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遊─不漂亮女孩(轉貼) 作者: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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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1 08:17:00

一開始的序

「你不是說你愛我!?」
「對不起,我愛的其實是《天空》裡的姒姬。」
又是個以貌取人的混蛋!

《天空》是一款先前很流行的網路遊戲,姒姬則是我在遊戲中美化20%的擬似人物,名字是從我的名字姒筠來的。和我對話的是我在遊戲中交往兩年的男友,我們約在現實中見個面。他很帥,跟遊戲中差不了多少,不過──是個以貌取人的混蛋。

自己並不漂亮。以大眾一點的眼光來看,僅是平凡。若是跟家人比起來的話,自己根本就是醜小鴨。家裡不但有錢,父母更是媲美化妝品代言的俊男美女,自己的兄弟姐妹也都是追求者一大票的人間藝術,自己偏偏是個意外。

雖然說自己也有人追求,不過追的人,不外乎想少奮鬥二十年,不然就是為了接近自己的姐妹,還有就是在遊戲裡的誤會。這種事多了,難免會對感情這事感到失望。一次次的感情受挫後,再怎麼遲鈍也懂得放棄了。戴上厚重的粗框眼鏡,配上不愛化妝的撲克臉,雖說兄弟姐妹中功課最好,不過男孩子倒是退避三舍。

家裡一共有六個小孩。父母奉行的,大概是所謂增產報國主義,要不然就是想說既然有著這麼良好的基因,不多生一點來造福大家的眼睛,會對不起大家。一家六個小孩,如果不是老媽生完龍鳳胎後身體不適,她跟老爸本來還計畫著要組一支棒球隊呢。

自己在家中排行老四。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面則是龍鳳胎。爸媽也真夠懶的,名字直接用號碼排─伊宏、佴航、珊珮、姒筠、舞雯、武飛。雖很亂來的用數字來取名,但我們的兄弟姐妹似乎也因此相連在一起,感情好的不得了。

一家人還有另外一個共通點,那就是都很喜歡玩網路遊戲。為了遊戲中的活動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好在現在的遊戲都有加裝維生系統,不只包辦了一個人正常的吃、喝、拉、撒,而且還有激化作用,也就是你在遊戲中做的活動會達到你在現實中的運動的效果,當然不是百分之百,不過省去的許多現代人運動不足的問題。

現代的網路遊戲非常先進,除了逼真的虛擬影像、人物擬似、系統半智能化外,最重要的是科學家研究出腦域機密,成功破解了人類的生理時間觀,使用虛擬實境頭盔後,現實時間與虛擬時間可到1比6。其實根據科學家的說法,腦域開發後現實與虛擬的時間要到1比1000也不是問題,不過實驗發現一般人所能承受的範圍值在十一倍以下,再多會有不堪設想的後遺症。除了軍方用以戰略模擬外,有些商業集團則用以選拔及培育員工。網路遊戲也因應而生。

從第一款純視覺、聽覺的《幻域》到目前即將推出的號稱除痛覺30%外,真實度近100%的《真實》,加上虛擬幣換現實幣的制度成立,網路遊戲已是現今市場上的當紅炸子雞。

老爸的財富也是開發虛擬實境造就的,自己本身愛玩網路遊戲,了解網路遊戲將會是未來不滅的風潮,所以他也非常看好網路遊戲市場。早在《真實》還在開發階段的時候,就已經投資成為股東。雖然遊戲中不會有所優惠,不過《真實》正式啟用的前一天,公司就先送了八套全新的虛擬全真頭盔以及維生系統。

家裡的人除了自己以外,是沒空試用的了。因為他們還在考慮是否放棄前一款網路遊戲的資產,他們那裡可是擁有一座城,捨不得啊。現在正好放假,對於號稱真實度100%的感官享受,姒筠也感到蠻好奇的,隨手翻完說明書後,許久不碰網路遊戲的她決定試玩看看。


《真實》將人物素質分成六項,力量、體質、敏捷、智力、魅力、意外等六項。除了較一般的設定:力量影響攻擊及防禦,體質影響血量及回血,敏捷影響速度及閃避,智力影響魔力量及魔法強度,還有魅力影響寵物數量及隊員數量外,遊戲公司擺脫固有的機率模式,由意外值影響好運及不幸,以及隱藏技能和隱藏任務的發生機率。

在《真實》中,所有的系統人物(NPC)及怪物都是半智能化,玩家的意外值高低,會影響怪物掉寶率以及所有系統人物〈NPC〉及怪物的反應,有時可能觸發隱藏任務,結果有好有壞。不過為避免遊戲中寶物氾濫,遊戲公司將好運及不幸的比例調為3:7,當然這個數值是不公布的。

