了那女子,早就忘了我黑冥森難做,一張口就把校場給借出去了,我可冤枉!”

    刑天大風跳起來,指著黑冥森的鼻子喝道︰“你小子真的沒從里面得好處?&rdq

阿庭 於 2008-09-25 22: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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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頌第二十一章明殺血紅


  
  刑天鼌是一個呱噪的軍人,夏侯最終給他下樂這麼一個評語。
  
  不過是為了讓這幾天新加入的新軍士兵認清自己的那張臉,刑天鼌就飄在天上囉嗦了足足一個時辰,最後落地的時候,他的臉色都有點發青了。畢竟是巫武,擅長的是近身搏鬥,並不善於掌控五行之力,使用各種法術,讓他一個勉強達到一鼎下品的巫武飄在空中一個時辰,精神耗費也太大了。
  
  那兩領士很是熱情的在訓話結束後找到了夏侯,把他領到了一號營內。這個營地顯然比附近的其他營房要舒適一點,起碼搭建這裡營房的,都是上好的合抱原木,並且表面打磨得光滑水淨,那木料還在放出淡淡清香。比起附近其他營地內那些樹皮都沒扒乾淨的材料,簡直就是天差地遠,不在同一個檔次上。
  
  一號營三號營房,兩領士領著夏侯進了營房,在靠門的角落裡給他找了個空舖位,把一條不知道哪裡弄來的青布褥子鋪在了那條長一丈二尺、寬五尺的青石板上,這床鋪就算是準備好了。
  
  兩人叫夏侯先熟悉一下同營房的夥伴,然後匆匆離去。新軍營裡最辛苦的人是誰?不就是他們這些兵頭將尾的低級軍官麼?
  
  坐在床鋪上朝著四周看了看,抬頭望了望,夏侯心裡很滿意這營房的條件。屋頂距離地面足足有五丈高,這大熱天的,空氣流通,不會有什麼異味。長五十丈、寬十丈的營房裡黃沙打底,擺上了整整齊齊六行八十列同樣規格的青石板,除了靠近門口的幾塊,其他的石板上已經全部鋪上了褥子。但是唯獨就是夏侯的褥子是青色粗布的,其他的那些褥子要麼是上好的提花錦緞,要麼是絲綢巢綢,最差的也是細麻布的。
  
  「操,果真一號營裡都是世家子弟啊,怎麼被褥都是自己帶的?」憑藉著以前特訓得來的見識,夏侯很明顯的注意到,就這個三號營房內都隱約的分成了好幾個小團體,新軍士兵圍繞在幾個首領身邊,相互之間都隔開了老大的距離。
  
  那些原本在營房內的新軍看到夏侯這麼高、這麼壯的一條漢子坐在了舖位上,都是好一陣的打量。其中那幾個為首的年輕人,眼裡更是各色光芒射出了寸許遠,彷彿刀鋒一樣,恨不得就把夏侯的身體給解剖了開來看個仔細。夏侯渾身彷彿被無數針扎一樣,被四百多大男人這麼盯著,怎麼說也不是個滋味吧?
  
  過了好一陣,一個穿著新軍的黑色粗布衣,頭上紮著一條紅色頭巾的年輕人趾高氣揚的走了過來,狠狠的在夏侯舖位邊沙地上踏了一腳,在那堅硬的地上踏出了一個尺許深的腳印後,這才大聲喝道:「兄弟,你是哪家的?怎麼都到熊營招人的最後幾天了才過來?莫非你不是中州的世家子弟?那你也不用來安邑參軍啊!九州九州,其他方向八州八大天候屬下,也盡有精銳大軍招人哩。」
  
  夏侯盤膝坐在舖位上,卻差不多就有這個年輕人脖子這麼高了。他隨意的拱拱手,笑道:「在下篪虎暴龍,本是南方大荒大澤土人。這次來安邑,卻是應朋友邀請來的。至於這參軍麼,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他可懶得解釋自己怎麼稀里糊塗的就被送到軍隊來了。原本也是,在夏侯想來,他應該算是刑天大風的門客,門客麼,就是拿薪水坐在那裡噴口水的那種人,怎麼還要被送到軍隊來鍍金呢?
  
  那年輕人卻是臉色一變,突然一腳就朝著夏侯心窩裡蹬了過來,嘴裡怒吼到:「你就是那個蠻子?打暈了我族兄的那蠻子?去死罷!」
  
  這年輕人顯然巫力是傾向於風屬性的,一腳彈出,速度極快,夏侯根本來不及反應,那腳尖已經到了他心窩口上了。幸好體內真元反應極快,一吸氣,整個身體就被浩蕩的玄武真元充得彷彿個氣球一樣。那年輕人的腳剛剛接觸夏侯的身體,就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反震回來,自己彷彿踢在了一座大山上,就聽得膝蓋幾聲脆響,慘叫一聲,不甚高大的身軀倒飛了出去。
  
  那邊,營房內最是人多勢眾的一夥人中突然搶出了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但是無比結實,整個人就彷彿一塊鋼錠的年輕人。那年輕人那看起來不過和夏侯一樣十五六歲的樣子,下手卻無比狠毒,右手握成鳳眼拳,朝著身體還在空中的那人就一拳砸了下去。看他落拳的位置,如果這一拳打中了,那出手襲擊夏侯的申公家的子弟,非被打斷脊椎骨不可。
  
  營房內一陣大亂,居然就有申公家的子弟拔出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短刀短劍,採用圍魏救趙的手段去劈砍那黑漆漆的年輕人。同時有人大聲咒罵道:「刑天家的,你們欺負人怎麼的?這蠻子就是你們刑天家送來的,當我們沒收到風聲?」
  
  那刑天家的黑漆漆少年顧不得砸那申公家的子弟,整個人彷彿炮彈一樣的朝著後面一彈,已經衝回了自己同伴人堆裡。而他的那些同伴,刑天家的直系或者旁支的年輕人早就拔出了兵器衝了出去,『叮叮噹噹』的和申公家的子弟打成了一團。
  
  夏侯看得是目瞪口呆啊!他坐在這營房裡還沒有一盞茶的時間,怎麼就突然來了一場全武行了?這兩家的新兵可是下手狠毒啊,刀刀朝著對方的要害捅,純然沒有一點相讓的意思,不過是幾次呼吸的時間,已經有十幾個人渾身噴血的倒在了地上。幸好他們似乎並沒有使用太強的力量,否則按照倒在地上那些血人中刀的位置,早就全部是死人了。
  
  「極品啊!這樣的軍隊!」夏侯又是看得一腦袋冷汗,背心一陣發麻。如果在戰場上,身邊都是這樣的戰友,他敢發誓,肯定有打黑槍,哦,不,是射黑箭的傢伙。
  
  那邊,申公家的人抵擋不住人多勢眾的刑天家子弟的進攻,他們的首領已經扯著嗓子嚎叫起來:「相柳馹,你們幹什麼呢?給我往死力揍!」
  
  刑天家的首領也扯著嗓子叫嚷起來:「相柳馹,你們敢動手試試?防風奎狼,給哥哥我上,打死了算我的。」
  
  刑天、相柳、防風、申公,安邑的四大巫家,感情三號營房裡,四個家族的人都有啊?
  
  夏侯雙手托著下巴,津津有味的看著四家的混戰。刑天家在場的足足有一百五六十人,佔了營房新軍的三成以上,申公、相柳家的加起來大概有兩百人開外,防風家的子弟稍微少點,百十人是有的,加上地上已經被打翻的十幾個人,足足有四百六七十人在混戰哩。
  
  正看得高興呢,眼前的場景可是讓夏侯想到了他當年如火如荼的特工生涯啊,不也是這樣鮮血沸騰的過來的麼?突然聽到刑天家的那首領大聲吼叫起來:「篪虎暴龍,你還在旁邊看什麼熱鬧?幫咱們放倒這些雜碎!你儘管動手,打死幾個沒關係的!這裡申公、相柳家的,就沒有一個值錢的貨色。全他媽的是旁支的雜碎啊!」
  
  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氣得亂罵,所有的言語都朝著那叫做刑天昁的年輕人咒罵了過去,言語之下流,用詞之惡毒,讓夏侯瞠目結舌,歎為觀止啊。那刑天昁氣得哇哇亂吼,突然身上一陣紅光閃動,一掌把一名對手半條手臂劈出了烤肉的香氣,大叫道:「篪虎暴龍,你還等著幹什麼?給我幹翻他們!刑天家的人你不幫,你還算大風族叔的友客麼?」
  
  「門客,不是打手罷?」夏侯搖搖頭,無奈的摸了摸腰帶暗袋裡那片記載了高深巫術的龜甲,一聲炸吼彷彿霹靂一樣,騰空跳起來足足有三丈多高,彷彿投石器投出的巨石,帶著『嗚嗚』風聲就朝著幾個申公家的子弟壓了過去。
  
  「你們刑天氏在軍隊中位高權重,我打重傷幾個人,應該沒什麼是非吧?」身體還在空中呢,夏侯右手捏成了一個道訣,黃色土性元力一陣翻滾,手上黃色光芒閃動,狠狠的朝著黃沙鋪就的地面一指,大喝了一聲『起』!
  
  數十根拳頭粗的土柱狠狠的從地上飆了出來,不偏不倚的命中了數十名申公家、相柳家子弟的下體。這些年輕人一聲慘嚎『嗷嗚』,雙手抱著受了重創的下身猛的軟在了地上,拚命的翻滾起來。饒是他們都是等級不低的巫武,身體強橫,但是畢竟男人最大的弱點就在那裡,那些土柱又是被夏侯用道術升起的,堅逾金剛,他們怎麼受得了?
  
  那刑天昁等人樂得吱呱亂叫,趁著足足六七十個對手倒在地上不能反抗的大好時機,彷彿餓虎撲食一樣衝向了剩下的那些敵手,兩三人或者三四人圍攻一個,很快就把他們盡數放翻在了地上。這些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一倒在地上,可就沒有了反抗的手段,只能抱著腦袋,身體蜷縮護住了要害位置,任憑雨點一樣的沉重打擊不斷的落在了身上。
  
  刑天昁,一個身材高條皮膚白皙的年輕人已經笑吟吟的朝著夏侯迎了上來,看著夏侯問候到:「篪虎先生果然是厲害的高手,難怪大風族叔特意叮囑我們哩。」他也不說刑天大風叮囑了他們什麼話,手指頭撇了一下鼻子,他厲聲喝道:「給我打,全部打斷了兩條腿丟出新軍營去。這些沒用的廢物,就算讓他們加入了王令的軍隊也是浪費王庭的糧草軍餉,要他們有什麼用呢?」
  
  『哼』,一聲彷彿針扎般的冷笑突然傳來,那笑聲彷彿錐子一樣,直衝進了夏侯和刑天昁的耳朵裡。刑天昁彷彿受到重錘敲擊,不自然的退後了幾步,臉色大變。夏侯卻是自幼修道,心神穩固,卻不把這點心神攻擊放在眼裡,轉過身去狠狠的瞪了一眼營房門口走進來的年輕人。
  
  這慢吞吞走進來的人,雙眉有如火焰,斜斜的朝著鬢角燒了過去,獅子鼻,鯰魚嘴,黃澄澄的一張面皮,身材高大竟然和夏侯相差不大,神采飛揚,身上一圈圈的雲氣盤旋,分明巫力已經到了一個境界了。就看他那古怪的相貌,夏侯直覺此人非常的不好招惹,這,也許是他的本能,他的直覺給他的錯覺吧。
  
  或者,更大的錯覺就是,夏侯覺得,曾經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記不清的某個地方,他應該見過這麼一張非常有性格的臉。
  
  這人連連冷笑,看都不看夏侯和刑天昁一眼,穩穩的走過去,站在了亂糟糟的圍毆圈子邊,冷喝道:「都給我住手,莫非真要逼我出手麼?」
  
  刑天、防風兩家的子弟慢慢的後退,慢慢的在營房的一側排成了一個防禦的圓陣,冷冷的注視著這個身上煞氣極重的年輕人。
  
  刑天昁咳嗽了一聲:「申公豹,別仗著你是申公家主的玄長孫,就在這裡賣弄你的威風。」申公豹?這個名字好熟悉,但是夏侯只是稍微想了想,就把這個念頭拋在了一邊,因為那申公豹已經猛然吐氣開聲,朝著刑天昁一拳轟出。那申公豹身材高大,身上卻是沒有多少肉,瘦骨嶙峋的拳頭在空氣中一震,就有一團碗口大小的雷光『嗤啦』有聲的朝刑天昁砸了過來。刑天昁同樣冷笑一聲,雙掌一錯,狠狠的朝著那雷光迎了上去。
  
  營房門口傳來一聲大喝:「閃開!」
  
  刑天昁稍微遲疑了一下,猛然間看到申公豹臉上不屑的冷笑,頓時身體不退反進,運足全身的力量,雙掌上紅色火焰騰起來足足有一尺高,重重的砸在了那雷光上。
  
  『嗡、喀喇』一聲,刑天昁身上一道道電光亂竄,身上衣服盡數化為粉末,身體一片焦黑彷彿燒糊的樹樁子一樣被拋了起來,重重的朝著營房門口砸了過去。申公豹連連冷笑:「不自量力!」那刑天昁卻是氣得連連慘呼,在空中就暈了過去。
  
  夏侯兩個大步就趕上了刑天昁,雙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肩膀,一股渾厚的土性元力衝進了刑天昁的身體。土性元力,乃是萬物生長的根基,天地生氣的本源,天生有滋養、滋潤萬般靈氣的特性。就看到刑天昁身上黃色微光連連閃動,身上黑色焦皮『啪啪』的連聲炸裂,露出了下面重新生長好的白嫩皮膚來。他體內被那雷光差點燒燬的經脈,也被土性元力一陣的滋養,逐漸恢復。
  
  申公豹的眉頭猛的一揚,就彷彿臉上突然燒起了兩條火焰一樣,大聲喝彩:「好,你是巫武,卻能巫力外放,同時又能使用土性的巫術,莫非你同時修了巫道不成?是條好漢子。」
  
  『哼哼哼哼』冷笑聲不斷傳來,刑天鼌帶著幾個領制、轄制,身穿全副鎧甲,腰間掛著佩劍,大步衝了進來。刑天鼌看著正在替刑天昁療傷的夏侯,眼裡閃過一絲感激的神光,朝著夏侯猛的點點頭,隨手大步朝著申公豹逼了過去,怒聲咆哮到:「申公豹,你下手怎的如此歹毒?你可是一鼎下品的大巫,對一個七等巫武下如此毒手,傳出去也不怕丟了你的臉面?」
  
  申公豹冷笑:「莫非就他能動手打我族的子弟麼?」
  
  刑天鼌看了看那些慢慢的爬起來的申公、相柳兩家的弟子,怒喝到:「他們不過受皮肉之苦,你下手多重,你可知曉?」
  
  申公豹扭頭看了看自己的族人,眼珠子一轉,指著刑天昁笑道:「他如今莫非又有事麼?」刑天鼌愣了一下,回頭看看皮膚粉嫩白淨彷彿初生嬰兒的刑天昁,張張嘴,說不出話了。
  
  夏侯卻是突然鬆開手,任憑沒有防備的刑天昁摔在了地上,然後『重重』的一掌擊打在了刑天昁的心口上。他聳聳肩膀,有意無意的看著申公豹笑道:「唔,刑天兄弟受創極重,沒有三五個月的修養,怕是難得起身的。」
  
  刑天昁無比配合的,突然一口血水就噴了出來,他呻吟了幾聲,翻了個白眼,乾淨利落的暈倒了過去。
  
  刑天鼌大樂,指著申公豹的鼻子喝道:「哈,你完蛋了,申公豹,別以為你是申公家的第五代長孫就能在我熊營撒威風。」他威風凜凜的叫嚷到:「你來熊營一個多月了罷?軍營的規矩,你也應該知道了一點罷?你出手重傷同僚,打得一名高級巫武重傷不起,這在戰時,可是極大得罪名。我判你記大錯一次,你服不服?」
  
    申公豹目瞪口呆的看著『暈』過去的刑天昁,臉色氣得一陣慘白,指著夏侯怒吼到:「好,好,好,篪虎暴龍是吧?我申公豹記得你了!你等著瞧,總有一天你要落在我手上!啊呸!」他雙手一抖,狠狠的一腳跺在了地上,頓時整個三號營房內的舖位石板盡數粉碎。申公豹盯著刑天鼌喝道:「刑天都制,我要所有申公、相柳家的子弟單獨住在兩個營房內。」
  
  刑天鼌摸了摸佩劍的劍柄,懶洋洋有氣無力的哼哼道:「啊?這樣啊?好啊?隨便你。不過,一號營內,沒有空閒的營房了。你們申公、相柳家的子弟想要單獨的營房,就去自己砍木頭蓋去。唔,順便賠償三號營房內所有的石板,這青石,可都是從五百里外的青燕山鑿來的啊。那些平民、奴隸的,開採這些石板也辛苦是不是?」
  
  申公豹嘴角抽了抽,重重的點點頭:「如此,大善。兄弟們,收拾家什,走!」
  
  申公家、相柳家的子弟一個個氣哼哼的,更有數十人抱著下體,胡亂的抽走了自己的褥子,跟著申公豹走了開去。
  
  刑天鼌故意大聲笑道:「他們申公家的家主申公酈掌管百工,乃是輔弼相丞之中的百工之丞,正好給我們熊營多蓋幾所營房啊。這還不用花費我們自己的軍費,剩下錢來給兄弟們潤潤腸胃,豈不是快活?」
  
  在場的刑天氏、防風氏的族人同時大笑,就連躺在地上『暈倒』的刑天昁都大笑起來。夏侯卻覺得前途一陣的黯淡無光。就這樣的軍隊,他以後就要在這樣門閥勢力極重的軍隊裡幹事?還有前途可言麼?幸好的就是,似乎自己投靠的,是勢力比較強的那一家罷了。前世受到過極其嚴格的品德教育的夏侯,心裡無端的有了一種罪惡感。
  
  但是,這種惶恐、這種罪惡感很快就消失了,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五講四美,社會公德這些東西,能打掉劍齒虎做食物麼?啊呸,這裡是蠻荒野人的地盤,我還講究這些作甚麼?按照白虎的說法,越墮落越快樂,我還把自己當好人哩?」
  
  頓時夏侯心裡一陣的平靜,卻聽得刑天鼌在問自己:「篪虎兄弟,幹得漂亮,那一手巫術叫做什麼?乾淨利落的收拾了幾十個好手,嘿嘿,這手段可是,可是。」一眾高級軍官同時狂笑,用土柱子撞人家的下體,這手段怎麼都不能說是很光明正大的。
  
  夏侯苦笑,只是連連拱手,給自己解嘲道:「這是我們山林中的手段,那些猛獸凶獸之類,全身上下唯一的弱點不過是雙眼和他們的卵子,按道理,這人也差不多麼?」
  
  刑天鼌、刑天昁等人再次大笑,刑天鼌踮起腳尖,好容易的拍打了一下夏侯的肩膀,點頭道:「好,能夠隨機應變,篪虎兄弟比起那些蠢貨新軍,可是好得太多了。諸位兄弟,我看篪虎兄弟今日的能耐,充當一名領士甚至都士官,綽綽有餘嘛。」
  
  夏侯在軍營門口見過的那林轄士嘎嘎直樂:「按我看,按照篪虎兄弟的巫力,做個領校都是沒問題的。不過是初來軍營,這新軍營的軍職又算不了數的,胡亂給篪虎兄弟弄個都士官先做著,也省得一時陞官太快,別的人眼紅了背後說閒話哩。」
  
  於是,夏侯莫名其妙的幫刑天家的子弟打了一場架,就成了新軍營平時可以管轄一百士兵,戰時按照擴軍的規模,最多可能管轄到三五百軍士的都士官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古人誠不我欺哉!」夏侯只能在心裡不斷的念叨這句話。
  
  陞官了,自然就不需要做那些亂七八糟的雜務。刑天鼌領著一眾兒軍官站在營房的門口,監督著軍械營的軍士運來新的石板,更換那些被申公豹震碎的,同時閒扯起來。他們問題的核心,依然是這個讓他們刑天家的子弟今日大出風頭的篪虎暴龍。
  
  看到幾個軍械營的軍士吃力的扛著鋼斧把地上那幾十根土柱削平,一名領制摸著下巴上的鬍鬚問夏侯:「篪虎都士,你怎麼想著去修煉巫法的?我們巫武們,是恨不得節省每一絲巫力打磨身軀,這身體是越強越好。你若是耗費巫力控制五行元力施展巫法,每日裡能夠用來熬煉身子的巫力可就少了許多,豈不是不妙?」
  
  刑天鼌也是連連點頭,附和那領制的意見:「不是每個人都能領悟高深的巫法的,所以我們這些自覺資質不夠的巫,都修煉巫武來得直接。但是每個人的巫力資質卻都有限,你又熬煉身軀,又祭煉巫法,打磨身子最好的時機也就這麼十幾年,你在身子長得最快的時候分散了精神去修煉巫法,可搞不好要兩頭落空!」
  
  夏侯點頭,承認刑天鼌的說法無比的正確。一個巫武修煉的最好時機就是五六歲到二十出頭的十幾年時間,錯過了這個時機,身體一旦定型了,巫力對身體的強化作用就會突然削弱五成。哪個巫武不是自幼就戰戰兢兢的把全部的巫力都毫不保留的拿來鍛煉每一絲肌肉?一邊強化身體,一邊還耗費大量的精力去修煉巫法的,最終就是巫法沒有成就,身體也落了下乘,無法成為最強的戰士。
  
  而沒有一個強悍的軀體,那些威力強大的巫武技能,又如何是身體所能承受得起的?比如說刑天家的『裂天千斬』,揮動純粹以巫力凝聚的戰斧,瞬間揮出數千數萬斧,足以把大地都撕裂,把大海都劈開,一個脆弱的身軀,恐怕在凝聚那戰斧的時候,就被巫力給撕破了。
  
  夏侯只能唯唯諾諾的解釋說,這是在山林中生存的必須技能。他一邊飛快的在心裡編製著假話,一邊滔滔不絕的形容山林中的猛獸如何凶悍,那些出名的凶獸更是如何的強大。一個沒有成年的巫武,單純憑藉著武技,是如何困難才能在山林中生存下來。掌握一點點小小的巫術,這才是在山林中保命的不二法門啊。
  
  刑天鼌連連稱是,重重的拍打著夏侯的肩膀鼓勵道:「篪虎兄弟,你們蠻荒的生活困苦,我們也是聽說了的,難怪你放著身體不盡力打磨,卻去修煉巫法。要知道,我們巫武都是自幼被判定對五行元力的親近力太低,卻又因為家族的血脈關係,擁有極強的巫力天賦,這才修習巫武的。你既然也修煉的是武技,卻學了半調子的巫法,實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頓了頓,他笑道:「不過在軍營裡,可沒有你那山林的講究,全心全意的修煉武技就是。看篪虎兄弟的天賦,以後肯定是一個極強的武士。哈,要是你能得到一塊封地,就能把自己的族人都遷徙到自己的封地上,豈不是比在山林裡快活?」
  
  搖搖頭,刑天鼌身上也漸漸的冒出了一片黃光,他惡狠狠的把手指朝著地面連連指動,那地面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刑天鼌氣惱的咒罵起來:「操,還是老樣子,老子是風、土雙屬性的巫力,怎麼就一點土塊都翻不起來?還是對元力的親近不夠啊,能夠吸收他,卻不能控制。唉!」
  
  刑天昁也是帶著點詫異的看著夏侯:「篪虎督士居然能夠成功的升起土柱,卻是難得見到的好運氣。可能,是你們蠻荒中人和山林親近,對於天地元力的感覺,比起我們九州之人,卻要敏銳一點吧。」
  
  夏侯只是不斷的點頭稱是,不敢再胡亂說話了。他怎麼能告訴這些人,他不僅擁有極高的巫力天分,同時還在修煉玄武真解這種道家典籍呢?他又怎麼能告訴他們,所謂的巫力潛質就是精神力、心神的強弱,而自己修煉的玄武真解,卻能不斷的增強自己的心神呢?
  
  似乎,這些巫天生的潛質都是固定的!雖然他們天生就擁有強橫的力量,但是想要再作突破卻是困難的。而自己雖然如今不過是一個九等水準的巫武,卻擁有無限發展的可能,唔,只要自己能夠得到高級的巫道法門,也許最終獲取世間最強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的。
  
  正在和刑天鼌他們打著哈哈,聯絡感情,那邊,四個面無表情的黑衣人緩緩的走了過來。刑天鼌身邊的親兵感受到了這些黑衣人身上陰冷的殺氣,立刻拔出長劍圍了上去。一名領校大聲喝道:「作甚?你們是一號營的麼?滾開!」
  
  林轄制歪著腦袋想了想,走上前去,擺出了高級軍官的派頭喝罵道:「你們不是今天最後入營的新軍麼?測試的時候還打傷了好幾個士官的!來這裡作甚麼?」
  
  四個黑衣人根本沒有回答,只是把冷冰冰的視線全部投在了夏侯的身上。夏侯皺起眉頭,低頭看了自己半天,這才抬頭問道:「看我作甚?」
  
  一名黑衣人上前一步,根本不顧那些親兵已經做勢要殺人,冷冰冰的說道:「你,篪虎暴龍?」
  
  刑天鼌他們古怪的看了夏侯一眼,低聲嘀咕道:「仇人麼?怎麼有膽量追殺到新軍營來?當老子是擺設?」刑天鼌感到自己的威嚴受到了冒犯,夏侯不管怎麼樣都是他大哥刑天大風的友客,這新軍營又是他刑天鼌的地盤,如果夏侯的仇人居然敢加入軍隊來追殺夏侯,豈不是不把熊營放在眼裡?
  
  同樣狂傲的高級軍官們一個個臉色都有點發青,怒視著四名黑衣人,手緊緊的握在了自己的兵器上。
  
  夏侯卻是雙手抱在胸前,很輕鬆的點點頭:「是我,什麼事?我認識諸位麼?」
  
  那黑衣人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冷冰冰的把長劍丟向了夏侯:「挑戰,決生死。你死,我們離開熊營。我們死,你留在熊營。」
  
  夏侯驚愕的退後了一步,根本不去接那柄輕飄飄的飛過來的長劍,喝道:「你們腦子有病!大爺我幹嗎要接你們的挑戰?」
  
  另外一黑衣人上前幾步,冷喝道:「不敢接受生死決,懦夫!」
  
  刑天鼌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怒喝到:「大膽!你們是哪家的友客,敢來我熊營放肆,不要命了麼?老子告訴你,熊營只有一個規矩,那就是老子說的話就是全部的規矩!現在我看你們都是來找死的!」刑天鼌的手猛的揮了一下,四周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數百名全副武裝的黑甲士兵,把那四個黑衣人緊緊的包圍了起來。
  
  四個黑衣人看都不看四周重兵,只是連聲冷笑。那最開始說話的黑衣人冷冰冰的橫了刑天鼌一眼,低沉的說道:「篪虎暴龍搶走了我們主人中意的女人,所以他必須死!篪虎蠻子,不要告訴我們青月如今不和你在一起。」
  
  這黑衣人的話,正好挑起了讓夏侯最鬱悶的事情,他禁不住口出粗言:「我操,你們是厲天候那小白臉的狗腿子?那青月丫頭是被刑天華鎣那妞兒和混天候帶走的,我連她手指都沒碰一下,你現在來找我的麻煩,腦子被牛角象獸踏壞了?或者你媽生你的時候吃錯了藥?」想到混天候和刑天華鎣把自己當頂黑鍋的倒霉鬼,夏侯心裡那個氣憤啊,就連前世市井裡的粗話都罵出來了。
  
  那黑衣人不為所動,只是冷冰冰的看著夏侯:「若不是你橫生枝節搗亂,我家主子早就帶了那青月賤貨離開,哪裡會被混天候攔下?事情就是被你生生壞了,你不死,誰死?」
  
  另外一黑衣人出言更加惡毒:「不過,想來你也是不虧,那青月賤貨在粉音澤說不得除了那處,其他地方早被男人用了個乾淨。說不得混天候玩個痛快了,還會送還給你,讓你也嘗嘗司樂令女兒的味道,你這蠻子這輩子也不虧了。」
  
  刑天鼌瞇起了眼睛,看了夏侯一眼,咕噥道:「厲天候?這是明目張膽的來我熊營裡殺人啊。這次的事情,我記下來了,等著瞧,踏著我刑天家的面子往上爬?不怕摔死你麼?」
  
  咳嗽一聲,刑天鼌就要不顧一切的下令屬下擊殺這四名九等巫武,狠狠的拉下厲天候的面子。作為一名手掌實權的都制,家族的背景又是如此深厚,他才不忌憚厲天候一個沒有實職的王子。可是夏侯已經是憤怒的吼叫了起來:「無恥!你們就只會在背後辱人家女兒家的清白麼?街頭的地痞無賴,都沒有你們這麼下作!不就是想要找個借口堂而皇之的殺死老子麼?來,來,來,怕了你老子夏侯就不是特勤,誒,怕了你,老子篪虎暴龍就是你養的。」
  
  這輩子,來自於蠻荒篪虎族人血脈中那種暴虐豪放的血氣發作,刺激得夏侯雙目血紅,隨手搶了一柄沉重的鋼斧,惡狠狠的撲了上去。
  
  刑天鼌低呼一聲:「糟糕,蠻子就是蠻子,怎麼兩句話就受不了了?來人啊,調弓箭手,若是篪虎督士有危險,給老子射死那四個雜碎!」
  
  刑天鼌看著已經和黑衣人混戰一團的夏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這個蠻子,老子倒是有點喜歡他了,嗯,倒是個可以深交的好漢。不過,哪個蠻子都是這種脾氣,都是一點火氣就炸開的蠻人。誒~~~!」
  
  『噹噹噹噹』四聲巨響,四個黑衣人用巴掌寬的佩劍硬是擋住了夏侯沉重鋼斧的劈砍,身影晃動,四條劍影已經劈向了夏侯的胸膛。
  
  刑天昁死死的盯著四個黑衣人那冷肅的面孔,低聲驚呼起來:「這是四個死士啊,明知道闖入熊營公然挑戰我刑天家的友客,是必死無疑的。厲天候居然派自己的死士來做這爭風吃醋的蠢事,他是蠢材麼?」
  
  刑天鼌認真的點點頭:「看來,厲天候,真的是個蠢材!」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漸漸的,看到那四個黑衣人的長劍已經成功的在夏侯的身上狠狠的劈了幾劍,那些相柳家、申公家的子弟,居然連聲歡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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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頌第二十二章揚名血紅
  
  安邑城外,往東百里之處,有一座小小的城池。看那城門正門匾額上雕刻的蝌蚪苻文,正好是混天二字。這裡正是混天候經過幾次戰場征伐,立下軍功後得到的封地。比起只能在安邑城內擁有一座小小府邸的厲天候,混天候在這城中卻是逍遙得多。
  
  長寬接近一里的小城只有淺淺窄窄的一條護城河,整個城內沒有任何平民百姓居住,所有的居民都是混天候名下的軍隊士兵以及他蓄養的死士收羅的高手。城內簡簡單單的就兩條縱橫交叉的十字形大道,一對對士兵身披黑色鐵甲大聲咆哮著,背負著沉重的石塊在大道上往來奔跑,渾身汗流浹背,一滴滴汗水滴落在滾燙的街道石板上,立刻被蒸發乾淨,只留下了淡淡的白色鹽跡。
  
  城內混天候的府邸佔地不大,前後就三進院子,正中一座大殿、兩側有廂房三列,前有校場,後有花園,簡簡單單。數十名身體籠在黑色披風內的護衛帶著百多隻虎頭、牛身、豹尾的猛獸,在府邸各處緩緩遊走。雖然是大白天的,戒備依舊森嚴。
  
  正中大殿內,混天候輕鬆的坐在正中的石椅上,手裡端著一個黑色花崗岩開鑿打磨的大碗,大口大口的喝著濃烈的谷酒。他面前三丈處,一片水波蕩漾彷彿鏡子般浮在空中,水波中有數條人影飛撲刺殺,正是夏侯和厲天候四名死士的交手鏡頭。
  
  猛然間,混天候把大碗一丟,重重鼓掌道:「好,老十三的這幾個死士不錯,這幾劍方位老道,速度也快得緊。嘿嘿,雖然還不如我手上那個招災惹禍的海外劍手,卻也是難得的高手了。唔,這個蠻子要吃虧。」
  
  大殿內還有兩列石椅,其中一張上坐著一個身穿厚重的藍色長袍,袍子下擺上滿是水波花紋的老人。那老者手裡捏著一個奇怪的印咒,默默的注視著水鏡中的戰況,突然低低的笑了幾聲:「天候沒發現麼?那蠻子從開打至今,起碼中了上百劍,他身上可有一點鮮血流出來?土性的巫力,果然是防禦最強的,這廝的皮簡直比三重玉甲還厚。」
  
  混天候立刻陪起了笑臉:「祭巫說得是,本候卻是沒有注意到。嘿,他身上果然沒有傷痕。看來,等這篪虎暴龍從新軍營出來了,刑天大風幾兄弟鐵定要帶著他去滿天下招惹是非。唉,這麼一個九等巫武的好手,還不是世家子弟,委實難得。」
  
  那祭巫冷笑了幾聲,手上印訣一變,水鏡中的鏡頭立刻朝著夏侯拉進,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些黑衣人的劍鋒劃在了夏侯的皮膚上,居然激盪起了點點火星。他這才點點頭,喃喃自語到:「天候既然已經和刑天家那刁蠻女拉上了關係,可要好好的利用才好。嘿嘿,可不要真的就相信了,刑天家這一代人中找不出高手。」
  
  混天候手一揮,一名侍女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個黑木盤子,盤子裡放著閃閃發光的六方青色玉塊。那玉塊長寬都在尺許左右,厚有存許,經過了精心的打磨,一道道很柔和的水汽從那玉塊中慢慢的蒸騰了出來。混天候笑道:「這是本候前一陣子在東極大洋中意外得來的水玉六方,還請祭巫收下。不知,刑天家如今勢力到底如何?」
  
  那祭巫左手袖子一揮,六方玉塊也不知道被他收到了哪裡。那侍女乖巧的快步走開,祭巫的語氣裡帶上了幾絲滿足和輕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安邑九大巫殿中,就我所知,刑天家自十年前一共送了近千子弟加入巫殿。其中實力最強的,是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的十六弟。去年冬祭日,刑天老十六,很順當的以巫力舉起了鎮國五鼎。」
  
  混天候臉色微微一變:「五鼎大巫?他今年才多大?那其他的刑天子弟呢?」
  
  祭巫眼裡藍光閃動,耷拉著眼皮只是笑,良久才說道:「刑天家其他的那些送到巫殿中接受大巫指點的子弟,如今最弱的也是兩鼎下品的巫士。說起來,刑天家放在明地裡的最優秀的子弟就是刑天華鎣,也不過是兩鼎的巫力。」
  
  混天候站起身來,恭敬的朝著那祭巫行禮:「多謝祭巫指點。」
  
  那祭巫瞥了混天候一眼,低聲道:「指點說不上,這些事情,巫殿中人,只要是有點身份的都知道。不過,諸位王子卻是不能插手巫殿的,所以這消息才值六塊水玉啊。」手上印訣一收,把那水鏡輕輕打成了碎片,這祭巫謂歎道:「天候知道我大夏的規矩,各大巫家的直系子弟,是不能直接出手相爭的,但是想要在家族和王庭中得到好的評價,各大巫家的子弟卻又必須相爭。」
  
  冷笑了幾聲,這祭巫右手伸進了左手袖子裡,摸了摸那六塊水玉,心滿意足的笑起來:「所以,諸大巫家在安邑明面裡的子弟,都只能用自己的友客相互攻殺,以至於來自於八方蠻荒的高手巫武、巫士很是吃香。可是安邑四周設了極大的聚靈大陣,鼎巫是不能在安邑出手的。」
  
  混天候連連點頭:「所以這最接近鼎巫的九等巫武、巫士,是最搶手的。」抿著嘴笑了笑,混天候若有所指的問那祭巫:「看來,這篪虎暴龍能夠在四名九等巫武的圍攻下堅持這麼久,等得刑天大風他們利用他開始找其他各巫家子弟的麻煩,莫不是無人能制麼?」
  
  祭巫點頭:「然,故刑天大風他們,一定會在安邑惹出老大的名聲。天候應該明白的,安邑的權勢,有時看的並不是暗地裡的勢力,更多的時候,所有人注意的都是明地裡的那分聲名。」
  
  笑了笑,混天候端起了大碗,狠狠的喝了幾口谷酒,笑道:「華鎣那剛給我托來了消息,說是青月的那事,托我給那蠻子弄點好處。」
  
  祭巫聳聳肩膀,站起身來:「螻蟻般的蠻人,隨便給點好處就行。那蠻人不過是一件工具,天候通過他去接近結交刑天大風他們兄弟幾個,面子上應付過去也就是了。真正說起來,一個九等的巫武,原本是不值得天候這麼盤算的。」
  
  混天候只是笑:「誰叫我們大夏的規矩太古怪了?嘿,看老十三這次的動作,如果不是被王令壓著,怕是他早就動用鼎巫去殺死這篪虎暴龍了。」他若有所思的看了那祭巫一眼,低聲說道:「傳說,三十年前從地巫殿走掉的祭巫姜先生,如今正在老十三的府上任總管。唔!」
  
  那祭巫臉上肌肉抽動了幾下,怪笑了幾聲:「地巫殿的事情,我們天巫殿是不理會的。」看了一眼臉上明顯極其失望的混天候,那祭巫嘴唇抽了幾下,很是壓低了聲音笑道:「不過,傳說當年祭巫姜閭從地巫殿走掉,是和另外一祭巫爭權失勢。那祭巫,如今可是地巫殿的地巫啊,而且,當代地巫對於當年的事情,據說是念念不忘的。」
  
  混天候又笑了起來,站起來朝著那祭巫連連行禮:「原來如此。祭巫是要回巫殿麼?本候還有稍許事情處置,待會才回安邑,就不送了。」
  
  那祭巫點點頭:「不用送。」他轉身朝殿門行去,突然又轉過身來朝混天候看了一眼:「前幾日進宮,大王最近很是煩悶,安邑最近兩年太安靜了些,天候若是能攪出些水花,倒能讓大王多注意天候。」話音剛落,一片湛藍的浪花從地上冒了出來,頃刻間捲起了那祭巫的身體,『嘩啦』一聲水波落下,那祭巫卻失去了蹤影,只是混天候大殿前的校場被澆濕了一大片。
  
  熊營一號營校場上,夏侯怒聲連連,手上鋼斧舞得風車一般,彷彿一頭發怒的狗熊,在胡亂的揮動著樹幹砸人,沒有一點章法。憑藉著他雙臂數萬斤的蠻力,那鋼斧化為一團青光,時不時拉出幾條長長的青色光帶,帶著破風聲朝那四個黑衣人亂劈。
  
  四個黑衣人剛開始只是冷笑,不斷的冷笑。夏侯的斧頭也太沒有法度了,明顯就是一個只有蠻力的蠻子,這樣的攻擊,哪裡能打中他們?
  
  不知不覺的,四個黑衣人放鬆了警惕,只是一股勁的揮動長劍,不斷的朝夏侯身上亂劈亂刺。連續的金鐵轟鳴,夏侯身上火星點點,一身刑天大風送他的黑色錦衣被劃得支零破碎,很快的夏侯就只能袒露著上身,在那裡笨拙的扭動著身體胡亂的四處衝撞。他彷彿一頭發怒的沒有理智的狗熊,一時朝著這個黑衣人劈兩下,然後又朝著另外一個踏兩腳,結果不能碰到他們分毫。
  
  刑天鼌等人剛開始看到那四柄長劍明晃晃的在夏侯身上亂劈,以為夏侯當場就要被重創,刑天鼌一聲不吭的就要揮手下令四周數百名調來的弓箭手放箭,把那四個黑衣人給當場射死。但眼看著夏侯那土黃色身軀那變態的防禦力,刑天鼌等一眾高級軍官全傻眼了:「這是九等巫武的身軀麼?比起我們只能更強,不愧是罕見的號稱防禦第一的土性巫力啊。」
  
  夏侯則只是笨拙緩慢的挪動著自己高大的身軀,一對眼睛瞇著,注意觀察著這些黑衣人使劍的手段。往來刺殺了幾個回合,夏侯點點頭,這些黑衣人所用的劍術,嗯,勉強暫時稱為劍術吧,非常的簡單。不過是最簡單的劈、刺、削、擋等動作,但是在他們很強的肉體力量使用下,劍勢極快,破壞力極強,普通戰士被他們劍光籠罩住,怕不是三五下就被放翻在了地上?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底細,玄武真解練到了最高境界,比起單純用巫力強化的身軀要更加堅固一倍以上,而施展道法對身體施加各種法術盔甲,讓他的肌膚強度直追白身上的鱗甲,普通的攻擊,根本無法損傷他分毫。這才能讓他有充足的時間觀察這些人的劍術啊。
  
  冷笑了幾聲,看到這些黑衣人技僅如此,夏侯的身體突然靈活了十倍不止,輕輕鬆鬆的避開了四支長劍的劈刺,身體一縮,已經到了一個黑衣人的身前。他左手握成拳頭,拳頭上閃動著淡淡的黃光,一個乾淨利落的勾拳,轟在了那人的下巴上。
  
  萬斤巨力把那黑衣人打得悶哼一聲,瘦削的身體飛起來足足有三十幾米高,重重的朝著後方摔了下去。
  
  剩下那三個黑衣人愣了一下,急促的叫了幾聲,突然收起了劍勢,警惕的退後了幾步。那被夏侯打飛的黑衣人發出了憤怒的嚎叫,身上閃過一道道紅光,手上長劍更是騰起了寸許厚的淡淡火焰,身體無風自動,斜斜的朝著夏侯飄了過來。那人右手急速揮動,九等巫武的實力完全嶄露,身上一塊塊肌肉暴跳起來,拇指粗細的血管在皮膚上凹凸顫動,彷彿毒蟒一樣。那長劍被舞成了風車一般,帶著嗤嗤的破空聲以及滾滾熱浪,朝著夏侯當頭斬下。
  
  刑天鼌猛喝道:「篪虎都士當心,這是巫武技『烈焰斬』!」刑天鼌、刑天昁對視一眼,心裡大感不妙。烈焰斬不過是極下品的巫武技,可是畢竟也是巫武技啊,這是能夠把體內巫力的破壞力完全發揮出來的獨特技能。而蠻荒蠻人,從來沒聽說過他們懂得類似的武技。純粹憑著肉體去抵擋這可以粉碎一塊巨石的下品巫武技,怕是夏侯非被重傷不可。
  
  夏侯卻是冷笑一聲,他能清楚的感知那黑衣人的巫力運轉,什麼巫武技?無非就是和真元流動一樣,按照特定的經脈運轉,把巫力集中在兵器上發出的暴力一擊。這種運氣運力的法門,對夏侯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難事,可是對於完全憑借天生稟賦吃飯的巫來說,已經是很不錯的,可以極大的增強自身破壞力的技能了。「烈焰斬?啊呀呀,看的『華山迸裂斬』!」
  
  一團黃光同樣籠罩在了夏侯的鋼斧上,那鋼斧居然顯露出了岩石的色澤。而所謂的華山迸裂斬,誒,傳出去簡直丟人,無非是『力劈華山』這一大眾招數的逆向使用而已。
  
  黃色的鋼斧和紅色的長劍狠狠的對拼了一擊,『嗡』,『啪啪』一聲,夏侯的鋼斧粉碎,一道紅光狠狠的從他身上劈了過去。『嗤啦』響聲中,夏侯上半身被劈出了一條長五尺、厚一寸的傷痕,一滴滴殷紅的鮮血,飛快的滴了出來。刑天鼌大吼一聲:「糟糕!那廝拿著的是上品利器!」而夏侯手中所用的鋼斧,不過是軍械營中的苦力士兵拿來砍樹幹的工具!兩者碰撞的後果,就是夏侯的鋼斧粉碎,而那長劍不過被迸裂了一大塊而已。
  
  夏侯的身體急速後退,嘴裡罵罵咧咧的叫嚷起來:「他娘的,誰給我借一把好兵器?」
  
  兩柄長劍幾乎是同時飛向了夏侯,一柄是刑天鼌隨身的鋸齒大劍,而另外一柄漆黑的重劍,卻赫然是申公豹丟出去的。夏侯心思一動,左手抓住了申公豹那漆黑的重劍反手握住,順勢一劈,擋住了那黑衣人旋風般劈來的數十劍,連串的金鐵轟鳴聲中,右手握住了刑天鼌那鋸齒大劍,一聲怒號,鋸齒劍上突然冒出了片片寸許長的黃色銳芒,同樣連續九十九劍反擊了回去。
  
  叮叮叮叮、噹噹噹噹,彷彿打鐵一樣,兩名九等巫武站在原地,蠻橫的用兵器相互敲擊起來。那黑衣人的臂力明顯不如夏侯,但是他的巫力似乎是得到了極好的鍛煉,反而比夏侯要深厚些許。如果不是夏侯體內的土性真元幫他提升了一倍的體力,連續的硬碰之後,或許是夏侯要被那黑衣人給劈成碎片。
  
  土性元力瀰漫全身,滋養滋潤,身上那條傷痕慢慢癒合,瞬間就消失了痕跡。夏侯仰天大吼一聲,用圍觀的士兵絕對不可能聽懂的,前世學來的倫敦俚語大聲咒罵了一陣,身上原本就壯碩得嚇人的肌肉更是鼓起來,比常人原本就寬了一半多的肩膀更是橫地裡長出去三寸,手臂『嘎拉』一聲伸長尺許,有如長臂猩猩一樣,奮起全部的真元、全部的體力,呼嘯著把那鋸齒劍、黑色重劍朝那黑衣人揮了過去。左手漆黑重劍使的是一套猛砍猛劈的斷門刀,右手鋸齒劍則是蕩起一圈圈銀光,用的是招式邪氣十足的魔門追魂劍。
  
  那黑衣人同樣爆發了全部的力量,身上火焰足足升起一寸多,『呀呀』猛嚎著把長劍劈向了夏侯。
  
  連續一百三十五擊,申公豹的漆黑重劍顯然是一把上好的貨色,生生把那黑衣人的佩劍震成了粉碎。夏侯右手所使的追魂劍,已經在那黑衣人身上『噗哧噗哧』的進出了九十九次,那黑衣人的上半身差點就被劈成了肉醬。
  
  『嘿哈』,夏侯怒吼一聲,兩柄足足百斤開外的重劍劍脊死力拍在了那黑衣人的腰桿,那黑衣人身上炸出了大團大團的火光,彷彿一團燃燒的煤塊,『嘩啦啦』的帶著風聲火聲飛了出去。那人精神力一散,對體內火性元力的控制立刻潰散,整個在空中炸開,足足十幾丈方圓一團火光散了開去,一塊塊碎肉伴隨著道道火光撒滿了整個一號營。
  
  『噹啷』一聲巨響,渾身肌肉虯結彷彿怪獸的夏侯狠狠的碰撞了一下手上的兩柄長劍,朝著剩下的三名黑衣人咆哮到:「要戰,就來罷!你家篪虎爺爺向來是腦袋紮在腰帶上辦事,我都不怕死,你們還怕麼?來,來,來,死個痛快!」
  
  一聲怒吼,兩柄長劍重重的劈在了地上,前世無數次的血雨腥風,這輩子和無數猛獸拚死廝殺所養成的殺氣、煞氣、死氣沖天而起,黃色的土性元力之外,竟然冒出了一層污血般的殷紅色澤。夏侯大聲的喘息著,一步步的朝前挪動著步子,嘴裡瘋狂吼叫著當年他們四靈將的戰歌,有如發情的公牛,被捅了屁股的瘋象,惡狠狠的朝著那三個面色慘變的黑衣人衝了過去。
  
  刑天鼌、申公豹同時拊掌歡呼:「好漢,好大的煞氣!」兩人的聲音都大,同時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兩人猛的對了一眼,眼神撞擊處,差點沒撞出火星來。刑天鼌差點就喝令四周的弓箭手先把申公豹給就地解決了,對於申公豹把自己的佩劍莫名其妙的丟給夏侯賣好,刑天鼌可是非常非常的不滿的。
  
  三名黑衣人雖然是厲天候餋養的死士,但是卻哪裡是真正能夠視死如歸的勇士?眼看著身體彷彿膨脹了一倍的夏侯亡命的,嘴裡噴著白沫的衝了過來,腿子都有點發軟了。原本九等上品的他們,現在能夠發揮出來的巫力,還不足七等巫武的水準。原本巫力的本質就是被五行元力五行化的精神力,重要的就是精神意志的堅定和戰意,如今他們氣為夏侯所奪,心魄受震,哪裡還能集中精神?
  
  反而是夏侯原本元神就極其穩固,上輩子是鐵血的戰士,最精銳的特工,這輩子又見多了野獸和人之間瘋狂的殺戮,此刻戰意上湧,精神力在眉心穴那是彷彿核彈爆炸一樣的拚命亂顫,他的戰鬥力反而上飆了百分之二百!
  
  眼看到大地顫抖,整個一號營的房屋一間間的倒塌了下去,黃色的土性元力從地下噴湧而出,瘋狂的匯聚到了夏侯的身上,讓他的巫力更加強大,讓他體內的土性真元更加狂橫,整個人已經沒有了一點點的人氣,看起來就彷彿黃土疙瘩雕成的怪獸一樣。
  
  『嗷嗚』一聲怪叫,夏侯左手漆黑重劍一劍橫掃千軍,右手鋸齒長劍卻來了一個輕盈華美的千山飄雪,就看到一道漆黑的劍光一閃,無數片黃色的雪花在天空飄落,三名九等巫武居然還來不及舉起手中長劍,『喀嚓』一聲就被劈成了無數拳頭大小的碎片。那些碎肉被劍鋒上強大的土性元力侵襲,飄在天上的時候還是肉塊,等落在了地上,已經變得和土疙瘩沒什麼區別了。
  
  夏侯兩手握劍,仰天長嚎,發出了瘋狂的野獸咆哮聲!
  
  他這一吼不要緊,他身體四周聚集的土性元力來不及吸收,一陣胡亂的碰擊後,彷彿炸彈一樣朝著四周迅猛掃去。
  
  四周的新軍戰士紛紛躲避,那些軍官更是懶得出手,軍械營的軍士嚇得抱頭鼠竄,眼看著一圈黃光掃出去了數百丈,土性元力所到之處,無數土刺、土柱、土塊胡亂的捅了出來,一條條巨大的裂縫憑空出現,聲勢好不驚人!
  
  自此,夏侯以九等巫武之身,輕鬆斬殺四名同等的巫武,在新軍營一戰成名!刑天家的子弟個個揚眉吐氣,大肆吹噓自己刑天家友客的厲害。
  
  只有刑天鼌氣得亂跳,揮動著自己的長劍叫嚷著要去安邑找刑天大風的麻煩,要他賠償熊營的巨大損失!夏侯最後那一下聚集起來的土性元力爆炸,足足毀掉了三十幾棟營房,打傷了四百多名軍械營的平民軍士,耗費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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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頌第二十三章軍陣血紅


  
  把劍還給申公豹時,夏侯看著形容古怪的申公豹低聲問道:「何以助我?」申公豹隨手把長劍別在了腰帶上,笑吟吟的看了夏侯半天,這才慢吞吞的轉身離開。「你若死了,安邑可就太風平浪靜了。」
  
  「誒!」夏侯搞不懂申公豹到底在想些什麼,只能皺眉看著他步伐輕快的帶著一眾族人離開。摸摸下巴,夏侯低聲嘀咕道:「莫非,剛才我揍他的族人還不夠狠,非要打出幾個太監來,他才滿意麼?奇怪,鬱悶,如果我能有朱雀那麼的古靈精怪,擅長猜測他人心思,可好?」
  
  擺擺頭,夏侯光著膀子,空著雙手朝刑天鼌走去。看著四周亂糟糟的營房,夏侯感覺自己挺無辜的。被人劈了一劍不說,似乎,可能,這營房的損失最終還要算到自己的頭上來,這是何苦?衡量了一下自己如今的錢包,夏侯怎麼都覺得,自己所有錢幣都不夠搭建哪怕一間營房的。
  
  看到夏侯走了過來,刑天鼌指著那申公領制的鼻子破口大罵了幾聲:「不管怎樣,入夜之前新的營房要給我搭建好,否則你就是違反了軍令,我就有權砍了你的腦袋!申公領制,你不會給我這個機會罷?去,還不快去監工幹活?怎麼,你真的要違抗軍令不成?」那頭頂上還有一片浮腫的申公領制張了張嘴,氣得七竅生煙,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惡狠狠的到一邊咒罵那些軍械營的士兵去了。
  
  刑天鼌大步走到夏侯面前,狠狠的拍了夏侯的肩膀胸膛一拳,喝道:「好兄弟,你居然殺了四個九等的巫武,好,看來只要不是倒霉到碰到那些大巫,戰場上你大可以去得,管他什麼海人東夷人,低級軍官中沒有人是你的對手。」
  
  歪著腦袋想了想,刑天鼌猛的又把那申公領制給叫了回來:「這是篪虎都士,剛才那一仗你也看到了罷?他是一條好漢,所以我要一套配得上篪虎兄弟的鎧甲和兵器。唔,這定制的費用,你找我們大哥刑天大風去討要就是,反正篪虎兄弟以後也要加入黑厴軍的。」
  
  停了一下,刑天鼌惡狠狠的湊到了那倒霉的申公領製麵前,威嚇到:「按照制官的標準給篪虎兄弟準備一套鎧甲,你別給我弄那些奴隸兵的破銅爛鐵來糊弄老子,否則我生拆了你的皮!別以為你是申公家的我就不敢動你!隨便找個茬子我都能打斷你的腿,你信不信?」
  
  申公領制只是乾巴巴的應了幾聲,看都不敢看夏侯一眼,轉身就跑。
  
  夏侯感覺刑天鼌做得有點過分了,當下低聲勸到:「都制大人,大家都是同僚,我們是不是有點太過火了?」
  
  刑天鼌非常滿意夏侯的那個『我們』,他嘻嘻笑起來,踮起腳尖,勉強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笑道:「老子找他的茬子不是一次兩次,他也不會在乎。他申公家的家主是丞公,安邑所有軍隊的軍械營都是他們家的人把掌著,我們兄弟早就想要把這廝從熊營趕出去,卻沒得手罷了。」
  
  他哈哈笑道:「別看我故意折辱他,這廝本是申公家的旁系,他不會反抗,就算我真的懲治了他,卻也沒甚大事。」
  
  聳聳肩膀,刑天鼌再次艱難的拍了拍夏侯的肩膀:「放心罷,篪虎兄弟,你要學會我們安邑人的做法。一個沒有多強巫力的子弟,不值錢的。沒見我方才故意逼他,他卻一句多話都不說麼?他能怎樣?」
  
  夏侯笑著點點頭,心裡思忖到:「希望我能適應這種社會制度。以實力劃分社會階層,有他的壞處,但是在這個世界,也許最理想不過。」
  
  四周到處都是軍械營的士兵工蟻一樣的忙碌著,他們抬著沉重的原木,嘿嘿的喊著口號,在地上挖出洞穴,打下基礎,蓋出新的營房來。那些平民軍士,身上還穿著粗布的衣服,而奴隸軍士則僅僅在下體上纏著一條黑布,眉心正中和兩側肩胛都烙上了漆黑的火印,昭示著他們奴隸的身份。
  
  無數一號營的新軍士兵懶散的坐在四周的巨石頂、樹杈上,手裡抓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鮮果、烤肉甚至還有好酒吃喝得痛快,指指點點得拿出了銅熊錢打賭哪間營房會首先蓋好。時不時有那新軍士兵大聲吼叫幾聲:「兀那奴才,快點幹活,要是你們這一間營房首先蓋好,大爺們請你們吃肉吃酒。」
  
  那些平民軍士哈哈大笑,速度顯然快了一點,而那些奴隸軍士則是依舊麻木、呆滯彷彿生銹的機械零件,慢吞吞的做著自己應該做的活計,彷彿沒聽到那些新軍的叫聲一樣。
  
  夏侯搖搖頭,刑天鼌卻是滿臉歡暢的解釋到:「我們新軍營,清晨到正午時分訓練軍陣,午後直到入夜,所有士卒愛幹什麼幹什麼。所以,篪虎兄弟,你現在找個地方隨便快活,等快入夜的時候回來用膳就是。」
  
  他看著夏侯腰袋上露出半截的龜甲,笑道:「這是大哥他們給你挑的巫訣?好好修煉,在軍中,沒有實力可不行。」說完,他隨手把夏侯推向了一號營刑天家子弟聚集的一片樹蔭裡,自己吐了一口濃痰,巫力形成一條皮鞭狠狠的抽搭在一路過奴隸的背上,怒罵了幾聲後,帶著幾個高級軍官快步離開了。
  
  刑天昁坐在那樹蔭下正中的毯子上,手裡端著一個石碗正在喝酒,看到夏侯茫然不知該作甚麼的樣子,連忙招呼起來:「篪虎兄弟,這邊來,這邊來。哎呀,這新軍營也就是正午前有點事情,每日午後都是兄弟們快活的時候,你站在太陽地裡作甚麼?來來來,我這裡的酒還是家裡僕人專門送來的。」
  
  夏侯笑了幾聲,搖搖滿是不解的腦袋,朝刑天昁等人走了過去。一邊走,他一邊犯愁呢:「我是都士了?可是我屬下的士兵在哪裡?嗯,管我的轄校又是誰?操,這大夏的軍隊也太扯淡了吧?每天就訓練一個上午啊?」夏侯突然明白了,大上午的那校場上亂糟糟的隊形由來。
  
  當天夜裡,吃過了一頓很是豐盛的晚餐,又被熱情的刑天昁拉過去,陪著一夥刑天家的子弟在新蓋起的營房內大呼小叫的賭到了凌晨時分,夏侯很幸運的贏了三十幾個銅熊錢後,諸人這才草草的躺下了。聚賭了一個晚上,卻沒有任何一個軍官過來查看,夏侯躺在褥子上,本能的又在胸口上畫了個十字:「老天,這樣的軍隊在前輩子裡叫做什麼?他媽的就是一群地痞流氓啊!」
  
  第二天一早,喝過了用一種綠色的很是香滑爽口的粟米熬的稀粥,啃了一大塊肋條骨,又扒拉了幾大塊粟餅下去,夏侯一個人足足幹掉了刑天昁他們六人份的食物後,心滿意足的拍打著肚皮,跟著臉部肌肉有點抽筋的刑天昁他們去一號營的校場集合了。
  
  最高指揮官是一名領制,有新軍九千八百多人。按照正常編製,一名領制的統轄人數是一萬五千。但是一號營都是一些大的世家子弟,別的新軍誰也不敢往這裡面分配,所以就維持了這麼一個人數。
  
  跟著同樣被封為都士的刑天昁,夏侯終於找到了管理他們的轄校。這轄校也是刑天氏的遠房族人,從輩分上是刑天昁的族叔。一名轄校下屬三名都士,除了夏侯刑天昁,另外一名都士卻是相柳家的一名族人。
  
  夏侯搞不清楚這新軍營的軍隊都是怎麼訓練的。他就感覺,一個字,亂。二個字,混亂。三個字,非常亂。
  
  同一個營裡,有兩名轄校擺出了一大批的弓箭叫嚷著屬下官兵去嘗試用弓箭『玩耍』,這是那兩個轄校的原話。
  
  又有一名領校把所有下屬士兵全部拉到了營後的山林裡,大吼大叫的去撲殺那些野獸。整個就是街頭地痞的混戰,一點組織都沒有,一點配合都沒有,純粹依靠士兵們自己的武力去作戰。結果他們很幸運的碰到了十幾頭出來捕食的翼虎,沒有絲毫配合的新兵居然被一群畜生各個擊破,眼看著那領校鐵青著臉蛋帶了一批軍械營的奴隸衝上山去,抬回來了百多個重傷的倒霉鬼。
  
  而乾脆還有幾個軍官求省事,夏侯甚至懷疑他們根本不懂得應該如何訓練士兵,死活就讓屬下的士兵坐在太陽地裡修煉巫力。好死不死的又有好幾個火性巫力的新軍,品級還很高,都有五六等的樣子。這些修煉火性巫力的傢伙把近午時分的太陽真火一絲不拉的吸了過去,他們自己渾身舒坦,可是附近的同伴卻被燒得慘叫,當場就有十幾個人渾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
  
  而夏侯他們的上司卻是一本正經的要求他們在大太陽地裡列隊,每個人都扛了一烏龜殼般的巨大盾牌,說是要訓練他們如何抵禦東夷人的弓箭,要教授他們大夏軍隊和東夷人衝突時最常用的『鐵壁陣』。很顯然,這個陣法最重要的,就是隊列了。
  
  所以,扛著鐵殼的夏侯他們,被要求站成三十行十列的方陣,要求站得整整齊齊,嚴絲合縫。
  
  夏侯默默點頭:「唔,有點正規軍的味道了,起碼知道要站陣列了。」
  
  問題卻很快就出現了,那個轄校突然發現,隊伍怎麼都對不齊。不是隊伍左邊多了一個人,就是後面多了一個,總之就是沒辦法站成他滿意的方陣。轄校氣得大聲咒罵,一個個的擺佈著那些倒霉的士兵,彷彿放木樁子一樣的喝令他們站好,最終發現了問題所在。
  
  夏侯的身材太古怪了。
  
  作為軍官,按照大夏的規矩,軍官要站在軍列的正中。於是,夏侯很老實的站在了方陣最當中的位置。奈何他肩膀比常人寬了一半有餘,身體稍微往左邊晃晃,左邊的士兵立刻挪開幾步;身體往右邊擺擺,右邊最邊上的那個倒霉蛋馬上被撞出了隊伍。尤其他修煉玄武真解,胸脯、後背的肌肉極度發達,也有常人兩個厚,他隨便扭動一下身軀,身邊五六七八個士兵就被迫前後亂擺,如此一來,隊伍如何站得好?
  
  那轄校氣煞,憤怒的把夏侯從隊伍中糾了出來,再次整隊的時候,終於隊伍站得像是有點樣子了。在夏侯看來,這樣的隊伍歪歪斜斜彷彿瞎眼的泥瓦匠砌出的牆壁一樣,可是畢竟還算是工整。
  
  刑天昁受命領著這幫新軍繞著校場緩步奔跑,要求奔跑的同時能夠保持陣形,同時還要聽著口令不時的把盾牌舉到天上去。夏侯就看到,這些新軍跑步的時候,起碼能聽到百多個腳步聲。刑天昁一聲令下『舉起盾牌』,三百新軍同時揮手,『嗷嗚』一聲慘叫,有兩百多人被同伴手中的鐵盾狠狠的砸在了腿上、屁股上、腦門上、後腦勺,有十幾個身體稍微弱點的,直接就被砸趴在了地上。
  
  夏侯終於按捺不住,只能是抱著肚子狂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抽筋一樣抽著涼氣嚎到:「老天爺,你千萬不要讓我和這樣的同伴上戰場啊。我發現我被他們殺死的概率,會比死在敵人手上要大得多啊。」
  
  那轄校卻是抱著雙手圍繞著夏侯轉悠了幾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夏侯的長臂,終於滿意的點點頭。
  
  「篪虎都士,你實在不適合和軍陣,你看,因為有了你,一個好的隊形都排不出來!所以,我覺得,你最好的職位,是大軍的旗手!以後我們一號營的大旗,可就歸你負責扛著!你這體格,你這身板,最是適合不過了。」
  
  那轄校越說越興奮,口水四濺的大叫起來:「看,我們的大旗旗桿高六丈,正好要你這樣雄偉的身材才配得上它。你一個人扛著它,憑你單人殺死四個九等巫武的實力,大旗絕對不會出紕漏。你屬下的一百士兵,誒,我看看到底是哪一百個,到時候就算是我們一號營的護旗隊,這樣什麼都解決了。」
  
 

阿庭 於 2008-09-25 22: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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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7:00

  巫頌第十六章青月血紅


  粉香迷醉,肉光緻緻。無數纖手、翹乳、隆臀、粉腿在夏侯的身上摩擦、蠕動,夏侯兩個嘴角差點就拉到下巴上,苦著一張臉,死死的守住了自己最後一條底線。體內土性真元流轉,鎖死了那一絲旖念,一點真陽不動,任你十方八面的心魔衝突。
  
  黑冥森斜斜的躺在軟墊上,嘴角流出了一絲血紅色的酒液,突然指著夏侯暴怒道:「一群沒用的賤人!篪虎兄弟可是對她們不滿麼?來人啊,全部拉下去砍了,再換一批識趣乖巧的妙人兒上來。」
  
  夏侯一驚,這裡怎麼不把人命當作人命的?眼看數十名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勁裝大漢氣沖沖的跑了過來,感受到那些少女絕望的顫抖,夏侯猛然開聲吼到:「黑冥兄弟,和這些女人沒關係。我修煉的劍術,在大成之前不能親近女色,盛情我心領了,但是這些姑娘,還請手下留情就是。」說完,他端起面前一小甕酒,舉手示意後,一口乾盡。
  
  黑冥森陰森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輕輕的點點頭:「原來如此,我就奇怪,我粉音澤的姑娘,在安邑也是數一數二的好貨色,怎麼就不能打動篪虎兄弟的鐵石心腸呢?原來如此!都退下吧!」他也舉起一個白玉四方獸面盞,朝著夏侯一笑,干了下去。
  
  那厲天候拍拍手,把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手中折扇慢慢合上,看著夏侯微笑道:「不知篪虎兄弟修煉的什麼劍術,居然連女子都不能接近?本候卻是很好奇的。」看了夏侯一陣,他又微妙的笑了笑。
  
  刑天大風嘿嘿一聲,大聲道:「厲天候所言差了,篪虎兄弟所習的劍術,卻又怎麼能隨意告知他人?這豈不是金毛犼自露肚臍、綠線毒蟒把自己的七寸要害暴露出來的事麼?喝酒,喝酒!篪虎兄弟不能碰女人,那麼,黑冥!」
  
  黑冥森嘿嘿笑了笑,對滿臉不快的厲天候笑道:「十三王子長處安邑,哪裡知道你們這些忌諱?來人,請青月小姐出來。」輕輕一句話,就抹去了厲天候的不快,更是雙手輕輕一揮,那些纏著夏侯的女子紛紛臉色發白的退了出去。這黑冥森手段柔華,城府深厚,卻是個人物。
  
  那厲天候卻是狠狠瞪了刑天大風一眼,鼓掌笑道:「黑冥,你可算是捨得把青月拿出來了。」
  
  黑冥森幽怨的看了厲天候以及刑天四兄弟一眼,有氣無力的用右手托住了腦袋:「唉,誰叫你們這些貴客上門呢?我黑冥森,得罪得起誰?」
  
  厲天候還要囉嗦,刑天玄蛭卻是冷冰冰的說道:「傳說青月簫技大夏無雙,不知真假。」
  
  黑冥森立刻有了精神:「真,比十足赤金還真,怎麼不真?要是她的簫技不能讓諸位哥哥滿意,你們砸了我粉音澤就是。」
  
  腳步聲起,一青衣女子在八名美麗少女的簇擁下,緩步行了進來。
  
  長衫如煙,身形如魅;長目開合間,秋波迷離;秀眉微顰處,萬千妖嬈;膚如羊脂,唇似青波;語音嚦嚦,如春鶯初鳴;粉面含羞,若櫻桃早熟。這女子身量極高,比身邊侍女高出一個頭去,體態輕柔風流,那青衣卻是極薄,夜風吹拂處,那青衣隨風而舞,把她的身體輪廓驚心動魄的勾勒了出來。酥胸可勘一握,柳腰在夜風中彷彿隨時可能折斷,那一對驚人筆直緊致的長腿,更是誘人無比。
  
  夏侯喉嚨裡咯咯了一聲,差點沒咳出一口酒來。來到粉音澤不過一個多小時,所見的美女比前世加起來還多,可是這青月一出,卻比前世今世所有的美女都勝過了一籌。他甚至很是有點罪惡感的想到,就算自己前世的妻子小花和青月比較起來,差距怕是都有數個安邑城牆這麼高。
  
  刑天玄蛭身形不動,雙目已經微微泛紅,凜冽的寒氣讓他身邊所有的酒盞酒甕酒罈都結上了厚厚的冰;刑天大風、刑天鞶、刑天鰲龍同時吞了一口吐沫,毫不掩飾自己對這女子的佔有慾望,原本盤坐在地的他們同時挺起了腰肢,臉上帶出了一絲狂熱的情慾。
  
  那一直溫文爾雅,彷彿翩翩秀士的厲天候渾身一抖,有如畫皮的惡鬼被撕去了那一層美女的人皮,披散的長髮猛的沖天豎起,臉上一陣的猙獰扭曲,嘴唇微微張開,露出了幾顆慘白的牙齒,在燈火下閃閃發光。他雙目瞇成了一條縫隙,毫不掩飾的貪婪、凶殘的慾火熊熊燃燒,彷彿要把青月就這麼壓在身體下面,當著眾人拚命蹂躪虐待一般。
  
  整個大廳的雄性生物中,唯一對青月視若無睹的,只有白了。他已經喝得渾身鱗片張開,一絲絲酒氣不斷從鱗片下飄散出來,雙目彷彿要滴出血來。這傢伙緊緊的抓著一條燒烤的豬腿,傻乎乎的坐在夏侯身後的屋角,流著口水看著那豬腿,有點糊塗的腦漿子,還在盤算著要從哪裡下嘴才是最合適的。
  
  那青月臉上露出了一絲的驚悸,一點點的羞澀,還有幾分無奈和不忿。奇怪的神情糅合在她美麗的臉上,卻彷彿一罐子蜂蜜中加了幾滴烈酒,更是醇香醉人。那厲天候的鼻子裡,已經有粗重的喘息聲發出來啦。
  
  「黑冥公子,諸位大人,小女青月有禮了。」青月手裡挽著一支四尺紫玉簫,微微的欠下了身體。
  
  黑冥森桀桀怪笑了幾聲,抓起一小甕酒灌了一口,很直白的指著青月笑道:「前司樂令青涪之女青月,嘿,嘿嘿。青涪令觸犯了大王,被下令滅族,女子盡數投入樂坊,這青月,卻是小弟好容易才保住了她的一條性命,一身的清白。」
  
  詭笑著掃了厲天候、刑天四兄弟一眼,黑冥森悠然道:「小弟以人頭擔保,青月姑娘還是清純處子,紅丸未失。十方上品原玉,你們帶走她,小弟附贈青月姑娘四十老母一個,風姿猶存哩。」
  
  夏侯看到那青月的身體抖動了一下,深深的低下了頭去。
  
  厲天候卻是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十方上品原玉?黑冥森,你這價錢也太厲害了些。」
  
  黑冥森聳聳肩膀,一副不怕你不上當的樣子:「輔弼相丞之下,合計二十一令,掌我大夏朝軍、政、文教、百藝之事,可以說大夏朝的所有權力,就在這二十一人手中。嘿,嘿嘿,嘿嘿嘿嘿,就算是厲天候,想要找一名令的女兒任意蹂躪虐殺,怕是也沒那好運吧?」
  
  隨意指了青月一下,黑冥森很無所謂的看了諸人一眼:「就算是一頭豬,只要她是一名令的女兒,就有無數人想要一親芳澤,何況是這樣的美人兒?十方上品原玉,這價錢簡直太公道了。」他大聲說道:「重要的不是她的容貌才藝,重要的是她父親的身份啊。一名令的女兒,豪門貴女,玩弄起來豈不是更加的爽快。」
  
  他若有所指的看了厲天候一眼:「慢慢的一寸寸虐殺的時候,聽她的喘息慘叫,豈不是更有萬千滋味?說不定還能刺激得在她身上多來幾次。十方原玉,合算呀!買的就是她的身份!如果只是美女,我粉音澤上千美人兒,你一個玉錢帶走一個就是。」
  
  那青月低著頭,身形紋絲不動,可是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卻突然落在了地上。
  
  夏侯心中不知怎的,彷彿又看到了一片盛開的茉莉花,雙目中黃色的幽光暴閃,怒道:「無恥小人,給老子閉嘴!」
  
  巨大的聲音嚇了整個大廳中所有人一跳,就連一直陰陽怪氣扭捏作態的黑冥森,都猛的豎起了身體,愕然的看向了夏侯。那青月更是驚愕的抬起頭來,沾著兩條淚痕的粉白臉蛋上,驀然冒出了一些說不出的東西,是希冀還是絕望,卻也說不清楚。
  
  黑冥森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詭異笑容,冷冷的看了夏侯一眼,突然笑起來:「刑天大兄,刑天老二,你們的友客,罵我無恥小人?」
  
  刑天玄蛭看了黑冥森一眼,閉上了眼睛,靠在了身後的軟墊上,懶得說話。刑天大風咳嗽了一聲,嘿然道:「黑冥,這個。」
  
  厲天候滿臉和善的掃了夏侯一眼,手中折扇搖啊搖的,笑道:「篪虎兄弟,果然還是南方蠻荒本色啊。」話說得客氣,可是言語中的含義,卻是對夏侯鄙視甚至無視到了極處。厲天候臉上冷笑,心裡尋思道:「原本以為此人可堪拉攏一二,卻只是一武夫,又有何用?」
  
  夏侯死死的瞪了厲天候一眼,冷漠的說道:「蠻荒本色又如何?」
  
  黑冥森突然又恢復了那軟綿綿彷彿鼻涕蟲一樣的做派,整個軟在了一美貌少婦的懷裡,反手擰了一把那少婦的胸脯,笑道:「好啦,好啦,我粉音澤乃是風流雅致的場所,剛才你們一陣拚鬥死了一個東夷人也就罷了,那火金豹卻是讓我心疼得很呢。你們還想怎麼的?」
  
  他竟然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條粉紅色的手絹,輕輕的揮動了一下,嬌聲笑道:「好啦,我這裡今晚上可不許再出什麼煞風景的事情。青月,還不快點吹一曲『平湖秋』?也讓人家看看,你是否值十方原玉啊。」
  
  青月斜靠在露台的石欄幹上,手中那近乎透明的紫玉簫湊近了淡青色的嘴唇,一縷妙音彷彿自天際傳來。秋日下,平湖如鏡,氣清冷,黃葉翻飛。一人紅衣,如烈火,於那湖上緩步而行。金風,黃葉,碧水,紅衣。那輕輕的簫音,卻帶出了五顏六色的景象。
  
  厲天候第一個鼓掌叫好:「妙極,不愧是司樂令簫神青涪的女兒。」
  
  刑天玄蛭抬起眼簾,眼裡白光隱隱,臉上大有垂憐之色。刑天大風三兄弟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摸了摸口袋,同時搖頭不語。
  
  青月手中紫玉簫輕輕劃了一道弧線,低聲回到:「厲天候過譽了。青月此時,不過是待宰幼獸爾。」
  
  厲天候嘿嘿笑,滿意而貪婪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掃過了青月窈窕的身體,猛的舉起酒盞灌下了一盞美酒:「待宰幼獸?這比喻本候喜歡。只是要看,那手持屠刀之人,卻是何人了。」
  
  從喉嚨裡發出了一連串陰森的笑聲,厲天候瞥了黑冥森一眼:「黑冥老三,十方上品原玉,價錢實在是太離譜了一些。怎麼,你就不能稍微的。」
  
  黑冥森高高的昂起了頭,很是自負的說道:「十方上品原玉換一簫神司樂令的女兒,附贈老母一個,這生意實在是合算呀,合算。如此美人,又有如此奇技,除非厲天候玩過三五次後不小心失手殺了她,否則怎麼都是合算的。」
  
  厲天候臉色有點難看,冷哼了一聲。夏侯心裡恍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吼道:「黑冥兄,十方原玉,價值幾何?」
  
  厲天候臉色一變,冷冷的看向了夏侯。刑天四兄弟同時哼了一聲,面色古怪的看著夏侯。黑冥森則是突然笑起來,朝著夏侯舉盞示意:「篪虎兄弟果然是豪氣,豪氣呀,安邑城裡,就沒有這麼乾脆的漢子。十方上品原玉麼,卻也不值什麼錢,無非就是方圓一里的小城一座而已。」
  
  刑天玄蛭突然冷冷的說道:「大夏律,里許之城,下轄三鎮、九亭、二十七村,民兩萬,奴三千,軍千。擁地五十里,歲納兩百玉錢。」
  
  夏侯整個就硬在了那裡,他在大草原上,經過那被滅族的部族駐地所揀來的財物卻也不少,但是想想也知道,那些他看起來很是值錢的物事,再多一百倍,也換不來這麼一座里許方圓的小城。黑冥森給青月定下的價錢,果然是高到了極點,難怪以厲天候身為十三王子的身份,卻也對十方上品原玉的價錢有點躊躇了。
  
  當下,夏侯只能無奈帶抱歉的看了青月一眼,悶頭坐了下去,舉起酒甕,把裡面一點殘酒一飲而盡。青月正好抬頭看向夏侯,猛然見到這個粗豪的南蠻野人眸子裡那豐富多變的情緒,不由得眼睛裡亮了一下,臉上更是露出了感激卻是認命的苦笑。
  
  厲天候坐在美女環繞中,卻正好看到了青月的那一絲笑容,不由得心頭一動。低下頭尋思了一陣,他慢慢的抬起頭來,微笑道:「那麼,本候就出十方上品原玉又如何?青月小姐,本候對你的簫技,可是仰慕已久啊。」
  
  夏侯眼裡黃色的鬼火猛的閃了一下,厲天候則是得意得哈哈大笑,臉上冒出了一片不正常的黑色霧氣,彷彿幽魂一樣緩緩旋轉,漸漸的,他原本還算是俊美的臉龐,整個就變成了一個黑色的氣旋,鬼氣森森,好不駭人。
  
  青月的臉變得有點透明,一股彷彿死屍上才有的死氣慢慢的滲了出來。
  
  厲天候轉過頭去,又仔細看了看青月,越看越是欣喜,忍不住哈哈大笑。
  
  夏侯臉上結實的肌肉一根根暴了起來,一股子怒火按捺不住的直衝腦門。一掌拍在了那桌子上,把面前那青石條案震成了粉碎,夏侯咆哮到:「刑天大哥,若是我要賺十方上品原玉,需要多久?」
  
  刑天大風沒吭聲,只是灌了一口酒。
  
  刑天玄蛭眼裡一亮,挺直了身體:「篪虎兄弟,十方上品原玉,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刑天鞶手裡酒盞輕輕晃動,淡淡的說道:「本朝對外征戰,斬首一萬,賞原玉一方。若是篪虎兄弟能帥軍斬下十萬頭顱,嘿嘿。」
  
  厲天候大笑:「刑天老二,你們說得也太輕鬆了。斬首十萬?是斬殺東夷還是海人?篪虎暴龍除非能以尉的身份率領二十萬以上的軍隊,否則,如何斬首十萬呢?」
  
  夏侯愕然。二十萬大軍?自己能率領二十萬大軍的時候,自然不會為十方原玉鬱悶了。刑天大風他們這樣窮得無法形容的高官子弟,想必也只是極其罕見的希罕貨色。
  
  厲天候看到夏侯這茫然的樣子,更是樂不可支:「罷了,罷了,本候和你一蠻荒的蠻子賭什麼氣呢?青月姑娘,和本候回府罷!這蠻子卻也有趣,刑天大風,你也不教教他,就算他有這麼多錢,他有資格和本候爭東西麼?」
  
  厲天候很是溫和的看著刑天四兄弟:「你們說,整個安邑,有幾個人有資格和本候爭東西呢?」
  
  一個厚重彷彿雷霆的聲音響起:「老十三,我,行否?」
  
  厲天候的臉色一變,猛的皺起了眉頭:「九哥,你,何必來壞我的好事?」
  
  混天候大步的走了進來,拊掌大笑:「有趣,有趣,本候今日晚來片刻,卻是錯過了連場的好戲。篪虎兄弟居然連勝三場,本候大為後悔,怎麼就被一些閒雜事情給耽擱了呢?」
  
  彷彿黑夜鬼魅一樣身披黑色華貴宮裙的刑天華鎣悄步走了進來,細細的說道:「莫非混天候以為陪我試招,只是雜務不成?」刑天華鎣似笑非笑的看了刑天大風他們一眼,淡然道:「大哥,怎麼我一次沒跟著你們,你們就動手傷人呢?」
  
  刑天大風乾笑,舉起酒盞,輕輕的抿了一口。
  
  混天候卻是看著厲天候怪笑起來:「老十三,給九哥一個面子,這青月姑娘,九哥要了。嘿嘿,你不會要和九哥我爭人吧?」說到最後幾個字,混天候眼裡已經冒出了一絲絲白亮白亮的電光,空氣中響起了細微的莫名炸裂聲。
  
  厲天候臉上的黑氣更盛,瘋狂的旋轉了幾圈黑氣突然收斂,他又恢復了那溫和公子的形狀,躬身道:「九哥都這麼說了,做兄弟的,還能說什麼呢?不過九哥向來遠離女色,怎麼這次卻想起和兄弟我爭風?」
  
  混天候大笑,看了刑天大風一眼,猛的指向了夏侯:「黑冥老三,本候也不廢話。青月跟著篪虎兄弟走,你開多少價碼,明天去我府裡拿就是。哼,你的價錢,不會高得太離譜罷?似乎你這次迎賓的女子,身上的宮裙可都是直接從宮廷裡拿出來的正品貨色。」
  
  黑冥森渾身猛的一僵,突然大笑起來:「混天候說得哪裡話?小三我怎麼敢胡亂開價呢?十枚玉錢,篪虎兄弟領走青月就是。」他乾笑著,近乎諂媚的看著混天候,可是身體卻依然賴皮蟲一樣軟在軟墊上,死活不肯站起來。
  
  夏侯整個愣在了那裡,和青月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說不出話來。混天候,大夏王的第九子,他沒事送自己這麼一份人情作甚麼?
  
  刑天大風、刑天鞶、刑天鰲龍只是不斷的喝酒。刑天玄蛭則是露出了淡淡的冷冷的笑容,緩緩的旋轉著手上的四方青玉盞,緩緩的朝著混天候舉起了酒盞。那厲天候站在一側,只是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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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頌第十七章安排血紅
  
  一行人從粉音澤略微有點搖晃的走出來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身上披著黑色披風的刑天華鎣輕輕打了個呵欠,挽住了青月的手臂,冷冷的橫了刑天大風四兄弟一眼,無力的把頭放在了青月的肩膀上:「青月姐姐,你就跟我回府,住我那就好了。其他的,也不要擔心什麼。」
  
  混天候只是背著雙手微笑著看著刑天華鎣,眼角餘光輕輕的瞥了瞥青月,隨後又有意無意的看了看夏侯,臉上的笑容更盛。刑天玄蛭皺起了眉頭,和刑天大風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有點氣惱,又有點無可奈何的瞪了混天候一眼。於是,混天候臉上的笑容益發燦爛起來,和送客出門的黑冥森灰白髮青的小臉,對比鮮明。
  
  台階下,一個身穿大紅長袍,面容精悍的男子飛快的上前了幾步,在混天候耳朵邊輕聲嘀咕了幾句。混天候臉色微微一變,隨便朝著黑冥森揮揮手,笑道:「黑冥,不用遠送,大家都是朋友,這麼客氣幹什麼?」頓了頓,看了看刑天華鎣一眼,混天候大步湊到了刑天華鎣耳邊,嘰嘰咕咕的說了幾句,刑天華鎣臉色一變,猛然拉著青月一陣疾走,跟著混天候上了一步極大的四輪馬車,在數十名紅袍人的護衛下揚長而去。
  
  刑天鞶摸摸鼻子,氣惱的說道:「華鎣可真正是我們的好妹妹啊,有事跑得比誰都快。」姓田鰲龍更加惱怒的喝道:「平時也就罷了,這次叫篪虎兄弟給那青月小妞擋災,又是什麼道理?」刑天大風皺起了眉頭,無奈何的歎息道:「不過,我們這幾個當哥哥的,又能把她怎麼樣?動手教訓她?我們幾個聯手還得被她教訓!」
  
  刑天玄蛭冷笑幾聲,橫了黑冥森一眼,冷冰冰的訓斥到:「黑冥,我們可是老朋友了,這次的事情你可得看清楚,是九王子拿我們篪虎兄弟擋災,避過大王的責難哩!」
  
  黑冥森臉上也冒出了笑容,他原本有點佝僂的身軀猛然挺直,彷彿冰天雪地裡突然冒出了一根冰柱子一樣,他同樣帶著淡淡的寒氣笑道:「得,這次我認栽。十方原玉變成十個玉錢,嘿,我也不虧啊?那青月被送到我這裡來,我一個銅錢都沒花的。」
  
  抖抖手,從袖子裡抽出一條粉紅色的手絹仔細的擦了擦臉,黑冥森立刻變得有點氣宇軒昂的樣子。他高高的挑著下巴,很是得意的笑著:「誰知道青月和你們家那魔頭是朋友?居然唆使了九王子來搗亂。這次吃虧的是十三王子,和我們有什麼干係?」他很是有點幸災樂禍的掃了刑天四兄弟一眼,笑嘻嘻的點點頭:「不過,可不要讓大王誤認你們和九王子勾搭上了就好。」
  
  笑吟吟的點點頭,黑冥森很是神氣的一甩袖子,在幾個美婦的簇擁下轉身就走。
  
  夏侯眼看著刑天大風、刑天玄蛭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兩兄弟同時低聲咒罵了一句:「就知道給家裡招惹是非的蠢丫頭。還真以為她就是得了萬千寵愛於一身,家裡隨便什麼事情都要順著她麼?」
  
  夏侯心中恍然,搖搖頭,心裡暗自驚歎這其中的鉤心鬥角的是非。很顯然,那大王是要故意徹底的凌辱糟踐青月家的所有人,那青月卻和刑天華鎣是好友,刑天華鎣則是請了混天候來幫忙,趁機用低價把青月買了下來,卻輕輕鬆鬆的做了個空頭的人情,說是送給了夏侯,實際上夏侯連青月的頭髮都沒能碰到一根!
  
  刑天華鎣、混天候這麼一攪局,厲天候不僅是恨死了最終『得到』了青月的自己,甚至大王那邊也會對不識趣的自己產生惡感。如果那大王真的是心狠手辣到要把青月送進妓院凌辱,那麼最符合那大王心意的,自然是厲天候把青月帶回去直接虐待而死。而似乎故意搗亂,讓青月從那悲慘命運中脫身的自己,是不是已經讓某些大人物不高興了呢?
  
  夏侯心裡那個惱怒啊,搞到最後,自己原來是被人當槍使了。事情最大的受益者,無非就是青月,十枚玉錢,她就從粉音澤脫身,跟著刑天華鎣這個好朋友去享福了。刑天華鎣則是順利的解救了自己的朋友,輕輕鬆鬆的在自己朋友圈子裡得了個好名聲。混天候則是擺足了威風,不僅落了自己十三弟的面子,還討好了刑天華鎣,更在不知道究竟的外人眼裡落了個大方、慷慨的聲名!沒看到他把青月『送』給了夏侯麼?
  
  「fuck!」夏侯心裡火氣啊,他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戲耍過?他無語看著黑漆漆的天空,心裡在瘋狂嚎叫:「早知今日,當年大學專業,我就應該報考人際心理學或者先考上公務員廝混幾年也好!」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特勤局特訓的時候,自己拿到的那個鮮紅的心理學、交際學、社交手段的綜合鑒定成績:不及格!
  
  看到夏侯黃澄澄的臉上一陣不爽,刑天大風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這只能怪我們小妹實在不懂事情。今天的事情,顯然她早就有了準備,故意等我們這邊黑冥森把青月送到了厲天候面前,你卻又發怒要競爭的時候她才故意闖了進來。」刑天大風臉上突然也冒出了怒氣:「這次小妹實在是太過分,拿自己家裡人做盾牌擋事,這算什麼?」
  
  夏侯乾笑了幾聲,看著刑天大風重重的點點頭:「刑天大哥放心,這事情我還沒放在心上。只是,厲天候那邊,怕是有不妥。」
  
  刑天玄蛭冷哼幾聲,淡淡的說道:「這卻不要擔心,厲天候雖然不成器,總歸心裡明白。昨天的事情,他自然會找混天候計較個清楚。如果他真的敢招惹到我們刑天家的頭上,卻也由不得他。」
  
  話說得凶狠,可是一行人都總覺得面上無光,被刑天華鎣、混天候玩了這麼一手,真正是羊肉沒吃到卻沾染了一身臊氣。刑天家四兄弟一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角色,一想到白白被人利用了一手,這口氣卻還發洩不出去,心裡那個沉悶惱怒,不提可知。當下誰也沒有騎上黑厴的意思,幾個人就這麼陰沉著臉蛋,在漸漸可以看清楚的大街上漫無邊際的閒逛起來。
  
  走了幾步,刑天玄蛭這才問刑天大風:「這個月,你可在宮內輪值過了?」
  
  刑天大風聳聳肩膀,一臉的氣憤:「甭提這個。宮內這麼多美貌娘兒,看得碰不得,豈不是逗火?倒是你前一陣子去了哪裡?」
  
  刑天玄蛭淡然道:「北冥大空山,給曾祖找了幾顆僵龍果。回來的路上碰到了海人的一支小隊,狠鬥了一頓,砍了百多個頭顱,不大不小是個功勞。比不得你上次去雲夢澤取暴龍皮做內甲,有點意思。」
  
  刑天大風和夏侯相視一笑,刑天大風猛然間大笑起來:「哈,可不是?何止有點意思?能找到篪虎兄弟,倒是,呃,呃,呃。」
  
  刑天大風一連串的笑聲猛的憋在了嗓子眼裡,差點沒一口氣活活憋死。刑天玄蛭、刑天鰲龍、刑天鞶也同樣臉色一僵,彷彿見了貓的老鼠,就連呼吸都變得極其的輕柔,異常的細微,腳步也下意識的放得輕緩起來。
  
  夏侯大是驚奇,連忙看了看左右,這才看到和粉音澤斜對門,一扇黑漆漆的大門內,一個身穿整潔的粗布衣衫,身材枯瘦乾癟,腦袋上亂糟糟一團血色長髮的小老頭兒,正顫巍巍的夾著一個長條布包,慢吞吞的走了出來。那老頭兒臉上皮膚彷彿乾癟的橘子皮,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皺紋,一對倒三角眼裡,彷彿得了眼病的血紅色眸子沒有絲毫神光,簡直就有如快要掉氣的老癆病。
  
  偏偏那老頭兒身後緊跟著八名黑衣男子,雖然同樣是粗布長褂,頭髮凌亂,卻是容貌堅毅剛勁,腳步整齊劃一,一腳踏下,四周土地都微微一陣,天知道他們身上蘊藏了多強的力量。而他們近乎一模一樣的動作,以及身上那濃郁的煞氣,讓夏侯一眼分辨出,這八名男子都是鐵血軍人,和上輩子的自己一樣,都是在屍山血海中闖蕩出來的軍人。
  
  豪放粗獷的刑天大風喉嚨裡乾咳了幾聲,小心翼翼的朝著那老頭兒遠遠的行了個軍禮,右手緊握拳頭狠狠的在自己心臟上砸了一下,手臂橫放在胸前,支支吾吾的問候道:「叔祖,您,哈,您怎麼也在這兒?」西坊,可整個都是妖嬈出沒的風流場所。
  
  刑天玄蛭更是點頭哈腰的打起了哈哈:「祖父,前幾天才聽說您去了海外找鳳凰木,怎麼就回來了?」刑天鞶、刑天鰲龍根本就不敢吭聲。
  
  那老頭兒有氣無力的睜開了眼睛,卻只是朝著夏侯死死的打量了好一陣子,乾癟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找鳳凰木,這次運氣不錯,直接就到手了。這不,這才帶了木料過來請琴館的師傅看了看,回去用巫力祭煉後,就可以請師傅做成一張好琴了。」
  
  刑天大風笑起來:「叔祖,您這麼惦記著玟姑娘,不如直接收回府裡好了,每次巴巴的去找了好東西來這裡送給她,何苦來由?」
  
  老頭兒驚訝的看著刑天大風,冷哼道:「我每天吃百斤肉食,莫非我就要在自己房裡養一群牲口麼?」
  
  夏侯愕然,這是什麼比方啊?卻看到老頭兒一句話憋得刑天大風他們再也說不出話來,已經顫巍巍的走到了自己面前。原本一直醉醺醺的跟在身後的白立刻尖叫了一聲,朝著老頭兒齜牙咧嘴的露出了一口尖銳的白牙,狠狠的攔在了夏侯的身前。
  
  老頭兒微微一笑,朝著夏侯點點頭:「好啊,居然是貔貅,還是快成年的貔貅。妙極,極妙。聽得說,你昨夜連勝了三場?」
  
  夏侯點點頭,一手把白拉在了自己身後,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禮道:「老丈消息靈通,的確僥倖贏了三場。」
  
  老頭兒呵呵了幾聲,眼裡一縷精光射出,和夏侯的視線一碰,夏侯兩個眸子彷彿被針扎一樣一陣酸疼,連忙扭過了頭去。就聽得那老頭兒滿意的說道:「消息不是很靈通,不過你們就在我隔壁動手,若是還不清楚戰況,我就可以自己抹脖子了。」輕輕的把那長條布包在腋下緊了緊,老頭兒有點驚疑的說道:「老丈?僥倖?嘿,你這蠻人說話卻是有趣,比起那些書生,還要通道理點。」轉過身去,狠狠的瞪著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四兄弟一眼,老頭兒大聲吼到:「少年輕狂,也就罷了,可是你們看看,你們有輕狂的本錢麼?這次如果不是篪虎暴龍投靠了你們,你們在安邑城內連續輸了多少場?如果不是昨夜連贏了相柳家那娘娘腔三場,我就罰你們去東山挖礦,一群廢物東西。」心裡一愣,夏侯尋思道:「好麻,還說自己消息不靈通?連我的名字都知道了,還說不靈通?我來安邑才多少時間呢?」他又有點奇怪的看了看這個身高不過五尺多點的老頭兒,納悶道:「這老頭兒怎麼這麼暴力的?有這樣在大街上教訓自己的孫子去挑釁鬧事的麼?」
  
  卻聽得老頭兒大聲咆哮道:「給你們三個月時間,好好的把篪虎暴龍給我調教成九等以上的高手,給我把什麼相柳柔啊、申公鯤啊這些小崽子的手下都廢了!想當年老子刑天十三在安邑橫行的時候,四大世家、二十五天候府、三百七十候府、上千大臣子弟、七令二十一司六十三尉軍候,哪個不被老子打斷了腿乖乖的求饒?」
  
  老頭頭上的紅髮一根根豎起,大聲嚷嚷道:「現在看看你們,居然被相柳家的崽子給欺負上頭了!告訴你們,再不把他們的氣焰給老子壓下去,老子就親自帶著暴熊軍找他們祖父算帳!」夏侯清清楚楚的看到,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鞶、刑天鰲龍的額頭上,那冷汗是小溪一樣的流淌了下來。卻聽得那老暴力分子手舞足蹈的嚎叫著:「給我打,不要顧忌什麼大巫不許在安邑動手的狗屁規矩,要是你們的友客不能勝過相柳柔他們招攬來的廢物,就親自動手打斷他們的腿,捏斷他們的脖子,砸了他們家的大門都可以。」
  
  叫嚷著,叫嚷著,眼看著這老頭兒身上的肌肉一根根的暴了起來,一塊塊的膨脹了起來,骨節子一陣亂響,身體居然猛的長高了兩尺,眼裡更是射出了尺許長的血紅色光芒,刑天大風他們嚇得連連倒退了幾步。
  
  那八個緊跟在老頭兒身後的軍漢猛的衝了上來,七手八腳的抱住了老頭兒,打著哈哈笑道:「候爺,您和一群小輩生氣幹什麼?哈,就他們相柳柔之流,值得您親自出手麼?誒,您消消氣,大哥兒他們肯定能打斷他們的腿子。得了,您消消氣啊。」
  
  一個軍漢猛得抬頭嚎叫起來:「玟姑娘,玟姑娘,準備茶水,老爺子有點上火,快點準備好琴案,趕快給他消消火兒。」
  
  眼看著八個軍漢身上肌肉墳起,生拉活拽的把老頭兒又給拖回了剛才出來的黑漆漆的大門裡去,刑天大風他們這才突然吐出了一口冷氣,胡亂的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突然刑天玄蛭低聲怒喝起來:「好一個混天候,好一個華鎣,他們知道祖父在這裡,卻自顧自的溜走了。好,這筆帳我們有得算了。」
  
  夏侯拚命的眨巴著眼睛,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覺得,安邑這個城市,在他眼中是越來越古怪了。這個自稱刑天十三的老頭兒,大街上拚命叫嚷著要自己的孫子去打斷另外一個大臣孫子的骨頭,他老人家的聲音,起碼傳出了數百米,難道就沒有人理會麼?
  
  白突然用爪子抓了一下夏侯的屁股,夏侯猛然回頭,驚愕的看到,那昨天白日裡趾高氣揚的為難自己的相柳柔,正帶著一批屬下,渾身戰慄的在後面遠遠的看著這邊哩。眼看到夏侯發現了自己一行人,相柳柔立刻擺出了盛氣凌人的模樣,大聲的叫嚷起來:「刑天大風,我相柳老六可不是怕了你!如果你們沒種,居然請自己長輩出手的話,你們就不怕壞了自己的名聲?」
  
  分明色厲內荏的說完了這番話,相柳柔飛快的掃了一眼刑天十三進去的那扇大門,帶著一眾屬下爬上那應該是馬兒的坐騎,急速駛去。
  
  刑天大風長歎一聲,無奈的看了看夏侯:「篪虎兄弟,見笑了。我家這叔祖,脾性方面,很是有點,不好。」
  
  刑天玄蛭則是仔細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這才很是冷靜的說道:「罷了,罷了,什麼也不要說了。正好安邑王令正在徵召新軍,篪虎兄弟先去新軍營裡廝混三個月,然後直接安排進我們家的軍裡,以後行事也就方便了。到時,就算成天找相柳老六他們的麻煩,也可以有了個好的遮蓋名義,省得篪虎兄弟只是普通貴民,若是貿然向相柳老六他們挑鬥,引來麻煩。」
  
  刑天鞶遲疑了一陣,低聲說道:「可是,混天候昨日卻說要邀請篪虎兄弟去他府上,和東夷人找來的劍手較量。」
  
  刑天大風不耐煩的說道:「那就推後幾日罷!和那不知所謂的劍手比較,我們家這老爺子,我們招惹得起麼?真要讓他狂性大發,率領軍隊平了相柳家不成?真當他老人家作不出這種事情來?」
  
  刑天玄蛭也是連連點頭:「就是這樣。送篪虎兄弟去新軍營三個月,胡亂弄點軍功,弄個品級較高的軍候封號出來,以後和相柳家、申公家他們爭鬥,萬一弄出了大事來,卻也有得分說的餘地了。」
  
  不等夏侯自己發表意見,刑天兄弟已經給他作出了安排。總之就是第二天就送夏侯去軍營鍛煉,白則留在刑天府邸裡享受幸福而腐敗的生活。在新軍營鍛煉期間,夏侯除了要熟悉大夏的軍制等等,還要加緊修煉刑天大風他們替他挑選的一套高明的修煉巫力的法門。
  
  而隱隱約約的,夏侯覺得刑天兄弟他們這麼急促的要把自己送到軍營裡面去,除了刑天十三的突然出現,似乎還有其他的原因。
  
  其一,自然是不希望夏侯在刑天府內和青月有過多糾纏。這應該是刑天兄弟他們出自於保護夏侯的好意。
  
  其二麼,夏侯發現,似乎刑天大風的黑厴軍,是真正的損失了不少人手,真的需要新鮮血液的補充啦。從刑天兄弟的言談中可以知道,那些損失的好手,都是黑厴軍的中高級軍官,可都是在和相柳柔他們屬下的衝突中,被人重傷不起的。
  
  夏侯長噓了一口氣,只感覺最近一切事情發展得都太快了,快得他自己都無法掌握。
  
  來到安邑,很順利的就成為了刑天大風他們的友客,立刻來到這個時代這個世界最高級的妓院喝了一頓花酒,打了一場大架,得罪了一個王子,然後馬上就要去參加軍隊,成為一名軍人!而自己稀里糊塗的捲入了這些事情,甚至就連這些事情、這些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樣都不知道,好沒有來由!
  
  也許,對於這一切都無所謂的,只有白了。
  
  看著睡眼惺忪的趴在黑厴的背上吐口水的白,夏侯臉上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真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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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頌第十八章新軍血紅
  
  夏侯跟隨刑天大風屬下的黑厴軍都校,虎軍候青丘猛走出刑天家大門的時候,正好臉上帶著絲絲紅暈的刑天華鎣和青月,正攜手走了過來。不出所料,混天候正陪伴在她們身邊,看到夏侯和青丘猛,混天候微笑著點了點下巴。青月對夏侯還露出了一個略微帶著點感激的笑容。而那刑天華鎣,則是對夏侯根本無視了。
  
  默不作聲的騎著黑厴前行了數百丈,夏侯回頭看了看大街,沒有發現礙眼的人,這才好奇的問青丘猛:「華鎣小姐,昨夜通宵未歸?」
  
  皮膚黝黑,枯瘦有力的青丘猛抹了抹唇上的八字須,淡淡的笑了笑:「華鎣小姐身為二鼎大巫,雖是女子,行事無礙。」
  
  仔細的打量了幾眼夏侯那雄壯威武的身軀,青丘猛又很是熱絡的解釋給他聽:「安邑世家的規矩,不管男女,純以巫力論高下。若華鎣小姐身為普通柔弱女子,此時早被嫁出去籠絡其他中小世家了。但她身為二鼎大巫,則擁有大巫的所有權力,行止之間,只要不觸犯一些禁忌規矩,就算刑天家主也是懶得理會的。」
  
  可能是一種戰士和戰士之間的惺惺相惜,或者說青丘山和南方蠻荒靠得很近的干係,青丘猛對於夏侯這個初見面的蠻人很是有好感。他安慰夏侯道:「不要看華鎣小姐對你視若無睹的樣子,她卻也有驕橫的資格。安邑王都中,王的兒子,各大天候哪個不成天的巴結她哄著她?加上她自己的巫力極強,篪虎兄弟作為一名九等巫武,華鎣小姐對你還算是客氣了。」
  
  夏侯摸摸鼻子,甕聲甕氣的問他:「如此說來,一切都以武力論英雄了?」
  
  青丘猛微笑起來:「誠然如此。民間、軍中、王庭之內,莫不如此。一名強大的巫,可以高高在上,享受百萬子民的供奉。而那些沒有力量的平民,不過是螻蟻般的生靈,高下之別,卻是大得緊了。」
  
  青丘猛的談興湧了上來,一邊帶著夏侯從安邑的西門出了城門,一邊興致勃勃的介紹到:「就說這軍中,也是好漢才能出頭。令、司、尉、都制、領制、轄制、都校、領校、轄校、都士、領士、轄士以及熊士、羆士、虎士,沒有點能為擔當,哪裡能出人頭地去?」順帶著,他也把如何分辨軍官的標示,給夏侯大致的說了一遍,卻也是簡單。
  
  他坐在黑厴背上,指手畫腳的比比畫畫著:「令、司、尉這些大人也就不說,可不是我們能觸摸得邊的。就說兄弟我區區一都校,一月可領銅熊錢三百!制官以上,月入更豐,想那都制手握重兵數萬,年餉百枚玉錢,可個個都是擁有自己領地封城的人物。提升一級,那美女、美食、美服、美酒源源不絕啊,可也要有那本事才行!」
  
  夏侯看青丘猛黝黑的臉上滿是紅光,一副憧憬仰慕的模樣,不由得笑起來:「都校大人如今距離那制官,卻也不過是一步之遙啊。」
  
  青丘猛連連搖頭:「罷了,罷了,不要提這個,提起來羞死先人。」
  
  有點不好意思的看著夏侯,青丘猛有點羨慕又有點無奈的說道:「自己事,自己心底明白。篪虎兄弟不過十餘歲,已經是九等的巫武,潛質可想而知,日後的前程的廣大啊。我青丘猛如今五十多啦,也不過是九等巫武的頂級水準,距離一鼎大巫,那是沒有希望啦。」
  
  他歎息到:「天分有限,我的實力怕是再也難進一步了。積累的戰功再多,最多讓我升至金熊軍候,想要在軍中位置上再動一動,光憑軍功還不行,非得有那分實力才行啊。」
  
  夏侯腦袋裡面一團的霧水,這大夏朝的軍制還真古怪,難道說個人實力不夠強大,就不能做高級軍官麼?偏偏有了軍功,卻能評上很高的軍候榮銜,但是就是坐不上高級軍官的位置,天知道那些輔、令人等如何制定的軍規軍條。
  
  他坐在黑厴背上一言不發的低頭想事情,青丘猛卻似乎有點誤會,連忙安慰他:「大叔我在這裡發牢騷了,篪虎兄弟可千萬別起了畏懼的心思。這巫力的修行,純粹就是看你的天分潛質的,我青丘猛的天分不高,也許耗盡一生之力能配上一鼎大巫的標誌就到了極限了。可是篪虎兄弟你的天分可一定好,只要努力潛修,多立戰功,還怕以後不能風風光光的弄片封地,搞上她幾百個美娘們專門下崽子麼?」
  
  夏侯失笑,搖搖頭,趁機向青丘猛請教起軍隊中的一些規矩來。那青丘猛卻也痛快,很是直爽的說道:「沒有別的規矩,總之我大夏的軍隊就認一個道理,拳頭大的就是王,誰不服你就揍他!除了令、司、尉以及都制官不能碰,其他的將領,只要你能揍趴下他,你儘管下手就是。」
  
  舔舔嘴唇,青丘猛興高采烈的噴著口水:「尤其大夏軍規第一條,士兵能打趴下比自身高三階軍官者,立升一級,而敗者降一級。所以兄弟你去了新軍營,見到不順眼的軍官,而你又能打贏的,儘管揍!只要不揍死,打成殘廢都拉倒,有我們黑厴軍、玄彪軍在背後給你撐腰哩。」
  
  夏侯愕然,這裡的軍營,可還,真是充滿了吸引力啊。
  
  遠遠的看到前面有一片桅桿吊斗出現,青丘猛收起了話頭,吧嗒著嘴巴說道:「篪虎兄弟,這軍中的規矩,你記住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平日裡狠狠操練,把自己的身子骨都給煉到最強去,晚上就修煉黑厴尉大人給你的那玩意,有機會就揍趴下幾個,揚揚你的威名。」
  
  正說著,黑厴步伐極快,兩人已經到了那新軍營的門口,眼看著門口站著的一員黑衣大漢袖子上繡了個青銅色暴熊徽章,青丘猛不敢再大聲叫嚷,輕輕的一步跳下黑厴,朝著那大漢猛的行了個軍禮:「轄制大人!」
  
  那軍候立刻還禮,朝青丘猛點頭道:「金虎軍候!」這漢子的軍銜比青丘猛高了一級,可是在榮銜也就是戰功功銜上卻又低了一級,因而面對青丘猛,那是一點不敢有怠慢。畢竟榮銜代表了一個軍人在軍隊中的所有成就,而軍銜麼,不過是代表了你個人的實力罷了。
  
  青丘猛放下手,指著夏侯笑道:「奉黑厴尉軍令,送新軍篪虎暴龍入新軍營。」
  
  頓了頓,青丘猛低聲道:「這可是我們黑厴軍定下來的人,可千萬別落入其他司、尉大人的眼中了。」
  
  那轄制笑了幾聲,緩緩點點頭。看著夏侯很是弛緩的從黑厴背上爬了下來,這轄制官眼睛突然一亮,驚歎到:「好條漢子,嘿,就是不知道實力如何。」他背後幾個校官、士官很是有點摩拳擦掌,似乎巴不得就和夏侯較量一下的樣子。
  
  青丘猛卻是臉上帶著笑容,也不管夏侯在那裡和幾個軍官大眼對小眼的瞪上了,自顧自的跑去了一邊給夏侯登記個人資料。說是資料,其實也簡單,無非就是姓名、年齡、巫力等級三項,其他的什麼家世戶籍之類,那是一概俱無。
  
  青丘猛替夏侯辦完了一應手續後,笑瞇瞇的就要離開。剛剛走出幾步,他又急忙跑了回來,湊在了夏侯的耳朵邊低聲叮囑到:「篪虎兄弟,大叔可提醒你一句,雖然說軍中拳頭最大,可這是說笑話。你可要明白,我大夏軍中最不缺的就是好漢,如無必要,可千萬別惹是生非啊。」
  
  夏侯認真的點點頭,心裡尋思道:「惹是生非?我不是這樣的人吧?我不過是想要更強的力量,然後找到回去的路,去見我的愛人,順便把楊頭狠狠的揍一頓而已,我惹是生非作甚麼?」眼前,一片白生生的茉莉花和綠油油的葉片,以及江南那特有的粉末一樣的雨點,一閃而過。
  
  於是,原本和那些軍官你瞪我我瞪你的夏侯,臉上突然露出了淳樸的笑容。他朝著一眾軍官拱手道:「諸位大人,篪虎暴龍初來乍到,還請諸位多多指教。」
  
  那轄制嘿嘿笑了幾聲,朝著夏侯點點頭,隨口說道:「來兩個人,送篪虎兄弟去營帳,把一應的鎧甲兵器之類的,都給領出來。唔,是黑厴軍要的人啊,那,他的營房就安排在,唔,安排在。」沉思了好一陣子,那轄制這才恍然大悟般說道:「安排在一號營房好了。」
  
  夏侯心裡一怔,皺起了眉頭,但是很快又舒展開來。似乎這一號營房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夏侯又害怕過誰來?就憑借他夏侯這輩子被前世更加強悍的身軀,更優秀的天賦資質,就算打不過,嗯,逃跑總沒問題罷?
  
  千萬別忘記,玄武真解中除了攻擊的法門,那土遁之術,也是數一數二的。
  
  兩名領士很熱心的衝了出來,抓著夏侯的手就往軍營裡帶,一邊走,那膚色有點發青的領士一邊大聲嚷嚷道:「林轄制,您在這裡繼續盯著,說不準還有人送人進來。新來的夏侯兄弟,我們招待了。」
  
  另外一名膚色通紅的領士已經是迫不及待的一掌朝著夏侯的肋骨壓了下去:「篪虎暴龍?篪虎?啊哈,是南方蠻荒的蠻人麼?聽說你們皮粗肉厚,可都是不錯的戰士,但是卻很少聽說你們能夠出現強大的巫武啊。」
  
  『砰』,那紅膚領士一掌的重擊聲,甚至讓那轄制都嚇了一跳。林轄制飛快的轉過身來,就要呵斥那兩名領士。畢竟是黑厴軍刑天大風派人送來的新軍,如果剛剛進軍營就被誤傷出個好歹來,也是難得交待的。要知道,安邑附近絕大多數的軍隊,可都是刑天家的人直接掌握的。
  
  在場的軍官、士兵全部愣住了,他們看著身體紋絲不動,若無其事的夏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那出手試探夏侯的領士可是六等上品的巫武,一個新加入的蠻子,能夠抵擋他的攻擊不成?蠻人中,似乎並不盛產巫武的。
  
  那轄制勾了勾手指,從那負責登記新軍資料的書記官手上把夏侯的資料拿了過來,匆匆的掃了一眼。那轄制的眼皮猛的跳了幾下,突然大笑起來:「哈,居然是一名九等巫武,好啊!」他大手一揮,朝著那兩個面色尷尬的領士喝道:「不用試探了,丟人現眼的。篪虎兄弟,按照你的能耐,做個校官都是有資格的。你們還試探幹什麼?帶篪虎兄弟去領軍械,快去!」
  
  夏侯無比憨厚的朝著那轄制笑了笑,低頭看了看兩個面色漲成通紅的領士,連連點頭:「有勞兩位領士大人了。誒,軍械在哪裡領呢?」
  
  兩領士尷尬一笑,匆匆的領著夏侯去了。那轄制歪著腦袋,盯著夏侯的資料看了半天,這才點點頭:「啊,把他安排去一號營房,是不是過分了一點?九等巫武?看來,黑厴尉他們可是找到了好幫手,可以大打出手了啊。」
  
  那轄制幸災樂禍的低聲笑起來:「刑天家的高手眾多,偏偏缺少篪虎暴龍這個檔次的巫武,弄得黑厴軍、玄彪軍被一個小小的治司壓得抬不起頭來。嘿,這回可有熱鬧好看了。」
  
  眨巴了一下眼睛,那轄制隨手從那書記官手上搶過筆來,把夏侯的巫力等級修改成了:七等下品。
  
  而在軍械營內,夏侯也碰到了老大的尷尬。
  
  那管理軍械的領制官在夏侯面前暴跳如雷的吼叫著:「你,篪虎暴龍,你長得這麼奇形怪狀幹什麼?嗯?就算你是蠻人,見過蠻人長得像大猿猴的麼?你說,你這個身材,手都有普通人的腰粗,我難道為了你,還要去特製一副鎧甲不成?」
  
  那領制的手指頭都快捅到了夏侯的鼻子上:「蠻人,我告訴你,除非你是我們一樣的制官,否則你沒有資格特製鎧甲!你明白麼?你這個該死的蠻子,有人長成你這個樣子的麼?你爹你娘,難道也是怪物?你們蠻人,都是一群下賤的蠢物!你們不應該參加我們大夏的軍隊,而是應該像海人一樣,被我們殺個乾淨!」
  
  夏侯的臉色一變,眼裡露出了危險的黃光。他冷淡的問那兩名領士:「這位領制大人,不知道有多厲害啊。」
  
  兩名領士支支吾吾了幾聲,那紅色皮膚的領士對於這個能硬挨他一擊的漢子很有好感,連忙告誡道:「申公領制的特長不在巫力上,他對於軍隊後勤的管理,才是他最大的特長。」
  
  夏侯眉頭一抖,沉聲道:「原來如此!」
  
  足足比那申公領制高出兩個頭的夏侯,居高臨下的狠狠一拳拍下,直接把那領制官拍暈了過去。不喜歡招惹是非,但是上輩子就身為特工,沾染了不少血腥的夏侯,卻也並不害怕是非啊。夏侯咕噥道:「你罵我也就罷了,反正我教養好,不計較。但是,不管是前輩子還是這輩子,敢罵我爹娘的,就別怪我下手狠了。」
  
  他高高的跳了起來,在兩名領士驚恐的尖叫聲中,一屁股坐在了申公領制的背上。那申公領制突然從昏迷中清醒,一聲慘嚎,一口鮮血噴出了十幾步遠,立刻又昏了過去。夏侯站起來,按照前世西方紳士們最喜歡的動作,很優雅的朝兩名目瞪口呆的領士彎腰行禮,語氣溫和的問道:「請問兩位領士大人,按照大夏軍規,我干翻了一名領制,我是不是應該提升一級了?」
  
  兩名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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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頌第十九章結因血紅
  
  刑天家第六進院子的東側院,開闢出了一個正正方方的花園。正是花開繁茂時,園內紅花點點,香草處處,偶有數十點螢光從一些奇花異草上飛起,在空中幾個迴旋,捲起一絲絲的靈氣,又衝了回去。於是,那花更加鮮艷,那草更加馥郁,點點花蜜草汁自然而然的滲了出來,順著地上那白玉鋪就的小小溝渠,汩汩的流進了園內正中的水池內。
  
  那水池長寬十丈許,深不過兩尺,下鋪白色玉砂,玉砂上是一塊塊拇指大小橢圓形玉塊,青、紅、紫、黑,各色繁呈。那池中清水泛著淡淡的銀色,奇寒刺骨,風吹過,那水波微顫之間卻有金鐵撞擊聲發出。水波正中,一枚碗口大銀白色海珠載波載浮,放出道道寒光,那池中清水卻彷彿被那枚珠子所吸附,隱隱的圍繞著它旋轉不休。
  
  數十條白玉溝渠的出口就在這水池的邊緣處,點點深紫、乳紅、蒼青、湛藍各色花蜜草汁順著那溝渠流淌而來,匯入這水池內,清雅飄逸的香氣慢慢的蒸騰而起,水池上籠罩著一層很淡的七彩霧氣,在熾熱的陽光下就如一塊碩大的寶石熠熠發光。
  
  刑天華鎣一絲不掛的躺在那水池裡,大方的在天光下嶄露出自己凹凸有致的玲瓏玉體。她身體就這麼白嫩嫩的一塊兒,就連最細小的毛孔都看不到,通體上下,除了烏雲般的長髮和一對秀眉、睫毛,潔淨沒有一絲毛髮,就如用極品的羊脂白玉雕成。偶爾刑天華鎣微微張開雙腿,隱約可見方寸妙處一縷淡淡的粉紅痕跡,卻是除了紅唇外身上唯一的異色。
  
  此刻,刑天華鎣的小腹正在急驟的上下起伏,雙手結成了一個古怪的印結放在腰臍上,青白的十指之間,可見點點寒光閃動。那淡銀色的池水被一絲絲的吸進華鎣的肌膚,很快又帶著若有若無的血絲被逼了出來,華鎣的身體益發的白淨,漸漸的就帶上了一層濃濃的青玉色澤,整個花園內寒氣大盛,四周花木吸納靈氣的速度更快了。
  
  『啪嗒』,池中一塊紫色玉塊突然炸裂成片片細紗,一條乳白色的靈氣從那玉塊中飛射出來,被華鎣吸入體內。就看到華鎣眉心處一團青白色光團急速閃動,四週五行靈氣『嗤嗤』有聲的化為一條條溪流,被她吸入眉心穴中,華鎣顯然體內湧起了極度的快感,漸漸的她紅唇開合,發出了銷魂蝕骨的呻吟聲,通體被一團青色寒光籠罩得結結實實。
  
  一縷簫音自園中一角的青玉亭閣內飛起,彷彿懸崖峭壁,蒼松古木,枝椏橫斜,直指青天。風吹過,枝葉搖擺,發出海濤轟鳴巨響,那簫音竟然引發了天地的和鳴,不知哪裡飛來數百鮮艷彩雀,在那園子上空隨音而舞,歡呼雀躍,煞是高興。
  
  刑天華鎣身上青光一斂,懶洋洋的從那銀色水池中爬了起來,右手背在紅唇上輕輕拍了拍,慵懶的打了個呵欠。一滴滴銀色水珠從她身體滑下,那細嫩的肌膚,竟然是水滴都停留不住的。
  
  清風從四周捲起,華鎣頭上如雲長髮彷彿有數十隻巧手在梳理一樣,很快就挽起了一個大大的髮髻,懶懶的斜掛在了腦後。她也不穿衣服,就這麼赤身裸體的走向了那青玉亭閣,臉上帶著懶懶的、冷冷的笑容。順著一條白玉鋪成的小道走了幾步,華鎣突然停了下來,扭過頭來嚶聲嚦嚦的吩咐道:「紫蜻,送兩盞茶湯來。」
  
  幾個身上穿著很古樸很厚重黑色長裙的少女從一排花籐後閃了出來,其中一名指甲塗成了紫色的少女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了個頭,緩緩起身退出了園子去。另外幾個少女則是深深鞠躬後,彷彿幽靈一樣,無聲無息的又滑到了那排花籐後面,在一張白玉圓桌邊輕輕坐下,就彷彿石雕木偶一樣僵硬的坐在了那裡。
  
  亭閣內石凳上,青月手握玉簫,若有所思的坐在那裡。她面前攤放著一塊竹板,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滿了細小的字跡。竹板上,更是有幾個朱紅色的印章痕跡,顯然已經經過了不知道多少人手的披閱、審查後,才最終放在了她的面前。
  
  華鎣彷彿沒有骨頭一樣,滑倒在青月身邊的一張軟榻上,冷冷的說道:「這就是那個蠻人的一切資料了。青月,不過是一個南方蠻荒的蠻人,你這麼計較作甚麼?害得我還要陪上一個人情,請那些貪心鬼一日一夜間趕到篪虎部族的山林,偷偷的找他們的族巫打聽那蠻子的消息。」
  
  纖長的十指輕輕的劃過了自己高聳彈力十足的胸脯,華鎣瞇起了眼睛,有點後悔的歎道:「不合算啊,青月。請命巫出手的代價可是三方原玉,有那三方極品原玉,足夠節省我一年的苦修了。」手指上帶著一點點寒氣在自己胸脯最凸起的那一點上輕輕撫摸了幾下,那一點受到寒氣刺激,立刻挺拔了起來,華鎣臉上漸漸的帶上了一絲淫靡的笑意。
  
  青月隨手把那玉簫放在了石桌上,苦著臉說道:「篪虎暴龍?看他的出身來歷卻是一個純粹的蠻子。不過,畢竟在我最危急的關頭出言幫我,我卻不能欠他的人情。華鎣,若是我清淨心神欠下了人的情義,以後這簫音,可也就不動聽了。我的簫技,也難有寸進啊。」
  
  華鎣側著身子,用左手撐起了自己的俏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青月,用那很曖昧,很滑膩,彷彿粘稠的花蜜一樣的聲音好奇的問道:「嗯?難不成,你對一個蠻子心動了?」
  
  猛的在那軟榻上坐了起來,華鎣興奮的看著青月,有點喘氣的說道:「不過,若是你真的對那蠻子心動了,卻也有眼光。他那體格倒是很有力的,比起安邑世家的那些俊俏公子,倒是多了些男人的味道。」說著說著,華鎣的手又慢慢的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青月惱怒的狠狠一跺腳,喝道:「華鎣,你說什麼?哪裡是對他動心?不過是感恩罷了。厲天候要強行帶我走,他的脾性,你還不知道麼?有多少女子被他活活玩弄而死?我本當注定不測,沒看你四位兄長都無意出言助我?卻只有那麼個蠻人,還敢出口頂撞厲天候了。」
  
  華鎣聳聳肩膀,看到紫蜻送了兩盞青瑩瑩的茶湯過來,手一招,一盞茶湯到了自己手上,另外一盞則恰好滑落在了青月面前。端起那幽香纏繞的茶湯抿了一口,隨手放在了軟榻邊的小几上,華鎣又笑起來:「那不過是蠻子不懂事罷了,我盤算著,他根本不懂天候的稱號代表著什麼。那南方蠻人的脾氣你還不知道麼?又有幾個是憐香惜玉的?他出言助你,不定是見了從來沒見過的美人兒,心裡發燒呢。」
  
  青月冷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不管怎樣,我總算是欠了他個人情,偏偏混天候把禍水往誰身上引不好?偏要當著厲天候的面說把我送給了那篪虎暴龍,這不是逼著厲天候在背後對他下手麼?」
  
  華鎣站起來,從背後抱住了青月窈窕的身軀,粉嫩的紅舌在她耳垂上一陣舔舐後,笑道:「那又如何?莫非要混天候說,把你送給我那四個兄長?送給那蠻人也就罷了,我帶你走,他敢說什麼?如果送給我任何一個兄長中的一個,你現在早就被收進他們房內肆意憐愛了。」
  
  停頓了一下,華鎣和青月肩並肩的坐在了石凳上,笑吟吟的說道:「再者,讓厲天候找那蠻子出氣,總比讓厲天候恨上我刑天家的好。誰知道,以後厲天候是否成為大王呢?若是讓他嫉恨了,雖然我刑天家不怕,總是不好的事情。」
  
  青月只是無言的輕歎,那華鎣則是興致勃勃的抓起那塊竹板看了一陣,手上突然冒出了無數細細的風刀,把那竹板劈成了碎片,隨手就丟進了亭閣外的花圃中。沉吟了一陣,華鎣又在青月臉蛋上吻了一口:「好啦,青月,我的寶貝兒,你不就是覺得自己欠了個蠻子的人情,怕心裡惦記著,影響你的簫技麼?我出力給他足夠的好處,不就成了?你還擔心作甚麼?」
  
  青月臉上露出了笑容,轉過臉來,兩人的紅唇湊在了一起,任憑那華鎣摟住了自己,用力的吮吸。粉舌糾纏間,青月的髮髻散亂,唇齒中發出了細細的貓兒一般的呻吟求饒聲。良久,同樣粉臉潮紅的華鎣才把青月放鬆開去。
  
  兩女嬉笑褻玩了一陣,青月整個氣喘吁吁的坐在了華鎣的懷裡,頭枕在了華鎣的胸上,兩隻細嫩滑膩的小手卻不斷的撫摸著華鎣的臉蛋、下巴、長頸,很是幽怨的歎息起來:「原本青月之父得罪了大王,被大王下令滅門時,青月自知難以有救了。想到青月日後可能被那些粗魯男子把玩折磨,還真不如死了的好。」
  
  重重的在青月的紅唇上吻了一口,華鎣笑道:「怎麼會?大王要治你家的死罪,可是我怎麼捨得你?安邑城中的姐妹,我又捨得誰?我不是托了混天候,把你給救出來了麼?雖然沒辦法幫了你的家人,但是只要你沒事,日後總有個盼頭。」
  
  青月扭動了一下身軀,俏眼瞥了一下自己的玉簫,低沉的發狠道:「只要別讓那好心的篪虎暴龍受我的連累,我青月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替我父親和家人討一個公道。大王我是不敢冒犯的,可是在大王面前進讒言,取代了我父親職位的那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玉簫突然無故發出了清脆的長鳴聲,青月就在那蕭聲中發誓道:「我要讓那些小人知曉,我青家的簫技才是天下無雙。好華鎣,你可記得要替我回報了那蠻子,千萬不要讓他受到什麼不測,影響了我的心境才好。」
  
  華鎣輕輕點頭,許諾到:「放心罷,我請混天候警告厲天候,不許他對那蠻子下手就是。加之有我大哥二哥他們照應著,他在軍營中,卻又哪裡會出什麼事故?若是他日後上了戰場不幸陣亡,卻又和你無關了,你還理睬他作甚麼?」
  
  青月身體整個軟在了華鎣的懷裡,就看她媚眼如絲,細細嚦嚦的哼哼個不停。
  
  華鎣如玉般細膩白嫩的肌膚也是泛起了一片片的暈紅,她的手不自禁的撫摸著青月的胸脯,低聲讚歎道:「安邑城中這麼多好姐妹,我卻獨愛煞了你。青月,自從知道你家犯了事,被大王責罰,我心裡卻還有點高興哩。如此一來,你跟隨在我身邊,卻還有誰能說三道四的?」
  
  青月身上的衣衫一件件的被華鎣解下,兩條白魚死死的糾纏在一起,亭閣之中喘息呻吟聲大作。就聽得青月顫抖著說道:「我也是做如此想,知道你怎麼都不會放任我不管哩。好華鎣,就算你以後嫁人了也好,我也不會和你分開哩。」
  
  春潮湧動,春水潺潺。華鎣在那裡嘻嘻的笑起來:「好青月,你就在我這裡好好的練你的簫技罷,其他雜事,我幫你就是。你是神女一般的人物,還理會這麼多骯髒事體作甚麼?那篪虎蠻子,求的不過是金錢美女,我叫人安排他一個官職就好了。」
  
  就在刑天家府邸的西邊,過兩條大街的地方,大夏王十三王子厲天候的府邸裡,一棟用青金巖搭就的大殿上,厲天候正在那裡大聲叫嚷:「不過是一個南方的蠻子,九哥居然把青月那賤貨送給了他?那蠻子現在哪裡?我要他死!」
  
 

阿庭 於 2008-09-25 22: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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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519
發表時間:2008-09-25 22:17:00

第十一章 成年
  和夷狼人的戰鬥已經過去了五個多月。那一次戰鬥中,篪虎族人大勝,殺死了夷狼人戰士將近三千,俘虜了他們的婦孺兩千人,自然全部按照山林的規矩充做了奴隸。剩餘的夷狼人被趕出了那片山林,再也不見他們的蹤影,就連商隊的人也說不清他們去了哪裡。篪虎族很是發了一筆橫財,夷狼人的牲畜、皮毛、兵器等繳獲了一大批,讓族人們都高興異常。

  沒有人問起夏侯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坐騎和大風劍以及那柄長弓是哪裡來的,夏侯那天的表現族人們都看得很清楚,一個沒成年的娃娃斬殺了敵人數十名戰士,這在部族的戰鬥中可是很希罕的事情。他的那些意外收穫,族人們還以為是他從夷狼人手中搶來的戰利品,卻也沒有人去說要和一個娃娃分東西,全部就歸了夏侯。

  五個多月的時間,夏侯再次獲得了極大的突破,玄武真解居然一舉突破到了第七轉的中等境界,實力又有了極大的提高。夏侯詫異之餘也思考了這個問題,自己的土性元力似乎極其容易匯聚,匯聚的速度比起上輩子起碼快了十倍以上,只能說這個星球的土氣很重,特別適合他的修煉。加上這輩子又是童身,進度快也是應該的。

  五個月裡,夏侯從一個從來沒有開弓放箭的生手,已經成長為一個熟練的弓手。那柄龍筋弓卻是真正用霸王龍的筋擰制的好貨色,一張弓居然要三四千斤的力量才能拉開。整個村子裡,除了篪虎貅能夠拉幾次滿圓,其他的族人最多拉開一半就沒有了力氣,而夏侯卻能輕鬆的使用它。三四千斤力的弓,射出去的箭的威力,可想而知。

  但是那大風劍,卻是讓夏侯極其不滿。鋒利、堅固、無堅不摧,可是裡面充斥的是火元力和一點點風元力,一柄劍不過十幾斤重,很不適合夏侯的口味。但是看在它鋒利得可以一劍劈開大角獸頭骨的份上,夏侯也就只有將就著用了。

  坐在自己家的屋頂上,看著滿天繁星,夏侯吸進了今天的最後一點土元力。身體經過巫力的淬煉更加堅固,而丹田中的土性真元活潑無比,隱隱然已經有一顆拇指大小的元丹就要成形。渾身上下,經脈中的元力彷彿水銀一樣流轉不休,更是憑空增加了幾分威力。

  雙手托著下巴,夏侯沉思道:「那刑天鰲龍可以看清我的巫力水準,可是卻沒有看到我丹田中另有玄虛。只要我內丹修成,就能達成本質上的飛躍,實力何止暴漲十倍?想必也就有能力自保,趕去安邑了。」

  手指對著大風劍奇薄無比,帶著一絲青光一點紅暈的劍鋒彈了一下,夏侯一個翻身,沒有驚動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睡覺的白,輕手輕腳的下到了一樓大屋裡面。看到篪虎貅還在那裡努力的上下聳動著身體,夏侯低聲叫了一聲:「阿爸,你出來,我和你說點事情。」

  篪虎貅含糊的應了一聲:「阿一啊,等一下,等阿爸把這個夷狼族的婆娘收拾掉了就來。」說完,更加努力的哼嗤起來。

  五個月前的戰鬥中,篪虎貅表現極佳,甚至殺死了夷狼人的族巫,所以得到的獎勵也是很豐厚的,比如說兩個長相還算不錯的夷狼族的女人,就變成了篪虎貅的戰利品。如今篪虎貅一天晚上忙碌個不停,按照他的說法,就是夏侯已經長大了,他要努力的同時讓三個女人都懷上孩子,給部族的壯大做貢獻。

  夏侯無奈的走到了院子裡,坐在了白日裡用來劈柴的木樁子上。那匹黑厴輕輕的走了過來,用大頭朝著夏侯的肩膀靠了靠。夏侯輕輕的拍打了一下黑厴的腦袋,撫摸了一下它的兩支角。黑厴很享受的打了個響鼻,四腳彎下,伏在了夏侯身邊,一對黑黝黝的大眼左看看,右看看,閉上眼睛打起了呼嚕。

  過了一陣,木屋裡篪虎貅發出了幾聲沉悶的哼哼聲,隨後就聽到他大步走動的聲音,腰裡胡亂纏了一塊獸皮,篪虎貅嘿嘿笑著走了出來。「阿一,什麼事情要和阿爸說?你這匹角馬可真不錯,怎麼身上還長鱗片的?這麼通人性的角馬可少見。」

  夏侯笑了一聲,拍了拍黑厴的脖子,他也說不清這黑厴到底是什麼東西,日行萬里?見鬼,有這麼快的動物麼?

  看著篪虎貅滿臉滿足的模樣,夏侯低聲說道:「阿爸,等成年禮過去了,我要去安邑。」

  貅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打了個呵欠說道:「去安邑啊?好啊,你去就是了。不對,安邑是哪裡?阿爸怎麼沒聽說過?」

  夏侯露出了一絲笑容:「很遠的地方,我和別人約好了,我去安邑找他。那裡應該比我們山林大多了,我想出去遊歷一下。」

  篪虎貅一屁股坐在了夏侯身邊,大手狠狠的摟住了夏侯的肩膀,皺眉道:「出去遊歷啊,也不錯啊,窩在母虎的乳下,是長不成一頭猛虎的。不過成年禮後你也才十二歲,出去遊歷的話。」篪虎貅看了看身形和自己相當,甚至比自己更加雄壯的夏侯,點頭說道:「出去見見世面也好。不過,和你約定的人,是誰?」

  夏侯把手中的大風劍遞了過去:「送我劍的人。」

  篪虎貅整個臉都差點縮成了一團:「這柄劍是那人送的?還以為你從夷狼人手上搶的。不行,不行。」篪虎貅猛的跳了起來,大聲叫嚷到:「這可不行。族人都以為這些東西是你的戰利品,所以就頂了我們家應該分的東西的數。早知道是別人送你的,那麼,這次分戰利品,我們家起碼還要多分一個奴隸,就算不多一個奴隸,來一個小崽子幫忙做事也好啊。」

  夏侯啞然,看著滿臉氣憤的篪虎貅,說不出話來。良久,他才問道:「那,我去安邑的事情?」

  篪虎貅抓了抓腦袋,皺眉道:「去安邑啊?你看著辦吧。阿一,你的腦袋比阿爸的好用,自己做主張就好。」

  吧嗒了一下嘴巴,篪虎貅往屋子裡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阿爸去給你生弟弟妹妹去了。成年禮以後,你要走就走吧。本來想先給你找一個婆娘了再讓你出門的。出去了,過兩年記得回來。你是家裡的第一個男孩,要早點生下娃娃來頂立家產的。」

  夏侯輕輕點頭,嘀咕著說道:「阿爸,我從山外找妻子回來怎麼樣?」

  貅怪笑著回過頭來:「從山外找婆娘回來?好主意啊,聽說山外有很美的婆娘,你要是看到價錢便宜的,弄幾張皮子給阿爸和幾位阿叔都換一個回來吧。」嘿嘿了幾聲,貅摸著下巴說道:「這些事情我不管你,但是如果成年禮上你不是族裡排在第一的,我就揍死你。」

  過了一個月的時間,所有參加成年禮的篪虎族人都匯聚在了本家的村子裡,一共是三百多名少年。他們的父親都得意洋洋的帶著族人過來捧場助威,吹噓著自己的兒子是族裡最為出色的漢子。

  其中,比同齡人高出了兩個頭的夏侯顯得格外出色,他身邊張牙舞爪的白,更是襯托出了夏侯一身的彪悍氣息。其他的少年也有身材高大的,但是比起夏侯來,就顯得光芒暗淡。也有少年帶了從小一起長大的猛獸玩伴的,可是最厲害的幾隻也不過是劍齒斑紋虎、火豹、雲豹之類,和一頭白色的貔貅比起來,也相形見絀。

  成年禮的儀式,是篪虎黑盄主持的。

  渾身上下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骷髏,頭上也帶著一個巨大的山鬼頭骨改造的帽子,黑盄陰森森的說道:「篪虎族未來的勇士們,你們要知道,我們篪虎族,是山林中最強大的戰士。」

  篪虎族人同時歡呼起來,連同他們馴養的野獸,也都發出了大聲的咆哮。黑盄黑漆漆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有氣無力的說道:「只有能夠在山林中生活,在山林中殺死一切猛獸的好漢,才算是我們篪虎族的勇士。每一年的成年禮,每一個族人的孩子,都要去最深的密林中生活一個月,捕殺一頭你所能戰勝的最強的猛獸為你命名和紋身。」

  雷牛在旁邊大聲吼叫起來:「我希望你們的名字裡面都帶著虎、豹、龍這些威猛的名字。難道,你們這些男娃娃,希望自己的名字裡面帶著小雀兒的名號麼?啊哈哈,篪虎雲雀、篪虎百靈鳥,哈,族長阿爺我會親手掐死他的。」

  那些成年族人同時跺腳哄笑,大聲的吹起了口哨。篪虎貅的聲音顯得更加出眾:「哪個娃娃帶了一隻小雀兒回來,就割掉他的雀兒吧。」

  『哦嗚嗚嗚~~~』,又是一通震天的鬼叫聲,篪虎族人的叫囂聲更加大聲了。

  黑盄嘿嘿了幾聲,手中骨杖揮動了一下,一圈黑濛濛的霧氣籠罩了那些參加成年禮的孩子:「這是祖宗靈魂給你們的祝福,讓你們不會受到山神、山鬼的阻攔。現在,孩子們,你們進山林吧,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帶著你們最強大的獵物出來。看看誰才是我們今年最強的年輕人。嘿嘿!」

  陰笑了幾聲,黑盄盯著夏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當然,有個娃娃是例外。貅家的阿一,你去雲夢澤!你要是去了山林,恐怕一座林子裡的猛獸會被你一個人殺乾淨,別的孩子就不用想通過成年禮了。你去雲夢澤轉一圈吧,一個月,正好夠你一個來回的。」

  夏侯拍了拍白的腦袋,大聲說道:「那麼,巫公,我可以帶白一起過去麼?」

  黑盄可有可無的說道:「你們都可以帶自己的夥伴過去。不過,貅家的阿一,你帶的是一頭貔貅,這也不是很公平啊。」成年的貔貅,哪怕是還沒有開闢靈智獲取某些特別能力的成年貔貅,都有單獨搏殺數頭霸王龍也就殘龍的實力,夏侯帶著一頭貔貅參加成年禮,是不是難度太低了一點兒?黑盄,雷牛以及所有的成年族人相互看了看,只能不斷的搖頭。

  其他的孩子更是一肚子的火氣,看著夏侯的眼睛裡滿是怒火。有了這麼一個看起來就很有力氣,尤其帶著一頭貔貅的同齡人參加成年禮,別的娃娃還有希望成為第一麼?根本不可能了。

  篪虎貅在旁邊拚命的挖鼻子掏耳朵,和篪虎火狐等一眾兄弟同時朝著別支的族人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哈哈,哈哈,我們阿一的運氣好了一點,從小就有一頭貔貅一起長大。其實,我們阿一的實力不如你們想的這麼強的。」

  篪虎貅那個得意啊,聽自己族裡的巫篪虎鷲說,阿一的實力已經超過了黑盄,那豈不是可以輕鬆的幹掉一頭龍麼?篪虎龍?這個名字簡直就太威風太霸道了,不愧是我篪虎貅的崽子啊。想到得意的地方,篪虎貅仰天發出了瘋狂的笑聲,氣得其他的族人個個暗地裡咒罵不已。

  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難度,夏侯和白連夜趕路,不過是十天的功夫就到了雲夢澤,隨後小心的偷襲獵殺了幾頭落單的霸王龍,挑選了其中一頭特別巨大的,準備耗費點力氣,把那條霸王龍給運回本家的村子。

  但是,就在準備動身的時候,夏侯發現了上次刑天大風他們殺死的那種渾身黑色鱗甲,顯得特別威風的變異霸王龍。雖然只是一頭身高不足四米,顯然還沒有完全成長的幼獸,可是這頭幼獸卻在捕殺比他高了幾倍的成年霸王龍。當下,夏侯立刻就把目標更改成了這倒霉的小傢伙。

  巫力放出,幾塊巨大的岩石從地下冒了出來,被巫力裹著重重的咱在了那幼獸頭上。白彷彿一陣狂風撲向了那幼獸,鋒利的爪子上閃動著白光,極其凶悍的把那幼獸的兩隻眼睛給扣了出來。夏侯一劍重重的劈在了那幼獸的身上,大風劍卻攔腰斷成兩半,那幼獸的鱗甲不過是冒出了幾點細細的火星而已。

  夏侯駭然之下,突然發現白已經成功的挖出了那幼獸的眼睛,看來眼睛是那幼獸的唯一缺點,立刻操起長弓,一支拇指粗的長箭準確的射進了那血淋淋的眼眶中,深深的沒入了那幼獸的大腦內。

  這頭在雲夢澤都幾乎可以說橫著走的鋼甲暴龍,先是被幾塊巨石砸了個頭昏目眩,立刻又被白挖去了眼睛,隨後腦袋裡又被穿了一根長箭過去,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很不情願的倒在了地上。

  夏侯握著半截大風劍,狠狠的劈了那鋼甲暴龍好幾劍,卻只劈出了大片的火星,那鱗甲上一點傷痕都沒有流下,不由得驚歎這怪獸的防禦驚人。他想到刑天大風他們扒了這暴龍的皮,想必也是用去做鎧甲的吧?這一身皮子的防禦力,可比鋼甲都要強上太多了。

  當夏侯帶著四米多高的獵物,好容易穿越了茂密的叢林回到本家的村子時,族裡的大人除了吃驚,就只有麻木。

  鋼甲暴龍,起碼要數十名四等巫武、巫士聯手才能重傷一匹的凶獸啊。

  雖然是一頭幼獸,可是一個沒成年的孩子能夠殺了他,這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篪虎暴龍,這就是夏侯正式擁有的名字。他胸口,也被紋上了一個大大的活靈活現的暴龍頭像。

  篪虎貅高興得差點笑掉了下巴,除了笑和拚命灌酒,他就不知道還要幹什麼了。圍坐在黑盄石屋的火坑邊,篪虎貅口水四濺的吹噓著:「我家的崽子,篪虎暴龍啊!方圓兩千里的山林,有哪個用暴龍做名字的?鋼甲暴龍啊!有幾個崽子能殺死的?」

  他樂不可支的叫嚷到:「老子殺了一頭貔貅,我崽子就殺了暴龍,這可是比貔貅還要厲害三分的怪物,老子好漢,兒子也是勇士,哈哈哈。」

  族人們氣急,紛紛起哄,三五下就把篪虎貅給灌得爛醉如泥,人事不省的倒在了地上。

 夏侯,篪虎暴龍麻木的坐在石屋外的台階上發冷戰:「篪虎暴龍麼?老天,如果我知道這東西叫做暴龍,我絕對不會去殺它,我寧願殺死一隻名字好聽一點的野獸。白,你說是麼?」扭過頭去,愕然發現白已經不在身邊,夏侯連忙站了起來大聲叫嚷到:「白,白?」

  遠處,傳來了族人憤怒的咒罵聲,隨後,白光閃動,白的嘴裡叼著一條連著尾巴的豬腿,得意洋洋的跑了過來。

  夏侯氣煞,連忙搶過了白嘴裡的豬腿仍在了一邊,拉著白衝進了石屋。

  看著爛醉如泥的父親,夏侯強行讓白乖乖的坐在了火坑邊,自己抓過了一罈子酒,和白大口的灌了起來。一邊灌酒,一邊聽著外面那個家裡的豬被偷殺的族人來回咒罵的聲音,夏侯一邊盤算到:「可以去安邑了吧?當然,看看是否還能讓玄武真解再進一步,實力更強一點再出山,安全更有保障啊。」

  「安邑,安邑!大夏朝的都城,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篪虎暴龍,老天爺,你一道雷劈死我吧。出山後,我還是用本名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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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出山

  四年,通過成年禮後的夏侯,又在村子裡逗留了四年時間。

  原因很簡單,他的父親篪虎貅,一次性讓一個妻子兩個奴隸同時懷上了孩子,作為唯一的孩子,夏侯必須留在家裡照應他們。幸運或者說不幸的,三個女人一共生下了五個孩子,夏侯的母親生下一對男孩,兩個奴隸女人分別是一個男孩和一對女孩。

  家裡多了五個人吃飯,篪虎貅就更加忙碌了。大量的肉食需要篪虎貅去獵取;大量的酒和粟米需要用獸皮去換取,這些都是篪虎貅和夏侯的任務。同時更要注意不讓那兩個奴隸女人向孩子們講述任何有關於夷狼人的事情,這些都是要小心防備的地方。所以夏侯一時間忙得團團轉,哪裡跑得開身?

  直到過了四年,夏侯的玄武真解已經回復到了前世第八轉的境界,渾身肌肉簡直有如鋼鐵,骨骼勝似金剛後,他才終於抽出了時間考慮離開山林,去安邑找刑天大風的事情。

  端坐在屋子火坑邊,手裡端著大碗一口口的喝著烈酒,一頭黑髮披散到腰間的夏侯看著那新換來的奴隸,低聲說道:「阿爸,以前你們都是這麼做的麼?這個女人不會在背後做什麼古怪吧?」

  篪虎貅盤著兩條腿,心滿意足的看著屋子裡滿牆壁掛著的珍稀獸皮和獸角、蹄筋之類,大咧咧的說道:「多少年了,山林裡都是這麼做的。搶來的婆娘生下孩子,等孩子到了快要懂事的時候就拿出去換掉,兩個換一個聽話的婆娘,省得她們教壞了崽子,不都是這麼過的麼?」抓起一塊薄粟餅,往裡面捲了一大塊湯水淋漓的獸肉,篪虎一邊滿足的啃著粟餅,一邊含糊的說道:「這個新來的婆娘自己男人死了,族裡嫌她沒有兒子,想要奪她的木屋,就要賣掉她,正好我拿兩個奴隸婆娘去換,他們合算,我們也省心啊。」

  看著五個在地上翻滾爬打的弟弟妹妹,夏侯臉上露出一絲溫情的笑容:「那,阿爸,現在家裡的錢夠用麼?」

  篪虎貅放下了大餅,指著滿屋子的獸皮獸角之類大笑起來:「暴龍,你看,就你打掉的那幾頭龍皮,就夠全家人吃喝一年了,有什麼不夠用的?阿爸還沒老,現在正是力氣最大的時候哩。」

  油膩膩的大手拍打著夏侯的肩膀,篪虎貅笑道:「崽子啊,那兩袋銅熊大錢,你拿著出山了用。山外面的人奸猾得很,你用獸皮換不來吃食的,必須用這東西。家裡面,你不要擔心。」

  夏侯微微點頭,把碗裡的烈酒一飲而盡,隨手把碗裡的幾滴殘酒倒在了火堆裡,看著那柴火上冒出了幾點昏黃的火花,淡淡的說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不在家裡,阿爸,如果家裡東西夠用,就不要隨便上山了。好好的把三個阿弟給養大。」

  篪虎貅抓起了那塊粟餅,大咧咧的點點頭:「放心好了,崽子,你阿爸吃的肉比你見過的獸還要多哩。你說的那個什麼什麼烏龜的,等他們長大了我會教給他們的。」

  「是玄武真解啊。」夏侯只能苦笑,再次告誡篪虎貅:「阿爸,那口訣什麼的,千萬不能洩漏給外人,哪怕是阿叔和巫公他們,都不行,知道麼?」他的語氣很鄭重,面色很嚴肅,唯恐篪虎貅喝醉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篪虎貅嘿嘿了幾聲,眼裡很少見的閃過了一抹奸猾:「阿爸知道,三百里外的莽狼部落就是因為獵到了一頭玉角犀,被人整個部落殺了個精光,你當阿爸真的這麼蠢麼?只有我們家裡人會知道這東西,你放心吧。」

  夏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起來:「您不問問我那東西是怎麼來的?」

  沉默了一陣,篪虎貅大笑,再次狠狠的拍了夏侯幾巴掌:「崽子,你說是天神夢裡給你傳授的,阿爸當然相信了。不過,阿爸想,是我們篪虎家的祖先的魂靈給你傳授的吧?」抬頭看了看屋頂,嘴裡含糊的嘀咕了幾句,篪虎貅很認真的說道:「反正你是我崽子,這就夠啦!出山後,好好的闖出一番名氣來,給我們篪虎族人臉上增光啊。」

  夏侯雙手按在膝蓋上,朝著篪虎貅深深的行禮了下去:「我知道的,您放心,阿爸。那麼,明天我就動身了。」

  篪虎貅臉上一陣黯然。也不怕燙手,就在鍋子裡抓出了一塊肉胡亂的塞進了嘴裡,他含糊的說道:「去吧,去吧,好好的闖蕩去吧。小鷹只有敢於跳下懸崖,才會學會在天空飛翔。去吧!去那個叫做安邑的地方,看看你能闖出什麼東西來。」

  夏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心裡也是一陣的酸意蕩了起來:「您,一定好好的保重身體。還有,照顧好阿姆和弟弟妹妹。」

  篪虎貅皺起了眉頭,不滿的叫嚷道:「這還需要你教訓麼?阿爸知道的。」頓了頓,篪虎貅擦了擦油膩的大嘴,彷彿不經意的說道:「如果在外面闖不下去了,就回村子裡面來。族裡面沒有什麼好東西,可是一口肉,一塊粟餅,一個婆娘,這還是能找到的。」

  夏侯微笑,漸漸的大笑起來。他心裡,突然閃過了那嬌小有如茉莉花的身影,以及自己對那個嬌柔的女子所許下的承諾。前世的承諾,自己還能實現麼?那麼這世的呢?他大笑著,無比認真的說道:「阿爸,我記住了。我一定會回來的。」

  白突然從窗子外跳了進來,趴在夏侯的肩膀上一陣手舞足蹈的,口水噴出了老遠。夏侯連忙安撫他:「當然,白,我們一起出去。我們是親兄弟啊,我怎麼不帶你出去呢?」白無比興奮,立刻趴在了夏侯的身上,長長的舌頭一口口的舔著夏侯的肩膀,夏侯頓時又是一臉的涎水。

  第二日一大早,沒有驚動族人,在篪虎貅和自己母親以及巫公的送行下,夏侯離開了村子。牽著黑厴已經走出了很遠,還看得到村頭土坡上,巫公在那裡揮動著骨杖為自己送行,還看得到篪虎貅在那裡招手,以及五個弟弟妹妹巴巴的看著自己。

  夏侯有點心酸的仰天看著一絲絲帶著紅邊的雲層,低聲說道:「又一次離開。呵,這回我夏侯的運氣,不至於這麼差吧?總不至於再碰到一支圓鼎給我再炸一次?」拍了拍白的腦袋,夏侯大吼了一聲:「白,上黑厴,我們走啦!外面的世界還大著呢,我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嘻嘻,就是不知道外面找不找得到母貔貅給你配對。」

  白仰天吼叫了一聲,高高的跳了起來,重重的一屁股坐在了夏侯的身後,鋒利的爪子朝著那匹黑厴的屁股狠狠的摸了一下。那黑厴尖叫一聲,四蹄上三寸血紅色的鱗片下突然冒出了絲絲紅色雲煙彷彿火焰,四蹄就這麼踏著方圓丈許的一片紅雲,嗖的一聲衝出了老遠。他耳朵後面的兩支角上射出了朦朧的黑色光霧,推開了前方的空氣,夏侯他們坐在黑厴背後,竟然一點波動一點風吹都沒有。

  夏侯大喜:「妙呵,妙呵。這絕對不是馬,黑厴啊黑厴,你到底是什麼寶貝?」

  無比愛膩的拍打了一下黑厴的脖子,那黑厴卻也感受到夏侯的愛寵,仰天嘶叫了幾聲,跑得益發快了。就看到兩側的風景已經連成了一條線,最後簡直化為了一片朦朧的光影,耳邊依稀傳來細微的破空聲,瞬間就已經跑出去了老遠。前方,綠色的草原無邊無際,筆直的朝著四面八方擴散了開去。燦爛的陽光從雲層中透了下來,天地中一片金黃赤紅,美不勝收。

  夏侯一路上長聲歡笑,身上所有的包袱累贅都已經拋開了十萬八千里。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家人,已經是那山林中的霸王,卻是不用自己再去擔心,如今只要好好的享受自己這一世的新生就是了。當然,還有獲取更強的力量,如果能夠破開虛空,也許自己還能找到回去的道路。十六年了,怕是小花的那一鍋狗肉,已經熬成灰了?

  一路急速前行,這草原方圓直徑就在兩萬里開外,一路上就看到了數百起部族的仇殺爭鬥,往往一個部族的男丁盡數被殺,婦孺全部被擄掠去做奴隸,種種規矩,卻和山林中差不多。夏侯只能仰天長歎:「蠻荒,果然是蠻荒啊。」

  憑借一身已經到了八等巫武頂峰的巫力以及勘勘可能比九等巫武更強悍的肉體,加上白這個物理力量比自己更勝幾分的凶獸做伴,一路上雖然碰到了若干爭鬥,夏侯卻是絲毫無傷。反而是在經過幾個被破壞的部族的時候,從地上撿起了不少值錢的物事。更在經過一個地上鮮血還是熱乎的戰場時,欣喜的撿起了一柄六尺長的沉重鋼劍,換下了從家裡帶出的那柄普通長劍。

  「天旋星轉,征戰不休。子民泣號,殺戮不止。」夏侯以短短的幾個字總結了自己對大草原的看法,在離家五天後,有點惆悵的過了草原。

  草原的另外一邊,還是山。黑厴輕門熟路翻過了三十九道山脈,踏著火雲度過了五十三道大河,在最後跨過了一條寬有十幾里的大江後,終於來到了山外的平原地帶。一條泥濘的大道朝著北方蔓延,路上也出現了商隊的行跡。再往前百里,路邊出現了一座土石為牆的城池。

  城池,一座真正的城池,高有六丈的城牆,長寬超過三里,四周百里內有數十座村落的,真正的城池。

  「城池?而且是土石結構的,修建得如此平整的城池。」夏侯呆呆的看著城門口進進出出的行人,他們身上不再披著獸皮,反而穿上了粗布衣物,比起山林或者草原上的子民,看起來整齊多了。

  城門上有兩層結構的城樓,上面的旗桿上有一片黑色的旗幟迎風飄蕩,只是上面的字夏侯不認識。整個山林中,包括那些巫公在內,就找不出一個識字的人來,夏侯看著那旗幟,也只是兩眼摸瞎。

  看著城池的那模樣,想到前世裡的各種美食點心,夏侯突然嘴裡禁不住的口水滔滔,肚子裡也發出了咕咕的聲音。當下自嘲了幾句,拍了拍黑厴的脖子,叫他緩步朝著城門行去。一邊走,對坐在身後興奮得吱吱亂叫的白囑咐到:「白,這裡人多,看他們一個個白淨斯文的樣子,可千萬要斯文,不要嚇出了人命,又是一場麻煩。」

  聽得路上那些行人行商的口音,綿軟好聽,措辭用句比起山林和草原上的部族之人好聽了不少。幸好似乎天下所說的都是同一種語言,夏侯還是能聽懂他們的話,這才免去了不識字又聽不懂的尷尬境地。

  到了城門,看著城門附近站著的十幾名身披皮甲的精壯士兵,夏侯微微點頭,看這些士卒的眸子裡有殺氣隱現,顯然都是百戰精銳,卻不是可以小看的。而那些士兵看著有如金剛般雄偉的夏侯騎著一頭黑厴走了過來,身上穿的是獸皮,胸口上有一條大大的暴龍紋身,不由得也是面露驚惶,微微後退了兩步,不敢上來搭話。

  夏侯卻是在一個看起來是個小頭目的士卒面前停下了腳步,也不知道他們的禮節是什麼樣子的,就隨意拱手為禮,大聲問道:「這位大人,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距離安邑還有多少路程?」

  那士卒身體一挺,連忙回答道:「此乃沃天候屬地,正南次州,也叫沃土,本城叫做鶻駚城。不知道這位好漢從何而來?」那士卒死命的盯了一眼夏侯腰間掛著的那柄巴掌寬一寸厚六尺長的鋼劍,死死的盯了一眼雙目血光亂射,鋒利的牙齒間口水亂流的白,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沃天候啊?次州?鶻駚城?」眨巴了一下眼睛,夏侯慢慢點頭說道:「多謝這位大人,我乃南方極遠處蠻荒山林篪虎族人,與人有約前往安邑。不知這裡距離安邑還有多少路程?」

  旁邊正好一個商隊經過,商隊帶頭的行商好奇的看了夏侯一眼,盤算了一陣,笑道:「這位好漢要去安邑麼?這裡距離正中冀州中土可還有七萬多里哩。普通人想要從這裡去中土安邑,怕不是要好幾年的功夫?不過既然好漢你有黑厴代步,卻是不怕的了。」

  夏侯謝過了那行商,騎著黑厴進了鶻駚城,卻看到城中大道兩邊上鋪林立,行商小販往來行走,很是熱鬧。那地上的貨物,大多數就是獸皮草藥等等,偶爾見到有人出售幾塊類似玉石一般的物事,立刻引起了無數行商的競價,買賣公平,一切都是現場公開交易,卻是民風淳樸得很。地上也鋪著大塊的青石板,乾淨爽利。

  夏侯不由得撓頭:「這是怎麼回事?看這裡,分明商業經濟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的地步。莫非就是我倒霉,轉世的地方片片就是蠻荒叢林,不幸作了一個野人不成?」

  他還在這裡尋思,白卻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口水亂滴的看著路邊肉鋪酒樓裡的好吃貨色亂叫。夏侯唯恐他在城裡鬧出個是非來,連忙選了一家小酒樓走了進去,吩咐大酒大肉的端上。那黑厴卻也是一個只吃肉喝酒的怪物,兩獸一人,甩開了肚量大吃起來。

  一邊吃喝,夏侯一邊在肚子裡腹誹道:「還指望這城裡能有什麼好吃的,原來卻也不過如此。這酒比村裡的那劣酒好一點,卻也好不到哪裡去。這肉麼,也脫不了煮、烤、燒三種手段,除了鹽,也沒有什麼別的佐料,滋味比村子裡吃了十六年的烤肉和燉肉好一點而已。」

  吃飽喝足,夏侯大叫了一聲:「結帳。」

  那酒樓的老闆跑了過來,有點畏懼的看了看滿口白牙,一對血目總是有意無意的盯著自己脖子打量的白,小心翼翼的湊到了夏侯的身邊:「這位好漢,九十個銅熊錢。」

  九十個?夏侯嚇了一跳,刑天大風給他的錢袋裡加起來就是兩百個銅熊錢,一頓吃掉九十個,看起來一路上還只能加緊趕路,不能多逗留吃喝了。雖然在那些戰場上揀了一些自己認為值錢的物事,但是行情不熟,夏侯也害怕被人宰一刀,怎麼也要留到安邑再去出手的。

  有點心驚的從錢袋裡抓住了九十個銅熊錢丟給那老闆。老闆卻是猛的一哆嗦,飛快的又把其中八十九個還了回來,很是不解的看著夏侯:「這位好漢,您弄錯了吧?一個銅熊大錢可以換九十個銅熊錢,你給我九十個銅熊大錢干甚?」

  那老闆卻是厚道,給夏侯找回了十個拇指大笑的青銅色圓錢,還給他詳細的解說了一下大概的市值。一個銅熊大錢換一百個銅熊錢,一個銅熊錢換一百個銅錢。想那一個銅熊大錢在鶻駚城的市面上,可以收買五擔上好的粟米。如果不是夏侯、白、黑厴一人兩獸太能吃喝,普通人一頓飯怎麼可能吃掉將近一個銅熊大錢的酒肉?

  夏侯愣了好半天,想當年在村子裡,一擔粟米大概百斤左右,就要十幾張上好的獸皮去換,想不到這銅熊大錢的價值這麼大。一時間,心裡卻是又對刑天大風感激了一陣,卻又暗自惱怒上次用自己打賭,他一人就收了近百個錢袋。那豈不是有上萬個銅熊大錢?足夠買五萬擔粟米了,他的黑厴軍,還是真夠富足的。

  一想到刑天大風以及他的黑厴軍,夏侯就心裡按捺不住的衝動起來。大王直屬軍隊的首領啊,豈不是前世裡近乎京城衛戍軍區司令的身份?夏侯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想不到自己前輩子做的是特工,這輩子卻又可能參加軍隊了。

  「白,老黑,我們趕緊幾步。到了安邑,我們再去吃好的。七萬里路程而已,老黑的腳程,也就十天的功夫,辛苦一點,我們日夜趕路吧!」

  夏侯一聲歡呼,一人兩獸同時發出了歡快的叫聲,逕直衝出了鶻駚城的北門,朝著北方繼續行去。

  「安邑,讓我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讓我看看,還有什麼可以讓我吃驚的東西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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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安邑
  安邑,前方的那座城,就是安邑。

  「不過,怎麼看也不可能是我所想的那個夏朝的都城安邑啊。夷人可能用三千人攻下這座城麼?」夏侯有點發呆的看著前方那座大城。

  安邑地址,乃是長寬上萬里的平原地帶,樹林湖泊密佈,遍地農田牧場。阡陌相通,雞犬可聞。數里一村,十里一鎮,繁華得沒有道理。

  平原的正中心,平地拔起四座底徑里許、高數百丈的筆峰,恰恰圍成了一正方形,每一座山峰,就在那安邑城的一個城牆角上。山峰的頂部,有高十丈的大型箭塔,盡以黑石搭就,煞氣凌人。而那城牆高度足足三十丈開外,以長寬丈許巨石壘成,牆體平坦如砥,石縫間澆上了金屬溶液,堅不可摧。

  整個安邑,長寬超過四十里,每一面都有三座城門供人出入,每座城門外一字排開數百精壯士兵,威風殺氣直衝九霄雲外。

  安邑北邊,又有一座高里許方圓數十里的錐形山峰,上面有宮殿樓閣,又可見軍營駐紮其上,顯然是一要害所在。

  城池左近,可見十幾座衛城點綴在平原上,每座城池有大有小,內裡盡為軍營,大隊兵馬出入其中,鎧甲兵器鏗鏘之聲傳出百里開外。

  三條寬里許,有如飄帶的秀美河流在安邑以及那些衛城之間流過。河流上,有無數橋樑溝通交通,安邑正在那三條河流包裹之中。若是戰時,一旦毀去河上橋樑,外敵極難靠近安邑一步。

  「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夏侯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身上背著的長弓,很認命的吸了一口冷氣:「三千人可以攻下這座城池?一座最小的衛城中怕不是就有數萬軍馬。很顯然,這個朝代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夏朝。安邑,也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安邑。一切,不過是湊巧。」

  輕輕的拍了一下黑厴的腦袋,小心翼翼的控制著黑厴,同時又約束著身後無比興奮的白,擺出了一副善良淳厚百姓的面目走近了南方正中的那座城門。一邊走,夏侯一邊叮囑:「白,千萬不要鬧事。這些士兵,可都不好對付。尤其人數眾多,萬一鬧出事情來,可脫身不得。」

  白斜斜的瞥了南門口站著的兩排三百人的衛兵,齜牙咧嘴的獰笑了幾聲,長舌頭伸出來,很不屑的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那些身穿黑色鐵甲的士兵目不斜視,一個個都微微昂著頭,眼睛都翻到了天上去。門口處卻有十幾名士卒在抽查往來的行人,尤其那些身上佩戴了兵器的行商、護衛之類,更是仔細的端詳了又端詳,這次放他們進去了。夏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獸皮褂子,不由得一陣後悔,怎麼就只顧著趕路,卻忘記了要換幾身粗布衣服?

  果然,身披獸皮,背後背著一柄沉重鋼劍,手上還拎著一張龍筋弓的夏侯被端坐在城門門楣正下方的那黑衣官員給盯上了。那高冠大袖,膚色發黑的官員猛的叫了一嗓子:「那蠻人,帶過來。」

  四名黑甲士兵立刻圍了上來,極其不善的搶走了夏侯身上的長弓、鋼劍,推推搡搡的把他帶到了那官員面前。白血目一跳就要下手殺人,幸好夏侯制止得快,狠狠的一巴掌讓白老實了下來。那邊幾個士兵頭目一看到白的模樣,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尖叫了一聲,頓時有百多名士兵如臨大敵般,全副武裝的不知道從城牆內部哪條甬道衝了出來,把夏侯和白團團圍住。

  那黑衣官員也是身體微微一抖,驚訝的看了白一眼,驚疑道:「好蠻子,居然帶著貔貅上路,嘿,嘿嘿。蠻子,你哪裡人?」

  夏侯聽那官兒一口一個蠻子,心裡不由得惱怒,沉聲應道:「極南,雲夢澤。」

  周圍的行商等等聞言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刻在門洞內停了下來,想要看一齣好戲。雲夢澤的大名,行商們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誰不知道那裡的草藥、獸皮、珍奇寶貝是最出色的特產?奈何路途極遠,又是極凶險的地方,安邑的行商極少去那邊行走。突然聽說有雲夢澤來的蠻人,哪裡有不好奇的道理?當下也就是三五次呼吸的功夫,深有大概五十丈的門洞,立刻被堵了個結實。

  那黑衣官員大怒,猛的站了起來,指著那些行商喝罵到:「大膽的東西,停在這裡堵上了城門,想要作亂不成?十個數的時間,不走,就全部停了你們的路引通行條子。」行商們聽得威脅,臉色一變,呼朋喚友的,一盞茶的時間沒到,交通又回復了正常。

  看得自己的威風震懾了大批的行商,那黑衣官員無比得意的坐回了那張凳子。有點心虛的看了看渾身白色鱗甲,甲縫中一片細白絨毛探出來的白,那官員的右手謹慎的握住了自己左手腕上的那個獸骨手鐲。他的動作很輕微,卻全部落入了夏侯的眼底。

  似乎有了某些儀仗,那官兒打著標準的官腔有氣無力的問道:「雲夢澤?好地方。不過,直線距離都有十萬里,你來安邑作甚麼?」

  冷笑一聲,那官兒眼裡閃過了一絲黯淡的紅光,陰森的說道:「蠻荒之地,向來不受大王的號令。你帶著兵器想要進安邑,有何居心?」

  夏侯沉默了一陣,伸手摸了摸腰袋裡的那兩個錢袋。趕了一個多月的路程,花費了四十幾個大錢,如今還有百五十個大錢在裡面。夏侯心裡思忖,莫非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進入的第二座城市,就要依靠賄賂門官才能順利進去麼?這黑衣官兒的官腔打得是非常地道、標準,卻不知他收受賄賂的水平怎麼樣。而且,當著數百名士兵公然行賄,夏侯還沒這麼厚的臉皮,這麼傻的心眼。

  朝著那黑衣官兒抱拳行禮,也不管這個禮節用在這裡是否合適,夏侯放低了聲音,臉上也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和風細雨的說道:「這位大人,我來安邑,是四年前和人有約,來找人的。」

  「找人?」那官兒的嗓音猛的拔高了一個音調,歪著腦袋斜著眼睛不屑的睨了夏侯一眼,突然冷笑起來:「找人?看你身上那兩塊皮子還不錯,可是知道安邑城裡住的都是什麼人麼?都是貴人!誰會和你認識啊?蠻子?」

  夏侯再次抱拳,老老實實的說道:「黑厴軍刑天大風。」

  「黑厴軍,刑天大風。」那官兒差點沒被一口氣憋死。死命的眨巴了幾下眼睛,那官兒跳起來看了看夏侯身後跟著的那匹黑厴,分開士兵,走到那黑厴身後看了看那黑厴屁股上的一個小小的烙印痕跡,臉上露出了幾分尷尬,同時帶著一點諂媚,更有幾分熱絡、幾分籠絡,總體看起來無比熱情的笑容:「您怎麼不早說要找黑厴尉大人呢?哎呀,您果然騎的黑厴果然有王令的印記哩。」

  呵呵笑了笑,夏侯溫和的看著那前後態度截然不同的黑衣官兒,問他:「那,大人,我可以走了麼?還有,可否請您指派一位兄弟替我帶路呢?如何才能找到黑厴軍所在?」

  一個陰惻惻,冷兮兮,尖銳彷彿用碎瓷劃玻璃的聲音猛不丁的傳了過來:「是誰要去找黑厴軍的刑天大風啊?讓本尉看看。」

  一隊同樣身披黑甲,但是背後有黑布披風,頭上頭盔是怪蛇造型,頭盔上那兩顆護住了臉頰的尖銳蛇牙被漆成了幽藍色的士兵蠻橫的分開了城門軍,簇擁著一名男子行了進來。

  夏侯飛快的瞥了一眼那男子,不由得心裡就是一個咯噔,大呼不妙。

  這男子生了一副三角臉,吊梢眉,乾癟癟的兩片小嘴唇,長得也算淒慘一類。奈何他的體形更是讓人難受。瘦巴巴的一個身子只有夏侯的胳膊粗,皮就包在了骨頭上。偏偏他不知道修煉的什麼邪門功法,皮膚下不時有一條條的管狀物往來遊走,彷彿一條條毒蛇,看起來好不噁心。一對眸子更是死板呆滯彷彿蛇目,碧綠的瞳孔中沒有一點人的生氣。

  那男子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的指了指夏侯,陰聲怪氣的說道:「你,找刑天大風?有什麼事情麼?給本尉說說看。本尉相柳柔,負責安邑城內一應巡、哨、警、戒之務,本尉看你可不對勁啊。」

  夏侯皺眉,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和相柳柔拉開了一點距離,冷聲道:「大人,我有什麼不對的?」

  相柳柔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稍微翻動了一下,冷冷的說道:「本尉看你不對,那就是不對。你是什麼東西,本尉需要解釋麼?」陰冷之至的掃了夏侯一眼,相柳柔有氣無力的下令道:「來,把這個蠻子先捆上,丟進安邑治司的骨牢裡先松兩年的筋骨。」

  臉色一沉,夏侯已經瞥向了一側被一個士兵抓著的鋼劍和長弓,尋思著是否要下手反抗。那相柳柔卻是再也懶得看夏侯一眼,脖子彷彿沒有骨頭一樣到處搖擺,猛的一眼讓他看到了在旁邊已經做勢待撲的白。

  相柳柔從喉嚨裡面發出了一聲歡喜的叫聲:「貔貅,還是靈氣最大最有可能成為精怪的白貔貅!這是哪個行商帶來的貨色?來啊,十個銅熊錢,本尉買了他。給我把這白貔貅帶回去!」

  夏侯身體一震,把幾個想要上來綁住自己的士兵給逼退了幾步,大步的走到了白的身邊,冷聲喝道:「誰來動手?相柳大人,白不是貨色,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卻是不賣的。」夏侯心裡有點惱怒,這相柳柔莫非已經是欺行霸市習慣了麼?十個銅熊錢就想要買一頭貔貅?

  相柳柔臉色微微一變,彷彿剛剛看到夏侯一樣仔細的打量了他一陣:「這貔貅,是你養的?」

  夏侯不卑不亢的說道:「是!」

  相柳柔的面色瞬息千變,翻著一對怪眼,他冷兮兮的說道:「且不說你怎麼抓到這貔貅,也不說你怎麼馴服他。你能讓一頭貔貅心甘情願的跟著你,想必你也是巫武?除了巫武,誰能控制一頭成年的貔貅?」

  微微點頭,這一次,夏侯卻是根本懶得開口說話了。這相柳柔分明和刑天大風不對勁,這顯然是來找茬的了。

  同樣有無數細細的管狀物在皮下遊走的手指,輕輕的點了點自己的下巴,相柳柔上前了一步,陰柔的說道:「既然是巫武,那麼,就應該知道,把自己的東西獻給我,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吧?」相柳柔的拇指輕輕點了點自己左胸口上的那個盾形紋章,陰笑道:「十個銅熊錢的事情,也不多說了。你把這貔貅送給本尉,本尉收你做相柳家的友客。」

  那盾形的紋章上,和刑天大風一樣,上繡一支青色的三足圓鼎。不過也有區別,夏侯記得刑天大風那支鼎上,有異獸頭像三,而相柳柔紋章上的,卻只有異獸頭像一。夏侯很真誠的看著相柳柔,很認真的說道:「您在胸口繡了一隻鼎,這是什麼意思?」

  附近的士卒官員同時傻在了那裡,那個黑衣城門官兒尖叫道:「哈,你也算是巫武麼?連這鼎的意思都不知道?」

  相柳柔嘿嘿了幾聲,就伸手去摸白頭頂上的鱗片,柔聲說道:「沒關係,蠻子就是蠻子,還虧他自己是巫武,居然連這鼎代表什麼都不清楚。不過,只要獻上這貔貅,什麼都好說了。」他的手,距離白的頭頂只有一尺。

  白爆然發作,一聲奇異的嚎叫從白嘴裡發出,彷彿龍吟鳳啼,傳出了數十里外。他身上一層三寸厚的淡淡白光閃出,血目中燃起了兩團白色的鬼火,雙爪一揮,狠狠的朝著相柳柔的心臟部位抓了過去。一路上夏侯嚴禁白生事殺生,白吃的都是乾糧熟食,嘴裡淡得出了鳥去。正好相柳柔這麼一個不怕死的自己送上門來,不酣暢的吃一把血食卻是做什麼?

  身穿黑色長袍的相柳柔沒有提防白突然下殺手,他似乎只是一名巫士,體力衰弱動作緩慢。眼看著那利爪抓了下來,居然嚇得尖叫一聲,團身往地上一滾,滴溜溜連續翻滾了十幾下,逃到了自己屬下的護衛中。

  夏侯呵呵大笑,安撫下了雙目中血光射出尺許遠的白,一手拍打著白的脖子,一邊朝著相柳柔嘲笑道:「大人好俐洛的身手。」

  相柳柔氣得雙眉倒豎,渾身皮膚下那細細的管狀物突然一陣翻滾,眉心處一點綠光透了出來。夏侯敏銳的感覺到,四周靈氣都被一股龐大的巫力所控制,在相柳柔的面前,天地靈氣匯聚成了一根手指粗尺許長的綠光,突然有如蛇一樣朝著自己咬噬過來。

  白用爪子去抓那綠光。夏侯卻生怕白不會動用體內白虎元力抵擋那綠光的威力受到傷害,自己搶上一步,一拳朝著那綠光轟了過去。

  黃色的光芒裹著他的拳頭,和那綠光正面撞了一記。

  嗡,彷彿數十座巨鐘在自己耳邊撞響,夏侯渾身氣血翻騰,體內玄武元力差點被這黯淡的綠光一舉擊潰。那綠光的威力極強,摧枯拉朽一般把他拳頭上的土黃色元力擊碎,一路就衝進了他的體內。經脈中,那充盈的液態元力一陣亂響,彷彿滾湯潑雪,被融了個乾淨。堅若金剛的五臟六腑一陣劇痛,被那陰柔但是震盪極大的巫力重傷。

  一口血噴出,夏侯土黃色的皮膚一陣發白,搖搖晃晃的退後了幾步。緊接著,他的臉色突然變成了淡綠色。那綠光的核心內還包含了一絲相柳柔的巫力,那是什麼樣的巫力啊,一點點的消融在夏侯的身體中,所過之處,肌體的活性被徹底扼殺。毒,相柳柔的巫力,根本就是一種陰邪的劇毒。

  夏侯強行吼了一聲,雙目中土黃色的鬼火閃動,眉心一道黃光衝出,數十塊巨石從地面上突出,朝著相柳柔砸了過去。長臂一探,搶過了身邊一名士卒的佩劍,夏侯一聲厲嘯,長劍上帶起了一道黃光,狠狠的朝著相柳柔劈了過去。

  白也吼叫了一聲,長臂一探,把夏侯的那張龍筋弓搶在了手裡。血目一翻,心頭殺氣大盛的白隨手抓過了一名士卒手上的鋼槍,嘎嘎獰笑一聲後,搭弦,開弓,一槍朝著相柳柔射了過去。那鋼槍受龍筋弓巨力所震,後面半截把柄突然炸開,就前方三尺長的槍頭化為一道白光,嗤嗤有聲的,瞬息到了相柳柔的心窩前。

  相柳柔臉上微微笑,很是欣賞的看了白一眼,讚歎到:「會射箭的貔貅?似乎還修煉了一點點巫力?好寶貝啊,自然是我的。」

  右手一翻,相柳柔的右手食指上冒出了一團寸許方圓的綠光,四周空氣突然一震,無數道細細的綠光彷彿下雨一樣,朝著夏侯和白射去。

  夏侯渾身一抖,身上黃光紛紛炸裂,一片片綠色的斑點出現在他皮膚上,觸目驚心,身體直接被打退了十幾步。白卻是躲得快,一聲長嘶已經跳起來足足有十丈高,身體縮成了一個肉球在空中滴溜溜的亂轉,那些綠光被他悉數避開。滿天都是細小的石塊落了下來,夏侯捲起來的巨石,也在那密集的綠光中化為粉碎。

  一口綠色的血吐了出來,夏侯雙目中也冒出了血絲,憤怒的看向了相柳柔。這個怪聲怪氣的傢伙簡直有如人妖,但是不可否認他是一名非常強大的巫士,在他的面前,夏侯就彷彿才一歲的自己面對巫公的那種感覺。這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根本無法抵抗。

  如果不是自己外用巫力淬煉肉體,內有玄武元力護住了肉身,怕是早就被相柳柔這一陣綠光給射成了篩子。可是就算是這樣,體內也已經亂成了一團糟,已經凝固的內丹竟然有崩潰的趨勢,而那綠色毒氣更在不斷的消磨自己的生氣,體表那些麻木的綠色斑點面積越來越大。

  白髮出了一聲瘋狂的吼叫,猛的撲下來,一手抓住了夏侯的肩膀。夏侯怪眼猛的一翻,眼角已經迸出血來。揮動長劍,夏侯怒喝到:「相柳柔,不是你,就是我!二人之中,死一個在這裡!」

  「呔!」一聲斷喝,夏侯眉心處巫力沒有任何保留的放了出來,在眉心前三尺處匯成了一顆人頭大小黃光四射的光球,發出了隱隱雷霆聲。玄武真解中拚殺搏命的密法『裂甲咒』也在心底流過,內丹突然膨脹,裡面數量龐大的土性元力彷彿颶風一樣掃了出來,夏侯皮膚下一陣黃光流轉,彷彿披上了一層厚重的岩石鎧甲。

  白也人立而起,雙目血光射出三尺遠,其中兩團白色的鬼火煞是驚人心魄。十指上利爪探出來有足足一尺長,上面白光纏繞,彷彿上好鋼刀。他的鱗片也急驟開合,裡面絨毛一根根倒豎起來,漸漸的那絨毛從底部一寸寸的變成了血紅色。

  相柳柔眼角一陣抖動,突然大笑起來:「蠻子,你攜帶凶獸、凶器潛入安邑,分明存心不軌。本尉負責安邑一應彈壓市井、鎮壓奸邪重任,你這樣的蠻子,正是該死的對象!給本尉上!」

  他身後數十名黑甲戰士一聲大吼,眉心處也是光芒連閃,紛紛抽出佩劍走上前來,攔在了相柳柔的面前。就這些戰士中,有二十多人的巫力強度和夏侯相當,其中猶有四人的巫力更比夏侯強了不知道多少。相柳柔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陰陰的說道:「治司屬下辦案,閒人滾開。哼哼,城軍的諸位,還不幫我拿下這該死的蠻子麼?」

  夏侯手中長劍一抖,竟然發出了山崩般的巨響。他矗立在那裡,身形穩重如山,低沉的吼到:「欲加之罪,何患無詞。相柳柔,小人爾,今日我必殺汝。」左手一翻一抓,玄武真解中唯一的一項攻擊法術,也是四象真解中威力最大的攻擊法術『戊土神雷』已經被夏侯暗暗的掐了手印,藏在了手心之中。

  相柳柔輕輕的嘖嘖了幾聲:「一個巫力不過接近九等的巫武想要殺我?難道大夏的一鼎大巫是這麼容易死的麼?蠻子,你不知道一鼎大巫和你們這些第幾等第幾等的巫之間的區別麼?」

  一個很陰森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了過來:「相柳柔,那麼你知道一鼎上品大巫和你這一鼎下品大巫之間的差距又有多大麼?」

  『鏗鏘、鏗鏘、鏗鏘』,異常整齊的馬蹄聲從城門內的大街上傳了過來。相柳柔猛的張大嘴,就好像剛剛吞了一窩毛茸茸的老鼠一樣,臉上的神色說不出來的精彩。鏗鏘的馬蹄聲中,那陰森的聲音緩緩說道:「聽說,有位小兄弟騎著我黑厴軍的黑厴騎來找我大哥,卻被一條長蟲攔在了門口。不知道我大哥知道了,會怎麼做。」

  城防軍乖巧的緊緊的用自己的背心貼上了城門洞的牆壁,不敢再圍觀相柳柔和夏侯的對決。相柳柔治司的下屬也是面色連連變化,小心的把相柳柔圍在了中間。那長街上,一名臉色陰森,身形瘦削,身穿一套簡短的黑色皮甲,手裡有氣無力的揮動著一柄小小的雙面戰斧的年輕人騎著黑厴,帶著一隊大概千騎的隊伍緩緩行了過來。

  那年輕人這麼坐在黑厴的背上,彷彿一塊冒出絲絲火焰的萬年寒冰,陰森、凌厲的眼神掃了相柳柔和夏侯一眼,低沉的說道:「篪虎家的小兄弟麼?我聽大哥說過你。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摔下來沒摔死,命夠大,我大哥贏的錢,最後卻便宜了我。」

  夏侯抱拳行禮,嘴角又是一股綠色的血衝了出來,含糊的說道:「這位是?」

  相柳柔緊咬牙關,從齒縫中擠出了幾個字來:「刑天鞶,你要管我的閒事?」

  刑天鞶彷彿沒睡醒一樣縮了縮脖子,有氣無力的聲音聽起來總是帶了幾絲陰森的味道:「相柳六兄,你要抓我大哥看上的人,可是你先找我們刑天家的麻煩呢。」瞇成一條線的眼睛裡面射出了幾絲寒光,刑天鞶陰陰的笑道:「不如,我們按照老規矩來辦?你親自和我打,還是屬下?」

  相柳柔臉上皮肉抖動了好一陣子,恨恨的瞪了刑天鞶一眼,又無比陰森的看了夏侯和白一陣,終於重重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淡綠色的濃痰,嘿嘿笑道:「我和你打?我一個巫士和一名騎著黑厴的巫武對敵?你當我蠢了麼?走!」手一揮,相柳柔帶著屬下就要離開。

  刑天鞶手上的小小戰斧突然丟了出去,那戰斧在空中憑空膨脹成原來十幾倍大小,彷彿一扇門板狠狠的劈在了相柳柔的面前。刑天鞶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長長的吸氣後說道:「藥。」

  相柳柔看著那柄陷在地上,離自己的腳尖只有不到半寸距離的巨大戰斧,臉上一陣發青。良久,他才從腰帶裡抓出了一顆漆黑惡臭的藥丸丟給了夏侯,鼻子裡連連噴出冷氣,繞過那柄戰斧,故作鎮定的緩步離開。

  夏侯體內的劇毒已經開始侵蝕他的心脈,當下也不和刑天鞶多說,捏著鼻子吞下了那顆臭得讓人窒息的藥丸,盤膝坐在了地上。那藥丸一進肚子,立刻化為了數十股或冷或熱,或強或弱,或酸或甜的氣流,彷彿雜亂無章的朝著身體經絡內衝了過去。幾次沖蕩,那經脈中的毒素卻是神奇的消融無形,甚至被打散的土性元力也重新凝聚在了一起。

  那相柳柔走出了十幾步,突然轉過身來,正色喝道:「刑天鞶,本尉警告你,這個蠻子攜帶凶獸貔貅,自身又是接近九等的巫武,未通教化的。若是他在安邑招惹了什麼是非,惹出了什麼禍事,你們黑厴軍跑不開關係。」

  刑天鞶手一招,那戰斧化為一道流光衝回了他手裡。有氣無力的看了相柳柔半天,刑天鞶這才翻著白眼說道:「蠻子?相柳老六,這蠻子可比你還通禮節呢。你見過蠻子象條發瘋的牙狼一樣在大街上咬人的麼?」

  相柳柔氣的臉色發紫,沒有任何意義的冷笑了大半天,看看實在沒有人理會他,這才灰溜溜的帶著人走了。可是剛剛走出了十幾步,他又不甘心的停了下來,回身指著刑天鞶陰笑道:「你神氣,等著。等我家老三從蛇澤回來了,看看你刑天家的幾個,是不是還這麼神氣。」

  刑天鞶沒理會他,隨手把那小小的戰斧掛在了腰間,他彷彿一攤爛泥滑下了黑厴,朝著夏侯走了過去。夏侯也站了起來,比刑天鞶高了一個頭的他,很是不客氣的居高臨下的盯著刑天鞶打量個不停。刑天鞶卻也不見怪,一線天的眼睛猛的瞪圓,狠狠的一拳朝著夏侯的小腹砸去。

  白一聲厲吼,長臂如風抓向了刑天鞶。刑天鞶卻是鼻子裡面一哼,一圈青色的風整個裹住了白,白哪裡還動得?

  就聽得金鐵轟鳴不斷響起,刑天鞶的拳砸在夏侯身上,就好像鐵匠打鐵一樣,發出了駭人的響聲。一圈圈淡淡的青色、黃色的光芒,不斷從二者接觸處發出,夏侯站在那裡,身體紋絲不動。

  刑天鞶臉上一陣歡喜,抬頭問夏侯:「你,劍術如何?」

  夏侯也不多話,右手一抖,那柄搶來的佩劍立刻在空中畫出了七朵白色的雪片。他揮劍的速度極快,角度又是奇異無比,七朵雪片居然在空氣中保持了一次呼吸的時間,這才散去。

  刑天鞶以及他率領的黑厴軍的戰士同時抽了一口冷氣,習慣於仗著強大肉體力量用最沉重的兵器把敵人連同兵器鎧甲一起砸成粉碎的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麼精妙的劍法?刑天鞶歡呼起來:「妙極,妙極,篪虎家的小兄弟,你居然有這麼好的劍法,又是接近九等的巫武,極妙!」

  突然,刑天鞶皺起了眉頭,有點懷疑的看著夏侯:「你從何處習來如此絕技?」

  夏侯嘴皮一翻,也不怕天打雷劈,大聲說道:「自己在山中看時日變遷,四季生化,獸奔鳥飛,草木枯榮,我自己參悟的。」

  刑天鞶聽得一愣一愣的,擦了擦眼睛,沒錯,是一個穿著獸皮,頭髮彷彿都有幾年沒有洗過的蠻子啊。可是他說的那些話,可不像是蠻子所能說出來的。搖搖頭,刑天鞶嘀咕了一句:「大哥還真揀到寶貝了。」無比慇勤的拉起了夏侯的手,刑天鞶笑道:「甚好。篪虎兄弟應邀而來,卻又有這樣的本事,妙極。」

  頓了頓,刑天鞶抬頭看了看天色,說道:「在這裡耽擱的時間也太長了些。篪虎兄弟,你先陪我去司裡畫了卯,把今天巡城的公務給完結了,我帶你去我刑天氏的府邸去。大哥今日在王宮輪值,不到深夜是沒辦法來見你的了。」

  手指彈了一下,白身上的風圈突然消散,白四腳朝天的摔在了地上。這下他可不敢再對刑天鞶張牙舞爪的了,只是緊緊的縮在了夏侯的身後,一對血目偷偷摸摸的打量著刑天鞶的後心,盤算著自己如果從背後偷襲,一爪子能否抓死刑天鞶。

  夏侯也翻身上了黑厴,和刑天鞶並肩順著大街走去。刑天鞶突然眨巴了一下眼睛,好奇的問道:「你南方蠻荒地域,和安邑一些世家的規矩卻也差不多,男丁都以成年時殺的猛獸為名。篪虎兄弟,你的名字是?」

  隨手撕開了上身的獸皮褂子,夏侯淡淡的笑道:「暴龍。很幸運,成年禮上,弟殺了一條鋼甲暴龍。」他的胸口,暴龍的頭像在陽光下反射出紋身用的草汁特有的青黑色光芒。

  刑天鞶臉上的笑容更盛,看著夏侯連連點頭,卻弄得夏侯半天弄不清情況。自己是來安邑準備參加黑厴軍,同時尋訪巫公所說的,那種傳說中可以讓人飛天遁地,偷天換日的巫術的。刑天鞶是黑厴軍的將領,怎麼也是高級軍官一類,怎麼對自己就這麼熱情熱絡甚至帶著幾分格外加意拉攏的味道呢?

  正在思忖間,路邊一家以巨石搭建,很是宏偉的酒樓二樓處傳來了一個渾厚有力,彷彿帶著點雷霆威力,震得夏侯耳朵嗡嗡直響的聲音。「刑天鞶,熊軍候大人,這位小兄弟,可就是讓相柳老六丟臉的那位?」

  夏侯猛抬頭,那酒樓寬敞得變態的陽台上,正站著一名渾身黑色長袍,腰間紮著一根血色腰帶,端端正正一張長方形的臉,面容古拙彷彿岩石,膚色瑩潤,雙目中神光射出老遠,不怒而威的青年男子。這男子身材高大,夏侯的身材已經算是變態,可是這男子的體格似乎比夏侯更高了些許,往那裡一站,彷彿數丈內的空間盡數被他佔滿,其他人注定成為他的陪襯。

  刑天鞶恭敬的跳下黑厴,朝著那男子行禮。夏侯終於看清了他的禮節,就有如古羅馬士兵一樣,右手橫在胸前,右拳靠著心臟的部位,卻是簡單易學。就聽刑天鞶笑道:「混天候,您的消息也忒靈通了些。嘿,我大哥今天在宮裡輪值,可不能陪你喝酒玩鬧。」

  混天候深深的看了夏侯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機會多得是,明兒我弄幾缸父王剛剛命人釀造的血酒給你幾兄弟送去。」朝著夏侯微微點頭示意,混天候嘿然道:「你黑厴軍這回可拉到了一個好手啊。看他那手臂,要是舞起了合適他的兵器,可沒幾個人能抵擋。」

  刑天鞶得意的看了夏侯一眼,笑道:「這兄弟叫篪虎暴龍,成年禮上可是殺了一條鋼甲暴龍的好漢。這種好手,都城合計七令二十一司六十三尉,誰不想要?」

  混天候手裡捏著一個白玉酒杯,輕輕的轉了轉,笑道:「可惜巫力弱了點。暴龍兄弟,多大了?」

  暴龍兄弟?恐龍兄弟?夏侯心裡一陣鬱悶,只能也翻身下馬,朝著混天候行禮道:「剛滿十六歲三個月。」

  那站在陽台上的幾個和混天候一起的男子同時愣了一下:「南方蠻荒之地,十六歲的九等巫武?難得,罕見啊。」

  混天候臉上的笑容更盛,他朝夏侯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低沉的說道:「好漢子,可不在乎年齡。就是都城的世家中,多少男丁比暴龍兄弟大了十歲以上,還在六七等的水準鬼混。嘿嘿,刑天軍候,暴龍兄弟初來安邑,你可帶他好好的逛逛這座天下第一城。」

  頓了頓,混天候放聲笑起來:「過幾天有空,本候在府中設宴,刑天軍候帶暴龍兄弟一起過來。」似乎有意,似乎無意,混天候笑道:「東方夷部前幾天從海外找了個劍手過來,大家長長見識也好。」

  刑天鞶不再囉嗦,和混天候告辭後,拉著夏侯繼續朝他的司部行去。

  夏侯問道:「那混天候是誰?好大的威風,好強的巫力。」

  刑天鞶眉頭一挑,笑起來:「大王第九子,天地神人鬼五等候,得封混天候。」看了夏侯一眼,刑天鞶突然壓低了聲音:「混天候和我家交好,但是其他諸位天候和我刑天氏的交情也不錯。暴龍兄弟可要當心了,萬萬不能特別親近某一位,也別得罪了誰就是。」

  夏侯長吸一口氣,緩緩的點點頭。

  安邑,這個神奇的城市。初來安邑,就碰到種種古怪之事。和相柳柔結怨,和混天候相識,日後的生活,還會不豐富多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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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友客

     夜涼如水。天空星辰閃爍,安邑在夜幕中彷彿一頭休憩的猛獸,安閒的盤起了爪牙。

  可以用肉眼看到的,一層層厚重的星辰靈光從天空湧了下來,那純粹的靈氣濃厚得讓人不敢相信。各色靈光灑落在安邑的建築上,那些全部用巨石搭建的亭台樓閣,外表都泛起了一層明亮的光芒。地上水汽升騰,淡藍色的霧氣慢慢的升了起來,那些建築就在霧氣中搖晃,整個安邑也就像一頭發光的巨獸,在霧氣中擺動起自己的身體。

  很遠的地方,安邑的一角,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坐在刑天家專門用來款待賓客的高樓上,可以清楚的

阿庭 於 2008-09-25 22: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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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7:00

 
第六章 雲夢

  因為金雕的商隊需要大量的草藥去發戰爭財,篪虎貅率領的狩獵大隊被招回了村子,在預先接受了金雕攜帶的大量交易品,篪虎族的好漢們紛紛灌著烈酒,拍著胸脯把採集大量草藥的事情攬到了自己身上。當然,他們的任務就是做嚮導以及保鏢,真正採集藥草的人,還得是金雕商隊中專門的藥師。

  摟著白坐在村子口的山坡上,看著族人亂紛紛的跟著商隊的人準備出發,夏侯嘀咕道:「白,金雕他們可算是小心的。如果要我阿爸他們去採草藥,我害怕他們會連斷腸草都當作好藥草給採回來了。」就他村子裡,狩獵的漢子們身上攜帶的藥包,也是阿姆們採集後被巫精心調製的。就貅他們?在野外辨識藥草的能耐也許還不如夏侯。

  「是誰說山野中人就一定熟悉山林中的一切?」夏侯近乎鄙視的問候了一下自己前世的特勤局教官:「看,反面教材就在這裡。我的阿爸和阿叔他們都是粗人,他們可以聞風就知道十里外一頭狍子撒了一泡尿,可是你要他們去採草藥,全村的人都會被毒死。」

  白裂開了嘴,伸出了長舌頭,對著夏侯的臉舔啊舔的。弄得夏侯一臉口水後,白興奮的搶過了夏侯身邊的鋼劍,手舞足蹈的胡亂舞動起來。還沒有成年的白,雙臂上就有數千斤的蠻力,一柄鋼劍被他舞得水洩不進,一團黑漆漆的光芒繞著他亂轉,突然白一個失手鋼劍從爪子上滑落,那鋼劍化為一道黑虹『嗖』的一聲飛出了百多丈外。

  白巴巴的跑去把鋼劍揀了回來,看著自己並不適合用兵器的爪子,委屈得眼淚直滴答。

  隨手抓過鋼劍,夏侯吸了一口氣,狠狠的拍了一下白的腦袋:「垂頭喪氣的做什麼?從明天開始,我教你拳法,我甚至可以教你白虎真解,只要你能練就行。」拉了拉白那兩條奇長的手臂,夏侯微笑道:「你的這身材,練習通臂拳是最合適不過了。」

  一頭修煉了白虎元力,並且精通拳法的貔貅?夏侯瞇起眼睛幻想了一下那等美妙的場景,突然渾身一個寒戰。那樣子的白,也許只能用殺人機器來形容吧?原本貔貅就是山林中的霸王,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是最難對付的猛獸之一了。

  村口,貅一聲大吼:「山神、水神、祖宗的魂靈保佑,這次讓我們收穫多多的。」他一刀砍下了一頭豬的頭顱,把鮮血朝著四周潑了出去。巫在他身後揮動著骨杖,眼裡冒出了幽幽綠光,彷彿鬼火一樣,一股股的陰風從四周匯聚了過來,在那豬的死屍上盤繞了一陣,慢慢的消散了。

  族人們發出了歡呼:「山神、水神、祖宗的魂靈吃飽了,保佑我們收穫多多的。」四百條篪虎族的好漢同時拔出兵器仰天長嚎,高低不等的嚎叫聲有如鬼嚎,嚇得附近密林中的小型動物一通亂跑,無數的鳥兒也從樹枝間飛了起來,拍動著翅膀在天空發出了一聲聲的啼叫。

  老金雕手一揮,大聲叫了一聲:「孩子們,出發啦。篪虎的巫,回來找你喝酒。」說完,頭也不回的就率領三百名自己的屬下以及四百篪虎族人大步出了村子,圍著村子繞了一圈,往南邊去了。

  夏侯一聲輕嘯,提起那柄鋼劍,拍了一下小白的腦袋,一人一獸緊跟在了大隊後面,也不顧後面阿姆的叫喚,逕直走了。

  篪虎貅聽到了自己妻子的叫聲,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得意洋洋的笑容,朝著夏侯點點頭,步伐更加輕鬆了幾分。走了幾步,篪虎貅大聲的唱起了小調,於是一群篪虎族人一應一合的唱了起來。歌聲豪邁,遠遠的順著山林傳了出去。那隊伍中十輛大車上拉車的角馬,聽到這宏大的聲浪,頓時也仰天長嘶,好不熱鬧。

  走了一陣,篪虎火狐突然轉了回來,笑嘻嘻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肩膀,一手拎起了夏侯,把他丟在了最前面的大車上。白尖叫了一聲,也跳上了車子,得意洋洋的用兩隻爪子去摸那拉車角馬的屁股,嚇得那角馬渾身哆嗦,就差點沒軟在了地上。於是,又是一通叫罵鬧騰。

  老金雕緊了緊綁在手腕上的白布,朝著夏侯笑了笑:「貅家的阿一,你跟來了?嘿,有種的娃娃,這麼小的年紀,就敢跟著我們下雲夢!」

  篪虎貅嘎嘎咧嘴大笑:「當然,金雕大叔,你不看是誰的崽子,是我篪虎貅的崽子啊。」他得意的拍打了一下胸脯。

  夏侯懶得理會自吹自擂的阿爸,只是看著金雕問他:「去雲夢?雲夢是哪裡?採草藥,怎麼不在附近的山林裡面?」

  金雕呵呵笑起來:「小娃娃,雲夢就是雲夢澤啊,南方最大的水甸子。嘿,山林中有草藥,可是有幾種珍奇的貨色,只有大澤裡面才有,那可是救命的好東西,賣給重傷的戰士,可以有十倍的價錢。」

  篪虎火狐打了一下夏侯的腦袋,咯咯直樂:「大澤裡面有凶獸,貅大哥家的阿一,你可別嚇得尿了褲子。」

  族人們哄然大笑,卻也不說要夏侯回村子的話。在他們單純的頭腦看來,一個能夠揮動數十斤鋼劍劈開巨石的孩子,就已經算是成年了。成年的男人,就有資格去冒險給村子裡換取更好的生活用品。嚇得尿了褲子,這卻是善意的提醒,大澤中的凶獸,可比山林中的猛獸可怕多了。就算是貔貅這樣的山林霸王,在沒有成年的時候跑進大澤,也是必死無疑。

  「大澤中有凶獸,所以採藥的隊伍才需要這麼多的護衛麼?」夏侯躺在車子上仰望蔚藍的天空,心中驚疑不定:「雲夢澤,雲夢澤,這個名字好是熟悉。雲夢,雲夢,是楚地的那個雲夢麼?」

  扭頭看了看齜牙咧嘴的盯著前面角馬的屁股拚命流口水的白,夏侯心裡一陣的好笑:「凶獸?什麼東西算得是凶獸?白可是真正得凶獸啊。」撫摸了一下白背上光滑的鱗片,夏侯心裡補充說:「最起碼,在他想要吃肉的時候,他是真正的凶獸。」

  七百人的隊伍朝著南方行進了半個月,其中很小心的避開了兩個大規模的部落。夏侯也就第一次看到了比自己的族人更加『粗』的部族,那些人,應該屬於真正的原始野人的範疇,身材不高,但是極其凶殘。遠遠的站在山頭眺望他們,就看到一個個光溜溜的軀體在密林中猿猴樣靈巧的出沒,他們似乎還沒有穿衣服使用兵器的意識。

  篪虎貅嘴裡叼著一大塊獸肉,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些蠻人最讓人頭疼。每次狩獵的時候碰到了他們,那就真正倒霉。獵物他們見面要分一半,你不給他就上來殺人。」然後,貅乾脆利落的罵了一句粗口。

  夏侯抱著白的腦袋,給他清理腦袋上的跳蚤,瞇著眼睛說道:「阿爸,看他們不是很強。」

  篪虎貅立刻曲起了自己強壯的胳膊,一塊塊肌肉在那裡劇烈的跳動著。他得意的說道:「你阿爸一個人可以殺死他們二十個!」

  那邊,篪虎火狐恨恨的說道:「可是,貅大哥,這些蠻人一次就是上千人的衝出來搶奪獵物。」

  篪虎貅乾笑,摸了摸夏侯的腦袋說道:「你阿爸一次可以殺死二十個,但是碰到二百個麼,你阿爸還有這麼多阿叔,都要逃命了。」

  夏侯嘻笑,對於這些『粗』人,他由心裡的愛他們。不管怎麼樣,他們是他這一輩子的血親,他是篪虎貅的骨肉啊。當然,還有白。一直被夏侯摟在懷裡長大的白,對他而言,也是親人一樣的關係呢。

  感受到夏侯用力的撫摸,白很舒服的哼哼了一聲,腦袋枕在了夏侯的大腿上,一對血光瀝瀝的凶眼盯著那角馬的屁股,口水一串串的直流。

  南下的路程又延續了三天,前面吹來的風中,已經帶上了濃濃的水汽。耳朵裡,可以聽到震天的長嘯傳來。隊伍中的漢子們,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雲夢,雲夢!」這個詞在這些好漢的嘴裡不斷的重複著。

  金雕拍了拍夏侯的肩膀,大聲笑道:「篪虎家的小英雄,看看,翻過這座山,就是雲夢!南方最大的大澤,物產最豐富的福地!」

  夏侯從車上跳了下來,扛著鋼劍,帶著白就一馬當先的朝著前方的山頭跑了過去。他眼睛中黃色的光芒流轉,每一腳踏在大地上,都是如此沉穩有力。大地感受到夏侯身上那淳厚純正的土的元力,立刻給予了他無私的支持。地面彷彿有彈性一樣,讓夏侯每一步都能邁出一丈多遠,身形穩固凝重,彷彿投石器投擲出的巨石一樣有一股銳不可當的氣勢。

  金雕身邊的幾個中年人都是見多識廣的行商,看得夏侯在密林中如此飛快的奔跑,一起鼓掌叫起好來。金雕口水四濺的讚歎道:「貅,你有個好崽子。等他長大了,一定是方圓千里內最好的好漢!」遲疑了一下,金雕猛點頭說道:「如果他能跟隨巫修煉,也許他以後能封候哩。」

  篪虎貅以及篪虎族的所有漢子都得意的大笑起來,他們笑得很淳樸也很簡單。自己的娃娃爭氣,自己的族人中有一個可能的未來的英雄,這就足以讓他們高興了。

  前面的水汽越來越重,夏侯隱隱能夠感受到隨風而來的彭湃的生命力。他一聲大叫,身體騰空而起足足有三丈高下,已經穩穩的站在了前方那山頭最高的一塊巨石上。後面的隊伍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和白跳得如此高,站得如此穩,一時間又是雷鳴般的叫好聲。

  前方,燦爛的陽光下,就是雲夢澤!