雖然說個人數值除了意外值外可由日後升級在加點數調整,不過某些技能由六項數值的原始值限制,自由分配點數為60點限定技能如下:
製器:力量需求25點 破壞:力量需求35點
廚師:體質需求10點 建造:體質需求30點
蒐集:敏捷需求15點 攀登:敏捷需求20點
鑑定:智力需求25點 煉藥:智力需求35點
商人:魅力需求5點 領導:魅力需求10點
召喚:意外需求40點


《真實》公司希望玩家在遊戲中能學習分工合作,以基本能力限制玩家最多學習5項基本技能。在遊戲中,武器的使用或魔法的學習都是不加以限制的,不過無論是限定技能還是職業技能都必須完成任務才能使用。一個人不限定一種職業數,只要滿足該職業所需的條件,並完成任務,一人數十個職業的做法已經超越了其他網路遊戲的限度,需要注意的是,任務的內容並不固定,隨著意外值的不同可能出現極簡單或極難的任務。

不是弓箭手一樣可使用弓箭,不是法師一樣可使用魔法,就職的目的在於學習相關輔助技能。像劍士的劍氣、法師的冥想、弓箭手的連射、獵人的陷阱、刺客的隱身等,完成任務就能學習。每項技能都分成S、A、B、C、D五等級,隨著級數的增加,除了原本的效果增幅外,少數技能還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附加效果。

姒筠戴上虛擬實境頭盔,被催眠到《真實》的世界。

「歡迎光臨《真實》網路遊戲,正在確認身分請稍待…」

輕柔的聲音是美麗的系統服務員,聽說是以當紅影星為藍本的,比電視上看到的似乎還要更美,加上穿上制式的服務生裝後,把身材的完美曲線勾勒出來,相信會有不少男性玩家為此停留許久。

「您好,帳號已註冊完畢,。每個帳號限制開啟一名人物,刪除人物後倉庫物品也將全部刪除。」為避免玩家隨意刪除人物,遊戲公司不只刪除倉庫道具,重新開的人物更會扣基本數值5點。

眼前系統服務員的旁邊出現一個肖似姒筠的人物模型。

「系統設定為單一種族─人族。請問是否調人物外型,可美化30%至醜化30%。」《真實》這款遊戲的外型調整較其他遊戲更寬,可以調整到30%。

聽到這裡,姒筠不禁一陣一陣猶豫。女性愛美是天性,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美化30%,可是一想到上次美化20%的遭遇,姒筠就感到非常難過。

抬頭看到自己的人物模型和旁邊美麗的系統服務人員,姒筠不由得心頭火起。系統服務人員設計得這麼漂亮,還不是要用來取悅那些只看臉蛋、只看身材的混蛋。一咬牙,姒筠開口道:「醜化30%。」

姒筠的人物模型一下子變的醜陋,雖然身材不變,不過臉上凹凹凸凸的,還有些黑瘤。看到那連自己都想轉頭的臉,姒筠只好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己:「如果有人能接受醜化過的自己,那應該不會是個以貌取人的人。」

「請調整人物素質,共有60點可以分配,其中5點內設為意外值,點數分配將影響技能學習,建議您分配前先參考說明書。」

在選擇了醜化30%後,基本上姒筠已經有些自暴自棄了,心想再壞還能再壞到哪裡去,看到6項數值,沒多少考慮就把意外值點上了最高60。

「請為角色命名。」

姒筠原本想用以前的名字姒姬,不過那個名字有著不好的回憶。一陣考慮後她決定了這次的名字─姒瓊。一陣白光襲上,人物模型的身影和自己重疊,系統服務員甜美的聲音響起:「遊戲即將開始,祝您遊戲順利。」

空白 於 2015-05-25 08:44:11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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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攻防*攻防

一般牢房,背景是單調的灰白石壁、鐵欄杆,乒鈴匡噹的是幫派份子的打抖聲,灌水高手大斧前指,大聲叫道:「我叫灌水高手,手中〈剛象〉不殺無名之輩。」

那綠衛仍是駝著背,手中多了把彎刀,彎刀不像一般的月弧,而是像個鐵鉤,刀尖曲回刀柄的位置。他懶懶的道:「小角色還費心介紹自己?我叫郝二一,這名字算是你臨終的伴禮。」