  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中,點綴著無數大大小小蔚藍或者靛青或者深紫的湖泊,足足能夠淹沒一個人頭頂的草叢中,有無數的花朵盛開,人頭大小的花朵燦爛如雲霞,艷麗如少女,層層疊疊的鋪了過去。前方,是無邊無際的綠色、蔚藍、靛青、深紫、五顏六色,左方,是無邊無際的綠色、蔚藍、靛青、深紫、五顏六色,右方,還是無邊無際的綠色、蔚藍、靛青、深紫、五顏六色!

  看不到邊際的,彷彿塗滿了油的草地、湖泊、花叢啊。仔細的估算了自己所站的山峰的高度,再看看最遠的地平線都一直被這燦爛充滿生機的顏色所覆蓋,這雲夢澤,起碼有數千里的範圍。而耳朵裡,還隨風傳來了沉重的波浪翻滾的聲音,在視線不能及的地方,應該有海一樣巨大的湖泊。雲夢澤,果然如同雲一樣的寬廣,猶如夢一樣的美麗。

  就在山峰前方不到五里路的地方,一片蔚藍色的湖泊,裡面漂浮著無數的水鳥。深紅色的毛片在金色陽光下熠熠發光,火紅的長嘴不時的刺破了光滑的水面,挑起來時已經夾住了一隻魚兒。

  數百萬隻巨大的水鳥,就這麼飄浮在玻璃一樣的水面上。它們隨風而動,在蔚藍的湖面上組成了一個個奇怪的符號,風吹過,那符號頓時也隨之變化,偶爾還很湊巧的,構成了一些簡單的類似簡體漢子的形狀,讓夏侯一顆心臟崩然而動。

  一群不懷好意的巨型牙狼在那湖泊的附近潛伏,它們貪婪的盯著那些水鳥以及在湖泊邊上飲水的野獸,盤算著出擊的最好時機。

  幾隻巨型劍齒虎以及其他的一些肉食猛獸懶洋洋的趴在湖泊邊上,時不時低下巨大的腦袋,猩紅的舌頭舔舔湖水,立刻又警覺的抬起頭。

  風吹草動,一片片的綠草紅花低下了高傲的頭顱,露出了裡面無數的野獸。他們斑駁的皮毛,也隨風而動,在金色陽光下光彩奪目。

  驀然間,天地中響起了雷霆般的轟鳴聲,一片黑壓壓的獸群肆無忌憚的從地平線的那頭朝著這邊奔跑了過來。巨大的彎角,粗壯強橫的身軀,凶狠的喘息聲,四蹄著地都有三米高下的龐大軀體,數以十萬計的恐怖數量,讓這獸群擁有了毀滅性的殺傷力。

  於是,那無數水鳥突然朝著四面八方狂奔起來,它們的腳在水面上滑過,平靜的水面立刻泛起了無數漣漪。平地裡捲起了一陣狂風,那些水鳥彷彿一片火紅的雲霞,高高的飛了起來,在湖泊上空徘徊,朝著那獸群發出了憤怒的抗議聲。

  那牙狼、劍齒虎以及其他一群群的野獸狂奔而逃。在這黑漆漆的獸群面前,任何小群的動物都只能遭受滅頂之災,除了逃走,他們別無選擇。黑色的獸群,彷彿黑色的烏雲席捲了這一片草地,所到之處,鳥飛獸本,好不倉惶。

  夏侯生生的吸了一口氣,充沛的土性元力奔湧,讓他仰天發出了一聲巨大的嚎叫:「啊~~~!」

  如此宏大的場景,如何讓他不心動神移?

  巨大的嘯聲遠遠的傳了開去,於是,那遠遠近近的湖泊裡,突然有長長的脖子頂著小小的腦袋冒了出來。那長脖之下是巨大的軀體,脖子就有三十米許的巨獸驚訝的看了看四周,也對天長嘶,彷彿管風琴一樣的聲音,響徹天地。

  這些巨獸擁有極大的震撼力,那無比囂張的奔突而來的黑色獸群猛的分成了三五個小的隊列,繞開了那些有著巨獸的湖泊,胡亂的奔跑開。

  更大的咆哮聲從那黑色獸群的後方傳來。近百頭夏侯無比熟悉的巨大生物,噴吐著口水,飛一樣的緊緊追蹤而至。

  「霸王龍!我的天啊!」猛回頭,看了看正驅趕著拉車的角馬爬山的族人,又扭頭看了看那猙獰的霸王龍以及湖水中的梁龍,夏侯差點栽倒在巨石上。幸好手上有鋼劍,夏侯杵著那長劍,穩穩的站住了。

  那些霸王龍奔跑的速度極快,三五次呼吸中就追上了不幸落後的黑色角獸。這些絕對站在食物鏈上層的霸王龍揮動著巨大的爪子,把那些角獸三下五除二的撕成碎片,大塊大塊血淋淋的肉就胡亂的塞進了嘴裡。霸王龍們很快就殺夠了自己食用的角獸,他們懶洋洋的停了下來。而那黑色獸群居然也立刻停下,就在距離用餐的霸王龍們不到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神態安逸的去飲水,啃食青綠的草葉。

  天空,水鳥群發出了巨大的啼叫,慢慢的盤旋下降。四散的獸群也漸漸的聚集起來,眼看著大澤就要恢復寧靜。

  但是遠處的雲層中,突然撲下了數千隻巨大的翼龍。他們無聲無息的張開帶肉膜的翅膀滑翔而來,巨大的嘴和腳爪,穩穩的俘獲了自己的獵物。那些火紅色的水鳥發出了絕望的叫聲,拚命的拍打起自己的翅膀,想要遠離這殘酷的殺場。

  那些翼龍得意的嚎叫著,似乎純粹是為了殺戮的快感,他們不依不饒的追著鳥群遠去。一路上,不斷有水鳥從天空帶著血花落下,給那蔚藍、靛青、深紫的湖水添上了一抹血紅。而地上的獸群,卻根本不理會天空的屠殺,他們安逸閒適的趴在草叢中,靜靜的享受著陽光。

  殺戮、和平、死亡、生靈,在雲夢澤完美的融合成一副壯觀的畫卷。

  夏侯和白都一樣張開了大嘴,只顧著吸氣,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突然,篪虎貅已經到了夏侯身邊,緊緊的抱住了夏侯的肩膀。

  「阿一,看,這就是雲夢。」篪虎貅滿臉的神往,死死的盯著那些身高十幾米的霸王龍,有點遺憾的說道:「當年,其實你阿爸想要獵的獵物是他們。這樣你阿爸的名字就是篪虎殘龍,多威風啊。」

  夏侯驚訝的看了篪虎貅一眼,想一個人幹掉一頭霸王龍?這阿爸還真有想法。

  篪虎貅無奈的搖頭:「殘龍啊,沒有五百人聯手用兵器對付他,我們這些普通的戰士,是不能對付他的。」

  握住夏侯肩膀的手猛的緊了一緊,篪虎貅大聲說道:「但是,阿爸知道,天底下,有那些很強的戰士在十二歲成年禮的時候,可以獵到比殘龍更加凶狠的野獸。阿一,等明年就送你去巫那裡,你一定要好好的跟著他學啊。」

  篪虎火狐等幾個族人中的首領也都圍了過來,他們同時鼓勵到:「貅家的阿一,我們這一支篪虎族人,就差一個高級的戰士。你一定要給我們爭臉。如果你能成為高級的戰士,整個村子都會有好處的。」

  夏侯只是看著那一群吃飽後懶散的趴在草叢中瞌睡的霸王龍,尋思道:「十二歲殺死一條霸王龍?也許,我能做到吧?」

  但是,這個世界,真的還有那麼強大的人,在十二歲的時候可以殺死比霸王龍更加強悍的猛獸麼?基因變種不成?

  那邊,金雕已經招呼起來:「貅,火狐,都過來吧。就在雲夢澤的邊緣,我們採一些草藥,裝滿了十輛大車就回去。」

  幾個行商看著雲夢澤的深處,滿臉的嚮往:「那裡面,應該有多少寶貝啊。」

  夏侯也收拾起了自己的小心思,抓著鋼劍,和族人們同時小心翼翼的爬下山去。他終於明白,這個世界,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樣簡單。也許他應該趁早去山林外走走,看看這個世界到底還有多少讓他吃驚的地方。那些篪虎貅他們嘴裡很強的戰士,到底能有多強?會比上輩子的自己還強麼?

  山林外的世界啊。

  看著眼前的雲夢澤,夏侯心中充滿了美好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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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巫道

  劍氣縱橫,在夏侯身邊纏繞,片片枯黃的落葉紛紛在他身側裂開,粉碎。黑色的劍虹閃動,發出尖銳的破空聲,一整套青城劍派奪命三十三劍被夏侯使得是殺氣騰騰,快如閃電,迅如雷霆。六十多斤的沉重鋼劍在他手中,卻有如普通佩劍一般,劍勢轉折變化輕靈狠辣,絲毫不見凝滯。不過六歲多的孩童,使出的劍招卻有如浸淫數十年的老劍客。

  一聲輕嘯,手中鋼劍騰空飛出,朝著前方一株大樹斬去。劍上附著的元力震動,那長劍有如活物一樣劃了一條弧線,深深的沒入了樹幹。

  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夏侯走過去拔出了鋼劍,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他剛才所使的青城劍法可不是前世市井中流傳的騙人貨色,而是特勤局的官員花費老大的力氣特聘的青城劍客傳授的殺人技能,經過了千錘百煉才成型的凶煞劍招。

  「白虎,這些劍招是你喜歡用的,我夏侯,常用的還是兩隻手。但是在這個世界,任何一點實力的增強都是必要的,我也必須把這劍法給拾起來。」抬頭看著枯黃一片的樹林,夏侯長嘯了一聲,凌空躍起四丈高下,密集的劍光激射向了另外一株老樹。如今他所用的,卻是特勤局中武當派教官所授的密技。

  「去蕪存菁。等我能夠把這幾十套劍法融合而一,成為只有三五招散手劍式的時候,想必我就有實力離開山林去外面闖蕩!」

  夏侯豪氣萬千的計劃著未來,卻沒有想到,這些劍招已經是經過數百年鍛煉的極其精粹的招式,他想要把這些劍招再次的提純簡化到只有三五散手的地步,哪裡有這麼簡單?但是為了早日能夠走出山林,夏侯在不斷的努力著。自從金雕他們的商隊離開後,夏侯就開始了癲狂般的自我虐待和鍛煉,力求讓自己的力量更強、反應更快、動作更有效更敏捷。

  一切,都因為金雕商隊中那護衛頭領無意中的一句話:「貅兄弟,你家的崽子,怕是可以比得上一名一等的武士吧?嘿嘿,才五歲的娃娃,可真不簡單啊!你貅兄弟才是一名二等的戰士哩!」

  聽說,高級戰士分九等,而自己才不過是第一等,這還是自己從剛生下來就開始修煉玄武真解的成就!這個世界的人,可真是夠強啊。為了能夠走出山林,為了能夠在走出山林後還能好好的活下去,夏侯突然大聲叫起來:「努力,再努力!」

  手中鋼劍一震,劍鋒顫抖發出了雷霆般的轟鳴,夏侯奮起全身的元力,一劍朝著身邊的密林劈了過去。黃色的光芒在劍鋒上微微的蒙上了一層,那一劍有如切豆腐一樣劃過了七棵大樹,七根粗大的樹幹頹然倒地。

  篪虎貅哈哈的笑聲傳了過來:「阿一,我的崽子,過來,來阿爸這裡。巫公同意讓你跟著他學一段時間了。哈,你肯定可以成為一個高級戰士的。到時候,我們這一支族人在部族中可就露臉了呵。」

  人隨聲到,篪虎貅拎著白的頂瓜皮,狠狠的拍打著他的屁股,大步走了進來。彷彿丟石頭一樣把白朝著地上狠狠一丟,篪虎貅一腳踢在了白的屁股上,把他踢得一聲慘叫,整個撲到了夏侯的懷裡委屈的流下了眼淚。流淚歸流淚,白的嘴裡還是叼著一頭牙狼腿嚼個不停。

  貅有點惱火的看著渾身大汗的夏侯罵道:「盯緊這該死的傢伙。阿爸承認村子裡馴養牙狼是白的功勞,可是他不能把人家馴養的牙狼當作自己的食物吃啊。火狐家、盤牛家、犀家、蟒家、金猿家,十幾頭牙狼被他吃光了腦髓,這還有用麼?」

  白扭過頭去,朝著貅齜牙咧嘴的就是一個鬼臉,笑嘻嘻的抓著那條牙狼大腿縮到了夏侯的背後。夏侯很沉著的看著貅,點頭道:「阿爸,沒關係,明天叫白去山裡抓幾群牙狼回來就是了。他吃一頭,就補十頭,這就好了。」

  貅大樂,朝著垂頭喪氣的白狠狠的瞪了一眼,拉著夏侯就往村子裡面走。「好,阿爸聽你的,白,明天去給我抓一百,不,兩百,不,三百頭牙狼回來,不然我扒了你皮給阿一做聘禮。」

  惡狠狠的威脅了白幾句,貅拍著夏侯的肩膀叮囑道:「去巫那裡,要聽巫的,他老人家的學問可大了,山林中的藥草,他幾乎都認識。尤其他能上通天神,下通鬼靈,是附近數十個部落中最高明的巫。他可是三等巫哩!阿爸才是二等的戰士,他可是三等哩!」

  三等巫麼?很厲害?沒錯,也許很厲害,起碼夏侯能察覺出來,巫體內有一種很奇異的力量,比自己修練到第二轉的玄武真解的力量強大得多,大概相當於自己玄武真解第二轉修練到頂峰的程度。這,才是第三等的巫麼?

  貅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孩子不喜歡說話這個毛病,他也不囉嗦,因為他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本來想要多吹噓一陣巫的偉大,可是他的確又不知道如何才能描述巫的偉大,所以只能含糊其詞的吹了幾句,就抓著夏侯一通疾走,很快就到了巫那黑漆漆的石屋前。

  恭敬的在巫門口那青石板上擦了擦沾滿了泥土的赤腳,貅大聲叫道:「巫,我把我家的阿一帶來了。您看看他行不行,要是不行,我還得帶他回去,他阿姆要給他做獸皮褂子哩,要量身材的。」

  枯瘦乾癟,眼裡閃動著兩團綠火的巫顫巍巍的迎了出來,他看了看夏侯,低沉的說道:「貅,你去忙你的吧,我看沒問題。你家的阿一,資質比你可好多了,你的力量,可是不行啊。」

  冰冷的手抓住了夏侯的肩膀,巫一手就把夏侯拎進了屋子裡去。轉身走了幾步,巫又回頭叫住了已經跑出了十幾米的貅:「貅,你是部落的戰士首領,過冬的糧食和肉,你要帶人儲備足了。看看有哪家的木屋不穩固,加固一下。」巫扯著臉皮笑了幾聲:「這個冬天,多生幾個小崽子,部落的人口又可以壯大啦。」

  貅大聲的應了一聲,站在那裡大聲呼喝起來:「火狐,金猿,都出來,天還早,去附近林子裡轉一圈,砍點木料回來。」

  數十男子頓時從自家的屋子裡跑了出來,拎起隨身的兵器,再操起大斧頭,也不吭聲,跟著貅就走了。夏侯不由得暗自驚歎,這些族人的反應可真快的,比自己前世那些特種部隊的士兵集合還要快。當然了,這些族人也沒什麼好攜帶的零碎就是。捲上獸皮,抓起兵器就可以出門,可比前世的士兵輕鬆太多了。沒看到火狐還是光著身子跑出來,一邊走一邊包上獸皮褂子的麼?

  巫冰冷刺骨的手狠狠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腦袋,陰森森的念叨道:「貅家的阿一,不要看了,來,來巫公這裡,好好的讓巫公我看看你的潛力到底有多大。」有點發黑同時泛著綠光的舌頭吧嗒了一下,巫有點生氣的說道:「巫公還記得你出生的時候,可是很不客氣的吐了我一身。」

  夏侯乾笑,乖乖的跟著巫到了屋子一角的火坑邊坐下。巫凌空吸來了幾根木柴丟進了火坑,就讓那篝火有氣無力的燃燒著,在身上一陣的掏摸,拿出了一個小小的黑色骷髏頭來。那骷髏像是人類的,頭頂上卻長了七支尖角,眼眶內有一團綠油油的鬼火在閃動,極是詭異。

  示意夏侯盤膝坐在了自己面前,巫一邊拿著那黑色骷髏在夏侯頭頂上晃著圈子,一邊低聲說道:「篪虎一族的族人,潛力是很好的了。七成族人是平民,剩下三成都是有潛力的貴民。貴民,就能成長為高級的戰士或者巫,否則你們篪虎族,在山林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名氣?」

  「不到成年的孩子,是不會讓他們來接受潛力的測試的,孩子的身體,可受不住一名巫的力量。不過貅家的阿一,你的身體卻是很結實,力量又大,這是沒有問題的。」巫陰冷的目光狠狠的盯了夏侯一眼:「如果你能有潛力,我就教你如何鍛煉巫力,回去好好的鍛煉幾年,等你到成年禮的時候,殺一頭猛獸給你阿爸增光。」

  夏侯想要問他什麼是巫力,什麼是貴民,可是那黑色骷髏已經發出了尖銳的鬼嚎聲,一道黑氣從骷髏嘴中滾滾翻出,籠罩了夏侯。

  夏侯只覺得眉心一熱,先天的一股精神力被那黑氣一激,頓時彷彿點著的炮彈突然爆發開來。一圈無形無色的能量波動從眉心掃了出去,把那籠罩了身體的黑色炸成了粉碎。一聲脆響,在巫目瞪口呆中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巫手上的黑色骷髏也裂開了兩條縫隙。

  玄武真解,乃是夏侯前世在特勤局受某個身份來歷極其嚇人的人物傳授的四象真解中的土性一部,乃是道門吸納先天元力、鍛煉肉身、淬煉元神的廣大法門。雖然玄武真解更加側重於用土性元力讓身體變得堅固,擁有極大的力量,可是畢竟是道家神通,對於精神元神的好處也是極大。按照夏侯自己的估算,玄武真解第二轉的境界,大概擁有的精神力就相當於五十名普通人的水準。

  而巫的那個骷髏,居然就是引發他體內精神力的一個引子,在夏侯沒有提防的情況下,他的精神力全面爆發,那並不是一件很強大法器的黑色骷髏被那力量反震,自身就裂開了縫隙。

  呆呆的看著同樣發呆的巫,夏侯小心的問道:「巫公,我的潛力?」

  巫猛的丟開了手上的骷髏,乾癟難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開心的笑容:「貅家的阿一,你是一個貴民,而且是貴民中很有資質的那種。你會成為一個很強的巫。巫公卻覺得,你更有成為一個強大戰士的潛力,你看,你身上的肌肉。」巫揭開自己身上的獸皮褂子,帶著點自嘲的笑起來:「一個巫,是不會有這麼多肉的。巫的身體,總是很弱的。你應該成為,巫武。」

  「巫武?」夏侯很好奇。

  巫連連點頭:「是的,貅家的阿一,巫士和巫武。巫公我是巫士,而你,應該成為巫武。」

  不等夏侯追問他好奇的問題,巫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道:「現在,記下我給你傳授的東西,然後回去自己修煉。起初半年,你每隔三天來巫公這裡一次,我用草藥鍛煉你的身體,給你打下好的根基。半年後麼,你就可以完全自己修煉了。」

  當下,一篇枯澀難懂的咒文被巫傳授給了夏侯。

  在前世就有修煉底子的夏侯立刻發現,這咒文和他正在修煉的玄武真解有極大的不同。這篇咒文走了極端,是利用人先天的一點元氣,引動外界的靈氣,或者純粹的鍛煉自己的精神力,不斷的讓自己的精神力和外界與自己屬性匹配的力量融合,最終化為巫特有的巫力;或者就純粹的用靈力去淬煉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身體也擁有某種屬性,從而成為強大的戰士。

  相對而言,巫武比巫士更難以出現。巫士所需的潛質,只是純粹的精神力,越強大的精神力就越適合成為巫士。但是巫武,同時還需要擁有強悍的肉體,才能忍受靈力改造身體時的極度痛苦。這也是巫建議夏侯一定要成為巫武的原因。天下強大的巫士並不少,但是能夠達到高境界的巫武,卻是不多的。一名巫武,比巫士更容易得到好的待遇。

  眼前的巫公,就有點憤懣的抱怨著:「我是三等的巫士,就只能成為一個山林部族的巫,指引你們生兒育女、替族人消災解難。可是同樣三等的巫武,卻能留在大的部落中,保護部落的頭人或者大部族的族長。」

  「巫士多,巫武少,巫武就受重用啊。」巫公親暱的撫摸著夏侯的腦袋,微笑道:「成為一名強大的巫武,告訴所有的人,你是我巫篪虎鷲的弟子,讓篪虎一族的其他的巫都知道,我鷲比不過他們,但是我的弟子,比他們強。」

  夏侯朝著巫公輕輕點頭,微微的鞠躬了下去。巫武的鍛煉方式,倒是和玄武真解的法門差不多。這一篇咒文對於夏侯最重要的地方,是鍛煉精神力的那一段。身為修道人,夏侯自然知道精神力也就是所謂的神識強大了會有多大的好處。

  前世的道家中人,精神力的成長都是循序漸進的,而巫公傳授的咒文中,精神力完全可以飛躍性的前進。而且和修道人只能利用自身的元力來吸納天地靈氣不同,巫是利用精神力來裹挾靈氣進入體內的。雙管齊下,豈不是自己修煉的速度會更快麼?夏侯心中滿是憧憬。

  看著盤坐在那裡彷彿一座骷髏架子的巫,夏侯小聲的問他:「那,巫公,九等的巫士或者九等的巫武,就是最強的麼?」按照夏侯的盤算,如果自己的玄武真解能夠回復到第八轉的境界,應該就能擁有所謂的九等的水平吧?因為聽金雕的商隊中那些護衛的談話,似乎九等的巫或者戰士,也並沒有強到一個變態的程度。

  巫手中的骨杖晃動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乾笑:「貅家的阿一,好好的回去鍛煉,不要問這些不中用的東西。」

  歎息了一聲,巫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屋頂,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九等的巫士或者巫武?哼,不過是達到了成為真正的巫的入門而已。」

  夏侯愕然,近乎驚恐的看著巫。

  巫看到了夏侯臉上的懼意,微笑起來:「我們偏居南方蠻荒,見不到那些真正強大的人。貅家的阿一,等你成年後,生下一個娃娃了,你出門遊歷吧,跟著商隊走,你會知道很多東西的。」

  他低聲的嘀咕了幾句,搖搖頭,歎道:「那樣強大的巫力啊。貅家的阿一,你是想像不到的。」

  慢慢的,巫閉上了眼睛,兩團綠光也漸漸的黯淡下來。他幽幽的說道:「你去試著運用你的力量,感應和你的屬性相當的元力吧。好好的鍛煉,你會成長為一名強大的巫武的。不要浪費你的天賦啊,貅家的阿一。」

  夏侯朝著巫微微鞠躬,拎起了鋼劍,緩步退了出去。

  白一個骨碌從石屋的屋頂上翻了下來,滿臉都是惡意的笑容。夏侯猛的一掃他的爪子,果然又是粘滿了血跡,不由得氣急大喝起來:「白!你又偷吃村裡畜養的牲畜!」鋼劍帶出了一道風聲,朝著白的腦袋砸了過去。

  白嘻嘻哈哈的一陣亂叫亂笑,四肢著地的飛快跑開,夏侯不依不饒的追了上去。

  石屋中,巫的眼睛突然睜開,兩團綠色的幽光更加明亮。「貅家的阿一,你的潛力這樣的強大!你一定會成為強大的巫武!可是,你能達到什麼境界呢?巫公見過的,最強的巫,也不過是一個七等的巫士,就已經震服了兩個萬人大部族所有部落的巫啊。」

  「你,能成為那樣強大的巫麼?」

  拿過了那裂開的黑色骷髏,巫低沉的說道:「也許,你會成為傳說中的人?六歲多的孩子,潛藏的力量可以震碎山鬼的骷髏,普通的巫,是做不到的啊。也許,你真的可以成為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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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部族
  盤膝坐在村子附近的山谷中,四周地氣豐盈。

  眉心處,有如水波的精神力在劇烈的釋放、收回,發出細微的破空撕風聲。滔滔不絕的淡黃色土性元力就裹在了精神力中,順著眉心流淌了進來。在巫傳授的咒語驅動下,眉心那的神秘竅穴彷彿能量轉換器,把夏侯的精神力和土性元力水乳交融,化為了土性的巫力。

  那淡黃色的巫力流轉全身,渾身上下每一片肌肉、骨骼、神經,每一滴精血,都在接受巫武必須受到的劇烈改造。破而後立,先破再創。全身上下的肉體組織崩潰、瓦解,但是又立刻重新組織起來,從本質上強化了夏侯的肉身。

  夏侯的臉色澄然不動彷彿坐枯禪的老僧,面上皮膚已經是黃澄澄的一片好似那純淨的黃土一樣。他所受到的痛苦,並不如巫所形容的那樣難以承受。在修煉巫咒的同時,他的丹田中屬於他前世技能的玄武真解,也在加速運轉。一波波的土性元力蘊藏了脈脈生機融入身體,被巫力瓦解的身體能夠以更快的速度重新組織起來,自然痛楚輕了不少。

  「但是,就算是這樣,還是很痛啊。」夏侯終於明白為什麼在巫的嘴裡,巫武會這樣少了。你試著用錘子把自己的一根小腿骨頭砸成碎片然後在三十分鐘內慢慢癒合,剛剛回復原狀就立刻再砸碎成粉末,週而復始的持續五年的試試?並不是缺乏身體強壯的巫,而是缺少能夠堅持不懈的蹂躪、虐待自己可憐身體的巫。

  幸好有玄武真解護體,傷處的癒合速度比僅僅使用巫咒快了百倍以上,夏侯所授的痛楚,也就緩解了。

  夏侯也終於明白,巫咒和玄武真解的區別在哪裡。巫咒等於是徹底破壞整個身軀,重建一具強橫的肉體;而玄武真解,卻是吸收外界靈氣,春風化雨般強化一具肉體。兩者就是霸道和王道的區別。而夏侯雙管齊下,肉身卻是更加凝實。就連他的精神力,也在不間斷的苦修中,比以前強大了十倍不止。如果僅僅修煉玄武真解,哪裡有這樣的進度?

  但是更大的不同是效果。巫,似乎僅僅在意巫力的強弱,巫力僅僅存在於眉心中。就算那巫力流遍全身改造肉體,最終也會回到眉心竅穴內。而玄武真解修練到高深處,體內無處不充盈著液態的元力,比起巫武只會單純的使用肉體的力量,舉手投足之間,憑借那元力就能夠發揮出更大的威力。

  漸漸也變成淡黃色的精神力,哦,現在要叫做土性巫力,彷彿水流一樣從眉心泛出,佈滿了整個山谷。夏侯控制著巫力,一吸一放,頓時空氣中異聲隱隱傳來,附近幾塊上千斤的巨石被那巫力一卷,一聲大響帶著無數泥土被拔了出來,彷彿潮水中的魚兒,離地三寸翻滾不休。

  幾聲急驟的喘息後,今天的修煉就到了結束的時候。夏侯眉心處一團黃色光芒閃動,兩隻眸子中更是亮起了兩團黃幽幽的鬼火,那外放的巫力彷彿龍捲風一樣急速轉動,嗤嗤有聲的就回到了他眉心竅穴內。那巫力收得太快,幾塊巨石被巫力一卷,當場碎裂,從中分離出了大團的土性元力,順著那巫力就流入了夏侯身體。

  渾身骨節一陣爆豆般亂響,夏侯緩緩的站了起來。

  十一歲的他,在貅的調教下每天吞食大量的肉和粟餅,加上同時修煉巫咒和玄武真解,他的身材已經不比貅等族人矮到哪裡去。而他比常人寬出一半的肩膀,直接垂到膝蓋附近的手臂,更是讓外人驚愕不已。

  隨意的做了一套前世的廣播體操來活動身體,夏侯渾身的肌肉慢慢的波動,就彷彿水銀一樣自如流暢的湧動,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遠處突然傳來了劍齒虎乃至金猿等巨型野獸的慘嚎聲。一道白光閃過,一頭劍齒虎被高高的拋了起來。白眼裡閃動著兩團幽幽的白色鬼火,突然跳起來,吐氣開聲,一拳轟在了那劍齒虎的腦門上。一聲巨響,那四米多長的猛獸凌空炸成了粉碎,滿天都是肉末落了下來。

  身材已經固定,如今比夏侯矮了一個頭的白拖著兩條長臂吱吱怪叫著跑了過來。他滿臉都是興奮,一對血目中那兩團白色鬼火,顯得好不嚇人。夏侯好容易教會了他修煉白虎真解,正好符合了貔貅一族先天的攻殺屬性,如今白也到了第三轉的境界。原本就刀槍不入、來去如風、力大無窮的白,修煉了白虎真解以及各種奇異拳術後,實力暴漲,附近山林中,已經沒有任何猛獸是他三招之敵了。

  任憑白的長舌頭在自己臉上舔了舔,夏侯皺著眉頭喝道:「阿姆叫我們帶頭野獸回去做飯,你抓的野獸在哪裡?」

  白長長的舌頭猛的僵硬在空中,只能無奈的用爪子抓了抓腦門,朝著夏侯諂媚的連連點頭鼓掌。這傢伙出手沒有個輕重,落在他手上的猛獸向來就難得留下完整的屍體,叫他去狩獵做飯,豈不是難為『貔貅』麼?

  夏侯歎息了一聲,無奈的搖搖頭。提起插在附近山石中的鋼劍,拉著白脖子上長長的絨毛走出了山谷,自言自語的問道:「還是得我親自出手才行啊。白,晚上想要吃什麼?我們弄頭地獺回去熬湯?」

  白立刻噴了幾口口水,『呸呸』的表示不同意,表示地獺的肉太難吃了。

  「那麼,巨古獸?你應該喜歡吧?弄一頭回去,可以讓全村的人吃三天了。」夏侯若有所思的看著山林中那突然冒出來的巨大身影,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巨古獸,身高五點五米以上,乃是附近山林體形最大的草食動物,肉質鮮嫩,是最上好的獵物對象。當然,因為他龐大的軀體,篪虎的族人也要數十人合作才能留下這麼一頭。

  白高聲歡呼了一聲,身體彷彿射出的利箭,發出一道激烈的破空聲,幾個跳躍就已經到了那巨古獸的面前。彷彿一頭大猩猩,白高高的跳起,血目中白光大盛,劈手一拳砸向了那巨古獸的腦門。

  一聲細微的響過,白的拳頭深深的沒入了巨古獸的腦袋,他抽出爪子,興高采烈的捧著那巨古獸的腦袋喝起了熱騰騰的腦漿。一通痛飲之後,白無比舒適的躺在了那巨古獸委頓在地的身體上,翹起了二郎腿,心滿意足的打起了飽嗝。

  夏侯低聲咒罵了幾句,認命的把鋼劍插在了那巨古獸的脖子上,鑽進了那巨獸的身體下方,腰肢稍微用力,就扛著這頭巨大的野獸屍體,一步一個腳印的朝著村子行去。「嗯,還不錯,這玩意比上輩子我拎著抽人的合金大門要輕巧得多。」夏侯聽著頭頂上白的呼嚕聲,只能如此苦中作樂的安慰自己。

  十一歲,玄武真解第六轉,這是夏侯前世不敢想像的速度,加上巫力的強化,他的肉體力量已經直追前世最強時的自己。

  夏侯經常自嘲道:「也許這輩子還是童男,所以修煉得這麼快吧?唉,上輩子不就是因為大學裡面和女朋友胡來,結果後來修煉的速度始終比不過白虎那傢伙麼?」

  一邊自言自語,夏侯已經半拖半扛著身高五米五左右,長有將近十米的巨獸到了村子口。他大聲的叫嚷起來:「哪位大叔在箭樓上?麻煩叫我阿爸和幾位阿叔出來,把這大傢伙給分了。」

  所得的獵物一半歸自己家,另外一半歸村子共有,這可是蠻荒山林中各個部落共同的規則。壯男要吃飽吃好,可是那些沒有了戰鬥力的老人,你總不能讓他餓死吧?夏侯這次打來的巨獸,可以讓全村的人都放開肚子吃上好幾天的了,更是受歡迎的好東西。

  篪虎貅那熟悉的吹噓聲遠遠的傳來:「我家的阿一回來了啊?讓阿爸看看你打了什麼獵物?哈哈,是巨獸啊!了不起啊,我的崽子。」

  火狐等部落頭面人物的聲音也傳了過來,不過很顯然,他們又是在打趣吹噓的篪虎貅。

  夏侯哼了一聲,隨手就把巨獸連同白一起丟在了村口的大道上。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汗水,拔出了鋼劍,夏侯點頭道:「阿爸,我先帶一塊肉回去讓阿姆燉了。幾位大叔,等下來我家喝酒啊。」手起劍落,夏侯很不客氣的就在最肥美的後腿上砍下來足足有三百多斤的一大塊肉,把肉挑在了鋼劍上,另外一手拎著白,大步朝自己家的木屋走去。

  篪虎貅他們的身邊,有幾個打扮和村子裡的族人完全不同的外人。夏侯很是好奇的看了他們一眼,其中一名似乎是首領的大漢朝著夏侯笑了笑,大聲說道:「貅家的兄弟,這是你家的娃娃?了不起,這麼大的力氣啊。」幾個外人都嘖嘖驚奇,卻聽那首領問道:「多大了?成年了?」

  篪虎貅得意洋洋的昂起了腦袋:「火豹兄弟,我家的阿一可還沒成年哩。怎麼樣,你見了我們篪虎族這麼多部落的娃娃,我家的阿一怎樣?」

  還沒成年?一個人就捕獲了一頭巨古獸?並且還有這樣的神力把巨古獸一個人給扛回來?

  那篪虎火豹驚愕的喃喃說道:「還沒成年麼?怕是都有了高等戰士的實力了吧?那要是等他成年了再磨煉幾年。嘿嘿!」幾個外人同時歡笑起來:「這下我們篪虎部也有了高等戰士,看看夷狼部的人,還敢和我們搶山林麼?」

  一行人招呼了幾聲,叫來了族人把那巨古獸給分解了,隨後就朝著巫的屋子走了過去。經過篪虎貅家的時候,那火豹突然大聲叫道:「貅家兄弟的阿一,來,去巫的屋子,你是好漢,好漢就有資格參加大會的。來吧!」

  大會?還有什麼好客氣的。踢了躺在地板上不想動彈的白一腳,夏侯鑽出了木屋,大步朝著那石屋走了過去。一邊走,他一邊語氣低沉有力的問道:「阿爸,火豹大叔,開大會,有什麼事情麼?」

  那篪虎火豹嘎嘎直笑:「族長召集所有部落的戰士聚會哩,說是要去給夷狼族一個教訓。我是來你們部落的。看看,你們能出多少戰士。」

  戰爭?夏侯的精神一下子就上來了。前世,他的身份可也是戰士啊。在這個世界,他失去了為之效力的祖國,那麼,就為家族殺敵吧。

  圍坐在巫的火坑邊,夏侯就彷彿成人一樣喝著烈酒。他再次肯定了,篪虎貅他們就是一群粗人。這種近乎醫療用酒精的烈酒,他們居然就隨意的給孩子喝,莫非是害怕自己的孩子死得不夠快麼?放在前世,這就是虐待兒童了。

  一口口的烈酒灌下,巫終於開口了:「火豹,說說族長的意思吧。如果是要和夷狼族分生死,我們分八成戰士過去。如果僅僅是教訓他們一頓,那麼我們這裡過去一半的戰士就夠了。」巫眼睛裡的綠光慢慢的亮了起來:「村子裡,不能沒有人守衛啊。」

  篪虎火豹喝了一口酒,從火坑上的烤豬肉那撕下了一大塊肉,塞進嘴裡大口咀嚼了幾下吞進了肚子,隨手就在身邊同伴的獸皮褂子上擦了擦手。看看那油膩的大手實在沒有擦拭乾淨,他又在自己胸口胡亂塗了幾把,這才含糊的說道:「一半,一半就夠了。族長就是要教訓他們。分出生死的話,族人的死傷也大,同時別的部落肯定會揀便宜的。」

  巫點點頭,看了看篪虎貅:「那,貅,你選三百族人,跟著火豹去吧。」貅點點頭,也不吭聲,扯下一條豬腿大口咬起來。

  夏侯大聲說道:「巫公,我也去。」頓了頓,他笑道:「我留在村子裡也沒別的事情。」

  巫眼睛眨巴了幾下,右手朝著門外揮動,一塊半人高的巨石慢吞吞的被他吸了進來。咳嗽了一聲,巫陰森的笑起來:「試試,貅家的阿一,讓巫公看看你的巫力有多強了。如果你能達到巫公的水平,就讓你去。」巫突然大笑:「可不能讓被的部族的人說,我們篪虎一族的男子都不是好漢,居然讓一個成年禮都沒有完成的崽子上戰場吧?」

  族人們大笑,篪虎貅用油光水亮的大手拍打了一下夏侯的腦袋:「阿一,給巫公和火豹大叔看看你這幾年學會了什麼。嘿,火豹兄弟,我兒子的巫力潛力可比我們大多了。我們只是憑天賦蠻力打架,我崽子可是能修煉巫力的。」

  兩朵比巫公眼睛中的綠光更加明亮的黃色光芒從夏侯眸子中升起,他的眉心處一陣跳動,突然一股黃色的氣流席捲而出。那塊大概有三千來斤的巨石在嗖嗖風聲中被捲起來三尺多高,被那黃色巫力一卷,巨石滴溜溜的亂轉,突然一聲震雷般巨響,巨石被擠壓成了無數拳頭大小的碎片,滿天都是石屑在飛舞。

  巫公啪啪的鼓掌叫好,滿臉都是控制不住的高興:「好啊,阿一,好啊,當初我給你奠定基礎的草藥沒有白費。你,應該比巫公還要強,你大概應該接近四等的巫力了。好,你有資格上戰場了!方圓千里,沒有一個十一歲的崽子能有你這樣的力量。」

  說得高興處,巫公從懷裡掏出了一條尺許長拇指粗的大蜈蚣,很是興奮的丟進了嘴裡咀嚼起來。一邊咀嚼著那大半截還在他嘴皮外蠕動的蜈蚣,巫公一邊笑著說道:「你可以去,告訴族裡的族巫,也就是巫公我的堂叔黑盄,說你是我的徒弟。」

  幾下就把那條蜈蚣吞進了肚子裡,巫公淡綠色的舌頭高興的舔舐了一下嘴角冒出來的漿汁,大聲說道:「明天是個好時候,鬼怪都回去了他們的巢穴休息。山神和水神還有木神都在路上保護你們,你們會一路平安的到族裡。貅,你們明天出發吧。帶足乾糧!」

  貅、火豹、火狐這些大漢同時笑起來,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再去碰架子上的烤豬肉了。他們都想到,這豬肉是巫公烤制的,而天下人都知道,這些部族中的巫,總是喜歡在食物中放一些奇怪的東西。看到剛才那條蜈蚣,沒人敢再去碰那豬肉。

  出發的那天,天空有陰雲,但是無雨。

  也許巫的測算是靈驗的,三百戰士一路順利,經過二十天的跋涉,終於趕到了篪虎族的本支所在。

  這是夏侯來到這個世界後見到的最大的村落,幾乎應該算是一座很有規模的小城。邊長一里多的城牆是用原木搭建的,高有四丈左右,厚一丈,上面可供族人戰士往來巡走。四個角落上有高達八丈許的箭塔,每一座箭塔上都有幾隻黑色的大雕棲息,更有十幾名目光敏銳的箭手站在上面,遠遠的就發出了喝問聲。

  火豹大咧咧的走了上去,抬頭看了看,大聲叫嚷到:「阿爸,不要放箭,是火豹回來了。我把本家鷲巫那一支族人的兄弟帶來啦。帶隊的是貅兄弟。他的阿爸是您的親弟弟哩!」

  篪虎貅走了上去,朝著那箭塔的方向隨便的行了個禮:「阿叔,是我,貅啊。我阿爸沒死的時候,還見過您的。怎麼您頭髮鬍子都白啦?」

  箭塔上的一個老箭手哈哈大笑起來,邁開大步就從箭塔跳到了圍牆上,然後直接跳出了城牆,朝著貅迎了上來。「啊,是貅啊,你這個崽子長大啦。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怕不是有十二年了吧?怎麼每次你們部落來族裡通傳消息,你都不過來呢?」

  貅憨厚的笑著,和那老箭手摟抱在了一起:「我現在是部落戰士的首領,怎麼能隨便過來呢?黑斑阿叔,你好麼?」

  黑斑笑得很開心,彷彿毆打仇人一樣在貅得胸口打了幾拳重的:「好,當然好。我的幾個崽子,你的幾個兄弟都爭氣啊,族裡的娃娃是一窩一窩的下來,我們篪虎族的實力更強啦。」黑斑轉過頭來,看著渾身皮膚都呈不正常的土黃色的夏侯問道:「這個好漢子是誰?」

  貅得意的笑起來:「他?他是我家的阿一,成年禮都還沒有過的阿一。好漢,當然是好漢,我貅的種,當然是好漢。」

  一群已經迎出來的篪虎族人同時愕然,夏侯此時僅僅是身高不如自己的父親,可是在粗壯程度上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他那寬出別人一半的肩膀,那長至膝蓋的雙臂,還有站在他身邊齜牙咧嘴露出滿口白牙,眼裡血光四射的貔貅白,簡直就山神一樣讓人由衷的敬畏。

  黑斑不敢相信的看了看貅,問道:「是你家的阿一?你的娃娃這麼大了?」

  夏侯很守禮的朝著黑斑行禮:「黑斑阿爺,我是阿爸的孩子,還有半年,就要過成年禮了。」

  篪虎族的族人們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十一歲的孩子能長到這個塊頭的,聽說過傳說,但是沒親眼見過啊。那傳說中的幾個,都是極遠的地方,那些擁有數萬戰士的大部族中的天才,每一個最後都成為了高級戰士的天才。這麼說來,篪虎族終於也要擁有自己的高級戰士了麼?七等,不,哪怕就是一個五等的戰士,在山林中也是縱橫無敵的大將人選了。

  一名身材粗壯,看起來比貅的年齡稍微大一點的壯漢朝著夏侯伸出了手:「是貅兄弟的阿一啊?我是你雲豹阿叔啊。嘿,你的力氣,可真,不,啊,小。」

  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剛開始雲豹還能正常的說話,但是轉眼間,字句就結結巴巴起來。眼看著雲豹手臂上肌肉墳起,已經開始哆嗦,而夏侯卻似乎還沒有用力的樣子,族人們同時鼓掌叫好。更有和雲豹熟悉的戰士大聲喧嘩起來:「雲豹大哥,你的力氣不會昨晚上全部放在婆娘肚子上了?怎麼連個娃娃都比不過?」

  雲豹急忙抽出手去,驚駭的看著夏侯喝道:「好厲害的娃娃,手比嚼獸的牙齒還要厲害。你們這群混蛋,有本事自己去試試這娃娃的本領!我雲豹在方圓八百里,服氣過誰?我也是二等戰士啊,可是我就服了這個娃娃!」

  篪虎族的戰士們同時歡呼,簇擁著貅和夏侯等一批來援的族人,興高采烈的朝著村內走去。在這個時代,一個部族中能夠產生一名強大的戰士,那是整個部族的榮耀啊。強大的戰士,就意味著在征戰和廝殺中能夠獲取更大的地盤,更多的草場,更多的獵場,就能養活更多的族人,實力更強,就能再去爭搶更多的地盤。

  而夏侯,也終於問清楚了,所謂一等戰士和二等戰士的評定標準。一等戰士,就是能夠赤手空拳殺死一頭劍齒虎的好漢。而二等戰士,就是能夠一口氣擊敗九名一等戰士的厲害角色。夏侯的父親貅,就是一口氣打翻了十三條一等戰士,卻在擊敗了五名二等戰士後敗在了第六名的手下,所以才委屈的被定為了一名很厲害的二等戰士。

  也就是因為夏侯正式的嶄露了如此強大的力量,才讓這些族人告訴他這些相關的東西。在族人們看來,一個沒有長全牙齒的娃娃,是不應該知道戰士們的相關知識的。現在的夏侯,才真正的得到了族人的認可。

  「老天,每一個戰士升級,都要連續擊敗九個同級的戰士,最後一場更是三名同級的戰士聯手襲擊。難怪,高級的戰士這麼少。」夏侯一邊尋思著,一邊緊緊的抓住了白的脖子。可不要剛到族人的本家村落,就讓白上演一通野獸夜襲家畜的好戲,那可真丟臉到家了。

  同時,出於特勤局特工的本能,夏侯的耳朵沒有放過任何一點有用的資料。這一次,加上自己部落來援的族人,篪虎一族已經匯聚了五千名以上的戰士,其中更有十幾名三等、四等的戰士,足以摧毀山林中一些普通的部族了。可是據說,夷狼族的人也徵召了四千名以上的族人,尤其夷狼人擅長使用弓箭,山林之中,弓箭的殺傷力可是很大的。

  因為在力量上勝過了二等戰士雲豹的突出表現,夏侯很幸運的隨同自己的父親,出席了在村子中心那大石屋子中的部族大會。

  部族的本家,加上二十五支族人來援的戰士首領,近百人圍坐在八個火坑邊上,獸角杯裡是濃濃的好酒,面前的火架上烤著噴香的豬肉,戰士們歡暢痛飲,大聲的喧嘩著。

  夏侯緊緊的約束著白,只讓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烈酒。他可不敢讓白在這裡喝醉,一頭喝醉後發狂的成年貔貅,殺傷力可是極其驚人的。也許族人不會有事,可是本家的那些家畜,怕是一頭都保不住。要自己的部落賠償?那可真是頭疼的事情。

  白委屈的趴在夏侯的身邊,抱著一個獸角杯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老酒。眼珠子亂轉的他,一條後腿已經朝著不遠處的一個酒罈子伸了過去。奈何他的腿比起他的手臂實在是太短了一點,勘勘還差一點就能把那酒罈給撥過來。

  首領們吃飽喝足了,白也眼看著就要順利的把那酒罈給弄到身邊來,篪虎一族的族長,篪虎雷牛,一個五十來歲,身體極其粗壯的老人威嚴的舉起了獸角杯:「族人們,孩子們,還有。」他特意的看了夏侯一眼:「我們的好漢崽子,哈哈哈,大家一起乾一杯。」

  百多個獸角杯同時舉了起來,眾人一飲而盡。

  雷牛威嚴的點頭,大聲說道:「今天,聚集了這麼多族人,就是一件事情,給夷狼族的人一個教訓,逼他們讓出鐵竹山。」

  坐在他身邊的族巫黑盄冷冰冰的看了所有族人一眼,眼裡也冒出了兩團綠色的鬼火,但是這鬼火可就比篪虎鷲眼裡的明亮太多了。「鐵竹山,本來是我們的地盤。山也就罷了,可是山林附近,有兩塊很好的草場,在山林中,想要有這麼好的放牧的地方,是很難得的。夷狼族的人,三個月前侵佔了我們的山林。」

  雷牛拔出一柄兩尺長,半尺寬,一寸厚的大砍刀,狠狠的往地上一跺,把兩塊地磚砸成了粉碎,大聲吼到:「所以,一定要教訓他們。把鐵竹山搶回來,再把他們夷狼族的地盤給我搶一塊。」

  目光凶狠的雷牛下令道:「夷狼族的弓箭很可怕,很難防範。不過,我們篪虎族的好漢,會害怕那些只能在背後偷襲的夷狼人麼?」

  所有的族人同時跳了起來,拔出了兵器胡亂的揮舞著。被酒精燒得眼睛通紅的他們同時吼到:「不怕,不怕,殺光他們。」

  雷牛滿意的微笑點頭,說道:「這次抓到的夷狼男子,本家買下來做奴隸;抓到的夷狼女人,就分給各支的兄弟做婆娘。搶到的財物,我們平均分配,大家有意見麼?」

  所有人同時搖頭。而黑盄則是深深的看了坐在地上紋絲不動的夏侯一眼,柔聲問道:「貅家的阿一,你,怎麼不說話呢?」

  夏侯朝著雷牛和黑盄同時行禮後,有點不解的問道:「夷狼族,就是弓箭厲害麼?如果我們能夠衝到他們身邊。」

  雷牛大笑:「衝到了他們身邊,我們一個族人可以幹掉他們三個,不,五個!」

  黑盄有點無奈的說道:「可是,他們就是弓箭太厲害,每次我們沒有衝過去,就已經倒下了不少族人,所以,對付夷狼,我們必須要小心。」

  夏侯皺起了眉頭:「那麼,族長阿爺,還有族巫阿爺,為什麼不用盾牌抵擋弓箭呢?有了盾牌,想要靠近夷狼人,根本不是問題呀!」

  所有熱血澎湃的篪虎族人同時愣了下來:「盾牌?什麼東西?」

  一個坐在雷牛身邊的三十許的漢子摸了摸臉上的大鬍子,有點躊躇的抓住了背後背著的一個尺許方圓的金屬圓盾,皺眉問道:「盾牌,就是這種東西麼?上次和商隊的人交換了一塊過來,發現在野地裡拿來燉肉倒是不錯,很方便的。」

  夏侯絕倒!可是他沒有想到,山林中的部族擅長的是和野獸近身廝殺,用蠻力和那些猛獸拚命,自然不習慣使用盾牌。如果是在山林外的草原上,各個部落都大量使用弓箭,反而對於箭矢的防範比在山林中的部族強了許多。而夷狼人,就是最近百年來,從草原上遷徙進山林的一個部族,他們對於弓箭的使用,自然是遠超土生土長的篪虎部族了。

  不是說山林中的人不想使用弓箭,狩獵的時候,弓箭的威力也是很大的,但是對於篪虎族來說,他們既然有了強大的近身戰鬥力,他們也不希罕用那精巧的箭矢。而且對於巨獸來說,只有純鋼箭頭才可能突破他們的皮膚和肌肉,你讓篪虎族上哪裡去找這麼多的純鋼箭頭?還不如多交換幾柄鋒利的刀劍更加合算。

  而單純的篪虎族人,在面對夷狼族的弓箭時,本能的就是拔出刀劍往前衝,倒是從來沒有考慮過可以用東西遮擋箭矢的問題了。

  當下,雷牛搶過了那盾牌,虛舉在了自己面前,左晃了一下,右晃了一下,和黑盄同時恍然大悟般笑起來:「哈哈哈,對了,就是盾牌。這東西可以擋住弓箭啊。可是我們沒有這麼多金屬啊。」

  夏侯淡淡的說道:「取半人高一人寬的三掌厚木板,上面蒙兩層生皮子,比金屬的盾牌更好用。」

  黑盄低頭思忖了一陣,猛的鼓掌點頭:「族長,貅家的阿一說得很是對。盾牌可以抵擋箭矢,似乎商隊的人也提到過這件事情,可是我們都沒有在意啊。」黑盄有點無奈的笑起來:「一碰到事情,我們可就習慣召集族人去廝殺,倒是忘記了好的兵器和工具,可以抵消族人的數量了。」

  當下,雷牛不再遲疑,分派任務道:「族裡別的東西不多,生皮子有得是。明天每人趕造一塊盾牌,黑盄選了好的時辰,就去攻打夷狼族人。」他看了夏侯一眼,指著夏侯說道:「貅家的阿一,搶到的奴隸和婆娘,還有財物牲畜,你也分一份。」

  貅高興得嘎嘎大笑,連連朝著自己的族人擠眉弄眼的做鬼臉。如果不是族長和族巫都在面前,他一定又要吹噓自己的種是多麼好,自己的孩子是多麼厲害了。要知道,每一個部族中,沒有成年的娃娃,可是沒資格分戰利品的。

  深夜,滿天繁星讓地面上有一層淡淡的銀光。

  夏侯盤膝坐在屋子的小小陽台上,抬頭看著天空,低聲說道:「白,我越來越不抱任何希望了。族人們,連盾牌都懶得去發明,我只有走出山林,也許才能碰到更加文明的人吧。」他扭過頭去,看了看插在身邊地板上,那柄鋼劍上美麗的菱形花紋。

  白打了個飽嗝,懶散的看了夏侯一眼,伸手掏了掏自己的下體,抓出了幾個跳蚤丟進嘴裡咯吱咯吱的嚼了吃了,懶洋洋的翻了個身,不再理會他了。

  夏侯抬頭看星空,仔細觀察了一陣繁星的星圖變化,終於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眉心處,那淡黃色水波一樣的巫力無聲的捲了出來,朝著四周慢慢的擴散開去。心底一陣清淨,自然有清風漸漸纏繞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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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重創
  清晨的山林中,有淡藍色的霧氣凝結在樹木根部。

  那淡藍色的霧氣上方,是乳白色的濃霧隨風飄動,隱約可以看到一坨坨的黑影在霧氣中晃動。

  夏侯只覺大開眼界。除了他們這一支族人別開心裁的馴養了大批的牙狼,這一次帶來了兩百頭凶狠的牙狼配合作戰,其他的各支族人雖然沒有大規模的馴養猛獸猛禽,卻也各有特色。比如說,篪虎雲豹身邊就跟著一頭黑底金花的猛虎;而本家的上空,更是飛翔著十幾隻鐵翼大雕。五千許人的大隊人馬,其中混了六百多頭猛獸,卻也煞是壯觀。

  但是對於篪虎族人打仗的本事,夏侯的確不敢恭維。

  五千多人加上六百多頭猛獸,懶散的排開了三四排的散兵線,就吹著獸角、敲打皮鼓的朝著夷狼族人的村落鬧哄哄的走過去,這也行?

  尖銳直入雲霄的號角聲,沉悶的皮鼓聲,鬧雜雜的人聲,時不時傳來的嘹亮獸吼,打破了叢林的寧靜,有無數鳥獸驚惶的四處奔散。隔著一條清澈見底大概十幾米寬的小河,對面已經出現了夷狼人的族人。他們腰間纏著獸皮裙,上半身覆蓋著樹皮做的簡陋盔甲,嘴裡發出了驚喜的大聲嚎叫。單純的哦哦聲混合在一起,聲

阿庭 於 2008-09-25 22:1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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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8:00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軍伍
    通天道人算是暫時盡興,搖搖擺擺的跟著夏侯,朝刑天家走去。除了沒有去西坊狎妓,基本上安邑幾個出名的好玩的好吃的好喝的好看的地方,他都跑去走馬觀花了一通。原本他也是很有興致的要拉著夏侯去西坊觀光一番,卻被嚇得面無人色的赤精子等人聯手制止了。赤精子直接威脅說要跑去紫霄宮向祖師爺告狀,這才打消了通天道人見識一番稀奇的念頭。

    回到刑天家正門的時候,已經天色微暮,刑天厄背著雙手,正站在正門口的臺階上,看著一行人在把一車車的物事運進院子。

    通天道人瞥了刑天厄一眼,卻沒有一點作為客人所應有的對主人的尊敬,長袖一卷,邁上了臺階就往院子裏行去。反而是刑天厄猛不丁見到了通天道人,眼裏一陣奇光連閃,朝著通天道人打量了半天卻發現自己看不透他的底細,刑天厄不由得大為驚愕,主動朝通天道人行禮道:“這位先生,刑天厄在此有禮了。”

    刑天厄身邊的幾個老友客以及幾個晚輩,尤其是那頭髮亂糟糟的刑天十三,被刑天厄那恭順的態度嚇了一大跳。大夏四大巫家之一的家主,更是輔弼相丞四公之一的輔公,刑天厄什麼時候對人這麼有禮貌過?尤其,他居然還是主動行禮的。

    掃了刑天厄一眼,兩道淡淡的目光讓刑天厄渾身一陣徹骨的冰冷,似乎自己在這個俊美年輕人面前,自己所有的老底子都被他給看了出來,刑天厄心裏暗自震驚,臉上的笑容卻是更加熱烈了。“想必您就是滄風先生的師門長輩吧?您的道場如有我刑天家幫得上的地方,儘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刑天厄的態度,近乎有點獻媚討好的感覺了。

    輕輕的點點頭,通天道人壓低了聲音嘀咕道:“好啊,我是從來不客氣的。這幾天在你刑天家住幾天,然後我去道場那邊去,你卻不用太客氣了。有趣,你似乎比我以前在海外見過的那些大巫弱了不少,你是什麼鼎位的?”

    刑天十三皺起了眉頭,甕聲甕氣的朝著通天道人嚷道:“我家主自然是九鼎大巫,是最強的九鼎上品大巫,你怎麼可能見過比他強的巫?”

    刑天厄回頭朝著刑天十三喝道:“小三,閉嘴。”他又朝通天道人笑問道:“不知先生所見那大巫,是誰?”

    通天大人打了個呵欠,有點沒精打采的說道:“那人啊,好像也是你們刑天家的,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他說他叫刑天愆,不知道你認識不認識。他跑到我金鼇島上偷我種的草藥,結果被我毒打了一頓,卻是皮粗肉厚的打得我手生疼,讓他跑掉了。他還活著麼?”

    刑天十三等人彷佛見鬼了一樣臉色慘變,身上氣焰全消,嚇得不敢說話。

    刑天厄則是凜然動容,連忙說道:“刑天愆正是我家曾祖,千五百多年前已經死了。您,見過他?”

    夏侯站在旁邊只是連連搖頭。通天道人則是淡淡的說道:“我揍過他一頓卻是真的。唔,你們這些巫,本身的巫力足夠開天闢地,乃是繼承的盤古大尊的血脈,奈何卻跳不出這天道輪回的***。可憐,可歎。”他也搖搖頭,歎息了一聲,輕輕的拍了拍刑天厄的肩膀,袖子一甩,施施然的走進了刑天家的大門。

    刑天厄卻是沒有心思再管那些車輛了,彷佛好學的童生,亦步亦趨的跟在了通天道人的身後,只是陪著笑臉在那裏輕言軟語的笑道:“我小時候,卻是聽祖父說過,當年曾祖去海外遊歷,碰到了了不起的神人,很是受了一頓教訓,卻也得了不少好處。沒想到他碰到的神人,卻就是先生你。刑天厄的確沒想到,煉氣士中,居然能出了您這樣了不得的人物。”

    通天道人只是連連冷笑,半天後才說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若不是我師尊那老不死的不許我進中原九州,早在數千年前我就帶領門人來傳播道統了。”森嚴的看了刑天厄一眼,如今通天道人身上那屬於混沌天人的極強威壓自然而然的釋放出來,壓制得刑天厄不敢動彈絲毫:“你也不要妄自菲薄,畢竟你也是九鼎大巫。你老跟著我作甚?”

    刑天厄只是在那裏笑:“您可知,大巫卻要如何才能脫離那死難之苦麼?”

    夏侯心裏一陣暗歎不妙,這刑天厄平日裏見過,卻是無比威嚴的一個老頭,怎麼今天卻性子變化這麼大?根本就好像一個向大人討要糖果的小孩。他居然想要從通天道人那裏得到長生之法,可不知通天道人要如何答復他。

    通天道人呵呵直笑,突然袖子一卷,一蓬金光突然閃過,他和刑天厄同時沒了蹤影。夏侯低聲驚呼:“卻是去了哪里?”

    赤精子則是愁眉苦臉的看著夏侯直歎氣:“掌教師尊叫我去金鼇島見師叔的時候說了,此番出山收錄門徒,歡迎訪問沸騰文學101du.net卻是上合天機的好事,我教當興。可是卻又說了,不許師叔和這些大巫過多纏夾的。奈何師叔這次就和刑天家主混到了一起,如何是好?”

    夏侯也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天知道通天道人會和刑天厄說些什麼?這刑天厄剛才的表現倒是中規中矩的無比恭敬的樣子,可是誰知道他心裏又在想些什麼呢?看到赤精子那一籌莫展的模樣,夏侯只能安慰他道:“怕是不會有壞事吧?若是有了刑天家主暗地裏的幫助,道場在安邑,卻比現在要方便多了。”

    夏侯心裏也納悶,怎麼通天道人和刑天厄一對上面就湊到了一起?莫非真的是所謂的緣分?可千萬不要讓刑天厄成了截教的門人,那可就真正是太荒唐,太不可思議了。夏侯無法想像,截教門下有一大批肉體極度強橫的大巫修煉道法的情形。

    不過,刑天厄和通天道人秘密會晤之後,通天道人突然就失去了在安邑城內到處亂逛的興致,帶著赤精子等人直接去了道場。而刑天厄則是三更半夜的,著他身邊的一名老人,把夏侯叫到了後面花園中的一間涼亭內。

    看得出來,刑天厄的心情極佳,滿臉紅光的他嘴角老是不經意的露出一絲笑容,顯然是在通天道人手上得到了不少的好處。果不其然,一見到夏侯他就很興奮的說道:“篪虎,沒想到你在王宮內救了那滄風出來,卻引來了通天先生。這是我刑天家的福氣,倒是相柳家白白放走了一個天大的機會。”

    他陰笑了幾聲:“誰能想到,這些煉氣士的長輩,居然是他?通天先生能夠來到安邑開設道場,並且能讓我刑天家和他截教有了交情,這都是你的功勞。我刑天厄,絕對不會忘記你給我們刑天家帶來的好處。”

    一名身穿黑衣的老人靜靜的從花園角落裏樹林中走了出來,手上捧著一套軟皮甲胄。刑天厄隨手指了那甲胄一眼,笑道:“上次你和滄風在王宮校場交手,大風他們做事卻是小氣了點,給你的那套暴龍皮的軟甲,卻不是什麼好貨色。至於這套巫甲,是我收藏的精品貨色,你拿去在戰場上正好使用。”

    半寸許厚卻極其柔軟異常堅韌的黑色皮甲,感受到上面一陣森森氣息撲面而來,心知這的確是難得的重寶。他也不客氣,當著刑天厄的面,就把那甲胄穿上了。巫甲在他身上自動扭曲調整了一陣,最終完美的符合了夏侯的體型。試著揮動了一下拳頭,扭了扭腰,這看起來很厚的皮甲,穿在身上卻彷佛沒穿一樣,行動間沒有絲毫的窒礙。

    刑天厄從自己袖子裏抽出了一根有夏侯大半個身高這麼長,通體線條圓滑流暢,通體烏黑閃動著隱隱寒光的狼牙棒。他隨手把那狼牙棒揮動了幾下,空氣中頓時傳來了巨大的呼嘯聲,這根狼牙棒顯然是沉重到了極點的兇器。

    “這是那老鬼送你的那根蚩尤骨,剛才我和通天先生聯手把它煉成了這根狼牙棒。感覺那蚩尤骨還是輕了點,所以我又在裏面加了幾塊難得的材料,如今這狼牙棒看起來不起眼,卻有二十四萬斤,正好是二鼎大巫的肉身所能承受的極限重量。”刑天厄撫摸了一陣那密佈著尖銳突起的狼牙棒,隨手丟給了夏侯。

    夏侯右手朝著那狼牙棒接了過去,手腕一沉,這根兇器的確極重,但是似乎裏面卻有一股清氣自然而然的流動,揮動之間,反而沒有拎在手上時那種沉甸甸的下墜感覺。夏侯能清楚地感受到這棍子本身是用巫咒陰火鍛煉成形的,可是內部卻被人刻畫了無數個道家的法陣進去,這就應該是通天道人的大手筆了。

    夏侯心裏一陣的激動,通天道人煉製的法器,能是凡物麼?以後若是機緣湊巧,這根狼牙棒升級為神器都未必不能的。

    果然刑天厄說道:“這狼牙棒本身,是我煉製的,不過是一點小巧的巫術。可是通天先生對他的加工,卻是讓刑天厄自愧不如,簡直就是天差地遠啊。想不到,煉氣士的手段,居然如此的神鬼莫測。”刑天厄很是一陣的長籲短歎,不過他歎息之時,臉上卻滿是充足和洋洋自得。

    夏侯實在無法忍住心頭的疑慮,隨手把那狼牙棒往地上一杵,問那刑天厄:“莫非家主要跟著通天道人煉氣麼?”

    刑天厄吃驚的看了夏侯一陣,突然大笑起來:“篪虎,你問的這個問題卻是有趣。我刑天家自身的巫訣,就足以讓我等修成近乎天神的力量,卻去煉那氣作甚?我巫家之人,最適合我們的,自然還是祖先留下來的巫訣巫咒巫法,可不是那煉氣的口訣。”

    沉吟一陣,刑天厄看了看夏侯,似乎作出了什麼決定一樣,笑道:“不過,你是大風的友客,而你的本性純樸憨良,你自然能把握分寸,不會去外面亂說亂講。通天先生答應,日後若我刑天家有所要求他的,他出手相助。而我卻從他那裏,得來了另外的好處,這才是讓我高興的地方。有了通天先生的幫助,日後我刑天家真正成為九州第一巫家,卻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夏侯愕然的看著刑天厄,九州第一巫家,不是王族麼?刑天厄似乎也發現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分解道:“倒不是別的意思,而是我刑天家,有望恢復昔日先祖刑天氏以一身之力對抗天神大軍的神威了。”

    他有點興奮的在涼亭裏走了一圈,看著夏侯笑道:“自從天神斷絕了神人之間的通道,我等上古大巫的血脈,就益發淡薄了。當年一名九鼎大巫,可以活上數千年,若是達到了天神之境,就是永生不死的神體。數千年的巫力積存,巫力之強可想而知。而如今,我等九鼎大巫,生命長的不過千年光景,短的數百年就一命嗚呼。通天先生都說了,我們如今的九鼎大巫,比起他以前所見的,那是遠遠不如了。”

    夏侯把握住了刑天厄言語中的核心:“所以,通天道人助您脫去輪回之憂?”

    刑天厄嘿嘿笑了幾聲,深深的看著夏侯說道:“不僅是我刑天厄,而是我刑天家的直系血親,都有機會從通天先生手中得到延壽丹。雖不能永生不死,但是延長千年壽命卻是輕而易舉。”他微笑道:“多出千年的壽命,別的不說,我刑天家的力量,自然比起其他巫家,要強上許多了。篪虎,你覺得如何?”

    夏侯心思急轉,連連點頭:“好,當然好。我雖然是蠻人出身,不懂你們巫家的事情。可是能多活千年,自然是好得不得了。”

    刑天厄嘿嘿直笑,走到了夏侯面前,拍了拍夏侯的肩膀,深沉的說道:“如此甚好。你和通天先生門下的煉氣士交好,我們刑天家和他們的聯繫,就在你身上了。通天先生,對你可是極其賞識的。我刑天家,自然也不會薄待了你。”

    夏侯很坦然的看著刑天厄,隆聲說道:“且不說薄待優待,那刑天大風是我朋友,我自然幫他。我篪虎族人,向來友仇分明。”

    刑天厄大樂,他深知南方蠻人的本性,卻也不知道夏侯這憨厚的蠻人面孔下,卻隱藏了另外一個靈魂。聽到夏侯的話,他很高興的看到這個得到了通天道人賞識,和通天道人門人又有很好關係的篪虎暴龍,還是他們刑天家的友客。

    夏侯自身的能力,在刑天厄看來不過如此,但是因為夏侯身上所發生的一連串稀奇古怪的事情,這些事情湊在一起,刑天厄愕然發現,夏侯已經變成了一個對他刑天家很有影響力的人物。不說通天道人對夏侯的好感,以及夏侯已經被收錄為通天道人記名徒弟的事情,就說送給夏侯蚩尤骨的那老者,就是刑天厄不敢怠慢的。

    種種極其巧合的機緣拼湊在一起,刑天厄這才會在深夜把夏侯叫到自己居所的花園裏來,對他施以合適的不過分的不會讓人反感的優惠,以籠絡夏侯。雖然看起來刑天厄不過是送了一件軟甲給夏侯,可是刑天厄自然安排了後手,以後會讓夏侯明白這件軟甲的價值。這件用真正的黑龍皮所鞣制的軟甲,整個大夏找不出第二件來,刑天厄自然會在恰當的時刻安排一個恰當的人,讓夏侯明白這軟甲是如何珍奇的一件寶物。

    一陣的籠絡和試探後,刑天厄很開心的看到夏侯果然是刑天大風的忠心耿耿的友客。他不由得在心裏樂道:“蠻人的性子果然如此,給他一點好處,付出一點真心真情,他就可以為你賣命!大風的運氣卻是極好的,居然找到了這個一個奇遇連我都羡慕的小蠻子做友客!妙極,果然是妙極。”

    示意夏侯在涼亭內的石凳上坐下,一個侍女靜靜的送了茶湯過來。刑天厄親手給夏侯端了一杯茶,微笑道:“通天先生的事情,我們刑天家自己人知道就好,篪虎你可要注意,人前人後,可不要說漏了風聲。畢竟在大王他們看來,煉氣士不過是一群海外的異端,卻是不瞭解他們真實的情況的。我們刑天家雖然不怕麻煩,但是也不要故意招惹麻煩,不是麼?”

    連連點頭,端起茶湯一飲而盡,夏侯把幾片茶葉放在嘴裏咀嚼了一陣吞下,滿臉憨厚的看著刑天厄:“您說得是。我也明白,這事情不能往外面亂說。想那相柳家知道了我們和煉氣士之間的關係,肯定會大做文章的。”

    夏侯大包大攬的說道:“以後刑天家和道場之間要送什麼消息,就直接讓我去做就行。最多有人說我篪虎暴龍和滄風是朋友,卻不會想到其他的地方去。這樣一來,什麼麻煩都沒有了。就算有人要故意造謠,也要顧慮到您啊。”

    刑天厄大喜,夏侯的表現卻不是一個只有肌肉的蠻人所能有的,夏侯還是有這麼一點機智的麼。刑天厄的興致也就上來了,開始說起今夜把夏侯叫到後面來的主要目的。

    “如此甚好,那閒話也不說了。今晚門口的車隊,你也看到了吧?”刑天厄端起茶湯,慢慢的一口一口的抿著,眼睛從茶盞上方看著夏侯。

    夏侯點頭:“看到了。車輪的聲音這麼沉悶,裏面的東西都很沉重吧?我看到有幾塊路磚都壓出裂縫來了。”

    刑天厄輕輕的唔了一聲,放下茶盞說道:“沒錯,裏面的東西是很沉。是我命人從族地的工房調集的一批上好的巫甲和兵器,裏面使用了大量的稀有材料,防禦力比起王庭暗司下的大王親軍的軍械,還要強上三倍左右。這批兵器和鎧甲,是用來裝備大風他們的親軍的。”

    “親軍?”夏侯看了刑天厄一眼,突然醒悟到:“大軍現在就要出發麼?”

    刑天厄點點頭,手指頭在桌面上敲打了一陣,笑道:“大風是我的直系長孫,若無意外,以後刑天家就是他的。他,以及其他那些巫家的子弟在安邑相互攻擊,那都是我們故意的安排。甚至大風被相柳柔那娃娃欺壓了好幾年,也是我們授意的。沒經歷過風雨、挫折的年輕人,以後如何執掌一個巫家?”

    夏侯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裏,聽刑天厄說話。

    刑天厄淡淡的說道:“我們每一代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先在安邑城內讓他們相互鬥一陣,決出一個最有能力的後人,以後他們那一代王庭,就歸他說話了,這是安邑的規矩。而對外麼,我們對海人數千年的戰爭,就是另外一個鍛煉他們的場所。”

    刑天厄看了夏侯一眼,突然笑道:“你在熊營也住過幾天,感覺如何?”

    夏侯沉默了一下,實話實說道:“差,非常的差。我實在無法想到,大夏最精銳的軍隊,新軍營居然是那種模樣的。那些新軍,說實在的,站的隊伍還沒有我的族人整齊。他們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刑天厄大笑:“說得好,就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僅是新軍營,就連大風他們的黑厴軍、玄彪軍,真正的精英老戰士,在我們把軍權交給他們的時候,都已經抽調去其他的軍裏了。大風他們如今統轄的,不過是一批打了幾次小仗,甚至還沒有沾染太多血腥的娃娃。”

    刑天厄看著夏侯,語氣有點陰冷的說道:“這些娃娃上了戰場,面對海人那些稀奇古怪的兵器,只能是一敗塗地,死傷慘重。”

    夏侯不被刑天厄語氣所動,只是看著刑天厄問他:“為何如此?想來家主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刑天厄很無奈的聳聳肩膀:“不是我的理由,是我們祖宗的理由,我們祖先留下的規矩就是這樣。只有在戰場上大敗過,受到那種剜心劇痛的子弟,才能真正的成熟起來。他們必須見過因為自己的過錯而死傷數十萬人的景象,他們以後作出各種決定時,才會更加的謹慎周密,不會出錯。”

    他看著夏侯,歎息道:“我不知道你是否能聽懂,但是,像大風他們這樣的巫家子弟,如果自幼一帆風順,一點挫折都沒有的話,等他們最後掌握大夏的權力了,並不是一件好事。”

    “當年我第一次和海人交戰前,率領長輩安排給我的那一批新軍和九州左近的幾個小國打了好幾場仗,我大獲全勝,無一敗績,斬首數十萬。那時的我意氣風發,揚揚得意不可一世,自以為天下除了那時的大王和家主,就是老子天下第一!”刑天厄臉上肌肉抽動了幾下,嘿嘿冷笑道:“結果和海人一場大戰下來,我屬下新軍被屠殺了七成!大敗虧輸,就連我都被海人的一種奇怪的武器重傷,我這才清醒過來。”

    刑天厄淡淡的說道:“以數十萬人的血肉,能夠換來一個清醒能幹不驕不躁甚至有點心思莫測的家主,是很合算的事情。篪虎你以為如何?”

    夏侯看著刑天厄,點頭認可他的話:“這和我族人在山林中一樣,最好的獵手總是要被猛獸抓過、咬過,看到自己的同伴被猛獸殺死過,如果他能撐過來,才會成為最好的獵人。”

    刑天厄大笑鼓掌:“中啊,你說得恰當至極。又好像那大風生於海上,剛出生的大風總是被父母逼迫去和那些海怪精怪死拼,只有最終活下來的大風,才能翱翔於數萬里的高空,俯瞰整個大地。我把長孫起名刑天大風,就是這個意思了。”

    夏侯默然,過了一陣後才問刑天厄:“那,家主把這話說給我聽是為何?”

    刑天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這些,同樣也是安邑的規矩。後人們出戰前,長輩總要從他們的友客中挑選一個能幹可靠的人,把這些重複過無數次的話向他們述說一遍。”

    他看著夏侯,沉聲說道:“現在大風、玄蛭他們身邊,真正能幹的人,只有你一個。而且你連遭奇遇,乃是福大命大之人,這事情也就只能交給你了。大風、玄蛭上了戰場,身邊會有三千親衛,所用的就是這次調來的最強的鎧甲和兵器。你就是那三千親衛的首領。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把他們活著帶回來就行。”

    刑天厄的語氣中有了幾絲肅殺的意味:“只要大風他們不死,那些新軍,就算是你統轄的親衛,死傷再多也不可惜。”他冷冷的說道:“我們不會在他們身邊安排強大的巫做保鏢,我們必需要讓他們真正的認識到什麼是屍山血海,什麼是絕望,什麼是恐懼。只有真正在沒有任何後援的情況下讓他們直視這一切,他們才會成為合格的繼承人。”

    夏侯沉默了一陣,仔細的想了半天,這才問刑天厄:“如果他們撐不過去,就此廢掉了,豈不是損失麼?”

    刑天厄大樂,看著夏侯樂道:“我們精挑細選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垮掉?如果是真正垮掉了,我們各家的直系血親這麼多,再挑選幾個來重新培養,又有什麼關係呢?”

    “呃。”夏侯看著刑天厄,遲疑了一下這才問道:“可是,如果我們大勝了,又怎麼樣?”

    刑天厄連連搖頭:“大勝?嘿,怕是要我們後面的真正精銳上了戰場,這才可能大勝罷?海人和我們交戰數千年,卻沒有被我們消滅,他們的力量,不容小覷啊。你能護著大風他們安然無恙,就很不容易了。”

    眼看著夏侯還要再問話的樣子,刑天厄連忙擺手:“罷了,罷了,你到了西邊邊境上就明白,海人的士兵的確都極為孱弱,不是我們大夏巫武、巫士的對手。可是他們的軍力能夠和我們分庭抗爭數千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到了就明白了。”

    夏侯尋思了一陣,倒也真是這個道理,現在這麼囉嗦幹什麼?於是他點點頭,認可了刑天厄的話。但是,一想到面對海人的精銳軍隊,就有數十萬大夏的士兵可能被殺死,而這一切不過是為了造就幾個世家的未來領導人,夏侯心裏就有點不舒服。

    他想起了刑天十三操練那一批精怪護衛的情景,總感覺刑天十三那天對自己說過的話,蘊含有別的意思在裏面。“唔,看來,要叫刑天大風他們狠狠的操練一下那些士兵才行。也許,我應該幫他們一把。最少要減少一點死傷才行。我無力扭轉安邑的這些數千年數萬年流傳下來的古怪規矩,那麼,我只能用自己的能力,去儘量的減弱這些該死的規矩所造成的損失。”

    刑天厄在那裏絮叨:“三千套巫甲是配備給那些親衛的,還有一千套是準備用來更換的零部件。兵器都是長刀,上面被四鼎大巫加持了很多對作戰有利的巫咒,威力驚人。另外,特意為你的射日弓打造了一萬支重箭以配合你的射日訣,你到時候記得帶上。”

    夏侯點頭,問他:“那大軍什麼時候出發?應該是要到明年開春了,才能對海人發動進攻罷?”

    刑天厄笑了幾聲,眯著眼睛說道:“黑厴軍、玄彪軍以及你率領的三千親衛,還有相柳家的蚺軍,防風家、申公家的軍隊,三日後開向西邊。等你們動身後半月,大王會派人把海人的使節維爾等人慢慢的送回去。”

    怪笑了幾聲,刑天厄說道:“你們一路上大概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趕到最西邊的邊境。而送海人使節團離開的人,一路上故意拖延,大概就要到明年春天才能趕到了。你們將會有幾個月的空閒時間做戰爭的準備。而海人的使節連同他們的聖女一回去,他們那群宗教瘋子會立刻興兵進攻。各家的子弟率領的軍隊,將會在正面對上含怒而來的海人大軍。”

    夏侯恍然,眼裏神光閃動:“讓刑天大兄帶著我們頂住海人的大軍,那麼,如今駐紮在邊境上的那些精銳軍隊,他們?”

    刑天厄冷笑道:“他們?在你們進駐軍營後,他們就有幾個月的時間活動。如果在這幾個月中,他們還無法從兩翼滲入海人的領國,那他們回到安邑了,都要被打破屁股才行。”

    他很有信心的看著夏侯:“你們趕在使節團之前到,海人不會得到消息說我們增兵了。你們進駐軍營,大風的父親和叔父統領的禦龍軍、齏犼軍、翔龍軍三軍,配合西南戎州滔天候、正西袞州並天候、西北柱州肥天候三州鎮軍就可以悄然而出,從兩翼潛入了。有了幾個月的空閒時間,他們可以作出很多事情來,不是麼?”

    夏侯只能暗自驚歎大夏這些統治者的心機之狠毒,還能說什麼?

    可是一想到在安邑的一大堆麻煩事情,夏侯不由得一陣的頭疼:“三天后大軍就要出發?是不是太急促了?”

    刑天厄連連搖頭:“怎麼算急促呢?海人的使節都去進攻我們大夏的王宮了。”說道這裏,刑天厄譏嘲的笑了幾聲:“嘿,攻擊我們的王宮,真是莫明其妙。總之海人的使節已經暴怒了,我們必須趕在他們有所準備之前,就做好明年開春血戰一場的準備,盡可能多的搶佔海人的國土、殺傷他們的軍隊。我們主動點佔便宜,總比他們有了準備讓我們付出更大的代價的好。”

    夏侯支吾了一陣,終於還是說道:“那麼,道場在安邑的事情?”

    刑天厄毅然說道:“你去軍中的這段時間,通天道場在安邑的一切事情我親自處理,卻是不會有問題的。你這娃娃,似乎對他們很是親近。卻是擔憂過甚了。有我刑天家做後臺,通天先生自己又是法力無邊的神人,誰能奈何得了那道場?”

    夏侯點頭,可不是這個道理麼?通天老道一個人坐鎮,怕是十幾個九鼎大巫都不能從他手上討到任何的好處。就不要說通天老道背後,還有實力更加驚人的兩位大教主,更有一位鴻蒙初開時就存在的老怪物了。加上刑天家的權勢,那道場的確是沒有任何值得擔心的地方。

    只是,夏侯覺得,自己從通天道人那裏還沒有得到足夠的好處就要離開,一時間有點捨不得而已。如果能聽通天道人講解幾句大道,這好處可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暗自歎息了一聲,夏侯又無奈的說道:“道場的事情有家主親自關照,自然無妨,卻是要請家主多多照顧滄風他們,畢竟他們也是我的朋友。可是我要是離開了安邑,還有老大的一個不方便,那黎巫殿的黎巫,也許會隨時來找我。”

    說道這裏,夏侯把黎巫給的木牌掏了出來,苦笑著說出了黎巫把自己當作一袋人形化肥的事情。

    刑天厄氣得直笑:“這,這黎巫,簡直就是莫明其妙。哼哼,不要理會她,若她的人來了,我直接回絕了就是。幾根破爛花草而已,哪里比得過我們征服海人的大計?你只管去軍中安心做事,好好的幫大風他們,這女娃娃,我去應付。”

    ‘女娃娃?’,夏侯嘿嘿笑了幾聲,看來刑天厄是知道黎巫真面目的。

    刑天厄也嘿嘿的笑了幾聲,古怪的看了夏侯一眼說道:“九大巫殿殿主,莫不是巫力通天的人。可是若被那些年輕人知道黎巫居然是一妙齡少女,風言***的不會少,巫殿的面子上卻是掛不住。所以,嘿嘿!”刑天厄笑得有點猥瑣,非常的猥瑣,不知道他是否又想到了某些不良的聯想上去。

    夏侯忙說道:“如此甚好,有家主出面,卻不怕黎巫來呱噪了。”

    拎著那根狼牙棒,夏侯就準備起身離開,既然三天后就要出征,夏侯必須把手上一些亂七八糟的雜務都給處理好。起碼白還在黎巫那個可怕的女人手中,怎麼也要把白給救出來才行啊!

    他向刑天厄告辭,說是去整頓一下那些甲胄兵器等等。三千刑天家的親衛已經到了刑天府內,夏侯覺得還是趁早去和他們見個面,聯絡一下感情才好。

    刑天厄笑眯眯的,也不留夏侯。總之他今天的心情非常之好,所以臉上一貫的冷漠肅殺都不見了。

    夏侯轉身走了幾步,卻突然想起了黎巫對刑天大風他們的命令,連忙轉過身來對刑天厄說了。

    ­

    刑天厄深深的皺起了眉頭:“討厭的女娃娃,人家傳一些風言***的,又有什麼關係?你屬下大巫極多,隨便派幾個人出去殺人就是,怎麼又著落在了大風他們的身上?若是大風他們按照你的話做了,真把那傳出風聲的人給殺了,豈不是我刑天家平白得罪人?”

    嘴裏很是對黎巫抱怨了幾句,刑天厄大手一揮,喝道:“罷了,你不要管這麼多,趕快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一下,準備幫大風他們點起軍馬出征就是。唔,去把大風他們幾個叫來,我有話要吩咐他們。黎巫那裏的事情,怎麼能按照她的話去做?”

    看到刑天厄已經有了主意,夏侯點點頭,離開了這花園。

    在刑天家那複雜的院落中一陣快步行走,夏侯朝自己精舍走了回去。他看著天上的星星,低聲的歎息起來:“通天老道和刑天厄勾搭在了一起,還不知道背後做了什麼交易,他們可不要鬧出什麼亂子來就好。我身上的事情卻是極多的麻煩,可是卻也無妨,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漠然處之、穩守心神就好。”

    “想要跟著通天老道學道,卻也沒關係,等得回安邑了,他老人家卻又是坐鎮這個道場,不會跑掉的,我急什麼?”

    “入軍打仗,這事情卻也不難,幫助刑天大風他們好好操練一下軍隊,不就成了?不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麼?”

    “最大的麻煩不過是黎巫那丫頭而已。不過,如果我無恥點想,我如今的靠山是通天老道和刑天厄,她一個黎巫,權勢再大又能把我怎樣?呃,明天趕緊去黎巫殿把白接回來,我招惹不起她,我躲還不行麼?”

    想到這裏,夏侯心裏一陣暢快,猛的掄起那根狼牙棒狠狠的朝前一揮。

    ‘轟隆’一聲,出神的他沒看到前方路邊有一塊假山石矗立在那裏,那二十四萬斤的狼牙棒直接把那假山石砸成了碎片。狼牙棒上附帶的巫咒暴然發作,就看到一團綠光一閃,一連串的陰雷轟隆隆爆炸開,把那假山連同附近花圃內的花草樹木,全部炸成了粉碎。

    無聲無息的,這個偏院內突然***通亮,上百名身穿黑色勁裝的刑天家衛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一個個死死的盯著夏侯,沒有人吭聲。

    夏侯狼狽的慢慢的舉起了狼牙棒,苦笑道:“呃,我說這是一個意外,你們相信麼?”

    那些護衛看了夏侯半天,領頭的那巫這才慢慢的點點頭,無聲無息的,這批護衛又消失在黑暗裏。

    夏侯尷尬無比的拖著那狼牙棒疾跑,跑回了自己精舍,卻是不提去見那三千親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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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出征(上)
白眼淚汪汪的回到了夏侯的身邊,居然是黎巫親自送他回來的。看黎巫對白那依依不捨的模樣,夏侯甚至懷疑,如果不是限於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因為刑天厄出面討要,黎巫會毫不猶豫的把白搶走,歸於自己名下。說到底,黎巫其實不過是一個青春少女,卻不得不窩在那陰森寂寥的巫殿中,成為高高在上的大巫,她難得找到一個玩伴的。

    不過,夏侯只能在心裡說對不起了。白等同夏侯的孩子一樣,他絕對不會讓白留在一個對於各種草藥的使用已經到了癡迷狀態的巫手上。而且似乎黎巫已經用白試過藥了,就看白突然增長的行動速度,那微微泛出金光的鱗片,就知道他得了不少好處,可是吃得苦頭肯定也不少,否則一頭貔貅怎麼會在自己主人面前落眼淚?估計被黎巫嚇壞了。

    但是也好,夏侯不無惡意的看著突然顯得老實本分了許多的白,尋思著看來偶爾找個惡人調教一下白也是好的,省得他整日裡就一對眼睛死盯著人身上皮肉豐厚的地方,見了誰首先就盤算著這人好吃不好吃的問題。看現在的白,乖乖的蹲在夏侯腳邊,老實,聽話,本分,安靜,簡直就是一個乖寶寶了。

    把白從黎巫的魔爪中強要了回來,夏侯就去和通天道人辭行。道場的所有事情,都有刑天厄安排來的一個族人在背後打理,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只要通天道人不自己招惹出麻煩來就一切順利。同時,夏侯還要趁著臨行前三天的時間,向通天道人討教一些問題。

    看著遍體戎裝的夏侯,通天道人只是呵呵大笑,卻一個字都不肯說。夏侯逼問得急了,通天道人這才雙眼一翻,近乎無賴的說了一句讓夏侯恨得牙齒癢癢的套話:「這個,所謂天機不可洩漏,我有說什麼麼?」

    雖然通天道人不肯說一個字,可是他出手卻比刑天厄更加大方。幾件護身的法寶也不用說,這是通天道人親手煉製的好貨色,夏侯毫不客氣的就接了過來。另外通天道人還一時興致起,著夏侯找了十幾塊極品的原玉,為他煉製起各種稀奇古怪的玉符。

    說起玉符這種玩意,夏侯以前也見過。那些特聘來的教官,要耗費好幾天的功夫,才能製作出一片外表精美威力強大的玉符來。那時夏侯見過的,一枚拇指指甲大小,其薄如絲的玉符,爆炸後的威力等同於一輛汽車炸彈數百斤烈性炸藥的當量。可是因為那些教官不願意耗費太多力氣在這等『微末之技』上,夏侯在特勤局這麼多年,拿到過的也不過兩枚而已。

    可是看看通天道人,出手豪爽,煉製的速度也是快得嚇人。這是足以把那些耗費全身真元才能煉製一枚玉符的教官,嚇得下巴都落在地上的速度,而且通天道人煉製時動作優美,一點煙火氣都不沾,不愧是神人級的人物。

    就看到一塊尺許長、三寸高的青色原玉被通天道人手指一劃,頓時分解成上千片小小的玉片。張口一道青、白、紅三色的真火噴出,那些玉片盡數融化,化成了各種各樣形狀的玉符。有水滴狀的、有樹葉狀的、有魚鱗狀的、有彎月形的,一片片都是精緻入微,上面自然生成了無數細小的符箓。那玉片內的雜質更是被真火化得乾乾淨淨,通體晶瑩透明,質地極高。

    十幾塊原玉所化的萬多枚玉符漂浮在通天道人身邊,就看到通天道人右手食指伸出,一道細細的白光飛快的閃動,在夏侯反應過來之前,那白光已經把無數各種各樣的符咒陣圖,刻入了那玉符之中。隨後通天道人一口白氣噴出,盡被那些玉符吸了進去,就聽得『啪啪啪啪』一陣脆響,那些玉符閃動過一陣陣毫光,緩緩的飄落下來。

    「好了。一萬七千枚玉符,你可以當石子丟。不要吝嗇這些玉符,煉製起來不麻煩,威力卻也還湊合,用來臨時救急保住一條小命還是可以的。」通天道人把那一大捧一大捧的玉符遞給夏侯,夏侯傻在那裡,動彈不得。

    不過是十幾次眨眼的功夫,通天道人就完成了一萬七千枚玉符,而且每一片都是如此精美,有如藝術品一般。更加難得的是,夏侯能分辨出的幾枚玉符上的法陣,儘是高級道法的陣圖,威力極大。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通天道人的這一手,實在是把夏侯前世的那些教官比得一點面子都沒有啦。這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

    看到夏侯呆在那裡不動,通天道人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看看一大堆的玉符,又看看夏侯身上穿著的龍皮甲冑卻是沒有一個口袋的,不由得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隨手從自己腰間扯下了一個白布口袋,把那大堆的玉符都塞了進去。

    夏侯還沒看清通天道人的動作,通天道人已經是嘴巴一張,一團白氣噴那口袋上,那口袋『哧溜』一聲化為一道黑色的金屬鐲子,被通天道人套在了他的手上。拍拍手,通天道人笑道:「罷了,看你沒地方放這些雜物,這乾坤袋卻是我以前沒事好玩煉製的,雖然品質不高,但是裡面也可以裝幾座大山進去,送你玩罷。」

    還能說什麼呢?夏侯只能是跪在地上,謝過了通天道人。傳說中的可以納須彌於芥子的神通啊,夏侯總算是親眼看到了。他心裡暗喜,有了這個手鐲,那些玉符也就罷了,占的空間不大,可是刑天厄給自己專門打造的一萬支重箭,可就有了存放的地方。看來通天道人的大方是一貫如此的,難怪他的所有門徒,一身裝備豪華至極,卻比同宗的師兄弟好太多了。

    通天道人看到夏侯那感激涕零的模樣,不由得納悶道:「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你這麼感激作甚?唔,明白了,感情這些巫家太窮了,你卻沒見過什麼是真正的好寶貝的。」眨巴眼睛思忖了一陣,通天道人點點頭,帶著幾分譏嘲的笑道:「刑天厄身為刑天家之主,居然就送你一套龍皮甲冑,雖然這皮子的質地還算湊合,可是煉製的手法太差,落了下流。」

    他拍了拍夏侯的肩膀,微笑道:「罷了,你記得以後見了我那兩位師兄,就咬死要進我截教門下,他們卻是沒話說的。你做了我的徒弟,卻也不能厚此薄彼,我去師尊那裡挖幾件好寶貝給你。你的師兄師姐他們,哪個身上沒帶著兩件先天之物?」通天道人詭笑道:「師尊那裡的好貨色還多,不把他搾乾了,怎麼對得起我截教的門人呢?」

    夏侯只能傻笑,笑得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些什麼了。選擇跟著通天道人,看來是很不錯的事情啊,起碼,他出手就比他兩位師尊大方太多。

    這就算是正式向通天道人辭別了。帶著一口袋的玉符以及那幾件護身的法寶,夏侯腆著肚子,走路都好似飄一樣的帶著白離開了通天道場。他那個歡喜啊,就沒法形容了。總之,套用一句很庸俗的話來說,現在的夏侯看任何東西,那都是:天是湛藍的,雲是雪白的,風是輕柔的,水是溫柔碧綠的,甚至眼前這個鬚髮蓬亂的死老頭,也是無比可愛的。

    夏侯差點抱著眼前這突然冒出來的老人頭啃上幾口,幸好他反應得快,在自己抱住那老頭之前剎住了腳步。他驚疑的看著突然閃出來的刑天十三,問道:「三爺爺,您找我麼?」和刑天大風他們的關係是越來越好,加上刑天家的幾個長輩有意籠絡,如今夏侯對於刑天家長輩的稱呼,都跟著刑天大風他們了。

    刑天十三眼珠子嘰哩咕嚕亂轉了一陣,隨手把一個木盒塞給了夏侯:「喏,你的軍候文書和你的任職書。上次你在王宮把海人使節團盡數打翻,雖然沒有殺死一個,讓大王有些不喜,卻也是一分大功勞,你被加封為銅羆軍候,這是大夏九級軍候中的第二級,你可不要以為是輕鬆的。」夏侯連忙接過了盒子,口稱不敢。

    刑天十三滿意的點點頭:「另外你的任職書上,你被特意加封了都校的軍職。大夏軍律,都校領三千兵眾,正好是你屬下親衛的數目。而在戰時,都校卻有權視情形而就地督軍達兩萬人,這是準備萬一之用,你把文書也收好,現在你就是大夏的銅羆軍候黑厴軍都校大人了。」

    夏侯被搞得一愣一愣的,這大夏還真有趣,給一個功臣正式的授予軍銜和軍功,居然是在大街上完成的?而且看刑天十三的這模樣,根本還是湊巧碰到了自己,就順手把這盒子塞了過來,這也太,太傷那些功臣的心了罷?

    看著刑天十三帶著幾個童子搖搖擺擺的離開,夏侯連忙問他:「三爺爺你現在去哪裡?」

    刑天十三回過頭來,看了夏侯一眼,突然怪笑起來:「嘿嘿,西坊新來了一個紅姑娘,一手琴那是彈得出神入化,尤其還是處子一個。我今日就是去採了她的紅丸,莫非你也有那個興致?聽說你從來不近女色的,莫非是下面那玩意不行了?」

    夏侯差點一口血噴出,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刑天十三這聲音也忒大了罷?他哪裡敢回話,只是朝著刑天十三連連抱拳行禮,帶著白落荒而逃。刑天十三摸摸鬍鬚,嘰哩咕嚕的咕噥道:「第一次看到有男人聽到玩女人就逃跑的,這篪虎暴龍看起來挺精壯的漢子,怎麼有這毛病?」

    又過了兩天,第二天夏侯就要隨大軍出征了,黑厴軍、玄彪軍以及其他幾隻由安邑世家的子弟們統帥的軍隊,已經在安邑城外百里開外的軍營內等候,而夏侯他們這些領軍之人,還在安邑城內,忙著最後的一點手續。

    刑天大風他們是各軍的軍尉,在大軍出陣前的一個晚上,是一定要在王宮陪夏王酒宴的。並且據說還要舉行一些神秘的巫術儀式。夏侯卻是因為軍銜不夠,這次就是他,也沒有辦法混進去看熱鬧了。

    而得到了確切消息的烏光真人他們,則是一一趕來給夏侯送行,說了一些福命天定,夏侯福澤深厚上了戰場定然無事的廢話。而烏光真人更是和他師尊通天道人一樣,把自己隨身的幾件護身法寶贈送給了夏侯。這些法寶都是烏光真人自己煉製的,雖然他的法力道行比起通天道人那是差了太遠太遠,可是畢竟也是耗費了幾百年苦功才煉製出來的好貨色,夏侯自然也毫不客氣的笑納了。

    烏光真人的幾個師兄弟,也對夏侯各有饋贈。只有赤精子等幾個闡教的門下,眼巴巴的看著烏光真人他們給夏侯送了各種法器,一臉的哭兮兮模樣,卻是一件物品都拿不出來。烏光真人不由得帶著點譏諷的笑道:「赤精子師兄,你們闡教門人卻是只注意自身的修煉的,這法寶飛劍之類,都是旁門小技,暫時拿不出東西,卻也無妨,我們三教門人本是一家,誰也不會笑話誰。」

    赤精子硬是被烏光真人弄得個面紅耳赤,氣得直咬牙齒。面子上實在掛不住,赤精子居然『嘩』的一聲,從自己袖子裡抓住來一件紫氣繚繞紫色光霧直衝天空的八卦綬衣,硬是塞進了夏侯的手裡:「罷了,卻不能讓人說我赤精子小氣,我赤精子總共就兩件法寶,這件紫綬仙衣,就送與了篪虎師弟罷。大家都是同門,卻也不要客氣了。」

    紫綬仙衣!赤精子性命交修的護身法寶,幾乎就等同於他元神的一半實力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赤精子被烏光真人一陣言語,居然就把看家的法寶給送了出來!這種和自身元神融合祭煉的極品法器,幾乎就和性命一樣重要,哪裡是輕易送出去的?

    烏光真人傻眼了,滄風一對眼珠子看得通紅的,盯著那件紫色光華水波一樣流轉的紫綬仙衣,口水都差點溜出來啦。

    夏侯心頭震驚,前世他的教官就來自崑崙一脈,又怎麼可能不知道紫綬仙衣的名頭?想不到啊想不到,赤精子居然把這物事送給了自己?夏侯一雙手已經伸了出去,死死的抓住了那法器,嘴裡則是很客氣的叫嚷著:「這可怎麼好意思呢?嘖嘖,您看,赤精子師兄,您實在是太客氣了。怎麼連看家的法寶都送出來了?不好,實在不好嘛。」

    赤精子氣煞,你嘴裡說不要,可是一雙手這麼死死的抓著幹什麼?他眼珠子亂轉,哼哼的說道:「無妨,無妨。我闡教門人,這隨身的法寶數目卻是不多,否則倒是可以多送篪虎師弟幾件。呃,拿去,拿去,這紫綬仙衣,只要祭煉得法,就算是九天雷霆,也是不怕。」

    夏侯哪裡還肯客氣?直接抓過了那紫綬仙衣,隨手就披在了自己身上。那紫綬仙衣卻是靈性十足,剛剛沾上夏侯的身,就化為一蓬紫光滲入了夏侯身體。夏侯只感覺體內一陣清涼,皮膚下隱隱有極其強大的力量在流轉,卻連自身都察覺不出來。這紫綬仙衣上身了,何止多了一條性命?以夏侯如今的實力,雖然只能發揮出它一成的防禦力,卻也極其可觀了。

    烏光真人突然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的直拍赤精子的肩膀:「罷了,罷了,老赤,你也別小氣。最多你耗費點時間,再去煉製一件卻也不費太多功夫,無非就是千年左右的閉關打坐而已。嘿嘿,哈哈哈哈!」烏光真人以及他截教的幾個同門那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死道友不死貧道,赤精子損失一件重寶,他們只樂得看熱鬧,誰叫闡教的煉氣士,平日裡祭煉的法寶這麼少?

    鬧騰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夏侯早早的穿戴整齊,拎著那根沉重無比的狼牙棒,背上那張射日弓,帶著白一起出了刑天家的大門。渾身酒氣的刑天大風兄弟幾個帶著親軍護衛,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刑天厄等刑天家的長老、耆宿,站在刑天家的門口,嘴裡唸唸有詞的,在舉行一個小型的巫術儀式,替刑天大風他們祈福。

    而出發前,還發生了一點點小插曲。夏侯拎著那根狼牙棒跳上了一匹黑厴,就聽得那黑厴慘叫一聲,被夏侯攔腰把脊椎骨給坐斷了。負重萬斤以上可以日行萬里的奇獸黑厴,去也受不了夏侯身上那套行頭的重量啊。

    刑天厄等人無奈,這狼牙棒還是刑天厄親手參與煉製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棒子的重量?這卻是他疏忽了。

    刑天十三連連搖頭,命人去刑天家的後院裡,把自己騎的一頭變異的六角四目金爪墨麒麟給牽了出來。這頭已經算得上神獸的墨麒麟體型巨大,力量更是驚人無比,夏侯、白全部騎在了它背上,這墨麒麟也不過是輕輕的打了個響鼻,翻著白眼瞪了刑天十三一眼。

    刑天大風他們看得是無比的羨慕,一陣的眼熱。黑厴、玄彪這樣的奇獸可以大規模的蓄養以裝備部隊,可是那些麒麟啊、七彩鹿啊之類的神獸仙獸,卻是難得照章辦理的。能有一頭神獸代步,這幾乎是安邑所有世家子弟的最大夢想。刑天磐低聲抱怨道:「原來換一個沉重點的兵器,就可以換坐騎麼?早知道我也更換庫房裡的那柄開天斧了。」

    安邑的習俗,家裡的子弟出征時,長老親屬卻是不能送出門的。刑天厄他們就站在門內,看著刑天大風等人快速離開,嘴裡大聲的念誦著巫咒,以求他們的平安。雖然已經在背後做了很多的安排,但是刀兵凶險,誰也不能保證在戰場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刑天、相柳、防風、申公四大巫家的子弟率領自己的親軍會合,順著安邑城正中的大道,朝城外急速奔去。大道兩邊,有王庭的近衛沿途守衛,大道兩側數百丈內,所有百姓都被勒令留在家中,不許出門觀看。一行數萬人馬,就這樣轟轟有聲的直接衝出了安邑西門,不再回頭看一眼。按照王令,他們將趕去軍營,即刻拔營而出,開赴西方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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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出征(下)
    安邑城的西門城樓上,商湯站在那裏,出神的看著大隊軍馬湧出了安邑。

    良久,商湯這才彷佛沒有任何目標的問道:“伊尹,你看他們的兵馬,可雄壯麼?”

    鼓著一對大眼的伊尹站在商湯身邊,看著精神抖擻士氣高昂的軍士,良久才道:“這些親軍,卻是各大世家的精銳護衛,戰鬥力比起他們率領的那些新軍,卻要強太多了。各大巫家的親衛,原本就是九州最強的一支軍隊。”

    商湯聳聳肩膀,狠狠的一掌拍在了面前的城牆垛兒上,喝道:“如果我們商族能有這樣的精銳軍隊三十萬,東夷人的侵擾還值得憂慮麼?”

    伊尹連連搖頭,滿臉的不以為然:“主人說錯了。三十萬精銳,以我們商族的財力想要做到卻也不難。可是有了三十萬精銳軍丁又能如何?大夏都不能把東夷人怎麼樣,我們有了三十萬軍,只是增添更多的麻煩。”

    不等商湯開口,伊尹就自顧自的分析道:“如今侵擾我商族的,不過是東夷人的幾個分支部落。若是我們組建大軍,滅了那幾個部落,東夷人的大族立刻殺到,難道我們能以商族一族之力,對抗整個東夷部族聯盟的大軍麼?這可是大夏都不能做到的事情。”

    商湯恨得直跺腳:“唉,可惜我族的軍力!若我族能有大夏王庭那等數百萬強大巫軍,東夷算得了什麼?真不知大夏為何容忍東夷人這麼多年的煩擾。他們坐鎮中州,太平安樂,卻只苦了我們商族還有其他的屬國民眾。”

    伊尹不再就這個話題討論下去,他轉換了話題道:“我們聘用的那數萬巫,過兩天就可以趕去族地了。各大巫家的軍隊,以及九王子率領的王庭暗司禁軍,早幾天就已經開發了。總之這一次總能把東夷人從我們族地上趕出去。”

    商湯依然不依不饒的說道:“如果我能有數百萬的巫軍。”

    伊尹依然自顧自的看著駱繹出城的軍馬,淡淡的說道:“如果主人能成為商族的王,卻也可以。”

    商湯回過頭來看著伊尹,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次天巫殿,我有幸得到了天巫一部分的巫力。如今我已經有了七鼎上品頂峰的巫力。比起我的幾個兄弟叔伯,我湯的實力最強。”

    伊尹卻是不以為然,看著商湯說道:“我卻是寧願主人得到的是另外的東西。巫力這東西,只要天分足夠,主人你苦修百年,也有有所成就。真正珍貴的,是天巫一生積蓄的智慧,卻被那篪虎暴龍憑空得去了。若是主人得到的不是巫力,而是那天巫的記憶傳承,我想族王會立刻決定日後傳位於主人的。”

    臉色微微一變,眼簾耷拉了下來,商湯低聲歎息道:“是啊,卻是一個蠻人得了那最大的好處。這真的是命麼?”

    伊尹咳嗽了一聲,看了看左右,淡笑道:“不過,主人卻也不用心急。還沒有把天巫的那部分巫力完全消化,主人已經是七鼎大巫的身份了,這多少有點用處的。這次東夷人入侵,正好是主人的好時機。主人的幾位兄弟,正帶人在戰陣上和東夷人拼命,卻是連連敗退,沒有勝跡。若是主人能夠立下功勞,順勢掌握族內的一部分軍權,日後倒也方便。”

    商湯皺眉,深深的看了伊尹一眼:“可是,九王子殿下的大軍已經出發,加上四大巫家的族軍怕是也已經開拔了,他們聯手合擊,東夷人的那幾個部落,卻是抵擋不住的。我還要在安邑逗留一段時日,等得我們雇用的巫都去了族地才能離開,等我回去,怕是塵埃已經落下了。”

    伊尹飛快的看了看左近,拉著商湯朝門樓下走去。一邊走,一邊可以聽到伊尹低聲的嘀咕:“要他塵埃飛揚,卻也不難,就看主人你怎麼想了。以我的算計,只要主人能立下大功,讓族王封主人一塊領地,以主人的能耐,十年之內,定然有成。這安邑城內,卻正好有用得上的地方。那天天巫殿的事情,主人卻也是看到了的,正好利用啊。”

    商湯下了城樓,走向了王城。現在的商湯,還只是一個想要成為族王的年輕人,他最大的夢想,不過是免去東夷人對自己部族的威脅。

    夏侯則是騎著那頭墨麒麟,快速的沖出了城門。他看到了城門外護城河邊,黃一拎著一根釣魚杆,身上盤著那條黃龍,正在朝自己拼命的揮手,大聲的叫嚷著:“篪虎老兄,抓到了海人,有什麼好玩的,給我帶點回來!”

    夏侯朝著黃一笑了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條黃龍的身上。只有夏侯知道,自己最終決定留在安邑,並且還從軍出征,決定性的原因,居然就是這條還不諳世事只知道一味頑皮搗亂的小龍。

    他抬起手來,朝著黃一的那個方向招了招手。刑天大風扭頭過去,看到了黃一,笑道:“是王宮的那龍奴麼?你怎麼和他認識的?”

    夏侯直笑,搖頭沒有回答。他是在向那條小龍打招呼,至於黃一麼,這個死活都不肯拜入通天道人門下的傢伙,夏侯對他已經沒有言語了。

    安邑城外百里,合計百萬大軍,靜靜的駐紮在一塊長寬兩百里的巨大平原上。

    黑厴軍二十萬、玄彪軍二十萬,相柳、防風、申公三家的子弟連同其他各家的族人率領的軍隊四十萬,加上二十萬後勤軍士,合計百萬大軍、六十萬的坐騎、超過兩百萬的馱獸車輛,居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靜靜的紮營在這裏。

    墨麒麟在軍營附近一個小土坡上停下,看著前方竟然是雲煙繚繞的大營,夏侯下意識的倒抽了一口涼氣。“百萬大軍,百萬大軍。幹,真正看到了,才知道一百萬人馬是什麼概念!這如果開拔的話,需要多久這個佇列才能走完?”

    刑天大風他們也是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規模的龐大軍隊,同樣有點頭暈的停下了坐騎,出神的看著這龐大、充滿破壞力的軍陣。刑天玄蛭呻吟道:“現在開始,我們就是這支軍隊的統帥。嘿嘿,一聲令下,血流飄杵!”他扭頭看向了相柳柔的方向,相柳柔、相柳胤也正好看了過來,幾人的視線,在空氣中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刑天大風低聲自語:“媽的,以前最多一次不過帶著一萬多人出戰。這次調動兵馬,也是在軍部直接下令把人調來,沒想到一萬軍隊湊在一起就很可觀了,這百萬人放在一塊,簡直就讓我不知道如何下手!”

    夏侯咕噥道:“幸好有下級軍官在。呃,刑天大兄,你說什麼?你們從來沒有指揮過超過兩萬人的軍隊?”

    刑天大風連忙點點頭:“然也。我們雖然是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尉,可是長這麼大,我們就和附近幾個小國打過幾仗,屬下的軍隊從來沒有全軍出動過。這超過十萬人在一起的場面,我們也是,呵呵,嘿嘿。”

    刑天幾兄弟同時乾笑,那邊相柳柔他們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個個只是看著那巨大彷佛怪物一樣盤踞在大地上的軍營傻笑。

    夏侯差點沒暈倒過去。從來沒有指揮過大軍團作戰的年輕人,初上手就讓他們指揮數十萬人去和海人作戰!夏侯只能驚歎,那些巫家的老人,他們的腦筋實在是創意十足。夏侯看著前面的百萬大軍,卻沒看到一個個活人,他只看到了一堆堆的炮灰。

    相柳柔猛的一拍手,喝道:“管這麼多,一千人不過如此,一萬人也就這樣,百萬大軍又如何?來人,傳令蚺軍上下所屬,全軍開拔。前鋒和嚮導當先,開赴西疆!”

    刑天大風長吸一口氣,就要發佈命令,可是夏侯卻立刻制止了他。他一手抓住刑天大風,喝道:“各軍之間,隔開一定的距離,否則怎麼行動?各軍的輜重營,都要緊隨各軍前進,否則百萬軍馬,夜間紮營時如何是好?”

    相柳柔他們愣了一下,吃驚的看了夏侯一眼。現在可不是相互之間傾軋鬥氣的時候,刑天大風、相柳柔等領軍的將領湊在一起,草草的商量了一個行軍的前後順序以及相互之間聯絡的安排,這才傳下了命令,一支支的軍隊迅速的開拔了。

    相柳家、申公家子弟統帥的軍隊行進在左翼,防風家以及其他各家的軍隊在右翼,最是人多勢眾的黑厴軍、玄彪軍二軍則在中軍前進。三支大軍相互間隔百里,同時朝西疆開進。三支軍隊之間規定了嚴格的相互聯絡的信號和時間,每一刻鐘都有對方的資訊送到自己軍中。一切商議定了,這才各自傳下了命令,大軍分成三路開拔。

    百萬大軍離開了駐紮的軍營,朝西方快速前進。

    而剛才夏侯他們商議的地方,憑空裏一陣旋風卷了起來,以夏王為首,大夏的統治者們幾乎盡數到場。

    夏侯古怪的看了刑天厄一眼,嘻笑道:“輔公,這次似乎是你家的娃娃最出彩啊。我還記得當年輔公你們第一次領大軍出征,手忙腳亂了足足一整天,大軍到了第二天才算是離開了軍營。”

    刑天厄滿臉的無奈,攤開雙手歎息道:“奈何出主意的,卻不是我刑天家的娃娃,可惜,可惜。不過,幸好,幸好,篪虎暴龍卻是我刑天家的友客。呵呵!相柳弼公,你們家那幾個娃娃身邊也找了不少友客,怎麼就沒有一個精明能幹的?”

    相柳翵氣得臉蛋一哆嗦,冷哼道:“那篪虎暴龍憑空得了天巫的智慧,如果還蠢得和那些沒經過風雨的娃娃一樣,他就應該一頭撞死!”

    防風炑輕聲咳嗽了一聲,淡淡的說道:“篪虎暴龍得了天巫的記憶不假,可是我記得,上任天巫,似乎從來沒有從軍過的。這大軍拔營、開進、相互聯絡、信號安排之類的事情,他卻是老練得緊。”

    夏王呵呵大笑,滿臉不可思議的笑道:“難道你要說,那些蠻子部落裏面,出了一個軍陣的天才?豈有此理!”

    一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大笑:“的確是豈有此理。那些蠻子,怎麼可能學會軍陣之術?”

    計算了好一陣子,這些大夏的統治者,最終把一切都歸結在了上任天巫的身上。上任天巫巫力無邊,智慧如海,自然閱讀了一些兵書戰陣之道。篪虎暴龍能夠表現得這麼搶眼,顯然就是天巫的功勞。一個蠻子,怎麼可能懂這些高深的軍陣之學呢?完全沒道理嘛!

    夏王豎起了一根食指,淡淡的說道:“那麼,老規矩,我賭原玉十萬方,這一百萬軍隊,最終能活下來的,不到三成!”

    相柳翵笑嘻嘻的豎起了手指:“我就比大王差點吧,我壓九萬方原玉,剩下兩成如何?”

    防風炑、申公酈也紛紛壓下了九萬方原玉,賭這百萬大軍,和海人正式交戰後能夠倖存多少人來。其他那些天候、地候等巫家貴族,也是紛紛下注

阿庭 於 2008-09-25 22:1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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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8:00

  正文 第四十章 巫喪 通天
    幾天夏侯的心情都很好。申公豹被趕回新軍營受罪了;黃一成天在通天道場打諢生事;刑天大風幾兄弟忙著整頓軍械,點起兵馬,做出征前的準備。夏侯一下就輕鬆了,身上無事的他,終於有閒工夫找了個密室,去修煉那憑空得來的頂級巫訣‘射日訣’。

    尤其,夏侯想通了一個問題,這才是使得他心情輕鬆、振奮的最主要因素。

    他來安邑的主要原因,並不是刑天大風在山林內的那次邀請,雖然,那一次讓夏侯知道了安邑的存在。他來安邑,就是為了尋求更強的力量,找到回去家鄉所在的地點或者時間的道路。作為一名潛力深厚的巫武,儘管刑天大風兄弟們用了各種手段,以種種優厚的待遇收買夏侯,可是夏侯始終認為,自己不過是一個過客,始終抱著遊戲的心理。對於刑天家,他沒有以死效忠的打算。前世他是一名最精銳的特工,他效忠的物件,始終是也只可能是他承認的那個國家,而不是任何一個巫門家族。

    他替刑天大風出戰,拼死獲取一場又一場的勝利,讓刑天大風他們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價值,給自己更高的待遇,無非就是想要得到他們手中掌握的,高深玄奧的巫訣。夏侯清楚,想要這些門閥世家的人心甘情願的把自己家族密藏的高級巫訣傳授給一個南方蠻荒的蠻人,就必須要讓他們知道自己對他們是有足夠價值的,是有用處的。

    可是在得到了射日訣後,夏侯的心思就變化了。他不想再在安邑逗留下去。已經有了頂級的巫訣,按照上面的法訣修煉,足夠他得到極強的力量了,他還要在安邑做什麼?真的一心一意的替刑天家做打手,出面去做一些刑天家的人不方便做的事情,比如說在校場上把其他家族拉攏的友客一個接一個的揍成殘廢不成?夏侯自認為自己沒有墮落到甘心做人奴才的地步。

    所以,夏侯想要離開安邑。但是他卻又一時間拋不開刑天大風幾兄弟對自己的情分。畢竟他能感受到,年輕的刑天兄弟們,對於自己的態度,並不單純是從一個友客的角度出發的。也許自己真的如‘友客’這個名詞的字面意義一樣,既友既客,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種友情存在,就這樣離開不理,是注重情誼的夏侯所做不到的。

    但是所有的疑慮,都在夏侯見到黃一後徹底拋開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那條從湖心裏慢慢的遊出來,把夏侯噴了一臉一身口水的小黃龍,夏侯就決定留在安邑,並且參加大夏軍隊對海人的戰爭。不為別的,就是為了那條小黃龍而已。

    夏侯還清楚的記得自己見到小黃龍時,渾身的肌肉和筋骨都不由自主的哆嗦著,差點軟在地上的衝動。沒有任何理由的,也沒有經過任何仔細的思考,夏侯就毅然決定留下,安心的留在安邑,修煉也好,作戰也好,打架鬥毆也罷,總之他決定留下了。

    徹底的拋開了心頭迷茫的夏侯,心境一陣的清涼,他突然有一種神聖感,自己不再是一個過客,一個觀眾,自己彷佛,正在參與歷史的進程。他已經肯定了自己身處的,就是歷史上那個丟失的大夏,因為在前世中國境內出土的九州鼎,難不成還會把他送到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時間去?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天空沒有月亮,同時似乎天上的大星多了一顆,但是這都是小問題。

    自己已經身處歷史,也許個人的力量無法對抗歷史的洪流,但是能夠以一個親身參與者的身份,投入這洪流中,難道不是人生最大的快樂麼?

    大夏。大夏的末期。

    中國神話的結束,歷史的開端。這是神話和歷史糾纏的混亂年代,是古代的神靈、天仙、妖魔等等進行最後的歡宴、最後的歌舞的年代。既然自己已經來了,那麼,就一起去痛飲那美酒,去狂歌亂舞吧。前世的好友白虎的一番歪理邪說又浮現心頭:“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如不能在本國建功立業流芳百世,那麼就去國外殺人放火遺臭萬年也是不錯滴!”

    心境透澈,元神穩固;體內金丹上的丹火旺盛,不斷的萃煉著那一絲絲的真元。夏侯身體內,在按照烏光真人傳授的奇妙法門,在不提升境界的同時,不斷的壓縮提純真元,讓自己的真元儲量一分分的,以自身能感受到的速度迅速上升。擁有比煉氣士的軀體強橫千百倍的肉身,夏侯卯足了力氣的用丹火直接去煉製自己的經脈氣海,讓他們的容量益發壯大。

    而體外呢?

    不能不說射日訣不愧是上古大神的傑作,簡直就是變態至極的巫訣。夏侯剛上手修煉的時候,差點就被巫訣反噬給弄得爆體而亡!

    射日訣的修煉法門,和其他的巫訣的道理都是一樣的。用盡可能多盡可能純淨的和自己身體五行屬性相和的五行元力,萃煉精神力,將精神力轉化為巫力。以巫力刺激識海,不斷的挖掘、壓榨巫族血脈中遺傳下來的潛力,讓精神力益發的壯大,讓巫力益發的強大。

    可是射日訣的變態就在於,別的高級巫訣,如果他吸收五行元力的速度是小溪流水,綿綿不絕的,或者是長江大河,滔滔往來的話,射日訣的修煉過程,就好像小行星撞擊地球一樣,一陣一陣的,每一陣還強得讓人根本無法承受。

    首先,將精神力在識海中以一個特別的巫咒配合印訣,製成一枚小小的長箭形式。隨後,在那精神力製成的箭矢內部,純粹以神念刻制一千四百八十手符咒進去。最後,在體外以手印做驅動,把那枚無形的小箭自眉心射出,以神念控制,直接射到盡可能的高空中。

    在神念對那小箭的聯繫,隨著距離的增加而不斷削弱最終斷絕聯繫和控制後,那一千四百八十手符咒同時發作,以神識看來,不過寸許長頭髮絲細的小箭,突然爆炸膨脹成一個直徑數十丈的圓球。四周的土性元力手那古怪的符咒驅動,彷佛回圈的羊群,‘嘩啦啦’的就沖了過來,把那空蕩蕩的圓球塞得滿滿的。

    隨後,那一千多個符咒融合成一枚烙印,一縷極細的神念自虛空降下,急速射回了夏侯的識海中,和夏侯的精神力重新連在了一起。緊接著那巨大的,填滿了土性元力的圓球,就彷佛一枚流星,‘呼呼呼呼’的從天空急速墜下。

    夏侯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因為手法不熟,神念的操縱不是很習慣,第一次‘僅僅’是製作了三枚精神力的小箭射了出去。那就是三顆大氣球呼嘯而來,直接轟入了夏侯的腦袋。龐大的土性元力經過極度的壓縮後突然爆發,那股威力,直接讓夏侯渾身的皮膚炸裂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血絲噴出了七八丈遠,把那密室整個轟成了廢墟。

    幸好,夏侯體內有真元流動,那土性真元的恢復力是極其驚人的。這些真元勉強的護住了夏侯的身體不至於爆炸,同時還刺激了夏侯的識海,強大的精神力滔滔而出,不斷的吞食融合那近乎凝結成土黃色晶體的數量龐大的土性元力。同時夏侯的金丹也是急速運轉,拼命的吞食那土性元力,釋放出土性的真元,以緩解夏侯身體內的壓力。

    夏侯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在密室中昏迷了一個時辰後,這才悠然醒來。

    第一次修煉,夏侯的真元增強了五成,巫力直接提升了一倍。代價是渾身骨頭盡數碎裂,肌肉都被震成了肉醬狀態,躺在地上足足過了兩個時辰,這才控制著真元,把破爛不堪的身體修補完成。

    “我不得不承認,那些上古的大神,都是一群變態級別的人物。”夏侯在第一次修煉射日訣後如此說。

    接下來的幾天,夏侯小心翼翼的,一次只射出一枚精神力凝聚的小箭,一次只吸收一個充滿了土性元力的精神力圓球。這短短的幾天修煉,效果卻比他以前近十年的修煉成果加起來還要好。夏侯只能仰天長歎射日訣之厲害以及自己村子裏巫公傳授的巫訣之垃圾。

    幾天的時間,夏侯的身體竟然又長高了寸許,但是身上的肌肉體積卻反而縮小了三成,夏侯居然顯得瘦削了不少。身體長高了,這是他的體格已經開始了徹底的變化,開始從一個九等中下品的巫武向鼎巫進化的過程。肌肉縮小了,這是體內的真元、巫力已經變得非常的凝實,在品質上遠非數日前可比。

    直到現在,夏侯才知道自己和刑天大風他們這些一鼎大巫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差距。現在的他,已經可以將就著把那力量驚人的射日弓拉成一個滿圓,肉體力量何止加強了十倍?夏侯只是有點犯愁,看來自己的兵器又要重新打造了,否則揮動起來,實在是輕飄飄的沒有感覺。這也是夏侯體內有真元不斷的滋養改造肉身的緣故,其實他現在的純粹的肌肉力量,幾乎都要達到鼎巫的水準了。

    潛心修煉的夏侯,不知道時日的變遷。很快的,大夏曆十月十三日這天到了。

    大夏曆十月十三,一個很普通的日子。但是很久以後,當經歷過這天發生過的所有事情的那些人,重新湊在一起,將一切情況彙聚起來時,他們才愕然的發現,這一天,幾乎可以說是歷史的轉捩點。一切的事情,在這天過後,就已經不同了。

    這天剛入夜時分,夏侯正在自己精舍後的密室裏進行自虐性的修煉。一圈又一圈濃厚的黃色光球以每一刻鐘二枚的速度直轟下來,夏侯渾身肌肉跳動,青筋突出,眸子裏一圈土黃色的光芒蕩漾出碗口大的一團光暈,像是一個怪物多過於像是一個人。體內金丹熊熊燃燒,自己的精神力無法熔煉的土性元力,盡被夏侯送到了金丹裏,不管他是否吞得下,總之只顧往裏塞,強大的土性真元不斷的從金丹內生了出來。

    一邊修煉,夏侯還能有餘閒的功夫去默默背誦射日訣上的各種符籙、手印等等。他如今一枚精神力小箭上要刻印一千多符咒,可是那射日訣上說,到了最高深的境界,要一枚小箭上瞬間刻印九億多符咒,一共是三萬六千隻小箭迴圈射出,源源不絕自成一星河漩渦般的體系才算大成!夏侯不由得有點心驚膽戰,卻又有點沾沾自喜,要是自己能修練到最高深的境界,怕不是就是後羿再生麼?

    但是可以想像的就是,一千多手符咒都要掠奪性的吸收這麼強的土性元力轟下,九億多手符咒印在一枚小箭中,一次性吸收的土性元力會有多強?尤其是三萬六千隻小箭迴圈不斷的急速射出吸回,這情景想起來就讓人頭皮發麻。

    渾身烏黑的射日弓懸浮在夏侯胸前三尺處,那吸收來的土性元力,夏侯實在消化不了的,就以射日訣中的禦箭咒全部打入那弓體內。據射日訣上的記載,這樣可以讓長弓和自己心神相通,憑空增添十分的靈性,使用起來如臂使指,更加威力無窮。

    就在夏侯正覺得修練到好處,雖然是漆黑的密室,但是眼前一陣毫光大盛的時候,那尺許厚寒鐵鑄造的密室大門突然被人用暴力一腳踢開。刑天大風穿著一身極其華美的錦緞禮服,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聲叫嚷道:“篪虎,不要修煉了,快快跟我走,出大事了。快去看看,能否弄到些許好處!”

    巫家的修煉有一個好處,那就是隨時可以被打斷卻無大礙。他們的肉體極其強橫,巫力洗滌身體時就算走叉了道,卻也沒有大礙,所以刑天大風明知夏侯在修煉卻還是大大咧咧的沖了進來。可是夏侯體內金丹還在運轉,被刑天大風突然驚動,一口真元‘哧溜’一聲走了邪道,差點沒讓夏侯一口血噴出丈許開外。

    連忙收起了體內煉氣口訣,真元收歸氣海,巫力回轉識海,夏侯連續掐了三個古怪的巫訣鎮壓因為修煉射日訣而驚動的虛空中的大小靈體,氣定神閑的站了起來。看到滿臉似乎焦慮卻又似乎歡喜的刑天大風,夏侯愕然問道:“怎麼?死人了麼?”夏侯想不到,除非是死人這樣的大事,否則刑天大風怎麼會如此焦急的趕來。

    刑天大風嘻嘻一笑:“還沒死,但是快死了。不過和我們家沒關係,說不定還能撈到一點好處,我們趕去看熱鬧就是。”

    夏侯大訝,卻看到刑天大風身後走進來幾名使女,毫不羞澀的把他扒了個乾淨,把一身繁瑣但是很是華貴的黑色絲質的禮服穿在了夏侯身上。這禮服對襟中開,大擺長袖,袖口都幾乎拖到了地上。各色以美玉雕成的飾物被一一穿戴在了夏侯身上,甚至夏侯的頭頂,都硬被戴上了一青玉高冠,插上了三枚晶瑩剔透彷佛裏面有綠色的液汁滴出來的青色玉簪。

    玉戒指,玉護腕,玉腰佩,玉腰帶,腰帶上還掛上了一柄純粹裝飾用的二尺長紅玉彎刀,這一身讓夏侯瞠目結舌的禮服,終於穿戴結束。夏侯渾身上下,用最頂級的原玉碾出的飾物就有近三十件,硬是把猶如一頭直立行走的大猩猩德行的夏侯,裝扮成了一堂堂貴人。

    刑天大風吃驚的看了一眼在密室中行走了幾步,居然是有模有樣顯得無比穩重極有風度的夏侯,連連點頭:“好,看不出倒真有點人樣了。不要囉嗦,趕快跟我走。還有一段路要趕哩。”

    刑天家的正門,擺起了一長串的儀仗隊伍。刑天厄連同自己的兩名白髮蒼蒼的友客,已經坐在了最前的一輛大車上,眯著眼睛,手指頭輕輕的敲打著膝蓋。後面的十幾輛車上,儘是刑天家在安邑裏的頭面人物。除了一代家主刑天厄,二代長老刑天十三,其他的那些刑天家的重要成員,夏侯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也不知道他們平日裏去了哪里。

    護衛這一隊伍的,卻不是刑天家掌握的大夏軍隊,而是刑天家自己的家族近衛。渾身黑色甲胄,就連頭臉都掩蓋在全封閉的頭盔下的刑天近衛整整五千人,騎在了身材高大的黑色龍角獸上,渾身殺氣騰騰,隔著老遠,就能感覺他們身上的殺氣猶如刀鋒一樣削了過來。這一批人,又是夏侯從來沒見過的,屬於刑天家的強力武裝。

    刑天大風帶著夏侯匆匆趕來,也不敢多話,兩人跳上了車隊裏的最後一輛,還來不及和已經坐在車裏的刑天玄蛭等人打招呼,前面刑天厄已經是一聲令下,隊伍突然全速朝前奔去。隊伍的後面也是蹄聲滾滾,申公家以及住在這條街上的各大巫家的重要成員,都帶著自己家族的親衛,組成了龐大的儀仗隊伍,魚貫朝著東邊城門行去。

    夏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車內所有人都一本正經的嚴肅模樣,他也不敢吭聲,只能挑起了車窗簾子,偷偷的朝外面看去。

    他看到,這些安邑的世家隊伍一出了城門,就從一字長蛇陣變成了魚鱗方陣。最前面是四大巫家的人排頭,平行並進。後面是各大巫家按照勢力、權勢的高低,排成了整齊的隊伍魚貫前行。這方陣足足寬有五裏,長有十裏開外,多的家族例如刑天家出動了數千人,少的卻只有兩三輛車輛跟在隊伍後面,整個佇列裏怕不是有十萬人在隊伍裏面。

    隊伍以極高的速度朝著東方足足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幸好安邑四野平坦,就是一個占地數千里方圓的大平原,如許大的一個隊伍,沒有受到任何的障礙,就到了他們的目的地。

    前面是一片稀疏的樹林,淡淡的黑色霧氣纏繞在這占地方圓近百里的樹林內。隊伍的正前方,卻有兩顆巨大得不成話的古木。那樹高有數百丈,黑夜裏也看不清有多粗,相互之間隔開有百丈左右,遠遠看去,可以看到他們的枝椏已經在高空中糾纏在了一起,彷佛一片烏雲蒙在了地上。這兩顆大樹,就好像一扇通向異界的大門,矗立在黑夜的原野上。

    夏侯敢發誓,自己來安邑的時候,並沒有在安邑的東邊看到這麼兩顆大樹。這麼高的樹,就是隔著幾十裏都能看個清楚,但是他來安邑的時候,的確沒有見到一點樹影子。想必,這又是什麼高深的巫術應用了。

    大隊人馬就從那兩棵樹之間穿了過去。夏侯本能的感覺到,刑天大風他們在車子經過了大樹後,身上突然冒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氣息來,他們彷佛虔誠的信徒到了自己信仰的聖地一樣,整個人突然變得無比的拘束,無比的壓抑,似乎就連呼吸聲都放慢了下來。甚至就連趴在車廂地板上的白,都本能的渾身一陣僵硬,目光死死的盯著車隊正前方一個未知的地方。

    夏侯憋不住了,他挑開車簾子朝前看去,他愕然看到前方居然冒出了一大片的山嶺。的確是山嶺,起伏的山嶺之上,星星點點的燈火茂密,只看燈光的數量,那裏就有一個中等的城市規模。看看左右沒人注意,夏侯對自己施了一個法術,這才定睛看去,他看到了那山嶺之上,是一座座極其高大雄偉的宮殿,漆黑的宮殿,就好似怪獸一樣盤踞在那嬌弱的山丘之上。

    車輪下發出的,已經不再是荒野上車輪和泥土碰擊摩擦的生意,而是清脆的‘咯噔’聲,這裏的地面上,已經鋪上了青石板,這是一條寬有百丈開外的石板大道,直接通向了山嶺的最深處。

    漸漸的,車隊的兩側,有無數渾身都籠罩在黑色披風中的巫從路邊的殿堂內走了出來,他們彙聚成人流,踏著整齊的步伐,發出了讓人心頭發顫的細微同時又宏大的腳步聲,朝前一溜兒快步小跑。

    刑天厄突然大聲叫道:“各大巫家車隊停下,各大家主領自己族人前往天巫殿。”

    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這就是大夏巫教的九大巫,同時也象徵著九種極其可怕的力量。坐鎮中州安邑巫殿的,號稱大巫;坐鎮九州各地巫殿分殿的,則號稱鎮巫。而擁有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稱號的九位大巫,則是大夏巫教的九個最高領袖,同時也一定是九州之內,除了有特別繼承之道的大夏之王外,巫力最強的九人!

    天巫殿,就是九大巫之一的天巫所屬的巫殿。而地位至高無上的天巫,更是大夏巫教的教長,同時也一定是大夏王室之人。

    刑天厄的叫聲提醒了夏侯,他驚訝的回頭問刑天大風:“不會罷?天巫要死了?”

    天巫,當代天巫是當代夏王的親伯父,擁有足以毀天滅地的九鼎巫力。同時,身為大夏巫教的教長,統率九大巫殿,九州內所有的巫都是他的屬下。九州之內,所有的城市村鎮內,必然有巫殿存在,必然有巫武、巫士出沒。甚至就連夏侯的部族,夏侯出生的村子,他們的族巫,也是巫殿的門徒。

    這樣的一個大人物,近乎天神一樣的高高在上的存在,要死了?

    奇怪,夏侯實在是搞不清楚,這麼一個重要的人要死了,怎麼剛才刑天大風沖進自己密室的時候,還顯得有點高興似的?

    一縷極其細微的聲音傳入了夏侯的耳朵:“大巫之喪,死前必定以無上巫法傳承自己龐大無比的巫力。但繼承之人不可能全部吸收那可以毀掉整片大地的巫力,六成以上的巫力連同大巫的一部分記憶經驗,會流散虛空之中。我等有緣者,可以獨佔其中一部分巫力,也許在場大半巫武巫士,都能提升一鼎的實力。”

    夏侯愕然看了傳音的刑天大風一眼,他突然想到了前世那些原始部落的土人,在自己族內的長老死後把他分而食之的恐怖場景。刑天大風所說的,怎麼就有這麼點恐怖的味道在裏面呢?

    以刑天厄、相柳翵、防風炑、申公酈四公為首,各大巫家在安邑的重要人物帶著自己一個或者兩個親近的友客,沿著一道寬大陡峭的石階朝高高在上的天巫殿爬了上去。他們在向上攀爬,而那些裹在披風中的巫,則是遠遠的站在了山腳下。說不清有多少巫彙聚成了一片黑漆漆的人海,把整座天巫殿所在的山峰都包圍了起來。

    在夏侯他們的隊伍前面,又有近千名身穿各種不同顏色長袍的巫,雙手籠在袖子裏,默不作聲的向上攀登。黑漆漆的夜空下,冷風吹拂,到處都是黑色的人影無聲無息的攀爬著,夏侯只覺一股寒氣直沖心頭,眼前的一切有如夢魘。只有緊緊靠著他的白爪子搭在了他腰上,從白的軀體上傳來了一點點的熱量,讓夏侯覺得這才是人間。

    天巫殿到了。

    這大殿的一部分在山巔,可是入口卻在山腰。天巫殿的主體建築,是直接從山峰中挖出來的空間。一塊高四百丈、寬兩百丈的山崖被削得平坦無比,上面雕刻了無數的古怪花紋,但是大多都是和天上的天象有關。花紋上不知道塗抹了一層什麼塗料,在漆黑的夜裏,這些花紋還在散發出淡淡的微光。夏侯甚至看到了一副圖案上那顆巨大的彗星軌跡,怎麼看怎麼像是哈雷慧星的模樣。

    天巫殿的大門,就在這些古怪花紋正中,是一道寬只有四五丈,卻有近百米高,無比怪異的長方形空洞。

    夏侯緊跟著隊伍,緊緊的抓住了白的爪子唯恐他跑散了,有點緊張的走入了那道門戶。門戶內是一條不知道有多長的隧道,兩側的牆根下,每隔三丈就站著一名身穿白袍的巫,每個巫的頭頂,都漂浮著一顆拇指大小的明珠,釋放出的淡淡光華,剛好可以讓人看清腳下的路。夏侯本能的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就連那地板上,都刻滿了無數繁複的花紋,同樣都是複雜的星圖。

    這條通道大概深入山體足足有十裏左右,越往內走,路邊站著的巫身上散發出來的巫力波動就越強,那可怕的威壓,讓夏侯、白、刑天兄弟乃至他們的父輩都一個個渾身直發抖,不敢抬起頭來。只有刑天厄等各大家族的第一代長老和刑天十三等第二代長老,才能在這些巫殿的大巫那龐大的威壓下鎮定自若,行動之間不失分寸。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空間。夏侯已經沒有興趣去看這個穹頂渾圓牆根正方符合天圓地方學說的空間有多大,反正在巫法的作用下,只要有足夠的巫力浪費,這些大巫完全可以在這個房間內堆上幾十座大山玩,空間這個概念,在這裏是沒有意義的。

    刑天厄等世家成員在這個巨大空間的正中停下,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輩份、實力以及各自家族的實力、聲望等等複雜的參考關係,在十幾名大巫的指揮下,排成了整齊的隊伍。夏侯他們,自然只有墊底的份兒。

    前方大概裏許的地方,夏侯看到那邊的牆壁上有一個方形的門戶,一道陡峭的大概千多級的石階梯通向那門戶中。正面看上去彷佛金字塔形的階梯上,站滿了身穿各色長袍的巫。夏侯眼睛尖,看到上面那些巫胸口上的徽章處,等級最低的也有七鼎的標誌。站在臺階盡頭的近百名渾身包裹在披風裏的巫,徽章上全是九鼎標誌。

    近百名九鼎大巫。

    夏侯對於九鼎大巫到底有多麼可怕,那是完全沒有一個清楚的概念。但是他知道,就以他現在的實力,也不是一鼎上品的刑天大風等人的對手,就更不用提九鼎大巫的厲害了。他渾身發麻的站在隊伍中,看著那數千名站在那石階上的大巫,只能驚歎于大夏巫教的興盛。

    身邊的刑天大風口觀鼻、鼻觀心,臉上肌肉紋絲不動的從嘴縫裏擠出了一句話來:“九大巫殿四成的長老都在場了。看臺階最上面的看不清模樣的八人,就是除了天巫大人外的其他八名大巫。自左而右,是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

    夏侯只能輕輕點頭,他沒有這個本事讓嘴角都不動彈一下的傳出聲音來。這麼多高階的大巫,居然才是長老的四成?

    刑天玄蛭則是冷冰冰的看著那石階,極細的聲音居然是從他胸脯處傳來的:“別的大巫暫且不說,倒是關於黎巫的傳聞挺有趣的。”

    夏侯正想聽聽看到底什麼傳聞這麼有趣,卻突然看到石階上自左而右第四位大巫的右手輕輕的晃了一下,刑天玄蛭臉上居然發出了輕輕的‘啪’的一聲,彷佛被人抽了一耳光一樣。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嚇得連忙低下頭,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全場一陣的肅靜,突然空中傳來了急驟的風聲,諸人抬頭看時,就看到一團白氣在空中急速扭動,慢慢的張開成了一道門戶的模樣,夏王身後緊跟著幾個身穿禮服的男子,大步的踏著虛空走了出來。他們的身形剛剛出現,那團白氣就慢慢消散,夏王的身體微微一動,幾個人就已經到了那石階頂部。

    “天巫的情況如何?為何突然報危?前一陣子,不是說還有三年的壽命麼?”夏王剛剛站定,就迫不及待的追問起來。

    修為到了一定的程度,這些巫對於自己的生死壽限已經有了很清晰的認識,可以詳細的推算出自己的死期。既然天巫說他還有三年的壽命,那他就一定還能活三年,而不應該是現在就突然令人傳諭整個安邑,讓這麼多人黑燈瞎火的趕過來。

    石階上,那方形門戶中突然射出了一道朦朧的銀光,瞬間的功夫,整個空間都籠罩在了那玄妙的銀光下。四周望去,整個空間已經變得無邊無際,所有人都懸浮在真空中,無數大大小小的星辰閃動著奇妙的光華,在虛空中帶著巨大的轟鳴聲,遵循著一個恒古固定的軌跡在運轉。

    夏王立刻停止了追問,而是恭敬的朝著那門戶行了一禮:“天巫。”

    一名身穿光滑銀色長袍的老人慢慢的自那門戶中走了出來。他銀色的長髮無風自動,彷佛火焰一樣在頭上飄舞不休。光滑如玉的臉上,兩粒眼珠猶如兩顆太陽,釋放出無窮的光熱,那裏就好像兩團白熾的火在跳動,沒人敢正視他的面孔。這老人朝著夏王輕輕點頭,低沉的說道:“三年的壽命而已,與其浪費三年的時間無所事事,不如拋棄這三年的時間,換取更大的好處。”

    不等夏王開口,這老人,也就是大夏巫教的教長,夏王的親伯父,天巫殿的殿主天巫緩緩說道:“我死後,由吾第三十六弟午乙接掌天巫之位。午乙三年前已經達到了九鼎下品巫力,繼承吾之傳承後,當有九鼎上品的威能,足以鼎鎮巫教,諸大巫可有異議?”

    天巫之下八名大巫同時說道:“無。”他們的聲音都蘊含了極其強大的巫力,彷佛天空的雷霆,卻是聽不清他們的嗓音如何。

    天巫笑了幾聲,抬頭朝著虛空問道:“隱宗之主可有異議?”

    虛空中,自天幕上一顆緩緩旋轉的恒星圖案中傳來了低沉有力的聲音:“七弟,你要死了就不要廢話,快點死了我好趕回去。當我剛回到隱殿,就被你派人又叫來了安邑,很有趣麼?”

    天巫呵呵笑了幾聲,朝著虛空拱手道:“如此極好。我先死,然後等你來陪我。”

    虛空中那聲音氣得連連冷哼,卻看不到人影。

    天巫又問夏王:“大王,由你三十六叔父接掌巫教,你可有異議否?”

    夏王搖搖頭。

    於是天巫又朝著諸大巫殿的長老詢問了一次,長老們又是全部通過。天巫又問了以刑天厄為代表的各部族、家族的意見,這些部族、家族也無異議,全票通過。夏侯卻正好看到商湯也站在了一個角落裏,滿臉好奇的看著交待後事的天巫。而伊尹則是彷佛影子一樣站在商湯的身後,他對於巫力傳承沒有任何興趣,一對大眼睛居然只是在不斷的在那些女性巫的臉蛋上梭巡。

    天巫的傳承儀式很簡單。既然天巫已經下定決心拋棄三年的壽命提前死掉,那麼就算是夏王或者那個不知道來歷的隱宗之主也是無權反對的。天巫也沒有太多的話要交待,只是把那叫做午乙的,明顯比他年輕了不少的九鼎大巫叫到了面前,把一柄尺許長的漆黑的石杖交給了他,就算完成了天巫這個職位和一切權力的轉移。

    緊接著,就是巫力的傳承儀式。

    天巫坐在虛空中一張大石椅上,午乙盤膝坐在了他面前,在場所有人聽到天巫吩咐道:“我臨死化去全身的巫力和一切的智慧,一部分巫力歸屬午乙,其他的,在場自然有人能夠繼承。各大巫家的家主知曉其中的規矩,不管誰得了好處,萬不可生嫉妒陷害之心,明白否?”

    所有人同時領諾。

    又聽得天巫說:“入滅之時我以三年壽命,換取我窺探未來之事的能力。三年壽命,只換得區區數句話的時間,大王,你可要用心記好。”

    夏王皺起了眉頭,有點不快的喝道:“我大夏正是國力最強盛之時,天巫無端做此犧牲作甚?”坐在天巫面前的午乙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天巫看著夏王微笑:“最近夜觀星相,偶然心生警兆罷了。我活了七百多年,執掌天巫大位也有百年光景,三年的壽命,算得了什麼?若是能解去我心頭警兆的緣由,卻也值得。”

    刑天大風畢竟是愛多嘴的人,又聽得他低聲傳音了過來:“這一代的天巫在星相之術上,是前所未有的奇才,往往能看到諸大巫不能見之事。若他心生警兆,定然是有極大變故。整個大夏,卻也只有他才能以這祈命之術換取預見的神通。就算是接他位置的午乙,沒有百年的苦修,怕也達不到這等水準。”

    夏侯連連點頭,極其贊同刑天大風的觀點。可不是麼,這等能夠清楚的看到未來的預見能力,若是人人都能施展,那天下還不亂套了?

    聽得天巫的話,夏王卻也沒有了說辭,只能是退到了一旁。

    巫的辦事效率是很高的,並沒有什麼繁文縟節。天巫一隻手已經按在了午乙的眉心處,自己則是閉上了眼睛,低沉的說道:“所有的巫,運轉你們的巫訣罷,將你們的巫力盡數收斂,不要打擾了我的傳承。年輕的巫,若有諸般異相降臨己身,萬不可慌張,自顧自運轉巫訣則可。我七百年苦修的巫力,卻不要白白消散了。”

    ‘砰’的一聲悶響,天巫腦後的銀色長髮突然紛紛斷裂,在虛空中炸出了滿天銀色的光雨。眼看著他整只按在午乙眉心處的手,已經變得是銀光熠熠彷佛純銀一般,卻不似肉身了。午乙的臉上一陣的抽搐,渾身彷佛吹氣球一樣的膨脹起來。天巫苦修了七百年的巫力急速沖進他的識海,給他帶來的,除了劇痛,就是劇痛,再也沒有其他的感覺。

    天巫一邊全力把自己的巫力輸入午乙的身體,同時嘴裏開始念誦晦澀難懂的咒語。隨著他的咒語聲,他的容貌急速變得蒼老,他剩餘的壽命一滴滴的奉獻了出去,向冥冥中主宰一切的天神換取那一點點窺視未來的縫隙。

    所有的巫都收斂了自己的所有氣息,只顧著運轉自己的巫訣,死死的守住了自己的心神不動。整個空間內,就只有天巫身上釋放出來的越來越龐大的巫力波動。眼看著一道道銀色流光從天巫眉心處激射了出來,朝著四面八方漫無目標的胡亂飛去。午乙的身體無法承受天巫的全部巫力,而天巫的死亡將近,他的巫力不受控制的開始了洩露。

    隨著巫力洩露出來的,還有一道道無形無色的精神波動,裏面充滿了無數的符咒、文字,這是天巫七百年壽命中積累的一切知識,這也在巫咒秘法的驅動下急速的湧了出來。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夏侯只能驚歎,巫族對於一個人的勞動價值,簡直就是壓榨到了極點,眼看著人都要死了,還要作出他一生中最大的奉獻啊!

    天巫身上的巫力波動越來越強烈,越來越不穩定。突然間,他的壽命已經全部燃燒殆盡,他的巫咒也已經發揮到了頂峰狀態,憑藉他強大的巫力、太古流傳下來的神奇咒語,他已經打開了那扇命運的大門。

    天巫的雙眼猛的睜開,兩道銀光射出了千萬丈外。他的臉上剛開始露出的,是一臉的驚慌和恐懼,猶如大難臨頭。但是緊接著卻又是一陣的歡喜雀躍,彷佛一切都有了轉機那樣。天巫渾身哆嗦著吼叫起來:“大王,卻是九王子……他……”

    似乎高興於自己就要揭露這最大的關於未來的奧秘,天巫臉上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眼看著他就要把未來在諸巫面前完整的剖析,可是巨大的變故突然產生了。

    在山峰外面,無數巫清楚的看到,自東方有一道紅色的極強的光芒從猛然射出,射向了天穹。

    天空中無數繁星正在急速的閃動,強大的波動似乎正在把某個意識降臨在地上的某個人身上。可是那道紅光卻有無窮的威力,紅光一閃即逝,滿天閃動的星辰突然黯淡。鬥轉星移,一顆大碗公大小的銀色大星突然墜下,化為一道流星飛向了西方。

    那些站在天巫殿外等候的巫同時哀呼起來:“天巫喪了!”

    可是天巫殿內,正要說出那讓自己不安的未來,說出那個極其重要一句話的天巫則是渾身突然一抖,他和滿天星辰的聯繫突然被一股極其怪異,強大無法形容,彷佛浩浩蕩蕩天地之力的神奇力量隔絕,他的生命之火,被那橫插一手的力量瞬間滅絕。

    一團古怪的紅光在天巫的身上閃動了一下。天巫滿臉笑容的看著夏王,突然身體化為無數銀色光雨飄散。

    虛空中,那隱宗之主憤怒的咆哮起來:“是誰?是誰如此膽大妄為,居然打破了天巫的巫術?是誰有這樣的巫力,居然能夠破掉天巫的巫術?到底是誰?”

    猛然間聽到天巫的巫術居然被人破解,滿殿的大巫同時驚駭的睜開了眼睛,再也顧不得運轉巫訣,賭那一絲的運氣去吸收天巫的遺產了。

    只有夏侯卻是對天巫沒有什麼感情,他也不知道一個九鼎上品的大巫的巫咒被人打斷是如何讓人震驚的事情。他只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按照天巫的吩咐,閉著眼睛在那裏運轉巫訣,吸收可能幸運的降臨自己的來自于天巫臨死時洩露的巫力和他的智慧。

    夏侯運轉的,自然是射日訣。

    而射日訣的修煉方法,是外張並且掠奪性的。

    三枚精神力凝聚的小箭射出,夏侯彷佛撒網的漁民,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漁網被大批大批的巨量的魚群給塞滿了。

    夏侯吃驚的張開眼睛,驚訝無比的張大了嘴巴,最後咕噥了一句:“我操,我的運氣不會這麼差罷?”

    就好像第一次修煉射日訣時一樣,夏侯被連續三個品質和數量都超出他想像的圓球給轟進了識海,巨大的巫力彷佛核彈一樣在他腦海中爆發,夏侯乾淨俐落的渾身皮膚再一次炸開,連同身上那華貴的禮服、昂貴的玉器飾品同時炸成了粉碎。血糊糊的一團人形的肉,噴灑著滾燙的還冒著青煙的鮮血,‘嗷’的一聲慘叫,仰天倒飛數百丈,砸飛了數百個倒楣的巫後,夏侯無奈的倒在了地上,再次的昏迷。

    現場還有一個人,也極其幸運的繼承了來自天巫的一部分極其強大的巫力,那就是站在一角發呆的商湯。

    不過,商湯顯然比夏侯的底子好得多,商湯起碼也是鼎巫的基礎。吸收了來自天巫的龐大力量後,商湯只是很乾脆的七竅噴血的倒在了地上。雖然商湯七竅中噴出的血泉也足足有十幾丈遠,但是比起夏侯那驚天動地的轟動性場面,聲光效果卻是差太遠了。

    數十名隱藏在空氣中,渾身黑袍,沒有一點肌膚露在外面的大巫閃了出來。他們的徽章上僅是八鼎、九鼎的標誌,但是在徽章的一角,無不都繡了一顆小小的黑色的星星。那帶頭的大巫憤怒的咆哮著:“立刻施展巫術,哪怕搜遍天下,也要找到那個敢於破壞天巫傳承的人!找到他,滅他整個部落。他部落瀕臨的所有部族,也一起剷除!”

    憤怒、瘋狂的大巫們同時領命,紛紛化為一道道流光、狂風飛散。

    那大巫,隱宗之主氣得在石階上面直跺腳。突然他手上冒出了一個粗大的黑漆漆的木杖,狠狠的一杖轟在了夏王的屁股上:“你還傻在這裏幹什麼?你不也是九鼎大巫麼?給我去找,找到那個該死的混蛋!我要撕碎了他!”

    夏王被打得‘吱兒’一聲悶哼,卻不敢說一句話,帶著身後的幾個人再次召喚出了那白色的氣團,將那氣團化為一道門戶後匆匆離開。

    隱宗之主站在石階上,被一團黑霧籠罩的臉上有兩團幽光在閃動。他一眨不眨的盯著血肉模糊的夏侯看了半天,突然幸災樂禍的低聲笑起來:“老子第一次知道,有人會蠢成這個樣子,居然在天巫的傳承儀式上運轉射日訣!這小子,實在是太有趣了!”

    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午乙連同另外八名巫殿殿主同時驚訝的看了那隱宗之主一眼。隱宗之主突然咳嗽了幾聲,指著黎巫喝道:“小女娃娃,去給那蠻子治一下。你的木性元力,正好讓他土性之軀恢復的速度增快百倍。這麼有趣的蠻子,可不能就死在這裏。唔,如果你治好了他,又心情不錯的話,就去隨手救一下那個商族的倒楣鬼,反正多一個也沒關係麼。”

    黎巫微微欠身,直起身體時,已經到了夏侯身邊,一道綠色的光芒從他手上射出,籠罩在了夏侯身上。

    安邑城東方極遠處,數十萬裏外的海濱處,一名身穿火紅長袍的青年背著雙手,抬頭看著突然星光黯淡的夜空,‘呵呵’大笑起來。

    “我通天道人最討厭那些逆天改命的人!不就是一九鼎大巫麼?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只要元神不滅,輪回投胎了還可以繼續修煉,照樣成就混沌不滅無上正果。臨死還玩這麼多的花招,我就是看不順眼!”

    冷哼了幾聲,漆黑的長髮飛舞,容貌俊朗,帶著幾分邪氣、帶著幾分傲氣、甚至帶著幾分稚氣的通天道人背著雙手,朝身後緊跟著自己的幾個煉氣士喝道:“孩子們,去安邑快活者!哈,活該師尊和大師兄二師兄閉關祭煉元神,這去安邑收徒廣大門戶的事情落在了我頭上,不好好的玩玩,怎麼對得起自己?想我通天不過修煉了區區萬年,正是青春好時光,可不能被他們三個老傢伙給限死在金鼇島上了。”

    通天道人身後的幾個煉氣士只是連連苦笑,哪里敢開口接話?

    就看通天道人身體一晃,四柄長劍從腦後射出,化為青紅紫黑四道彩光環繞住身體,一溜兒微光急速朝著西邊飛去了。

    那幾個煉氣士連連叫嚷起來,有叫師尊的,有叫師叔的,無不是在那裏尖叫:“您可不認識那道場的去路,您可等等我們呀?”

    清風掃過,那幾個煉氣士腳下升起了一片片青雲,猶如流星一樣,瞬間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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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黎巫(上)
    夏侯從深深的睡夢中醒來。

    他感覺自己已經睡了一千年,腦海中空空蕩蕩無悲無喜,卻充盈著無數亂飛亂舞的符咒、印訣、咒語、藥物、天相星圖等等稀奇古怪的東西。睡夢中,夏侯就是一個旁觀者,看著自己的精神和這些奇怪的記憶慢慢的融合,水乳交融,最終成為一個整體,成為他可以熟練運用的技能。雖然在夢中,夏侯還是清楚的感到了一種天上掉餡餅的荒唐。

    閉著眼睛活動了一下身體,還好,似乎沒有缺胳膊少腿的。但是也難說,也許自己的胳膊腿什麼的已經和自己說過一次再見,但是被那些大巫重新拼湊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夏侯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已經突破了前幾天達到的那個瓶頸,到了一個新的境界。體內真元彷佛水銀一樣密度極大,順著寬敞光滑無比結實的經脈流動時,居然發出‘嘩嘩’的聲音。

    似乎自己的身體在強度上已經暴漲了一個層次。夏侯自嘲道:看來自己在原始人部落分食長老遺體的儀式中,得到了最大的好處。

    睜開眼,夏侯瞬間又陷入了另外一個深沉的夢境。

    他躺在一間材質漆黑的石屋裏,身體下面的石床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刺骨的寒氣滾滾而來湧入身體,卻並不覺得難受,反而通體清涼非常的舒坦。石屋的四角有四支燈架,從燈架正中的銅柱上探出了數十片枝條樣的銅枝,上面托著拳頭大小的燈盞,石屋內很是明亮。

    一名青衣女子就坐在屋子正中一張朝著夏侯的石椅上。

    第一眼看上去,這女子不過如此。

    仔細看一眼,彷佛微風吹散了湖面上的薄霧,漸漸的露出了青綠的水波,這女子的容顏就讓你覺得有點意思了。

    等你忍不住再去看第三眼,深深吸引你的,是那女子白皙接近透明的臉蛋,完美的鵝蛋臉上,還可以看到淡淡的青色,那是皮膚太嬌嫩了,血管的顏色都透了一點出來。夏侯從來沒見過這樣細嫩的皮膚,新生嬰兒都不如她這樣完美。

    等到夏侯好奇的看了她第四眼的時候,他整個就沉迷在了那彷佛青山綠水,自然空靈的美麗中。這女子有一頭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披散下來,修長的黛眉帶著一點讓人心痛的翠綠色。她的唇,卻沒有一絲血色,反而是帶著一點點的水綠,緊緊盯著夏侯的眸子,是一種接近漆黑的墨綠色,彷佛兩塊極品的翡翠,濃烈的生機從那綠色中自然的流淌而出。

    這女子靜靜的坐在那裏,就好似山林中的精靈。她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極其簡單的黑色絲袍,沒有任何的飾物。可是她卻彷佛自己會發光,淡綠色的光華充盈在這個死氣沉沉的石屋內,於是就連那些厚重的石塊都生動了起來,彷佛活物。

    夏侯必須承認,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自然,空靈,充滿了生機,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奇峰峻嶺上茂密的自然叢林。她的美麗是無庸置疑的,在安邑他見過的美麗女子不少,比如說刑天華鎣,比如說青月,比如說安邑令的那個刁蠻女兒,但是這些少女的美麗加在一起,也等如是蠻荒沙漠和錦繡山水對比,根本就無法比較。

    但更重要的是她的氣質,她很自然的有一種讓人親近的特質,她的巫力應該是木屬性的,滿是自然的氣息。但是她更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錯覺,雖然你知道那是美好的東西,可是你沒有膽量去接近她。你只能在見到她之後,就此沉迷在她的美麗之中。夏侯懷疑,一些心智脆弱的人見到她之後,是否能夠從那美麗的夢幻中醒過來。

    幸好夏侯不是一個心智軟弱的人。前世和今生的種種經歷,決定了他的心神簡直猶如金剛一樣堅強。艱難的從那驚豔的一瞥中清醒過來,從來不說笑話的夏侯,居然情不自禁的調侃道:“莫非我已經死了,這裏是天神的居所不成?否則怎麼可能見到姑娘你這麼美麗的女子?”他很用力的眨了幾下眼睛,強迫自己看向了一個屋角的燈架。

    那女子雙腿盤在石椅上,右手輕輕的托著下巴,感覺很有趣的看著夏侯。在夏侯的意識中,彷佛已經過了一輩子這樣長久,這女子才慢慢開口道:“你這蠻子的命真好,上任天巫的巫力,六成歸了午乙,一成歸了商湯,你占了半成之多。其他各大巫,居然沒有得到分毫。”她沒有理會夏侯的調侃,似乎那些話她根本就沒有聽到。

    這女子的聲音,好似那春雨薄霧中的黃鸝一樣,清脆卻帶著一點飄忽的味道。夏侯僅僅是聽到她的聲音,就突然渾身一陣燥熱,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連忙拼命的運轉體內真元,把體內五賊強行鎮壓了下去。他不敢看她,只是乾笑道:“半成的巫力就差點殺了我。”

    那女子連連點頭:“說得沒錯,你在接受天巫的巫力之前,不過是一名九等中下品的巫武。天巫的一成巫力,就等於一名九鼎中品大巫的全部力量,你魯莽的吸了半成的巫力,居然還能留下一個囫圇的身體,我們九大巫都感到近乎神跡了。”

    我們九大巫!

    任何一名鼎位的巫,都可以在其他人的嘴裏被稱為大巫。但是敢於自稱大巫的,只有九大巫殿的殿主。夏侯愕然看向了那女子:“你,你說什麼?你是大巫?你是?”

    那女子歪著腦袋看著夏侯,夏侯怎麼看怎麼感覺著,她的目光就好像自己小時候看待白那樣的值得玩味,就好像一個小孩子看到了極其好玩的玩具一樣。依然是那完美的聲音傳來:“我是黎巫旒歆。”

    黎巫,這美得只能用‘慘絕人寰’來形容的女子,居然就是站在石階頂部,渾身用黑布包裹著,夏侯盤算著怎麼也要有七八百歲才合理的糟老頭的大巫之一?夏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怎麼看她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一時間,夏侯腦袋裏閃過了例如借屍還魂、返老還童、采陽補陰等等稀奇古怪的念頭。

    黎巫皺起了眉頭,似乎她能猜測到夏侯腦子裏面在想些什麼,不由得嗔怒道:“若不是隱宗之主要我出手救你,當我願意對著一個渾身皮膚都炸飛了,血肉模糊噁心之極的肉球麼?你敢胡思亂想的話,我不介意把你恢復成剛才那個模樣。”

    夏侯連忙端正了臉上的表情,口觀鼻,鼻觀心,不敢再動那些古怪的念頭。天知道這些大巫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手段,能夠看到自己的思維?夏侯老老實實的從石床上爬起來,朝黎巫行禮道:“如此,多謝黎巫相救。”

    黎巫輕輕點頭,淡淡笑道:“不用謝,救了你,隱宗之主太弈就欠了我一個人情,有空我就可以去隱殿找一些我比較感興趣的東西,所以倒是我要感謝你才是。”她悠然歎息道:“可惜的就是你傷得太輕,要是你的傷再重十倍,我就可以從太弈手上多點東西出來了。”

    夏侯只覺得後心冰冷,果然是最毒莫過婦人心,這黎巫也不例外啊。自己差點粉身碎骨,這傷還叫做太輕了?

    夏侯正在這裏腹誹黎巫的不人道,黎巫卻是好奇的看著夏侯問道:“不過,我很好奇。巫力比你強大得多,傷勢也輕得多的商湯,經過我的治療後,現在還在昏迷,你卻恢復得這樣快,沒有道理呀!”黎巫眼裏閃動著古怪的光芒,那聲音在夏侯聽起來,就好像要搶小朋友棒棒糖的不良少年一樣不懷好意:“你身上是否有什麼護身的巫器?可是我救治你的時候,你身上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卻是奇怪了。”

    這種問題,怎麼能順著她的意思回答?夏侯連忙說道:“我也不知道呀!如果作為大巫的您都不清楚我身上發生了什麼,我怎麼可能明白?”

    黎巫緊緊的盯著夏侯看了半天,看得夏侯額頭上幾滴冷汗慢慢的滲了出來,最後看到夏侯實在是一臉的坦然,的確是沒有隱瞞什麼的時候,黎巫這才放過了他。收回那充滿了威嚇力的眼神,黎巫有點失望的說道:“原來這樣啊?也許是你的天分太好了,所以僥倖留下了一條命。當然,這也是我的醫術太好了,否則怎麼可能救回你來?”

    黎巫臉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笑容,很自我陶醉的笑了一陣,這才給夏侯說道:“你僥倖吸收了天巫半成的巫力,可是你的巫力提升卻不高,只到了九等巫武的最頂峰狀態,還差一步,就能達到一鼎下品水準了。倒是你的肉身受了很大的好處,那些胡亂衝撞的巫力被我用巫咒封進了你的身體,結果你的肉身直接提升到了二鼎大巫的境界,倒是你的幸運。”

    自己的肉身已經到了二鼎水準麼?那豈不是比刑天大風他們還要強橫得多?夏侯一陣的歡喜,一陣的心癢難耐,恨不得就能去試試自己如今到底有多麼強悍!也許,自己現在可以把一座小山當作手榴彈扔罷?實在是,實在是太棒了!夏侯比任何人都清楚,強橫的實力的重要性了。

    可是黎巫立刻又給夏侯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別高興,你的肉身有二鼎大巫的水準,可是我們是不承認的。大夏巫教下屬的巫,只能依靠自己的巫力來評定等級。你的巫力如今還是九等水準,你就是九等巫武。”

    夏侯倒是很看得開,他笑嘻嘻的說道:“無妨,我對於這些稱號並不在意,只要我自己有好處就行!”

    黎巫被夏侯的話弄得愣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低聲咕噥了幾句,夏侯卻是沒聽清楚她到底說了些什麼。過了一陣,黎巫才古怪的看了夏侯一眼,皺眉道:“可是奇怪的就是在這裏,按照你吸收的天巫遺留的巫力,如果你的巫力僅僅達到九等水準,這可以忽略不計的損耗。你的肉身就應該起碼達到七鼎大巫的境界,卻又怎麼只到了二鼎水準?”

    黎巫的身體慢慢的飄了起來,夏侯這才看到她居然是赤著腳的。兩隻粉嫩白皙帶著一點青色的小腳懸在立地寸許的地方,黎巫輕盈的在石屋內飄了一陣,自言自語道:“可是按照我們所感應的,你的確是吸收了半成的巫力。那麼,你所吸收的巫力中,有九成九的力量不知去向了。奇怪,真是奇怪,篪虎暴龍,你身體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夏侯連忙內視自身,唔,肉體被極大的強化了不說,體內的真元性質正如前面所說,已經變化成了水銀狀態。而自己的那顆金丹!唔,夏侯看著那顆金丹差點沒暈了過去。也許是因為吸收的是天巫的巫力,夏侯的金丹居然從一顆變成了十顆,十顆金丹的體積比起以前他自己修煉的那粒要大了不少,並且是極度的緻密,極度的精純的十粒銀色的金丹。他們居然在按照太陽系的運轉軌跡,在他丹田內急速旋轉。

    自己的金丹居然變成了這種古怪情狀?這讓自己以後還怎麼繼續修煉啊?夏侯知道修煉一顆金丹的法門,可是同時修煉十顆金丹的麼,夏侯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事情。

    黎巫的聲音傳來:“你身體內可有什麼不好的麼?比如說,哪里突然發冷發熱,或者你以巫力內視,看到體內哪個地方有一片銀光的?”

    夏侯抬起頭來,滿臉的真摯,滿臉的誠實,滿臉莊重的看著黎巫,鄭重的說道:“黎巫,我一切安好,唔,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黎巫猛的飄近了夏侯,幾乎是臉貼臉的死死的瞪著他喝道:“果真沒有異常麼?”一股龐大的念力隨著她的聲音直透夏侯識海,撼動了他的整個意識,一個雷霆般的聲音在朝著夏侯怒吼:說真話,說真話,你不能隱瞞任何東西。

    憑藉著前世的經驗,憑藉著自己的元神比巫要更加穩固的優勢,夏侯在識海內掀起了一陣颶風的情況下,依然是咬著牙齒叫道:“是的,我的身體一切正常,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黎巫整個人一下子就沒有了精神,一臉氣餒的她惱怒的看著夏侯喝道:“早知這樣,我坐在這裏傻等你醒過來做什麼?還以為你的身體會有什麼古怪的變化,準備用你來試藥的。氣死我了!”她氣呼呼的轉身飄到了那石椅上重新盤膝坐下,死死的看了夏侯半天,這才說道:“篪虎暴龍,我救了你一條命,你承認罷?”

    夏侯連連點頭:“自然,黎巫救了我,我無比感激。”

    黎巫眼裏閃過一道奸詐的光芒,她嘿嘿的笑起來:“唔,你懂得知恩圖報的道理就好。雖然我是應隱宗之主的命令救你的,但是你必需要承認,我為了救你,耗費我的大量巫力不提,耗費我一夜的精神也不說了,那些被你喝進肚子裏的藥物,卻是很稀少的。”

    夏侯聽得情勢不妙,連忙叫道:“我可沒錢賠你。”

    黎巫氣得嘴唇發白:“誰要你用錢賠償?我黎巫堂堂九大巫之一,會敲詐你的錢物不成?”一時間,她身上威勢大盛,夏侯被那威勢震得無法說出話來。這完全不是夏侯意志軟弱的原因,實在是二人的實力相差太大,一隻螞蟻面對太平洋的風浪時,還能做什麼?

    頓了頓,黎巫臉上露出了很親切的笑容,她收起身上的威壓,笑道:“不過,我發現,你雖然身體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是你的巫力,卻的確有很奇特的性質。你的土性巫力所蘊含的生機,比起力巫屬下的那些土性大巫要強大百倍。所以,這就有用得上你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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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黎巫(下)
    夏侯苦笑,他清楚自己的巫力為什麼蘊含的生機比其他的土性大巫要強大,因為他體內還有土性的真元做後盾。土性真元是和外界的天地靈氣息息相關的,擁有密切的聯系,最是得到了後土載物滋潤萬物的性質。比起那些只顧修煉自身,斷絕了和外界規律聯系的大巫,夏侯的巫力嶄露出來的活性,自然是他們無法比美的。

    看著這個應該有數百歲的年齡,卻易嗔怒,易歡笑,彷佛少女的黎巫,夏侯無言以對,只能陪笑道︰“若是有用得上我篪虎暴龍的,黎巫盡管吩咐就是。”夏侯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自己彷佛已經被抬上了貨櫃的豬肉,就等著人家下刀售賣了。

    黎巫一陣的歡喜,連忙說道︰“好,我知道你還沒有正式加入巫殿的,那麼,你加入我黎巫殿罷。我給你黎巫殿巫衛的身份,可以自由出入巫山腹地。”似乎是早就做了準備,黎巫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塊青色的木牌遞給夏侯。

    伸手接過那木牌,這青色的木牌不知道是用什麼木頭雕刻出來的,巴掌大小的長方形木牌上,滿是細膩的雲紋和各種奇花異草的圖案。木牌的正中是一棵奇異的小草圖樣,那草生有九片葉子,夏侯手上的這枚木牌上,那草葉有五片在發出淡淡的綠光。

    看到夏侯那疑惑的表情,黎巫笑著又掏出了一枚木牌朝著夏侯亮了一下,她手上那木牌上,那九片草葉都在發出綠光。黎巫解釋道︰“這是你進出巫山巫殿的憑證。九片綠葉,是黎巫殿主的象征;八片綠葉,是祭巫的標志;七片綠葉,是御巫的標志;六片呢,就代表著命巫的身份。你的木牌上有五片綠葉,證明你是除了黎巫、三祭巫、九御巫、二十七命巫之外,黎巫殿身份最高的巫衛,自然是通行無阻。”

    夏侯听到這里,連忙把那木牌緊緊的握在手里。開什麼玩笑?祭、御、命三等巫官,是巫殿除了殿主外身份最高的大巫,人數也不過數十人,是巫教最高權力的核心人物。手上這木牌居然授予了自己僅次于他們的地位,夏侯如果不把它好好的保管起來,他也就不是那個夏侯了。有了這木牌在手,夏侯的身份可就不同了,再踫到上次的那安邑令的子女一樣的人物,怕是木牌一出,就能嚇得他們跪倒在地不敢動彈。

    黎巫眯著眼楮,嘻嘻的笑起來,顯得極其的高興。她看著夏侯說道︰“好了,以後有事,我會派人去叫你的。你在黎巫殿,也不用做什麼太辛苦的事情。黎巫殿後有一片藥園,里面有不多的幾本來自天界的神藥,卻是長勢緩慢。你的土性巫力生機強大,定然能夠促進它們生長。你以後多辛苦幾次,就能把這次你喝下的湯藥的代價給補償回來了。”

    夏侯听得是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感情黎巫坐在自己石屋里守了自己這麼久,繞了這麼大一個***把自己繞進去,就是為了找一個苦力麼?可是說真的,夏侯心里清楚,自己還真適合做這種事情!自己的土性真元生機強大,對于木性的各種植物擁有極好的效果。黎巫,還真是知人善用啊!

    這個女人,夏侯看著她笑得無比開心,無比美麗的臉蛋,居然有一種恨得牙癢癢的感覺。

    唔,如果能夠在她臉上啃一口,還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不知道怎麼搞得,夏侯突然冒出了一個古怪的念頭︰“大巫,能成親的麼?”

    黎巫身體再次飄了起來,綠色的光芒閃動,一雙用草葉編織的拖鞋套在了她赤腳上,她就彷佛夜間的幽靈,朝著石屋門口飄了過去。一邊飄行,黎巫一邊很清脆的低聲笑著,笑得很開心,笑得很得意。同時,她還有余閑功\夫對夏侯說道︰“你昏迷了沒多久,現在天都還沒亮呢。各大巫家的人都和巫殿的巫一起出動,找那逆轉星斗運行讓天巫提前斃命的人去了。你如果覺得能動彈了,也出去幫幫忙罷。”

    夏侯看著黎巫那無比美好的身軀漸漸沒入了門外的黑暗中,鬼使神差的大著膽子問道︰“黎巫殿主,我可以問一個問題麼?”

    黎巫聞言停了下來,回頭看著夏侯問道︰“還有什麼事情麼?”

    夏侯看著黎巫的臉蛋,心神一陣的恍惚,下意識的問道︰“不知黎巫殿主,今年多少春秋了?”

    黎巫愣了一下,本能的回答道︰“我?應該是快要二十歲了罷?你問這個作甚?”

    突然,黎巫死死的皺起了眉頭,臉上有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惱怒道︰“是不是刑天家的那幾個家伙給你說了什麼和我有關的傳言?說我是一個干癟難看的老巫婆麼?氣,氣死我了。”她的手狠狠的朝著夏侯揮了一下,‘啪’,無比清脆的耳光聲從夏侯臉上傳來,夏侯偌大的身軀被那一下抽飛了起來,重重的砸在了石

阿庭 於 2008-09-25 22:1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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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8:00

第三十六章 黃龍

  大殿內外一陣的安靜,遠遠的聽到內臣在大聲呼喊:「奉大王令,商族湯覲見。」

  夏侯目不轉睛的盯著台階的盡頭,看著在一名內臣的引領下,一條壯漢恭敬的把雙手攏在胸前,緩步走了上來。這大漢皮膚微黃,身量比夏侯卻也只不過矮了一拳,濃眉大眼,臉上是一團的正氣,怎麼看怎麼順眼。尤其是在夏侯這裡,他是近乎崇拜的看著這漢子,堯舜禹湯,是中國人都知道這個名詞,可是能親眼見到真人的,除了夏侯還能有誰?

  商湯姓子,名履,湯乃是他的自號,又稱武湯、成湯。這裡不是歷史考古資料,就以天下人都熟悉的商湯稱呼他了。

  這商湯心裡卻是有事,皺著眉頭走上來,卻感覺到四周人群中有人目不轉睛近乎癲狂的看著自己,不由得心中大為驚訝。扭過頭去一看,卻是一條若般雄偉的大漢死死的盯著自己,看他的形容打扮,卻是南方蠻荒一族的族人,卻是不知道來歷。可是看那大漢眼神中並無惡意,商湯頓時只是朝著他點點頭,露出了一絲寬厚的笑容。

  夏侯也笑了笑,舉起銅爵往嘴裡倒酒,卻只倒出了三五滴余漿,不由一怔。看看手上被自己捏扁的酒爵,夏侯搖搖頭,隨手把那銅餅扔在了條案下,抓過酒甕,一邊大口的飲著好酒,一邊不轉眼的看著商湯大步的進了大殿,跪倒在夏王的座位前。

  「臣屬商族商湯,見過大王。」

  夏王哈哈哈哈的笑了好久,這才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商湯一陣,和顏悅色的說道:「罷了,遠來辛苦。看座。」

  一條青玉條案在刑天厄等重臣身邊浮起,幾個內臣又端上了酒肉佳餚,商湯就在條案後跪座了。

  夏王舉起酒爵,從左到右的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隆聲到:「來,大家都敬商湯一杯。不過,不知你們這次來,有何事情?」

  商湯很沉穩的喝下了那一爵酒,長身而起,行禮道:「大王,正是有事要大王作主。」

  夏王心情不錯,很不錯,剛才夏侯幫他狠狠的教訓了一下海人,露了很大的臉嘛。所以,他很大度的說道:「作主?好,本王替你作主,有什麼事情,你說。呵呵,莫非是你要娶外族女子,被你父親責罵了麼?」

  大殿內的重臣們哄笑。商湯卻是面色紋絲不動,又一次深深行禮後,淡淡的說道:「大王,這次事關東夷人。最近數月,東夷人對我商族領地大舉侵犯,已經搶佔了我們數個肥美牧場。臣屬的父親,正是要求大王替我商族作主。夷人勢大,我商族抵擋不了。」

  相柳翵眼珠一陣閃動,刑天厄滿不在乎的只顧喝酒,最後卻是申公家的家主申公酈跳了起來:「大王,東夷人如此欺凌我大夏屬國,委實可惡到了極點,不得不去教訓他們。」

  刑天厄抬起頭來,喝道:「就要和海人打仗了,現在又和東夷人開戰,一應軍餉糧草,如何處置?」

  相柳翵幽幽說道:「若是大夏的軍隊去對付東夷人,自然是要王庭分出軍餉糧草來。不過,和商族最近的,是申公家的族地吧?」

  夏王眨巴了一下眼睛,盤算了一陣,含糊其詞的說道:「和海人大戰在即,南方九黎、北方胡羯也要留下大軍盯著,對付東夷人麼,卻也不用大張旗鼓的去興兵討伐。」夏侯從夏王的臉上看出了,他似乎是捨不得平白的出這筆軍餉和糧草去打東夷人,分明就是一臉小氣麼。

  商湯重新坐下,穩穩的把那酒爵放在了條案上,沉聲道:「本族和東夷人交界之處,本族領地之內,新得了一座玉礦,品質極佳。臣屬父親說,哪位巫家起兵替我商族擊退東夷,這玉礦雙手奉上!」

  夏王、相柳翵、刑天厄、申公酈乃至防風炑眼裡同時射出了精光,齊聲問道:「儲量如何?」

  商湯欠身道:「月產上品原玉千方以上。」

  不等四公開口,夏王已經大聲叫道:「妙極,商族乃我大夏屬國,東夷人大膽入侵,可是不把我大夏放在眼裡?傳令混天候,領王庭熊騎、彪騎、虎騎、鵬騎,即日出兵,好好的教訓一番東夷的那群混帳。」

  刑天厄雙手一攤,滿臉的無奈。這大王下手可太快了。

  申公酈卻是不甘讓好處白白溜走的。就聽得他大聲叫嚷道:「大王,臣之族地緊鄰商族,若九王子出兵,所耗時日長久,不如讓臣之族人就近興兵討伐則個。」

  夏王不依,連連搖頭:「丞公所言差了,王庭大軍久不出陣,日後不堪重用。此番正好磨練一番,怎能讓你族人代勞?尤其商族乃我大夏的屬國,若我大夏王庭不做反應,反而是你申公一家出兵征討,豈不是讓東夷人笑話麼?」

  申公酈滿臉不快,夏王似乎也覺得,吃獨食有點太過分了,眨巴了一下眼睛,尋思片刻,勉強說道:「罷了,丞公說得也有道理。從安邑出動王庭大軍,行軍時日長久,卻是來不及的。輔弼相丞四公,各出一軍,先把那商族領地內的東夷人清剿一番,等得王庭大軍到了,再合兵一處,教訓那東夷人卻也無妨。」

  刑天厄四個老頭子立刻露出了笑容,這好說,大軍到了玉礦,先挖個盡興,然後再轉交給混天候,這也不傷和氣麼。

  夏侯只感覺好笑,怎麼這大夏的君臣,出兵打仗一事,硬是弄得黑社會分贓一樣。再看那坐在那裡紋絲不動,面無表情的商湯,他眼裡那一閃而過的光芒,是不屑麼?

  商湯又站了起來,對著夏王以及輔弼相丞四公一陣的奉承,感謝他們對屬國的高情厚意。隨後,商湯話題一轉,歎息到:「大王,此番我商族受東夷人肆意侵入,卻是吃虧在軍械不夠。故臣屬父親交待臣屬,若大王願意,本族願以重金求得一批上好的甲冑兵器。另外,為了表示我族對大王的敬意,此番隨行的,還有收集的各族處子百名,請大王笑納。」

  夏王臉上閃過一陣紅光,興奮的說道:「那百名處子,你交給黑冥總管就好。唔,要軍械麼?你商族領地內有各色礦藏,手工匠人也多,還要找安邑買軍械?」

  商湯俯首:「大王,臣屬族內的匠人,怎能和安邑的高手巫匠比較呢?」

  夏王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了申公酈。申公酈立刻站起來,大聲道:「大王,最近軍庫內,正好有一批上好的甲冑和兵器準備為王庭暗司各部兵馬更換。若是商族委實要得急切,卻也可以商量,暫時先勻給他們。只是,這軍械打造費時費力啊。」

  商湯和聲道:「東夷人欺人太甚,本族願加價二成求得那批軍械,以給東夷人一個教訓。」

  聽到商湯主動提價,夏王臉上一陣欣喜,連連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不知商族需要多少套甲冑兵器啊?」

  商湯說了個很活絡的話:「這,就看這次帶來的赤金是否足夠了。若是足夠,自然是多多益善。臣屬還要請求大王,把那王庭諸司的大軍替換下的盾牌,也給我們一批哩。」

  對付善射的東夷人,盾牌的確是最好的東西。夏王點頭:「好,丞公負責這次的事情,那些盾牌,就算是贈送好了。但是那些甲冑兵器,價錢上面,可不能少了一個大錢。我大夏雖然國力強盛,這家當,卻也是一個大錢一個大錢的積累起來的啊。」

  商湯伏在了地上,連連致謝。

  夏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覺得渾身不自在,身體拚命的扭來扭去。商湯給他的感覺,就好像一汪深潭,深不可測,讓他心裡一陣陣的直冒寒氣。一種本能在不斷的提醒夏侯,千萬不要和這個人作對。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好,讓夏侯的脖子後面一陣發冷,連帶著他剛才見了商湯而澎湃起伏的心情,都立刻冷靜了下來。

  回頭看看白,這條不良貔貅已經泛著白眼倒在了地上,嘴裡噴出來的是濃濃的酒氣,看來又已經醉倒了。而大殿內外,大夏的君臣子民們,正在歡聲雷動,高高的舉起酒爵大口的品嚐著美酒。更多的舞女從殿後湧了出來,在大殿內載歌載舞,玉質編鐘的聲音,飄出去了老遠。

  又喝了幾口酒,眼看著相柳柔他們一群浮華子弟已經衝到大殿裡面去圍觀那些舞女了,夏侯不由得心裡一陣膩味,拍了刑天大風的肩膀一下,低聲問道:「這王宮內,可否讓人隨意觀賞的?」

  刑天大風也有點醉眼惺忪,回頭看了夏侯一眼,揮手道:「隨便去走走無妨。只要能進了王宮大門的,這前宮九十九座大殿以及諸多園林,可以隨意遊玩。那後宮是大王起居之所不能進入,卻有巫殿的大巫鎮守,也不怕走錯了地方。你要去看新鮮,隨意走吧。」

  頓了頓,刑天大風掏出了自己身上一塊巴掌大,雕刻了一匹渾身冒著烈焰的黑厴圖案的赤金令牌塞給了夏侯:「隨便行走,無妨。只要你不拆王宮大殿的柱子,沒人會管你在宮內作什麼。」晃晃腦袋,刑天大風又轉過身去,強行拉著身邊一個熟識的朋友,往他嘴裡灌酒。

  夏侯點點頭,把白塞到了條案下面,省得他被人踩到。看看四周都是一群酗酒作樂的人,實在沒有趣味,當下拿了刑天大風的令牌,下了這正殿的九級平台,向左手邊一塊綠意昂然的園林走去。他原本想要去九州鼎所在的地方,看看是否真的能通過九州鼎吸收更多的元力,可是想想看,九州鼎既然是大夏鎮國神器,自然有人暗裡盯著,自己單獨一人跑去在九州鼎上摸來摸去委實過於突兀了,只能壓下了這動人的念頭。

  信馬由韁的隨步亂走,夏侯心裡一陣的紛亂。自己加入黑厴軍對海人的戰爭,去屠殺海人的士兵和百姓麼?

  他沒有動力這樣作。因為他對這個大夏沒有任何的認同感。雖然種種跡像已經證明,這裡應該是歷史上那個丟失的環節。可是,他無法解釋,為什麼天空沒有月亮,星相上卻又在火星和木星之間,多了一顆大星。尤其這腳下的大地,面積實在是大得離譜了一些。

  一切都如夢幻,夏侯不想為了一個近乎虛幻的國家去拚命,去殺人。他是一名戰士,而不是為了某個君王的意志去屠殺的屠夫。

  身體從一道禁制中穿過,眼前景物變幻,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園林。遠處有幾座小峰拔地而起,近處林木森森。園林的正中有一個方圓十幾里的小湖,水波粼粼,正是初秋水色最美的時節。夏侯心裡暗自讚歎大夏王宮內神奇的法術禁制,外面看起來,大夏的王宮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大庭院,可是卻不知道壓縮了多少層的空間在裡面,一層層的湖光山色、宮廷樓閣,簡直就是神仙府邸。

  站在樹林裡,朝著那湖泊看了半天,涼風吹來,湖面上水波蕩漾,無數葉片從岸邊彩葉林中飛起,紛紛揚揚的撒入湖面,就見那整塊兒水晶樣的湖面,斑斑點點,色彩一下豐厚了起來。

  涼風吹在了身上,夏侯身體猛的哆嗦了幾下,賊頭賊腦的他朝四周看了看,躲在了一顆極高的大樹後面,解開腰帶,暢快淋漓的小解。一邊用水柱沖刷著那樹根邊的幾支開著紫色小花的野草,夏侯一邊痛快的哼哼道:「妙啊,涼風送爽,風景宜人,這露天公廁卻是極好的。不知道這宮廷內,除了我,還有幾個人敢在這裡小便?」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咳,夏侯嚇得渾身一個哆嗦,連忙紮起了褲帶,尷尬的回頭看了過去。

  後面十幾丈的地方,正站著一個手裡拎著大木桶的年輕人。就看他肩膀寬闊,孔武有力,紅巍巍的臉上,一對環眼精光隱隱,精氣神都是極足的。夏侯一打量,心裡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這年輕人分明是百脈俱通,體內自然而然的有一股清氣流轉,內功火候很是不弱。但看他身上的青布短衣又可以知道,他在王宮內的地位很是卑下的。

  夏侯乾笑:「這位兄弟,哈哈,這秋高氣爽啊。」

  那年輕人大笑了幾聲,瞇著眼睛笑道:「這位大人好興致啊。這龍苑裡,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這裡小解。」他眼光有意無意的朝那屬下水跡看了幾眼,滿臉都是讓夏侯臉紅的古怪笑容。

  嘻嘻笑笑的,那年輕人不多理會夏侯,拎著那個半人高、兩尺口徑的大木桶,一步一搖的朝那湖邊走去。夏侯連忙趕上了幾步,赧然搶過了那木桶,乾笑到:「罷了,我替你拎一段路吧。唉,這吃喝拉撒的,是人就免不了。一時著急了,卻不知王宮內的淨房在哪,只能隨地解決了。」夏侯那個尷尬啊,這種事情被人抓住了,怎麼好意思呢?

  那年輕人聳聳肩膀,兩隻手甩啊甩的領著夏侯往湖邊一塊草地走去。一邊走,他一邊笑道:「你第一次進王宮罷?卻也難怪,每年都有不少人在這裡迷路的。到處都是禁制,地方又大得嚇人,很多地方長年累月的沒人影的。這事急從權嘛,我也是個大老爺們,這種事情被我看到了卻沒什麼。要是被大王的女人看到了,你就有da麻煩了。」

  夏侯心裡暗罵廢話,這在王宮內隨地小解,要是被夏王的妃子見了,自己只有立刻帶著白逃出安邑,還不一定逃得了。

  他嘿嘿笑道:「這不是碰到了兄弟你麼?這也是我的幸運啊。我是篪虎暴龍,如今在刑天家的刑天大風手下吃白飯的。兄弟你拎著一大桶的肉塊和鮮果去湖邊幹什麼?」

  那年輕人驚訝的看了夏侯一眼,點頭道:「哦,你就是那個上個月在校場裡大勝了一場,很是出了綵頭的蠻子啊?你說話的口吻可不像那些粗魯無文的南方蠻人。我是宮裡的龍奴,沒有名字,主管們都叫我黃一,你就這麼叫我好了。」他指了指那個大木桶笑道:「帶著木桶幹什麼?自然是去餵龍啊。」

  夏侯呆了半天,喂龍?龍奴?還真有人養龍麼?

  他還沒回過神來,兩人已經走到了那一小片草地上,黃一蹲下身子,伸手在那湖面上,狠狠的拍了幾下,啪啪的水聲清脆悅耳,傳出了老遠。一圈圈的水紋蕩漾了出去,似乎是錯覺吧,夏侯看到遠處湖心內,有一片很密的水波朝著自己這個方向湧了過來,耳朵裡傳來了很古怪的,清脆嘹亮而帶著點稚氣的叫聲。

  黃一回頭對著夏侯笑道:「這是大夏王宮內最後一條龍了,一條黃龍。傳說以前祖王爺爺剛剛建立大夏的時候,王宮裡養著數萬條龍。可是現在,只有這麼一條了,剛剛孵化沒有多久的一條。其他的龍,都飛走了,不知道去哪裡了。」

  兩隻金光閃閃的鹿角劃破了水面,然後是兩條銀色的長長的鯉魚鬚子。緊接著,是一對活潑的,嘰裡咕嚕亂轉的大眼睛從水裡冒了出來。那大眼貼著水面,對黃一和夏侯打量了半天,突然一張大嘴張開,一道道銀色水箭朝著二人飛射而至。

  黃一無比果斷的團身趴在了草地上,嘴裡大罵到:「小傢伙,你再調皮,今天就沒得肉吃了。」

  夏侯卻是來不及躲閃,被那速度極快的水箭轟了個正著。這水箭卻無多少力道,只是有點寒氣,帶著一點點腥氣,卻更帶著一點奇異的香味。唯獨讓夏侯惱怒的,就是自己一身衣衫被弄得濕透了,一頭長髮濕漉漉的,直往下面滴水。

  一條真正的龍,中國傳說中的神龍,通體金黃,體長不過六尺大海碗粗的小黃龍搖頭擺尾的從水裡鑽了出來,飛快的爬到了草地上,拚命的抖動了一下身體,把身上的水珠全部拋干了,一頭紮向了夏侯手中的大木桶。

  夏侯嚇得渾身發軟,真真正正的渾身發軟的倒在了地上,就看到那小龍整個盤在了那木桶上,腦袋伸進了桶裡,發出了吧嗒吧嗒的咀嚼聲。一種天性裡的畏懼,讓夏侯有要對著這條小黃龍頂禮膜拜的衝動。幸好,他畢竟元神堅韌,意志堅定,一時的驚慌後,很快就定下神來。並且,夏侯很是大著膽子,伸出了手去,輕輕的撫摸起眼前這條真正的,活生生的龍。

  那小龍感覺到一雙不熟悉的手在自己背上的鱗片上遊走,立刻回過頭來,朝著夏侯清脆的叫了兩聲,突然又是一道銀色的水箭噴出,帶著一滿嘴的水果的殘屑,重重的打在了夏侯的臉上。

  夏侯無奈的苦笑,放開那小龍,就近用那湖水洗乾淨了臉面,用衣衫擦拭了一下濕透的頭髮,光著上半身坐在草地上,對著黃一的腳就踢了一下:「黃一,我問你,這龍是怎麼來的?」

  趴在地上的黃一翻過身來,嘴裡叼著一根草莖,懶懶的看了夏侯一眼,抬頭看著天空的白雲說道:「啊?不知道。總之我生下來的時候,王宮裡還有十幾條龍,現在就只有這麼一條了。」伸手在那黃龍的腦袋上摸了幾下,那黃龍發出了很舒服的咕咕聲,黃一則是淡淡的說道:「誒,要是這小傢伙長大後也要飛走的話,王宮裡就一條龍都沒有了。到時候,我家的人,就不用留在王宮了。」

  夏侯愕然:「你家的人,專門負責養龍?」

  黃一興奮的跳起來,笑道:「可不是?我家人口最多的時候,有好幾千人呢,專門給那些龍餵食,給他們擦拭鱗片。可是龍越來越少,我家的人也越來越少。現在我家這一代,就只有我一個人了。黃一,是說我的龍是條黃龍,家裡就我一個孩子的意思。」

  夏侯出神的看著那條大口吞嚥那些肉塊和鮮果的黃龍,羨慕道:「你養龍,這可真好。」

  黃一挑了下眉頭,連連搖頭:「好?可不好。雖然龍是神獸,可是龍奴,說到底也是奴隸。我就盼著這小傢伙早日飛走了,我也就離開王宮了。畢竟我們是龍奴,沒有龍要我們伺候了,我可以選擇離開王宮的。到了那時候,天下就任我遨遊了。」

  他很是神往的看著天空的白雲,低聲道:「到時候,我就要去學一身的本事,我要出海,去東邊大洋裡面,去找找看,傳說中那些龍聚居的地方到底在哪裡。還有天神斬斷的,和人間的通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總比窩在王宮裡,一輩子給這傢伙擦鱗片來得好吧?」

  那黃龍似乎聽懂了黃一的話,氣惱的抬起頭來,『昂昂』的叫了兩聲,又是一口水箭朝著黃一射去。黃一卻是身體無比靈巧的避開了水箭,一邊和那從木桶上爬下來的黃龍追逐嬉戲,一邊大聲道:「可是,我們龍奴只是平民,學不會巫術的。我要去找那些有大法力的人,去學那些我們平民也能使用的法術。你說呢?篪虎暴龍?你從南方來的,應該知道外面的很多事情吧?」

  夏侯心裡苦笑,對於這個世界,他的理解,可並不比黃一多到哪裡去。

  看著那條靈巧的在草地上奔跑的小黃龍,夏侯心裡微微一動,突然笑道:「我認識一名煉氣士,到時候,我讓他教你煉氣士的口訣怎麼樣?你的天分很好,一定能學會的。」

  黃一手一招,那黃龍就盤在了他身上,一顆龍頭耷拉在黃一的肩膀上,朝夏侯拚命的拋著媚眼。黃一興奮的走了過來,大笑道:「你說真的?就是上個月和你比鬥過的那個煉氣士吧?好,你可說好了,一定要讓他教我煉氣。」

  古怪的朝著夏侯抿嘴一笑,黃一瞇著眼睛樂道:「你讓他們教我煉氣,我就不把你在王宮內小解的事情說出去。否則我敢保證,只要我動動嘴皮子,明天安邑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你篪虎暴龍在大王的宮廷裡小解。嘿嘿!安邑的那些世家小姐,一定會對你感興趣的。」

  夏侯大惱,恨不得奮起掐死這個看起來相貌堂堂實際上一肚子壞水的龍奴。但是一看到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自己不斷眨巴的小黃龍,夏侯卻又沒有了言語,只是重重的點點頭:「過一段時間,來刑天家找我。」橫了黃一一眼,夏侯有點火氣的喝道:「把這條小傢伙帶來,記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我才幫你的。」

  黃一很乾脆的抓著那黃龍的脖子,伸手遞給了夏侯:「你要,你拿去!」

  夏侯連忙縮手:「罷了,我可不會服侍他。」

  他又瞪著一對大眼看著黃一問道:「你不會胡亂說話罷?在這裡小解,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黃一笑嘻嘻的又讓黃龍纏在了自己身上,吊兒郎當的說道:「自然不會亂說,只要你引薦我到那個煉氣士的門下就好。」

  夏侯再次看了黃一半天,這才應諾到:「好。嘿,黃龍?見鬼!」他轉身就走。

  那黃一卻是笑吟吟的,從身上掏出了一把細細的毛刷子,無比精心的給那黃龍刷洗起他身上的鱗片。

  那黃龍瞇著眼睛,看著渾身濕漉漉大步離開的夏侯,突然又張開嘴,『昂昂』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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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滄風同門

從王宮出來,刑天大風兄弟們已經是喝得酩酊大醉,幾個人走在安邑大街上胡亂的吼叫放聲高唱,嚇得街上百姓連忙躲閃到了一側去。夏侯無奈,原本想要問問商湯等人在安邑的住所在哪里,卻也無從下手,只能叫白抓著自己的射日弓,自己扶著東倒西歪的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叫幾個黑厴軍的軍士扛了刑天幾人,匆匆的回到了刑天府。

   
    剛到刑天家大門,就看到一架大車正好從側門急奔了出來。看到夏侯等人,那車的速度就緩下來了。車窗簾子敞開著,一張俏麗的臉蛋正好露在外面。那女子看到了夏侯,眼里分明露出了極其怨毒、歹毒外帶狠毒的凶光,狠狠的盯著夏侯不放。
  
    夏侯定楮看去,認出了正是那天大街上被自己罵得暈倒過去的安邑令的女兒。夏侯心里一樂,這丫頭還不肯罷休麼?若是前幾天,怕是還要懼怕她報復,可是今天宴會過後,自己身價已經不同了,算是在夏王那里標明了身份的紅人,一個沒有太大實權的安邑令,能把自己怎麼樣?就說今天打敗了八百五十一個海人的軍功,按照夏王許諾的,折算起來就是斬首八千五百一十人的大功勞,怎麼也夠自己平地里升上四五級的。就算是狐假虎威罷,這丫頭也咬不去自己的一塊肉去。

    所以,夏侯學著那些海人的高傲模樣,用鼻孔狠狠的杵了一下那丫頭的視線。那丫頭氣得臉色『唰』的一下慘白,獰聲叫道︰「死奴才,還不快點滾開!」一道青光從車門內擊出,打在了驅車的奴隸身上。那車奴一聲慘叫,渾身一陣抽搐,連忙揮動長鞭,趕著那拉車的奇獸,拉著大車飛速離開

    夏侯氣得臉上肌肉一陣抽動,低聲罵道︰「這小娼婦。」生平第一次,夏侯開始這麼厭惡一個人。
   

    刑天大風卻扭過頭來,看著夏侯一通傻笑︰「娼婦?哪里有娼婦?來,給哥哥我送到房里去

        黑厴軍的幾個軍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得了,別廢話了,趕快把這哥幾個送回房里去吧。他們院子里有得是美女近侍,由得他們折騰就是。大街上鬧出什麼事情來,實在不好看。

   
    幾個刑天家的僕役匆匆走了出來,熟練的把刑天大風幾個架起,拖回他們自己的住所。夏侯送走了那幾個黑厴軍的軍官,站在大門口左右看了一陣,轉身進門,想要去精舍,先去查點一下那屬于自己的一車錢物,是不是已經送到了。

   
    哪知道就在自己精舍的門口,夏侯被渾身黑衣,長發飛舞,身邊黑氣繚繞猶如幽靈的刑天華釜給攔了下來。手里捧著一叢黑色的奇異花朵,低著頭的刑天華釜淡淡的問夏侯︰「蠻子,是你在街中把磐華給氣暈過去的?」
   
    白已經悄無聲息的閃進了院門,一對血光隱隱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刑天華釜的後心,十片鋒利的爪子慢慢的探了出來,做勢待撲。
  
    夏侯嘿嘿笑道︰「前一陣子在大街上,還真氣暈了一個不講理的婆娘。誒,華釜小姐,莫非你和那婆娘認識?」
  
    華釜臉上有點發青,怒喝到︰「蠻子就是蠻子,說話怎麼這麼難听?那磐華乃是安邑令之女,是我自幼的好友。你沒事觸犯了她,就是觸犯了我。今天不給你這個蠻子一點教訓,你還真以為我刑天家是沒有規矩的麼?」

    夏侯眼里凶光閃動,同樣怒聲喝道︰「小姐所言差了。那日的事情,篪虎暴龍自詡沒有做錯。身為豪門子弟,就能草菅人命麼?小姐冰雪精靈,乃某生平所見最美之女子,不想如此善惡不分,原來不過也是一庸俗婦人罷了。」

        刑天華釜氣得眼珠子一陣亂轉,喝道︰「你罵我是庸俗婦人?」
   
    夏侯不屑的抬起頭來︰「就算民間婦人,也懂得尊老愛幼之理,曉得明辨是非,懂得人心善惡。刑天華釜只為好友出頭,卻不辨是非,就連那民間粗俗婦人都還不如!唯小人與女子難養爾,古人誠不我欺焉!」夏侯吧嗒了一下嘴巴,似乎自己引用的詞句有點剽竊的嫌疑,但是現在也顧不得了,只是一口氣的罵道︰「所謂女子,乃因內心善良而可愛,外表美而內心丑惡之女,無非一丑惡肉皮囊!娘的,狗屁!」
   
    刑天華釜眼前一陣金星亂閃,差點就和那日的磐華一樣被氣得暈了過去。她出身高貴,天賦極佳,安邑城中,世家豪門的子弟,哪個不是對她寵著愛著,護著保著?誰敢對她說一句重話?今天夏侯的一番言語,實在是讓刑天華釜氣得發瘋了。

    右手一抬,一團黑氣在手上急速盤旋,刑天華釜不管不顧的,把那道黑氣朝著夏侯當心射了過去。

    一聲獸咆,白丟下嘴里咬著的射日弓,十個爪子探開,彷佛十片刀片,狠狠的朝著華 的後心抓去。夏侯自幼教給他的白虎真解所修練出來的白虎真氣絲絲射出,十片爪子上射出了足足尺許長的白光,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瞬間就到了刑天華釜的身上 。

    那刑天華釜雖是二鼎大巫,卻是巫士的身份,只顧著修煉巫力精神,不喜用巫力鍛煉肉身的。她那嬌軀,卻是抵擋不住白的拼死撲擊。如今突然听到了身後的破空聲,刑天華 不由得臉色一陣慘白,她腦海中浮現出白那猙獰可怕的獸臉,頓時嚇得尖叫起來。
   
    一團人影閃過。白被一片綿綿密密的氣勁逼退了回去,刑天華釜射向夏侯心髒的那道黑氣,也被一只帶著白色火焰的手穩穩的接住,隨手就捏成了粉碎。雄渾有力但是彷佛破鑼的聲音響起︰「華釜,你越來越妄為了。不知篪虎暴龍是你大哥的友客麼?居然下這麼重的手?你若能殺了他也就罷了,卻連一頭畜生都差點傷了你,你還有什麼用?」

  
    刑天十三站在夏侯身前,眼里精光隱隱,很是憤怒的看著刑天華釜︰「那磐華,不過又是你床榻上的一個玩物,生性嬌縱卻無用處,你為了一個玩物而傷你大哥屬下得力的友客,哪里有這樣的道理?給我滾回去閉門潛修半年,不許廢話。」

   
    刑天華釜大愕,盯著刑天十三吼到︰「三爺爺,你怎麼出手幫外人?」

 
    刑天十三眉毛一豎,臉上凶氣乍現,一耳光狠狠的抽得刑天華釜倒飛了幾丈,狼狽無比的滾在了地上。他喝罵道︰「什麼外人內人?你錯了就是錯了。我不說篪虎暴龍和那磐華誰有道理,你為了一個玩物而下手對付自己府里的人,就是錯!你今日幫著外人對付門下的友客,日後難道不會為了其他人對付自己的父祖麼?」

    他暴喝道︰「滾回去閉門潛修半年,若你還敢在外面和那些人勾三搭四壞了我安邑巫家的規矩,我就親自出手殺了那九王子!在他沒有成為大王之前,巫家子弟不許和諸王子勾結,這是規矩,破壞了規矩,你想死不成?」


    夏侯退後了一步站著,看著刑天十三訓斥面無人色的刑天華釜,暗自點頭︰「這刑天華釜是闖到了刀口上啦。看來,刑天家的長輩,對于她的所作所為早就有所不滿,今天不過是借題發揮罷了。嘖嘖,這刑天十三還真能下手,這麼嬌滴滴的一個姑娘,被他打得臉腫得像是豬頭一樣,好不可惜。」

 
    刑天華釜這才害怕了,畏縮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朝著刑天十三行禮後,倉惶的快步離開。刑天十三冷哼道︰「上次已經告誡了你,你居然還死性不改,與其等你做出了事情來讓我刑天家丟臉,不如先打死了你再說。」

       冰寒刺骨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刑天十三的嘴里蹦了出來︰「華釜,你記著。我刑天家第四代嫡系子孫就有七萬九千人開外,旁系子弟數量更在十萬人以上。你大哥是長孫,所以挑選出來在安邑供職,只要他不犯大錯,日後自然是要做家主的。而你呢?你犯了錯,我們隨時可以用你的姐妹來替換你。」
   

    刑天華釜渾身哆嗦著,連忙點頭,卻是頭都不敢回的,化為一團黑霧飄走。
   
    刑天十三臉上立刻恢復了平靜,輕輕的拍了一下白的腦袋,他有點詫異的夸獎到︰「好家伙,真的是頭好家伙,一個二鼎巫士差點被你偷襲得手,是她太蠢了,還是你這小家伙太厲害呢?」

    轉過身來,刑天十三上下打量了夏侯一陣,滿意的點點頭︰「蠻子,剛才那通教訓華釜的話,說得不錯。我刑天家忝為四大巫家之首,是講道理的。你有道理,那華釜就該受罰。你的際遇不凡,以後可要好好的幫大風做事才好。」


    夏侯連忙躬身道︰「這是應該的。刑天大兄是我好友,自當全力助他。」

    刑天十三點點頭,笑道︰「大風麼,家里的長老對他還算滿意,雖然前幾年挫折多了些,也是長輩們故意的在磨練他們兄弟幾個。我們巫家的規矩太多,有些事情你看起來感覺不合理的,實際上在我們看來,那是絕對合情合理的。我刑天家子弟眾多,為何就只挑選了幾個在安邑就職,這也是規矩。祖先定下來的規矩,那是不能破壞的。」

    「你篪虎暴龍身為友客,卻受到家主的重視,這也是規矩,為什麼呢?你表現出來的,和大風他們以前招攬的那些廢物不同,你有才干,所以你就要受到優待,這就是我們巫家的規矩了。甚至為了你,我可以出手懲戒華釜,為什麼呢?因為華釜沒有你有前途,這同樣是規矩。」

    刑天十三理所當然的說道︰「我巫家憑什麼佔據九州天下?就因為我們武力至上,唯力是從。你篪虎暴龍有能力,有才干,那你就好好的替大風辦事,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理會,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會為你去了結那些麻煩。」

    眸子里精光一閃,刑天十三右手上托出了一個白玉瓶,不過拳頭大小,卻有片片煙霧纏繞,極是靈異。隨手把那瓶子丟給了夏侯,刑天十三轉身就走︰「瓶內有毒龍丹九粒,分三十六日服下,可助你巫力大進。和海人大戰在即,想要軍功,你就要有足夠的能耐在戰場上保下你的性命。先晉級一鼎大巫罷,練就了破風箭和開山箭了,你在戰場上想死也難了。」

    夏侯掂掂手上沉重有如金錠的藥瓶,沉聲喝道︰「何以如此優待某一蠻人?」

    刑天十三回過頭來,詫異的說道︰「你有射日訣啊?這是你的際遇,我們自然要給你天大的好處,好好的籠絡你才行!萬一我刑天家出了一射日箭巫,這是多好的事情?整個安邑就沒有世家子弟願意修煉東夷人的巫訣的,哪怕這是天神流傳下來的巫訣都沒人願意修煉,就算有人要修煉,這射日訣也輪不到他手上!你有了射日訣,你願意修煉,這就是你的實力,你的才能,我刑天家自然要好好的護著你才行。」
   
    眨巴了一下眼楮,刑天十三又轉了回來,狠狠的用手指頭在夏侯的胸膛上捅了幾下,大笑道︰「你這蠻子走了好運,無緣無故的把射日訣給弄到了手。你當如果你是一個沒有才干的廢物,家主會賜下這一顆的價值就在百方原玉以上的毒龍丹麼?你做夢罷?好好的提升你的巫力,修煉了射日訣的箭訣後,為我刑天家賣命。」

    他很自負的說道︰「現在天下巫家都知道你篪虎暴龍是我刑天家的人,你就必須留在我刑天家。可是我們從來不用暴力威脅人就範,我們喜歡用感情來籠絡人。總之話已經說開了,我刑天十三從來不做那些假惺惺的事情。你好好的修煉去罷。」


    一聲極響的破空聲閃過,刑天十三已經跑得沒影子了。

      夏侯看著手上的毒龍丹,隨手丟進了腰袋里,低聲罵道︰「刑天家這是真小人的做法,不過我喜歡啊。沒錯,要我替你們賣命,你們就得發高薪給我啊。不過一顆丹藥的價值就在百方原玉以上,你開什麼玩笑?一口吞下十座小城?」

    走進自己精神的大門,夏侯又是一愣。巫家的巫術的確是有改天換日的能力,自己原本那小小的院子,此時面積已經擴大了十倍不止,一棟小巧的精舍,已經變成了一座精巧的建築群,七棟自成體系的小樓,淹沒在高高的鳳尾竹林中,清雅到了極點。

    除了原本就分給他的兩名童子,現在院子里又多了十幾名僕役,盡是美貌如花的稚齡少女,看到夏侯傻乎乎的走了進來,這些侍女紛紛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的在那里嬌滴滴的叫道︰「主人。」

     夏侯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吼到︰「全部給我站起來。今天就先定一個規矩,以後在我這院子里,不許磕頭下跪,誰敢違反的,就全部趕出去了。」他又不是真正的屬于這個時代的人,哪里見得這些東西?

   
    那些侍女卻分明是訓練有素的,听到夏侯的命令,一個個站了起來,恭順的低頭應是。
   
    而那兩童子,分別叫做青苔、墨藻的,則是飛快的迎了上來,笑吟吟的連連鞠躬行禮︰「先生回來了?剛才有人送了三車的錢物過來,我們還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不敢自作主張,就全放在先生樓前空地上了。先生可要去查看一番?」

    夏侯愕然,好嘛,不過是出去一天的功夫,就連原本許諾給他的錢物都漲了三倍。夏侯實在是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麼價值,值得刑天家突然如此看重的。


    就是射日訣麼?不就是一頂級的巫訣?四大巫家家傳的巫訣,似乎也是同一檔次的東西,有什麼奇怪的呢?以夏侯對這個時代巫家的認識來說,他們向來是不做沒有回報的事情的。剛才刑天十三也說得干脆,說得透徹,自己就是對他們有天大的好處了才給自己這麼優厚的待遇。可是,夏侯就是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麼好處,值得他們這麼看重。
   

    正皺眉思忖的時候,平地里一陣旋風卷了起來,十幾條高冠長袍的人影出現在夏侯身側不到兩丈的地方。

    夏侯一驚,他自然清楚刑天家的府邸上,都有巫術禁制防御的,什麼人可以這樣直接進到這個院子里來?

        白猛的往前面一撲,就要動手殺人的時候,滄風的聲音已經響起︰「白,可千萬不要動手,我的身子可禁不起你一爪。篪虎兄弟,過來見過我師叔烏光真人。他是我掌教師祖的親傳弟子,法力和我比較起來,可是天差地遠的啊。」

   
    一名面色枯瘦,穿著一裘白色道袍,臉上笑眯眯的老道上前了幾步,朝著夏侯稽首到︰「篪虎居士,小道烏光見禮了。」


    夏侯感受到了那老道身上一陣陣極其熟悉的道法波動,心頭不由得一熱,連忙還禮︰「晚輩篪虎暴龍,見過烏光真人。」真正是晚輩了,這輩分算起來,天知道是多少輩開外的了。
   

    似乎沒有什麼障礙的,夏侯和這一群老道就很自然的熟絡了,沒幾下就說笑到了一起。尤其讓那烏光真人高興的,是夏侯談吐之間,居然也帶著幾分煉氣士的道味兒,不由得心頭大喜,連忙和夏侯進了精舍,一眾大老道、小老道喝著香茶,暢談通宵。

 
    夏侯心里也是無比激動,這烏光真人的名號,是他記憶中有過的,是一名有名有姓的厲害人物。因為自己前世的關系,夏侯心里暗自感慨,自己終于找到組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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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驚詫
翌日大清早,刑天家對門申公家的大門裡,申公豹就穿著一身極其簡樸的灰撲撲的長袍,手裡拎著一個小小的青布包裹,滿臉笑容的走向了刑天家的正門。那刑天家的老門子,揉了半天眼睛,這才從手指頭上彈飛了幾顆眼屎,用那種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的口氣大驚小怪的叫道:「耶耶耶耶,這不是對門的公子麼?怎麼今日個有空,來我們刑天家踏春來啦?」

    申公豹抬頭看了看天色,天空陰沉沉的滿是烏雲。這已經入秋了呢,還踏什麼春?腦子發病了不成?不過,深知安邑各家底細的申公豹對這老門子卻不敢怠慢,滿臉是笑的連連行禮:「您老說哪裡的話呢?我和你們家大風大兄不是好朋友麼?朋友之間相互拜訪問候,又有何不可?」

    那老門子咳嗽了半天,終於艱難的一口黃色的濃痰噴了出來,把申公豹腳尖前三分處一塊地磚打成了粉碎,這才好容易憋出了一口氣來。「你和我們老爺的大孫是好朋友?嘖,怎麼外面都謠傳說,你家老四整日裡在背後給我們家大風捅刀啊?這可真是好朋友,感情明兒個你們還給得給我們大風扣頂變了顏色的帽子,這才舒坦不是?」

    申公豹苦笑,連連作揖:「得了,瞧您說這麼難聽幹什麼?就算我有那個心,我有那個膽麼?您老為難我幹什麼?這安邑城內的小輩相互鬥來斗去的,不都是老一輩的規矩麼?要不是你們逼著我們不斷鬥,我還巴不得成天和大風大兄去西坊找樂子哩,沒事我們的友客相互打個頭破血流的算什麼?不都是你們逼的?」

    老門子一口氣憋了半天,突然『嘎嘎』的笑起來:「小兔子倒是明白事理。你們年輕的時候不相互鬥個你死我活的,長大了等你們掌權了,可怎麼和海人、東夷的那群人斗哩?去,進去吧。不過,你不是來看大風的罷?」

    申公豹朝著老門子嘻嘻一笑:「又被您知道了。您家院子裡昨夜進來了這麼多人,嘖嘖,怎麼也沒見三爺爺他動手殺人呢?」

    老門子嘿嘿的笑了幾聲,耷拉著一雙破草鞋走下了台階,連連揮手:「滾,要進去就趁早。那些人又不是賊,喊打喊殺的幹什麼?他們要是賊,你大清早的又跑來作甚?」

    申公豹呵呵呵大笑,晃了晃手上的青布包裹,就要邁上台階。

    那邊,街口處突然傳來了落葉被人踏成粉碎的聲音。申公豹好奇的扭頭看了過去,刑天家的老門子則是皺起了眉頭,低聲罵道:「大清早的沒個安靜,今日一個個都吃多了藥,燒得心慌不成?怎麼是人不是人的都爬起來了?」

    黃一穿著一身粗布短衣,很有精神的一路小跑了過來。一路上看到了地上的落葉,他立刻興奮的一個跳躍,狠狠的雙腳踏下把那乾癟的落葉踏成粉碎。那條小黃龍懶洋洋的纏在他身上,腦袋擱在黃一的肩膀,一對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尾巴則是正好甩在了黃易的腰後,一看到地上的落葉,那黃龍立刻用力的抽動尾巴狠狠的抽在黃一的屁股上,逼著他跳起來去踏那葉子玩。

    老門子笑了起來:「誒,總算是個人來了。來來來,小傢伙,讓我看看這傢伙,這可是稀罕貨色了,我們大夏,就這麼一條龍了。」

    申公豹在旁邊氣得差點沒暈死過去。剛才老門子還說是人不是人的都爬起來了,而今又說那黃一總算是個人來了,那豈不是在說他申公豹不是人麼?奈何這老門子卻是他申公豹招惹不起的,只能是悶悶的哼了一聲,拎著那青布包裹衝進了刑天家的院子,抓著一個僕役喝問道:「你們大公子的友客,那個叫篪虎暴龍的蠻子,他院子在哪呢?」

    那僕役看了看老門子,看到老門子點頭了,這才丟下了手上的笤帚,朝著申公豹欠了欠腰,一聲不吭的領著申公豹去了。

    那黃一把身上的黃龍讓那老門子好好的摸玩了幾下,直到那黃龍不耐煩了,噴了那老門子一臉的吐沫,這才笑道:「老先生,我找篪虎暴龍,昨天約好了的,他現在在麼?」

    老門子有點惱怒的抹掉了身上的涎水,狠狠的敲了那黃龍的一下腦門,指著自己家的大門說道:「去,去,又是一個找那小蠻子的。這小子的運氣可真正好得不得了,看樣子他就要在安邑飛黃騰達啦。」

    黃一卻對什麼飛黃騰達的不感興趣,朝著老門子笑哈哈的微微一禮,在黃龍尾巴的監督下,又蹦跳著進了刑天家的院子。很自然的,他也找了個僕役,叫他帶自己去找夏侯。那僕役只是稍微一遲疑,就被那條頑劣的黃龍噴了一身水,渾身濕漉漉的。這僕役無奈何,只能苦著一張臉帶黃一去了。

    夏侯精舍內,青苔、墨藻兩童子愁眉苦臉的坐在大廳外屋簷下,睡眼惺忪,腦袋一耷一耷的直打瞌睡。大廳內,夏侯、烏光真人、滄風,以及通天道人門下弟子十餘人,正盤膝而座,手捧殘茶餘瀝,在那裡講得是天花亂墜。

    如何調兌陰陽,如何調和龍虎;如何吸天地精華,如何引朝霞靈氣;這金丹該如何琢磨,這嬰兒該如何溫養;這天人溝通是何等境界,那引氣入體又是何等層次,一群大老道小老道說得是津津有味。

    和烏光真人攀談了一個晚上,夏侯這才知道,滄風的金丹還沒完全成型。可是滄風體內的真元,雄渾綿密,生生不息,

    卻是夏侯體內真元的百倍以上,故他能一擊發揮出接近一鼎大巫的攻擊來。

    除了佩服,就只有佩服。難怪前世的教官總是在那裡說,太古的煉氣士要比後世的修道人強大太多,這從入門的門檻處就看出高低了。人家以數百倍的代價結成金丹,練就嬰兒,自然比你那顆耗費的成本不過人家數百分之一的廉價貨要強大得多。而這其中的玄妙,就是太古煉氣士的高深之處了。

    就以烏光真人說來,烏光真人煉氣兩百年,是在半年前才堪堪的結成了金丹,和如今的夏侯是同一個境界。但是烏光真人隨意的放出一點氣息來,就能讓夏侯渾身僵硬,體內的真元都無法動彈,差距何止天高地遠?而煉氣數十年的滄風,也不過在金丹的門檻上晃蕩,體內真元卻也比夏侯強太多了哩。那日若不是夏侯拚命並且運勢極佳,滄風卻又沒有爭鬥的經驗,夏侯早就落敗了。

    而烏光真人也是心裡暗驚。夏侯這個來自蠻荒的『沒開化的野人』,言語精奇,談吐間對於天人大道的理解,簡直就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夏侯隨口的幾句話,就能讓烏光真人思索半天的。比如說『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這一句,就嚇得烏光真人半天沒回過神來。

    精闢、精到,簡直猶如手術刀一樣鋒利的形容出了大道無形的狀態。烏光真人覺得,甚至就是自己的師尊平日裡傳授道業的時候,也難得說出這樣精闢的話來。他哪裡知道,夏侯這廝卻是直接剽竊了老子真人的著作在這裡賣弄。這是老子對天道的最終闡釋,精深玄微之處,哪裡是現在的烏光真人他們敢於揣測的?

    烏光真人只能是在心裡大聲叫喚:「奇才,天生的奇才呀!」他原本還想應滄風的要求,把夏侯收歸門下的,現在一看到夏侯對於天道的理解已經到了這樣一個恐怖的境界,他哪裡還敢動這個念頭?

    「怕是只有掌教大老爺,才能收他做徒弟了。」烏光道人以及滄風等一眾老道,心裡無不暗自思量。

    夏侯心中也是在大叫『great』,簡直太棒了。他不過是把那些他根本無法理解的概念性的東西往外拚命的弔書包哩,結果換來的,是烏光真人等煉氣士獨門的煉氣法門。雖然烏光真人並沒有原原本本的把自己煉氣心訣教給夏侯,可是,禁不住他的心訣,和夏侯的玄武真解是一脈相承的啊。烏光真人三言兩語就給夏侯天大的好處了。

    夏侯兩眼直發光,一顆心臟跳得彷彿他初戀時偷吻自己心儀的女孩,卻被女孩的母親發現時那等速度。烏光真人不經意間洩露的幾句口訣,已經讓夏侯找到了如何在不提升自己境界的情況下,盡最大可能加強自己真元的方法。

    「難怪神話傳說中,這些太古的煉氣士,一旦飛昇就是大羅金仙,而那些特聘的教官,面對一個天劫都嚇得魂飛魄散。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上嘛。這些煉氣士渡劫的時候,雖然境界是一樣的,可是他們已經擁有了神仙一樣的力量,區區幾道天雷算什麼?」夏侯心裡那個興奮啊,就差點跳起來歡呼了。一道完全嶄新的大門,敞開在他面前,讓他能不歡呼雀躍麼?

    而這等在境界不提升的情況下最大可能的增加自己真元,也就是烏光真人他們所謂的『先天真氣』的法門,比起烏光真人他們鍛煉元神的手段,卻又相形見絀了。

    夏侯的玄武真解也能鍛煉元神,讓他的神識,說白了就是精神力不斷的增強。可是如果說夏侯那是小溪裡面的水流逐漸的匯聚成池塘,烏光真人他們鍛煉元神的法門,就是長江大河匯聚成海的層次。他們修煉一年的元神,效果就趕得上夏侯苦修百年的水準。

    而神識,也就是精神力有什麼用處?巫力呀!這是巫力的源泉!

    所謂巫力,就是被五行元力融合後的精神力。

    所謂的大巫,他們的精神力是由血統決定的,血統好的,精神力的潛力就大,就有可能達到極強的境界。而血統差的,也許就只能在三五等的巫武巫士中廝混了。大巫的修煉過程,不過是不斷的挖掘自身的潛力,盡可能的把自己全部潛能發揮出來,以及追求巫力運用技巧的過程。極少有大巫能夠通過後天的手段,讓自己的巫力境界升級的。

    可是對於夏侯來說,這一切都不成問題。他天生巫族,卻有修道的法門在體內做後援,精神力可以不斷的擴張,最終達到九鼎大巫甚至超越九鼎的境界,都是有可能的。無限的可能啊!這還是在他使用玄武真解來修煉的情況下。而烏光真人隨口指點的幾句口訣,就能讓夏侯元神的修煉速度提升百倍以上,想想看他的巫力能夠以多高的速度提升?

    更強的巫力,帶來的就是更強的肉體。而更強的肉體,就能容納更多的真元在體內。更多的真元,就能把金丹萃煉得根基穩固,導致精神力更加的強大活潑。而更強的精神力,經過五行元力的鍛煉後,又能生成更強的巫力!這是多麼美妙,多麼前途無限的一個良性循環啊!

    「奇怪了,如果大巫和煉氣士能夠聯合起來,怕是他們早就脫離人的範疇,達成神仙境界了。可是怎麼通天教主的門人來安邑設一個道場,都還這麼小心翼翼鬼鬼祟祟還低三下四的求人的呢?」夏侯異常不解這個問題。

    把那細雕花的白玉杯內冰冷的茶水一飲而盡,把那粉末狀的茶葉也咀嚼吞下了肚子,夏侯伸了一個懶腰,似乎無意的問道:「烏光真人,晚輩卻是不明白,為甚煉氣士卻不修煉巫族的法門,把自身的軀體煉製得更加強大呢?」夏侯尋思著,如果不是滄風的身體脆弱得近乎是一觸即潰,王宮校場上,自己是很難戰勝他的。

    烏光真人也同樣把茶葉咀嚼後吞了下去,拿那茶水漱了漱口,滿臉笑容的說道:「你有所不知,我煉氣士鍛煉的是元神,這才是本命的根源所在。掌教大老爺說,這一身肉皮囊,若是最後能達到大道無形的圓滿境界,卻是無用的,我們鍛煉他作甚?」

    冷笑了幾聲,烏光真人看著夏侯,很認真的說道:「我等煉氣士,吞食天地之氣,揣度天心道義,求得是與天地萬物共生不朽,這才是真正的無極大道。那巫族只求自身皮囊裡的功夫,耽擱了本源的鍛煉,性命最長的大巫,不過數百年的光景就化為濁土一杯,可見落了下乘,我們卻又去修煉他們的法門作甚?」

    夏侯點頭,原來是觀念的不同,自己早就應該想到的。至於煉氣士的口訣能夠給巫族帶來的好處,恐怕是除了自己,天下沒有任何一個巫族關心此事的。高高在上的巫族享有中原九州的一切,煉氣士在他們心目中,不過是弱小的異端,他們哪裡會在意這些煉氣士到底修煉的是什麼東西?更何況,看滄風這次來安邑建立道場的經過,煉氣士們的活動,還是異常隱秘的,哪裡又會讓巫族的人知曉他們的實際情況呢?

    一時間,夏侯不由得有點沾沾自喜。也許自己將會是天下唯一的一個,綜合了道法和巫訣的長處,得到其中天大好處的人罷?

    煉氣士不屑於修煉大巫的巫訣。大巫們甚至根本不屑於理會煉氣士的存在。他們一個鍛煉自身的小天地,一個鍛煉自身和外界大天地的溝通交流,這是背道而馳的兩種極端的教義,是完全不可能生生的捏在一起的。

    「唉,看來,這等天大的好處,也就只能便宜我了!誰叫我是一個修道者,卻又捨不得大巫們這一強橫無比的肉身呢?臭皮囊?罷了,這樣強大的臭皮囊,頂在身上又有什麼不好的?」

    夏侯心中樂開了花,臉上的笑容,掩飾不住的流淌了出來。

    烏光真人卻是暗自點頭,以為夏侯是聞道而喜,不由得心中讚許道:「孺子可教也。看來,把他推薦給掌教師尊,卻是再好不過的。如此天生具有道性的人,難得呀。」

    突然,院子裡傳來了申公豹的聲音:「篪虎大人,我申公豹特意登門造訪,求見昨天來的那幾位朋友。」

    夏侯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他心裡一陣的彆扭,就好像看到自己的玩具就要被人搶走的小孩子一樣,別提有多憋悶了。這申公豹大清早的跑來做什麼?他又怎麼知道有人來過了?莫非烏光真人他們來的時候,還被安邑的大巫們發現了不成?那昨天烏光真人他們來的時候,怎麼又沒有人出面呢?
申公豹看到一陣沒人回答自己,語氣裡又帶著笑意的說道:「昨天這些好朋友來的時候,可實在是隱秘至極,煉氣士所修的法門,果然有其獨特之處。若不是我家曾祖正好路過刑天家,怕是還真不知道有人就這麼潛入了。」

    夏侯皺著眉頭站了起來,大步出了大廳,喝道:「什麼潛入?你當是抓賊呢?申公豹,上次承你借了兵器給我,可是我們卻也沒有什麼太好的交情,你沒事找我幹什麼?」

    申公豹舉了一下手上的青布包裹,笑吟吟的看著夏侯直樂:「我可沒來找你,我可招惹不起刑天大風如今手下最得力的友客。我是來找那幾位昨天剛來安邑的煉氣士的。篪虎兄弟,有好處你可別一個人吃獨食呀!」

    吃獨食?夏侯彷彿吃了一窩大頭蒼蠅進肚子,說不出的難受。自己還真想吃獨食呢,可是你申公豹跑來了,還吃什麼獨食呢?

    且慢!申公豹!難道,眼前這容貌古怪的年輕人,就是那個歪頭申公豹不成?夏侯背心一陣寒毛直豎,心臟跳動的速度猛然爆增倍許,強勁的心肌把一股股熾熱的血液衝進了血管,夏侯只感覺額頭青筋直跳,不知道為什麼,他本能的退後了一步。申公豹麼?真的會是他?難道真的是他?可是看來,就是他了。

    命運麼?莫非這就是命運?

    夏侯傻乎乎的站在那裡不動了。烏光真人則是端著一個白玉茶盞慢條斯理的走了出來,朝著申公豹瀟灑的單手稽首道:「這位先生,海外煉氣士烏光有禮了。」

    申公豹連忙還禮,笑吟吟的把那青布包裹奉上:「大夏丞公申公酈一脈長孫申公豹,見過烏光先生。此乃些須微末之物,是我特意備齊了贈奉與先生的。」申公豹慢慢的把包裹奉上,烏光真人沒動手,滄風走上去,把那包裹接了過來。

    鼻子抽動了幾下,滄風驚訝的叫嚷道:「包裹裡是日金花、妁陽草、牽機苔和百靈葉四種靈藥?」

    申公豹連忙誇獎道:「滄風先生好,呃!」申公豹突然發現這話沒辦法說下去了,這包裹還沒打開呢,不能說滄風的見識多廣,莫非要自己誇獎他的鼻子真靈,就和馴養後的牙狼一樣麼?

    滄風也想到了這個碴兒,不由得臉色微微尷尬,朝著申公豹再次行禮,退到了烏光真人的身後。烏光真人隨手把那茶盞丟了出去,那茶盞飛出了幾尺遠突然消失,過了些許時刻,突然又憑空飛了出來,被烏光真人接到手中時,裡面已經是滿滿一盞碧綠的茶湯,熱氣騰騰,茶香四溢。隨手展示了一手玄妙的法術,烏光真人微微頷首道:「這些靈藥卻是可以煉一爐上好的聚神丹了,對我煉氣之人有大用。申公豹,你有心了。」似乎知道申公豹要提出什麼要求,烏光真人直接稱呼起他的名字來。

    申公豹打蛇隨桿上,連忙說道:「小意思,嘿嘿。其實,我申公豹也是有私心的。我申公豹從來不說好聽的虛話,總之就是,還請烏光先生把我引進貴師門門下。」

    烏光真人看了滄風一眼,滄風無奈的搖搖頭。烏光真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喝乾了茶盞中的茶湯,雙手背在身後,站在大廳門口的台階上,居高臨下的俯視申公豹,問他:「為何要入我門?申公豹,你是大夏王庭四大巫家之一的血親,大巫之力足以開天闢地,排山倒海,你還求進我門是什麼道理?」

    申公豹眼裡射出兩道精光,異常坦白的說道:「滄風先生在王宮一戰,以自身之力引發十數倍天地元力的力量,我申公豹就要學這本事。其他的巫,看不上你們煉氣士的手段,可我申公豹不同。天地間無數法門,只要能帶來力量的,我申公豹就有興趣!」

    烏光真人緊緊的盯著申公豹,無比認真的說道:「你們巫族之人,怕是無法理解我們煉氣士的玄妙法門。你們修得是自身神力,我們修得是玄妙之道,乃是大相庭徑的兩條道,若你悟通不了,你進了我們煉氣士之門,怕是也摸不到門徑,白白浪費了你大巫的先天資質。」烏光真人說道這裡,本能的看了夏侯一眼,他尋思著,也許夏侯是巫族中唯一的一個異類,居然能夠對所謂的天道領悟如此之深的。

    申公豹皺起了眉頭,不解的問道:「我加入你們的宗派,你們傳授我法訣,我按照法訣修煉就是,大巫的修煉,就是如此。最頂級的巫訣,也不說需要什麼領悟,照著做就是。哪裡有你說的這樣麻煩?」

    烏光真人聞言沉吟片刻,突然笑起來:「如此,卻也不好直接拒了你。等得機緣到來,我把你引見給我掌教師尊,卻看你有沒有這緣分可好?」烏光真人決定不同的人享受不同的待遇。夏侯這樣的修道奇才,那是一定要握在手心裡。至於申公豹這個送上門來的大巫麼,既然他家同樣是輔弼相丞之一的大巫家,那,呃,利用一下也好。

    申公豹咧咧嘴,不滿的哼哼道:「你要我就要,不要就算,說什麼緣分機緣這些虛詞作甚?」不過,申公豹的確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就見他朝著夏侯行了一個大禮:「如此,以後我申公豹在安邑城內的時候,就要不時來煩擾了,篪虎大人不會見怪罷?」

    夏侯沒好氣的說道:「見怪你做什麼?叫我篪虎暴龍就是,什麼篪虎大人不大人的,我新軍營都沒去了。」

    申公豹直笑:「你打敗了這麼多海人戰士,按照大王的許諾,那就是斬首八千多的大功勞,怕是現在要升篪虎大人官的王令都要下來了,只是還沒到篪虎大人手上而已。」申公豹說著說著,就這麼大大方方的上了台階,背著手往烏光真人身邊一站,顯然就是賴上烏光真人了。

    烏光真人臉上含笑,只是不說話。院門突然敞開,黃一身上纏著那條小黃龍,一搖一擺的慢吞吞的走了進來,剛進來就朝著夏侯大叫:「篪虎暴龍,你不想我把你在王宮龍苑裡小解的事情說出來的話,就趕快給我說,找誰教我本事哩?我可醜化說在前面,我黃一可是天生的平民,一絲巫力的潛質都沒有的。你找個大巫教我巫訣,那我可要翻臉了。」

    那黃龍為了加強黃一的語氣,強調他言語中的厲害關係,猛的抬起頭來,朝著夏侯『昂昂』的叫了幾聲,嘴巴一張,幾條水箭唰唰射出。

    一直趴在夏侯精舍屋頂上酣睡的白突然驚醒,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身上白毛一根根的豎起,猛的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他揮手間就把黃龍的幾條水箭打成粉碎,雙目中血光閃動,露出了猙獰的笑容,慢慢的逼向了漸漸開始有點發抖的小黃龍。

    那黃一嚇得直叫:「篪虎暴龍,篪虎大哥,我的篪虎爺爺,你趕快把你那頭貔貅叫開。一頭快成年的貔貅欺負我家黃龍作甚?噓,噓,給我讓開,讓開!」

    夏侯咳嗽了一聲,躍前一步,攔住了因為聞到了黃龍身上那神獸的氣息而變得有點焦躁不安的白。烏光真人卻是眼裡透出了一道奇光,風一樣的飄向了黃一,右手一探,已經抓住了黃一的肩膀,無比熱情的問道:「娃娃,你可願意投入我截教門下?」

    夏侯猛不丁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詞,身體卻又抖動了一下。那黃一則是上下看了烏光真人半天,皺眉道:「截教?那是什麼?篪虎大哥,你給我找的教我本事的人,就是他麼?我黃一可是不願受拘束的。」那黃龍眼看著白被夏侯抓住了,頓時膽氣一壯,又神氣活現的搖頭擺尾,『昂』的一聲,對著烏光真人吐出了一條水箭。

    無奈的搖搖頭,夏侯尋思著,今天大清早的怎麼就這麼煩亂呢?申公豹莫名其妙的跑來要拜師學藝,黃一卻還說什麼不願意受到拘束!

    罷了,自己操這麼多心思幹什麼呢?狠狠

阿庭 於 2008-09-25 22:1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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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射日

    想要睡覺,天上就掉了個枕頭下來。現在的夏侯是哼著小曲,跟著前方那短衫小打扮的僕役往城南的一片平民住宅區走去。滄風也是滿臉喜色,興致勃勃的跟在後面,不落口的問那個僕役問題。只有白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其他的地方,他死死的盯著前方那僕役渾圓挺拔的臀部,嘴裡滴答著口水,尋思著一爪子下去,能抓起幾斤幾兩上好的肌肉來。

    真的是幸運啊。去外面想要買房的夏侯和滄風,剛剛走到刑天家附近的一個十字路口上,就聽到了幾個青衣僕役在那裡大聲的叫喊著:「賣房了賣房了,平民坊的一套宅院,便宜賣了。裡外五進院子,左右三重大殿,配有四座花園十幾處水塘,都是活水引進來啦。主人要回族地,安邑的宅院便宜賣了,只要市價的五成就賣了啊。」

    夏侯那個激動啊,立刻衝上去,大手一抓,抓住了兩個潛在的競爭者的肩膀隨手往後面一丟,無比熱情的沖這那僕役叫道:「在哪裡?市價的五成麼?我要了。哈哈哈,帶我去看看那地方怎麼樣,快快快,不要磨磨蹭蹭的。」旁邊白不知道從哪裡抓起了一根木棍,狠狠的一棍子砸在了一個中年人的後腦勺上,把那個剛才還在問價,卻被夏侯推開,如今想要衝上去和夏侯理論的中年人乾淨利落的放倒在地上。

    那幾個青衣僕役眨巴了眼睛,看看那個已經被打翻在地上的,剛才還在問自己問價的中年人,一臉哭笑不得。但是看在夏侯那高大的身軀,古怪的土黃色皮膚以及衣衫下一塊塊變態的肌肉疙瘩,這些只在夏侯胸脯間的僕役還敢說什麼?自然只能領著夏侯去了。原本麼,他們的主人也說了,這宅院一定只能賣給一個人的。

    在大街上拐了幾個彎,走了大概兩頓飯的時間,夏侯他們到了一條特別清淨的街道上。

    這條街不寬,左右能容納四輛大車並排行走的樣子。路的兩邊有明渠,清澈清涼的泉水淅瀝著流過。路的正中央,栽了一行巨大的柏木,四五人才能合抱的樹幹,籠罩了整個街面的枝椏,讓整條街道顯得有點昏暗,但是無比的幽靜。地上的青石板都擦拭的鏡子一般光潔,似乎是剛剛沖洗過,上面還有淡淡的水痕,撲面就有一股涼氣襲來。

    煉氣士講究的就是天人合一的自然之道,在繁華的安邑能夠有這麼一條清淨幽靜的街道,滄風情不自禁的就讚歎了一句:「妙極!」

    夏侯心裡一楞,有點惱怒的想到這滄風怎麼一點商業意識都不講呢?買東西的時候,能夠在講價之前就稱讚商品的好處麼?這要是被宅院的主人聽到了,知道滄風很是中意這附近的環境,還有不漫天喊價的?

    可是沒辦法,誰叫滄風是一個不世情的煉氣士呢?夏侯搖搖頭,哼道:「好,卻也難說。見了房子再提其他的。」

    這套宅院的門前沒有台階,正門也沒有太過豪華的裝飾,只是很普通的寬丈五兩三丈厚半尺的木門。畢竟是平民的宅院,如果前面設了台階,院門再和那些官員的門戶一樣弄一大堆不實在的裝飾物,怕是立刻就要被治司的差役兵丁抓去好好的問訊了。

    一名穿著單薄的絲衣,團團圓圓像是個糯米球,紅光滿面的老頭飛快的走過正門後的原子,大步的迎了出來。遠遠的,就聽得這老頭兒無比歡暢的笑起來:「這兩位大人要看房子麼?請進,請進,儘管看。宅院裡的族人早就撤空了,就是家什物品還留著,儘管看,看是否滿意。」

    這老頭兒很熱情嘛。夏侯和滄風在他的慇勤引導下,花了小半個時辰,這才逛完了這棟宅院。

    滿意,非常的滿意,還能有什麼說的?

    前後五進的院子,有十幾丈方圓的大殿六座,偏房側廳足以容納數百人居住,一應的家什傢俱都是上好的楠木打造。那主人居住的樓房內,傢俱器物更是用昂貴的金絲紫檀木整體摳出來的。夏侯都在心裡感慨了,大夏朝的平民,日子過的可真不錯,就那幾寸金絲紫檀木的傢俱,在刑天大風的房裡都是找不到的。

    隨意的問了問,這個老頭兒果然是安邑最大的二十家商會之一的老闆。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準備收山回族地去養老。他的生意都交給了自己的長子打理,但他的長子卻在其他的地方另有宅院。出於商人決不閒置任何資本的本性,這老頭準備出售這宅院,折算成現錢後交給長子繼續擴大經營。

    好精的算盤。夏侯心裡有忐忑了,他從來就不會侃價扯皮的事情,想要從一名老奸巨滑的商人手裡再摳點利潤出來,很難啊。但是這宅院,就看他的佔地面積,又是在安邑這大夏朝的都城,天下九洲的正中心的位置,就知道不便宜了。

    遲疑了一陣,看了看臉上神情無比滿意,整個臉都在發出玉石般光彩的滄風,夏侯一咬牙,問那老頭兒:「那,不知老先生要價多少?」

    老頭兒笑瞇瞇的看了夏侯一眼,連連點頭:「當年置辦這所宅院,所有的花費,耗費了原玉三十方。」

    夏侯心裡一個哆嗦啊,在安邑修建一個宅院,居然就耗費了建立三座小城的錢,他心裡突然冒出了幾個印象深刻的詞:土地金融泡沫。

    乾咳了幾聲,那老頭兒笑瞇瞇的看著夏侯:「但是如今過了三百多年,經過歷次的整修擴修,這套宅院市值在上品原玉兩百方以上。」

    滄風的臉上一下子難看到了極點。上品原玉兩百方?你刮光了滄風也找不到一點玉屑來。這上品原玉,在大巫門看來是修煉巫力吸收其中元力的極品輔助材料。在煉氣士看來,也是煉製丹藥法寶的最好原料,哪個煉氣士會發瘋了,用兩百方足以極大提升自己真元的原玉去買房子?

    夏侯心裡一陣的為難,刑天大風許諾給他的那一車錢物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拿到手。而且,這車錢物能價值多少?夏侯心中那是一點概念都沒有啊。這老頭的僕役叫喊的價錢是五成的市價,那就是一百方原玉吧?可是,這也是等於外面十座小城的成本啊。

    咳嗽了幾聲,夏侯的臉色一陣的發紅:「那,老人家的價錢就是百方原玉了?呃,這個價錢,實在是。」

    老頭兒笑嘻嘻的連連搖頭:「百方原玉,那不過是給外人說的。如果這位大人您真的想要這宅院,那價錢自然可以商量。玉錢百枚如何?」

    『當』的一聲,滄風渾身一個哆嗦,一屁股坐在了後面的大椅上。從百方原玉到百枚玉錢,這連跳樓價都算不上了啊。可以肯定的就是,百枚玉錢你連一塊上品原玉的一個角兒都換不來。

    夏侯面色一凜,死死的盯著那老頭兒看了半天,看得那老頭兒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消失,最後都露出了驚恐之容了,這才冷冷的喝道:「不要把我們當傻瓜,你是什麼人,有什麼用意,說罷。價值兩百方原玉的宅院百枚玉錢就送給我,你有這麼客氣麼?尤其剛才幾間臥房內,那茶水都還是溫熱的,怕是院子裡的人都是剛剛撤走的吧?」

    看到夏侯臉色變了,那邊白也立刻神氣起來,眼裡一道道血光連閃直閃的,口水一滴滴的滴下,盯著那老頭兒凸起的肚子打量個不停,作出了一副立刻就要撲上去大快朵頤的凶狠模樣。

    那老頭兒乾笑了幾聲,看著滿臉冷氣的夏侯,看看左右,連忙壓低了聲音:「這位大人果然精明,瞞不住的。剛才輔公府上有人過來說,若是小民把這宅院賤價賣給一民皮膚黃、身材雄偉的大漢,就給小民的長孫在軍裡找個不錯的職司。」他抬頭小心的看了夏侯一眼,連忙有側過了臉去,笑道:「大人知曉我大夏的規矩,這平民想要擔任官職,幾乎是沒指望的事情。小民鑽營了十幾年,也是一事無成,所以,嘿嘿。」

    夏侯、滄風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刑天家不愧是安邑最大的四大巫家之一,而且族上下不愧都是軍人出身啊。他們前腳才出大門,不過是和那古怪的老頭糾纏了一陣,這邊他們就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顯然的就是,刑天大風他們這麼安排,除了給滄風賣一個人情,主要還是不想讓其他巫家的人知道這道場是他們出力了的。就算實際上所有的巫家家主都會知道這道場的背景,但是怎麼說也不能把事情擺在檯面上來。這就是所謂的為官之道了。

    夏侯朝著那老頭兒笑了幾聲:「你可算是清醒,坦白得很。」

    那老頭直笑:「經商了一輩子,見什麼人說什麼話,小民的這點本事還是有的。這位大人一看就是那種直白的人,小民還扭捏作態作甚?」

    夏侯連連點頭,讚許的說道:「如此甚好,我最煩那些扭扭捏捏的麻煩。既然事情都說明了,那,這宅院我也不會太虧了你的。等我的錢到了手,我總要給你一個好點的補償,平白佔人便宜的事情,我篪虎暴龍是作不出來的。」

    拍拍那老頭的肩膀,夏侯笑道:「你長孫叫什麼名字?以後在軍司內,我能關照的,就盡量關照他吧,無能為力的事情,我也不強為的。這宅院的房契地契的,你現在就交與我吧。」

    畢竟是商人本色,做那交割契約的事情麻利至極。等得滄風在幾張用巫咒加持過的羊皮上劃下了手印,滄風就變成了這宅院一應產業的所有人了。這叫做商烏的老頭兒卻也乾脆,為了盡力的巴結夏侯,他連同宅院裡的五十米僕役一百民努力以及五個保鏢護院的精怪,都一起奉送了。甚至害怕夏侯一時沒錢周轉,他連那僕役和精怪的工錢,都替夏侯開了一年的。

    這個人情可是欠得大了。

    夏侯卻也乾脆,任憑那商烏施為。總之,以後時不時的給他那叫做商盈的長孫說幾句好話就是。有了軍司中做官的親族,對於一個商會來說,其中的好處,卻也不要說了,雖然還不能和那些背後擁有極強靠山的貴民商會比美,但是在平民做老闆的商會中,已經是可以傲視群倫。商烏老頭的這筆投資,花的不冤,可可的就和刑天家給拉上關係了。

    極其興奮的夏侯和滄風,以及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條很大的牲畜的後腿,正在嘴裡亂啃的白,拿著房契地契回到了刑天家的府邸。滄風準備回去毒龍島去請自己的師門長輩來安邑坐鎮,但是還是要先和刑天大風打個招呼,請他以後多多照應才行。而夏侯麼,則是來向刑天大風表示一點點感激的。畢竟,是拖了刑天家龐大勢力的福,才近乎是白得了這麼大一棟宅院啊。

    就連商烏老頭都清楚的很,夏侯所謂的給他一個好的補償,不過是在客套罷了。夏侯真的給他錢,他也絕對不會收的。

    很簡短的寒暄後,在刑天大風熱情的籠絡和貼心的關懷問候之後,滄風興匆匆的駕馭飛劍直接朝著東方去了。而夏侯則是向刑天大風坦白了今天碰到的一切事情。除了對刑天大風表示感謝,並且表白那些煉氣士以後一定會傾向於刑天家,夏侯同時還異常坦白的向刑天大風說明了,自己得到了所謂的射日訣的事情。

    刑天大風似乎有點不在意,他沒聽說過所謂的射日訣是什麼東西。就連他們兄弟中最是精明不過的刑天玄,對於這所謂的弓箭之技也沒有什麼興趣。總體感覺,就是他們並不把所謂的射日訣放在心上,沒有人會重視一個自己根本不瞭解的東西的。

    可是,一個異常沉悶,彷彿沉重的鋼錠互相撞擊的聲音,突然在夏侯和刑天大風他們談話的精舍房間內響起:「大風、玄、還有篪虎暴龍,來我這裡。」

    刑天大風、刑天玄同時哆嗦了一下,驚愕的看向了夏侯。

    夏侯愕然,看著兩人很詫異的問道:「剛才說話的人,是誰?」

    刑天大風嘟起了嘴巴:「是誰?我們曾祖父,刑天家的當代家主刑天厄!見鬼,他老人家怎麼能這樣呢?他居然一直偷聽我們的談話!今天是幾號?怎麼他不用去王宮裡聽大王差遣的麼?」

    刑天家府邸正中央位置的一棟殿堂,高不過三丈長寬卻有十丈開外的純石結構的大廳內,刑天厄端坐在僅有的那張石椅上,短小粗壯彷彿刀斧的雙手,輕輕的按在自己的小腹上,四方型的臉上,那四方型的眼裡山東這一絲絲銳光,緊緊的盯著小心翼翼如蹈雷池的刑天大風,以及高高的昂著頭渾然不在意的夏侯。

    刑天大風撲騰一下就跪在地上,朝刑天厄五體投地的行起了大禮。「憎祖,這些小事,怎能勞煩您呢?」

    刑天厄手一抬,刑天大風頓時彷彿氣球一樣被撣了起來,老老實實的站在了那裡。他只是瞥了一刑天大風一眼,然後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侯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夏侯半天,刑天厄才滿意的點點頭:「篪虎暴龍?你這蠻子娃娃有意思。」

    沒有因為刑天厄的身份而感覺到拘謹,實際上,夏侯也的確不理解大夏朝的輔公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地位。上前了一步,按照篪虎族人晉見自己族中長老的禮節,朝刑天厄行了一禮後,夏侯甕聲甕氣的說道:「刑天老先生,很高興見到你。」

    刑天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抹依舊像刀鋒般的笑容:「很高興見到我?有趣,我活了三百七十多年,第一次有人說高興見到我。嗯,篪虎暴龍,你果然有趣。大風,你這次能讓相柳柔自食苦果,扳了老大一局回來,可都是篪虎暴龍的功勞,明白麼?」

    刑天大風咕咚一聲又跪了下去,恭恭敬敬近乎膜拜的說道:「大風知道。所以沒有叫篪虎兄弟回新軍營,準備讓他直接入黑厴軍了」

    刑天厄點頭,很是喜愛的看了夏侯半天,這才對刑天大風教訓道:「輔弼相丞四公中,威嚇如今我權柄最重?並不因為我手握安邑的軍隊,各大巫家、各大部落的家族,誰手中的軍隊又比安邑的大軍弱了?誰比在背後藏了一大批巫武、巫士?我之所以能壓過相柳家、防風家、申公家的家主一頭,就是因為我年輕的時候,在安邑把他們都給教訓服氣了。」

    刑天厄淡淡的笑著:「城內,我的友客打得他們的友客是死傷狼籍。出了安邑,我親自動手,好幾次把如今相柳家、申公家、防風家的家主打成重傷,差點沒被我打死。這就是我如今能在大王面前說話比他們管用的原因!這代的大王年輕時,和我爭西坊的一個女子,被我打斷了身上一半的骨頭,所以大王如今只重視我的意見。」

    他那古怪、粗糙、有金屬光澤的雙手狠狠的相互撞擊,發出了巨大的聲音,很是得意的說道:「在安邑,其他的規矩都是假的,只有實力才是真的。你三爺爺十三為什麼如今在安邑橫著走?就是因為他年輕時可以帶人一夜之間燒了十九家巫家的院子,打得那些巫家的年輕子弟抱頭鼠竄沒人敢還手!」

    連串的火星從他雙掌之間冒了出來:「所以,篪虎暴龍給你連贏了好幾次,爭回了臉面。可是還不夠,你對相柳柔他們的教訓還不夠。我們巫家講究的就是實力至上,你如今能欺凌壓搾他們多少,以後你就能在他們面前有多少份量。但是本家的高手是不能出來幫你們的,一切就要靠你們自己的努力。大風你以後能否有機會接掌刑天家的大權,也要看你們自己的表現。」

    刑天大風磕頭如蒜的連連應是。

    刑天厄一掌把他震得跳了起來,這才對篪虎暴龍說道:「浪費了一點時間,教訓一下大風。不過,這話也是對你說的。篪虎暴龍,你既然來了安邑,就是求的一個富貴權柄。那你只有權利幫大風,這才有機會得到權勢、錢物、美女等等。」

    夏侯微微道:「篪虎暴龍知道」

    刑天厄又囉嗦了好一陣子,這才突然問道:「那青木簡已經融入你身體,那,你可知曉破風箭的射法?」

    夏侯一楞,腦子裡一大串的文字冒了出來,正好是所謂的破風箭,當下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念頌了出來。

    刑天厄臉上一喜,連忙問道:「開山箭又如何?」

    開山箭?嗯,口訣也出來了。

    「好,那麼,鯤化鵬震天箭呢?」

    這段口訣有點長啊,夏侯瞇著眼睛,不管不顧的把一長串口訣全部給背誦了出來。

    「好!」刑天厄滿臉喜色的連連鼓掌,金鐵轟鳴聲震得這殿堂都微微顫抖起來:「妙極,的的確確是射日訣,東夷族人的最高巫典。篪虎暴龍,你得了射日訣的事情,再不可說給其他人知曉,除非你能融會貫通了最後一篇落日箭了,這天下你也可以橫行了。」

    他扭頭看向了刑天大風:「大風啊,你找了一個好幫手。」

    刑天大風喜不自勝,看刑天厄的樣子,就知道這射日訣是真的,而且的確是頂兒尖的巫武法門。而夏侯能有機會得到這等高深的發覺,顯然他就有潛質修煉成功。而一篇能夠讓刑天厄都浪費時間來詢問的巫武技能,威力可想是驚天動地的。

    夏侯卻是緊盯著刑天厄問道:「那,送我青木簡的老頭是誰?他從那裡得來的東夷人最高法典?莫非真如他所言,他殺了數十名東夷人的七羽以上的巫箭手,這才奪來了射日訣麼?」

    刑天厄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突然乾笑了幾聲:「那送你青木簡的人。呃,如果老夫沒有猜錯,又是那喜歡把自己弄的一塌糊塗在安邑坑人的。嗯,說了他的名號,他卻又不喜,這人的脾性古怪,這次居然能看上篪虎暴龍你,的確是你的運氣。」

    刑天厄無奈的攤開了雙手:「既然他找上了你,就不會放著你不管,遲早有一日你會碰到他,嘿,我也不好說得他的事情。總之這次是你的運氣,也是大風的運氣。日後見了他,言語之間放尊重些,萬萬不可觸犯了他。」

    夏侯愕然,刑天大風則是喃喃自語道:「這麼古怪的人麼?他到底是誰呢?」

    刑天厄瞇起了眼睛,輕輕的晃動這身體:「一個妙人,就連我,都不想招惹的妙人。」

    說著說著,刑天厄就閉上了眼睛,似乎瞌睡了過去。

    刑天大風和夏侯傻傻的站了足足半個時辰,刑天厄卻還是一言不發,刑天大風嘟嘟嘴,聳聳肩膀,滿臉的古怪笑容,躡手躡腳的就要拉著夏侯離開。突然刑天厄又睜開了眼睛,低聲嘻笑道:「當年他為了和某人打賭,爭奪一個女子,結果他跑去找東夷人的麻煩,屠殺了東夷人三成的頂尖大巫,嚇得東夷人連連獻上供品稱臣,射日訣,不過是那次順手得來的收穫罷了。」

    夏侯乾笑,那髒兮兮的老頭兒,可憐巴巴的倒在地上被一群低階護衛亂踢的老頭兒,會是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人物麼?夏侯腦子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很新潮的詞語:受虐狂!

    刑天大風卻是很配合的哦了一聲,對著刑天厄又是好一陣奉承。

    刑天厄笑嘻嘻的看著夏侯,不斷的點頭:「整個安邑的世家子弟,不會有人對東夷人的箭技感興趣。那人卻又是脾氣古怪至極的,這等頂級的巫訣,他絕對不會胡亂的送人。這次幸好碰到了篪虎暴龍,他的身材和那兩條長臂,簡直就是天生適合弓箭的,加上又。」刑天厄語氣古怪的說道:「加上篪虎暴龍又從一群眼看要倒霉的小傢伙手裡『救』了他出來。」

    冷哼了幾聲,刑天厄笑道:「所以只能說,這是篪虎暴龍的運氣。大風,領暴龍去找你七爺爺,就說是我說的,用我們刑天家最好的材料,給暴龍定制一張長弓。可惜,大神羿的神弓不知被東夷人藏在了哪裡,否則派人去偷了過來,才配得上射日訣啊。」

    揮揮手,刑天大風知道刑天厄對自己的接見結束了,立刻又跪下磕頭,然後拉著夏侯出了那光線黯淡的殿堂。

    刑天大風那是興奮得差點飛了起來,不斷的叫嚷道:「能夠被曾祖誇獎,這可是開天闢地的頭一次。篪虎兄弟,你可要幫我,按照我曾祖說的,非要揍得相柳老六他們見了我都怕。以後,安邑城內,你給我揍扁他們。安邑城外,你看我兄弟幾個的手段!」

    夏侯唯唯諾諾的應了,看著興奮的刑天大風,心裡只是苦笑。

    一月之後,刑天家最好的巫匠用最好的材料給夏侯定制的長弓,被送到了夏侯的精舍內。

    通體漆黑的長弓弧度流暢,線條乾淨,足足有普通人的身高這麼長,正好讓身材高大雙臂奇大的夏侯使用。弓身上沒有任何的花紋裝飾,簡單的漆黑,卻黑的邪異,似乎那弓放在那裡,方圓幾丈內的光都被吸了進去。

    足足有拇指粗細的漆黑弓弦,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夏侯就知道,刑天大風興致勃勃的用一柄大刀朝著那弓弦劈了一刀,結果粉碎的是那數百斤的大刀,弓弦沒有一點事情。

    手指輕輕的勾住了那長弓的弓弦,夏侯吐氣開聲,輕輕但是向後拉車,卻駭然發現,自己一身蠻力,卻只能讓弓弦稍微的動彈一點。直到他運起了體內的所有真元,才慢慢的,慢慢的,把那長弓拉開了個半圓。

    那送弓來的巫匠也是一臉驚愕:「好娃娃,好大的力氣,不錯。弓名射日,你好好的用他,嘿,也不知你什麼時候才能用他。」這巫匠很是神氣活現的說道:「這是這張弓最小的一個力/等你能輕鬆的拉滿了他,還可以加力上去,你就看著辦吧。」

    夏侯氣惱,拉的空弦對著精舍的一面牆壁虛放了一箭,『嘎崩』一聲巨響,無形的氣箭射出,那面牆壁居然就化為了粉碎。

    刑天大風鼓掌喝彩:「妙呵,配上這柄強弓,嘖嘖,日後上了戰場,你可要跟在我身邊。要是對付海人的軍隊,怕不是連他們的飛空艇都能一箭射下來麼?」

    夏侯呆住了:「呃,你說什麼飛空艇?」

    刑天大風抓了抓腦袋,有點苦惱的說道:「唔,不去新軍營是可以的,可是你對這天下的事情也知道得太少了,我還得找幾個先生來教授你一些東西才行。你意下如何?」

    夏侯緊緊得握住了射日弓,點頭道:「好,但是別耽誤了我鍛煉巫力。我就不信,我拉不開這張弓了。」

    刑天大風輕輕的點頭:「自然不會耽誤的。不過,你可注意了,在幫我把相柳六他們打趴下之前,或者在我找到其他的頂尖的九等巫武來幫我之前,你可千萬不能突破九等界限,到達鼎巫的層次。這射日訣可是頂尖的巫訣,說不定你幾個月的功夫就進入了鼎巫之境,豈不是苦了我麼?」

    夏侯也想到了安邑那古怪的規矩,當下只能無奈的攤開了雙手:「無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是如今我們有了大筆的錢,用來招攬民間的高手,怕是很容易的吧?」

    刑天大風突然醒悟,拉了夏侯就衝了出去:「你說得可不是麼?相柳老六得錢,可是過了一個月還沒有交付過來,莫非真要我求了三爺爺去催債不成?今兒個可不能放過了他,非要去搾出他欠的款子不可!來人啊,去整天軍士,給我拉兩千黑厴軍出來!」

    黑厴蹄聲迅疾,一行人瞬間就去得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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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四章 使者

    刑天大風、夏侯、白領著兩千黑厴軍氣焰囂張的沖向了相柳家的府邸。他們有這個囂張的本錢。在刑天大風被相柳柔打得沒脾氣的那兩年,黑厴軍連路過相柳家府邸的時候,都各個低頭屏息。可是現在夏侯給他們連贏數陣,黑厴軍的軍士士氣暴漲,氣焰飆升,似乎強行去相柳家討債,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了。

    這邊夏侯他們剛剛出門,那廂裏一駕小車已經到了刑天家門口,前日裏被夏侯罵得昏倒過去的小女巫,一臉氣惱的走了下來。

    相柳家正門口,那些護衛看到刑天大風帶著黑厴軍沖了過來,就當作沒看到一樣。他們仔仔細細的在擦拭幾駕四輪車,把幾匹怪異的兕牛套上了車轅,隨後就看到相柳翵很有氣度的帶著幾個人慢吞吞的走了出來。相柳家的家主掃了一眼面色有點尷尬的刑天大風,輕笑著點點頭:“你們這些娃娃,慢慢玩,不過安邑城內,別玩得太過火了。”

    相柳翵上了車,那些聚集在相柳家正門口的護衛簇擁著幾駕車子去了,門口就留下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門子,有氣無力的朝著大門內院子裏嚎了一聲:“六少爺,有客人找啊~~~!”這老頭看起來乾癟癟的,嗓音卻是極宏亮,震得整個院子都嗡嗡亂響。

    不一時,就看到相柳柔滿臉笑容的跑了出來,連連招手道:“哎呀,大風,怎麼親自來了?不就是一點點賭注麼?怎麼還帶了這麼多人來?莫非你還以為,我相柳柔還會昧了你的賭注不成?實在是最近幾天事情繁多,所以沒奈何事情就拖延下來了。”

    刑天大風看著滿臉笑容的相柳柔不由得一愣:“相柳老六,你居然還在安邑?你在這麼多兄弟朋友面前丟了大醜,居然沒被你曾祖父給打發回去族地去放牧麼?嘖嘖,果然是嫡系子孫,和普通族人不同啊。”

    相柳柔一點都不生氣,三角眼瞥了夏侯一眼,臉上堆砌著笑容,連連搖頭:“看你說什麼話呢?我們相互之間鬥來鬥去的,不過是玩玩而已,值得什麼?甭急啊,輸給你的錢物,後面庫房裏正在裝車,馬上給你送出來。不過,刑天老大,我們的事情,還沒完呢。”

    一蹁腿跳下了黑厴,刑天大風興沖沖的上前了幾步,親熱的很大力的‘撫摸’了兩下相柳柔的肩膀:“那你說,咱們怎麼玩?按照老規矩,我們繼續拼鬥友客,怕是你現在找不出能對付我篪虎兄弟的人來。或者,我們出了安邑城,親自上陣比劃比劃?”

    夏侯看得暗自咋舌,這刑天大風下手狠毒啊,看起來是兩個好朋友在那裏拍打肩膀,可是怎麼拍得相柳柔腳下的石板都變成粉碎了?

    相柳柔卻是臉色不變,嘻嘻笑道:“說什麼呢?就我這剛晉升的一鼎大巫,哪里是你對手?何況我們友客之間相互打鬥幾場也就罷了,不傷和氣。要是我們相互動起了手,萬一有所傷亡,豈不是壞了我們兩家的交情麼?”

    夏侯端坐在黑厴背上,甕聲甕氣的喝道:“你這傢伙,長進了啊。背後誰在教你呢?”這相柳柔今天的表現,和剛見面時大不同了啊。

    相柳柔愣了下,深深的盯了夏侯一眼,心裏一陣的嘀咕。他臉上還是笑容滿臉的,一條條小小的蚯蚓般肌肉在皮膚下拼命的跳動,乾笑道:“誰教我什麼呢?這不是這次因為輸得慘了,被家裏長輩教訓了一頓麼?大風兄弟應該知道我們的事情,我真不該提起去王宮校場比試的,這一次,我相柳老六可差點沒能翻身了。”

    受到夏侯的提醒,刑天大風也是眼神閃動,嘿嘿的笑起來:“原來如此?”

    邁開步子原地走了幾圈,刑天大風喝道:“好啊,比什麼?我刑天大風,還怕了你不成?”

    相柳柔飛快的說道:“妙極!刑天大風果然是刑天大風,數敗而不餒,大勝而不驕啊!”

    刑天大風氣得眉頭直跳,這小子說話怎麼總是槍裏夾棍的?夏侯則是紋絲不動的坐在黑厴背上,仔細的打量著相柳柔臉色最細微的變化。腦子急速轉動的夏侯把自己進了安邑,和相柳柔碰面開始的一切事情都回顧了一次,突然開口喝道:“相柳老六,你家三哥可回來了?”

    相柳柔本能的說道:“回來了怎的?”突然,相柳柔臉色一變。

    刑天大風呵呵大笑起來,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意。他拍打著相柳柔的肩膀冷喝道:“原來這樣啊?相柳胤回安邑了?他在蛇澤潛修了這麼久,不知道巫力增長到了什麼程度?難怪今天相柳老六說話的口氣都不像是相柳老六了,居然有點正人君子的味道了。”

    怨毒的看了夏侯一眼,相柳柔喝道:“少囉嗦,既然你有膽量,到底我們比不比?”

    刑天大風聳聳肩膀,喝道:“比什麼?”

    “比殺人!”相柳柔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殺人?比殺人?夏侯皺起了眉頭,有比這個的麼?沒事殺誰啊?夏侯本能的察覺到了不對。畢竟前世受到過相應的一些訓練的,雖然成績不是很好,夏侯卻依然能找到一點點陰謀的氣息。他也跳下了黑厴,兩個拳頭相互撞擊了一下,喝道:“刑天大哥,且慢答應他。比殺人,哪里有人讓他白白殺的?剛才相柳家主出門,卻不是往王宮去的。”

    相柳柔大駭,狠狠的瞪了夏侯一眼,心裏尋思道:“這還是一個蠻子麼?”

    刑天大風也是眉頭緊緊的蹙在了一起,森森的看著相柳柔喝問道:“好了,少在那裏藏頭縮尾的,有話直說!”

    相柳柔抿抿嘴,堅持到:“你是否要和我再來鬥一局?”

    刑天大風冷冷的看著他,良久才說道:“那麼,就來吧,少說廢話,把你的那一度子壞水都給我拎出來。”

    相柳柔立刻鼓掌大笑:“好,妙!既然如此,那就一言為定。我們這次不賭別的,就徹底的分一個勝負出來。若是你贏了,日後我相柳柔見你就行禮認輸。若是我贏了,以後你刑天家要麼換人和我鬥,要麼你刑天大風就是我的跟班。”

    “到底賭什麼?你這廝有完沒完?羅裏囉嗦像個娘們。”夏侯狠狠的捅了相柳柔一句,弄得刑天大風大笑。

    相柳柔氣得臉色發白,咬著牙齒哼哼道:“海人的使節團來安邑了,可是他們的要求,我們是絕對不會答允的。所以明年開春後,西邊肯定又要對海人發動一次大戰。我們就比比,看看誰在戰場上殺的海人多,誰立下的軍功大。這行軍打仗,是你們刑天家的老本行,可不會怕了我罷?”相柳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刑天大風沒吭聲,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甲上寒光大盛,狠狠的在自己手心劃了一下。相柳柔也是如斯操作,兩人留著鮮血的手掌狠狠對擊一掌,已經立下誓言,如果真正再次和海人全面開戰,就一起上戰場去比劃去。

    刑天大風興奮得渾身發抖,瘋狂叫囂道:“你相柳柔有長進了,我們在安邑這城裏鬥個死去活來算什麼?有本事去戰場上見分曉!可是我麾下有黑厴軍,我二弟手下有玄彪軍,你相柳柔靠什麼出戰?”

    相柳柔冷兮兮的看著刑天大風:“自然是我相柳家的軍隊了,莫非你認為我相柳家的漢子比你們兄弟手下的那批烏合之眾還要不如麼?”

    黑厴軍的軍士們一陣的惱怒,同時暴喝了一聲。

    相柳柔卻偏身閃過了兩千黑厴軍士同時凝聚在他身上的殺氣,朝著後面招了招手:“來,把輸給刑天家兄弟的錢物都運出來,連同這車子,我都奉送啦。嘿,錢算什麼?我相柳家還欠缺這點錢物麼?我就怕有人在戰場上輸了銳氣,不肯俯首認輸呢。”百多輛車被早就準備好的相柳家的僕役趕了出來,把一車車的財物交割給了黑厴軍的軍士。

    夏侯只是笑,他倒是很好奇,相柳柔哪里弄一批精銳的士兵來和黑厴軍較量。就依靠他初來安邑時所見到的那些跟著相柳柔的軍丁麼?似乎並不是很精銳的樣子啊。

    勘勘所有的財物交割完畢的時候,數十名黑袍人從街道的那一頭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在拼命的鼓掌以提醒路上行人的注意:“海人的使節團來了,海人的使節團來了,哪家有興趣的哥兒們,趕快去看熱鬧去。”

    刑天大風一聲大喊,帶著夏侯以及一千黑厴軍就走,就留下了剩下的一千軍士,讓他們把那百多車的錢物給送去自己家裏。而白也是咆哮幾聲,跟著飛跑。但是剛剛跑出了十幾步遠,白眼裏凶光一閃,一個飛騰跳了回來,在相柳柔出手阻止他之前,白已經怪叫著一爪抓下,把相柳家大門口幾頭用來巡夜的劍齒虎抓死了一頭,一口叼著了那劍齒虎的脖子,騰身就跑。

    相柳柔氣得雙手發癲,在那裏尖叫:“備坐騎,來人啊,跟我追上去看看。海人使節?還有那頭該死的白貔貅。”

    那黑厴的速度極快,雖然是在城內,行人極多,可是在刑天大風那大嗓門的暴喝下,行人隔著兩三條街就自動的退到了大街邊上,一千余人黑厴軍,就這麼呼嘯而過。黑厴奔跑的頻率極快,四千多馬蹄幾乎是不帶停歇的砸在了那青石板上,就聽得馬蹄聲彙聚在一起,悶雷般的聲響傳遍了小半個安邑城。

    刑天大風臉上的表情很古怪:“海人的使節團來了這裏?難怪相柳翵那老不死的是往城門外去的,這迎接使節的事情,就該他做,也難怪相柳家的會提前得到消息。可是,海人的使節團現在來幹什麼?前一場大戰剛剛打完一年多,我們奪了他七個小屬國的地,他也毀掉了我們西邊三座重鎮。現在派遣使節過來,莫非要宣戰麼?”

    夏侯則是興奮不已,海人?這是什麼國家?什麼人種?卻是連傳說記載都沒有的。夏侯已經確信自己的確身處歷史上傳說中的那個大夏朝,那麼,這個和大夏朝並存,並且幾乎三五年就大戰一場的海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安邑西門外,數百宮廷護衛已經把城門封堵,所有百姓都繞道而行。西門外百丈處,相柳翵孤零零的一個人盤坐在一塊豪華的皮毛墊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似乎在瞌睡。他身邊卻是一個大夏朝的官員都沒有,整個氣氛無比的古怪。

    夏侯暗自點頭,看來大夏朝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海人使節團的確是存心不良。也許是為了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不讓人說大夏朝粗魯不懂禮節,所以出動了相柳翵來親自迎接使節團。但是片片除了相柳翵,就沒有別的人出現了,這不是對海人的莫大輕視是什麼?可是你海人還真沒辦法挑刺,輔弼相丞四公之一的弼公都親自出迎了,你還想怎麼的?

    一千黑厴軍不顧宮廷護衛的阻攔,呼嘯著沖出了城門,在相柳翵身後一側胡亂的停下。那些黑厴剛剛跑出興致來,卻被主人強行停下,一個個用肌肉發達的腿狠狠的踢著地面,偶爾蹄子上的硬骨板和石頭碰擊,立刻冒出了火星來。白懶洋洋的坐在夏侯身後的黑厴屁股上,雙手抱著那頭倒楣的劍齒虎,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它的腿子,滿臉都是熱騰騰的血漿在向下流淌。

    不一時的功夫,後面又傳來了各種野獸的嘶吼聲。安邑世家的子弟們好奇的三五成群的帶著護衛隨從,騎著各種稀奇古怪的坐騎沖了出來,彷佛趕集的老百姓一樣,在西城門外亂糟糟的聚在了一起。

    夏侯可是大開眼界了,這裏很多的坐騎,可都是山海經上有過記載的希罕物事。當然了,所有的坐騎中最顯眼的,還得數相柳柔屁股下的那條三頭巨蟒。那巨蟒容貌猙獰,嘴裏噴雲吐霧的,眸子裏寒光亂閃,好不駭人。比較起來,黑厴軍的黑厴,就有點不怎麼上檔次了。幾頭墨麒麟在那裏一聲嚎叫,夏侯就覺到坐下的黑厴整個身體都哆嗦了一下。

    相柳翵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個茶盞,裏面是熬得濃濃的碧綠色茶湯,在那裏輕輕的抿了一口。隨後,他的腦袋直接轉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向了身後鬧雜雜的安邑子弟們,喝道:“來了就靜下,可不要讓那些海人的使節看輕了爾等。”

    刑天玄蛭、刑天鞶、刑天鼇龍又領著三千軍士沖了過來。他們正好聽到了相柳翵的吼聲,於是在刑天大風的指揮下,四千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士排成了整齊的兩個方陣,緩緩的移到了最左側的空地上。其他的世家子弟一起行動起來,也開始整頓自己的手下,排成了勉強還算可勘入目的佇列。

    這一下,安邑城內的陣營就很明顯的嶄露出來了。黑厴、玄彪兩軍左近,是防風氏的族人,他們顯得非常親近。而其他的人,則湊成了十幾個小團體,相互之間涇渭分明,沒有絲毫的交集。勢力最弱的那一批,就是相柳柔以及兩三個鐵杆的朋友了,稀稀拉拉的沒有幾個人。顯然相柳柔在王宮輸了那一場後,連帶著往日交好的人都翻臉了不少。

    相柳翵打量了一陣變得稍微整齊一點的隊伍,輕輕的點點頭:“罷了,其實一個海人的使節團,哪里要這麼多人來接他們?不過你們要看個稀奇,也就算了。唔,倒是便宜了那些西坊的蠻族,還以為你們是特意來迎接他們的。”

    正說話間,遠處已經響起了古怪的聲音,煙塵高高的飄了起來。眼看著一行長長的車隊呼嘯而來。那車沒有輪子,卻是離地懸浮的,前面有四匹渾身雪白筋骨強健的巨馬飛奔拖拽,那速度比起黑厴,卻也慢不到哪里去。車隊的左右有大隊的騎兵護送,一隊是騎著清一色暴龍的大夏朝軍隊,另外一隊則是騎著那種白色巨馬的騎兵。

    運足目力看過去,坐在最前面那輛敞棚大車上的海人使節,是金發藍眼皮膚雪白的人種,這等容貌,讓夏侯的心臟一下子就劇烈的跳動起來。再看看他身邊的那些護衛的騎士,儘是金髮碧眼的俊美男子,加上他們騎著的高頭大馬以及身上黃澄澄的純金鎧甲,簡直有如天神下凡般威武。這些海人一個個高高的昂著頭,滿臉的傲氣,那眼睛都是看著天上浮雲的,彷佛世間萬物沒有任何可以值得他們正視的。

    “嗤!”刑天玄蛭冷笑了幾聲:“好威武的隊伍啊,可惜他們居然只帶了佩劍過來,他們那些奇怪的兵器,一件都不敢帶進我大夏的疆域。莫非還害怕我們強劫了他們的武器不成?”

    夏侯摸著下巴,輕輕的拉了一下背後白的耳朵:“看啊,真是有趣,他們的車子沒有輪子,是浮在天上的。這是怎麼回事呢?是法術,還是其他的東西?”

    刑天鞶笑道:“海人那裏會什麼法術?這是他們不知道用的什麼法子。這車還是小事,聽我父親說,他們還有能夠飛在天空數十裏高處的巨船,可惜啊,他們怕是不敢把那種巨船開來,否則我們還真的要搶一艘了過來。”

    夏侯腦袋中一陣的亂響,差點沒暈了過去。他又有點遲疑了,莫非自己真的是在歷史上的那個大夏朝麼?怎麼可能?這些海人使用的,分明就是極其先進的技術,如果他們不會法術的話,他們的車子能漂浮起來,只能說是使用了磁懸浮或者反重力引擎一類的手段。而那車子前拉車的巨馬,怕不是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工具罷了。

    很快那使節團的車隊就已經沖到了相柳翵身前十幾丈處。

    那海人的使節身上套著一件黃金打造的板甲,一眼看過去,板甲上起碼雕刻了數百種鮮花的紋樣。這使節的下半身則是穿著一件不到膝蓋的戰裙,兩條光禿禿的大腿露了出來。一件顯然是用鮮血染紅的披風整整齊齊的系在了脖子上,那使節的左手拉著披風的一角,神氣活現的按在了自己的腰帶上。

    隔著十幾丈的距離,海人的使節和相柳翵就這麼大眼對小眼的看著。海人使節沒有下車的意思,相柳翵更不像是要站起來迎接。一時間,氣氛極其的僵硬,一股殺氣開始在那些海人的白馬騎士和大夏朝隨行護衛的暴龍軍戰士之間彌漫。

    受到那殺氣的刺激,夏侯坐下的黑厴連同附近的同伴以及那些白齒森森的玄彪,同時發出了低聲的吼叫,不安分的開始挪動起來。夏侯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坐下黑厴的衝動,以防它突然沖了出去。夏侯可不敢保證,若是一匹黑厴突然衝突而出,那些已經開始沉重喘息的暴龍會否立刻朝著身邊的白馬騎士們揮動自己強有力的爪子。

    若是海人使節團在安邑的城門口被殺得血流滿地的,這傳出去,怕是不好聽罷?

    可是誰都沒想到,這種僵硬的氣氛,卻是被白給隨手打破的。出於一種野獸的本能,尤其是一種天生通靈的凶獸的本能,白對那個高高的昂著腦袋,用鼻孔沖著自己的金發藍眼的中年人極其的不爽。嘴角耷拉著鮮血的啃了兩口那劍齒虎的脖子,白突然一聲咆哮,右臂一揮,那數百斤重的劍齒虎帶著風聲,拖著一道鮮血,就砸向了那海人的使節。

    白的力氣比夏侯只大不小,雙臂一揮,起碼也是數萬斤的力量。這劍齒虎本身就有數百斤重,應是被白一手扔出去了數十丈遠,可想而知白用了多大的力量。

    那海人的使節卻也不是只得一個外表光鮮,還是很有一點真才實料的。看到那血糊糊、毛茸茸的劍齒虎屍體帶著風聲砸過,右手立刻伸向了掛在左邊腰側的劍柄,準備拔劍劈碎那看起來就噁心,讓他這個高貴的海人黃金貴族無比厭惡的東西。

    可是,很不幸,劍柄被他的那件大紅色的披風擋了個結結實實!他的手握在劍柄上,狠狠的一拔,那披風狠狠的一拽他的脖子,這位高貴的黃金貴族‘呃’的一聲,那劍沒有拔出來。說時遲那時快,那劍齒虎的屍體已經‘嘩啦’一下,和他作了一個面對面的親密接觸。幸好那血已經幹得差不多了,無非就是在這位使節的披風上又沾了幾點血污而已,卻也看不出來。

    那使節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你們這些粗魯的野蠻人,你們就這樣對待一名高貴的貴族,一個強大先進發達的國家派遣的使節麼?”

    相柳翵咳嗽了一聲,緩緩的舉起了右手:“貴使可是在侮辱我大夏朝麼?”

    那使節憤怒的跳下了車子,朝著相柳翵大步的沖了過去:“我侮辱你們,卻又如何?你們落後,不開化,就是一群野蠻人!”

    相柳柔拍了坐下那三頭巨蟒一下,那巨蟒身體一扭,已經騰空而起,落在了相柳翵的身前。相柳柔神氣活現的吼到:“退後,否則死!”

    那面目猙獰的大蟒猛的張開了大嘴,三尺多長的舌信猛的吐出去,差點就舔到了那海人使節的臉上。這使節身體一僵,後退了幾步,怒吼到:“無禮!你們這些野蠻人,太無禮了!”

    連串吼聲傳來,那一行車裏跳出了百多名身披披風的海人,同時拔出了長劍,左手握著純金打造的盾牌,腳步隆隆的迎了上來。那隨行護衛的數百名海人騎士更是連連呵斥,策動坐下巨馬緩緩上前。

    陪同他們趕來安邑的暴龍軍的軍士連聲冷笑,在一名都制的命令下,兩千頭暴龍突然發難,把那海人的騎士團團裹在了裏面。十名巫士突然在狂風中飛上了天空,龐大的壓力立刻從天上傳來,震懾得那些白色的巨馬不敢有絲毫動彈。

    相柳翵這才慢條斯理的喝幹了茶盞中茶湯,慢吞吞的站起來拱手道:“貴國和我大夏朝已經相互攻殺數千年,積下了血海深仇。百年前,我大夏的使節趕赴爾等王都,卻被割了耳朵送回來。不知貴使以為,這次我們割下你們身上什麼東西才好呢?”

    夏侯突然笑了幾聲,完全不成道理了。哪里有使節還在城門口,就威脅要割人家身上零部件的?這相柳翵,卻也是個妙人。不過這大夏的人卻似乎不會太做作的,好惡都是直接說開了,不會動太多的心機,這種脾性,卻是讓夏侯喜歡的。

    海人使節臉色一變,飛快的掃了一眼身後自己來時乘坐的大車,悶聲道:“你們是故意要侮辱我們?”

    相柳翵冷哼道:“爾等先侮辱我大夏子民。未開化?野蠻人?卻不知爾等海人和我大夏的戰爭中,誰贏得更多?”

    那使節眨巴了一下眼睛,憋住了一口氣吼到:“我不和你多說廢話,我是來見你們的國王。你是什麼身份?憑什麼和我說話?”

    相柳翵大笑:“我是什麼身份?卻不知貴使又有什麼奢遮的出身?”

    海人使節昂起頭來,高傲的說道:“我是高貴的十二黃金貴族家族忒蘭洛司庫家族的嫡系成員,帝國東方領地的軍團長。”

    相柳翵沉默了一陣,突然乾巴巴的笑起來:“黃金?在我們大夏,黃金可不是很值錢。”

    安邑的浮華子弟們哄堂大笑,笑得聲嘶力竭。更有人很誇張的從懷裏掏出了幾塊赤金,隨手丟在了地上,驅動自己的坐騎,狠狠的踐踏了下去。這等行徑,對於一個國家的使節來說,的確是已經侮辱到了極點。

    夏侯搖搖頭,卻看到那海人使節怒吼起來:“你們這樣的行為,是要挑起戰爭麼?”

    刑天大風在夏侯身邊冷冷的說道:“我們一直在戰爭啊。唔,發怒罷,最好現在就開打,我們現在手上人多,如果我先殺了一名黃金貴族,這份功勞可就比相柳老六要佔先了。”說著說著,刑天大風領著大批軍士也慢慢的圍了上去,所有人的手都握在了劍柄上,一副一言不合立刻暴起殺人的兇狠模樣。

    相柳柔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回頭看了刑天大風一眼,嘴角微微抽動,顯然是在低聲咒駡了什麼,突然拍打了一下坐下的三頭巨蟒,那巨蟒一聲嘶叫,嘴裏毒氣噴出,獠牙上一滴滴的毒液噴出來,也向那海人使節逼近了幾步。

    相柳翵愕然看了相柳柔一眼,又回頭瞪了一下已經逼到前面來的刑天大風他們,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一點古怪的笑容:“如果貴使認為需要戰爭,我大夏的勇士從來不吝嗇把死亡贈送給貴國的子民。”相柳翵的身體微微一側,卻是攔在了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的坐騎前面,氣得刑天大風一陣眉頭亂抖。

    夏侯只覺得有趣,前世裏的兩個國家使節互訪,哪個不是文質彬彬的,就算是有了血海深仇的兩個國家,都還作出一副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的做派。可是這大夏朝和海人的國家,怎麼就這麼有趣呢?看樣子是真的要在城門口就來上一局了。

    猛的拔出了那沉重強勁的射日弓,又抽出了三支特製的玄鐵重箭,夏侯臉上露出了遏制不住的笑容。如果說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那就讓他按照這個規則好好的戲耍一通吧。嗯,黃金貴族?似乎是一個很好的靶子啊。不知道這射日弓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這些海人的使節,是否有足夠讓他眼前一亮的保命手段呢?

    手指頭不斷的在弓弦上輕輕的彈動,弓弦輕輕的顫抖著,最後竟然發出了細細的龍吟,這龍吟聲中充滿了暴虐的殺氣,整個射日弓都微微的抖動起來。夏侯駭然停手,那相柳翵已經詫異的回頭深深的看了他手上的長弓一眼。相柳翵先是看了那長弓一眼,然後回過頭,突然又扭頭看了夏侯的長臂一陣,眼裏突然閃過了一絲恍然大悟般的精光。

    夏侯心裏一愣,莫非這相柳翵看出了什麼?怎麼可能,他怎麼能知道自己的事情?

    可是,也許是察覺到了現場的氣氛已經變得越來越肅殺,那海人使節無奈的軟了下來:“尊貴的大夏的先生們,對於我剛才的某些冒犯的言語,我非常的抱歉。不得不說,大夏和我們一樣,都是一個非常發達非常聞名的偉大文明。可是這次我奉命出使,實在是有非常重要的任務,能讓我先去晉見貴國的國王麼?”

    那使節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突然變得過於軟弱了,他立刻又說道:“作為高貴的黃金貴族的一員,更是帝國的黃金騎士,我以帝國軍團長的身份,並不懼怕戰爭。如果你們要戰爭,我就給予你們戰爭,但是一定要在我完成任務之後才行。”

    相柳翵無比瀟灑的抖了一下袖子,雙手背在身後,臉上露出了很溫和的笑容:“貴使說得有理啊。遠來是客,我大夏定當掃榻以迎。打打殺殺的,那是年輕人血氣過盛才做的事情。請,請,大王正在宮裏等候哩。”說到底,相柳翵還是沒說清楚,自己到底是什麼身份來迎接使節。

    海人使節整了整身上的披風,高傲的抬起頭來,左手按在了劍柄上,邁著無比――嗯,無法形容的那種四平八穩傲氣十足的步伐,大搖大擺的和相柳翵走了個肩並肩的,朝城門走去。

    相柳翵偷偷的打了幾個手勢,強令衝動的刑天大風散去了兵馬。那些安邑的世家子弟們則是懶洋洋的,打著呼哨,嘴裏不乾不淨的說著一些問候海人祖先的詞句,驅動那些稀奇古怪的坐騎,風一樣的散開了。

    那些海人的騎士,看到那些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敵人慢慢退卻,心裏頓時一松,立刻又趾高氣揚起來。他們騎著高頭大馬,駕馭著那奇怪的漂浮的馬車,緊跟在那步行的使節身後,緩緩的走向了安邑的城門。

    刑天大風他們的兵馬讓開了道路,就聽到相柳翵在那裏問那海人使節:“不知貴使此次前來,到底有何要務?似乎,我們兩國之間的交戰已經成了習慣,並沒有什麼值得商議的。”

    那海人使節卻是乾脆,也不壓低聲音,用那古板的語調說道:“本國神殿的聖女在東方領地探望遠征軍士兵時,不幸中了你們軍隊的埋伏,隨行的五千騎士被你們無恥的用極多的士兵殺死了,聖女連同她的侍女,都被你們俘虜。奉我們神殿神聖的十二位海洋大祭司的命令,我來你們王都,要求你們釋放我們的聖女。為此,我們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

    相柳翵、刑天大風等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古怪。相柳翵停下了腳步,遲疑了一番,這才問道:“貴國聖女的身份,不知?”

    那使節凝重的說道:“聖女是我們信奉的海神在人間的代言人,無比的崇高,無比的神聖,是我們宗教的象徵。只有黃金家族中最純潔的處子,在受到了神恩的洗禮後,才能成為聖女,人選極其難得。不能不說,你們俘虜了我們的聖女,給予了我們在政治上以及軍事上無比沉重的一擊,這是你們的勝利。”

    相柳翵沒再吭聲,悶著腦袋領著使節團的人馬往城裏去了。

    相柳柔、刑天大風相互看了看,同時出聲:“事情不妙呵。”

    夏侯詫異的看了二人一眼,問道:“何事不妙呢?不就是一個女人麼?如果能放她回去,交換大片的土地,卻也是合算的。”他覺得,這種國與國之間的勒索敲詐,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誰叫海人的聖女被俘虜了呢?

    相柳柔咧著嘴,乾巴巴的說道:“三個月前,西路大軍派人送來了一千名海人屬國中擄掠的美女,大部分被賞賜給了各家重臣。其中有數名極其美貌的,被大王收入了後宮。”

    刑天大風乾澀的道:“黑冥森說,大王每日無女不歡,夜禦百女也是輕鬆至極的事情。那海人的聖女,一個不好怕是都要懷上孩子了。”

    刑天玄蛭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了一枚匕首,輕輕的刮著自己的臉蛋,然後仰天長歎:“看來,要打一場惡戰了。海人的聖女被大王抱上了床,這,傳說海人的聖女乃至女祭司,都必須處子才能擔任呵。”

    夏侯輕輕的摸著白的腦袋,心裏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荒唐,荒唐至極的荒唐。同時麼,他對大夏的當今大王,更是無比的欽佩,五體投地的欽佩。神殿,祭司,聖女,以夏侯前世的經驗看來,如果大夏的王真的把那聖女給怎麼樣了,怕是海人要亡命的進攻以洗刷恥辱。好戲,眼看就要開鑼啊。

    按照相柳柔的說法,大夏的統治者們根本就要拒絕海人使節團的一切要求。現在可好,也不用拒絕了。只要說出那海人的聖女已經為大夏的王鋪床疊被的事情,這戰爭就立刻要打響。

    輕輕的撫摸了一把射日弓,夏侯嘀咕道:“實力,要儘快的增強實力。否則,上了戰場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那射日弓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突然發出了一聲極其悠長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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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商族

拍了坐下黑厴一下腦袋,刑天大風策馬狂奔:「兄弟們,走去王宮看看熱鬧。說不定還能撈上動手的機會哩。」

夏侯雙腿一夾,屁股下的黑厴也立刻狂奔了出去。緊緊的追在了刑天大風身後,夏侯大聲問道:「我們能進去麼?」

刑天大風回頭詫異的看了夏侯一眼,聳聳肩膀理所當然的笑道:「也不看看我們的軍職麼?黑厴尉、玄彪尉,怎麼說也是大夏軍中的大將身份,帶人進王宮迎接外來使節,正好是我們職責內的勾當。這外來使節若是居心不良,還正要靠我們去保衛大王哩。」

相柳柔騎著的那條巨蟒也速度極快的游了過來,他在那裡咯咯直樂:「說得不錯,這個熱鬧不去看可不行。怎麼說我如今也是王宮的門尉,看護王宮的大門,乃是我的職權所在,不能推辭的。」刑天家的幾個同時嗤笑出聲,相柳柔這個宮門尉可做得好,一個多月了,也沒見他在王宮門口站過幾天。

當下無人廢話,凡是身上有正當職司的世家子弟,都紛紛帶了親近屬下衝進了王宮的大門,就留下了那些無能力進去的站在宮門外望門興歎,捶胸頓足不已。

刑天厄正站在宮門後廣場通向王宮正殿的第一級大平台上,看到刑天大風他們策馬衝了進來,花崗岩一般冷漠的臉上慢慢的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低沉的喝道:「不要亂,已經準備好了你們的坐席在正殿外的廣場上。好好打點精神,等下若有事,還要依靠你們震懾那些海人的使節。」刑天厄的兩隻手掌慢慢握成了拳頭,發出了清脆的『咯咯』聲。

相柳柔跳下那三頭巨蟒,近乎話媚的朝刑天厄點頭哈腰的笑道:「刑天曾伯祖說得客氣了,若是你們老人出手,海人的使節怕不立為齏粉?」

刑天厄傲然抬頭,冷冷的道:「他們,也配我們出手麼?就你們這些娃娃陪他們玩玩就是。大王說了,殺死殺傷他們一人、都記入軍功!」

『啪啪』的清脆擊掌聲傳來卻是刑天鞶和相柳蹂興奮的相互拍起了巴掌。夏侯暗自點頭,這大夏的世家子弟還算不錯,雖然平日裡相互傾軋,可是能夠一直對外,這就很是難得了。只是,那些海人的使節團可憐了一點,這分明就是鴻門宴嘛!

一行人靜靜的穿過了那巨大的廣場,夏侯在經過一尊九洲鼎的時候,偷偷的用手撫摸了那鼎一下,也不知怎地,似乎他體內就有一股力量和那青銅鼎遙相呼應,又是巨量的元氣在外人不知不覺中,從那大鼎中注入了夏侯的身體。這強行進入的外來元力精純至極,短短的一次觸摸,卻比夏侯自己潛心修煉一個月吸納的的元力還要多,立刻讓他的肉體機能又上了一個台階。

「妙呵,若是我能抱著這九洲鼎修煉。嘖嘖。」夏侯連連搖頭,怎麼說這也是不可能的,這九洲鼎是大夏王室的象徵,怎麼可能讓他利用?

慢慢的爬上了一個平台,刑天厄突然指著白說道:「篪虎暴龍,你好生看著這貔貅。大王沒開口之前,不要讓他傷人。等得大王說要和海人使節切磋了,他撕碎了那些海人都無妨。」四方型的嘴唇突然咧開了笑容,刑天厄乾巴巴的說道:「你加入黑厴軍了,卻是要有軍功才好陞官的。這次可不要放過了機會,可比在戰場上得到軍功要容易得多。」

夏侯微微欠身,示意自己聽到了。緊緊的拉著白脖子上那一圈細細的銀色絲線,緊跟在刑天大風身後,一行人到了最上方那大殿的門外。

這殿堂宏偉至極,通體用巨大的方石搭建,高有十丈開外,有如一座黑色巨獸,盤踞在高台之上。大殿外狂風大做,一片片白雲似乎都貼在那殿頂票過去的,站在殿門外,卻有如九天之上。

數百張青石條案已經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了那殿門外的廣場上,正中留下了一條大道來。在幾個宮廷內臣的指揮下,一行人按照官職高低,在那條案後坐下了,每人的面前,卻只放下了一甕 酒、一青銅爵而已。

夏侯跪座在刑天大風身後的條案上,卻是和幾個黑厴軍的高級軍官並列了。其中一名胸前掛著兩鼎標記的都制朝夏侯笑了笑,很客氣的點點頭:「篪虎暴龍兄弟,這次若是真要動手,功勞你去取吧,我們卻是無用的。」

前面刑天大風扭了扭身體,臉上露出了笑容。夏侯卻是省事的,朝那都制拱手謝道:「多謝都制大人,就怕我實力不濟,卻奈何那海人使節不得。」

那都制只是和其他幾個將領笑,臉上很有點看不起海人的意思。這些巫力強大的將官,都是刑天大風他們的父輩組建的老黑厴軍的底子,留下來給刑天大風兄弟使用的。這些軍官只聽軍令,卻由不得刑天大風他們隨心所欲的使喚,算不得是兄弟幾個的心腹人。如今刑天大風在黑厴軍中,唯一算得上是他自己人手的,也只有夏侯了。

這些軍官也都很懂得人情世故,故意的把待會可能有的功勞預先送給夏侯,方便他在黑厴軍升職。夏侯心中暗自琢磨,怕是這也是刑天大風他們長輩的意思,好方便刑天大風他們真正組建自己的班底。說起來刑天大風他們卻也是夠不幸的,以前好容易提拔的一些心腹,卻都在和相柳柔的友客拚鬥中,被打成了重傷,臉面受

阿庭 於 2008-09-25 22:1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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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9:00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序幕
    西疆的天氣是很古怪的。似乎天空還在飄著大雪,卻突然一夜東風襲來,漫山遍野就是山花爛漫,那大團大團的花朵就從深深的積雪下冒了出來,整個山林一片清脆,到處聽到積雪迅速融化、小溪潺潺的聲響。那些南下的鳥兒又大群大群的飛了回來,整日價在山林上盤旋叫囂,求偶婚配,弄得不亦樂乎。山林中的各種野獸也是春情勃發,還來不及尋找食物填飽空蕩蕩的肚子呢,就有一些心急火燎的摟在一起,開始生物最神聖的繁衍運動。x

    也許是被這春風春意挑撥得春心騷動,或者乾脆是那積雪融化順著山坡洶湧而來的大水讓營房沒辦法住人,總之一夜之間,百萬夏軍突然離開營地,朝前迅速逼近數百里,已經到了呼倫河畔,直接威脅到了海人的呼倫河防線。

    這一次,夏軍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勢,讓反應遲緩的海人大吃一驚。沿途數十個小型哨卡、前進據點被夏軍輕鬆摧毀,海人立刻失去了對呼倫河東岸些許領土的控制,眼睜睜的看著夏人打到了自己防線的門口,開始安營紮寨。唯一可以讓海人放心的就是:呼倫河因為源頭巨量積雪融化,加之各條支流水流膨脹,河面已經擴張到近百里寬,飛鳥難渡。

    在防線指揮的海人格林將軍看著偵察機拍回的圖像,露出了極其輕蔑的笑容:「我倒是看他們這些原始人如何渡過這條河。」

    夏軍沒有渡河,他們只是在河邊安營紮寨,狩獵捕魚、採集各種藥草樹根等物,輕鬆閒適,彷彿春遊。刑天家的黑厴軍、玄彪軍四十萬大軍順著河流一溜兒紮下了數十里長的營寨,正對著海人最佈置的防線中最寬敞同樣也是防禦力最強的那個山口,無數士兵每天在營盤裡嬉戲打鬧,鬥狗遛獸,說不出的快活。

    其他的數十萬夏軍,則是在呼倫河的上下兩端,和刑天家的軍隊分開了數百里遠,也是紮下了營盤,彷彿要在那裡等著歡慶來年的新年一樣,根本就沒有出兵渡河的打算。無所事事的士兵,甚至都有人爬到樹幹上抓猴子玩,場面難看至極。

    一眾海人將領笑得前俯後仰,指著畫面中那些近乎胡作非為的夏軍士兵,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格林更是武斷的判斷到:「如果夏人的士兵,就是這種素質的話,那麼我很懷疑他們能對我們造成任何的威脅。當然,他們的個人戰鬥力,是不容輕視的。」

    一群站在防線指揮室內看偵察機現場傳回圖像的將領們,一時間突然臉色都發綠了。他們清晰的看到,十幾個站在木筏上捕魚的夏軍士兵,居然聯手拉起了一條呼倫河中特產的『魔鬼魚』。那是一種體長三十多米的特大型淡水、鹹水兩棲魚,只有在每年春天才會順著大水從海裡回流去呼倫河源頭產卵的巨大怪物。

    「海神啊,難道我看錯了?他們只有三個人在拉繩子!三個人,抓住了一條魔鬼魚?可能麼?」

    彷彿當頭一棍,這種可怕的場景讓那些驕傲自負的海人將領喘不過氣來。而夏軍這邊,在喧嘩的背後,已經開始了暗地裡的運作。

    夏侯騎著墨麒麟,跑到了蚺軍的營房去找相柳胤。墨麒麟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神獸特有的威壓氣息,讓沿途纏繞在樹上、盤踞在路上的毒蛇大蟒紛紛躲閃,只有幾條快要化蛟的大蟒,才鼓起了勇氣,對著那墨麒麟吐了幾下信子,然後灰溜溜的退到了路邊。

    相柳胤正在河裡游泳,赤手空拳的抓起了一條條大魚。春天正是呼倫河的魚兒產卵交配的大好時機,水面下銀光燦爛,到處都是密集的魚群,這卻是讓相柳胤的拳頭無一虛發,順手抓起一條,就直接丟到了岸上,引來了士兵們一陣陣的歡呼。幾條貪吃的大蟒就在相柳胤身邊飛速游動,張開大嘴一口一口的吞食著河水中那些呆頭呆腦不知道逃竄的魚兒。

    相柳柔坐在岸邊一棵樹樁子上,看到夏侯騎著墨麒麟跑了過來,立刻跳起,團身在空中翻了十幾個跟頭,猛的落在夏侯騎前。『鏗鏘』一聲,一柄一指寬,五尺長,其薄如紗,近乎透明,卻是慘綠色帶著一絲腥味的長劍被相柳柔拔出來,指著夏侯的鼻子喝道:「蠻子,你來我們營地做什麼?出兵時不是說好了,只等刑天蒼雲大帥的命令一到,約定好了日期,我們就分兵進攻麼?你來做什麼?」

    他還在斤斤計較自己和刑天大風他們的賭注,所以說話之間很不客氣。那正在河水中玩得舒暢的相柳胤卻是飛身而起,橫跨百丈寬的河面,到了夏侯面前,隨手一掌把自己的弟弟推得後退了幾步,笑吟吟的看著夏侯問道:「篪虎軍候,找我們什麼事情?」他赤裸著身體,皮膚下一條條肌肉筋肉不斷的跳動,彷彿無數蚯蚓在下面鑽來鑽去,形容古怪至極,這也是相柳家的巫術帶來的後遺症。

    夏侯跳下墨麒麟,從背後革囊內抓住了一副軍事地圖,呵呵笑道:「趁著刑天蒼雲大帥的命令還沒到,給你們提個醒兒。這裡有我們去年冬天踏遍了整個呼倫河流域做下來的地圖,尤其對海人防守的幾個隘口、山谷仔細勘查了一番,找到了不少小徑,可以繞到他們的防線背後去。只是小徑難行,最少也要九等以上的人手才能攀爬過去。」

    相柳胤眉頭一揚,飛快的搶過了那地圖,仔細的看了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標記和註釋,驚訝的抬頭問夏侯:「你們去年冬天,這麼大的風雪,你們踏遍了整個呼倫河流域?難怪我去黑厴軍幾次,沒看到你。」

    夏侯淡笑,聳聳肩膀笑道:「我篪虎暴龍貪生怕死,最怕手下的兄弟損失太多,所以,先做點功夫,讓兄弟們少點損失,這是最好不過的。」

    古怪的朝著相柳胤笑了笑,夏侯淡淡的說道:「你們蚺軍的最大優勢,就是有這麼多畜生供你們驅使,你們相柳家玩毒的功夫,據說也是大夏第一等的罷?也就比黎巫殿的那些大巫差點。所以,如果你們能夠繞到他們的防線後面,把毒液注入他們的水源,嘿嘿。」

    相柳胤會意的陰笑了幾聲,朝夏侯伸出了手,可是夏侯伸過來想要和他握手的大掌,卻被相柳柔一手拍了回去。相柳柔上前了一步,趾高氣揚的吼道:「怎麼,你們刑天家的人,終於學會討好我們兄弟幾個了?哈哈哈哈,沒有我們的助戰,你們能做什麼?」

    相柳胤二話不說,飛出一巴掌在相柳柔臉上狠狠的抽了一記,怒吼道:「廢物,給老子閉嘴!」隨後,他用力的握住了夏侯的手掌,笑道:「我家兄弟不懂事,篪虎軍候不要往心裡去。」

    故意提高了聲音,相柳胤斜睨了相柳柔一眼,淡淡的說道:「我們兄弟和他們兄弟之間的事情,是私事,和大夏的事情,能混為一談麼?家主怎麼就挑了你這麼一個心胸狹隘的蠢貨出來?若是按照你的想法,當年年輕時,刑天家主曾經打斷了我們家主的腿骨,莫非我們家主現在還要提著刀劍和他拚命不成?」

    相柳柔愣了一下,悻悻的說道:「我就不信他們還有什麼好心了。」

    相柳胤臉上那些原本就在鑽來鑽去的肌肉條紋猛的爆起來老高,他怒吼道:「廢物,能有什麼好心?不過是讓我們家的兄弟手足能少死幾個!我告訴你,如果你還不能把私人恩怨和公事分開,我就叫家主把你送回族地,讓你做一輩子太平廢物!」

    朝著相柳柔劈頭蓋臉的咒罵了一通,罵得相柳柔直不敢抬頭,相柳胤立刻換了一張笑臉,朝夏侯微笑道:「倒是勞累了篪虎軍候了。這地圖對這次的大戰,可是寶貴至極。這麼說來,我要先派人去摸熟一下道路麼?」

    搖搖頭,夏侯翻身上了墨麒麟,笑道:「倒也不用,我們臨走,已經用巫火做下了標記,極容易找到。」笑了幾聲,夏侯朝相柳柔挑釁的揮了揮拳頭,大笑道:「相柳老六,我們刑天大兄說了,別忘記了我們的賭注,看看到底誰幹掉的海人多。還有,抓住一個海人的俘虜,頂十個殺死的頭顱,怎麼樣?海人的俘虜,可是極難抓的。」

    相柳胤緊緊的盯著夏侯,慢慢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他朝夏侯揮出了一拳:「好,一個頭顱一個銅熊錢,一個俘虜一個玉錢。」

    夏侯揮拳迎擊,兩拳相碰,震得附近呼倫河水猛的退開了十幾尺。

    相柳胤猛的退後了一步,臉上笑容頓時一斂。夏侯臉上是青了又綠,綠了又青,但是瞬間化為正常。夏侯仰天一陣長笑,猛的在墨麒麟背上翻了幾個跟頭,策動坐騎,揚長而去,就留下了相柳胤在那裡,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相柳胤的臉色,相柳柔低聲問道:「老三,怎麼了?」

    相柳胤臉色極其陰沉的說道:「剛才一看到他就發現他臉色不對,所以臨走故意試了他一下,果然,有對巫毒之術到了登峰造極境界的大巫,給他下了最厲害的『萬毒降巫咒』。」

    相柳柔一臉的霧水:「那是什麼?我從沒聽說過。」

    相柳胤怒道:「就是說,篪虎暴龍這蠻子,從今以後,所有巫毒都對付不了他!除非有巫力超過那給他下咒之人的大巫對付他,否則,我們相柳家最強的毒技,對他完全沒有了效果。」

    三角眼一翻,相柳柔笑道:「那怕甚?我們不能對付他,還有家里長輩,找他們要一份巫毒,照樣幹掉了他。」

    相柳胤看了相柳柔半天,終於仰天長歎道:「你在安邑到底學了些什麼?我在蛇澤修行的時候,你到底在幹什麼?『萬毒降巫咒』,最少也要八鼎大巫才能施展出來,最少也要八鼎大巫才能有那能力施展,而且必須是對巫藥、巫毒之術瞭解極其深湛的大巫才能施展。」他看著相柳柔,冷聲道:「而且那施咒的大巫,三十日之內,巫力會下降接近一個鼎位,耗費的精力、心血更是不用多說。」

    手指狠狠的捅了一下相柳柔的心口,相柳胤冷聲道:「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篪虎暴龍這蠻子身後,起碼有一個黎巫殿的八鼎大巫在幫他。而巫殿的大巫你是清楚的,沒有天大的好處,他會幫一個在安邑沒有任何根底的蠻子?」

    相柳柔恍然大悟般說道:「這麼說來,家主的巫毒,還是可以毒死他。」

    相柳胤已經沒有力氣再和他計較,只是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可以去試試,誰知道他背後到底是黎巫殿的哪位大巫?或者,可能是黎巫殿的殿主?你招惹了他,你也不怕招惹禍事麼?尤其他得到了天巫的全部智慧,哼哼,也許你動了他,就等於動了現任天巫和大王,你試試?」

    終於明白了夏侯身上如今的厲害關係,相柳柔不敢再多說廢話,但是他還是嘀咕了一句:「那也是天巫殿照應他,和黎巫殿又有什麼關係?」

    懶得給自己這個陰險毒辣但是有時候卻又實在是愚鈍得可以的弟弟過多的解釋什麼,相柳胤抓著那地圖喝道:「召集所有本家的將領去中軍商討一下,這玩意應該怎麼用才能讓我們佔得最大的便宜。和刑天大風他們的賭注也就罷了,但是立下了功勞,可是能夠在大王和家主面前好好的露臉一次的,這可不能胡亂對付。」

    沉吟了片刻,相柳胤突然一笑:「刑天大風卻是大方,這麼重要的地圖,居然就送了過來。唔,也不能讓他們看輕了我相柳家的子弟,給他,還有其他幾家的人,每個地方送去一百份我們制的最強的巫毒罷。唔,選那發作緩慢,要兩三天以後才會突然暴斃的那種。」

    相柳柔這下卻是反應了過來,很是毒辣的說道:「沒錯,要是水源裡放猛毒,一下就毒死了幾個,他們肯定有了提防,只有這慢毒,嘿嘿。」

    很是興致勃勃的,相柳柔跑去自家的隨軍輜重隊,挑選那些冬天時他們兄弟無聊,親手配製的巫毒去了。

    有了夏侯他們跋涉了一個冬天換來的詳細地形、軍情的情報,有了相柳家突然大方提供的慢性巫毒,加上後方安邑突然又送來了一大批的軍械,其中更有一些巫印之類的可以直接使用的大威力法器在裡面,整個大夏軍隊士氣一下就提升了起來,磨刀霍霍,就準備屠宰眼前海人這頭肥嫩嫩的羔羊。

    那些憋了將近半年的夏軍士兵,已經等不及的去海人的領地裡好好的抓幾個夫人女子,發洩一把。雖然說夏侯是軍法官,有他在的時候,還真沒人敢觸犯刑天滄風留下的軍律軍規,但是一旦開戰,戰火綿延,戰場延伸數千里,你夏侯能管得過來?那些被慾火燒得眼睛都紅了的世家子弟們,更是已經開始盤算,要擄掠幾個海人的貴婦,好好的品嚐一下海人的貴族女人,是什麼滋味了。

    這一年的三月二十七日,也就是積雪都還沒有融化完,到處都還有一片片斑駁白色的時候,刑天蒼雲和刑天歿終於送來了聯合命令:各家子弟指揮的新軍部隊,在四月的第一天,開始隊海人進行全面的進攻。不管發生任何事情,命令上要求他們起碼把海人的主力部隊吸引住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只要半個月,足夠已經潛伏在海人腹地兩翼的夏軍主力對海人東部領乃至中部領的命脈,進行毀滅性的打擊。

    刑天大風第一次召集了所有的世家子弟,召開了一次戰前的動員會議。

    當然,以這些年輕人的見識、閱歷和經驗,他們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刑天大風只是把袖子一卷,一拳轟在了面前的會議桌上,大吼了一聲:「他媽的,老子這裡大把大把的金銀珠寶,是大王預先送來做賞金的。哪個兄弟有本事,儘管帶著手下的兄弟們拿走就是。總共十萬個玉錢的賞金,大家分分,可是夠我們去西坊痛快多久的?錢在這裡,能不能拿到,就看你們的了。」

    為了配合刑天大風的說辭,刑天玄蛭非常強有力的出示了證據:一個一人高的獸皮口袋,從裡面倒出來無數的玉錢以及明顯新鑄造的銅熊錢、金熊錢。更有數十顆鴿蛋大小的異色海珠在錢堆中閃爍發光。

    『哧』的一聲,所有的將領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眼裡已經透出了瘋狂的神采。

    刑天玄蛭冷兮兮的說道:「我們兄弟和相柳兄弟幾個打的賭,大家也知道罷?有興趣的都來玩玩,最後誰砍頭和抓的俘虜最多的,一個腦袋一個銅熊錢,一個俘虜一個玉錢。有膽量的,就來賭罷。不敢的,自己扒了褲子外面蹲著去。」

    申公豹第一個跳了出來,同樣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大聲吼道:「說誰沒種呢?是好漢的,賭了!」

    夏侯這才明白,中國人的賭性之重,感情自古有之啊?刑天玄蛭輕飄飄的一句話,硬是讓所有的領軍將領,參與了這個巨大的賭局。

    三月二十八日,夏軍開始砍伐樹木,就在河對岸那些海人士兵鼻子底下,開始建造大批的木筏、船隻等物。他們那慢吞吞的工作效率,立刻讓海人士兵狂笑了一整天。依靠這些木筏,就想要渡過寬達百里以上的呼倫河麼?春天河水湍急,時不時還有狂風大作,那河面上大浪翻捲起來,比起大洋裡也好不到哪裡去哩。

    三月二十九日,夏軍第一批簡陋得讓夏侯他們臉紅的木筏下水。夏侯他們那個氣憤啊,雖然大家都知道是裝樣子的,但是起碼這些士兵裝佯也要裝得像模像樣一點罷?這木筏上的枝條樹葉都還沒砍乾淨,下水還沒一頓飯時間就散架了,這,不是在丟大夏的臉麼?

    三月三十日,第一批夏軍草草打造的船隻下水了,裝載了大概三千多人的樣子,朝河西的海人防線開始了第一次的試探性進攻。結果,海人還來不及開火阻攔他們呢,那規模極小的船隊,已經被大浪翻捲了幾下,直接打到了下游數百里外了,等得那些夏軍士兵爬上河岸,這船早就成了碎片。

    海人士兵們,連同他們的將領都哈哈大笑,認為他們根本不可能渡過這條呼倫河。起碼在呼倫河的春汛結束以及夏軍得到大量的船隻前,他們根本無法渡過這條大河。於是,除了留下少數的哨兵警戒,天空也就只留下了一架偵察機在那裡晃悠悠的盤旋。其他的士兵要麼在基地裡尋歡作樂,要麼就乾脆跑到了防線後面平原裡的城鎮找快活去了。

    四月一日,凌晨。

    這一天,在海人的歷史上,以及他們子民的記憶中,留下了極其深刻的一筆。他們突然發現,原來以前夏人作出來的那些姿態,那些他們根本無法渡河的做作,純粹就是在欺騙他們。在這一天,他們高傲但是又脆弱的心靈,被夏人的騙術,狠狠的劃了一刀。

    刑天大風全身甲冑,站在河岸上,大聲說道:「誰給我把天上那鬼東西弄下來?可不能讓他發出聲響驚動了對岸的海人。」

    夏侯一聲不吭的走了出去,同樣渾身鎧甲,在那龍皮軟甲的外面更是套上了兩層魚鱗板甲的他一翻身上了墨麒麟,吼道:「老黑,我們上。」

    那墨麒麟極其不滿的打了個響鼻,對於『老黑』這個難聽的名字,他很是有點牴觸。不過,他還是很認真的,腳踏四團風雲,頃刻間就上了數千丈的高空,在那海人駕駛員極度的震驚中,這條偷懶的墨麒麟,很優雅的在那偵察機的機艙蓋上一屁股趴了下來。

    那墨麒麟不是很重,也就萬多兩萬斤而已,這還是他骨骼、鱗甲的密度太大,才造成這般嚇人的體重。夏侯的也不是很重,也就是幾百斤上下,他身高也不過兩米多,加上鎧甲的那數百斤重量,這墨麒麟扛起來很是輕鬆。可是夏侯手上拎著的那根狼牙棒,很好,二十四萬斤。夏侯施展了一個巫咒,和道家法訣中的『泰山壓頂』類似的,也不是太誇張,大概也就等於一座小山頭的份量而已。

    就看到那偵察機『嗚』的一聲,筆直的朝著地面落了下來,一點聲響沒發出的被夏侯生生壓進了東邊河岸地上,壓成了一大塊廢鐵。那偵察機的發動機剛要爆炸呢,旁邊幾個巫士手一揮,幾個巫咒禁制壓上去,那裡還有半點聲響、半點火花冒出來?

    墨麒麟打了個噴嚏,慢慢的從那塊平滑的鐵板上站了起來,趾高氣揚的走到了刑天大風面前,長長的尾巴狠狠的在刑天大風身上抽了一記。他很得意,沒有了他,就憑借夏侯那土性巫力,想要飛上幾千丈的高空,還真是不可能的。

    刑天大風笑了笑,對著這頭在刑天家已經伺候過三代人的麒麟老人,他只是摸摸他的腦袋,隨後猛的臉色嚴肅了下來,低聲喝道:「傳令下去,能自己飛渡的軍官、士兵全部飛渡,其他人等,用最快速度渡過呼倫河。海人在呼倫河西岸的所有軍隊,斬盡殺絕,不留一個。」

    遲疑了一下,刑天大風嘀咕道:「有向我們投降的,留下也無妨,一個活口就是一個玉錢啊。可不能輸給了那群傢伙。」

    夏侯的墨麒麟、刑天玄蛭的那頭異種玄彪當先踏著風雲、冷氣朝西邊飛了過去。其他那些有能力飛躍百多里河面的士兵、軍官同時哼了幾聲,提起巫力,身體也順風飄去。其他的黑厴軍、玄彪軍的士兵,則是整頓坐騎,在河邊排成了整整齊齊的兩百個長隊。

    五千名巫士同時揚起了手,各色巫咒同時發出。

    就看到無聲無息的,數十道沙土從河東岸直射西岸,瞬間就組成了一道道沙土拱橋,只是這橋拱太長了些,足足有百里多卻無一根柱子。

    就看到無聲無息的,數十道寒氣從河東岸直射西岸,瞬間就化為一座座晶瑩的冰橋。冰塊性質脆、硬,故而一根根冰稜直透河底,以加強橋面的強度。

    同時更有數十道籐蔓從河東岸樹林內射出,在河面上組成了一道道堅固的木橋。

    更離譜的,就是那些水性巫力的巫士,他們直接升起了十幾道水牆,牆頭寬有十幾丈,足夠十名騎兵快速通過。但是看到他們那顫巍巍、晃悠悠、其中還有游魚穿梭的水牆,那些注定要從這裡經過的黑厴、玄彪二軍軍士,臉色一下就難看起來,怎麼看這橋也不夠堅固。

    最幸福的,卻是那些被風性巫力的巫士伺候的軍士們。他們渾身纏繞著一陣陣的清風,坐騎輕鬆的點著水波,輕快的越過了河面。

    大概就是一刻鐘不到的時間,四十萬黑厴軍、玄彪軍,已經憑借他們坐騎那離譜的速度,渡過了百多里寬的呼倫河。他們的南面和北面,其他的數十萬大軍,也用同樣的手段,一湧而過。

    海人是不幸的。

    在以前數千年的交戰歷史中,他們居然從來沒有和夏軍隔河相對過。他們從來沒想到,夏人會有這樣古怪的手段,這麼快的渡過這條寬達百里以上的呼倫河。尤其夏人前幾天的那些古怪表現,更讓他們以為,夏人只是在努力的嘗試著想要渡河而已。他們只是被愚弄了,他們沒有想到,夏人居然就真的渡過了河流。

    他們被愚弄了,他們是不幸的。

    但是,他們也是幸運的。

    在呼倫河的西安,他們原本的第一條防線,防止夏軍渡河的狙擊陣地,本來安排了超過三十萬士兵駐守。可是因為三月三十日是月底,是海人的法定休息日,同時沒人能想到,夏人居然能夠在一刻鐘的時間內渡河成功,三十萬士兵,留守在陣地上的,只有倒霉的五萬當地的徵召軍!

    五萬幾乎來不及抵抗,就被夏軍砍成了碎片的徵召軍。

    刑天大風也好,刑天玄蛭也好,相柳胤也好,申公豹也好,他們指揮的軍隊,沒有一支軍隊抓到俘虜。

    憋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大軍,很興奮的把眼前所能見到的所有活物都撕成了碎片。原本相柳胤的蚺軍是幸運的,他們攻擊的那段海人陣地,正好有海人的一個通訊單位的女兵在營地內。蚺軍的士兵,非常明智的留下了那十幾名女兵的性命。原本,相柳胤可以依靠這十幾名俘虜在刑天大風面前耀武揚威一番。

    但是讓相柳胤暴怒異常,差點跳起來罵娘的是:上百名蚺軍士兵很興奮的輪暴了那十幾名女兵,沒有一個海人女兵從那可怕的經歷中倖存。

    海人唯一的戰果,發生在四月一日的正午。

    那些去基地或者城鎮上浪蕩快活的士兵趕往陣地,愕然發現迎接他們的是夏軍的刀槍,愕然發現他們的陣地上飄揚著的,是大夏的黑色王旗。士兵們倉皇的逃回了山脈中的主要防線,而海人防線指揮部,毫不猶豫的引爆了他們留在陣地上,已經被夏軍當作戰利品的那批軍械。

    突然爆炸的大批軍械,讓夏軍有百多名看守戰利品的士兵被炸傷,僅此而已。

    夏軍成功的突破了呼倫河,一夜之間佔領了海人的狙擊陣地,如今,他們和海人的山脈主防線之間,只有短短的一百里距離。當中是一片平原、森林、丘陵的混合地帶,其中有著數百個大小的村鎮。

    托爾趕到了防線親自坐鎮指揮,準備按照作戰計劃,在初期嚴防死守,等拖累了夏軍主力後,立刻轉入反攻。而安道爾,正如他習慣做的那樣,一連串的把告急求援的文書,發往了亞特蘭蒂斯的執政院和神殿。

    刑天大風也開始調兵遣將,準備和海人大幹一場。

    戰雲密佈。呼倫河流域,夏軍一百萬對陣海人的精銳軍團數百萬人,海人佔據了極大的優勢。

    而在海人腹地,上千萬夏軍的主力軍團連同那些威力強大的戰獸,也開始從兩翼的深山、荒漠中向海人的核心領地進發。上千萬夏軍面對的,是只有少量城防軍的海人東部領和中部領的上百萬里的廣大區域。尤其中部領,是海人除了亞特蘭蒂斯本土以外,最大的稅收、礦產、兵員、糧草的基地,是海人戰爭機器上最為重要的一個零部件。

    兩部戰爭怪獸張開了大嘴,閃亮的獠牙暴露了出來,準備比較一下,看看誰能在對方身上,撕下最大最肥美的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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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戰火(上)
    四十九團綠色的篝火在夏軍陣地前燃燒,每一團篝火旁邊,放上了一圈先給天地鬼神的祭品:血淋淋的人頭和扒皮的野獸。九名身穿黑色長袍的巫臉上帶著古怪的玉質面具,彷彿夜間從地獄爬出的惡鬼,緊緊的抓著自己手上那掙扎嚎哭的少女,把她們帶到了正中最大的那堆篝火前。兩尺長的玉刀從背後刺透了這九名少女的心臟,一縷碧綠色的心血噴進了火堆。

    就看到四十九團綠色篝火突然膨脹到數十丈高,火焰裡隱隱有鬼神幻象出沒,發出了震天的嘶吼。

    正中的一名巫仰天大叫:「天地神靈聽著,取我大夏血祭,助我大夏橫掃海人。」

    這番又有四十九名巫帶著純金面具,手持三尺金刀,另外一手抓著一頭已經嚇得腿軟的野獸快步到了篝火邊,手起刀落,斬下了那些野獸的腦袋,把獸頭和獸身都扔進了火堆裡。於是那火焰就益發的熊熊燃燒,火焰上籠罩著一圈碧綠如玉的光圈,無數的神魔頭像在那光圈中越來越清楚,往來衝突咆哮,彷彿要從火堆中衝出來一樣。

    夏侯看得渾身發麻,殺人他殺了不少,可是這種用活人獻祭的事情,他還是無法認同。但是看到左近無數將士滿臉虔誠的樣子,他還能說什麼?他還敢說什麼?這是大夏軍人的宗教信仰問題,總不能他衝出去叫嚷『兼愛非攻、以德服人、仁義為本』吧?

    一個個人頭被砍下,一頭頭牲畜被扔進火堆裡焚燒,一個小鎮上的當地百姓,就被當作祭品殺了個乾淨。

    一聲呼哨響處,那數十名獻祭的巫突然圍著火堆手舞足蹈起來,一邊舞動,一邊不斷的念誦著複雜的巫咒,看起來顛狂的身影,手指卻精確的結成了一個個複雜的巫印。那火堆上無數的神魔頭像突然炸裂,連同火堆外那一圈綠油油的光圈一同化為了無數拇指大小的綠色光點。

    奇寒透骨的風從那火堆上捲了出來,捲著那些綠色光點衝向了所有的大夏士卒。無數光點紛紛鑽進了這些士卒的身體內,他們的臉上頓時也泛起了一陣綠光,皮膚下更隱隱有無數的蝌蚪文字凸現。夏侯身體內也鑽進了十幾個光點,他只感覺渾身突然一冷,隨後猛然間一股熱浪從小腹直衝腦門,噬血暴虐的情緒,差點控制住了夏侯。幸好他體內真元流轉,念動道門伏魔真訣,這才壓住那可怕的負面情緒。

    夏侯心裡大驚,這哪裡是什麼出征前的獻祭,分明是招引域外天魔為己所用的大型魔法。他絲毫不懷疑,被這種情緒控制的大夏士兵,戰鬥力會直線提升三到十倍,而破壞力更是上升到一個無法說明的地步。

    刑天大風的臉色也變了,他瞳孔裡明顯有兩道血光射了出來。他沙啞著嗓子吼道:「來人,把剛剛送到的海人使節維爾連同他們的聖女,送過去給海人的總督。快,我要看看海人,能否忍受住這種屈辱。」

    托爾在自己的防線指揮部見到了滿臉憔悴的維爾以及眼神呆滯卻依然美艷無邊的聖女,他瘋狂的咆哮道:「維爾大人,你去了夏人的國都,可是你並沒有完成你的任務。聖女被夏人玷污,神器被夏人奪走,你居然還有膽子回來?」

    維爾癱坐在一張木椅上,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是他們強行送我回來的,我一路上想了很多辦法想要自殺,可是我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他們都給我接了起來。我實在沒有辦法殺死自己!哦,天啊,你無法想像我們受到的待遇。」

    托爾拔出了自己的黃金佩劍,一劍直接捅進了維爾的心臟。他獰笑道:「那麼,我送你上路吧,維爾將軍。坦白的說,執政院希望你死去,因為你必須為上一次的戰敗負責。當然,神殿希望你回到亞特蘭蒂斯受審,可是我服從執政院的命令。」

    拔出佩劍,托爾也不擦拭劍身上的鮮血,直接插回了劍鞘裡,隨後無比恭敬的朝著聖女鞠躬下去:「至於您,神聖的聖女啊,我想新任東部領總督安道爾閣下對您會有一個很好的安排的。」他眼裡閃過一絲淫邪的光芒,低聲笑道:「您丟失了海神權杖,神殿下令當您回到東部領,就立刻燒死你,但是我認為,你會作出明智的抉擇,來換取一絲生存的機會,不是麼?」

    聖女呆滯的眼神閃動了一下,突然沙啞的問道:「我需要做什麼,才能留下我這條可憐的性命呢?」

    托爾伸出大手,狠狠的在她高聳的乳房上扭了一把,奸笑道:「你認為你現在還有什麼價值呢?失去了神器的罪名,就足以讓你成為奴隸都不如的賤民。你除了你這副曾經高高在上,讓我和安道爾閣下都無比嚮往的身體,還有什麼?做我們的女寵,我們會想辦法保住你的生命。」舌頭舔舔嘴唇,托爾淫笑道:「我非常不介意在我的指揮部先享受了你在給安道爾閣下送去,但是,夏軍已經準備進攻了,所以。」

    聖女認命的匍匐在了地上:「那麼,請閣下送我去總督那裡吧。您知道我的家族怎樣了麼?」

    托爾愣了一下,聳聳肩膀笑道:「真是乖巧的女人,非常的聰明,難怪能從這麼多的候選聖女中得到最後的勝利。啊,我忍不住要現在就佔有你了,雖然你已經被人佔有過。」強行壓下心頭那淫褻一名曾經高高在上的聖女那變態的快樂感覺,托爾輕鬆的說道:「這一點你可以放心,你的家族沒事,但是你是一定要消失的。可是你會發現,在我和安道爾的手上,你會比以前快樂一百倍。」

    聖女匍匐在地上,卻是無聲無息的,嬌弱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立刻讓托爾的慾火燒紅了眼睛。他忍不住一個飛撲跳到了她的身上,就要在指揮部直接姦淫了眼前這位他們曾經不敢正視的女子。

    指揮部的門突然被人踢開,格林滿臉驚惶的衝了進來:「托爾閣下,他們,進攻了。」

    托爾的慾火,就好像男人酒醉後的勇氣一樣,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飛快的跳起來,大聲吼道:「把這個女人送到總督府去,快點,你們這群該死的懶鬼。他們打到哪裡了?」

    格林看都不看一下地上趴著不動的聖女,兩條眉毛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還在向我們的防線很緩慢的靠近。但是我堅信,他們很快就會發動衝擊。根據其他各處傳來的消息,他們從一千多里長的戰線同時向我們九個山谷逼近。」

    托爾揚了一下眉毛,冷冷的說道:「那麼,看看我們一個冬天的辛苦是否有價值吧。」隨手接過自己的大衣披在了身上,托爾匆匆的往外面的作戰指揮室走去,但是突然又停了下來,冷酷的說道:「維爾使節團的所有人,全部處死,這是執政院的命令。現在就去,幹掉他們,清理乾淨點,不要讓他們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夏侯面對的,是一條寬達十幾里的大峽谷,連接海人東部領東部領土和中部領土最重要的交通走廊。地勢開闊的峽谷,是最適合夏軍騎兵衝殺的地形,自然也是海人重兵把守的要害所在。這條峽谷的防禦力量,比起其他數十條稍小的通道何止強了十倍?就在峽谷出口的地方,密密麻麻的起碼就拉上了數十層的柵欄、無數的陷阱、密集如林的鐵刺、削尖的竹樁等等。

    夏侯率領五千黑厴軍,將要進攻的,就是這麼一條峽谷。作出瘋狂進攻的姿態來,吸引峽谷守軍的注意,讓那幾支小隊能夠滲透進峽谷,對水源下巫毒,尋找機會炸掉他們的軍火庫。

    只要能夠衝開一個缺口,後面作為預備隊的數萬黑厴軍就會潮水一樣的湧進來,速度奇快的黑厴,將會把海人的武器優勢抵消到最低點,在海人的火力發揮作用之前,黑厴軍的戰士,就已經衝到能夠劈開他們頭顱的地方了。

    當然,這只是最美妙的構想,真正打起來是什麼樣子,誰知道呢?

    抓著狼牙棒揮動了幾下,夏侯低聲說道:「一切總有個開始。」

    回頭望了一眼漂浮在數十里外高空的刑天大風,夏侯嘿嘿了幾聲。是的,一切總有個開始,既然自己作出了選擇,那麼這些事情,總要開始做的。黑厴軍、玄彪軍同時向七個山口發動攻擊,可是主攻方向,卻是夏侯這裡。只要夏侯能帶人把眼前這山口捅出一個窟窿,其他六個山口的攻擊隊伍會在一個時辰內趕到,加入總攻。

    只要能攻破防線,海人還算什麼呢?在平原上,失去了堅固的堡壘依托,海人真的不算什麼東西。

    狼牙棒高高的舉起,夏侯身上有一道道黃色光芒射了出來,他猛的咆了一聲:「兄弟們,跟著我上!幹掉這些欠操的海裡鬼子!」

    五千黑厴軍同時大笑:「幹掉這些欠操的海裡鬼子。」他們眼裡,濃郁的血光射出寸許遠,身上也都冒出了各色光芒,緊跟著夏侯衝了出去。

    墨麒麟的速度極快,真正彷彿一條黑線在貼著地面飛射。夏侯左手一樣,五指一曲一伸,中指一彈,無名指、食指彎曲,大拇指緊扣中指根部,小拇指連續變幻三個角度,已經發出了『撼地咒』。

    啟元丹的強大作用,黎巫隨手給夏侯強行灌下了幾碗巫藥的刺激,加上整整一個冬天在荒原、峻嶺中跋涉,極端自然氣候下的苦修,夏侯的肉體和巫力都得到了極大的錘煉。尤其他的巫力,已經穩穩的跨越了一鼎下品大巫的水準,比起以前九等巫武的水準,強大了何止百倍?

    就看一道黃光從夏侯手上射出,滑過數十里的距離,射到了那山口前密密麻麻的障礙物下。平地一聲驚雷響處,那一塊方圓數百丈的地面突然一抖,整個下陷了一尺,已經變得平坦如鏡,所有的障礙物都被埋進了地下。

    駐守海人山口防線的指揮官驚恐的嚎叫起來:「射擊,射擊,幹掉這些該死的夏人!」這是夢魘麼?怎麼一個人手上隨意射出的一道黃光,居然擁有超重型火炮的威力?數百丈內,整個地面都被夷平了,這是人,還是怪物?所有目睹這一切的海人士兵,早就嚇得渾身發麻。至於那些徵召軍就更不用提了,如果不是腦內的控制芯片抑制了他們本身的情感衝動,他們早就撒腿跑路了。

    黑厴日行萬里,換算下來,一秒鐘就能跑出百多米,這還是黑厴長途跋涉的速度。短途衝刺起來,黑厴的速度是長途奔波時的兩倍以上,那是真正猶如狂風一樣席捲整個大地的速度。五千匹黑厴,那蹄聲已經連成了一道悶雷般的巨響,哪裡分得出一點點間隔來?煙塵在後面高高的飄起,五千名渾身漆黑甲冑的黑厴軍士手持兩丈三稜鋼槍,眼裡射出血光,大聲吼叫著衝突而至。

    第一批海人的炮彈落了下來。

    他們的炮手射擊精度極高,炮彈原本正好要落在夏侯他們頭頂。但是他們忽略了夏侯他們坐騎的速度,炮彈在空中的時候,似乎正好要砸在這五千黑厴軍的身上,可是等到炮彈落地爆炸時,五千騎兵已經衝出去了數百米遠,哪裡還傷得了他們?

    那指揮官驚恐萬分的看著炮彈在空蕩蕩的平原上爆炸,猛的尖叫起來:「全方位覆蓋攻擊,不要計算什麼彈道啦,全方位無差別攻擊!」

    密集的炮彈下雨一樣的落下,這一次,夏侯他們無地閃避。可是讓所有海人士兵下巴差點脫臼的事情,就在距離他們不到一千丈的地方上演了:夏侯全身黃光大盛,彷彿一口鐵鍋,扣住了五千名急速奔來的士兵。數十發重磅炮彈,就在那黃色光罩上爆炸!

    巫力中,防禦力第一的,就是土性巫力!夏侯的土性巫力破壞力稍弱,可是用以防禦保命,那是無上妙品!

    只是,那炮彈的威力卻也讓夏侯心血一陣澎湃,差點一口血就噴了出來。堪堪收回了那大範圍的防護法術,夏侯坐下的墨麒麟已經是一聲咆哮,四蹄突然騰空而起,幾個閃動已經到了海人的防線前。那粗長的狼牙棒一掃,十幾名徵召軍已經被打成了一堆肉醬,內臟、骨骼、血漿下雨一樣的噴出了數十丈外。

    「嗷嗚~~~」來自於這世的父親篪虎貅血脈中那瘋狂的蠻人血氣發作,夏侯面目猙獰的舉起雙手,仰天狂吼,那形象,嗯,就和一頭發情的大猩猩沒有兩樣。但是那狼牙棒上血糊糊的肉末卻告訴所有的海人士兵,這是一頭要殺人,要粉碎所有人的惡魔猩猩!

    數十門速射小口徑火炮從前方、兩側的陣地上、兩翼的山頭上同時開火,幾乎是同時命中了夏侯。無數團火光從夏侯身上炸開,夏侯表面上那一層魚鱗重甲散發出黑黝黝的光芒,硬生生扛住了那些火炮數百發的攻擊,隨後突然炸成了無數鐵片。夏侯身上那件龍皮軟甲立刻受到了這些火炮的直接攻擊,卻沒有一發炮彈能夠在那龍皮軟甲上留下哪怕一點痕跡。

    「黑厴軍!突擊!殺!」雷霆般的吼叫聲響起,五千黑厴軍已經旋風一樣衝鋒而來,他們分成了五人一組的小隊,瞬間就在整個防線上散開,似乎凌亂的,實際上卻是自有其軌跡的朝著海人的防線內衝殺進去。

    三稜鋼槍在春日的陽光下發出了冷冷的寒光,每一次奮力的刺出鋼槍,那淬火極佳的鋼槍都和空氣摩擦,發出『鏗鏗~~~』的細長震音。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數千名海人的徵召軍已經被長槍挑飛。一個個巨大的血窟窿出現在他們身上,前後對穿的傷口,讓他們的鮮血和內臟在空中拋灑了下來,海人的第一道山口防線,就好像突然下了一場鮮血的暴雨。

    夏侯面無表情的騎著墨麒麟朝前衝擊,手中狼牙棒按照一個穩固的頻率,按照一個衡定的角度一次次的揮出。每一次揮出,總能蕩起數十具屍體,總能蕩漾出大片大片的血花和屍體內臟,總能讓那些驚恐的徵召軍發出可怕的慘叫聲。有那受驚過度的徵召軍竟然擺脫了腦海中控制芯片的抑製作用,丟下手中的武器,向夏侯跪下求饒。但是他們的腦袋立刻炸開,連同他們的上半身一起,被那芯片的內置爆炸物粉碎。

    五千黑厴軍和三萬多徵召軍混在了一起。黑厴在瘋狂的蹬踏著自己的蹄子,若有徵召軍被那蹄子踢中,立刻會被踢飛十幾丈,骨斷筋裂,眼看就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三稜鋼槍一次次的穿刺,一次次的揮舞,一具具屍體飛上天空,紛紛揚揚的血噴得到處都是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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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三章 戰火(下)
    那些徵召軍的戰鬥力不強,但是依然有大量徵召軍聚集在坑道和碉堡內,瘋狂的扣動扳機,把自己的彈藥傾瀉在那些黑厴軍士的身上。

    小口徑的彈頭,讓那些身材高大的黑厴軍士不屑一顧,身披寸厚鐵甲的他們,哪裡把這些小小的拇指大小的彈丸看在眼裡?偶爾幾發子彈射進了他們大腿和手臂,血花飛濺,他們卻是哼都不哼一聲。這些子彈帶來的傷害,比起那些暴熊軍軍官的皮鞭,可小太多了。

    『砰、砰』,遠處傳來了沉悶的大口徑槍械的聲音。這些大拇指粗細速度驚人的合金彈頭,卻對黑厴軍士造成了莫大的威脅。寸許厚的鐵甲,並不足以保護他們的安全;高等巫武的肉身,也並不足以承受那可怕的威力。

    鐵甲碎裂,骨肉炸開,數十名黑厴軍士小半個身體突然炸碎,被那大口徑的狙擊槍奪取了性命。

    夏侯怒吼:「蠢貨,你們平日裡學的東西,都拉出去了不成?」

    那些黑厴軍士醒悟,猛然放棄了對那些徵召軍的趕盡殺絕,驅動坐騎瘋狂的按照大s形路線衝鋒起來。他們把三稜鋼槍投擲出去,穿透了數百名徵召軍的身體,將他們釘在了地上。那些倒霉的士兵慘叫著,哭泣著,央求自己的同伴把這些可怕的長槍從自己身體內拔出來。可是那深深沒入地面一丈的鋼槍,哪裡是他們這種普通人能拔出的?

    四尺長、三指寬、半指厚的合金長刀被黑厴軍士拔出。他們的黑厴坐騎在輕盈的跑出了s形的軌跡,他們的長刀,也在空氣中畫出了一道道美妙的晶亮的弧線。一顆顆人頭高高的拋起,一蓬蓬鮮血高高的噴出,慘叫聲再次響起。

    那些大口徑狙擊槍射手亂了手腳,每一眨眼的功夫一二百丈的速度,又是按照s形路線奔跑,他們哪裡能瞄準這些黑厴軍士?他們瘋狂的咒罵著,胡亂的開槍,結果把前方自己的同伴打死打傷了一大批,卻只有十幾個黑厴軍士落下坐騎,被後面接踵而來的蹄子踏成肉醬。

    夏侯衝到了一個極其堅固的,用兩三尺厚的大石塊建造的碉堡前。碉堡內,三門速射炮正在瘋狂的掃射,兩丈多長的火舌在陽光下顯得如此的刺眼,如此的耀目。這些火炮對黑厴軍士的殺傷極大,就是一會的功夫,就有數十名黑厴軍士中彈,或者是胳膊,或者是大腿被那彈鏈從身上生生的撕了下來。

    右手狼牙棒狠狠的砸在了那碉堡上,上面無數的巫咒道訣同時發作,彷彿數噸炸藥同時爆炸,一朵小小的漆黑的蘑菇雲急速升起,那碉堡所在的地方,已經變成了一個十幾丈深,三十幾丈寬的大坑!夏侯也是一聲慘嚎,連同墨麒麟一起被炸飛了上百丈,好不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墨麒麟憤怒的朝著夏侯打了個響鼻,一蹄子踏在了夏侯的屁股上。

    夏侯怪笑,拍打了一下墨麒麟的腦袋,立刻翻身而上,大吼一聲:「兄弟們,跟著我衝!哈哈哈哈,你們還有什麼寶貝,全部衝著篪虎大爺我來吧!嗷,嗷,嗷!」體內氤氳紫氣急速運轉,夏侯左手掐動靈訣,一顆顆碗口大的『戊土神雷』急速飛出,炸得身周數百丈內,那些徵召軍士兵不敢抬起頭來。

    每一顆戊土神雷的威力極大,一旦落地,立刻炸出一個丈許深的大窟窿,石屑土塊胡亂飛舞,附近的徵召軍士兵只是感覺身體一震,往往就被震得胸腔受傷,一口血連同內臟碎片,就從嘴裡大口大口的噴了出來。

    防線指揮中心內,托爾呆呆的看著戰場即時傳回的畫面,瘋狂的吼道:「這還是人類麼?這還是人類麼?這個叫做什麼篪虎什麼的傢伙,他一個人,就頂得上一百輛重型戰車的威力!這他媽的還是人類麼?啊,偉大的海神啊,請告訴我,為什麼天地之間,還有這樣的怪物存在?誰能告訴我,這算什麼?」

    格林咳嗽了一聲,打斷了托爾歇斯底里的大發作,他急聲問道:「防禦官閣下,我們給徵召軍配置的是最差的武器,他們也許並不能阻攔住夏人的衝擊。您認為,我們是否要把我們真正的精銳戰士調上去?憑借他們手上的高能武器,可以有效的殺傷夏人。這是以前無數次戰役中已經證明了的事情。」

    托爾猛的回頭看了格林一眼,他扭頭的速度是這樣快,以致於托爾的脖子都發出了『咯』的一聲輕響。他猛的用手指捅了一下畫面中那揮動著狼牙棒,所到之處屍骸漫天飛舞的夏侯吼道:「高能武器?能對付這個該死的傢伙麼?你沒發現他身上穿的鎧甲很有點問題麼?兩發大口徑重型火炮的炮彈直接命中了他,他居然沒有受傷!那鎧甲,那鎧甲,他媽的,誰能告訴我,這鎧甲是什麼玩意?」

    狠狠的錘打著桌子,托爾臉上突然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出動重型攻擊機,給我炸平那一段防線。凡是有夏人進攻的陣地,全部給我炸平。」

    他吼道:「用毒氣彈,燃料彈,或者其他的什麼,只要能殺人的,全部給我丟下去。」

    格林急道:「可是閣下,他們同時進攻我們十九個陣地,上面有超過五十萬徵召軍士兵!」

    托爾面無表情的看著格林:「我和總督閣下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我們給他們最差的最原始的武器。徵召軍?對我們亞特蘭蒂斯有損失麼?總督閣下是很慈善的人,已經給他們的家屬準備好了撫恤金。」

    格林挑了一下眉毛,嘿嘿的笑起來:「這樣麼?那麼,屬下傳令下去了。」

    托爾深沉的歎息了一聲,很是讚許的看著格林:「是的,傳令吧。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的貴族,不應該考慮這些被征服的賤民的死活問題。他們能夠起到糾纏住夏軍士兵的作用,給我們的大轟炸造成哪怕一點點的機會,這就是他們唯一的作用。」他拔出黃金佩劍,狠狠的一劍砍在了會議桌上,厲聲吼道:「作戰,還得靠我們亞特蘭蒂斯的士兵。徵召軍?什麼玩意!」

    夏侯他們卻是被這些徵召軍弄得頭疼。海人的防線構建是極其合理的,坑道、壕溝、碉堡、山洞、暗洞、暗堡,各種各樣的防禦設施構成了一個完整的整體。總有大群大群的徵召軍士兵從各個隱蔽的角落突然衝出來,端著那種老式的殺傷力不大的火藥槍械就是一通狂掃。雖然對黑厴軍的威脅並不是很大,但是卻也有近千匹黑厴倒在了彈雨中,夏侯他們的衝擊速度,立刻慢了下來。

    當機立斷是夏侯的一個特點,他立刻吼道:「所有失去坐騎的兄弟注意,進入壕溝,去和他們近身纏鬥!幹掉這群該死的混蛋。」

    近千名黑厴軍士『呼哈』一聲,紛紛三五成群的衝進了壕溝,衝進了坑道,衝進了碉堡山洞,揮動著手上的長刀,對那些徵召軍進行了血腥的屠殺。沒錯,就是屠殺。厚達一寸的精良鎧甲,加上上面附著的各種巫咒,讓他們根本無視速射炮以下的所有武器。而在坑道中,那些火炮卻是無法發揮作用的。面對脆弱的徵召軍士兵,這些被狠狠操練了大半年的黑厴軍士,一刀下去,往往就能劈開三五個軀體。

    擁有巫力的巫武,近身對陣那些普通的人類士兵,除了用屠殺來形容,還能說什麼呢?

    可悲的徵召軍士兵,哪怕已經嚇得快要發瘋了,卻依然在控制芯片的催動下,大聲吼叫著,帶著扭曲的恐怖表情,衝向了那些手持長刀的大夏士兵!他們抱住了這些可怕的敵人,他們的牙齒在這些敵人的身上撕咬,但是他們的牙齒都崩掉了,卻依然無法從這些夏軍堅韌的身上撕下哪怕一塊皮肉。

    反而那些夏軍只是身上巫力運轉,猛的一抖身體,那些徵召軍就立刻被震飛了數十步,重重的摔在地上,渾身骨頭都被震斷了無數。

    夏侯狼牙棒狠狠一掃,把前方一輛老舊的薄皮戰車整個砸成了鐵餅,猛的站在了麒麟背上,朝前方看去。前面十里開外的峽谷處,是更加密集的碉堡火力點。身穿連體戰鬥鎧甲的海人精銳士兵,正靜靜的等候在那裡。他們手上拿著的,是造型流線型,一道道能量光芒不斷閃動的高能武器,卻不是這些徵召軍手上那種老式的火藥武器。

    「媽的,這群海人可真夠吝嗇的。看來這些穿著粗布軍服的可憐蟲,只是炮灰啊。」夏侯喃喃自語道:「怎麼他們的狙擊槍都不開火了?在搞什麼鬼?不過,只有三五里的距離,我們就能突破第一道防線了,這也太簡單了吧?」

    剛剛說道這裡,天空中突然一暗,夏侯猛然抬頭,他無比驚恐的看到近百架重型攻擊機呼嘯著從西坊天空飛撲而來。這些體格巨大、表面覆蓋著沉重鎧甲的攻擊機,彷彿一隻隻來自地獄的黑火鳳凰,給整個大地帶來了死亡的氣息。

    夏侯並不害怕重型攻擊機的傷害,他外有龍皮軟甲,內有紫綬仙衣,加上強橫的肉體、強大的先天真氣,他害怕什麼?可是他屬下的黑厴軍士,卻是禁不起這些重型武器的攻擊的!就算一名九等巫武,被重磅火炮的威力波及,也只能趴在地上吐血。

    夏侯明智的吼叫了一聲:「全體注意!他媽的給我撤退!快點,撤退!」

    他憤怒到了極點,他更替這些徵召軍士兵不值。陣地上還有這麼多在拚死廝殺的徵召軍士兵,可是他們的主子就已經調來了大量的攻擊機進行毀滅性攻擊,這分明就不把人當人嘛。「娘的,做炮灰都還這麼拚命?你們還真有職業精神的。」夏侯看著那些源源不絕的從坑道中衝出來的徵召軍士兵,不由得很是佩服他們的這種大無畏的賣命精神。

    軍令如山倒,數千黑厴軍士兵立刻驅策自己的坐騎,掉頭就往自己大軍所在方向衝去。那些失去了坐騎的黑厴軍士一聲呼哨,在自己同伴策騎經過的時候,輕盈的跳到了同伴的身後,一行數千人,用比剛才衝鋒的時候更快了不少的速度,狼狽逃竄。

    一串串巨大的炸彈從攻擊機的機艙內落下。夏侯回頭看時,正好看到一顆炸彈爆炸,一團猩紅的火焰籠罩了數百丈的距離,熾熱的火焰讓夏侯的頭髮、眉毛都捲了起來。「該死的,雲爆彈!這群海人把這玩意叫做什麼?這也下手忒歹毒了!」夏侯憤怒的咆哮著,反正爆炸聲此起彼伏,他也不怕身邊的士兵聽到自己嘴裡那些新鮮的詞彙。

    一團團巨大的火焰覆蓋了整個一線陣地。千多名落在最後面的黑厴軍士兵一聲慘叫,連同坐騎一起,淹沒在了那刺目的火光中。那攻擊機的速度卻又比黑厴的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眼看著那雲爆彈爆炸的火焰距離夏侯他們越來越近,不要多久的功夫,夏侯帶來的五千精銳,就要全部毀在這裡!

    一聲瘋狂的嚎叫,夏侯隨手把狼牙棒砸了出去,硬生生把一架得意忘形低飛的攻擊機砸了下來,隨後射日弓突然出現在手中,寒鐵重箭連珠般射出,夏侯一口血吐出,那口血液在面前扭曲著,在空氣裡浮出了一個扭曲的巫印,射日訣中算得上是威力不錯的亂劈風箭,被夏侯借助那一口心血畫出的巫印射了出去。

    三十幾支長箭拖著一道道奇長的青色風尾,呼嘯著刺破了長空,在空中急速的旋轉。一道道小型龍捲風呼嘯而起,捲起那些長箭朝著那近百架攻擊機穿了過去。火光連閃,夏侯一箭射下了七八架正在急速拔高的攻擊機,嚇得其他的那些駕駛員急速飛昇,哪裡還敢在低空大搖大擺的追殺夏侯他們?夏侯策騎跑過去,一手拎起自己的狼牙棒,轉身就跑。

    半刻鐘以後,夏軍短暫的進攻在短短一個時辰內造成的損失,擺上了雙方主帥的案頭。

    海人損失了徵召軍士兵四十三萬許,傷員十萬許,大部分是被海人的攻擊機『誤傷』而亡。托爾一聲令下,那十萬重傷的徵召軍士兵全部被秘密處死。他和安道爾寧願付出一筆撫恤金,卻也懶得擔負這些傷員以後的醫療費用,以及他們殘廢後一輩子的養老費用。

    夏軍這邊,黑厴軍、玄彪軍同時進攻七處陣地,損失精兵一萬四千餘,卻無多少人受傷,這一個損失數字,讓刑天大風和刑天玄蛭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尤其是比較衝動重義的刑天大風,朝著那些屍骨無存的黑厴軍士兵大聲嚎哭起來。

    相柳家的蚺軍奇跡般的沒有損失一個士兵,但是相柳柔、相柳胤也是眼淚一顆顆的落下。他們相柳家視若生命的毒蟲毒蟒,被那雲爆彈幹掉了十幾萬條,兩兄弟的心都痛得扭曲了,整個躺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已經恨死了不講道義,居然連自己麾下士兵都一起炸掉的海人指揮官。

    申公豹也是癱在了地上渾身軟得沒法動彈,他家的士卒損失倒是不大,僅僅有五千多人陣亡,三千多人負傷。可是他的一個遠方堂弟,一鼎下品的巫士,卻被重型攻擊機上的高能主炮命中,整個人體瞬間氣化。申公豹仰天長嚎:「天啊,這讓我回去安邑,怎麼向我九十七叔交代?」

    防風家、申公家、共工家、祝融家也各有損傷,加起來夏軍這一次的進攻,總損失了士兵三萬餘人,讓頭一次領軍進行真正大規模征戰的各家子弟,臉上陰雲密佈,心裡已經苦到了極處。

    刑天大風一拳把面前的石案打穿了一個窟窿,怒吼道:「兄弟們的血不會白白流掉,他媽的,阿磐剛才回報,所有的巫毒,都已經下進了峽谷中的所有水源裡!我倒是要看看,這些海人過了兩三天,他們到底還有沒有能力作戰!」

    刑天玄蛭也是兩眼微微發紅,冷冰冰的說到:「二爺爺已經傳來消息,我大夏主力,已經開始進攻海人內地的大小城市,勢如破竹,根本無人能當。就從昨夜子夜時分開始,兩路大軍已經攻破了海人城市二十七座,斬殺海人貴族、平民近二十萬。我們在這裡拖延一天的時間,海人受到的損失就更大一分。」

    夏侯陰沉著臉蛋坐在地上,冷酷的說道:「甚好,我倒是要看看,當安道爾和托爾那兩個混蛋,發現我們的主力大軍真的不在這裡,反而已經進入了他們的腹地,他們還能怎麼辦!我打賭一個銅板,他們會主動向我們發動進攻!」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鰲龍、刑天荒虎、刑天羆同時獰笑起來,手中用來割肉吃的短刀,在面前的石案上一陣亂捅,直把那石案當作安道爾和托爾來捅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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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顛狂(上)
    嘿嘿

    安道爾提著褲子從前任聖女的身上爬了起來。看到那聖女沒有一點生氣的俏麗面孔,安道爾露出了一絲陰森的笑容,用腳尖很不雅觀的捅了一下她的乳房,曼聲吟唱道︰“人生就是這樣,就和你現在所處的處境一樣。如果你無法反抗這種無奈的人生,你為什麼不裝出笑臉,享受這該死的生活呢?”他扎緊皮帶,滿臉都是下流的笑容︰“就和我一樣,非常享受。”

    前任聖女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甚至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證明她還是一個活人。

    安道爾大感無趣,低聲嘀咕道︰“簡直就好似一具尸體。不過,怎麼說也是一具神聖的尸體,我也不吃虧。”

    剛說道這里,他的臥室大門就被人粗魯的砸開,該隱眼里閃動著隱隱血光,飛快的沖了進來︰“該死的,安道爾總督,請你馬上去指揮室,也許有一個消息你會很不樂意听到,但是它確實發生了︰夏人的主力軍團已經進入了東部領和中部領的腹地,正在攻擊兩方領地中最重要的城市、工業基地。中部領的總督已經向你發出了強烈的抗議信函。”

    安道爾剛才還在膨脹的男人象征猛然間萎縮下去,他發出了一聲尖銳彷佛受驚少女的慘叫聲︰“什麼?怎麼可能?”踉蹌著,安道爾已經顧不得身外之事,兩眼發直的撲出了門去。他瘋狂的嘶叫著︰“怎麼可能?數十萬里的荒漠和懸崖峭壁,他們怎麼在短短一個冬天的時間內渡過?他們如何解決後勤問題?他們怎麼沒有讓我們的偵察機發現?天啊,他們的神顯靈了麼?”

    他剛剛沖出去,該隱眼里的血光突然大盛,猛的一個虎撲跳向了赤身裸體的躺在地毯上的前任聖女。“啊哈,親愛的,雖然你已經不是處女,你的鮮血的味道會有很大的異味了,但是我該隱大人並不在乎。來自于受過神的賜福的聖女的血液,會給我帶來多大的好處呢?也許我一直企盼的異能,就要從你身上得到開發了。”

    緊緊的摟住了前任聖女那縴長白嫩的脖子,該隱低聲嘀咕道︰“親愛的,請放心,一點都不痛,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需要你的一點點的血液。然後,你會徹底的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情。一點點血液而已,對你們女人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損失。”

    尖細的金色獠牙慢慢的滲入了聖女的動脈,隱約可以看到,一股股湛藍色的光流順著血液,流入了該隱的身體。

    總督府作戰指揮室,托爾已經渾身哆嗦著站在那里,听到安道爾的嘶叫聲一路從遠處沖進了大廳,托爾立刻吼道︰“安道爾,過來看。他們已經干掉了我們二十萬同胞,都是那些在各地的貴族和大小官員以及留守的城防軍!”

    喘息了一聲,托爾急促的說道︰“現在我們中部領和東部領每座城市最多只有三千駐軍,少的只有五百多人以及一些征召的武裝人員,根本無法抵擋夏人近千萬軍隊的攻擊。天啊,千萬人的規模,他們如何橫跨那幾十萬里的荒漠和山嶺?他們如何做到的?就是我們,也必需要動用大型運輸艦忙碌好久才能做到這一切。”

    拼命的錘打著面前的會議桌,托爾厲聲吼道︰“尤其北方荒漠,冬天的溫度足以把石頭都凍成粉碎,他們如何在荒漠中渡過了一個冬天?”

    安道爾兩條腿有點哆嗦,站在會議桌前,無比深沉的看著軍事副官操縱儀器投射的夏軍主力攻城的記錄,那蟻群一樣在大地上密密麻麻的軍隊,攜帶著各種奇怪的戰爭器械以及面目猙獰的戰獸,彷佛大海上的浪濤,一次輕輕的拍擊,就摧毀了一座城市,一次輕輕的沖蕩,又摧毀了一個城市。大量財寶被他們奪走,大量的亞特蘭蒂斯人被他們屠殺,那一幅幅靜默的圖象,彷佛都涂滿了鮮血。

    “我知道他們是如何渡過那可怕的荒漠的。巫術,就是他們所謂的巫術。”安道爾枯澀的說道︰“神殿對巫術的研究實在是太落後了,他們怎麼能這樣呢?他們根本不明白巫術都能做到什麼!他們顯然是利用巫術解決了一切的麻煩。”

    托爾尖叫道︰“這怎麼可能?那種虛無縹緲的巫術,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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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庭 於 2008-09-25 22: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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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519
發表時間:2008-09-25 22:19:00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履癸
    漸漸發黃的山林內,夏侯、刑天大風等人。正在督促士兵們瘋狂的訓練。和海人親自過手之後,他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不足,正在努力的彌補自身的缺憾。以求在戰場上,可以給屬下士兵一個更大的存活機會。

    沒人注意到數十裏開外一座山頭上,兩名身穿淡青色長袍的男子正靜靜的站在那裏,目光透過了數十裏的雲層霧靄,深深的注視著夏侯。其中左邊那人肌膚潤澤。渾身有隱隱寶光透出,仿佛身上帶了數百件極品法器。右邊那人則是身形枯瘦高挑,雙目開闔之中,金色棱光四射,威勢好不嚇人,他手上拈著一根三尺長的雪白鳥羽,輕輕的拂打著身上灰塵。

    左邊那人說話了,聲音圓潤好聽,仿似那玉珠在金盤上滾動一樣。“金光師弟,你看這篪虎暴龍可幸運否?"

    右邊那人手上鳥羽輕輕一抖,已經化為一縷白氣鑽進了自己身體。他仰天打了個呵欠,淡淡的說道:“多寶師兄所言極是,這篪虎暴龍,的確運氣不壞。他的資質本是後天之人,結果居然養成了先天之氣,和你們這些先天之人卻也沒得那差距了。”

    多寶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一點欣喜:“如此甚好,師尊坐下多一先天之人為弟子,卻是好事。"

    金光也點點頭,臉上依舊古並不波:“卻也罷了,我們在山林裏跟著他作他的護衛,卻是好生無趣。”

    臉上古怪的笑了笑,多寶低聲道:“如此,他如今正在大夏營地內,卻是無甚危險。”

    金光同樣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摩拳擦掌的說道:“如此正妙,我們先去戲弄一下那海人再說。走罷。”

    兩人同時點點頭,化為一道流光飄散。

    夏侯他們全無知覺,根本不知有這麼兩個人在他們軍營附近己經無聊的逛悠了這麼久。他們依然在耗費心力的鍛煉那些士兵,演練陣法,以求在開春註定有的那場大戰中取得先機。黑厴軍、玄彪軍隨著他們的操練,日益精銳,而蚺軍以及其他幾家的軍隊,卻是依然抱著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自認為大夏軍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卻是整日裏在軍營裏混日子。

    夏侯他們練兵,卻是不去管他,卻說大夏屬國商族的境內,和東夷人接壤的一塊草原上,枯黃的牧草在秋風中一片片的倒下,露出了其中白花花的牲畜群。商族的牧人驅趕著大群的牲畜遷徙枚場。向南方不斷的前進,離開了這個經常受東夷人騷擾的所在。

    如今的草原上,卻正駐紮著一支大軍。大概四萬許人的營盤紮得是周密緊湊,非常結實。正四方形的營盤長寬五裏,內分二十處小營寨,營寨之中以木欄土牆隔開,其上有吊鬥箭樓,有身披重甲的大夏王庭暗司的精銳士兵守衛其上,護衛著箭樓內那些身體偏弱的巫士。

    而營寨之中,一隊隊巡邏士兵往來游走,卻是沒有一個死角,隨處可聞森嚴的口令問答聲。各個營寨內那些固定的哨位目光森冷,無比警戒的掃視著往來的任何人,不放過任何一點可疑的狀況。甲胄鏗鏘,刀劍閃亮,一群群手持沉重金屬盾牌的士兵。正在營寨之間的空地上揮動兵器,發出了‘哈、哈’的大吼聲。

    整個營寨殺氣騰騰,配合著深黑的旗幟迎著秋風飄舞,那殺氣直沖上天空,連天上浮雲都被沖散了。那營寨四周的牧草,更是顯得比遠處的更加枯萎一些,仿佛那些靠近營盤的牧草,生機都被那殺氣震成了粉碎,早早的就己經枯死。不僅是牧草,就連那天空大群大群飛過的南遷的鳥兒,也都繞開了這個營盤的上空,哪里敢靠近分毫?

    死寂和肅殺,就是這營盤給人的唯一感覺。而這營盤,就是大夏九王子混天候率領的大軍,為了商族被東夷人侵襲的事情,特意趕來教訓一番東夷人的。唯獨奇怪的就是,和混天候同時出軍的刑天、相柳、防風、申公四家的軍隊卻是不見蹤影,而混天候所紮的營盤,距離商族的領地稍微遠了點,距離東夷人的傳統地盤,又實在太近了,近得就已經是在東夷人一支小部落夷虎族的地盤上了。

    ‘唷唷唷唷唷唷唷唷’,震天價的尖銳叫聲從遠處一片丘陵後傳來,馬蹄聲隆隆響起,一隊臉上刺了劍齒虎花紋文身,僅僅在下身裹著一條獸皮,面目猙獰,身軀雄壯靈巧的東夷人戰士騎著一種被他們訓化的真馬,蹄聲緊密,直奔而來。他們在距離混天候大營正門還有三百丈的地方,突然轉向,斜次裏沖了出去,等得沖出了五六裏遠,突然又撥轉馬頭,斜斜的朝著大營芷門衝突而至。

    大營正門的大夏王庭私軍猛的大吼了一聲:“敵,警!”隨後,數百名戰士同時半蹲在了地上,厚達三寸、高有半人許、寬三尺的沉重金屬大盾,已經在他們面前、上空組成了一條堅固的防線。士兵們的巫力透過那大盾上的符咒,沸@騰文學101du.net收藏釋放出了各色光芒,讓那大盾突然顯得又厚重了幾倍,功力最高的那名領軍轄校的盾牌上,一條條紅色流光。射出去直有三尺多厚,熱浪襲人。

    那近千名夷虎族人同時大笑,整齊劃一的從背後摘過大弓,隨著領隊那中年男子一聲令下,‘噔噔噔’仿佛輪指彈奏的琵琶音,每個人在一次眨眼的時間內,己經急速射出了上百箭?密集的箭矢仿佛一陣風,仿佛一陣雷,帶著森森死氣,遮蓋住了天空的秋日陽光,瞬息間籠罩在了正門那一隊夏軍士兵的身上。

    ‘砰砰砰砰砰砰’,無數巨響聲接連傳來,那箭矢和金屬大盾碰擊,發出了巨響和強烈的光芒。一支支金屬箭矢在盾牌上震成了粉碎,但是也給每一張盾牌造成了深深的劃痕。那盾牌上有各種巫力組成的氣盾保護,可是那箭矢上也有各色光芒閃動,巫力對巫力,箭矢對盾牌,非常的公平。

    一陣巨響後,百多名夏軍士兵手上盾牌在瞬息間無數次重擊中突然粉碎,他們的身軀立刻被那接踵而來的箭矢射穿,帶著一個個血窟窿,拋出了長長的血流,慘叫都來不及發出,身軀己經被彈飛數十丈。又被那夷虎族人中的高手所發箭矢射中的士兵,更是身軀直接在地上就被炸成了一團血漿。噴薄的血污噴得附近的同伴滿身血紅。

    那領軍轄校‘呀呀’的一聲怒吼,突然舉著那巨大的仿佛在燃燒的金屬盾朝前上前了兩步,攔在了箭流的最前方。他用自己的身軀,自己的性命,替身後的屬下士兵攔向了那箭矢洪濤。

    十幾名巫力強悍的低級軍官同時大吼一聲,同樣舉著手中大盾飛撲而上,緊緊的站在了那轄校的身邊,硬扛一千多夷虎族人射出的十萬多支致命的利箭。其中一名轄士跳起時一不小心,身體微微一個趔趄,頓時被三支呼嘯而來的長箭射穿了心臟,整個上半身被那恐飾至極的力道活活扯碎,帶著五臟六腑的碎片以及半截脊椎骨,轟然砸在了身後幾名士兵的頭上。

    不過是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那轄校大盾上的紅光就被密集的箭矢削得弱了七成,又是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他盾牌上的紅光己經消散,密集的箭矢仿佛貪婪的餓狼,直接撞在了金屬盾面上。連串刺耳的金屬劃破的聲響傳來,那金屬大盾只是扛住了數百支箭矢的攢射,三寸厚的金屬盾牌,己經剩下不到一分!

    那轄校一聲瘋狂的怒吼,渾身突然冒出了丈許高的烈焰,狂橫的巫力沖到了右手臂上,整條手臂突然長長了一尺,粗了兩倍,腫脹通紅仿佛充滿了血和火,就要爆炸一般。這轄校隨手丟掉了己經不再起防禦作用的大盾,一拳朝著前方那烏雲一樣猛撲而來的箭矢轟去。

    ‘噗嗤’一聲,在拳勁出手之前,一支漆黑的長箭已經洞穿了那轄校的手臂,從全面直透指骨、腕骨、肱骨,從他肩後透了出來。那轄校一聲慘哼,顛狂的把自己一柱鮮血連同一片滔天的火焰從拳頭上狂射而出。那一團方圓十幾丈的火雲,立刻籠罩了數萬支密集而來的箭矢。

    近三千箭矢在火雲中粉碎,但是其他箭矢透過了火雲,己經逼到了那轄校的面前。

    一名都士一聲虎吼,己經撲到了那轄校的面前,張開雙臂,迎向了那閃動著寒光的箭鋒。幾聲怒吼傳來,那都士幾乎是瞬間就被炸成了一團血漿飛散。這轄校眼角突然炸出血滴來,渾身火焰繚繞,團身撲向了那些箭矢。

    話說起來長。實際上一切不過發生在一眨眼的一半時間內。

    一個厚重猶如雷霆,在天空和地面之間不斷激蕩的聲音突然傳來:“好大膽的夷虎族人,你們不怕滅族麼?"

    隨著這陣陣雷鳴般咆哮聲,一團紫色的人影從那營寨正中的帳篷內沖天而起,仿佛一條電光,不,不是仿佛一條電光,而是他本身就是一團不斷朝四周射出手腕粗數十丈長強勁電流的雷光,這團光影只是在空中閃動兩下,沸騰文學收藏就己經到了那轄校的面前。簡簡單單的一團擊出,天地間卻仿佛響起了萬道天雷齊鳴的炸響,一團澎湃的雷勁在那空氣中蕩漾出一片迷人的紫色,數萬支急速射來的利箭己經被融為無數點金屬汁液。

    沖出去的紫色人影,正是領軍的混天候,夏王第九子。他的巫力屬性,就是擁有天之號令之稱的雷霆。

    此時的混天候一拳化解了屬下官兵的危機,身體已經‘哧啦啦’一聲,在空氣中拖出了一條數百丈長的電光,瞬間劃破了三百多丈的距離,沖到了那一隊夷虎族騎士的面前。混天候嘴裏一聲獰笑,全無花巧的一拳朝大隊夷虎族人的領隊中年人轟去。

    那中年夷虎族人反應速度極快,在拳頭碰及自己胸膛時,反手一掌劈中了拳面。空氣中突然彌漫出一陣古怪的焦糊味,刺目的藍色電光閃動,那中年人被強勁的電流打成一片黑漆漆的,身軀燃燒了起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燒成了一團焦炭。藍色的電蛇從他身上射出,向其他夷虎族人蔓延。‘啪啪啪啪’一連串的響聲連同慘叫聲響起,數百名夷虎族人已經在藍色強光中墜下馬來。

    混天候身體漂浮在離地七八丈的高處,眼裏射出兩道朦朧的藍色光柱,仿佛面對一群小老鼠的眼鏡蛇,渾身放出不可遏制的恐飾陰冷的氣息。他低沉的獰笑道:“來了,就留下罷。這幾日,我受夠你們東夷人了。是好漢就和我履癸堂堂一戰,總是如此侵擾,爾等不覺羞愧麼?"

    他右拳猛的伸向天空,於是天空中一片片烏雲飛速的聚集起來,雲層內,可以看到一條條電蛇在急速扭轉,一團團雷火在瘋狂的相互撞擊,雷霆轟鳴的聲音,讓整個大地都顫抖起來。天空之下,地面之上,空氣被強勁的電流電離,每個人的毛髮上,都帶上了靜電。可以看到那些夷虎族人的頭髮,都一根根的直豎了起來。

    逃,拼命的逃,拼命的驅趕著自己坐下戰馬奔逃。可是混天候履癸哪里會給他們逃命的機會?就看得他臉上閃過一個無比快意的笑容,右拳突然狼狠的朝著地面砸下。

    仿佛天神震怒,滿天的烏雲突然朝地面壓下了數百丈,最終到了距離地面只有百多丈的高度,一團團雷火在那烏雲中顫抖了一陣,‘嘩啦啦’的一聲轟了下來。巨響,強光,震得人心髒快要粉碎的巨響,刺得人眼睛將要瞎掉的強光。一道道晶亮的電蛇從烏雲上直接連通了地面,天地中仿佛懸掛起了一個巨大無比,粗達數裏方圓的雷電支柱。

    剩餘的數百名夷虎族人無聲無息的,連同他們的戰馬一起化為灰燼飄散。混天候履癸瘋狂的笑聲傳出了百多裏外:夷人,誰和本天候一戰?你們東夷,莫非沒有好漢了麼?“

    一個奇冷無比的聲音遠遠的傳來:“履癸小兒,吃我一箭。”

    被烏雲和雷霆統治的天地間,突然冒出了一團金幽幽的人形光華。那光芒中,矗立著一名身披大氅,背懸厚重箭壺,身材極其威猛的男子。那男子手持一柄淡綠色一人高的巨弓,弓上搭著一支丈許長足足有嬰孩手腕粗的血色長箭,在距離混天候十裏開外的地方,突然一箭朝混天候射來。電光中,只能看到這人的頭上,插著九支金色斑斕的鳥羽——東夷一族中實力最可怕,號稱有射日之能的神射手,九烏箭手。

    血色長箭撕裂了滿天的雷電烏雲,沒有絲毫聲音也沒有任何徵召的,似乎是在射出的同時,就到了混天候的身前。

    剛才還無比威武的一舉殺死上千名夷虎族人的混天候履癸一聲不吭的,雙手抱住了腦袋,猛的朝地下砸了下去。‘唉’的一下,草塵濺起,履癸無比狠狽的摔了個狗吃屎,那紅色長箭卻正好幽靈一樣從他後心附近滑過,長箭尾羽後產生的空氣震波,直接撕裂了履癸上半身的黑色甲胄,那凝結成實質的空氣激波好似一根重棍,狠狠的抽了履癸一記。

    張口就是一口血噴出,履癸跳起來抱著腦袋就朝營寨附近逃竄而去。營寨內,己經有幾名極強的大巫大聲吼叫著沖了出來,把倉皇逃竄的履癸接應進了營寨大門。夏軍手腳麻利極其有效率的收抬乾淨了門口的那屍體殘骸之類,閉上大門,封門不出。

    就聽到混天候履癸的聲音瘋狂的詛咒著:“不要高興,等得我大夏九鼎大巫到來,看你還神氣多久。”他跳上了一棟極高的箭樓,朝著那九烏箭手罵道:“你等著,我履癸對天神發誓,我要活生生的一片片的碎割了你,足足割你三萬六千刀再宰了你。少割了一刀。我就不是混天候履癸,”混天候氣壞了,一名九烏箭手擋道。他四萬大軍十幾日來無法寸進,這不是開玩笑麼?

    那東夷箭手眼裏金光一閃,冷笑一聲,突然抽出一支血色長箭,怒吼道:“射日訣之裂風天襲箭,去!”

    一片片青色風影彙聚在那長箭上,長箭脫弦而出,突然化為數千條手臂粗細的青色風箭,滿天都是刺耳的震耳欲聾的狂風咆哮聲,瞬間又到了履癸的面前。履癸驚呼一聲,一個倒栽蔥狠狠的摔下地面,那箭樓上的士兵和巫士也是亡命的運足了力氣往下跳,那箭樓已經是‘謔啦’一聲,被無數風箭撕成了粉碎。

    紅光一閃,那支血色長箭己經穩穩的插在了混天候的身前不足兩寸的地方,差點就射穿了他的肚子。這箭手對方位角度的把握,以及對混天候的動作、反應,實在是把握得極其精確,精確到了一種恐飾的程度。

    “大夏九王子,如果不是你的身份,十個你也已經死了。”那箭手站在十裏開外的丘陵上,聲音卻直接傳到了大夏軍營內。遠遠看去,一群東夷人的高階箭手頭插各色羽毛,騎著雪白的高頭大馬,在那丘陵上下耀武揚威了一陣,一陣呼哨,倏忽遠去。

    履癸趴在地上,突然‘呵呵呵呵’的笑起來。他慢慢的爬起身,輕輕的拍去了衣服上的灰塵,淡淡的問道:“碂黑虎,你說我們還能熬多久?”順手拉起一個從箭樓上跳下扭傷了腳踝的倒楣巫士,履癸大步朝正中營帳走去。

    渾身黑漆漆的,反而一對眸子是亮晶晶的金色,手持一條竹節鋼鞭的碂黑虎大步跟上了履癸。隨手從身邊親兵手上抓過了一條披風,給履癸給披上。他語聲嗡嗡的大聲說道:“主子,那侵擾商族的東夷部落己經被我們打退了千多裏地,短期內不敢再正視商族領地一眼,我們還在這裏做什麼?"

    手上鋼鞭揮動了兩下,碟黑虎架槳笑道:“眼看這草原上就要下大雪啦,安邑城裏有好酒好酒好娘兒,我們還守在這裏幹什麼?"

    在營帳門口,履癸突然停下,轉身看著碂黑虎,面帶笑容低聲說道:“等,黑虎,我們在這裏等。”

    碂黑虎愣了一下,抓著鋼鞭往自己腦門上撞了一下,嘀咕道:“等,等什麼?主子這幾天說話越發古怪了。”

    營帳內走出了一名渾身皮膚金黃,一對眸子卻好似最深沉的黑夜,深不見底的漢子,他看著碂黑虎,笑道:“黑虎,你理會這麼多作甚?主子的想法,可是我們能想到的麼?倒是剛才那東夷人,卻是嚇了我一跳。”

    碂黑虎怪眼一翻,朝那漢子大聲吼道:“黃飛豹,你怕什麼?腦袋掉了才多大個疤呢?"

    黃飛豹笑嘻嘻的看著碂黑虎連連搖頭:“我倒是不怕死,卻怕主子被那些東夷人給傷了。晤,主子,您可說說您到底怎麼打算呢?"

    混天候剛要說話。那邊幾個夏兵跑了過來,大聲叫嚷道:“九王子,那商族的湯,給我們送糧草來了。說是還送了一大批酒來。”幾個士兵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饞相,顯然是渴酒渴得厲害了。

    點點頭,履癸大步走進營帳,大聲說道:“快來人替我更換甲胄衣物,請商湯來我營帳中說話。那糧草好酒,都送入輜重營去。”沉吟片刻,履癸命令道:“今晚,每個兄弟分發兩斤酒罷,不用輪值的,可以分上四斤,卻是喝酒了不能鬧事。

    幾個來傳信的士兵大喜,單膝跪下朝履癸行了個禮,興高采烈的去了。

    過了一陣,當商湯領著伊尹到履癸營帳時,履癸已經更換了剛才被箭風震碎的甲胄,臉上帶著寬厚沉穩的笑容朝商湯迎了上來。“湯,這次你們送來糧草,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呵g可呵呵,履癸無能啊,在這裏無法寸進,慚愧,慚愧。”履癸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很謙虛的位置上。

    商湯卻不敢和履癸如此平等的對話,他朝履癸深深行禮。異常恭謹同時帶著一點感動、一點感激、十分尊敬的說道:"混天候說得哪里話?若不是天候領軍辛勞。怎麼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把那夥東夷人趕走?"

    履癸伸手扶起了商湯,一對大眼神光閃動,盯著商湯笑道:“你才真正客氣。商族乃我大夏屬國,東夷人犯你商族,就是犯我大夏。我履癸受父王之命領軍教訓這些東夷人,自然是要盡全力才可。你,我,乃是兄弟,何必客氣?"

    商湯去也不做謙辭,微微一笑,和履癸在營帳內的地毯上跪坐下來,碂黑虎、黃飛豹、伊尹三人,分別侍立在他們身後。幾個士兵快步走了進來,送上了犀角杯、青銅盤。裏面是老酒、燉肉,熱騰騰的香氣在營帳內彌漫開來。商湯他們來的時候,正是快要晚餐時分,那些士兵卻是心饞老酒,連忙先把酒肉晚餐給履癸送上,只要主將先吃了酒肉。大夥兒卻是可以分享美酒了。

    親手用一柄青銅小刀切下了一塊肥美的羊羔肉遞給了商湯,履癸舉起犀角杯痛飲了一口,大聲讚歎道:“這酒果然是好大的勁道,好酒啊。”他盯了商湯一眼,沸@騰=文學收藏突然問道:“四大巫家的軍隊如今駐紮在那玉礦之上,商族的東邊領土,卻是不再受東夷人威脅。不知湯可否告訴我,我是應該繼續和東夷人打,還是趁著占了便宜就撤軍呢?"

    商湯低下頭,沉思了一陣,履癸卻又大聲笑道:“我們乃是兄弟的關係。湯你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千萬不要有所隱瞞就好。”

    臉上微微一笑,商湯目光柔和的看著履癸,淡淡的笑道:“這要看,九王子是想要打,還是想要撤了。或者,商湯有問,九王子想怎樣?"

    ‘嘎嘎’的大笑了一陣,履癸重重的鼓掌笑道:“湯,你可比我磨下這幾個只會殺人的莽夫強太多了。既然你這樣說了,你卻給我出個主意,你覺得我應該如何?”他用小刀切下了一塊小羊肉塞進嘴裏,大口咀嚼了一陣。含糊的說道:“你商湯號稱仁君,又有人說你是商族難得一見的天才,對於這些事情,你局外人。總比我看得清楚罷?"

    商湯愣了一陣,抓起一塊肉塞進嘴裏,用以掩飾自己的猶豫。站在他身後的伊尹不動聲色的在商湯的腳尖上用力踏了幾下,商湯立刻臉色一亮,大笑道:“既然九王子這麼問了,那商湯也就姑且胡言亂語了。天候擔心的,無非就是上任天巫臨終前說的那幾句話罷了。”

    碂黑虎、黃飛豹面色一緊,碂黑虎拔出鋼鞭,己經走出了營帳去,仿佛一頭猛虎,站在營帳前朝著四周虎視眈眈。不許士兵靠近。黃飛豹則是輕輕的用手指摩擦著自己佩劍的血王劍柄,一對漆黑的眸子裏奇光連閃,盯著商湯冷冷的說道:“如此,湯覺得,我家主人應該如何?”黃飛豹面色兇狠,大有商湯一言出錯,立刻拔劍殺人的意思。

    商湯看著履癸,履癸卻是忙著吃酒吃肉,仿佛沒注意到黃飛豹身上那凜冽的殺氣一樣。

    商湯微笑。攤開雙手笑道:“我商族乃是大夏屬國,我商湯更是商族之主諸子之一,對於大夏之事,何能言論?"

    履癸怪眼一翻,淡淡的說道:“若你從我,我保你做商族之主。”

    商湯回頭看了伊尹一眼,伊尹輕輕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於是商湯仿佛得到了主心骨一樣,笑道:“這樣說來,湯這次倒是沒白跑一趟了。其實前任天巫入滅前那幾句話,對天候乃是天大的好事,畢竟天巫滿臉笑容,又說出了九王子的名號,這是大好的事情。”商湯古怪的笑了幾聲:“就從天候最近幾日向安邑求助,要求多送巫盾來軍中,卻始終沒有回應,就知道這是大好的事情了。”

    手上青銅刀輕輕一轉,狠狠的紮在了面前條案上,履癸怒道:“老大他們。可是扣住了支援本天候的軍械?"

    伊尹睜開了眼睛,代替商湯說道:“聽說如此,但是我們卻也不敢肯定說,這事情就是那幾位天候做的。”說完。他又閉上了眼。

    履癸低下頭沉思了好一陣子,商湯則是淡淡的說道:“九王子既然在這裏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不如在草原上過冬也不錯。既然據說大王子他們扣下了支援九王子的軍械,那,所需的巫盾之類,我商族還薄有餘財,數萬張巫盾,倒也還能準備齊全了。”

    他看著履癸,有意無意的說道:“有了足夠的巫盾儲備,抵擋東夷人的箭手還行,卻不能對付他們的高階箭手,尤其那三名九羽箭手,九王子該如何應付?"

    不等履癸開口,商湯己經是笑起來:“不過,既然九王子能夠如此篤定的紮營與此,和東夷人周旋了這麼多天,想必是已經有了應對的法門。其實,九王子擔心的事情,一切都決定于大王的心願,只要大王能夠按照天巫臨終的話做,九王子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履癸看著商湯,笑道:“我不擔心,前任天巫的那話,對我大大是好,卻也把我推到了刀尖上,幾個兄弟如今誰不恨不得親自出手殺了我?在草原上過冬,卻也使得,這草原上嘛,如今可比安邑暖和多了,本天候不用擔心被風刀雪劍的劃傷了身子。”他舉起屋角杯,又是一杯老酒下肚,歎息的看著履癸,輕聲說道:“只是父王的想法,委實難測啊。若商族能助我那是再好不過了。"

    商湯挪得上前了幾步,滿臉是笑的看著履癸:“混天候領軍助我商族。我商族自然親近天候你。只是,我商族常受那東夷人侵擾,族力衰弱,在大王面前,說句話也沒有分量。”

    履癸看著商湯,面色冷淡,商湯也是同樣淡然的看著履癸,漸漸的,兩人同時仰天大笑起來。履癸朝著商湯伸出了手,商湯緊緊的和履癸對握了一下手掌。履癸欣然說道:“這好說,若我手上得了更大權勢,定然忘不了你們商族的好處。唔。不妨告訴商湯,我在巫殿卻有幾個交好的大巫,雖然父王那邊援助的軍械遲遲不來,卻有巫殿大巫親身而來襄助本天候。只等我掃蕩了附近的東夷部落,定能讓你商族十年內再無憂患。”

    商湯一聽,頓時面色凜然,連忙直起了身體肅然道:“不知是哪位大巫親自而來?”不僅是商湯,就連他背後一直閉著眼睛,顯得高深莫測的伊尹,都一臉驚訝的看向了履癸。

    帳外傳來了一個清明卻有帶著點神秘感,語調有點軟綿綿的聲音:“是本座。帳內可是商族族長之子商湯麼?我午乙來了,履癸小子,還不快點滾出來迎接?"

    履癸朝著商湯微微一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朝著帳門口撲了過去:“三十六叔祖,您親自前來,那幾個東夷人的神射手,還算什麼呢?"

    商湯、伊尹的嘴巴張開了老大,他們絕對想不到,混天候所說的巫殿來援的大巫,居然會是巫教教長,現任的天巫午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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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九章  刁蠻
    莽莽山林,有白色霧氣在山巒之間升騰漂浮。乳白色的霧氣不受秋風所動,懶散的在山頭左近滾來滾去,給這一片窮山惡水,憑空增加了幾分神秘的縹緲仙氣。幾隻張開翅膀足足有十幾丈大小的異種鵬鳥在天空盤旋。不斷的發出驚天的長嘶聲,時不時的突然收攏翅膀想要向下撲擊,卻又猛的翅膀展開騰空而起,似乎對下面某些存在很是忌憚。

    這一片山嶺的正中心,有幾座高兩百多丈。仿佛筆架一樣的靈秀山峰拔地而起。山峰上多竅,絲絲紫色煙雲從那碧綠的山石孔竅中飄蕩而出,在離地數百丈的高空化為一團團紫色雲霞。山頭上有一柱泉眼冒出,絲絲泉水自高處飄散,被那金風一吹。已然是化為滿天水霧。滋養得這幾座山峰苔蘚肥美。到處都是斑斑綠痕或是小巧玲瓏火焰一般色澤的小樹,以及樹根附近大塊大塊的靈芝、黃精等物。

    黎巫率黎巫殿二祭六禦一十八命合計二十六大巫,以及一萬名極其強大的巫,就隱匿在這幾座山頭左近。原本這幾座山峰上有數個巨大的洞窟,內中生有奇石,暗夜自生光華,實在是一等一的洞府福地,卻是那幾隻大鵬的巢穴。黎巫率領人追尋地氣地脈而來。見得這幾座佔據了地脈靈竅的山峰。當下就下手強奪。生生把那大鵬趕走,強佔了這地。

    如今山峰之間一個直徑不過十幾丈的小湖岸邊,黎巫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裙,懶散的坐在水邊一根橫伸出去七八丈的樹千上,兩支白生生的腳丫輕輕的在湖水裏一點一點的,也不管這裏會是黎巫殿一萬名巫這幾個月的生活用水最合適的水源,徑直按照自己的心意,把這靈氣充沛的湖泊,當作了自己的洗腳盆。

    白可憐巴巴的雙手抱著一個明顯急就章用樹根摳成的木盆,翻著白眼,一臉哭兮兮的蹲在黎巫身後的樹千上,看著木盆中那大堆的珍奇山果、靈藥之物發呆。山果,山果,還是山果,其中夾雜著幾片肥美的葉片,卻是可以直接服用的鮮美草葉,可以當作零食的。但是白看著這些常人想吃都吃不到的珍奇之物,卻眼淚吧嗒的差點就掉了下來。

    三十天,他落入黎巫的魔爪足足三十天,就足足吃了三十天的果子。喝了三十天的山泉一一尤其這山泉,還很可能是被黎巫拿來洗腳過的。對於一頭山林的霸王,人間凶獸貔貅來說,三十天不能吃肉,不能喝血。更不能嘗到那火辣辣的夠勁的烈酒,這簡直就是地獄般的生活。白覺得,他如今就身處地獄,而眼前這個按照人類的審美觀點來說真正是絕色傾城的女子。就是地獄的魔王,魔王中的魔王。

    黎巫細嫩白淨,稍微帶著點青色的小手伸了出來,有良溫和的說道:“白,給我一顆金斑菌果。”白機械麻木的從木盆裏抓起一個拳頭大小,漆黑難看,上面佈滿了古怪的金色斑點的果實,丟進了黎巫的手裏。

    黎巫用很感動很滿意的語氣在那裏輕聲歎道:“夭巫說得沒錯,這裏方圓數十萬里的山林,果然罕有人跡,那些土著百姓。都是傻的麼?這麼一顆金斑菌。就可以讓那些可憐的平民多出三百年的壽命!可惜,對我們大巫無用,不過味道卻是真好。”她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素手劈開了那難看的黑色果皮,掏出了裏面白生生毛茸茸仿佛一顆猴頭的果肉,手指一劃,自己拿了一邊大的,剩下小半邊,就反手塞進了白的嘴巴。

    這果肉一出亮,空氣中就彌漫起一股清香,很清新很甜美的香氣,順著鼻孔就要滲入心底去的那種香氣。黎巫輕輕的歎息了一聲,眯起眼睛,細細的用小嘴啃了一小塊金斑菌果,仔仔細細的品味起來。

    白卻是滿臉惱怒,無聲的在黎巫背後呲牙咧嘴的,舌頭伸出來老長,把那塊金斑菌果在舌尖上裹了幾下,趁著黎巫不注意,飛快的用爪子抓下了那果肉,反手塞進了樹千上一個樹洞裏,然後自己一屁股坐在了那樹洞上,這才猛的吐了一大口氣,用舌頭狠狠的舔了舔自己手臂上的白毛,消去了那股甜得讓他發瘋的味道。

    一頭貔貅,一頭傲嘯山林的貔貅,居然在這裏吃果子?白的心中,只有悲哀,和對夏侯的無比的思念。

    黎巫花了小半個時辰,才把那半個拳頭大小的金斑菌果肉吃了千淨。她心滿意足的歎息了一聲,用手拍了拍沒有一點贅肉的小腹,扭動纖細的腰肢,回過身來朝著白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白,考慮一下。你以後是不是願意跟著我?我說了。你的主人篪虎暴龍。如今也是我黎巫殿的人,你跟著我,就和跟著他沒有兩樣嘛。你們貔貅,就真的這麼頑固麼?"

    白的眼珠子裏面快要滴出血來,他死死的盯著黎巫那高聳的胸脯,腦子裏面只有一個念頭:肉啊,肉啊,肉啊?這可不是白有多麼的堅貞不屈,或者說白和夏侯之間的深厚感情已經淩駕于他對黎巫的害怕,實在是他無法忍受以後只能吃素的可怕生涯。不吃肉。毋寧死?就算是一頭小小的還沒成年的貔貅,也有自己的原則。

    黎巫俏臉慍怒。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白的腦門上,喝道:“你眼睛看哪里?”她吼出了這一句後。卻有突然有點沾沾自喜的,畢竟她快要二十歲的生命中,還沒有一個雄性生物敢這樣大膽盯著她看呢。但是很快的,她又益發惱怒起來。身體突然飛起,狠狠的一腳把倒楣的白踢進了湖水裏。黎巫突然想到,若是一個男子這樣盯著自己,倒也還能證明她魅力無邊,可是一頭雄性的貌琳?這算什麼啊?

    越想黎巫越是惱怒,心裏也是一陣羞惱,手一指,腳下那樹幹上突然生出了一根新芽,那新芽急速長大,長成了一根堅韌的長藤,飛快的把白綁了起來,倒吊在了樹千上。白可憐巴巴的尖叫著,那樹藤彈性不錯,他的腦袋還能一點一點的接觸到湖水,濺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黎巫突然‘哈哈哈’的拊掌大笑,狠狠的用腳尖在白的屁股上踏了幾腳,喝道:“乖乖的在這裏掛著,我去給你熬藥。唔,真的想要看看這秘傳的藥方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把一具肉體練成金剛之軀。白,你的天賦超過尋常大巫甚多,正好拿來試藥哩。”

    白‘嘎嘎、嘎嘎’的尖叫起來,身體不斷的扭動著,奮力的掙扎著。可是踏那數萬斤的怪力一碰到這細細的拇指粗的樹藤,卻是全然沒有了用武之地,根本就拿這看起來細弱的樹藤沒有半點辦法。

    臉上掛著極其好玩的笑容。黎巫輕飄飄的飄到了岸上,哼著小調朝正中的那座小峰行去。一邊走,她一邊微笑著回頭說道:“乖。不要怕,這些藥方子,沸+騰+文=學收藏都是以前諸位黎巫試過的,保證有效。最多就是我的經驗不夠,調配的藥性太強,讓你有點肚子疼、眼睛花之類的。卻也沒有大的損害啊?你要是成了金剛之軀,那可是可以媲美九鼎大巫的強橫肉身,你主人啊,那個蠻子,以後都不是你的對手了。”

    白在那裏翻白眼。嘴裏一滴滴的口水耷拉進了湖水裏。黎巫看到他這麼有氣無力的模樣,益發興高采烈起來,腳尖在草地上飛快的點了幾下,已經飄出去了數十丈遠,雪白的腳趾上,卻是一點泥土都沒沾上。

    白,倒吊在樹千下和湖水親密接觸的白。勉強轉過腦袋,對著天空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同時也是哀怨的嚎叫,很有一點控訴的味道。他狠狠一掙,渾身鱗片突然從白毛下豎起,鋒利的鱗片上竟然閃動著金屬光芒,狠狠的和那樹藤摩擦著。鱗片和樹藤之間火星亂竄,發出了刺耳難聽的‘嘎吱’聲。

    黎巫笑吟吟的靠近了那小峰,正要飛入那山峰正中的一個洞穴內,突然一條黑色人影從左側一座小峰上急撲而下,身形在空中連續三個大盤旋,己經落在了黎巫面前。黎巫的臉色立刻變得冰冷無比,看著眼前那人問道:“何事如此匆忙?"

    這撲下來的大巫帶著黎巫殿特有的象徵:兩顆眸子都染上了樹葉一般的碧綠色。聽得黎巫詢問,他連忙躬身下去,低沉的回享道:“巫殿傳來的消息。天巫己經率領三萬大巫趕去了九王子的軍營,據說大王對此事不置可否,而幾位王子非常惱怒。”

    黎巫秀眉微微一蹙,淡然道:“那又如何?三萬大巫雖然數量大多。但也許天巫想要滅掉幾個東夷人的部落玩玩?殺光東夷人的男子,搶掠東夷人的女子、財寶,這些事情我們巫殿也不是沒有做過。”

    那大巫嘴角裂開,露出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輕聲說道:“可是殿主,據黎巫殿留守的祭巫大人傳來的話說,大王其實並沒有請天巫出手。”

    黎巫看著他,臉上神色紋絲不動,只是很平淡的問他:"哦?大王沒有請巫殿派人麼?"

    那大巫點點頭,同樣皺起眉頭低聲道:“大王的確是請巫殿出人來這裏照應各家的晚輩,卻的的確確沒有請人去幫九王子。商族領地內的東夷人都己經被掃蕩一空。那原玉礦也被四大巫家和王庭拿到了,按照大王的脾氣,哪里會和東夷人繼續打下去?"右手無意識的一揮,把身邊一根奇石劈成了粉碎,黎巫詫異道:”這樣說來,九王子是自作主張。己經領軍進了東夷人的領地麼?"

    那大巫沉聲道:“是,故大王心中不喜,並沒有請巫殿出動人手援助九王子。相反,大王還坐視其他幾位王子,把原本要送去九王子軍中的一批巫盾給扣了下來。”

    黎巫臉上露出了極其厭惡的神色,冷聲道:“又要開始爭奪大王的位置了?看來現在的大王活不了幾年了嘛。聽我曾祖說過。每次爭奪王權,安邑可真是整座城市都要塗抹上三層人血還不嫌不夠多。看來,又要開始了。”她冷冷的看著面前那大巫,厲聲道:“傳令黎巫殿所屬大巫。我們靜坐旁觀,不許有人參合在這裏面去。”

    那大巫躬身,異常嚴肅的凝聲答道:“是,黎巫。”

    這裏話音剛落,那邊己經有四條人影從遠處樹林內急速飄行了過來,遠遠的,就聽到一男子聲音大聲說道:“黎巫,大王子求見。”

    黎巫和那大巫愕然對視一眼。這速度也大快了罷?自己剛剛得到消息。說天巫已經帶領人去了商族的領地,擺明是親近九王子的了,怎麼這大王子就突然到了這裏?手指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披散下來的長髮,黎巫朝著那四名屬下喝道:“給他說,我在煉藥,不見。”

    一個異常渾厚,回音震得幾座山峰都‘嘩啦啦’一陣亂響的男子嗓音從樹林外傳來:“黎巫,閉門不見。不太合。倩理罷?本天候可是真心實意向黎巫您來請安的。”這聲音剛發出時還在樹林中百里開外。等說到最後一個字,己經到了山峰不遠的樹林邊緣了。

    黎巫皺了下眉頭,身上一蓬綠光閃了片刻,渾身又包裹在了那大巫制式的連頭臉都遮住的長袍內,一層淡淡的黑氣籠罩全身,又變成了日常出現在人前的那陰森、可飾的模樣。她的嗓音也突然變得沙啞僵硬,極其難聽,好似古墓中萬年僵屍勉強彈動喉部肌肉發出的聲音一般。尖銳的叫聲響徹了整個山林:“大膽,誰敢闖入我的行驛?"

    畢竟是九鼎大巫。雖然黎巫的本命巫力屬性不是雷電所屬,可是一旦動怒開口,依舊引得天空一陣電閃雷鳴,這片山區數千里範圍,被那雷霆震得一陣亂晃,平地裏起了一陣狂風,吹得鬥大的石頭胡亂翻滾,聲勢煞是驚人。

    一名紅臉、黑眉、披散到腰間的長髮上帶著一塊塊金銀二色斑點。顯得極其怪異的青年男子身穿一套漆黑的甲胄,不戴頭盔,背上佩著一柄將近一人長,卻只有三指寬的漆黑玉劍,大步的從樹林內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同樣兩百名渾身漆黑甲胄,頭戴頭盔,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彪形大漢,一個個身上鬼氣森森,氣勢淩人。

    數百名黎巫殿所屬的巫無奈的圍在他們身周,被動的跟著他們從樹林裏快速的行了出來。這些巫不敢下手攔截這男子,畢竟他是大夏的大王子,按照大夏以及天下所有部族、部落、王國的規矩,長子繼承父親的權位,他以後就是大夏的王,誰敢無端得罪他?

    也許只有黎巫才是例外。她沙啞的咆哮道:“你們這群廢物,怎麼就讓這幾個妄人闖了進來?給我滾出去。”最後幾個卻是朝著那大王子吼出的。聚音成雷。就看到從黎巫頭部方突然閃過一道梭子形的綠光,迅疾無比的朝大王子當心落下。

    大王子大驚,哪里敢去攔那道木性靈氣凝聚而成的巫雷?一個狼狽的癩驢打滾,撲在地上滾了個灰頭灰臉的,那巫雷卻己經轟中了他身後的隨從。當場把近百名穿著極品巫甲,自身巫力也極其強大的大漢炸成了飛灰。

    輕而易舉的幹掉了近百人。黎巫的火氣似乎稍微平息了一點。她眼眶的位置冒出了兩團熊熊燃燒的綠色烈焰,死死的盯著趴在地上無比狼狽的大王子冷凍冰的說道:“大王子,盤罟,不要認為你是王子。就能觸犯一名大巫,就是大王。在我們面前也只是平起平坐,你算什麼東西?你必需要付出代價,否則今日我就在這裏破掉你的巫穴,讓你降為平民。”

    大王子盤罟心裏一陣陣的發冷,向來高高在上的他第一次真正認識到了大巫的可怕。在居於大夏巫教最頂端的大巫面前,他這個大王子的身份,什麼都不是,沸騰文學收藏他從來就沒想過:一名大夏的大巫,會真的對自己一一大夏的大王長子,下殺手。幸好他是有了一些心理準備才過來的,所以,面對眼前情勢,立刻調整好了自己的心理狀態

    他一翻身爬起來,無比恭敬的朝著黎巫行禮道:“是盤罟莽撞,還請黎巫見諒。但盤罟心中有事。實在不得不親自見黎巫一面。”

    黎巫眼裏綠火更盛,死死的盯著盤署問道:“我殺了你的隨從,你也不生氣?"

    盤罟淡淡一笑,己經恢復了平靜:“既然是黎巫殺的,那麼他們就該死。如果黎巫覺得還很生氣的話,就把剩下的都殺了,我也不介意。”

    綠火猛的一閃,拳頭大小的兩團綠火向上飄出了尺許長的火焰,黎巫怒道:“盤署,可見你這人太過無情,你也不怕你的屬下傷心麼?"

    盤罟心頭一抖,猛的鼓起勇氣朝著那兩團刺目的綠火看了過去:“他們是我的屬下,我的奴隸,我的個人財物,我讓他們給黎巫殺,這是他們的榮幸,他們有什麼傷心的?他們能夠為我盤罟而死,應該是他們的幸運才是。”他猛的回頭看向了剩下的百多名隨從,喝問道:“你們說?"

    那百多名護衛跪倒在地上。大聲吼道:“願為天候去死。

    黎巫眼裏的綠火猛的縮小,就變成了兩團綠色螢光在那裏閃動。沙啞的語氣裏面帶上了一點懶洋洋的味道:“這樣啊?既然他們願意為你而死,那就算了。反正是他們心甘情願的,我也不管這些閒事。但是盤罟,我現在很生氣,你居然敢直闖我的行驛,你不覺得,我不教訓一下你,是讓我很臉上無光的事情麼?"

    詫異的看了黎巫一眼,盤罟無法理解她的想法,他接觸過其他的幾名大巫,但是沒有一個給他的感覺是如此的難以對付。也只有黎巫,讓盤罟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名大巫的震怒是如何的可怕,而其他的那些大巫呢?他們總是陰柔老練,不動怒,不生氣,但是也不會許諾什麼,也不做任何的保證的。

    他心裏飛快盤算道:“如果黎巫這樣容易動怒生氣,是不是證明,我也可以讓他為我所用呢?他看起來,沒有其他那幾位這樣難對付啊。”

    幸好盤罷已經有了準備,他立刻回頭鼓掌道:“把給黎巫的祭品獻上來。”

    一隊五百人妙齡美貌女子,身穿近乎透明的白色輕紗,手裏捧著直徑兩尺許的大玉盤,每一個少女身邊都有兩名身穿黑色鎧甲的護衛隨行,緩緩的從密林內行了出來。那些玉盤上,瑞氣千條。霞光隱隱,極純的赤金、烏金、隕金、玉能、玉心、玉液以及一方方極品的尺許寬厚的青色原玉等等,更有各色各式的奇異珍珠、貝殼、玳瑁、珊瑚,各種角、牙、骨之物。價值何止億萬?

    盤罟上前了兩步,恭恭敬敬的朝黎巫笑道:“這些祭品,還請黎巫收下,日後祭拜天神時,也好使用。這些女子。若是黎巫不嫌她們姿色淺薄,就收了她們做門徒,不也是一樁好事麼?她們可都是盤罟精挑細選出來。巫力潛質不差的貴民稚女,尤其元陰豐厚,更是二百五十對雙生姐妹,極其難得。”

    黎巫殿那些知曉黎巫真實面目的巫差點沒笑出聲來,如果是其他大巫,對於這份重禮。那是絕對收下了,沒人和錢物、女子過不去,尤其大巫的欲望,更是比常人更盛百倍的。這點禮物,說實話。用來進入各大巫殿的門檻那是足夠了,可是想要收買一名巫殿殿主,還真差了太多。不過盤罟應該也知道。這不過是見面禮。

    但是,就是因為黎巫的真實身份是一名二十歲不到的美麗女子,你給她送五百名美貌處女,對她又有何用?

    那從山峰下飄下,站在黎巫身後的二祭巫、六禦巫、十八命巫的臉上己經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冷笑,準備看盤罟吃癟了。

    可是黎巫只是沉默了一陣,眼裏綠火閃動片刻,揮手道:“全部收下。”立刻就有數百名黎巫殿的巫上去,把那些少女引到了一座山峰下的洞穴中去了。那些黑甲護衛跪下。朝黎巫五體投地的膜拜後,恭敬的又退入了密林。

    盤罟大喜,連忙又上前了一步,滿臉是笑的說道:“黎巫您對於這些,可滿意否?"

    黎巫靜靜的看著他,足足有一頓飯的時間沒有開口說話。就在盤罟滿心猶豫,不知黎巫要做什麼的時候,黎巫突然千澀難聽的笑起來:“盤罟,以後你要見我,先通傳,我應該會優先考慮見你。這點東西,也只能換這麼點優待,明白麼?"

    盤罟笑嘻嘻的躬身下去,笑道:“盤罟明白。”他在心裏罵道:“那群該死的傢伙,還說黎巫是一年幼女子,回去安邑,非要砍下幾個造謠生事的腦袋才行。年幼女子會如此貪婪?甚至就連送給她的女子都收下麼?看他這麼難纏,分明就是和其他幾大殿主是同一路貨色。"

    黎巫也不說請盤罟進洞窟裏去喝盞茶湯之類的。就站在風口上淡淡的說道:“今天你冒失闖進來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可是死罪免了,你還是得受罰。就為你今天悖逆了我意思的懲罰,你回去安邑了。按照今天的禮物。再準備一份送去黎巫殿。等我回巫山了,自然會點收的。”

    盤罟大喜,只要你肯收禮物就好。錢物和女子?算什麼呢?掌握在盤罟手上的。就有安邑最大的兩家商會,錢物那是使喚不盡的。他連忙點頭:“是,是,盤罟今天莽撞了,幸得黎巫不追究。盤罟自然明白應該如何做。呃,不知,黎巫對盤罟,可是如何看法?"

    祭巫、禦巫、命巫,這掌握。巫殿大權的巫們伸長了耳朵,黎巫接下來的幾句話,就可以代表了黎巫殿在未來不遠時安邑王權爭奪戰中的立場和原則,必須弄清了黎巫的心意,才好他們對症下藥啊。比方說,如果黎巫對某個王子有好感,目己收那個王子的賄賂,都收得理直氣壯的不是?也不用像現在那樣,偷偷摸摸的私下接觸了。

    ‘哼、哼、哼、哼’,一陣極其冰冷的笑聲從黎巫臉部那黑霧下發出,冷徹心底的寒意,讓盤罟驚訝的後退了幾步,不知黎巫是什麼意思。

    故意盯著盤罟看了好一陣,看得盤罟渾身都不自在了。黎巫這才淡淡的說道:“過去二十年,每年祭神之日,你總有祭品獻上,倒是讓本巫對你有了點好感。尤其十年前你送來的那顆可以避水、避火、避塵、避邪的蛟龍珠,我很是心喜。”

    盤罟臉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咬咬牙,躬身道:“今年年底祭神之日。定然有另外一顆蛟龍珠送上。”

    黎巫詫異的看了盤罟一眼:“蛟龍珠可是這麼容易得的麼?盤罟天候千萬不要勉強。一條蛟龍,嘿,怕是要損失不少人命罷?"

    盤罟單刀直入,異常直白的看著黎巫說道:“只要黎巫能在父王面前給盤罟幾句美言,死幾個奴隸,算什麼呢?"

    黎巫又是陰笑了幾聲,假借她祖母的身份在那裏笑道:"好啊,這就看大王子以後的心意到底如何了。大王最近百年來,身體健壯,輪也輪不到諸位王子動心思,故本巫只收了你們的祭品,卻是不理會你們的閒事。不過,既然,那麼。盤罟天候明白?"

    盤罟心喜。連忙行禮:“自然明白。盤髻別無他求,只求黎巫能稍加照顧盤罟。也就足夠了。”

    輕輕的點點頭,黎巫轉身朝自己所暫居的小峰行去,低沉的說道:“很好,大王子請回去罷。到了安邑,每逢祭神之日,派人來送祭品則可,大王子自己還是注意形跡為佳。”黎巫突然停了下來,扭頭朝盤罟陰沉的冷笑了幾聲:“另外,大王子把你安插在我黎巫殿的人招回罷,否則,可不要怪本巫不客氣。能找到這裏來。大王子花費了很大力氣罷?"

    盤罟愕然看著黎巫:“黎巫,盤罟並無在黎巫殿安插人手呀。盤罟可是在這附近尋找了好幾天,才發現了黎巫的行驛所在。”

    黎巫有點惱羞成怒的喝道:“難道我親自挑選的行驛,就如此容易被人發現麼?沒有人給你通風報信,你怎麼可能找到這裏?"

    盤罟的額頭上,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來,他真的沒有在黎巫殿安插人手,可是黎巫怎麼就不聽他的解釋呢?

    眼看著黎巫右手一揚,就要給盤罟一個教訓,這邊西北角的山林處,突然傳來了人聲吼叫怒駡聲、野獸瘋狂長嘯聲以及沉重的兵器敲打在肉體上那沉悶的‘噗噗’聲。

    十幾名黎巫殿下屬的巫士狼狽的從那山林中退了出來,嘴裏大聲的吼叫著什麼,後面跟著一頭獨角紫紋體型仿佛豹子的異獸。張牙舞爪的嘴裏正噴出了一縷縷火光。沸 %騰文學101du.net而更後面一點。夏侯騎著墨麒麟,手裏揮動著那根二十四萬斤的狼牙棒,大聲咆哮著衝殺了過來。“哇哇哇哇,吠,咬了老子的手下軍士就想要逃走,哪里有這麼輕鬆的事情?追遍整個山林,老子也非宰了你不可!”

    身穿龍皮軟甲,頭戴雙角龍鱗盔的夏侯騎在墨麒麟上,就仿佛一尊魔神下凡,聲勢浩大的衝殺了過來。那十幾名黎巫殿的巫士肉身卻是不甚強大的。哪里願意和這個一身怪力的大漢硬對上?連連後退的結果。就是讓夏侯沖進了黎巫的行驛。

    黎巫氣得渾身發抖,眼裏的兩團綠火一下子冒起來三尺多高,仿佛整個腦袋都在燃燒,真正是氣得火冒三丈了。他尖叫道:“你們這群廢物,在千什麼?一群六鼎大巫被一頭牲畜以及,以及一個蠻子給嚇成這樣,你們還有什麼用?"

    十幾個巫士聽到黎巫的罵聲,不由得臉色一紅,身上突然冒出了青色的光焰,一層厚厚的光幢攔在了那異獸和夏侯的面前。

    夏侯沒來得及注意是誰發出的那叫駡聲,他在小心戒備那條極厲害的異獸的反撲。那獸看到前方有青色光幢攔路,卻也是個識貨的。腰身一扭,猛的騰空,張開大嘴就朝夏侯咬了下去。夏侯怒吼一聲:“雜碎,來得正好!篪虎大爺的人,你也敢動?”挺起那個狼牙捧,夏侯咆哮一聲,一棒狠狠的砸下,那異獸被夏侯當頭一棍掃在腦門上,發出了巨大的一聲轟鳴,身體斜斜的落在地上,又立刻彈起來逃竄。

    墨麒麟身軀巨大,卻是沒辦法收住腳步,眼看著就朝著那十幾名六鼎巫士發出的光幢撞了上去。

    夏侯看得那光幢厚重,看到後面十幾名身體瘦削的黑衣大巫在攔路,不由得血脈中來自於篪虎蠻族的凶蠻之氣發作,大聲吼道:“奶奶的,什麼牛鬼蛇神,也來攔我?"

    體內氤氳紫氣急速運轉,讓夏侯的肉體力量立刻提升了兩倍,連同那二十四萬斤重的狼牙棒一起。以力揮棒,以棒引力,瞬間爆發的力量。何止數百萬斤上下?夏侯都感覺到了自己手臂上。幾條筋肉己經被拉得有點隱隱作痛了。土黃色的皮膚下,淡紫色的光芒一閃而過,狼牙棒己經橫掃在那光幢上。

    十幾個六鼎巫士慘叫一聲:“卻是苦也!”巫士和巫武,是大夏的兩種不同的職階,巫士擅長的是巫咒、巫法,自己肉身卻往往比自己的巫力等級低了好幾個階層,這些六鼎巫士,哪里受得住夏侯的猛擊?夏侯雖然巫力如今不過是九等,可是肉身卻是實實在在的二鼎大巫的水準。更因為他修煉的是土性巫力,肉身力量格外強大。更何況夏侯體內,還有先天道氣支撐呢?

    光幢只是微微一抖,就把夏侯的攻擊攔了下來,可是那十幾個六鼎巫士卻是吃不消那巨大的力量,身體被震飛了上百丈,筆直的撞上了後面山崖,深深的沒入了那山石幾丈深。

    黎巫殿的那些巫武怒聲叫駡,一名六鼎巫武身體一閃已經到了夏侯面前,一拳毫無花巧的朝夏侯當面轟至。

    夏侯愕然,在他視線內,面前那巫武的一拳,似乎填塞了整個天地,夏侯的所有感官內,從他的眼、耳。一直到他的神念,就被這一拳之威塞滿。呼嘯的拳勁抽空了夏侯身體四周所有的空氣,所有的元力,所有的一切,夏侯就籠罩在一個真空罩子內,無法動彈,無法思考,無法言語,只能仿佛死人一樣,靜靜的等候那仿佛極慢的一拳朝自己落下。

    沒人懷疑,這一拳下去。夏侯會被撕裂當場,也許一塊殘渣都剩不下來。實力相差。實在太大了。別看夏侯能一棍掃飛十幾個六鼎的巫士,但是如果那些六鼎巫士給他們時間施展巫咒,一百個夏侯也就瞬間殺死了。在和那些巫士的巫力相等的巫武面前,夏侯根本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最少,現在的夏侯,沒有任何反抗的資格。

    黎巫看著夏侯那獨特的黃澄澄的面皮,顫抖的身體突然平息下來。她身體輕盈的朝著夏侯飄了過去,在空中還能有餘暇對那盤罟喝道:“算你運氣,居然真有這種混蛋能闖入我的行驛!盤罟,離開這裏,有事派人求見即可。”

    盤罟也是反應極快的,他也不願意自己和黎巫會面的事情被大多人知曉。尤其是這種不屬於黎巫殿也不屬於他的人。當下他朝黎巫躬身一禮。身體突然一彈,帶著一溜兒殘影,己經出了山林。隨後山林內狂風大作,盤罟帶著一眾屬下,有點歡喜,但是也有點發愁的離開了。

    那大巫的拳頭,眼看就要接觸到夏侯的身體,卻突然被一隻籠罩在黑色霧氣中的手掌攔了下來。那手微微一送,這大巫足以毀滅一座山林的拳勁頓時被化解無形。身體也踉蹌著退後了幾十步,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巫武,以及那十幾個在同伴面前丟臉、正準備施展巫咒的巫士同時朝黎巫跪下,恭敬的膜拜道:“黎巫。”

    夏侯突然從那噩夢一樣的場景中恢復過來,剛剛清醒。就看到十幾名巫朝自己身前的那黑衣人膜拜,還口稱大巫,不由得立刻叫道:“哈,黎巫,是你這個丫頭。啊,唔!”

    黎巫猛然轉身,朝著夏侯喝道:“你要死麼?”籠在黑霧中的小手狠狠的捂住了夏侯的嘴巴,黎巫反手一掌輕鬆拍碎了夏侯追殺的那頭異獸的腦袋,身體一彈,已經裹在一團黑風中,拉著夏侯的脖子把他扯進了自己居住的洞窟。

    夏侯只感覺脖子一緊,突然一股大力傳來,自己身體已經是飄蕩而起,瞬間就到了一個通明潔淨的洞窟內,然後被人用極其沉重的力量慣在了地上。要死不死的,夏侯正好是尾椎骨被杵在了山石上,疼得他‘嗷’的一聲,猛的跳了起來,抱著尾椎骨的地方,狠狠揉動起來。

    眼前青光閃爍,黎巫脫去了外面那件寬大厚重的黑色長袍,打了個呵欠,身體懸空三寸漂浮著,飄去了一張石榻上盤膝做好,左手輕輕的托住了自己的下巴。任憑長髮一縷縷的從額前滑下,黎巫死死的盯著夏侯,懶洋洋的說道:“蠻子,你居然湊巧能跑到這裏?不如我們商量件事情,怎麼樣?"

    眼前一花,隨後腦子一陣,差點就迷失在黎巫那絕美的容顏裏,夏侯連忙搖搖頭,扭頭不敢看黎巫,大聲說道:“可不是湊巧。我追那條該死的牲口追了兩天兩夜。可跑了這麼多的路,才到了這裏。古怪,你們黎巫殿的人在這裏幹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如此不客氣的話。若是別人對黎巫說,黎巫己經下手懲戒了。但是一想到夏侯的出身來歷。黎巫自覺得。和一個蠻子,你計較什麼啊?當下她極其少見的露出了笑容,笑吟吟的看著夏侯說道:“見不得人?不,只是見不得刑天大風他們。你今天可沒見到我們黎巫殿的人在這裏,明白麼?"

    夏侯恍然。也不客氣。坐在了石榻前的一張石椅上,翹起二郎腿說道:“原來如此,你們是刑天厄他們那群老頭請來的保鏢罷?感情他們還是害怕自己的子孫出事啊。”

    黎巫淡淡一笑:“四大巫家的地位何等重要?好容易挑選出值得造就的子弟培養了十幾年。怎能讓他們真的死在戰場上?"

    點點頭,夏侯不敢看黎巫是真,可是他動作很大方也是真的。隨手抓起面前石桌上一個茶盞,從玉盆內舀了一盞茶湯喝了下去,夏侯樂道:“放心,我不會給刑天大兄他們說的。哈哈哈,有你們在後面坐鎮,我卻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了,這真要和海人對上了,我可要好好的和他們玩玩。”說到這裏,夏侯眼裏突然閃過了一縷極其濃厚的血腥殺氣。

    黎巫眼看夏侯用自己的茶盞喝茶,氣得就要飛起一腳把他踢出去,正在考慮是不是要踢斷他幾根骨頭的時候,驀然見了夏侯眼裏那只有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才能有的殺氣,不由心裏一陣好奇,頓時容忍了夏侯在自己面前的放肆。但是一轉念,她又一陣的惱怒,一個蠻子,自己這麼容忍他作甚?

    正在遲疑是不是要出手教訓一下夏侯,夏侯卻己經把話題轉到了剛開始的那句話上:“不知黎巫找我。還要商量什麼?我篪虎就一蠻荒蠻人,身上沒錢,也沒權沒勢,長相也只能說勉強算是個人形,黎巫你還有什麼和我商量的?”他自嘲的揮動了一下修煉玄武真解帶來的後遺症:那兩條比正常比例長一尺多的手臂。

    黎巫掃了夏侯一眼,鬼使神差的笑起來:“你這兩條手的確古怪,但是誰說你長相不怎麼的?起碼你臉相比幾個王子都要順眼一點。”

    夏侯一愣,黎巫也是一愣。夏侯哈哈笑了幾聲,沒往心裏去;黎巫卻是猛的一陣惱怒,可就把這事情深深的記在了心裏,又是恨不得一拳把夏侯給打死才算甘心。她語氣變得極其冰冷,異常不客氣的說道:“不說那些沒干係的,就問你一句話,把白送給我罷。”

    聽到這話,夏侯猛的跳了起來,指著黎巫的鼻子喝道:“你做夢罷?你搶走了白,我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分上,勉強讓白在你手下受了個多月的折磨。這是我找不到你。要是我找到你了,早就把白帶回去了。黎巫,你堂堂九大巫殿殿主之一,你搶我的白做什麼?"

    看著夏侯那距離自己鼻尖只有三寸的手指。黎巫氣得牙齒直癢癢。但是,黎巫畢竟作不出殺人越貨的事情,只能勉強把腦袋往後縮了一點,冷冰冰的說道:“所以,我才和你商量啊。你把白送給我,我儘量給你好處可好?"

    夏侯冷笑:“好處?白和我自幼一起長大,卻和我是兄弟一樣,他更認我為父兄一類。什麼好處能讓我拿去交換他?若是你的親眷,你可願意?什麼好處都不行,除非你讓我做了大夏的大王,還勉強有的考慮。”

    “呃?你把一頭貔貅當家人?”黎巫愕然看著夏

阿庭 於 2008-09-25 22: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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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9:00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賓客
    海人、大夏的軍隊在山林之中,又爆發了數十起血腥的小規模衝突,各有斬獲之後,突然在距離獵會還有一天時,整個戰區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那些沐浴過鮮血的夏軍,洗去了身上的血腥,帶著一條條傷疤和軍功返回了軍營;而被襲擊得有點喘息不過來的海人,也順勢收兵,飛快的在一些要害所在建立起了一個個堅固的碉堡,嚴防死守。

    於是,獵會的正日到了。

    首先是幾袈海人的攻擊機飛過,在天空抛灑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想要驅散天空的雲層,可是效果不大。然後是夏軍的數百名巫士聯手,一通巫咒施為,把那千多裏內的烏雲趕得無影無蹤。於是陽光燦爛,和風送暖,碧綠的天空一洗如藍,朵朵白雲隨風漂浮,好不輕鬆,好不自在。這美麗的天氣也讓雙方殺紅了眼睛的士兵心底為之一輕,總算可以輕鬆一下了。

    獵會所在的山區,被夏侯硬是折騰成了山大王老窩的模樣,到處是刀光劍影,到處有鼓角轟鳴,到處是旗幟飛舞,到處是人嘶馬吠。就看到那道邊山崖上,幾頭獨角五彩豹子在那裏飛撲嬉戲,道邊山崖下,數十條蛟龍般的巨蟒進進出出。更有七彩麋鹿叼著靈芝仙草緩緩前行,金翅大雕抓著一團帶血皮毛低空飛舞。偶爾有猛虎自山林中一閃而過,不時見熊羆大搖大擺在道中招搖而行。

    唔,山大王老窩都沒辦法形容這山林如今的模樣,如果硬要打個比方,大概就是前世夏侯讀過的《西遊記》裏面關於各個厲害妖王、魔王的巢穴,才有這等場景。整個百里方圓的山林,那是殺氣沖天,從這些大巫身上冒出的殺氣在天空竟然凝結成了一層仿若實質的半透明氣層,凡是經過上空的飛鳥盡被那殺氣所驚,肝膽俱裂落地而死,聲勢好不驚人?

    而為了在海人面前好好的展示一下夏人的實力,夏侯刻意在進山的山口前面開闢出了一片小小的平地,數十名一鼎下品的大巫正在那裏撲擊做戲。這些在各軍中都是高層將領的巫,得意洋洋的在平地上彷佛熊瞎子一般相互撞擊,直震得附近地動山搖,好似地肺開裂一樣。他們不斷的隨手扳斷數萬斤的山石對著同僚亂砸,或者順手扭斷那三五人合抱的大樹亂丟,這哪里還是人,分明就是一群魔神下界。

    而白,修煉白虎真解也到了頂峰,更是被黎巫以各種草藥萃煉過皮毛,被通天道人隨手幫他凝聚了妖丹的白,則是在場地正中,怒吼咆哮著和十幾頭領軍將領的坐騎嬉戲撲擊。原本就是山林一霸的凶獸出身,這在天資上已經極其不凡,加上後天際遇極佳,白如今的實力,就算要他和一條蛟龍搏鬥,怕也不會落了下風。如今不過是和十幾頭奇獸相互嬉戲,他是輕而易舉的,就把那些坐騎打得遍地亂跑,誰敢和他交手?

    和夏侯擺出的這副囂張、野蠻、殺戮氣息十足的場面比較起來,應邀出席獵會的安道爾和托爾,則是完全把海人亞特蘭蒂斯黃金貴族的派頭給展示了出來。那是一種豪華的,奢侈的,華麗的,仿佛在燦爛的水銀燈下大堆大堆的各色玫瑰中漂浮著的七彩絢麗的肥皂泡一樣,讓人有一種窒息感的派頭。

    三十二架用來殺人的重型攻擊機緩緩飛來,從它們的彈倉中落下的,是無數鮮豔的花瓣以及濃香撲鼻的香水霧氣。更有一些長著長長的七彩尾羽,極其華貴的飛鳥從那彈倉中緩緩飛下,在天空中清脆的鳴叫著。亞特蘭蒂斯王國東部領總督閣下和防禦官閣下的出場鏡頭,可以說是無比的有噱頭的,如果那些美麗的鳥兒,沒有被蚺軍的那幾十條大蟒突然張開大嘴從天空吸下吞食的話。

    當然了,那些大蟒血腥的吞噬只是一個意外,一個小小的插曲,雙方都忽略了或者裝作忽略了這個微不足道的問題。

    那些攻擊機飛走後,緊接而來的是兩百輛海人特有的戰車,那懸浮在地面尺許出體型巨大的戰車,無聲無息的漂浮而來。一條猩紅的地毯,在十二名彪形大漢的仔細伺弄下,從戰車停下的地方,直接鋪到了山口。

    夏侯以及跟在他身邊的申公豹,已經開始扭鼻子抽臉蛋了。這算什麼呢?這是生死敵人之間的宴會啊!就算有所謂的誓言約束,這鴻門宴的性質也是不會改變的。可是那該死的海人總督,他們在玩什麼花招?

    更讓夏侯受不了的事情,是從那些戰車中還走下了二十四名身穿白色長袍,一根白色的束帶巧妙的從脖子和胸脯上纏繞而過,將細小挺翹的乳房輪廓勾勒得清清楚楚的少女。這些白衣少女一個個容貌秀麗至極,金色的或者湛藍色的長髮在陽光下熠熠生光。她們頭上帶著雪白的花冠,夏侯看得出來,那些花冠的材料應該是百合的一種,散發出濃郁的香氣,讓夏侯仰天就打了幾個噴嚏。

    這些少女手上捧著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事,有權杖啊、短劍啊、金色的水盆、銀色的水瓶啊、水晶玻璃盞啊之類的,總之就是一些華而不實但是很能昭顯自己身份和派頭的道具。那些水盆、水瓶之類的,裏面還有淡銀色的液體,同樣是香氣襲人,分明是昂貴至極的香精。

    後面又有二十四名童女走了下來。她們手上拎著小巧的花籃,花籃內是殷紅如血的玫瑰花瓣,她們一邊走,一邊隨手抓起花瓣,扔在了那血紅色的地毯上,於是原本就已經奢華極致的場面,又增添了幾分奢靡糜爛的氣息――因為這些童女赫然只穿著很短的短裙,露出了大片大片雪白的胸脯和白生生的大腿。夏侯清楚的聽到身邊的申公豹在拼命的吞口水,這些花花公子自從離開了安邑,可是有多久沒親近過女人了?

    可是這也還不算完。

    後面還有七十二名身穿鮮紅色禮袍的,明顯是經過了精挑細選才選出來的,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青年事情,手持樂器列成長隊走了過來。他們一邊走,一邊吹著夏人從來沒有見過的樂器,那金色的長號發出了‘滴滴答答’的響聲,聲音悅耳,很是有一種熱鬧的氣氛。

    站在遠處山頭上的相柳柔差點沒摔倒在地上:“我操他海人的祖母!明知道刑天大風你們兄弟幾個邀請他們來赴宴,那是不安好心的,他們還有心思擺出這樣的派頭來?天神祖靈在上,就算我們大王出行,也沒有這樣的場面哩!”

    相柳胤和刑天玄蛭對視一眼,卻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如此看來,海人內部奢華氣息糜爛,已經是時日不久了。”這些巫家的子弟都清楚,他們見多了一個個巫家的興起和衰落,凡是最終開始了那奢侈糜爛的,無一例外都會被消滅的。於是乎兩人相視而笑,很有點英雄惜英雄的味道,可是突然兩人回過味來,同時對著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扭過頭去不吭聲了。

    安道爾和托爾的儀仗隊一隊隊的行了過來,夏侯和申公豹傻傻的站在山口迎接,差點就想回去營地裏睡一覺了再來,估計還是來得及迎接這兩位海人的地方大員的。夏侯還好,他的自我控制力極強,可是申公豹已經很沒有譜的打起了呵欠,嘴裏翻來覆去的嘀咕著:道可道,非常道,他媽的什麼才是道?

    夏侯聽到了申公豹的嘀咕聲,差點一口血沒噴出去。感情申公豹還真從通天道人那里弄到了一點好東西,可惜也不知道通天道人是忽悠他還是怎麼,居然用這種玄之又玄的話來充數。

    可是,更讓夏侯一口血直接噴到了嗓子眼的,是海人總督的儀仗隊,那是越來越多啊!十四個身穿燕尾服的俊美怪異的年輕人手持金色手杖緩步走了過來,站在對面朝著自己一陣打量不提,後面更有一千名身穿那種很華麗但是沒有什麼用處的金色板甲,臉蛋也同樣死板得厲害的大漢,手持長柄斧槍,排成了整齊的隊伍,緩緩而來。

    申公豹也發現了不對,抬起頭低聲說道:“眼前十四個人,一點人味都沒有。後面一千個,更是一點人氣都不見。他們是什麼東西?”

    夏侯也低聲嘀咕道:“不是人罷?那是什麼東西?我也不知道。”他一對眼裏黃色光芒大盛,朝著面前的十四個俊美年輕人一陣亂掃。可惜他的土性巫力並沒有太強的破除幻象虛妄的能力,卻也看不透這些人的底細。

    十四個年輕人,正是該隱和他的後裔,他的耳目極其靈便,聽到了夏侯和申公豹的竊竊私語,頓時提起了興趣,仔細的打量起夏侯來。這一看不要緊,該隱和他的後裔們,那口水差點就流淌了出來。出於天生吸血的本能,該隱他們清楚的看到,夏侯和申公豹那壯碩肉體中蘊含的無窮無盡的精氣和能量,以及他們那近乎完美的基因構成。

    “讚美那不知道有沒有但是絕對該死的神,多麼美妙的食物啊!可惜,這些食物太強大了,想要吸食他們的血,困難,非常的困難。”該隱很明智的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夏侯之間的實力差距,愕然發現也許這個渾身黃澄澄的男子,也許一拳就可以把自己給打成粉碎。“真是變態啊,怪物!自然界怎麼能出現這樣變態的存在呢?真的是怪物啊!”自己身為一種非自然產生的怪物,該隱卻也被夏侯他們那旺盛的生理機能弄得感慨起來,能夠被該隱這樣的怪物稱為怪物,也許夏侯應該感到自豪?

    終於,在震天的號角聲中,安道爾和托爾站在一輛敞篷雙輪馬車上,被八匹雪白的高頭大馬緩緩的拉了過來。他們的身後,又跟著數十名純粹作為擺設的海人士兵,他們盯著古老的純銀鎧甲,頭盔上還插著雪白的長長的羽毛,這就是為了擺譜了,純粹為了擺譜。

    馬車行駛到了紅地毯的盡頭,在兩名少女的攙扶下,安道爾和托爾彷佛孱弱的產婦一樣,緩緩的走下了馬車,高高的昂著頭,用鼻孔對著夏侯和申公豹,無比高傲,無比傲慢的說道:“尊敬的先生們,我們,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王國東部領總督安道爾,防禦官托爾,應邀前來出席你們的獵會了。”輕輕的跺了跺腳,安道爾很是冷酷的說道:“今天天氣真的不錯,希望你們也準備了不錯的節目。”

    這種氣派,這種派頭,申公豹差點看得傻眼了,就算是大夏的王,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譜兒啊!申公豹那是連連咋舌搖頭,心中大是不以為然。巫追求的是自身力量的絕對強大,對於這種外在的浮華場面,他們並不注重的。

    夏侯看著那兩個正眼都吝嗇賞賜一下的海人大員,突然覺得他們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於是,仗著自己的塊頭比他們高了一個多頭的絕對優勢,夏侯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海人的總督和防禦官。“啊哦!是你們?”夏侯無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很搞笑的驚歎聲,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多月前在河邊抓到的那對有同性戀傾向的男子,就是海人在東部領的最高長官麼?

    安道爾和托爾猛的看到一張黃澄澄的面皮在自己面前晃了一下,不由得嚇了一跳。隨後,他們聽到了一個甕聲甕氣的十分熟悉的聲音,連忙放棄了自己那故意做作的高傲神情,仔細的定睛看了過去,不由得同樣驚呼起來:“該死的,願神的雷霆劈死你這個該死的搶匪!哈,居然讓我們在這裏碰到了你!”

    托爾怒火沖天的拔出了自己的佩劍,被火氣沖得大腦一陣眩暈的他,根本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就這麼用華麗的佩劍狠狠的指了一下夏侯,怒喝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敢於搶劫高貴的亞特蘭蒂斯黃金貴族家族成員的下流貨色,我以亞特蘭蒂斯王國東部領防禦官的身份,正式向你提出挑戰!來罷,讓我用你的鮮血,來洗刷我的恥辱罷!”

    申公豹差點爆笑出來,他自然一眼看透了,這個托爾雖然比普通人是強了不少,但是也強得有限,大概就是一等二等巫武的水準,這在海人之中,也算是難得的高強武力了。可是他居然向夏侯這個擁有極其純粹的土性巫力,沸+騰 %文學收藏天生防禦力驚人、力量極其龐大的土性巫武挑戰,這不是在給大家添樂子麼?九等巫武的巫力,發揮出來的力量就和一鼎之位元,卻是其他屬性巫力的大巫所能發揮的肉體力量差不多,托爾怎麼和夏侯決鬥呢?這不是蜉蝣撼大樹麼!

    安道爾也是啞口無言,吃驚的看著滿臉通紅的托爾,心裏尋思道:“這傢伙今天怎麼突然這樣勇氣十足了?難道是說?”安道爾突然興奮起來:“果然是聰明啊,不用正式參加宴會,在這裏挑起一點糾紛,就可以借機返回我們的地盤,果然是聰明的托爾啊!哈哈哈哈哈哈,這樣一來,就算王都中那些該死的政敵,也不能說我們兩人丟失了黃金貴族的榮譽了。畢竟我們還是來到了獵會現場的嘛!”

    該隱則是滿頭霧水的看著托爾,詢問身後的一名後裔:“難道說,我看錯了,實際上這位防禦官閣下,是一名非常強大的基因改造戰士麼?”

    那後裔同樣瞪圓了眼睛,拼命的搖頭:“不,我的始祖啊,您沒有看錯,這個防禦官閣下,還是那個我們可以一指頭就軋死的脆弱人類啊。”

    夏侯同樣被托爾那突然爆發的勇氣弄得無比的驚訝,他驚愕的看著朝自己步步逼近的托爾,搖搖頭,不解的說道:“你要和我決鬥麼?那,呃,你先試試扛得起我的兵器再說罷!喂,我說,總督閣下,這可是這小子自找的!”夏侯也不管托爾能不能接住了,隨手就把自己的狼牙棒朝著托爾丟了過去。

    安道爾猛然一驚,這是托爾主動向夏侯挑戰,按照亞特蘭蒂斯的挑戰規則,就算夏侯當場撕碎了托爾,他也無話可說的!當下安道爾驚呼道:“托爾,你發瘋了麼?還不快點讓開?”說完,他第一個疾步朝著後面退了幾步。

    托爾突然醒悟,額頭上一陣冷汗冒了出來:“神啊,我居然向那個怪物挑戰?我居然向一個可以一棍掃飛一輛戰車的野獸提出了決鬥的要求!神啊,我一定是發瘋了!”他看到了眼前有巨大的物體壓了下來,耳邊聽到了淩厲的風聲震得耳膜生疼,托爾顧不得自己的體面和榮譽,一個癩驢打滾十八翻,‘滴溜溜’的連滾帶爬的翻出了三五米外,堪堪夏侯的那根狼牙棒貼著他的大腿落在了地上。

    ‘嗡’,地面重重的顫抖了一下,那根粗大的狼牙棒整個陷進了地面三尺多深!這地面可是堅硬的老山石啊,硬是被那沉重至極的狼牙棒給砸得陷了進去!這還是夏侯僅僅是隨手一丟,並沒有用力的結果。

    托爾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根兇器,突然覺得小腹一陣膨脹,自己有一種要小便的衝動。可是,他勉強繃住了自己的尿道肌肉,硬是把那尿意給憋了回去。他結結巴巴的,聲音有點顫抖的說道:“啊,這位先生,我想,我們發生了一點點的誤會。我們是來出席一次友好的宴會的,挑戰和決鬥這種血腥的事情,不應該在今天這樣美好的日子裏發生,你們覺得呢?”

    夏侯聳聳肩膀,隨手抓起那狼牙棒搭在了肩膀上,無所謂的看著托爾:“是的,我也覺得是這樣。今天陽光真的不錯,風也吹得很舒服,要是我這棒子染上了幾塊人肉,的確有點煞風景了。唔,我是來迎接你們的,宴會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總督閣下和防禦官閣下了。”

    看著臉色有點尷尬的安道爾和托爾,夏侯嘿嘿一笑,學著前世自己所見的那些英國紳士們的派頭,朝著兩個海人貴族優雅的一鞠躬,用那扭捏作態的嗓調很是做作的說道:“那麼,請進,尊貴的客人們。當然,我對以前發生的一些不愉快表示歉意,您看,我差點在剛剛來到西疆戰區的那幾天,就殺死了貴國東部領的總督和防禦官,真是,真是太可惜了。”

    安道爾、托爾的臉一下子變成了赤紅色,無比憤怒的盯著夏侯,渾身哆嗦的僵硬了半天,這才勉強抬起步子,跟著夏侯朝山地深處行去。

    申公豹以及隨行的幾個知曉夏侯打劫了某兩位海人貴族,這才得到了那些軍用地圖事情的將領,卻差點沒抱著肚子笑翻在了地上。感情夏侯打劫的物件,就是眼前這兩個高傲的年輕人麼?這一下,海人的榮譽,可就徹底的被夏侯踐踏在地上了。

    申公豹無比惡毒的低聲嘀咕道:“果然是可惜啊,如果那時候篪虎軍候隨手揮動了他的兵器,他現在起碼就記功提升為都制一級的將領了。”

    他的聲音,恰好讓安道爾等人聽到。該隱根本無所謂,笑嘻嘻的跟著他們一起朝前行去。可是安道爾和托爾,以及他們隨行的幾個副官,一張臉蛋啊,可就徹底的變成了剛挖出來的豬肝,血淋淋的好不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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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五章 獵宴
    “生活。真的缺乏激情。”夏侯拎著那根極其嚇人的狠牙棒在前帶路,一聲不吭的領著安道爾等人朝山內走去。

    “想當年,我不幸被那幾個教官從大學拎了出來,不就是做特工麼?我也是熱血香年啊,做特工怕什麼?別看我那時候喜歡種一院子的茉莉花,坐在江南煙雨中飲酒喝茶,可是我也時常出出任務,那個刺激、那個緊張,那才叫生活!可是現在呢?"

    “九州鼎啊九州鼎,您老人家可是傳說中的九州神器啊!居然被盜基的走私犯給賣到美國了,這忒寒磣了一點吧?您老人家怎麼也得被供在昆侖道德堂上當鎮山法寶啊。您可好,在那zone53,差點被那群科學瘋子給大卸八塊的研究了。我可是給您找回場子的,您老人家可是我中國的國粹啊,也不願意被那群老外的毛手摸來摸去的吧?"

    “您可好,雖然是救了我,您把我送回國哪怕是丟在北京市中心呢,我也就感激您了,您是神器啊,應該有這麼一點功能吧?可是您呢?您把我丟在了根本連歷史記載都沒有的夏朝?還是一個巫術和高科技共舞,大巫和亞特蘭蒂斯人拼命的時代。看這星圖星相,以及從您老人家的關係看來,我應該還在地球,就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地球而己。”

    “那火星和木星之間的大星,後來是被摧毀了吧?這樣就能說明為什麼後來那裏少了一顆行星。卻多了一條小行星帶了。可是月亮呢?現在天空沒有月亮。難道說,真的和我們以前在特勤局秘密檔案室見到的那些搶劫來的手抄本一樣,月亮是被亞特蘭蒂斯人給製造出來,然後從地球直升九夭的麼?那也太誇張了。”

    “不過,這裏是地球就行,起碼我還有回家的希望。但是激情這個東西。”

    “給刑天家當打手是激情麼?不是。”

    “給大夏朝當打手是激情麼?不是。”

    “給大夏軍當殺手是激情麼?不是。”

    “九州鼎啊九州鼎,您老人家居然把我丟進了一個蠻人部落裏面。幸好我運氣不錯,很快就和這個世界的最高權力階層又拉上了關係,這個叫做幸運。看,我的追求也不高,不過是修煉足夠強的力量,破開虛空,回去我那個可愛的江南小院,和我的小花生個孩子。然後拿著我的那份薪水和任務津貼,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就是了。”

    “我夏侯,並不是一個太有野心的人。我需要的,是那種可以在不知不覺中讓我怦然心動的激情。當然了,絕對不是那種可以讓我粉身碎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激情!老天爺,您把通天道人這群大神送到我面前來。這份激情我也承受不住啊?這,有了等於沒有。”

    夏侯嘰哩咕嚕的說道:“沒有激情,就自己創造激情吧,在這裏轟轟烈烈的把海人的總督毆打一頓?晤,這種激情也是我承受不住的。”

    “生活啊,就像被強姦的女人。如果你無法反抗的時候,就閉著眼睛享受吧.可是,在你享受過後,如果能夠把那個強好你的人的小弟弟狠狠的踢上一腳,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激情。”夏侯滿臉古怪的笑著,突然仰天看著青天上朵朵白雲,嘀咕道:“我到底在想什麼呢?想這麼多做什麼?閉著眼睛享受這種該死的生活吧。”

    “其實,我有機會擺脫這種無聊的生活,當我得到了射日訣。我完全可以離開安邑。但是,看在某些東西的份上,我能不留下麼?"

    夏侯莫明其妙的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心裏就變成了一團亂麻,最近修煉很順利,大巫的修煉也沒聽說有走火入魔這個說法。怎麼突然內心就五賊突起,沒有任何徵兆的開始鬧騰了呢?

    但是現在自己在給安道爾和托爾帶路啊,夏侯也沒空多想,也不管自己的想法是否有些古怪,有點矛盾什麼的,臉上擠出了非常職業化的笑容,領著客人一步步的前行。一邊走,夏侯還隨手施展了一個小小的法術,於是他們一步邁出去,這一步就有十幾丈遠,耳邊風聲簌簌,他們很快就到了獵會現場:群山包裹中的一片草甸子。

    安道爾、托爾他們大吃一驚,他們自然知道,剛才他們行進的速度是多少。但是他們自覺也就是如同平時那樣慢步行走,怎麼速度卻突然變得這麼離譜?該隱則是目露神光,和他的後裔一樣,一個個無比貪婪的,口水都差點流淌下來的盯著夏侯和申公豹的背影。該隱能感受到夏侯身上那一陣陣若有若無的波動,就是這種波動,讓他們一隊人行走的速度提升得極不正常。

    刑天大風己經領著人從附近那座山頭上直接跳下,故意重重的雙足踏在了地上,激起了高高的土塵草屑。隨手在身上拍了幾下,刑天大風遠遠的朝安道爾伸開了雙手:“哈哈哈哈哈,總督閣下,能見到您居然還活著,簡直是太好了。剛才我聽說,我們篪虎兄弟上次在河邊碰到的就是您?哈哈哈哈,光天化日之下.總督閣下光著身子玩奕童,果然是好興致啊好興致

    夏侯語塞,這群傢伙耳朵怎麼這麼尖?自己在山口處說話。他們在十幾裏外的山頭上都聽到了。

    安道爾則是滿臉呆滯的看著刑天大風:“什麼?您說什麼?什麼奕童?”雖然能夠說一口流利的大夏官話,但是並不代表著安道爾能聽明白某些非常高深的具有領域性質的玄奧辭彙。

    刑天大風古怪的看著他,眨巴了一下眼睛,覺得還是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把這事情說出來。畢竟人家也是一國總督,用這些事情當面羞辱,弄出什麼結果來也不好。於是,他只是和安道爾緊緊的擁抱了一下,差點沒把安道爾給勒得窒息了過去,這才在安道爾耳朵邊低聲說道:“所謂的奕童,不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的那種超脫友情但是絕對不是夫妻之.情純粹一種姦情的下流的肉體關係麼?"

    安道爾氣得手腳發麻,差點就一腦袋栽地上暈了過去。他怨毒的看了夏侯一眼,回想了一下自己被夏侯打劫的時候那個場景,終於明白毛病出在哪里了。他氣得牙齒直癢癢,恨不得仰天長嘯‘我不是同性戀’,但是,出於一個黃金貴族的臉面問題,他能當著這麼多人這樣叫嚷麼?自然不能?所以。他只能委屈的吞下了這口怨氣。

    但是,黃金貴族的風度,是一定要保持的。雖然差點沒被刑天大風扭斷了上半身所有的骨頭,安道爾還是扯牙咧嘴的,表現出了一個亞特蘭蒂斯黃金貴族最優雅的風度,最得體的談吐。他從兩國之間歷史上的‘友好交往’開始回顧。一直到展望未來兩國之間可能的‘融洽關係’,他把神殿內的那一套說辭,那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亞特蘭蒂斯和大夏的差別也就在這裏。

    黃金貴族們都有一張巧嘴,他們可以把一件事情說得天花亂墜,分明是兩國之間相互征戰了數千年,也不知道積累了多少仇怨,他硬能把兩國說得是一衣帶水、友好鄰邦等等,那言辭之懇切,感情之真摯,讓大夏的將領們渾身毛骨悚然.而大夏的將領,雖然一個個在安邑時勾心鬥角也都是很利索的人物。但說道嘴皮子上的功夫。卻和安道爾他們那是相差極大,幾乎是一等巫武和九鼎大巫之間的差距,根本無法比較啊。

    這黃金貴族們,己經把廢話提升到了藝術的境界,已經有了一種昇華。他們在神殿中接受教育時,專門會學習這些廢話技能。而大巫們,就算是心機最陰沉的大巫,在這一方面,也是相差甚遠。刑天大風他們只能傻乎乎的看著安道爾站在那裏侃侃而談,甚至己經把今天的獵會昇華到了兩國之間的‘破冰之旅’了。

    在場的所有大夏將領中,只有夏侯對這種套辭的抵抗力最強。無他,前世裏他聽這種話聽大多了。什麼一衣帶水的友好鄰邦,背地裏無不是相互對掐掐得你死我活、活了又死、死了又活的?他深知這種話就是廢話,聽不聽都是一樣的。

    於是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大聲叫嚷道:“好了,趁著天色還早,我們趕塊去捕獵幾頭野物吃吃也不錯。站在這裏發傻做什麼呢?”說完,他隨口就把自己這邊的將領,向安道爾他們介紹了一遍。

    白很適時的湊到了侃侃而談的安道爾身後,用尖銳的爪子狼狠的捏了一下安道爾那豐滿肥厚彈性十足的臀部。白的口水差點就流了下來,好鮮美的一塊兒血肉啊。安道爾卻是嚇得差點尖叫起來,怎麼這麼大一頭野獸就湊到了自己身後,而自己的護衛保鏢卻沒有一個反應過來?不過他的反應卻是很塊的,他聽到了夏侯的最後幾句話,連忙也把自己的隨行人等介紹了一番。

    刑天大風笑道:“好啊,好,今天是來獵會的。這兩國之間的關係麼,我們卻也不用多廢話。”他在心裏嘀咕道:“今天就是邀請你過來,狠揍毒打你一頓的,若不是族虎提醒,你這廝能在這裏一直廢話到夜裏去,豈不是麻煩?"

    當下他一手抓住了安道爾的手腕,拉著他朝草甸子正中那鋪設了地毯、皮墊子的座席行去。天玄蛭則是冷冷的跟上了托爾,引著他朝次席過去了。安道爾、托爾帶來的千多名護衛邁著整齊但是死板的腳步。跟在他們身後,在一側站成了一個整整齊齊的方陣.

    大夏的將領們一個個都皺起了眉頭。尤其以那些暴熊軍留守的將領更是心中忐忑。要說精銳,暴熊軍的將領們見過的精銳士兵也大多了。但是不管什麼樣的精銳士兵。也做不到安道爾他們隨行的這一千名護衛那樣,高矮胖瘦是一分一毫都不差,甚至面孔長相都差不多,背著手往那裏一站,動作是如此的標準,根本沒有絲毫的誤差。

    “這還是人麼?”所有的夏軍將領都有了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他們也的確從這些隨行護衛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人氣。

    大夏、海人的高官將領們在席位上盤膝坐下,每一個海人的官員身邊。必定就陪同著一名大夏的軍官,當然,你非要說這是監視或者說其他的什麼,卻也可以這樣理解。夏侯身邊坐著的,卻是一個妙人:托爾的副官之一,那個女軍官莉莉絲。夏侯聞到了莉莉絲身上那一絲絲濃郁的香氣,忍不住的皺起了眉頭,屁股挪動了幾下,貼著身邊的相柳柔坐定了。

    剛剛坐定,就有夏軍士兵把殷紅的酒液倒進了角杯,送到了每個人的手裏。刑天大風坐在首席上,高高的舉起了角杯,大聲吼道:“為了亞特蘭蒂斯王國東部領總督安道爾大人的大駕光臨,大家幹一杯兮”說完,他把那角杯中起碼一斤分量的烈酒,一飲而盡。

    大夏的將領們歡呼雷動,紛紛舉起角杯喝得涓滴不勝。一斤烈酒而己,對於這些大夏的將領來說,算什麼啊?

    安道爾、托爾、墨菲斯等海人官員,則是差點沒哭出來。他們平日裏喝的是軟綿綿的果子酒,哪里見過這種和純酒精也沒什麼區別的烈酒?尤其那酒液殷紅,裏面有一絲絲鮮紅的東西飄蕩,還不知道是什麼邪門玩意,他們怎麼敢喝?

    夏軍的將領們,一個個對著自己虎視眈眈呢,出於說,這主人第一次敬酒,你不喝下去,可就太失禮了。對於一群高傲的亞特蘭蒂斯黃金貴族來說,頭可斷,血可流,這禮節和面子,是絕對不能丟。

    安道爾低聲提醒自己:“你也是一個基因改造戰士。雖然,和他們沒辦法比,但是,怎麼說這麼點酒,應該是沒關係的吧?”他義無反顧的舉起酒杯,把那一斤多烈酒,直接灌進了肚子裏。

    看到自己的總督都如此做了,托爾以下,所有的海人官員同時舉起角杯,抿抿嘴,抖抖眉毛,一口把那殷紅的酒幹下。

    刑天大風立刻鼓起掌來,大笑道:“果然都是好漢,難怪能和我們大夏打了這麼多年也不落絲毫下風,這酒可是好東西,可是我們篪虎兄弟特別叫人準備的,如果不是總督閣下你們今天到這裏。我們還捨不得拿出來待客呢。”

    海人的傳統,是絕對不會在客人面前誇耀自己款待客人的物品是多好多好多珍貴的。所以一聽到刑夭大風的吹噓,安道爾立刻好奇起來:“那麼,請問,這酒有什麼珍貴的呢?似乎,有一點點腥味在,說實話,要和我們亞特蘭蒂斯的美酒比起來,這可不算什麼好酒。”

    夏侯把角杯往面前石案上狠狠一杵,直接把那材質清脆的角杯杵了一半進石案,大笑道:“加酒,滿上.這酒的確不是好酒,也就是當地收的糧食酒,被我們蒸餾了三次。可是這酒裏的東西可是好東西,這還要感謝我們相柳胤相柳軍尉啊,若不是他捨得,咱們怎麼有這種好酒喝?"

    安道爾看向了滿臉陰笑的相柳胤,不由得心頭一陣陣發冷的問道:“那,不知酒內有何物?"

    相柳胤乾笑了幾聲,看著安道爾淡淡笑道:“有扁虎軍候從山林中摘來的蜂毒、蠍毒、蛛毒和蛤毒,都是選的數百年氣候的毒蟲,那毒汁中精華可是豐厚得緊啊。加上我們納軍中一條異種的五彩三頭蚊的毒液,以及一條五華蟒的膽汁,才調和‘五毒藥酒’。這可是篪虎軍候他們家鄉流傳的巫藥方子,是不是啊,篪虎軍候?"

    夏侯一臉憨厚的看著安道爾:"誤,說得是。這方子可是我們扁虎部落秘傳的。男人喝了,壯陽補腎,什麼腎虧腎虛的,那是一喝就好。女人喝了,滋陰潤肺,尤其對女人生娃娃前的調養,很是有好處啊。"

    '晤、晤',那莉莉絲第一個承受不住,突然跳起來就沖到了草甸附近的一叢樹林子裏面去了,隨後馬上傳來了劇烈的嘔吐聲。但是很快的。莉莉絲又慘叫著,近乎順狂的手舞足蹈的跑了回來,那林子裏慢吞吞的卷出了一條漆黑的巨蟒,朝這邊吐了幾下信子,又縮了回去。莉莉絲朝著托爾一陣亂跳亂叫,突然翻了個白眼,嚇得暈倒在了地上。

    夏侯和相柳柔這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傢伙,居然偷偷的在石案下互相拍了一下手掌,心裏那個樂啊。這次邀請海人的高層來獵會,原本就不安好心麼。原本沒以為他們有膽量過來,這就方便夏軍的奸細造謠生事,打擊海人的士氣民心了。可是沒想到安道爾和托爾居然硬著頭皮來了。這還能不好好的收抬他們的麼?

    刑天大風怪笑道:"總督閣下放心。只要你們五臟六腑之中沒有傷口,這些毒液喝下去卻是無妨的。反而對身體大有好處啊。再來一杯?"

    安道爾、托爾等海人的臉色慘白,同時無比堅定的搖搖頭。沒事喝毒液玩?當他們瘋了?這些毒液就算注入大巫的血管中,也許對他們都沒什麼作用,最多頭昏眼花一陣。可是哪怕是極其微量的毒液一不小心進入了海人的血管,那就是要死人的?

    只有該隱和他的後裔們端坐在那裏。滿臉的回味啊.那些蜂毒、蠍毒之類的也就罷了,對他們也就起一點滋養身體的作用。可是那兩條異種毒蛇的毒液和膽汁。沸騰文學收藏卻給了他們很大的好處。怎麼說呢?那些異種毒蛇能夠修練得很強大,它們基因片段中就有可取的地方。而該隱他們則正好提取了這些片段,補充進了自己的身體。一杯酒下毒,他們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在某些方面,又強大了不少。

    托爾抬起頭來,乾笑道:“承情,承情,我們亞特蘭蒂斯人不擅長引用烈酒,還是請大夏的諸位來試試我們的特產吧。一號,把我們的果酒送上來。”一名面色呆板的殺戮者立刻從身邊拎起了一個大木桶,大步送到了托爾面前的石案上,隨後又邁著步伐大小完全相同的步子走了回去。這舉動,讓夏軍的將領們頓時瞳孔都微微縮了一下。

    托爾朝著幾個夏軍士兵笑道:“麻煩諸位把這木桶打開吧,這可是我們亞特蘭蒂斯最好的金標果酒,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喝道的。”看著幾個夏軍士兵把那木桶弄到了一邊去,托爾有意無意的看著刑天大風,笑道:“不知將軍姓名?啊哈,你們大夏西疆戰區的總帥刑天蒼雲將軍,今天似乎不在這裏?

    安道爾眼神一凝。朝著在場的夏軍將領打量了一陣。可不是麼,在場的夏軍將領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超過百歲的沉穩一點的,根本就沒有一個。而刑天滄風,可是數百歲的一個老怪物,那頭髮鬍鬚銀白,在他們海人的資料裏面可是有他全身相的。

    刑天大風哈哈大笑,相柳胤咯咯陰笑,申公豹呵呵懶笑,夏侯一看這情況,頓時也只能擺出一副傻笑的模樣傻乎乎的說道:“啊,我們總帥率領所有的西疆軍隊返回中州了。最近我f門東邊東夷人折騰得厲害啊,不把他們調回去,可沒幾個人拾掇得下來那些東夷人。”

    安道爾猛的一驚,連忙問道:“你們西疆戰區如今?"

    刑天大風愕然,相柳胤冷然,申公豹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還是夏侯很本分很老實很憨厚的看著安道爾:“難道你們的偵察隊都沒有發現麼?我們的大營都空了很多營房出來了,我們的主力部隊都撤退了。如今鎮守我們西疆戰區的大夏軍隊,只有一百萬人。其中可以上戰場的。只有八十萬。阿呀呀,對了,我們還準備徵召一點當地的民眾做警備軍哩。”

    安道爾拼命的眨巴著眼睛,他心裏嗤笑道:“你們夏人要騙人,也要我們蠢到會相信你們啊?啊,你們說你們把軍隊調走了,我們就相信啊?你們搞一個獵會,派遣一批年輕將領路面,我們就相信啊?當我蠢到了那種地步麼?也許你們的這個獵會的主要原因,就是為了你今天說的這幾句話吧?"

    托爾則是陰沉著臉蛋,低下頭尋思道:“真的?假的?假的?真的?夏人的國土廣袤,擁有比我們亞特蘭蒂斯多得多的人口,他們可能只有西疆戰區這些主力軍隊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麼,他們的主力軍隊去了哪里?絕對不會調回去了,那麼,他們就在附近?"

    他抬頭看了看滿臉笑容,看不出什麼端倪的刑天大風等人,腦槳子一陣的生疼.“可是,這麼粗陋的手段,想要引誘我們主動出擊,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他們這麼做,到底是什麼用意呢?或者,他們的軍隊真的離開了這裏?"。

    “不,絕對不會。他們應該沒有這麼蠢。他們一定有什麼陰謀。八十萬正規軍?不管是夏人還是我們亞特蘭蒂斯,都不會把八十萬正規軍放在敵人的刀口下的。那麼,他們就是在引誘我們作出一些錯誤的判斷了。可是。這樣又有什麼用呢?我們是絕對不會主動進攻的。”

    安道爾、托爾心亂如麻,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就連夏軍士兵把那果酒伺弄好,用白玉盞送了上來,他們也只是茫然的接過了。

    這次獵會,夏軍的將領們就是想著要作弄人呢,哪里能讓他們兩個在這裏端著酒杯胡思亂想?刑天大風手一招.己經有親兵把幾張黑漆漆的長弓捧了過來,他對安道爾笑道:“總督大人,今天我們這可是獵會.獵會、獵會,不打獵怎麼算會上了?怎麼,我們試試自己的手段?"

    說實話,刑天大風看不起安道爾他們,一個個小白臉一樣的黃金貴族,剛才被自己一樓,差點沒折騰碎他的骨架子。這種沒用的廢物,就和安邑城內那些書院、畫院的書生一樣,百無一用是書生啊。不過,想到安道爾他們發射出來的那種一炸就是十幾裏方圓徹底化為平地的戰略級武器,刑天大風才給了他們一點好臉色呢。

    “篪虎兄弟說得對,今天要好好的盤盤這些海人將領的底細.要是能把握住他們的底細了,以後打起仗來,可就有了把握了。”刑天大風如是想到:“不過.按照事先安排的,要折辱一下他們也是應該的。族虎說的,這叫給他們一個心理陰影,讓他們以後想到我們的名字就自然而然的俱怕了三分。看,族虎這話說得多好啊。不愧是得了天巫所有記.憶的好命啊。”

    安道爾呆呆的看著刑天大風朝自己遞過來的那張大弓,嘴裏一陣苦澀。自己倒是會開弓射箭,這在亞特蘭蒂斯,也是貴族之間一種很有派頭的社交活動,是年輕貴族們在貴小姐貴婦面前展示自己勇武的雅致行徑。可是呢,他們以前使用的弓箭,那是用各種高級材料製作的,極其華美精細的,大概只要百多斤力氣就能拉開的短弓,刑天大風遞來的這足是有大半個人身高,比安道爾手臂還要粗的,也是弓麼?

    安道爾死死的咬了一下呀,冷哼道:“多謝刑天將軍的盛情,這武器麼,還是用我們自己的比較順手一點。”他在自己腰間拍了一下,抓出了一柄小巧的配槍。

    托爾在那裏卻是不服氣,硬是從一名夏軍手上接過了一張長弓。結果‘吭’的一聲,托爾差點沒被那弓打斷了手,直接就讓那弓脫手摔在了石案上。打得火星四濺。托爾嚇得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鐵青,這還是人類能使用的武器麼?他托爾,怎麼說在海人中,體力也算是很強的那種了,他可是比安道爾要高兩級的基因改造戰士呢。

    眼看海人在場的最高軍事長官丟醜,夏人的將士臉上都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坐在托爾身邊的該隱。卻撐住了海人的一絲臉面。他隨手抓住了托爾失手落下的那張長弓,輕輕的握在手上,猛的用右手食指勾住了那粗粗的弓弦,慢慢的拉了一個滿圓。沸騰文學收藏感受著手指上那可怕的壓力,該隱不動聲色的看了刑天大風一眼,點頭說道:“很不錯的武器,我該隱很中意它。刑天將軍,能夠把這柄弓送給我麼?我會把它當作我的一件珍貴的收藏品的。”

    刑天大風眼裏寒光一閃,和刑夭玄蜓交換了一個驚愕的眼神.海人中,有人能夠拉開夏軍高級軍官專用的強弓?雖然夏軍的將士並不擅長使用弓箭.但是他們使用的軍用弓弩,那力量卻是實打實的。就以該隱手上那張長弓來說,自重七百多斤,以地心熔岩中提取的火金石打造,拉開整張弓的力量,起碼需要上萬斤的力氣。海人中,有這樣的人存在麼?

    “該隱?”夏侯看著那個俊美得邪氣的年輕人,看著他那血紅色的眸子,心裏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就是那個該隱。如果是的話,如果我現在千掉你,豈不是有趣?”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夏侯就覺得自己今天總是心血;彭湃,總有一種想要運動一下的衝動。也許是某種徵兆,但是誰知道呢?

    於是,夏侯跳起來,朝著該隱大步走了過去:“該隱先生,如果你這樣有興趣,不如我們好好的較量一下箭技如何?哈,今天秋高氣爽,涼風陣陣,這麼好的天氣,我們大夏和你們亞特蘭蒂斯,正好相互間見個高低!戰場上我們分不出勝負,就在競技場上見個分明如何?"

    ‘檔’的一聲,夏侯從手鐲裏把他那張射日弓給抓了出來,隨手遞給了該隱:“來,先開一下我的這張弓試試。”

    該隱呆呆的看著那弓弦有自己拇指粗的射日弓,感受到那弓體上一股洪荒蒼涼的氣息,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連忙說道:“我用這張就很不錯了。這張弓既然是將軍你的隨身兵器,我又怎麼能使用呢?"

    刑天大風猛的一拍面前石案,大聲吼道:“那麼,來呀,把準備的那些牲畜猛獸都給我趕到山林裏去,兒郎們,讓我們看看,我們兩國的勇士在戰場上不分勝負,看看我們兩國的將領之間,是否能分出一個高下來。”

    刑天大風怪笑著:“隨軍大巫何在?把今日獵會上所發生的一切,以萬里虛像之法,投射到天空去,讓遠近的百姓,都給我們做個評定。”

    安道爾、托爾心中一陣大亂,頓時亂了陣腳。他們敢於來獵會,一是被逼的,如果不來,自己家族的政敵肯定會以各種藉口攻擊他們二二是他們自身的驕傲,也無法容忍他們怯弱逃陣;第三麼,他們想要向領地內的百姓證明,自己並不輸于夏人的將領。然而第三條成立的前提,就是領地內的百姓和士兵,不會知道獵會上發生的事情。

    想想看。只要他們二人在獵會上打個轉兒,回去就可以拼命吹噓,說自己大智大勇之類,面對夏人的威通欺淩而不墮了海人的威風面子之類。反正誰也不知道會場內的詳細.屠況,跟隨他們而來的人。都是他們的親信心腹,誰會說出去呢?他們以為,夏人也沒辦法把會場上發生的事情洩露出去,他們沒那個技術手段。就算他們事後造謠,說自己二人多麼丟臉,多麼的無能廢物,他安道爾也大可以振振有詞的說這是夏人眼看著不能折辱自己,而故意的給自己潑污水呢。

    但是,夏人居然有辦法,讓東部領的百姓看到獵會上發生的一切!!!

    這怎麼可能?

    這完全不可能?

    落後的、野蠻的、沒有開化的夏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技術手段?

    安道爾腦海中還在一片的混亂,托爾己經大笑起來:“就是這個道理,既然刑天將軍都這樣說了,那麼,在我們雙方再次大戰之前,不妨用這些小玩意來戲耍戲耍也好。來人。給我取一支遠距高能槍來。”

    似乎突然醒酗灌頂一樣,安道爾心中一陣的清明:“對,你們夏軍的個人戰力的確是極其的可怕。但是我亞特蘭蒂斯的黃金貴族,需要害怕你們麼?要說比體力,該隱他們,還有這些殺戮者,他們的力量難道會比你們弱麼?要說比武器,我們的先進武器,會比你們的冷兵器弱麼?我害怕什麼?我為什麼要害怕?"

    “我們能夠在正面戰場上和你們對峙數千年,難道在這種小小的宴會上,我又會俱怕了你們不成?來吧,既然你們有辦法讓整個東部領的人都看到這裏發生的一切,你們想必是不敢背信棄義的暗算我們了。那麼,就讓我好好的教訓一下你們,讓你們明白什麼叫做先進技術的力量。”

    安道爾心裏一陣篤定:“也許,憑藉這次我的優秀表現,可以給我的前途加上一個沉重的砝碼呢,這可是太妙不過了。

    兩方的人各懷心思,嘻嘻哈哈的作出了很融洽的姿態,相互謙讓著,朝己經準備好的獵場行去。那邊,己經有夏軍士兵驅趕著前幾天準備好的大群野物,朝山林內散去了。

    天空中,一片片的雲彩彙聚了起來,在夏軍隨軍大巫的巫咒驅動下,無數影像開始在空中閃動,把獵會上發生的一切,都擴大了數百數千倍,投射到了天空的雲層上.每一幅畫面,在遠遠的數千裏外,都能看得清楚。而這樣的畫面,在天空中何止數百數千幅?為了施展這麼大範圍的巫術。這些大巫,可是把隨身的一些強力巫器都給使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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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六章 來到
    巫山之巔,天巫殿頂。

    一塊黑色原玉被雕成了九角星形,四平八穩的放在地上。這九角星的每一邊長兩丈左右,厚有

    二尺,每一個角前都放置了一個紫色的細草編織而成的蒲團,如今正有九人坐在蒲團上,看著面前放著的小小一盞茶湯發愣。呼嘯而過的山風,在距離這九人還有數十丈的時候,就突然停滯下來,等得風頭繞過了這九人,風勢卻又恢復了正常。

    天巫、地巫、靈巫、幽巫、黎巫、令巫、幻巫、力巫、化巫,這九人正是大夏巫殿的九大殿主。只是,其他八名大巫都是很正經的跪坐在那裏,姿勢標準,而黎巫則是盤膝而坐,兩隻白生生的小腳一點一點的,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了那黑色玉桌上,手裏拎著一根草棍,在茶盞裏攪來攪去,把好好的一盞茶湯,弄得跟糨糊一樣。

    現任天巫午乙端起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那淡綠色的茶水,眼珠子嘰哩咕嚕的掠過杯沿朝其他八名大巫看了一眼,低沉有力的說道:“諸位殿主,如今有兩件事情,需要我們其中兩位元親自出手,不知,哪位有興趣啊?"

    黎巫旗歌第一個撇清責任,她拼命的搖頭,嘀咕道:“沒空,別看我,我園子裏正有幾株神草要結果了,如果你們以後不需要那些果子煉製的丹藥,那隨便你叫我做什麼。”她雙手托著下巴,一臉誠懇的看著午乙:“好像我黎巫殿煉製的藥品,天巫殿使用得最多,所以,基本上,想要我辛辛苦苦的離開巫山去辦事,那是不可能的。”

    午乙差點沒被黎巫氣暈過去。他鼓著眼睛,盯著其他七名大巫喝道:“你們又如何?"

    地巫閉上了眼睛,嘰嘰咕咕咕的咕噥道:“今天天氣不錯啊,我年紀大了,都六百多歲了,渾身骨頭發疼啊,這出門辦事的重任,還是交給年輕人吧。”

    靈巫呲呲牙齒,指著自己只剩下三顆大板牙的牙床,一副可憐樣子:“我最近吃飯都沒力氣了,何況是出門呢?"

    幽巫一臉嚴肅的看著天巫,一本正經的說道:“最近我幽巫殿找到了幾條上古的猛士精魄,正在制煉他們,我走不開啊。”

    身材高大的靈巫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嘎嘎大笑起來:"哈哈哈,諸位大巫都有要事纏身,我,自然,哈,也是沒空。"他倒是千脆,都懶得編造藉口,懶得找理由了,反正他就是雙手一攤,大爺我就是懶得出門,你天巫咬我一口怎地?

    幻巫雙手攤開,茶湯上飄出的一縷白色水氣被他翻來覆去的折騰出了幾百個模樣來,一臉認真的看著天巫:"難道你要我去?真的麼?不會罷?午乙啊,我可都八百多歲了,天神才知道我什麼時候兩腿一蹬,可就爬不起來了,你真的要我這麼一個老人出門去辛勞麼?我看。還是年輕人多辦點事情嘛,他們精力好,巫力強盛,最是合適的人選了。"

    黎巫一句話就把幻巫的嘮叨給憋進了肚子裏:"行啊,要我帶人出去辦那些雜事也行,明年開春了煉製的百草酒,幻巫殿少拿九成,如何?"滿臉老人斑的幻巫喉嚨裏咯咯的響了半天,好似一條小狗一樣朝黎巫露出了諂媚的笑容,就差點沒搖頭擺尾了。

    力巫、化巫則更是離譜,力巫說他受了風寒,正在叫力巫殿下屬的五行殿之一的火巫給自己驅除寒氣,自然是無法行動的。而化巫看得力巫把風寒感冒的理由都用了。立刻抱住了自己的肚子,呵呵苦笑說自己吃壞了肚子,兩條腿酸軟無力,就算是有心為大夏出力,也是有心無力啊。兩個裝病的大巫都是一臉的可憐樣子,也不管九鼎大巫是否可能生病!

    天巫午乙氣煞,渾身哆嗦了一陣,這才咬牙切齒的說道:"兩件事。一件事是九主子率領的大軍,在商族的領地內和東夷人作戰。戰事不利,東夷人似乎出動了幾位神射手,九王子屬下將領很是折損了幾個。大王說,必須得有一名大巫去震懾東夷人,或者千脆就把那幾個東夷人的神射手給千掉。"

    幻巫馬上笑著指著天巫笑道:"那自然是教主您親自出手比較好。不就是幾個神射手麼?勉強貼到了九鼎大巫的味兒,您一出手,他們還不是灰飛煙滅麼?哈,哈,哈,哈,哈,大家說是不是?”幾個大巫立刻拼命的點頭,連連稱是。

    天巫咬著牙齒,無可奈何的看著八名憊懶的大巫,仰夭長歎道:“罷了,我去商族的領地支援九王子的大軍也成,本座。還很年輕啊。”

    最後幾個字。天巫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可是那幾個大巫誰吃他這一套啊?就算天巫氣得兩眼發花了,他們也純粹當作沒看到。反而是幻巫一本正經的說道:“正是,正是,教主還年輕,正好多活動活動。唉,年輕就是好啊,想當年本座不過五百多歲的年紀,嘖嘖,那真的是下了大洋去抓一條龍回來都不累。現在不成啦,吃口粟餅都噎得慌啊。”得,八個大巫,硬是把天巫給吃得死死的。

    氣惱的抓起茶盞,一口氣把那茶湯喝得乾乾淨淨的。天巫嘀咕道:“前任教主,怎麼沒被你們氣死?”搖搖頭,他提高了一點聲音:“另外一件事,總有人要去做,就是率領屬下大巫,去那西疆,準備接應敗軍。”

    他掃了一眼八名大巫,淡淡的說道:“大王以及輔弼相叢諸公以為,以如今各家子弟率領的軍隊實力,在來年開春後,是不可能抵擋住海人的反攻的,只是看陣亡的人數多少的問題。可是呢,奪來的領土不能丟棄,所以必須有人在後方坐鎮。諸位,哪一位願意走一趟?"

    八名大巫都深沉的看著自己面前的茶盞,仿佛裏面有天地間無窮的奧秘一樣。黎巫嘀嘀咕咕的說道:“知道他們頂不住,就從後方調集大軍過去呀?非要說什麼在戰場上鍛煉各家的子弟,哼哼,誰有那個空閒功夫給那群小傢伙做暗地裏的護衛呢?"

    天巫看了八名大巫半天,尋思良久,似乎覺得還是黎巫好下手一點,於是滿臉笑容的看向了黎巫:“旒歆(liuxin)啊,嘿嘿。”

    黎巫瞪了天巫一眼:“不要以為我年輕就好欺負,總之,我的園子裏有事,想要我離開巫殿去給那群世家的敗類做護衛,那是不可能的。”

    天巫連忙說道:“不是給那些世家子弟做護衛,只是保證我大夏攻取下來的領地的穩固。只要你帶人擋住了海人的反攻。大王派遣的援軍會立刻趕到。”天巫覺得很憋悶,堂堂巫教教長,怎麼自己做得就這麼可憐巴巴的?

    黎巫整個趴在了玉桌上,有氣無力的說道:“既然有援軍,那就援軍上啊,要我們擋著算什麼?"

    天巫乾笑:“這不是要好好的磨練一番各家的小娃娃麼?如果援軍現在就開過去,他們看到後方有數百萬大軍等著,他們還會提起心思和海人拼命麼?輔弼相叢四公,以及滿朝的重臣,各大巫家的家主,誰不是和海人交手,被海人打得落荒而逃磨練出來的?也就只有讓我們大巫之一,率領巫殿的高手在後方坐鎮,又能抵擋海人。又不會讓那些小娃娃起了懈怠之心,這才是上上的法子啊。”

    拼命的眨巴了一陣眼睛,黎巫看了看一個個腦袋都快鑽進茶盞裏面去的大巫,歎道:“他們是一定不會出門的了?"

    幻巫立刻第一個跳了出來:“小旒歆啊,怎麼你老想著折騰我們這群老頭子呢?我活了八百多歲,不容易啊。你忍心讓我去西疆,被那海人的那些破銅爛鐵一通亂砸麼?"

    黎巫有氣無力的歎道:“幻巫爺爺,您怎麼就沒想到,我才多大啊?怎麼就要我這麼一個小女子,去面對窮兇極惡的海人呢?"

    令巫嘀咕道:“呢,窮兇極惡?比較起來,怕是我們九大巫殿之主中,你倒是最窮兇極惡一點。”

    似乎是聽到了令巫那含糊的咕噥聲,黎巫立刻狠狠的瞪了令巫一眼,威脅道:“明年的藥酒、藥草,全部減半啦。”令巫渾身一震,臉上也露出了方才幻巫那小狗一樣可憐巴巴的表情。

    天巫呵呵而笑,拼命的蠱惑道:“旒歆啊,這西疆可是好地方,雖然人煙稀少了一點,地方破爛了一點,百姓有這麼一點沒開化,可是這對你而言,正是好地方啊。數十萬里沒有被人開挖過的山林啊,你想想,裏面能有多少珍奇的草藥?嘖嘖,我都不敢想了。”

    旒歆懶洋洋的豎起了右手食指:“那,就我去咯。總之這七位是絕對不會出力的,教長您都親自出馬了.我黎巫還能說什麼呢?唉.可憐我祖父、祖母死得太早啊,害得我如今被你們欺淩。”她眼珠一轉,突然笑道:“要我出力辦事,總要有好處罷?”她眼睛裏面精光一閃一閃的,顯然被天巫的話給打動了,但是想要她白做苦力。這是不可能的。

    天巫整個人立刻緊張起來:“你要什麼好處?你想要從我這里弄什麼好處?"

    旒歆古怪的看了天巫一眼,淡淡的說道:“這麼緊張作甚?指星碟借我使兩天,要是好用呢,我就去西疆那鬼地方過冬。”

    天巫皺起了眉頭。一副心肝都疼壞了的模樣:“指星碟?你不會借了不還罷?這可是天巫殿的鎮殿巫器。”

    旒歆又懶洋洋的趴在了玉桌上:“那,您就賭一下咯,看我是不是那等欠債賴皮的人。總之呢,沒有指星碟以及三粒啟元丹,我是不會離開巫山的.”她抱怨道:“請我們巫殿之主親自出手,大王還有那幾個老傢伙總要出點好處罷?再加上原玉十萬方,我就勉勉強強的去了。”

    天巫尖叫起來:“原玉十萬方?旒歆,你打劫麼?"

    黎巫惡狠狠的瞪著天巫:“我就打劫。你待怎地?這是我打劫麼?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給我的.當我小氣這點原玉不成?我不拿,成啊,我就在黎巫殿過冬了。黎巫殿暖暖和和的,又有好酒好菜,我幹嘛去西疆那種沒開化的地方鑽深山老林啊?你真當我黎巫傻的不成?"

    幻巫他們紛紛開口,說什麼馬兒跑和要吃草的道理,紛紛勸說天巫不要吝音,趕快答應黎巫的條件才是真的。他們心裏那個急啊,難得把黎巫給說動了代替他們出門辦事,怎麼說也要趕快把人選給定下來。

    天巫謹慎的看著旒歆,低聲問道:“就這麼點條件了罷?指星碟,啟元丹。十萬方原玉,天神在上.我倒寧願我能分身之術,我親自跑一趟西疆又何妨?小旒歆啊。你要價也太狠了

    黎巫嘿嘿冷笑:“我要價太狠?可也要看看我是什麼身份啊.黎巫殿主,大夏九大巫之一,你給我一個銅錢我就出門替你賣命,不覺得是連我們大巫的臉面都丟光了麼?就剛才那些東西,還是看在您老人家剛剛上任的份上,不想讓您在大王面前難堪,才給出來的便宜價碼。”

    天巫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狠狠的一拍桌子喝道:“那就這樣定了,三天后,你就率領精千的人手,給我去西疆侯著,若是海人攻破了刑天大風他們的營地,你就給我把那海人給趕回去。”天巫那個心疼啊,鎮殿的巫器,三粒可以讓人的巫力潛質在極短時間內發揮至極限的啟元丹,還有十萬方原玉兮這個價碼,就算他是大夏巫教的教長,也覺得心頭那是一陣的劇痛啊。

    事情塵埃落定,幻巫啊、靈巫啊一個個立刻精神起來,他們嘻嘻哈哈的笑著,坐直了身體,在精神層面上極大的讚揚了黎巫為國效力的大無畏的勇氣,隨後,他們把話題轉移到了一眾大巫都極其關心的地方.靈巫一臉嚴肅的看著夭巫,問道:“如此甚好,卻不知教長對前任天巫臨終前的那句話,參悟如何了?前任天巫說道九王子,卻滿面笑容而亡,到底為何?"

    天巫午乙攤開雙手,一臉的無奈。他歎息著看了諸大巫一眼,低沉的說道:“本座天賦不濟,對星相運勢一術,並無甚高修為。”他苦笑道:“但,看前任天巫臨終時滿臉帶笑,怕應該是好事吧?我靜中參悟,也只能認為如此了.怕是九王子,日後會給我大夏帶來好運?”

    黎巫對於這些卻是全無興趣,她飛快的跳起來,嬌笑道:“諸位慢慢揣摩天機罷,我去做準備了。其實去西疆,卻也不壞。那篪虎暴龍蠻子能弄到一條白貔貅,莫非我黎巫還不如他?倒是可以看看那西疆的山林中有什麼珍奇的禽獸,抓幾條過來玩玩也好。”

    她低聲歎息了一聲:“唉,也不知那白如今怎祥了。我給他熬制的草藥,原本是一百天份的,最後他主人討要得急,一百天份的草藥我給他一晚上全灌進去了,他是白貔貅,貔貅中的異種,應該沒事罷?"

    天巫諸人,滿額頭的冷汗,無比驚恐的看著黎巫,心裏尋思著,以後黎巫殿出品的草藥、藥酒之類,一定要找人嘗過了,才能入嘴。

    西疆戰區鴻門宴上。

    純心落海人高層面子的刑天大風找到了安道爾,要和他比劃弓箭之術。刑天大風雖然沒有修習射日訣之類專門弓箭上的法門,但他畢竟是一鼎大巫

阿庭 於 2008-09-25 22: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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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9:00

正文 第五十一章 伏擊
    手上,一隻海人單兵作戰資訊接收器,正把附近一支海人巡邏隊伍的動向暴露給夏侯和刑天大風。

    刑天大風看著夏侯手上那只有巴掌大小的單兵資訊接收器,臉上露出了一絲冰冷的獰笑:“海人可真蠢,這種要命的東西居然也能製造出來,這次可不是便宜了我們?不過,篪虎啊,也幸虧你居然琢磨出了如何使用這玩意哩。”

    是的,夏侯手上這個保密級別比較高的接收器,就是上次夏侯搶來的那一支。夏侯經過了一番的摸索,關閉了這接收器本身向海人前線資訊中心回饋信號的功能,單純的保留了接收一切情報資訊的作用。那些同樣攜帶了信號接收器的海人巡邏分隊,就在夏侯手上的這接收器那裏,把所有的巡邏隊的方位都暴露了出來。

    自然了,夏侯對刑天大風他們的說辭是,他抓了一個海人的士兵,嚴刑拷問出了這玩意的用法。他總不能說,他其實對於這些高科技的玩意並不陌生吧?雖然海人的科技水準,比起夏侯所知的還要高很多,但是這種簡單的資訊接收器,卻沒有太多的高科技在裏面,夏侯純粹就是自己搗鼓了幾天,就把裏面的功能挖掘了乾淨。當然了,這也有前任天巫的功勞,否則夏侯在使用這接收器之前還要學習海人的文字,這可就要多耗費幾天功夫了。

    一個多月的時間,夏侯他們的謠言攻勢給海人的東部領製造了極大的麻煩,社會動盪不安。而夏侯他們卻也沒有閑著,他們在山林中不斷出擊,按照事先制定的計畫,襲擊海人的巡邏隊,在實際的戰鬥中積累對海人的作戰經驗。

    刑天大風他們幾兄弟,對於這個決策是最滿意的。他們終於合情合理的脫離了暴熊軍那些精英軍官的魔掌,每個人都飛快的點起了數百名精銳戰士,逃命一樣的消失在茫茫的山林中。夏侯作為刑天大風的友客,又是唯一一個能夠熟練的使用這種單兵接收器的人,自然就跟在了率領了近千人大隊人馬的刑天大風身邊,專門伏擊海人的大隊巡邏兵。

    原本準備是要刑天大風坐鎮中軍大營進行統籌指揮的,可是如今那居中調度的也變成了那幾位暴熊軍的將領。刑天大風寧願帶隊在山林裏風餐露宿,卻也不願意面對那幾個暴熊軍將領的冷冰冰的面孔。此時,他們就是埋伏在一條山溝附近的山林裏,準備伏擊一隊按照信號顯示,大概有三百多人規模的海人巡邏隊。

    這一片山林中,海人的感測器密佈,幾乎十幾丈方圓內,就有一個微型感測器的存在。但是面對刑天大風他們強橫的巫力,這些感測器還來不及發出信號,就在第一時間被直接摧毀。這些感測器,對付有鼎巫帶隊的夏軍,效果實在是不怎麼樣,根本無法發現夏軍的調動。

    而隊伍中幾個幻巫的存在,則是讓隊伍在面對高空偵察機的偵察時,都不用擔心自己的行蹤暴露了。就算他們大搖大擺的行走在大道上,那些幻巫都能用巫術欺騙過那些高精尖的偵察儀器。這就是海人的巡邏隊被伏殺了兩千多人後,卻依然不能發現夏軍活動的根本原因!

    除非是在原野上進行大規模的正面對抗,否則這種局部的小規模的戰鬥中,海人只有淪為獵物的悲慘命運。只有在大規模集團化的戰爭中,海人的大殺傷性武器才能對夏軍造成有效的打擊,否則都是空談。

    刑天大風,一位大夏的一鼎大巫,黑厴軍的軍尉,如今手上握著的,卻是從海人的巡邏隊那裏繳獲的一支雙筒望遠鏡。通過那具有自動測距功能的望遠鏡,刑天大風仔細的觀察著十幾裏外的那支越行越近的海人巡邏隊。“唔,這些海人倒是真正心靈手巧的,這種可以望遠的稀罕貨色,在安邑的市價起碼在百枚玉錢以上!就可惜可以看到的距離太近了點,不如巫術‘虛境’可以看到的範圍。”

    一邊享受著海人的技術帶來的便利,刑天大風一邊口花花的批判著海人技術的不足,同時還不斷的下令,按照那只巡邏隊的前進方向,把自己屬下的士兵一小隊一小隊的派遣出去,從四周封死了那支海人巡邏隊的退路。

    輕輕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肩膀,刑天大風再次兩眼發火的看著那單兵資訊接收器,嘀咕道:“回去了你可一定要教我這玩意是怎麼用的。太神了吧?隔著幾百里路,就知道這裏有一支巡邏隊,這幾天可殺得真痛快,海人的巡邏隊根本沒地方逃跑。”

    夏侯指了那接收器一下,冷笑道:“大兄可不要小看他們,這支巡邏隊有三百多人也就罷了,他們後方兩百多裏的地方,還有三架攻擊機在天空待命!這個佈置,很詭異啊。不過,那三架攻擊機想要飛到這裏,起碼需要三盞茶的時間,足夠我們幹掉這支巡邏隊了。”

    刑天大風興奮的點點頭,低聲道:“好咧,我一個人只要一盞茶的時間,就可以把這三百人殺得乾乾淨淨。不過,要給兄弟們一點操練的機會嘛,今天我就不出手了。怎麼樣?篪虎,給我看看你的開山箭練得怎麼樣了?”

    夏侯淡淡一笑,把那接收器塞進了手鐲,反手抓起了射日弓,把一支寒鐵重箭搭在了弓弦上。他微微一用力,那長箭上已經露出了一層淡淡的黃色光芒。夏侯笑道:“這射日訣中,最符合我巫力屬性的反而是這開山箭,純粹的土性巫力,會讓開山箭的威力提升三成啊。”

    眼看著那一支海人的隊伍已經到了前方不到三裏的地方,夏侯突然發出了一聲震天長嘯,龐大的身軀淩空跳起來十幾丈高。他在空中站穩了馬步,拉開了那沉重的射日弓,身體竟然凝滯在空氣力,箭矢對準了那海人巡邏隊的隊尾。一圈圈黃光從那長箭上擴散開來,隨後就看到一道道黃色的土氣從腳下的大地射出,彙聚在了那長箭之上!

    夏侯怒吼道:“射日訣之開山神箭,給我,開啊!”

    雙目中精光連閃,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夏侯在那已經充滿了土性巫力的長箭中刻畫了幾個極其複雜的巫咒,手指一松,那漸漸的發出了刺目的黃色光芒,彷佛一顆小太陽的寒鐵重箭已經‘砰’的一聲巨響,彷佛出膛的炮彈,朝那巡邏隊射了過去。

    這射日弓的威力太強啦。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那長箭所過的地方,居然把空氣硬生生的穿透了一個大碗公粗的半透明的空氣隧道,那長箭已經飛出了老遠,那四周湧來的空氣才填滿了那空洞,發出了巨大的音障聲浪。

    黃色的長箭狠狠的紮進了海人巡邏隊後方十幾丈的地方。就看到方圓百丈內的整個土地突然抖動了一下,‘轟’的一下,一座高達十幾丈的土山從地下狂沖而出,那土山渾身閃動著黃色強光,彷佛被天雷所劈那樣,驚天動地般發出一聲巨大的嘹亮,自內炸成了碎片。

    大塊大塊數尺直徑的土塊山石,足足炸出去了數百尺遠。夏侯就這一箭的力量,在那海人巡邏隊的後方開出了一個直徑十幾丈深有五六丈的大窟窿。那些海人巡邏兵還來不及反應,已經被炸起來的土塊砸死砸傷了數十人!

    刑天大風驚呼了一聲:“乖乖,篪虎你不過是九等頂峰的巫力,就有這等威力,等得你到了鼎巫級別,你這一箭下去,怕不是能炸掉半個安邑城了?真不知道當日後羿大神使出了這一箭,又是多恐怖的場面!”

    驚歎歸驚歎,刑天大風已經是拔出了一柄長劍,大聲吼道:“兄弟們,給我上!幹掉這群倒楣的海人!”刑天大風只是站在山頭上連連的揮動長劍,就看到近千名夏軍,已經出閘的猛虎一樣從四周山林內衝突而下。對於這些脆弱的海人,刑天大風可沒有親自出手的欲望。

    那海人巡邏隊已經嚇得傻了。領隊的軍官在聲嘶力竭的咆哮著:“敵襲,敵襲,給我反擊,反擊,不要讓他們靠近!”他深知如果被夏軍沖到了自己面前,沒有什麼重型裝備的他們,根本就不是夏軍的對手。在下達命令的同時,這軍官已經狠狠的按下了自己單兵資訊接收器上的一個按鈕,向自己的前線指揮中心發回了自己隊伍遇襲的資訊,同時發出的,還有自己隊伍所在的詳細地理座標。

    三百多名海人士兵同時舉起了自己手上的武器,朝著越來越近的夏軍猛烈的噴吐出火舌。這些海人士兵的裝備明顯比一般的巡邏隊精良得多,他們的槍械裏射出的,並不是化學火藥推動的金屬彈頭,而是一道道威力強大的高能射線。

    慘綠色的高能射線打了夏軍一個措手不及。這些伏擊了幾個巡邏隊,發現海人的武器並不能對他們造成有效殺傷的夏軍精英,哪里想到敵人的武器居然已經提升了何止一個檔次?當場就有十幾個軍士慘叫一聲,身上被開出了數十個透明的焦黑窟窿,搖搖擺擺的沖上前了幾步,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刑天大風看得心疼,憤怒的嚎叫起來:“一群蠢貨,篪虎大人給你們傳授的躲避弓箭的法子,你們就全忘了麼?”

    那些夏軍士兵一個激靈,連忙使出了極其拖泥帶水的單兵戰術動作,以蛇形以及突然的跳躍、匍匐,有效的避開了海人士兵的集中射擊,在光雨中快速的朝著海人巡邏隊前進。沸+騰─文+學收藏這是夏侯假借他們山林中的獵人躲避弓箭的動作,教給他們的夏侯前世所學來的單兵動作。夏侯發現,這種動作不愧是經過中國軍隊千錘百煉的精品出品,能夠極其有效的降低槍械對士兵的傷害。

    這些夏軍士兵的動作比起前世的那些特種軍人,也是快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們的身體在空氣中拖起一道道的殘影,瞬息間就到了那些還在端著槍亂掃的海人士兵面前。只要一到了近處,他們可就不用客氣了。刀劈、劍刺,或者乾脆直接用拳頭招呼,身體比起他們脆弱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海人士兵根本無法承受他們的暴力打擊,在一盞茶的時間內,就被盡數殲滅。這個過程中,只有三十幾個倒楣鬼硬是被那高能射線擦過了身體,身體憑空少了一塊皮肉,如今正疼得亂叫亂罵。

    但是那些海人士兵在臨死前,無一例外的做了一件事情,他們同時一咬牙齒,在自己的槍械上或者其他的裝備上按了一下,那些槍械或者先進的裝備在內部猛的爆炸,把他們的身體炸成粉碎的同時,也炸傷了不少靠近的夏軍士兵。

    刑天大風憤怒的跳下了山崖去,開始指責那些士兵在初期突進的時候犯下的錯誤。那十幾個已經陣亡的士兵也就罷了,免去了一番責駡。可是這些還活著的士兵,就免不了受刑天大風的出氣筒了。

    夏侯則是蹲在山頭上,撫摸著身邊白身上那細細的鱗片,低聲歎息道:“奶奶的,光榮彈啊,這些海人士兵雖然說單兵能力差了點,但也都是很合格的軍人哩。難怪他們能和大夏對峙數千年,大夏連繳獲他們一支槍械的機會都少。看樣子,他們一個隊伍中的所有裝備,還都是連鎖控制的,一支槍械自毀了,其他的全部炸掉,果然夠狠的。”

    他從手鐲內掏出了那個接收器,查閱著上面的資訊。那三架重型攻擊機並沒有靠近,反而不遠處的另外一支海人巡邏隊也在迅速的離開這個地方。突然,夏侯從接收器上看到了一個讓他魂飛天外的消息:一枚代號‘末日烈焰’的武器,正從其中一架攻擊機上發射了出來!而接收器上的資訊更是在拼命的閃動著不祥的紅字,那是一枚大殺傷性的戰略級武器,命令所有在附近的海人軍隊立刻閃避。

    核彈?毒氣彈?雲爆彈?夏侯腦袋中閃過了幾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辭彙,聲嘶力竭的朝著刑天大風嚎叫起來:“海人的毀滅性攻擊,全他媽的給我散開,逃啊!”

    看到刑天大風茫然回頭的樣子,夏侯猛的一箭就射了出去,在刑天大風的臉上掛出了深深地一條血痕:“全給老子開始逃,海人的這支巡邏隊他媽的是個誘餌!”

    刑天大風的臉色立刻就變了,整個臉一下子就變成了青灰色,他的嗓音不帶一點人氣的嚎叫起來:“兄弟們,都給老子賣命逃啊!翻過前面那道山嶺,就能活下來!”說完,刑天大風第一個,邁開腿就朝著夏侯這邊沖了過來。夏侯的身後十幾裏開外,就是一道陡峭的山棱,只要能躲到那山棱後,厚重的山體自然能幫他們抵擋海人武器的大部分殺傷力。

    夏侯腿長腳長的,而且體力極棒,擁有二鼎大巫水準肉身的他,硬是憑藉蠻力和刑天大風跑了個肩並肩。刑天大風的巫力屬性中,有一部分是風屬性,如今他腳下卷著兩團風氣,跑得比誰都快,一溜兒灰塵閃過,他已經蹦跳出了兩裏多路。

    而白呢?白的速度更是驚人,在山林中,基本上不可能有其他生物能夠和貔貅比速度。白一邊呼哧呼哧的吐著白沫,一邊不斷的回頭看夏侯和刑天大風,嘴裏發出了嘰哩咕嚕的不明白含義的叫聲,似乎在催促兩個人再跑快點。

    近千名夏軍瘋狂的朝那山棱跑去,他們的肉體超人,速度快得嚇人,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夏侯和刑天大風已經跑到了山棱上,回頭怒吼到:“給老子跑快點啊,他媽的找死不成?”

    夏侯更是一聲虎咆,眉心處一圈圈刺目的黃色光華橫掃而出,所有巫力完全沒有保留的發動了。他手上更是不斷的變幻著來自于天巫記憶的玄奧巫印,這些巫印通過一種夏侯所不明白的規律,把他的巫力擴大了三倍到五倍之後,這才急速的釋放了出去。

    一層層厚重的土石牆壁緊貼著那些逃跑的夏軍腳步升了起來,夏侯看到最後面的那些實力最差、巫力最弱的士兵,還差兩裏多路才能跑到這山棱上,他們的速度,顯然是來不及了。夏侯只能盡力替他們爭取最後的一點點保命的機會。

    刑天大風也醒悟過來,那些已經到了山棱上的巫也醒悟過來。他們同時念誦咒語,將自己體內的巫力毫無保留的朝著夏侯身體貫注了進去。整個隊伍中,就只有夏侯是純粹的土性巫力的擁有者,這種升起土石城牆的工作,也只有夏侯來做才是最合適的了。

    可是夏侯卻一口血噴出,差點沒氣得暈了過去!大家都著急不假,可是你們幾百號人的巫力同時硬塞進來,夏侯差點就沒被給擠炸了!如果不是夏侯的肉身結實,如果不是夏侯的肉身已經習慣了射日訣那摧殘性的修煉方式,夏侯已經成了又一個陣亡者!尤其裏面居然還有幾個木性巫力的巫,也把自己的全部巫力塞了進來,這木克土,差點沒把夏侯體內一口氣全給弄亂了。

    不過,眼看著效果還是有的,兩裏多遠處,夏侯拼盡了全部的力量,硬是提起了一道長兩百多丈,厚達百丈,高十幾丈的石牆。緊接著,夏侯仰天一口血連續噴出,‘咚’的一聲就倒了下去,順著那山棱另外一邊的山坡,一路慘叫連連的滾了下去。那山坡上到處都是手指頭長的野荊棘堆,如果不是夏侯皮粗肉厚的,這一滾下去,早就被捅出了數百個窟窿。

    那些已經到了山棱上的夏軍官兵紛紛縮到了山坡下,山棱上,只有刑天大風鐵青著臉站在那裏,看著最後三百多名速度較慢的屬下士兵,倉皇的朝著自己奔跑了過來。

    天空中,一團小小的火星急速的落下,準確的命中了方才三百多海人巡邏兵被消滅的戰場。

    巨大的聲浪統治了整個世界,近乎混沌破開的力量在山林中爆發出來。一團黑紅色的蘑菇雲平地裏猛然拔起數百丈高,那黑紅黑紅彷佛乾枯的血液一樣顏色的雲彩,彷佛噩夢一樣,朝著四面八方擴散。

    強烈的光猶如一種實質的牆壁,朝著四周橫推而去。強勁的威力,直接把土層石層掀飛了一尺多的厚度。刑天大風眼睜睜的看著那強烈的近乎實質的光輕而易舉的摧毀了那道百丈厚的石牆,在微微的停滯之後,卷走了那三百多名夏軍士兵。那些士兵驚慌的眼神、絕望的面孔,在那強烈得讓人失明的光芒下,已經化為了最為深刻的烙印,深深的烙在了刑天大風心靈的最深處。

    “海人!亞特蘭蒂斯!我日你九十九代的祖宗!”

    刑天大風揮舞著長劍,瘋狂的朝著天空咆哮著,然後在那光牆推到自己身前之前,一個虎撲,朝著山棱後的山坡下跳了下去。

    勁風和強光貼著刑天大風的身體掠過,強烈的震盪讓刑天大風的身體一陣顫抖,他驚駭的發現,不過是被餘波所觸及,他居然已經受了不輕的震傷!尤其讓刑天大風感到恐怖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毒素,居然順著那光融進了他的身體,正要破壞他的肌體。

    刑天大風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立刻盤膝而坐,嘴裏開始念誦古怪的巫咒,雙手也在身上一陣狂點,巫印變幻極快,他已經用上了刑天家的最高巫法‘刑天不滅體’的保命秘法。

    夏侯眼睜睜的看著刑天大風突然張開嘴,吐出了一團黑紅色的血塊,對著天空罵道:“好歹毒的武器,好厲害的毒,我差點就不能把那毒素給逼出來!”

    夏侯心裏一陣的冷汗,他能肯定,刑天大風所中的所謂毒素,一定就是那所謂的末日烈焰中蘊含的強輻射。強輻射的能量都能被刑天大風給逼出來,這傢伙所用的巫訣,也太恐怖了吧?

    爆炸的威力漸漸的散去,不知道海人使用了什麼技術手段,空氣中殘留的輻射也慢慢的變弱,最終消散不見。一群倖存的夏軍官兵慢慢的爬上了山棱,呆呆的看著方才的戰場,半天說不出話來。

    方圓三十幾裏的地方,所有的山林蕩然無存,土地化為黑灰,爆炸中心點附近,有大塊大塊平滑如鏡的黑漆漆的琉璃體物質留下。剛才那鬱鬱蔥蔥的山林,整個已經變得鬼蜮一般。而爆炸中心點數十裏外,那些樹林也都紛紛倒下,被強勁的衝擊波連根拔起。

    刑天大風嚴肅的看著爆炸現場,突然扭頭對夏侯說道:“篪虎,我終於明白你所說的絕對不能小看海人的力量是什麼意思了!他們的這種武器,威力竟然相當於五鼎大巫的全力一擊,果然恐怖!哈,今天我們犧牲了三百多名戰士,回去要厚厚的撫恤他們的家人。這是我刑天大風犯下的錯誤,你們以後一定要提醒我,再也不能犯下這樣的錯!”

    夏侯看著似乎突然之間成熟了不少的刑天大風,有點欣慰卻有有點心情複雜的,重重的和刑天大風摟抱了一下。用那種男人的方式,只屬於男人的方式,重重的擁抱在一起,狠狠的錘打了一陣對方的脊樑。

    “相當於五鼎大巫的全力一擊?該死的,那九鼎大巫的全力一擊,又是什麼狀況?直接毀掉整個星球麼?”夏侯腦袋裏,一陣的胡思亂想,後心已經被冷汗所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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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頌 第五十二章 宴會前的焰火

  昏暗的會議室內,一蓬淡藍色的光芒把末日烈焰爆炸時的場景展現在安道爾他們眼前。光影中,三維立體圖案栩栩如生,那黑紅色的蘑菇雲慢慢升騰而起的過程一覽無遺。雖然那圖像是在很遠的地方拍攝的,但是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在驚歎於那末日烈焰的威力之巨大。所在在場的海人將領,無不相信那襲擊了自己一支巡邏隊的夏軍,已經被消滅了。

  「一次完美的小當量打擊,難道不是麼?將軍們!」安道爾得意洋洋的坐在辦公桌邊,輕輕的用雙掌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這就是我對那些可惡的卑鄙的無恥的下劣的夏人一個強而有力的回復,我,偉大的亞特蘭蒂斯王國黃金貴族的成員,王國東部領的總督安道爾,不是他們可以隨意玩弄的蠢貨,而是一個隨時可以給他們沉重一擊的強者!」

  托爾撇撇嘴,聳聳肩膀:「我不覺得在我們出席他們的宴會之前,對他們進行過度的刺激,是一種有益的嘗試。」

  安道爾連連搖頭:「哦,不,不,不,不,托爾,你弄錯了一件事情。你在神殿進行軍事訓練的時候,難道沒有參加拳擊比賽麼?我們現在就和夏人一樣,我們是拳擊賽的拳手,我們正在虛張聲勢,我們在相互試探。就好像我並不會對他們主動發起全面戰爭一樣,我認為他們也不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和我們進行一次慘烈的較量。」

  飛快的看了安道爾一眼,托爾歎道:「也許你是對的,可是我堅持認為,這不是一個明智的主意。在我們擁有足夠的力量之前,激怒那些野蠻的夏人,並不是什麼好事。至少,你要等後方給我們補充的第一批火炮送到了,再這樣做。」

  「哦,得了!我也是被他們逼得沒辦法啦,托爾,如果我不做出一點回應,他們就會欺壓到我們頭上來啦。」安道爾歎息著,小心翼翼的端起一杯茶湯抿了一口,嘀咕道:「真他媽的是個好東西,這麼一小杯茶,在亞特蘭蒂斯就要一個小金幣,天啊,夏人的王國,富得流油啊!」

  放下茶杯,安道爾看著在場的所有將領,歎息起來:「我必須向夏人的將領們證實,我有能力對他們造成傷害。當我證實了我們的報復能力後,也許他們會收斂一點他們最近的非常不友善的行為。當然了,這也是對我的個人人身安全的一個保障!」

  他大力的用手拍打著面前的辦公桌,大聲吼道:「先生們,先生們,我在這裡簽署一份命令。如果我和防禦官托爾閣下在出席夏人的宴會時,被那些背信棄義的夏人扣留或者殺死,那麼,就把你們所有的戰略級的武器,扔向他們的國土吧!」他威嚴的掃了一眼那些將領,問道:「那些戰略級武器的投射距離,足夠打到他們的本土麼?」

  一名高級海人將領站起來,沉聲說道:「總督閣下,這是毫無疑問的,我們的戰略級武器的最大打擊距離,足以攻擊他們的王國本土領地。但是,我個人意見認為,您和托爾閣下應邀出席他們的宴會,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長吸了一口氣,安道爾彷彿被戳破的氣球一樣軟了下去,他只是無力的朝著托爾看了一眼。托爾同樣歎息了一聲,慢慢的吸了一口氣,挺起胸膛歎道:「那麼,格林將軍,難道你認為,我和安道爾總督閣下,可以頂著一個懦夫的名頭在這裡熬多久呢?卑鄙的夏人,他們把挑戰書貼在了我們總督府的門口!哦,天啊,我真想對著自己的腦袋來上一槍。」

  他攤開雙手,無奈的說道:「我是被逼的,沒辦法,我並不認為我愚蠢到必需接受夏人的邀請,可是亞特蘭蒂斯城的那些老古董絕對不會這樣認為!尤其那些對我們家族有敵意的傢伙,那些認為我和安道爾總督大人搶奪了他們在遠東利益的家族,會以我們喪失了黃金貴族的榮譽這個借口,剝奪我們的一切!你明白麼?」

  那個格林將軍盯著托爾看了半天,終於無奈的同時也是憐憫的歎息了一聲:「那麼,我只能說,如果兩位閣下被他們陰謀殺死,我會盡一切能力為你們復仇的。最少,我會把我們如今掌握的戰略級武器全部丟出去,至於引起的後果麼。」

  安道爾眼裡閃過一道凶狠的殺機,他冷冰冰的說道:「我管我死後洪水滔天!丟出去吧,這是我的命令!」

  隨手把那價值一個金幣的茶湯丟在地上,把那茶盞摔成了粉碎,安道爾仰天苦笑道:「哦,神啊,讓我好好的盡我的全部所能,和那個計劃出了這樣無恥下流的招術的夏人將領徹底的較量一下吧。哦,說真的,托爾,其實我有另外一個選擇。」

  托爾來了精神,看著安道爾問道:「什麼選擇?」

  安道爾怪笑了一聲:「他們邀請我們出席他們的獵會,實際上就是想要讓東部領的所有士兵和百姓都看到,我們兩個是多麼的懦弱無能!我們無法控制領地內的流言也就算了,他們還要告訴天下所有的人,當他們發誓保證我們的安全之後,我們居然還不敢出席他們的獵會。可是,實際上我有另外的手段應付眼前的難關。」

  他嘻嘻笑道:「我完全可以學習他們的方法,邀請他們來我們的總督府出席宴會。如果他們不敢前來,那麼,針對我們懦弱無能的謠言,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不耐煩的砸了一下桌子,托爾怒道:「那麼,告訴我你在想什麼?為什麼你還要拉著我過去?」

  安道爾聳聳肩膀,狡黠的看著托爾:「你不覺得,這是一場賭博麼?一場政治上的豪賭!如果我敢於出席敵人的獵會,而且能安然的回來,那麼,你覺得在講究騎士精神的亞特蘭蒂斯,我能得到多大的政治資本呢?我的聲望,也許立刻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執政官比肩!」

  托爾猛的跳了起來,大聲叫嚷道:「哦,神啊,劈死這個該死的傢伙吧!我是一個軍人!我不是政客!」

  安道爾無奈的看著托爾,近乎安慰的說道:「哦,得了,身為黃金家族的一員,你就必須有這樣的覺悟!黃金家族的所有成員都是政客,親愛的托爾。當我們開始算計東部領的上任總督和維爾將軍的時候,你已經變成一名政客了。」他有點揚揚得意的朝托爾挑了一下下巴:「區別就在於,我是一名高明的政客,而你,只是一個很拙劣的新手。」

  死死的盯著安道爾看了半天,托爾終於無力的軟在了椅子上:「好吧,隨便你怎麼做了,誰叫我是你這個混蛋唯一的朋友呢?你有多少把握我們可以活著從夏人的軍營中走出來?」

  安道爾低下眼簾,盤算了很久,這才淡淡的說道:「如果我們利用最後幾天的時間表現得好一點,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從夏軍的大營回來。雖然,夏人並沒有我們亞特蘭蒂斯的貴族風度,但是,他們對於自己的祖先的名義,是很看重的。他們是一個保守而頑固的宗族,他們甚至還在沿襲他們數萬年前的祖先制定的一些規則,所以,我完全不擔心我們的安全。」

  驚愕的從喉嚨裡發出了『咯咯』幾聲響,托爾惱怒的看著安道爾:「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害得我連續寫了三份遺書!」

  安道爾攤開雙手,無比坦白的看著托爾:「我只說我們會活著回來,但是,也許他們會故意和我們挑戰,要求和我們比劃一下劍術和拳術!那麼,也許我們每個人都會斷了幾根肋骨的被送回來?」

  托爾的臉色,唰的一下就全白了。在場的海人將領,也一個個連忙扭動了一下自己的身軀,彷彿渾身的骨頭都劇痛了起來。

  「我敢和你們打賭一個銅錢,如果海人的總督傻到真的參加那獵會,刑天大風絕對會讓篪虎暴龍那蠻子出手,把他們扭斷幾十根骨頭了送回去!」相柳柔站在一堵陡峭的懸崖邊緣,看著遠處山谷下方一個海人的前進基地,惡狠狠的朝相柳胤說道:「我和他鬥了快十年,從還在啟蒙識字的時候就開始鬥,難道我還不瞭解他麼?」

  相柳胤渾身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綠色霧氣中,沙啞飄忽的聲音彷彿九幽地獄中傳來的鬼魂呻吟,大白天的讓人一陣陣的發冷。「不要理會他怎麼做。這樣對付海人的總督,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我現在只考慮,如何才能幹掉更多的海人士兵,讓我們在和他們的賭局中勝出。」

  身體向後面一靠,相柳胤的那頭坐騎,那數十丈長的巨大黑蟒立刻極有靈性的把身體輕輕的往旁邊挪動了一下,讓相柳胤可以很舒適的斜依在自己身上。相柳胤嘴裡叼著一根草棍,回頭問自己帶來的蚺軍士兵:「我們宰了多少海人巡邏兵了?刑天大風他們的戰果如何?」

  相柳柔的一個親兵立刻回答道:「我們至今已經殺掉了海人士兵九百七十八人,自身損失,無!至於刑天軍尉那邊,聽說他們已經有了一千多人將近兩千的戰果,可是剛才大營裡黑鷲傳來的消息說,刑天軍尉他們剛剛被海人的一種威力極大的武器幹掉了三百多人。」

  相柳胤嘴裡的草棍猛的掉在了地上:「什麼?三百多人?」

  相柳柔則是無比興奮的叫嚷道:「死了三百多黑厴軍的混蛋?太他媽的妙了。」

  相柳胤反手就是一耳光狠狠的抽在了相柳柔的臉上,咒罵道:「蠢貨,如果你還是這樣蠢,我就叫曾祖把你趕回族地去。不要忘記了,不管怎麼樣,如今刑天大風他們和咱們是一路的盟軍!他們兄弟幾個死傷點我很高興,可是他們麾下的士兵傷亡太大了,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你真是蠢到家了。」

  罵咧了幾句,相柳柔硬是不敢開口回話。相柳胤看著那遠處山谷中的海人前進基地,冷笑道:「這麼說來,雖然刑天大風他們吃虧了,可是畢竟戰果比我們多了很多。這一陣子,海人的巡邏隊可是個稀罕貨。」

  相柳柔看到相柳胤的臉色變得和緩了,這才低聲說道:「那,我們乾脆動一動前面那個海人的基地?」

  相柳胤淺淺的笑了笑,三角眼瞇成了一條縫,低聲道:「動一動就動一動吧,有什麼不能動的?只是叫孩子們小心,小心海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就是。嘿,篪虎暴龍那蠻子說,只能襲擊海人的巡邏隊,他以為他是誰啊?西疆戰區的總統帥又或者督軍官麼?」

  相柳柔陪著他譏嘲的笑了幾聲,手指頭輕輕的彈了一下,跟在他們身後的百多名相柳家蚺軍軍士立刻從嘴裡發出了各種細微的古怪聲音,腳板還輕輕的踏動著地面,讓地面發出了一陣陣微妙的顫抖。

  淅淅梭梭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無數奇形怪狀、花紋斑斕的毒蛇異蟒扭動著可怕的身軀,朝那海人的基地湧了過去。這百多名蚺軍軍士,直接控制的各種毒蛇,就超過了兩萬條。空氣中腥風大作,絲絲的吐息聲傳出了老遠,附近山林中的鳥兒早就驚飛起來,在樹梢上盤旋尖叫,不敢降低哪怕一點點。

  相柳胤靠著的那條黑蟒慢慢的抬起頭,朝那些鳥群盤旋的方向伸了一下脖子,突然遠遠的噴出了一道近乎透明的黑色霧氣。那數千隻山鳥遠遠的突然渾身僵硬,朝地面落下。它們的身體還在空中,就開始腐爛,最後落在地面的,只有一堆堆發黑的骨頭。

  那黑色的霧氣順著山風朝前奔湧,那些毒蛇異蟒一碰到這毒氣,立刻變得無比興奮,一個個張開大嘴,尖銳的獠牙上一點點毒液滲了出來,一旦那毒液滴落在山巖上,立刻就冒出一絲很淡的煙霧,顯然是毒到了極點。

  這個海人的前進基地,是海人呼倫河防線的一個前方支撐點,裡面駐紮了兩千多名全副武裝的土著士兵。這些士兵被海人強行徵召入伍,經過嚴格的訓練後,都掌握了海人的作戰技能,立刻被加以精神控制,送到了這種最前面的戰線上充當炮灰。這種前進基地,在托爾他們的戰略構想中,唯一的作用就是:示警,如果能夠稍微拖延一下夏軍的進攻,就算他們是超額完成任務了。

  如今,那站在基地外塔樓上的哨兵,突然發出了驚恐的喊叫聲。無論是誰,看到一浪浪彷彿波濤一樣湧來的毒蛇,只會嚇得發呆,除非你是夏軍中的大巫,才不會懼怕這些普通的毒蛇怪蟒。那斑斕的蛇群噴吐著七彩的毒霧飛奔而來,那些哨兵哪怕已經被海人的芯片控制了大腦,卻依然本能的嚇得手腳發軟,整個癱在了塔樓上。

  緊接著,密集得分不出任何間隙的槍聲響了起來。無數彈丸傾斜在了蛇群中,更有小型的火炮之類的武器開始轟鳴,在蛇群中炸出了一團團的火光。可是那些毒蛇異蟒都是相柳家專門培育的太古異種,雖然已經退化了不少,沒有它們的祖先那樣強大,卻也不是普通的武器所能殺死的。只有十幾條倒霉的毒蟲被火炮的衝擊波震飛起來,其他的毒蛇依然扭動著猙獰恐怖的身軀,朝前急速爬行。

  那條黑蟒所吐出來的毒霧,也慢慢的飄到了營地的上空,於是,整個營地裡響起了尖銳的參叫聲,一個個土著士兵慘嚎著倒在了地上,拚命的抓撓著自己的身體。很快的,他們的皮肉就化為膿水,只留下了黑漆漆的骨骼袒露在空氣中。掃射的火力幾乎是瞬間就稀少了一大半,那些毒蟲蜿蜒著爬了進去,開始用自己的毒牙,注射出致命的毒液。

  基地內的參叫聲很快就徹底消失,所有的土著士兵在短短的一頓飯時間內,被蚺軍放出的毒蛇殺得乾乾淨淨。

  相柳柔攤開雙手,無比輕鬆的說道:「又一次全殲,同樣我們沒有任何士兵損失。啊,難怪父親他們說,我們相柳家的蚺軍,在山林中幾乎是無敵的!」他狠狠的拍了一下相柳胤的黑蟒以及自己的三頭巨蟒,獰笑道:「就這兩個寶貝,什麼五鼎、六鼎的大巫都比不過它們的威力!這兩寶貝應該被稱為龍才是,已經不能算是蟒了。」

  那黑蟒和三頭巨蟒聽懂了相柳柔言語中的誇讚之詞,兩條畜生高傲的昂起頭來,發出了長長的尖嘶。

  相柳胤和相柳柔同時大笑起來,仰天長笑的他們,突然看到三團小小的火光從西方急速的射了過來。

  相柳柔驚訝的問道:「那是?」

  相柳胤本能的叫道:「海人的武器!叫孩子們都撤回來,該死的!他們的反應怎麼這麼快?」

  來不及了,眼看著那三團火光分裂為上百團更細小的光點,『啪啪』聲中,一顆顆灌注了凝固烈性燃料的子彈頭自天空落下,在離地三五米的高度,猛烈的爆炸開來。

  這些子彈頭籠罩了整個山谷,就連相柳胤兄弟倆所在的地方,都被覆蓋了進去。一團團直徑百丈許的赤紅色火雲猛然炸開,抽空了周圍的所有氧氣,把死亡和毀滅,帶給了附近所有的生靈。

  那火光中,更有無數拇指頭大小的鋼珠胡亂迸射,那勁道足以洞穿金石。

  相柳柔、相柳胤兄弟倆的兩條坐騎飛快的盤起了身體,把兩兄弟保護在自己龐大的身軀中。它們身上的鱗片翻捲,一層厚厚的粘稠的燃料附著在它們的鱗片上,燒得那些鱗片『噼啪』亂響。而那山谷中的數萬條毒蛇,更是參叫著,在火海中拚命翻滾,卻哪裡有一點死角讓它們閃避?

  山崖上的百多名蚺軍士兵,更是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被那無數鋼珠打成粉碎,燒得乾乾淨淨,連骨灰都沒有剩下一點。這些蚺軍士兵耍弄毒物都是頂尖好手,可是說起巫力強弱上,他們也不過是二三等的下下等的巫武罷了,怎麼可能抵擋海人如此威力的武器?

  幾袈重型攻擊機自山谷上急速掠過,十幾發穿甲飛彈呼嘯著,朝那兩條緊緊的盤在一起的大蟒轟了過去。兩條大蟒慘嚎一聲,身上被炸出了好幾個深深的大窟窿,血泉奔湧,那粘稠的燃料就附著在了它們的傷口上,拚命的燃燒著。

  相柳胤、相柳柔瘋狂的咆哮聲傳出了上百里地:「海人!你們等著瞧!」

  一道道煙柱從數千里外的海人基地拔地而起,數百枚中遠程的飛彈以夏軍士兵所不能理解的方式,遠距離、精確的轟向了他們的軍營。

  並沒有和海人正面作戰經驗的相柳、防風、申公、祝融、共工等家族的軍隊,被那或者附著了毒氣、或者是功能失常藥劑的飛彈大量殺傷。只有被暴熊軍狠狠操練了一個多月的黑厴軍、玄彪軍,在暴熊軍那些老兵的喝罵下,那些巫士紛紛飛起,在距離數十里開外處用巫咒把那些飛彈轟了下來,幾乎沒有任何的傷亡。

  一發又一發的常規飛彈不斷的從海人的基地起飛,不斷的落在了夏軍的軍營附近,除了中軍大營,夏軍西疆戰區的各大營地,盡數籠罩在了火海之中。

  火光裡,甚至能夠聽到安道爾那瘋狂的笑聲:「炸,炸,給我拚命的炸!炸到他們心驚膽戰為止!只有打出了威風,我才能從他們的宴會上全身而退!否則,你們認為被打斷半邊身體的肋骨,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麼?」

  更多的飛彈射了出來,各種各樣的彈頭,彷彿要把夏軍營地附近的山都給炸平一樣,雨點一樣的不斷落了下來。

  海人異常謹慎的,並沒有在這些飛彈中夾雜戰略級的武器彈頭,可是就算是那些常規彈頭,也已經把夏軍的軍營,燒成了破瓦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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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星咒(上)
    還在安邑通天道場向通天道人請教的時候,夏侯曾經問過通天道人,巫和煉氣士外在的最大差異是什麼。

    通天道人老老實實的說,一般的煉氣士,施展法術的速度比較慢,相同威力的法術,比起那些信手拈來的巫,起碼要慢了三成。加上巫的肉體強橫,煉氣士的肉體脆弱,所以基本上,相同級別的巫和煉氣士對打,煉氣士有輸無贏。除非煉氣士動用威力至大的法寶,可是人家巫也有巫器啊?在戰鬥中,煉氣士基本上是不佔便宜的。除非那個煉氣士是通天道人或者他們的幾個親傳門人那樣的水準,自然又不同了。

    而巫的法術,發動極快,並且無聲無息,很少有外在的徵兆,極其難以防範。越是厲害的巫,巫咒發動時所耗的時間就越少。因為巫的巫力完全包容在他們自身體內,耗費自身的力量,還需要時間麼?

    可是,巫也有需要擺出大場面的巫術。通天道人告誡夏侯說,當他看到一群巫在地上搖搖擺擺的跳舞,並且還開了祭壇啊,獻上了祭品什麼的,那就。說到這裏,通天道人還特地的送給了夏侯一雙可以讓他的速度提升不少的靴子,意思就是說,當夏侯碰到了開始獻祭、祭煉法陣的巫,那就準備好撒腿就跑吧。

    如今,夏軍的中軍大營內,正有一千四百八十名隨軍的巫士,擺開了一個占地十幾裏方圓的祭壇,在那裏拼命的念誦著咒語,身體彷佛打擺子一樣在那裏無端的抽搐扭動,到處飛快的跳動著。

    一頭頭牲畜,一頭頭猛獸,一個個被抓來的當地土著居民,這些祭品被扒得乾乾淨淨,被夏軍士兵押送到了祭壇正中的土臺上,一刀斬下了他們的頭顱。可以看到隨著這些祭品的鮮血飛出,一道道赤淋淋的靈魂也隨之飛出。高臺上,隱約可以看到有黑色朦朧的神怪虛影自四周天際而來,抓起這些血腥的祭品,匆匆的塞進了嘴裏。

    “一千多個巫同時施展一個巫咒,沒什麼必要吧?”夏侯站在很遠處的一個山頭上,看著這些巫在這裏忙忙碌碌的,一頭的冷汗。他不知道這些巫要幹什麼,這些隨軍的巫士大部分都是一鼎的大巫,混有少數二鼎的大巫,領隊的是幾個三鼎的大巫。雖然比較而言,他們自身的實力在大夏巫殿中只能是跑腿的小角色,可是他們的實際力量,已經極其強悍了。一千多人聯手,想要摧毀整個山區麼?

    “我叫你們凶,我叫你們狠。娘的,這回看你心疼不心疼!”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在旁邊嘰哩咕嚕的詛咒著,一身狼狽帶著煙薰火燎殘餘味道的相柳柔相柳胤兄弟倆,則更是滿臉兇殘的看著那大陣,不斷的抱怨著:“這些隨軍的巫還是太差了,若是和其他幾軍一樣,隨軍巫士中有八鼎九鼎的大巫,這‘星咒’之術,已經完成了。”

    星咒?

    夏侯從天巫的記憶中找到了這個巫咒的詳細資料。這星咒之術,還正就是天巫殿所擅長的能耐。所謂滿天星斗,每一顆星星都對應著地面上一個人的命運,這星咒之術,就是以巫力影響星辰,破壞星辰的運行後直接影響星辰對應的那人的命數,乃是天巫殿威力最龐大,也最陰險的巫術之一。

    在夏侯的記憶中,他所知的星咒之陣和眼前的這個,還是有不少差異的。最少他記憶裏那個星咒大陣,比眼前這個要完整得多!眼前的這大陣,如果說他是路邊的破爛茅廁,那記憶中完整的大陣,就是天上的宮殿,差距太大了。

    但是,這個應該可以理解。畢竟這裏做法的大巫,最強的不過是三鼎大巫。而天巫所知的星咒大陣,若是以一百四十八名九鼎大巫為主導,一萬四千八百名大巫為輔助,加以百萬人為祭品的話,甚至就連天神都能直接詛咒而死!當然了,你找遍黑厴軍、玄彪軍乃至蚺軍等軍隊,想找到一個四鼎的大巫都難,就不要說其他了。

    白天海人的大規模飛彈襲擊,讓夏軍上下為之震怒,更讓那些沒有經歷過和海人的大規模戰役的士兵為之恐懼。幾個領軍的世家子弟湊到一起,以暴怒的相柳兄弟提議,被炸得渾身焦糊的申公豹為聲援,臉上差點被毀容的防風懍、申公骺、祝融邩、共工鯭等人為附議,迅速的通過了對海人進行大規模報復的決議。

    當然,他們並沒有傻到直接叫心驚膽戰的士兵衝擊海人的防線,他們還記得他們這支大軍所接受的命令,是在明年春天再向海人發動全面進攻。一行領軍將領的決定就是,用無形無跡的巫術,對海人的高層發動進攻。

    看著那些忙碌的巫,夏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嘀咕道:“我總感覺,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相柳柔猛的扭頭看向了他,冷笑道:“你又知道了什麼?”

    夏侯指了指西邊,歎道:“我只知道,西疆戰區和海人打了這麼多年,似乎並沒有殺死過一個海人的黃金貴族。他們跑得太快,而且,他們對自身的安全非常的注重。如果這星咒之術能夠對他們造成威脅,海人的十二海神祭司,怕是都被九鼎大巫給咒死了吧?”

    刑天大風他們都驚訝的看著夏侯,問道:“那麼,你是說這星咒之術,不會有太大的作用?”

    夏侯回想了一下腦海中的那些記憶,搖搖頭說道:“試試看吧,天巫對此也是很含糊,這星咒之術麼,天巫自己都沒有試過,也不知道威力具體怎樣。但是從來沒有一個海人的黃金貴族死在巫術之下,這是可以確定的。”

    天空中,明顯的幾顆閃動著淡淡光芒的星斗,突然朝四周擴散出了一圈圈隱隱的波紋。那一千四百八十名發動詛咒的巫同時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嘶吼,渾身冒出一串紅光朝天空射了出去,然後整個的軟在了地上。

    夏侯聳聳肩膀:“還是太勉強了。這星咒之術,起碼要一名七鼎大巫做主導。唔,實在是太勉強,也不知道威力如何啊。”

    安道爾總督府內的會議室,安道爾、托爾以及大批的海人將領、土著募招兵團將領正圍坐在辦公桌旁,觀看高空偵察機傳回來的戰果報告。閃動的藍色光芒中,可以看到夏軍的營地裏到處都是巨大的彈坑,到處都是烈焰燃燒過後留下的焦黑土壤。很多地方,也可以看到夏軍士兵正在掩埋屍體,從那些屍體的服飾來看,很有一部分是夏軍的士兵。

    安道爾手上一支筆輕巧的轉動了幾周,微笑道:“效果很不錯,我認為,夏人應該已經明白了我們的決心。”他抬起頭笑道:“沒錯,我們現在對他們並沒有任何反擊的力量,可是並不代表他們可以隨意的欺淩我們,不是麼?”

    托爾錘打了一下辦公桌,大聲說道:“好了,我的總督閣下,請您注意,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夏人的軍隊突然失蹤了很大一部分!”他指著那不斷閃動的圖像說道:“按照前任總督留下的軍情,面對著我們的夏人軍隊,沸#騰@文學101du.net收藏他們的戰士和各種戰爭野獸加在一起,起碼有接近千萬的龐大數量。可是現在請看,他們的十幾處軍營加在一起,包括了最大的這個營地,總人數大概不過百萬人左右。”

    他看著安道爾:“您能聯想到什麼?他們的軍隊上哪里去了?”

    安道爾呆呆的朝著那圖像中的莽莽山林看了一陣,突然用手指點在了某個地方:“那麼,這裏是什麼?他們正在修建的,是什麼?”

    托爾聳聳肩膀:“距離我們的防線只有不到五十裏的距離,一個大型的輜重營地,儲藏了大量的糧食、軍械和價值昂貴的貨物。”

    安道爾低下頭思忖了很久,這才緩緩的點點頭:“你認為我是一頭蠢貨麼?”

    托爾歎息起來:“我們都不是蠢貨,不是麼?”

    安道爾笑了笑:“那麼,就不要理會他們。記住,我們現在無力發動進攻,而我也堅決不相信,以他們那脆弱的社會生產,可以讓他們數百萬的軍隊繞到我們的兩側腹地內去。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了,我們的偵察隊也會發現他們的動靜,就是這樣。”

    一名將領站起來,皺眉道:“可是總督閣下,我認為,我們應該調查清楚這件事情。我們面對的敵人突然減少了這麼多,並且他們一反常態的頻繁襲擊我們的巡邏隊和前進基地,這是很不正常的事情。”

    深深的盯著那將領,安道爾冷笑道:“你想要去試探他們?發動一次試探性的進攻?”

    那將領點點頭:“是的,總督閣下,我們必須做點什麼,戰爭中最忌諱的,就是不明白敵人在做什麼打算。”

    嘟了一下嘴,安道爾無所謂的說道:“給你調動一萬五千人到兩萬人的權力,隨便你做點什麼。但是請注意,如果你要發動試探性的進攻,請在我們安然的返回了以後。我不想因為你們魯莽的行為,給我和托爾閣下的行程帶來任何的麻煩。”他伸了一個懶腰,近乎呻吟的說道:“您看,我們冒著死亡的危險前往夏人的地盤,參加他們的宴會,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啊?千萬不要給我們增添麻煩,好麼?”

    那將領點點頭,接過了安道爾簽發的命令,筆直的坐了下來。

    安道爾和托爾對視了一眼,環顧一下那些將領,安道爾站起身來微笑道:“那麼,今天就到這裏。夜間請加強警戒,夏人的軍隊非常可怕,我不認為有任何的城牆障礙可以阻攔他們的侵襲。我們的安全,就寄託在諸位的手上了。”

    一眾將領同時站起身來,剛要對安道爾和托爾辭行,突然一蓬極其強烈的血光從四周空氣中冒了出來,迅猛的撲向了安道爾、托爾以及在場的地位最高的幾個海人將領。那血光分明就是一個個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惡魔形象,他們站起來快有兩三個人高,鋒利的爪子探開足足有尺許長短,血光瀝瀝的爪子,眼看著就觸及到了安道爾他們的身體。

    安道爾、托爾哪里見過這樣可怕的景象?早就嚇得軟在了椅子上,整個眼珠子都快從眼眶內跳了出來。一名海人將領驚恐的叫嚷道:“夏人的詛咒!這是他們的詛咒巫術,我見過這樣的東西!”他猛的掏出了配槍,對著那些血光掃射起來,一道道湛藍色的光芒轟在了那些血光上,在血光組成的惡魔身上濺起了一圈圈小小的漣漪。

    ‘砰砰砰砰’,安道爾、托爾以及那些海人將領的身上同時冒出了一團碧藍色的光芒,幽藍彷佛最深海底藍水晶那樣色澤的光暈籠罩住了他們的身體,死死的抵擋住了那些形象化的詛咒的侵襲。同時一名海人將領很是鎮定的大聲吼叫起來:“發動全頻帶信號干擾,最大功率干擾附近所有的能量波動!”

    ‘嗡’,整個房間內所有的電子儀器同時冒出了巨大的火花,‘劈裏啪啦’的一陣亂響,強烈的靜電磁場籠罩了整個房間,安道爾他們的長髮慢慢的豎起,而那些血光組成的惡魔影像則是彷佛失去了源頭的河水,在湛藍的光芒中漸漸的消散。

    安道爾急驟的喘息了幾聲,瘋狂的叫駡起來:“這是什麼東西?天啊,真的有惡魔存在麼?難道說,我真的要信奉那些該死的神殿祭司給我說的那些東西?哦,天神和惡魔的戰爭?太他媽的可笑了!”他伸手摸到了脖子上一條鑲嵌著碩大藍色寶石的項鏈,想要一手扯下它來,卻又很小心的把它塞進了衣服裏面。

    托爾更是跳起來,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配槍,無比謹慎、無比小心、無比驚慌的看著四周,唯恐那些血紅色的惡魔虛影再次降臨。

    那剛才下達命令的海人將領長長的喘息了一聲,也軟在了椅子上。過了很久,他才沙啞的解釋道:“這是夏人的一種奇妙的技能,總督閣下、防禦官閣下。他們可以在完全不知道我們位置的情況下,通過一種我們無法得知的方法詛咒我們。如果不是有亞特蘭蒂斯海神神殿賞賜的這條護符,我們已經被殺死了,閣下。”

    安道爾、托爾死死的握住了脖子上的那條項鏈,彷佛落水人拉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安道爾死死的盯著那將領,問道:“你見過這些東西?嗯?這些奇怪的東西?”

    那將領坦然的點點頭:“三十年前,我還是前線的一個中級指揮官!我指揮兩千名士兵用高能武器消滅了一名海人的地位很高的將領。那將領在臨死前,就以他的生命為代價,對我們進行了詛咒!一個晚上,所有的人,除了我幸運的擁有一條神殿的護符,其他的士兵全部死亡!他們彷佛被吞噬了一樣,整個身體化為了一攤模糊不清的血水。沒有人倖存。”

    安道爾渾身哆嗦著指著自己脖子上的項鏈:“啊,這個東西?他能保護我們?”

    那將領無力的點點頭:“是的,能夠保護我們,當然,只能在這種利用奇異的能量波進行暗殺的情況下保護我們。可是,對於他們的某些實體攻擊。”那將領說道這裏,突然尖叫起來:“離開這裏,該死的,剛才的那些惡魔,只是起初的定位裝置!他們在尋找我們的確切位置發動攻擊!趕快離開這裏。”

    屋子裏的海人高層面色一陣慘變,緊跟著那說話的將領連滾帶爬沖出了會議室。安道爾和托爾剛剛邁出會議室的大門,去發現那些地方募招軍的將領坐在那椅子上紋絲不動。兩人大感詫異的時候,那剛才說話的將領已經尖叫起來:“他們沒有神殿的護符,已經死掉了,不要理會他們了!”話音剛落,那些土著將領就在二人面前,突然化為一陣飛灰。

    安道爾生平第二次被嚇得差點沒尿了出來,他驚恐的發出沒有任何意義的尖叫聲,跟著同樣驚恐失措的將領們,倉皇的逃出了總督府。

    按照他們的命令,一架小型運輸機已經直接降落在了總督府外的地面上,載著他們迅速逃出了城外。

    天空中,幾顆星斗閃爍了幾下,突然有數十顆很大大的隕石拖著長長的紅色炎尾,朝總督府所在的位置砸了下來。那些隕石左右都纏繞著濃濃的黑色煙霧,煙霧中可以看到一張張扭曲的人臉在嘶吼掙扎。如果夏侯他們在這裏,就可以看到那些人臉正好是那些被獻為祭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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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三章 星咒(下)

    第一顆隕石砸下,總督府在沖天的火浪中化為廢墟,緊接著第二顆第三顆隕石接連落下,總督府,以及總督府內來不及逃跑的數百名衛兵、上千名僕役,同時化為灰燼。整個城市的所有建築都在巨大的震盪中倒塌,倒楣的百姓紛紛被砸在了廢墟中連連慘叫。幸好總督府所在的這個城市,百姓們的建築都是用木頭搭建,若是和安邑一樣都是巨石建築,那死傷定然慘重。

    可是這還不算完。

    眼看天空六顆大星無故改變了自身方位,在天空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六芒星陣,隨後一圈朦朧的六角星形光幢慢慢的籠罩下來,正好把整個城市覆蓋在了裏面。安道爾、托爾、格林等海人軍政高層頭皮發麻的看著那光幢似乎軟弱無力的壓下,整個城市卻無聲無息的被夷為平地,陷入地下足足百多丈深。

    安道爾額頭一陣陣的汗水不斷的流淌下來:“這就是夏人的巫術?”

    那剛才出言救了諸多人等的將領臉上肌肉一陣控制不住的抽搐:“是,是的,總督閣下,這就是夏人的巫術,可怕的不知道原理的巫術。”

    托爾用一塊皺巴巴的手絹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拼命的拍打了一下這將領的肩膀:“很好,你救了我們所有人的命,我會記住你的功勞的。既然你是見識過夏人巫術的人,那麼,你來我身邊做我的副官,沒問題吧?”那將領一個立正,高高的昂著頭,大聲應是。

    安道爾左手插在腰上,彎腰從舷窗內看著下方已經變成了一個深坑的城市,低聲詛咒道:“我寧願被戰略級武器轟炸,也不願意在這樣無聲無息的噩夢場景中成為一具屍體!唔,有什麼好辦法對付他們的巫術麼?”

    那將領欣然領命,解釋道:“夏人的巫術,應該是一種能量和能量波的應用,所以我們在前線的軍官發現,用全頻帶的信號阻塞,可以很好的干擾夏人巫術的施行。當然,這對我們的指揮作戰也是一個很大的影響,但是,總督閣下和防禦官閣下以及我們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您認為呢?”

    托爾連連點頭,狠狠的拍著那將領的肩膀說道:“你說得很有道理,非常有道理。那麼,安道爾,我建議我們以後居所附近的干擾源,頻率增強一百倍怎麼樣?我寧願冒著被超標電磁輻射弄得陽痿的危險,也絕對不願意自己被巫術襲擊。”

    安道爾欣然點頭應諾,當場就簽署了手令。他把手令遞給了托爾新任副官,笑道:“你是,你叫做墨菲斯?啊,你是一名白銀貴族,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奧芬克斯家族的成員,是麼?你今天救了我的命,我會記住你的功勞的。”

    墨菲斯矜持的朝安道爾微微鞠躬:“這是我的責任,閣下。”

    突然間,運輸機的駕駛員叫嚷起來:“總督閣下,您的父親莫維爾執政官率領一支艦隊距離我們只有五百里的距離。他,要求和您通話。”

    明顯的愣了一下,安道爾遲疑的說道:“我父親?他到了這裏?見鬼,他可是執政官,怎麼可能離開亞特蘭蒂斯?難道說,這個該死的老色鬼,終於拋棄了他的那一個軍團的私生子和情婦,以及那幾個迷戀得他暈頭轉向的私生女,可以穿起褲子來到這個危險的遠東東部領麼?簡直就是奇跡呀!”

    一個通訊視窗出現在機艙內,一個頭髮銀白,滿臉威嚴,高大威武,身穿白色天鵝絨長袍的中年男子手持純金權杖,出現在通訊窗的畫面裏。看到滿臉淡然的安道爾,這個中年人皺起了眉頭:“我親愛的兒子,你的總督府在哪里?我們的駕駛員說,雷達沒有發現你的總督府所在。難道你改變了習慣,拋棄了那些富麗堂皇的府邸,改住地穴去了麼?”

    安道爾乾巴巴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乾巴巴的說道:“您說對了一件事情,起碼我的總督府如今已經進了地穴,幸好我沒有隨著它被一起埋葬下去。我的父親,難道您沒看到地上這個很大很大很大很大的地穴麼?我的總督府,連同總督府所在的整個城市,雖然只有五萬人左右的一座小城,但是畢竟是一座城市!他們都變成了地穴。”

    運輸機的駕駛員很機靈的把他們拍攝下來的錄影傳遞了出去,莫維爾驚恐的看著整個城市被那光幢壓進地面的恐怖畫面,控制不住的尖叫起來:“哦,我的兒子,你能幸運的脫身,簡直是我整個家族的幸運。我真慶倖我親自趕來了一趟!”

    “得了,收起您那副虛偽的面孔吧!告訴我,你來這裏幹什麼?送來了我要的東西麼?”安道爾很不給自己的父親任何面子。

    莫維爾皺起眉頭,純金權杖狠狠的對著身邊的一名侍衛的腦袋砸了一下,怒道:“你就是這樣對我說話的麼?”

    安道爾臉上露出了譏嘲的笑容:“如果您想要我尊敬您,那麼,請您把您的那些該死的私生子都親手幹掉吧。否則,總有一天我會親自動手的,您相信我能做到麼?我認為我可以做到。”

    良久的沉默之後,托爾打碎了那讓人窒息的氣氛,他從安道爾身後閃了出來,朝著莫維爾微微鞠躬笑道:“尊敬的莫維爾伯父,您好。您這次大駕光臨,我們整個東部領都煥發出了光彩。請問,您這次來,既然帶來了一支艦隊,可給我們送來了什麼好東西麼?”

    莫維爾僵硬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啊哈,托爾,我的孩子,當然,我給你們帶來了一點你們急需的東西。我不知道是那個蠢貨給你們腦袋裏灌輸了那種無聊的騎士思想,沸+騰=文學收藏但是不得不承認,這種思想在亞特蘭蒂斯很吃香。為了表彰你們敢於應邀出席夏人獵會的勇氣,執政院的執政官以及神殿的祭司們,派我給你們送來了一些足以保證你們安全的工具。”

    安道爾吃驚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您說什麼呢?什麼工具能夠保證我們的安全?得了,您並不知道那些夏人的可怕。”

    莫維爾忽略了自己的兒子剛才對自己的不敬,他張開嘴哈哈大笑起來,大聲說道:“那麼,該隱先生,您可以出來了。”

    一團黑色的煙霧在莫維爾身前冒出,一名身材高大,比例完美,容貌俊美,一對血紅色的眸子擁有可怕魔力,讓人一見就似乎要沉溺進去的年輕男子,出現在莫維爾身前。他身上披著一條外黑內紅的長披風,優雅的朝著安道爾和托爾微微鞠躬:“您好,非常高興見到你們,尊貴的東部領總督和防禦官閣下。”

    這叫做該隱的年輕男子眯著眼睛,很輕鬆很自負的說道:“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一下,雖然距離我的誕生,已經擁有了數百年的時間,但是作為亞特蘭蒂斯神殿的最高機密,我的存在是一直不為人所知的。很高興,我今天終於能夠離開那個該死的地方,在

阿庭 於 2008-09-25 22: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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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5 22:19:00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擾襲(上)
    夏侯帶著百人小隊倉皇而走,用了大概一個時辰,這才找到了正確的道路,返回了夏軍的控制區域,隊伍這才輕鬆下來。有點惱怒的揮出一棒讓身邊一棵大樹炸成了粉碎,夏侯攤開雙手無奈道:“兄弟們,不好意思,卻是我走錯了路,居然把大夥帶到海人的地頭上去了。”

    幾個巡邏兵也只能苦笑,本來很輕鬆的事情,夏侯帶他們出來熟悉一下周圍的環境,看看這邊的山林地勢和九州境內的有什麼不同。可是哪知道,分明大營內的軍官告訴了他們正確的路途,結果他們還是走錯了。要怪也只能怪這裏的山嶺形狀太相似吧,本來要從一條山谷中穿過,就可以到達另外一個營地的,結果他們從附近的一條形狀相似的山谷走了過去,立刻偏出了數百里。

    滿臉尷尬的笑容,夏侯摸著鼻子,帶著一眾臉上同樣不好看的同僚慢吞吞的朝大營行去。一邊走,夏侯一邊最終把所有的罪過都加在了他們的坐騎頭上:“都怪這些傢伙跑得太快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停下分辨地形呢,居然就跑到人家面前了。”

    幾個黑厴軍士連連點頭:“沒錯,就是這個理兒。”於是,一眾阿q精神十足的夏軍士兵又神氣活現起來,一個個挺著胸脯,順著野外那條破爛不堪的土路朝大營返回。

    路上,正好看到了一隊當地的居民在大聲的喊著號子,拼命的把一輛輛兩輪大車從泥坑中拔出來。這些被征服的小國,他們的基建工程品質極差,那道路,就是人從荒郊野外行走多了,也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了道路。一旦下雨,這小道就不堪行走了。如今這數百輛大車組成的車隊,正好全陷在了地上的泥坑內。車上負載很重,這些普通百姓哪里拖拽得動?

    摘下頭盔,露出了自以為很是和善的笑容,夏侯騎在高高的墨麒麟背上,朝那帶隊打號子的老人,用純熟的當地語言問他:“老大爺,你們這是去幹嘛啊?怎麼這麼多車子?”

    說起來,夏朝的軍隊中每一個軍人,都是天生的語言專家。他們的巫力就是依靠精神力的開發而產生的,大腦的開發程度極高,尤其是那些九鼎大巫,幾乎都完全的挖掘出了大腦的所有潛力。至於普通的士兵,那精神力也比常人強大了百倍開外。所以,他們想要學習什麼新的語言,那是非常輕鬆的一件事情,何況這當地的土語常用的不過數百個單詞,並不複雜呢?

    那老者看了夏侯一眼,突然嚇得匍匐在了地上,連忙叫道:“我們是去大人們的軍營的。聽說大人們的軍營正在高價收購我們特產的皮毛、礦石、藥草和香料,我們這是附近十幾座城的貴族老爺們組成的一個大商隊,去和大人們交換你們大夏的特產和錢幣的。”這老頭可是被夏侯嚇壞了,這麼高大一條漢子,騎在這麼可怕的一頭黑漆漆的怪獸背上,手裏還拎著這麼粗的一根鐵棒子,這不是魔鬼從地獄裏爬出來了麼?

    夏侯摸了模下巴,唔了一聲:“原來是經濟掠奪啊,還美其名曰通商交流,這次可親眼見到了。”夏侯敢發誓,這些商隊交換來的,他們視若珍寶的那些茶葉啊之類的夏朝特產,一定是品質最差的那種貨色,可是這裏沒有啊,所以也就顯得珍貴了。

    眼前這幾百輛大車,怕是立刻能夠讓大夏軍營內經手的軍官產生上百個小富翁來。夏侯搖搖頭,算了,就當是贊助同僚們發財好了。他可是深深的知道,在軍營中什麼最重要啊?和同僚的關係最重要!尤其是這些掌握了後勤啊、財政等要害部門的官員,雖然相互之間家族勢力是對視的,但是和他們個人搞好了關係,對自己總有好處的。

    伸手彈了一個響指,夏侯喝道:“兄弟們,幫這些可憐的百姓一手。娘的,不過是上千斤的車子,怎麼你們拉都拉不動呢?”

    一眾大夏士兵嘻嘻哈哈的跳下了黑厴,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在那些當地百姓已經麻木的眼神裏,輕而易舉的把一輛輛大車連同那些拉車的牲畜都舉了起來,輕鬆自如的走到了數百米外的平地裏,把那些大車又給放下了。

    夏侯拍拍手,呵呵笑道:“這裏的路,可真是不好走啊!來,我把這段路重新給鋪一下。”

    龐大的土性巫力從夏侯眉心傾巢而出,一圈圈土黃色的波紋‘呼啦啦’的籠罩了數百米方圓的一塊地面。以夏侯強橫的元神為依託,他根本不計較超負荷使用巫力會帶來什麼不良的後果。巫力把那地下的土性元力調動起來,夏侯雙手一揮,狠狠的朝著地下一砸,整個數百米的地面‘嗡’的一聲抖動了一下,被生生砸下去了半尺厚,變得平坦如鏡。

    那些百姓看呆了,這是什麼力量啊?那老頭更是低聲咕噥道:“難怪那些西邊的白皮鬼被打跑了,他們這些人,還能算是人麼?”

    夏侯滿意的看著這些被自己的力量威嚇住的百姓,他深知這些百姓回到自己的住所,肯定會大肆宣揚自己今日的所見所聞。如此一來,大夏朝的軍隊就多了數百個義務的宣傳員,在民間傳播夏朝軍隊不可抵抗的神話傳說,這對大夏在這塊土地上的統治,是只有好處的。在這樣一片真正還沒有太開化的土地上,展示一些非人的力量,天知道最後能帶來多大的好處。

    朝著那些跪在地上膜拜的百姓招招手,夏侯笑道:“來,跟我們走,我們也要回軍營的,正好一路上有個伴。”

    車隊裏的那些人大為感激,連忙各就各位驅趕著拉車的牲畜,跟隨夏侯他們而去。

    大夏西疆戰區中區大營的正門外,如今正放著幾張長長的桌案,一批平民士兵在和幾個官員在那裏清點大量的貨物。夏侯領著車隊到了大營門口,把那老頭送到了那幾個官員面前,很是輕鬆的得到了幾個官員的感激後,這才帶著白,走進了熱火朝天的大營內。

    沒錯,熱火朝天的大營。中區大營占地廣闊,包括了一塊小平原和幾座山嶺在裏面。如今黑厴軍、玄彪軍的所有士兵和軍官,都在身上扛著大塊的巨石,彷佛一隻只癩蛤蟆,在地上胡亂的朝前蹦跳著。他們一時間跳下平原,一時間又跳上山頭,偶爾還要聽從附近那些監工的命令,大聲吼叫著扛著那數千斤重的巨石從這座山頭沖向遠處的另外一座山頭,每個人都是汗流浹背,面容慘澹、麻木。

    刑天大風他們幾個領軍的將領,因為他們鼎巫的身份,他們身上扛著的不是巨石,而是體積更大、密度更高、重量更驚人的精煉鉛錠。數萬斤的鉛錠扛在肩膀上,饒是他們一個個都是一鼎上品的大巫,經過了連續的長時間的摧殘後,照樣是兩眼昏花,差點就一頭栽倒在地上。

    可是他們不敢停,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停下他們的腳步。

    五千名暴熊軍,刑天蒼雲的直轄軍的精銳官兵,手提粗大的蟒皮鞭,正伴隨著這些倒楣鬼一起狂奔。只要有人敢停下,滿含著巫力,足以把生鐵劈成兩片的皮鞭,會毫不客氣的抽打在他們身上。淒厲的鞭聲偶爾響起,立刻就有一名士兵慘叫一聲被抽得筋骨斷裂,只能被匆忙的送進了後勤營的醫務營帳去。

    刑天大風他們稍微好一點,起碼一皮鞭是無法讓他們直接趴下的,雖然那鞭子也抽得他們生疼。可是他們卻扛不住刑天蒼雲騎在一頭紫色的獨角雲豹上,緊跟在他們身邊。那根粗大的竹節金鐧,正在他們屁股後面晃悠呢。

    偶爾,刑天蒼雲會爆喝一聲:“大夏軍律第十三條!”

    立刻四十萬黑厴軍、玄彪軍軍士,漫山遍野的正在狂奔的人會同時大聲吼道:“姦淫者殺!”

    或者刑天蒼雲大吼一聲:“大夏軍律第七十九條!”

    那些早就被操練得神經緊張的軍士會急忙大喊:“汙沒戰利品者,重罰三百軍杖!”

    這些黑厴軍、玄彪軍的軍士,一個個早就沒有了以前的輕浮神色,一個個臉上露出的,都是那種精悍、強悍到了極點的,一股子帶著血腥味道的彪悍氣息。他們的個人戰鬥力也許不過是進步了一點點,可是他們總的戰鬥力,卻是邁進了一大步。

    刑天蒼雲在那裏意氣洋洋的大聲咆哮著:“你們這群垃圾,廢物,安邑城裏調出來的無能的雜碎,今兒個爺爺我讓你們明白,什麼才是能夠上戰場拼命的軍人!現在多流點血汗,也許就能在戰場上保住你們的性命!呀呀呀呀呀呀呀,哇呔!大夏軍律第一條!”

    直沖雲霄的聲音立刻響起:“令行禁止,違令者殺!”

    夏侯拖著那根狼牙棒朝刑天蒼雲所在的地方走去。那狼牙棒實在太沉,一路上硬是拖出了一條深深的痕跡。夏侯看得實在不好,那些後勤營的軍士眼裏都要冒出火來了,連忙又把那狼牙棒塞進了手鐲裏。

    刑天蒼雲威嚇性的朝著刑天大風他們揮動了一下金鐧,爆喝到:“給老子跳,快點!媽的,在安邑你們幾個是公子哥沒人敢揍你們,到了這裏,就要聽老子的,否則我連你們爹一起抽大耳光子!”聽到了那沉重但是步伐頻率完全恒定的腳步聲,刑天蒼雲臉上掛著笑容回過頭來:“篪虎啊,怎麼樣,帶人出去了幾天,可熟悉了這裏的山水走勢了?”

    夏侯重重的拍了一下白的腦袋,喝道:“白,自己去伙房找東西吃去!吃肉就好了啊,不要把那些火頭軍給吃了?”

    白‘吱吱’一聲歡呼,仰天長咆一聲,立刻跑得沒了影子。夏侯這才笑著朝刑天蒼雲行了個軍禮,大聲喝道:“娘的,走錯路了,跑到海人的地頭上去了。不過正好運氣,幹掉了他們一輛鐵皮車子,兩袈天上飛的怪異物事,還搶來了這個。”

    夏侯從緊跟在他身後的墨麒麟角上,把自己掛在那裏的戰利品都掏了出來。“您看,我搶了他們一個士兵身上的全部物事,還有這些!”夏侯把幾張無比精細的地圖朝著刑天蒼雲顯了一下。

    刑天蒼雲那白銀絲一樣的鬍鬚‘呼’的一下飄了起來,整個隨手把那金鐧往地上一丟,已經撲到了夏侯面前。小心翼翼的把夏侯手上的那幾張地圖接過,刑天蒼雲草草的掃了一眼,突然仰天長笑起來:“天助我也!他***,老子正準備帶領大軍出發,這可就有寶貝到手了!這地圖,比我們軍隊裏準備的,詳細了何止萬倍以上?”

    刑天蒼雲那個高興啊,眼睛裏面是濃濃的喜氣再也瞞不住人了。他一時間也就忘記了下手輕重,狠狠的往夏侯肩膀上一拍,大吼道:“來人,給篪虎軍候記上金熊級特大軍功一件。娘的,呃,人呢?”他剛拍了夏侯一掌,再拍時卻拍了一個空,連忙看過去,卻是夏侯滿臉苦笑,齜牙咧嘴的,已經被他一掌整個的打得矮了半截,腰肢以下都全部陷進泥地裏去了。

    也就是夏侯的肉身如今已經到了二鼎的水準,這才扛住了刑天蒼雲的一掌。換了吸收天巫巫力之前的夏侯,他非被這一掌打死不可!

    刑天大風幾個累得直翻白眼得傢伙看得刑天蒼雲這樣高興,連忙丟下了身上的鉛錠,滿臉諂笑的迎了上來。“哎呀呀,篪虎兄弟啊,你可回來了!我們可真的是想死你了!嗚嗚,大爺爺,這是什麼東西?”

    刑天蒼雲滿臉笑容的瞪了幾個晚輩一眼,隨手把夏侯從地裏拔了出來,把地圖往刑天玄蛭手上一塞,笑道:“你看看這寶貝。”

    刑天玄蛭兩眼猛的發出了精光,他驚呼道:“天,世上竟然有這麼精確的地圖!大爺爺,這,這是哪里來的。”

    刑天蒼雲狠狠的用手指捅了夏侯一下,嘻笑道:“不就是這娃娃麼?他居然扒光了一個海人的士兵回來。嘖嘖,這些地圖,我們以前可是費盡了心思,也沒有弄到一張啊。那些海人的高級將領,跑得比黑厴還要快。”刑天蒼雲猛的臉色一變,驚問夏侯:“這地圖,只得海人的高級將領手上才有,你碰到了那些所謂的黃金貴族?那你怎麼活著回來的?”

    刑天蒼雲驚疑的看著夏侯:“那些海人的黃金貴族可是最怕死不過,到了哪里身邊都是護衛成群,更有天上飛的他們叫做重型攻擊機的玩意隨時候命,你怎麼搶了他們的東西還活著回來了?”

    夏侯嘎嘎一笑,把自己碰到了安道爾和托爾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刑天大風他們聽得大樂,怎麼兩個黃金貴族還有那種斷袖分桃的愛好?而刑天蒼雲則是無比讚賞的連連拍打夏侯:“好孩子,有勇有謀,不錯,不錯。你放過了那個黃金貴族,這是應該的。否則你們也無法活著回來。殺死一個黃金貴族的功勞,哪里比得上拿到了這些寶貝?”

    刑天蒼雲親率的暴熊軍的幾個高級將領,也都是刑天家的長輩已經湊了過來,看著那些細緻入微的地圖,嘖嘖驚歎不已。禦龍軍軍尉,刑天大風的父親刑天虐一手搶過了地圖,臉上露出了一絲極其陰森可怕的笑容:“好,有了這地圖,我們的兩翼突進直入海人腹地的計畫,可就更有把握了。”他深深的看了夏侯一眼,點頭贊許道:“篪虎暴龍?好,很好!”

    刑天虐那散發著彷佛燒紅的鐵塊那樣刺目光芒的手掌狠狠的在刑天大風的肩膀上拍了一掌,哼道:“大風,好好的跟篪虎學學。人家年紀比你小,還是你的友客,行事卻比你老練多了。我敢保證,你要是碰到了篪虎遇見的那些人,你二話不說就殺了他們,然後一路被人家追殺回來,你信不信?”

    刑天大風訕笑:“這,您是我爹,能不清楚我的脾氣麼?”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幾個,眼看著自己的長輩們要開始教訓自己,連忙扯開了話頭:“啊,篪虎,這是什麼東西?你還搶來了這些奇怪的玩意,讓我們看看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刑天蒼雲他們相互看看,連連搖頭,這些晚輩,實在是不成器啊,還要好好操練才行。但是他們的注意力,也被夏侯手上的那些奇怪物事吸引住了,都湊到了一起,想要看個究竟。

    刑天玄蛭搶到了夏侯手上一柄手槍模樣的武器,刑天大風則是抓過了一顆拳頭大小的銀光閃閃的卵狀手雷。刑天玄蛭還沒有把那武器擺弄出個結果來,刑天大風已經不知道怎麼的按動了那手雷上的一個按鈕,那手雷發出了幾聲奇怪的‘滴滴’聲,突然爆炸開來。

    ‘轟’的一聲,一團火雲原地升起,刑天滄風他們一批老人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夏侯、刑天大風他們則是被強勁的衝擊力打飛了十幾丈外。那墨麒麟卻是打了個響鼻,張開大嘴,把那一團爆發出來的火光吸了個乾乾淨淨,很是愜意的吐出了一團黑煙來。

    刑天虐他們身上爆出了一團強烈的光芒,好容易才把那些地圖在那爆炸中保護了下來。刑天蒼雲氣得滿臉肌肉亂抖,瘋狂的朝著刑天大風他們喝道:“一群不懂事的畜生,這些你們不懂的玩意,你們亂擺弄作甚?”他撲過去,抓起自己丟在地上的金鐧,‘呀呀’怒吼著的朝著滿臉黑煙的刑天大風他們追殺了過去。

    刑天大風嚇得‘哇哇’亂叫,整個身上的衣服被炸得稀爛的,幾個人就這麼抱著腦袋在大營裏瘋狂裸奔。要被刑天蒼雲那金鐧狠狠的抽上一鐧,這可絕對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他們不跑才有鬼了。

    夏侯也是連連搖頭,滿臉的無奈。他從地上爬起來,小心翼翼的從身後摸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帶著近似液晶顯示器的東西。“好啊,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一種單兵資訊接收系統。又是那個黃金貴族的衛兵頭目身上的,也許,我能從裏面找到一些有趣的東西?”夏侯看著被追得滿山遍野亂竄的刑天大風,咒駡道:“活該你屁股開花,差點就把這寶貝給炸飛了,真他娘的多事。”

    鬧騰了好一陣子,等到刑天大風他們的臀部整整腫起來了一寸多高,刑天蒼雲這才吹鼻子瞪眼的朝著一眾子孫吼道:“回中軍,開會。阿虐,通知三大天候屬下將領,我們好好的討究一下。有了這地圖,我心裏可是有底了,嘿嘿!”

    刑天大風愣了一下,連忙問他:“爺爺,您不是說等相柳家他們的軍隊趕到了,把他們都安置好了,再出發的麼?怎麼現在就?”

    刑天蒼雲嘿嘿一陣陰笑,抖了抖手上的地圖,陰陰的說道:“有了這寶貝,你還要我安心留在營地裏,怎麼可能?相柳家、申公家他們那些娃娃率領的軍隊,把他們往南邊和北邊兩個軍營一丟,讓他們自生自滅罷!我狠狠的操練你們,那是你們是我的孫子,我要讓你們再戰場上多一份活命的本錢!可是他們是我什麼人啊?和我有什麼關係啊?又不是**了他們老母把他們生下來的,我管他們死活?”

    把那地圖慢條斯理的折成了小塊,塞進了夏侯帶來的那個原本就是用來裝地圖的皮匣子裏面,刑天蒼雲嘿嘿冷笑道:“這地圖,按照比例的大小不同,每樣我給你們留下一張,剩下的我全部帶走。你們在這裏要一直到明年春天才發動進攻,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給我找高手匠人,把這些地圖一模一樣的都摹刻下來,分毫不許差了。有了紕漏,把他們全家都砍咯!”

    夏侯聽得心裏是一陣發寒。果然不愧是刑天家的人,刑天蒼雲也就是外表看起來比較正常,是個威武、容貌堂堂的老人,可是他的心理,還是那種變態的、扭曲的。至於說刑天蒼雲的這些兒子、侄兒,就更不要說了。你聽聽刑天大風他們的父親、叔伯都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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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八章 擾襲(下)
    御龍軍軍尉二人︰刑天虐、刑天殘。

    齏\0\0軍軍尉二人︰刑天暴、刑天孽。

    翔龍軍軍尉二人︰行天破、刑天戾。

    好嘛,從他們的名字里面,就可以看出他們的本性如何。夏侯一邊暗自感嘆,一邊把那可能的單兵信息接收器塞進了手鐲,隨手把自己搶來的那些零碎玩意,比如說一柄軍用匕首、一根皮帶之類的拎在了手上,跟著刑天家的一票人,走進了中軍大營那間極大的木屋里去。

    這是一間長寬超過百丈的巨大木屋,木屋的牆壁上懸掛著的,就是那被夏侯稱為寫意水墨畫的大夏軍標配的軍用地圖。刑天蒼雲手上有了更好的貨色,哪里還會看得上這些垃圾?剛進門呢,他就一手朝著牆壁上一揮,‘嗤嗤嗤嗤’,那些用獸皮制作的地圖全部化為粉碎。這一舉動,卻是把那三大天候麾下領軍的將領嚇了一大跳。

    刑天蒼雲滿臉高深莫測的坐在了屋子正中那巨大的長桌邊上,嘿嘿笑著看著那些一臉丈二的金剛摸不著頭腦的同僚,嘎嘎樂道︰“誒,大家都坐下,等等我家堂叔過來。哈,這出征的事情,可就有了準兒了。”

    不一時,木屋外突然狂風大作,狂風中一絲絲金屬銳氣直透屋內,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名胡須銀白,但是頭發已經開始發黃的極其蒼老的老人帶著十幾名夏軍將領走了進來。那老人默不作聲的往長桌的一端最大的那張交椅上坐下,眼里厲光一閃,朝著刑天大風他們掃了一眼,點頭說道︰“哦,你們來了?這幾天,可被蒼雲操得苦了?”

    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刑天磐、刑天鰲龍、刑天羆、刑天荒虎兄弟六個五體投地的跪了下去,朝著那老人恭恭敬敬的問候道︰“見過七曾祖父。”刑天羆、刑天荒虎兩兄弟則是叫的曾祖父。

    夏侯頓時明白這老頭是誰了。刑天歿\,大夏軍在西疆戰區的最高軍事長官,軍職是大夏伐西令,和刑天厄一樣,是刑天家如今最老的那一批長老。夏侯他們領軍來到的時候,刑天歿\這個老狐狸故意指派了脾氣暴躁的刑天蒼雲去接他們,就是為了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讓這些在襁褓中長大的公子哥明白,什麼才是軍隊,什麼才是鐵血。所以刑天歿\今天一出現,就在那里幸災樂禍的笑著說,刑天大風他們被操苦了。

    哈哈大笑了幾聲,刑天歿\抬手道︰“自家人,客氣什麼?嘿,好。伐西令下三司九尉的軍司、軍尉都到了,御龍軍、翔龍軍、齏\0\0軍、暴熊軍四軍的軍尉,除了暴熊軍尉刑天十三,其他人也都到了。小三不在,卻是好事,否則我要頭疼了。都坐下罷!”他又抬頭看看西北、正西、西南三大天候屬下的將領,點點頭︰“你們也坐罷,都是同僚,雖然說我刑天家的人在這里的多了一點,卻又有什麼?”

    西疆戰區的高級將領們按照身分高低一一坐下,在場的接近百名將領中,刑天家的直系、旁系的將領就佔了七成,刑天家在大夏軍中的威勢,可見一斑。

    刑天歿\等得眾人坐定了,這才咳嗽一聲,手指頭朝著面前長桌輕輕彈了一下,發出了‘砰’的一聲脆響,夏侯就感覺到一股很是強大的巫力籠罩了整個木屋,一道道強大的震波在屋內掃了好一陣,這才穩定了下來。刑天歿\看了刑天大風他們一眼,低沉的說道︰“看好了,這是前輩用命換來的經驗。海人有一些肉眼很難看到的古怪機關,可以飛到我們的會場來偷听。每次作戰會以前,可都要小心把空氣都掃蕩一遍。”

    刑天大風點點頭,刑天玄蛭微微欠身道︰“孫兒受教了。”

    刑天歿\‘嗯’了一聲,轉過脖子看了看四周粉碎的地圖,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蒼雲,你剛才通知我們來開會,就是讓我看你的本事長進了,把地圖都毀掉了麼?來人啊,刑天蒼雲私自毀壞軍用地圖,拖下去痛打一千鐵杖!怎麼,你是西疆戰區的最高指揮官,就胡作非為麼?別忘了,我是伐西令,我是整個西疆戰區的督軍官!老子還可以揍你!”

    刑天大風他們這些年輕的將領脖子後面寒毛直豎,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目不斜視的緊緊的盯著自己面前的一寸桌面,哪里還敢有絲毫動彈?這一下,他們可算是知道了軍法的嚴厲了,刑天蒼雲是什麼身份?僅在刑天歿\這個督軍官之下的西疆戰區的最高統帥!違反了軍令都要挨一千鐵杖,何況他們?

    刑天蒼雲一陣的尷尬,看著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沖了進來,連忙叫嚷道︰“七叔,七叔,我的七叔,您別發火啊?我毀了這些地圖,自然有替代的好東西!嘿嘿!”刑天蒼雲獻寶一樣的,連忙把那皮匣子放在了刑天歿\面前。

    刑天歿\枯\黃的眉毛一抖,打開皮匣子看了一眼,臉上猛的容光煥發,大聲喝道︰“罷了,都給老子滾出去!來人啊,記刑天蒼雲大功\一件。”那些剛剛沖進來的士兵,立刻又潮水一樣退了回去,誰敢在這個木屋里多逗留片刻?

    刑天蒼雲連忙道︰“不,不,七叔,這和我可沒關系,這是篪虎軍候的功\勞。嘿,他居然洗劫了一名海人的黃金貴族。”刑天蒼雲眉飛色舞的把夏侯的經歷述說了一遍,最後補充道︰“他***,海人的黃金貴族里面居然也有這種喜歡分桃子的貨色,真他娘的想不到啊。”

    木屋內,近百個大夏的高級將領呵呵大笑,笑得樂不可支。刑天歿\狂笑了一陣,猛的收住了笑聲,仔細的打量了夏侯好一陣子,這才點頭說道︰“你就是篪虎暴龍?果然是條好漢!好好的輔助大風,自然有你無限的好處。唔,提你一級軍候罷,蒼雲你記下了。”

    把這些雜事都給分說明白了,刑天蒼雲這才看著刑天歿\說道︰“所以,有了這地圖,我就準備提前幾天動手了。我們可以很輕松的找到容易通過的通道,找到容易屯軍的要害地點。早幾天出發,我們在那邊的準備就越充足,到時候給海人的打擊就越是沉重。比起以前我們靠著那些地圖,等于兩眼摸瞎時早幾天晚幾天沒有什麼不同的情勢,我們現在可就佔據了極大的主動了。”

    刑天歿\站起來,一腳踏在自己的交椅上,另外一腳則是踏在了長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一張攤開的地圖。過了一陣,他隨手從椅子背上扯下了一條木條,朝著地圖上幾個地方點了點︰“說得沒錯!以前我們沒有這種極其精確的地圖的時候,早幾天晚幾天,反正是繞過海人的防線,到了時間就胡亂的往他們***書城獨家首發腹地里面出擊。”

    頓了頓,刑天歿\掃了一眼在場的將領,陰森的說道︰“可是現在就不同了。我們有了這地圖,整個海人的軍力分布,我們用屁股都能想出來會在什麼地方。我們前進的道路會是清晰的,我們屯兵準備的地點也就成竹于胸了。好,這地圖好!我們早幾天動手,到了地方多做點準備,就如蒼雲說的那樣,造成的對海人的打擊,會沉重得多。”

    刑天蒼雲笑道︰“那,就是明天吧。伐西令下三司九尉的軍隊走南邊。他們可都是步兵,繞過這里綿延萬里的山林,卻是方便的。而三州的軍隊和我翔龍軍、御龍軍、暴熊軍、齏\0\0軍四軍,則是走北方的荒漠。雖然也有一大片山地,可是看地圖上,卻是比南方要好行走得多。三州天候派來的軍隊,全是騎軍,我們這四軍,也是騎軍和獸軍居多,走荒漠地帶卻是方便多了。”

    刑天歿\瞪了他一眼︰“如此一來,你還把老子扔開了,沒人管你了,你就是實實在在的總帥了,是不是?”

    刑天蒼雲嘎嘎一笑︰“您知道還問麼?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糧草!”

    刑天蒼雲嚴肅的看著在場的所有將領︰“糧草。我們要急速行軍幾個月,滲入海人腹地數萬里,給他們來個肚里開花,然後從後方急攻他們的防線。兩面夾擊,海人的東部領,就整個是我們的了。可是我們數百萬大軍遠離西疆大營數萬里,這糧草方面麼。”

    刑天歿\看著刑天大風他們,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淡淡的說道︰“沸\0\0文?w整理收藏以巫法將大批的糧草運送過去,自然是不難的。可是我們所有的後續糧草,都要從西疆大營出發,大風,你們能否守好西疆大營,可就關系著我們來年春天的總攻,是否能夠奏效的大事了。”

    他的手指頭在地圖上西疆大營的地方指了好幾下,喝道︰“你們給我死守在這里,不許\後退一步,能否做到?”

    刑天大風站起身來,嚴肅的看著刑天歿\,大聲說道︰“自然能做到。我也是刑天家的子孫。”

    刑天歿\嘿嘿冷笑了幾聲,嘀咕道︰“老子還就怕你們這群娃娃辦不到哩。娘的,孤軍深入數萬里,要是沒有了糧草補給,可就只有搶劫海人那些老百姓的了,他們的軍隊又不是廢物,一旦發現了我們,自然會追著我們打。雖然我們也不怕了他們,可是計劃卻就泄露了。能輕松的辦到的事情,我們干嘛要費力,干嘛要多耗費這麼多戰士的血肉呢?”

    他看著刑天大風,很認真的問他︰“你真能做到?”

    刑天大風點點頭︰“是,我絕對能做到。不僅如此,等到明年開春了可以發動總攻的時候,我會給海人一個好看。”

    刑天大風侃侃而談︰“我已經明白了以前我們的不足,這幾個月的時間,我會在軍營里拼命的訓練手下的兄弟們,雖然比不上西疆戰區的精銳戰士,可是我會讓他們盡可能的擁有接近這些精銳戰士的實力。”

    刑天歿\、刑天蒼雲連連搖頭︰“不夠,不夠,僅僅是這樣,還是不夠!消極的等著海人來揍你們麼?萬一被海人發現了,我們的主力大軍消失無蹤,留在軍營里的,是你們這群娃娃率領的一批廢物,他們肯定會揍你們個頭破血流。”

    刑天大風愣了︰“那,如何?”

    一直坐在旁邊不作聲的夏侯突然站起來,朝刑天歿\和刑天大風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威嚇他們。不斷的嚇唬他們。就和山林中的野獸一樣,兩頭凶獸的領域接近時,那頭不斷的虛張聲勢,不斷的去騷擾對方的凶獸,往往能佔到最後的優勢。”

    夏侯指著地圖上夏人和海人控制區域之間的廣袤山林以及大片的平原、湖泊說道︰“這里方圓萬里,地勢復雜。我們和海人,就是兩頭凶獸。在不明白對方的實力之前,我們和海人都不敢胡亂的發動攻擊。我們只要作出一種姿態,讓海人覺得我們在引誘他們出戰,他們定然不敢冒危險,在山林中和我們再次大規模的開戰的。”

    “要知道,上一次戰爭中,我們大夏軍隊取得了全方面的優勢,狠狠的教訓了一下海人,他們定然對我們有一種心理上的弱勢。而且海人知道,我們大夏的軍隊並沒有在秋冬二季出動的習慣,可是如果我們不斷的騷擾他們,派出以十人、二十人的小隊不斷的騷擾他們,伏殺他們的巡邏隊,甚至燒毀他們的倉庫,他們會錯誤的認為,我們在準備違反慣例的,對他們進行一次大的陰謀。”

    夏侯看著刑天歿\笑道︰“我們就是那頭不斷騷擾鄰居的凶獸,不斷的削去他們的氣焰,直等最後一擊。”

    刑天歿\震驚的看著夏侯,突然皺眉問道︰“如果海人被你惹怒,出動大軍進攻又如何?”

    夏侯看著刑天歿\︰“他們會麼?”夏侯反問道︰“在他們沒有詳細的情報之前,他們敢出動大軍麼?他們剛剛被我們大敗過一次!”

    刑天蒼雲反問夏侯︰“若是他們明明白白的探明了我們軍營中只有百萬新軍,那又如何處置?”

    夏侯看著刑天蒼雲大聲說道︰“那麼,敢問大人,您這樣精明的指揮官,敢于向一個前幾天還擁有數百萬主力大軍,如今卻突然空蕩蕩的敵軍軍營發動全面的攻擊麼?尤其,當自己屬下的巡邏隊不斷的被殲滅,但是斥候卻能不斷的靠近敵人軍營的情況下?”

    刑天歿\喝道︰“這樣說來,你會故意的把大營內的情況讓海人得知?”

    夏侯點頭︰“不僅如此,我會把一個輜重營放在大營的前方去。四周只放少量的就地征召的土著士兵看守。但是,我會在那個輜重營附近,放置一批極強的精銳士兵在。”

    刑天大風抽了一口冷氣,突然罵道︰“娘的,篪虎,到底你是蠻子還是我是蠻子?啊?你從哪里學來的這些陰險的招數?就算我們,從小研讀軍陣之道的,卻也想不出這些簡直陰損無賴的招術!”

    刑天歿\抓了抓自己的胡須,嘀咕道︰“我想起來了,大哥來信說,篪虎娃娃你***居然把天巫的那些積存下來的東西給吸納了。難怪!這樣可好,大營你有了你這個數百年的老奸盯著,我可是放心了不少。大風他們就是經驗欠缺,可好,有了個數百年閱\歷的你來幫忙了。”

    嘿嘿笑了幾聲,刑天歿\看著夏侯問道︰“那麼,你確認那些派出去的小隊人馬,不會被海人圍殲麼?”

    夏侯笑著看著刑天歿\,指點了一下地圖上大片大片的山林,問道︰“您認為,海人那些士兵,在山林里,可是我們的對手麼?就算他們裝備了威力再大的武器,又能耐我們何?”

    刑天蒼雲滿臉是笑的看著夏侯,只是連連點頭,過了好一陣,這才笑道︰“罷了,你還有什麼陰損的招術,全部給我吐出來罷!”

    夏侯看著刑天蒼雲,點點頭︰“那麼,小子獻丑了。海人新敗,甚至聖女都被我們俘虜,他們軍心不振。如果我們派遣大批的人力進入海人的領地制造謠言,把我們大夏軍隊的實力吹噓得和天神一樣,不說其他,起碼能把我們眼前這支海人的軍隊,滅去他們三成的戰力!”

    嘆息了一聲,夏侯微笑著看著刑天歿\等高級將領,淡淡的說道︰“等到我們放出謠言,並且派小隊精銳騷擾侵襲他們一段時間後,諸位大人以為,我們下請帖,邀請海人的高級將領赴宴,會是什麼情景呢?他們如果敢來,我們自然是好酒好肉的招待,但是挑戰他們的將領,毒打他們一頓卻是少不了的。如果他們不敢來的話,豈不是顯得他們將領更加無能了麼?我們又可以大做文章了。”

    刑天玄蛭低聲呻吟了一句︰“篪虎暴龍,你這蠻子怎麼比我曾祖還要奸詐?”

    刑天歿\、刑天蒼雲等老相互看了半天,終于拊掌而笑︰“罷了,中軍穩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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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九章 死志
    夏侯從來沒有想過,數百萬人連同近千萬頭稀奇猛獸的出動,會是如此的輕靈。

    的確,如此的輕靈。伐西令下屬的九支大軍,翔龍軍、禦龍軍、齏犼軍、暴熊軍,連同西方三州三大天候派遣的遠征軍,以及齏犼軍中那近千萬各種稀奇古怪的野獸,只用了一盞茶時間,就全部準備完畢,化為兩道滔滔鐵流,朝著南方和北方的荒野開發。

    沒有想像中的喧嘩和大量的煙塵,沒有想像中的淩亂和倉促。在刑天歿、刑天蒼雲等人的統帥下,部隊的行進是井然有序的。而大批隨軍的強大巫士,他們更是讓數百萬大軍有如幽靈一樣,淹沒在了山嶺和密林之中。

    狂風在大夏的軍隊周圍盤旋,片片落葉和塵土被旋風席捲,包裹住了這些軍隊。所有的士兵和戰獸,都是離地三寸,漂浮著急速前行。朦朧的風影中,無論是從高空還是近在咫尺的山頭上,都無法發現這兩支龐大的軍隊。眼看著數百萬人,就在十幾次呼吸的時間內,化為一道道虛影消失在了地平線的那頭。他們的身後,狂風卷過,就連最後一點痕跡都無影無蹤。

    “我總算明白,海人的偵察機為何總是無法察覺大夏軍隊的動靜了。一萬名巫士,就能隱藏起數百萬的大軍,靠,這也太離譜了罷?”

    不管夏侯心中是如何的震驚,如何的鬱悶,但是事實就放在眼前。在大夏,任何事情都無法用常理來衡量的。就好像兩支遠征大軍攜帶的糧草!他們攜帶了足夠所有士兵食用兩個月,數量極其龐大的糧草!可是這麼多的糧草以及後勤的輜重用具,不過耗費了十萬名後勤軍士就輕鬆的隨軍輸送。眼看著一座座山峰大小的糧草堆在狂風中漂浮而起,急速朝前飛行,夏侯的下巴差點都脫臼了。

    刑天大風看到夏侯那般震驚的樣子,不由得笑道:“真不知你得到的天巫記憶中,為何沒有這些嘗試。這還不過是一些三鼎、四鼎的大巫作出的事情。若是有一名九鼎大巫自甘降低身份,攜帶糧草行軍的話,嘿,嘿嘿。”

    夏侯飛快的在記憶中檢索到了相應的資料,他立刻被那個龐大的數字嚇得目瞪口呆。

    刑天大風理解的拍拍夏侯的肩膀,歎息道:“明白了?八鼎、九鼎的大巫,又號稱上巫、太巫、聖巫,我們這些一鼎、二鼎的大巫,根本在巫殿中連稱號都沒有的。唔,也許那些巫殿的巫,更願意稱呼我們這些巫為雜魚巫之類。”

    夏侯只能掩面歎息,可憐的海人,他們為什麼會和大夏對上?他真的無法想像,當大夏這個龐大的戰爭機器全面動員對海人下手後,海人能否倖存下來。你有再先進的武器又怎麼樣?大夏的這些變態大巫,根本不是人的想像所能描繪的那種超常的存在了。

    “也許,只有通天道人他們,還能對這些大巫產生威脅!”夏侯如是想到。

    接下來的幾天,刑天大風他們繼續在蟒皮鞭的威脅下,整日的瘋狂操練。刑天蒼雲的確是率領大軍出發了,可是暴熊軍留下了一萬最精銳的戰士,在這裏瘋狂的蹂躪黑厴、玄彪二軍的軍士。就來你刑天大風他們也不能免去這種強度變態的操練,每天扛著巨大的鉛錠,演練戰陣之術,或者學習真正的殺人的技巧――如何使用巫的力量,更好的更快的更有效率的殺人。

    夏侯就親眼見到,一名九等上品的暴熊軍軍官,輕鬆的擊敗了和他實力相當的黑厴軍、玄彪軍近百名巫武。那狂暴的出拳方式、簡練有效的殺傷技巧,讓夏侯簡直錯以為,他正站在前世自己受訓的基地裏,看那些特種部隊的士兵在演練一擊必殺的技巧。

    “精銳就是精銳,垃圾就是垃圾,這之間的差距,只有用血戰後的經驗來彌補。難怪刑天十三他們一直都說,黑厴軍、玄彪軍的這些士兵,都是一群廢物了!”夏侯很沒有良心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裏端著一缸冰涼的米酒,曬著秋日和煦的日頭,笑嘻嘻的看著刑天大風他們被操練得死去活來。“唉,四十萬黑厴軍、玄彪軍,我懷疑他們的戰鬥力,不過相當於五萬暴熊軍的士兵!”

    心中突然有了這種覺悟,夏侯猛的嚇了一大跳:“見鬼,那些坐在安邑的大佬們,他們還真的是把一場戰爭看成了選拔接班人的遊戲了?就以黑厴軍、玄彪軍這樣的戰鬥力,就要正面對抗海人的一整條東部領的防線?”

    可是夏侯也沒有時間去輕鬆了。雖然夏侯是被刑天蒼雲他們特許不用參加訓練――夏侯並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相柳柔他們率領的大軍趕到了。唯一有空閒的夏侯,只能認命的率領一批後勤的官員,去操辦相柳柔他們的防區、駐紮的營盤等等閒雜事務。

    相柳柔從自己的坐騎,那條三頭大蟒的頭上跳下,指著夏侯的鼻子痛駡道:“見鬼,你們這群刑天家的小人,篪虎暴龍,似乎是你說的,要我們在行軍的過程中保持聯絡!可是怎麼你們都提前到了這麼多天,一條軍情都沒發回來?”

    相柳胤騎在一條長度超過三十丈的黑鱗巨蟒頭上,冷冰冰的看著夏侯冷笑道:“算了,六弟,看他們不是沒事麼?害得我空高興了一場,還以為他們在半路上就被野獸給叼了去了,真是無趣啊。”

    夏侯翻了個白眼,朝著相柳胤冷笑了幾聲,淡淡的說道:“託福,託福,你們都還活蹦亂跳的,我們怎麼能被野獸叼走呢?”夏侯可沒有心情和相柳家的這群毒蟲打交道。他很有撒手掌櫃做派的,在一副新篆刻出來的地圖上指點了一下分配給相柳柔他們幾家軍隊的營盤方位,把那地圖往幾個領軍的將領手上一塞,希望你加入支持手打組攤開雙手說道:“好了,你們自己去找你們的大營吧。”

    相柳柔怒喝道:“你什麼意思?就這樣把我們打發了?西疆統帥刑天蒼雲在哪里?我們要找他報到。”

    懶洋洋的抓了抓腦門,夏侯歎息道:“他老人家三天前就率領大軍出發了,誰叫你們來得這麼晚?沒人願意等你們,關我什麼事?營地裏有營房,糧草倉內有粟米、好肉、老酒,你們自己去安營紮寨,莫非還要我篪虎大爺***伺候你們上床不成?”

    說道這兒,夏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從腰帶上提起一根紅繩甩了甩,把一面黑色的玉質權杖朝相柳柔他們亮了一下:“真正不好意思,老子篪虎暴龍運氣好,被西疆督軍刑天歿、西疆統帥刑天蒼雲認命為軍法官!嘿嘿,若是你們的軍隊有什麼違背軍令的地方,不要怪我打你們的屁股!”夏侯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喝道:“沒事做自己在營房裏玩泥巴都行,不要去騷擾當地的百姓,否則當老子不敢砍你們的腦袋麼?”

    原本夏侯只是黑厴軍、玄彪軍的軍法官。可是在刑天蒼雲他們出發前,夏侯終於成功的從刑天歿那裏,把自己的身份提高到了如今的西疆戰區總軍法官的位置。黑厴軍、玄彪軍如今是你把幾個裸體的少女放在他們面前,他們都沒力氣去禍害這些女子了,可是剛剛到來的相柳柔他們率領的軍隊,天知道他們會作出什麼事情來?所以夏侯才討要了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只是想要多少為這些王國的百姓保全一點元氣。

    相柳、防風、申公以及其他幾個大巫家,例如祝融、共工、赤姚、歿魃家的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那塊黑色的權杖,同時閉上了嘴巴。軍法官是個什麼玩意,這些公子哥雖然為人荒唐,但是到了軍隊,對於軍法官的意義,還是很清楚的。

    相柳柔只能是氣得直哼哼,看著夏侯卻不敢說話。相柳胤卻是騎在巨蟒上,盯著手上新篆刻印刷出來的地圖看了半天,這才和聲問道:“篪虎大人,不知這地圖,從何而來?”說道這裏,相柳胤雙腿一彈,已經從那巨蟒頭上跳下。那黑鱗大蟒晃晃腦袋,親熱的用自己的信子在相柳胤身上舔了幾下,一對沒有絲毫表情的瞳孔,死死的盯住了夏侯。

    夏侯掃了那黑鱗大蟒一眼,怪笑了幾聲:“這倒是一條好寶貝,拿來下湯的不錯。”他看著相柳胤掃了一眼,朝著自己很是牛皮哄哄的點了點,說道:“是篪虎大爺從海人身上搶來的寶貝,就為了這個,老子被記了一條大功勞,你羡慕我怎麼的?”

    相柳胤臉蛋微微一抖,朝著夏侯笑道:“你搶來的?那,你可有了其他戰果?”

    夏侯怪異的朝著相柳胤看了一眼,隨手又把幾張紙遞給了他:“知道你會這樣問,這是刑天蒼雲統帥離開前,制定的對海人進行連續騷擾侵襲的作戰計畫。你們有膽量的,就派出精銳小隊,和老子率領的隊伍比比看,看誰宰掉的海人多,看誰抓的活口多。”

    夏侯挑釁的看了相柳胤一眼,比劃了一個很兇狠的割脖子的動作:“記住,老子已經幹掉了海人一架戰車、兩袈天上飛的叫做攻擊機的寶貝。也就是說,我那刑天大兄名下的戰果已經有了起碼十個海人士兵!相柳家的,你們幹掉了幾個?”

    相柳胤、相柳柔的身體立刻僵硬了起來。他們恨恨的看著夏侯,眼珠子一陣亂轉。

    夏侯朝他們比劃了一個槍子打頭的姿勢,怪聲道:“記住,是你們先來挑釁我們的。戰場上分出勝負來,如果你們輸了,以後在安邑城,什麼都要聽我們的。如果你們贏了嘛,嘿。”夏侯不屑的看了他們一眼:“就你們這點膽量,也可能贏麼?”

    不等相柳柔、相柳胤反應過來,夏侯已經扭動一下屁股,拉著白脖子上的那根銀色絲線,一人一獸發出了讓人不寒而慄的怪笑聲,帶著一批士兵揚長而去。後面就留下了防風家的幾個領軍將領看著相柳柔、相柳胤怪笑了幾聲,帶著自己家的大軍朝夏侯安排的營房方向去了。

    相柳柔憤怒的叫駡起來:“他在向我們示威呢!不過是十個海人,算什麼了不起的戰果?”

    相柳胤冷冰冰的說道:“去軍營!小六子,不要給我說這些讓人看不起你的話,最少你現在一個海人還沒有殺死。”

    扭過頭去,相柳胤看著申公家領軍的將領,冷冷的說道:“申公豹,你怎麼說?你們申公家,這次居然是你領軍,你怎麼說?”

    穿著一身豹紋長袍,額頭上紮著一條黃布帶的申公豹眨巴了一下眼睛,摸摸下巴,突然乾笑起來:“相柳胤,我和你們可沒什麼交情。申公鯤那白癡和你們交好,不代表我也要和你們站在一起啊?我倒是寧願和篪虎暴龍這蠻子在一起,最少他給我的感覺更加可靠點,你覺得呢?”

    手中一根竹枝揮動了一下,申公豹嘎嘎樂道:“申公家的好漢們,我們去營地,吃好,喝好,睡好,修整三天后,我們好好的和海人玩玩!”

    空蕩蕩的平原上,就留下了相柳家的蚺軍。相柳胤臉色一陣的發白,突然冷哼了幾聲,跳上了那條黑鱗大蟒,拍了一下它的腦袋,驅動著它,領著軍隊朝給他們安排的營地的方向去了。只能說,夏侯給相柳家安排的營地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雖然地勢險要,卻是整個西疆戰區最突前的一個營盤,有時甚至可以看到海人的巡邏兵在遠處出沒,卻是最危險的一個營地了。

    不過,夏侯對此卻也有話說:“不是我故意陷害友軍,實在是那個營地也需要有人駐守啊,難不成我放棄那個營地不成?黑厴軍、玄彪軍必須坐鎮中軍大營,這可是刑天歿的命令,我這是以軍人的天職,堅決的服從命令。”

    夏侯和白搖搖擺擺的走回了軍營,剛剛從軍營正門一側一座懸崖下經過,突然一條黑影就從上面落了下來。刑天大風扛著一塊鉛錠,滿臉大汗的摔倒在懸崖下,有氣無力的看著懸崖頂咆哮道:“不行了!我只是一個一鼎大巫,而且我不是以體力見長的大巫!我實在動不了啦!”刑天大風的眼珠子嘰哩咕嚕的亂轉,朝著夏侯連連使著眼色。

    幾個暴熊軍的軍官從懸崖上跳了下來,手裏的蟒皮鞭發出了尖銳的破風聲,其中一名甚至還是一個領制官大聲咆哮道:“你跑不動了?那麼,就把你打死在這裏!軍尉大人說了,在你們還不能擊敗我之前,你們必須接受訓練!”那領制非常不客氣的,一鞭子狠狠的抽在了刑天大風的身上,疼得刑天大風‘吱兒’一聲慘叫,連忙從地上跳了起來。

    揉了揉身上的傷痕,刑天大風指著夏侯埋怨道:“好罷,我和幾個兄弟都要接受訓練,我也認命了,管你們怎麼操練,我也不說了。可是篪虎,你總要陪著我們一起受罪吧?哥哥我們成天累得快死掉,你卻輕鬆自在的到處閒逛,這也太不像話了。”

    夏侯恍然,這刑天大風不是真的累得受不了了才從懸崖上摔下來,而是看到自己太輕鬆了,他心裏非常的不舒服,所以要拉著自己下水啊?

    怎麼可能?夏侯絕對不相信自己能禁得起這些暴熊軍軍官的操練。雖然他每天晚上都在拼命修煉射日訣,自身巫力以一日千里的速度急速膨脹,但是夏侯也沒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夠受得了這樣的超過極限的亡命訓練方法。看著那幾個不懷好意的盯著自己的暴熊軍軍官,夏侯背心一陣冰冷,連忙叫嚷道:“我很輕鬆麼?我今天去安排相柳柔他們幾個帶來的軍隊,就頭疼死啦。”

    夏侯指著自己的鼻子嚷嚷道:“可不是我偷懶,我不用參加訓練,這可是刑天蒼雲統帥親自下令的。我的戰力的確不如你們,但是我的腦袋比你們的好用,這就是我的特長了。莫非你要我這樣一個軍師類型的人,跟著你們一樣扛著鐵塊漫山遍野的跑麼?”

    夏侯訴苦道:“你看看,我現在每天要忙碌多少事情?向海人的領地派遣間諜,派遣造謠的民眾,派遣密探監視我們領地內的所有百姓和殘留的當地貴族,我甚至還要照顧幾個在戰火中倒楣的城市的百姓吃喝拉撒的問題,這些事情,不都是我在做麼?尤其我還要挑選精銳的士兵,組成伏擊小隊去和海人捉迷藏,我現在的事情,那真的是兩眼金星亂冒,我都快受不了了。”

    刑天大風惡意的盯著夏侯:“軍師?我大夏軍隊中,還真有軍師這個說法,只是很少有統帥願意設立這個職位罷了。我也從來沒見過,有你塊頭這麼大的軍師啊!”

    一腳把那鉛錠踢飛十幾步開外,刑天大風湊到夏侯身邊,低聲威脅道:“篪虎,我今天個給你說正經的,不把老子從這群心狠手辣的屠夫手上撈出來,我和你沒完!我可是堂堂黑厴軍尉,每天被奴隸一樣的抽鞭子,我還有什麼臉面見人啊?”

    夏侯臉色漠然,眼珠子亂轉,在刑天大風臉上不斷的打量著,彷佛刑天大風鼻孔裏開出了一朵喇叭花一樣迷人。

    刑天大風氣急,看了看那幾個陰笑著慢慢走過來的暴熊軍軍官,近乎哀求的說道:“罷了,以後在安邑,你吃喝玩樂的,我全包了,全包了怎麼樣?你要幹什麼都行!你今天總要想辦法把哥哥我弄出去,玄蛭他們,你就不要管他們的死活了!總之你要把我弄出去,否則,回到安邑了,我每天都叫華鎣的那批姐妹成天來煩擾你,你信不信?”

    想到刑天華鎣那古怪嚇人的脾氣,夏侯一陣皺眉。他長吸了一口氣,朝那個暴熊軍領制嚴肅的說道:“領制大人,現在有重大軍情,要和刑天軍尉商議。按照刑天督軍給我的命令,在必要的時候,我可以抽調任何人協助我的工作。”

    那個暴熊軍領制呆了一下,狠狠的瞪了刑天大風一眼,無奈的朝著夏侯點點頭:“如果你認為需要,那麼,反正我是無所謂啦。不能抽黑厴軍軍尉的屁股,起碼還有一個玄彪軍尉留下嘛。嘿嘿!”

    刑天大風差點沒哭出來,自己是誰啊?堂堂黑厴軍尉,在刑天歿、刑天蒼雲這些老頭離開後,西疆戰區地位最高的幾位將領之一啊,居然自己還要依靠自己的友客,才能把自己從那深深的苦難中搶救出來,自己也混得太淒慘了點吧?

    夏侯一本正經得看著那暴熊軍的領制:“沒錯,大人應該知道我們制定的對海人的騷擾計畫。現在我需要一名有充足的指揮經驗,並且足夠強大的將領統帥所有的騷擾隊伍,對海人的巡邏隊以及零碎的哨卡、關卡進行打擊。我篪虎暴龍在軍中威望不足,顯然是不適合這個位置的啊。”夏侯說的倒是合情合理,的確需要一員大將居中調度的,至於夏侯自己麼,他更寧願親自帶隊去欺負那些可憐的海人士兵。

    一想到纏繞在黃一身上的那條小黃龍,夏侯就是一陣的心血澎湃。沒有任何理由的,沸騰文學整理收藏夏侯願意以那條小龍的名義,去和那些海人血戰到底。像他這樣的戰士,是不能沒有自己的精神圖騰的。當自己效忠的物件不存在于這個時空時,突然出現的那條小黃龍,已經成為了夏侯心底最崇高的圖騰象徵!

    幾個暴熊軍的軍官有點惋惜的跳上了那十幾丈高的懸崖。而懸崖上站著的刑天玄蛭等一眾刑天家的子弟憤怒的把自己扛著的鉛錠朝刑天大風砸下,刑天玄蛭更是憤憤不平的詛咒著:“大哥,你去死吧!你居然一個人找機會溜走了!”

    刑天大風、夏侯、白嚇得是抱頭鼠竄,數萬斤一塊的鉛錠從這麼高的地方砸下,又都是被一鼎大巫奮力扔下的,就算是一頭豬都會知道,被砸中的後果是什麼。刑天大風一邊跑,一邊得意洋洋地叫嚷著:“我的兄弟們啊,你們就慢慢地操練吧!大哥在這裏祝你們早日練得神功,順利脫離苦海,好來幫哥哥我對付海人哩!”

    刑天玄蛭他們地詛咒更盛,刑天大風則是益發得意洋洋地狂笑起來,連同夏侯和白,都同時發出了興奮地尖叫聲。

    突然,小半個夏軍的營地晃悠了一下,一團蘑菇雲從他們存放軍械的輜重營營房上升起。刑天大風、夏侯連同還在懸崖上的刑天玄蛭同時叫了一聲:“不好,輜重!糧草!”

    夏侯更是清楚的判斷到,從那團蘑菇雲的形狀和升起的速度,以及他距離爆炸點的距離所感受到的震感來看,爆炸點的爆炸物的威力極大,大概相當於數噸的烈性炸藥的威力!難道是海人打過來了麼?怎麼可能?週邊這麼多的巡邏隊伍,他們都是吃白食的不成?

    整個夏軍營地一下子就混亂起來了,無數的士兵憤怒的丟下身上的沉重負擔,朝著輜重營的方向飛奔。

    夏侯運足中氣,大聲咆哮道:“都給老子站住!不許胡亂靠近爆炸點!全部給我散開,散開,離得越遠越好!全軍戒嚴,封鎖整個營地,一隻蟲子都不許給我放出去!營地附近所有的現雜人等,全部給我扣押下來。”

    刑天大風的聲音更是傳遍了整個軍營:“全部按照篪虎都校的命令辦,不許慌亂,不許慌亂!全軍戒嚴,所有閒雜人等,全部扣留,敢於反抗者,格殺勿論!”

    夏侯立刻罵咧起來:“敢反抗者,全部抓活的!媽的,殺了還問什麼口供啊?”夏侯突然發現,自從到了軍隊中,自己的粗話是越來越多!

    刑天大風也立刻醒悟過來,他立刻修改了自己的命令:“只能抓活的,不許殺死!抓活的!”

    一隊隊夏軍士兵猶如鬼影一樣在空氣中閃過,迅速的封鎖了方圓數百里的廣大地域,更有數百名隨軍的巫士飛上了天空,強大的巫力一波波的橫掃過了整個大地,就算是一隻老鼠從地上跑過,也躲不過他們水銀泄地般的周密搜索。

    很快就有消息傳了過來,在那些運送當地的土特產和夏軍進行貨物交換的當地百姓中,抓獲了一批身上攜帶兵器,敢於反抗的嫌疑人等。這一行人大概有三十多人,面對突然戒嚴,彷佛鬼怪一樣迅速的出現在各個要害位置的夏軍士兵,他們驚慌了手腳,拔出兵器就要強行闖關,卻被幾個夏軍士兵輕鬆的全部擒下。

    一眾人犯被很快的帶到了刑天大風他們的面前,夏侯突然皺起了眉頭:“怎麼還有個女的?”

    被抓獲的諸人中,一名有著火紅色長髮的少女慢慢的抬起頭來,突然朝著夏侯他們吐來了一口吐沫,用很熟練的大夏官話罵道:“你們這些闖入了我們的家園,燒殺搶掠的強盜!”那少女美麗的碧綠色眸子裏,一閃而過的,竟然是只有在死士身上才能看到的,堅定的無所畏懼的死志。

    夏侯搖搖頭,輕輕的退後了一步,嘀咕道:“麻煩,我最討厭麻煩。”

    夏侯畢竟擁有一名現代人對戰爭的認識,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些人,對於這些土著來說,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所以,他根本不準備和這個少女爭論,這種爭論,是不可能有任何結果的。

    刑天大風則是完全展現了一名大夏軍的將領在面對這種事情時應該的處置之道:“男人全部砍了,梟頭示眾!女的麼,***,留在營中,充當軍妓!”他偷偷的看了夏侯一眼,這才繼續說道:“不許我們侵犯良家女子,難道這種送上門來的叛逆也不能動麼?”這一次,就連軍紀森嚴的暴熊軍的軍官們,也沒有開口說一個字,他們只是兩頰通紅,氣惱無比的看著這群在他們的眼皮底下,炸掉了小半個輜重營的平民百姓。

    那少女眼裏終於露出了驚慌絕望的神色,但是她立刻張開嘴,一口朝著自己的舌頭咬去。

    夏侯的手指伸進了那少女的嘴裏,少女的牙齒狠狠的咬在了夏侯的指頭上,卻差點沒把自己的牙齒給崩了下來。情知自己難以倖免的少女發出了驚怒的‘嗚嗚’聲。

    夏侯看了刑天大風一眼,淡淡的說道:“先留下他們。我要問清楚,他們炸掉輜重營的武器,從哪里來的。”

    刑天大風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腦袋,嘎嘎大樂起來:“原來如此,我倒是忘記了這個碴兒。唔,不如這女子,就讓篪虎你來審訊好了!嘿嘿,我看她長得倒是不錯的。”

    夏侯,只能是深深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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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章 挑釁請帖
    夏侯只覺得非常的滑稽。

    他一個黑厴軍都校坐在正中的交椅上,一左一右的坐著刑天大風、刑天玄蛭兩位軍尉,再過去就是刑天磐、刑天鼇龍、刑天羆、刑天荒虎四位副軍尉。而副軍尉的身邊,坐著的是暴熊軍的幾位留守的將領,以及大批黑厴軍、玄彪軍的頭目。這些將官一個個咬牙切齒、吹鬍子瞪眼,作出了兇狠的模樣,夏侯就只覺自己有點狐假虎威的派勢了。

    他不由得暗罵刑天大風,這紅發女子,幹嘛一定要塞給自己審問啊?就算你要塞給自己審問,你隨便配置幾個人在旁邊盯著也就是了,這麼大張旗鼓的,搞了幾十號將領過來看熱鬧,夏侯怎麼看就怎麼像是這些將領都是趁機溜號的。看看,不過是觀摩夏侯審問這個紅發少女,卻能免去好一陣子的殘酷訓練,這是多美妙的事情啊?

    搖搖頭,夏侯看著那茫然的站在屋子正中的少女,問她:“你的姓名,可以告訴我麼?”

    那少女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裏,用機械死板的聲音反問夏侯:“你有什麼權力來質問我的名字?”

    刑天大風眉頭一挑,立刻跳起來,作出要揮拳打人的動作。夏侯卻是低聲咳嗽一聲,刑天玄蛭撲上去,把刑天大風一手給拉了回來。夏侯甚至聽到刑天玄蛭在低聲嘀咕:“大哥,你就省點力氣吧,讓篪虎審這丫頭審她一個月玩偶都高興哩。”

    夏侯徹底無言,搖搖頭瞥了滿臉奸笑的刑天玄蛭一眼,突然爆喝到:“來人啊,去軍營外最近的那座城市,隨便殺一萬人,把他們的腦袋送來!唔,順便抓十萬當地百姓過來放在軍營裏,要殺的時候就直接砍下他們的頭,省得還要出去找!”

    那少女渾身

阿庭 於 2008-09-25 22: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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