短刀對大斧,若是讓綠衛欺近自己的身前,將對自己十分不利,綠影晃動的同時,灌水高手連環斧劈出。

大開大闔的招式加上職業〈斧手〉的技能﹝風壓﹞,的確讓郝二一無法輕易的接近他,不過大武器的動線清楚,郝二一臉上帶著輕蔑的表情,穿梭在斧影之間。

一般牢房的通道甚窄,使〈剛象〉連橫揮的空間都沒有,在狹窄的通道裡施展不開身手,灌水高手跳進旁邊的最大的牢房,這裡反而比外面的空間還大,他喝道:「有本事就進來打。」

郝二一冷眼看他,嘴裡輕吐了一個字:「笨。」拿出鑰匙把牢門關上。

他道:「小角色就要承受耍笨的命運,乖乖待著,等我收拾完那些大角色之後再來解決你。」說著便往特別牢房走去。

嚓…匡噹噹噹,巨斧揮斷鐵欄杆,斷掉的鐵棍在地上跳動著,灌水高手飛身跳出牢房,〈剛象〉指著郝二一道:「我說過了,你的對手是我。」


屠狗大隊聚在水池廣場,他們對於新手而言都是高手玩家,新手們攀關係、討裝備的不在少數,當然閒聊之下也就問起他們今天來此的目的。

除了真正見識過綠衛厲害之處的丙隊成員外,其他的人對於今天的活動有另外的解釋。

救人?

救一個自己未曾謀面的人?

有玩家這麼回答:「不不不,你誤會了,我只是跟著某某人一起來,你問我為甚麼?因為練功很無聊呀,大家一起玩比較有趣,所以我就跟著來了。

救人?哎呀,這我沒興趣啦,是任務也就罷了,一個玩家被關起來有什麼好救的,到最後還不是會放出來。

所以啊,我說丙隊那一群人未免也太小題大作了。老實說,我懷疑救人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要攻陷賽黎亞堡,呵呵,這當然只是我的猜測啦。

你不相信?那我問你,我們屠狗大隊可不是普通的隊伍,你看,丁隊那邊幾個七十幾級的高手都來了,救一個人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嗎?丙、丁、庚三個隊長進去說不定幾秒鐘就將人救出來了,那我們來幹嘛?

悄悄告訴你,就是攻城啦,聽說賽黎亞堡最近換新城主,搞得人心惶惶、天怒人怨,要是現在把他幹掉,說不定還能受到賽黎亞居民的愛戴。

我的天呀,一個城耶, 要是真被我們攻下了,說不定還會造成改版,這樣我們就是第一個擁有城市的隊伍了。

你知道的嘛,《真實》的改版很不一定,搞不好就是因為沒有人攻城,才會一直沒有城邦的改版。

我們屠狗大隊身為遊戲裡第一大隊,總不能只是掛個虛名,當然要對遊戲大眾有些貢獻啦。

喂!這種事你可別亂傳,這純粹是我個人的猜測啦,知道了嗎,要是別人問起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我們的目的是來救人,聽懂了嗎?來救人喔。

哦?進去的隊長們開始行動了,啊!有人已經衝進去了,等等我呀…」


近百個魔法同時飛向賽黎亞堡,雖然知道在賽黎亞堡不能使用魔法,不過在堡外行不行,總要試試才知道。

有些魔法不小心打到了自己人,但蝗潮般的行進是無法停止的。藍衛拿出長劍戒備,心中對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懼。

賽黎亞堡從未出現過魔法,今天也不例外。

眾多魔法不分屬性,在飛近圍牆的一瞬間,被一道灰白薄壁擋下,成型的魔法瞬間又化為魔法元素消散,這裡已在四塔的防禦範圍。

不過魔法的消散並不代表藍衛可以就此逃過一劫,魔法之後是數百名向賽黎亞堡進攻的玩家。

在丙一行人動手之際,屠狗大隊的人亦同時殺進堡裡,他們有些抱著來玩的心態,有的則是想著要是真的破城了,城主的位置會在哪一個隊長身上。

賽黎亞可不是小城,尤其它位於新手村外,是新手必經的城市,新手所創造的商機可不容小覷,要是搶下它,屠狗大隊未來就不愁發展的資金。

前鋒的玩家未至,後面的羽箭已朝藍衛飛來,藍衛們揮劍撥開,就連他們這群半智能的衛兵,也清楚此時死亡離自己有多近。

奉命不能離開,他們心中嘆息,沒跟家人說聲道別。

一枝鑲著重鐵槍頭的羽箭飛來,藍衛用力格開,而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正好從視線死角竄來,一切快得不及眨眼,一把短劍已插在自己胸口。

鮮血濺在一名十來歲的孩子身上,藍衛最後一刻的眼神不是痛苦、不甘,而是憐憫。

他心裡在想:這孩子……不過跟我家那阿響一般年紀,那孩子昨天還跟我吵著要一台GAME BOY……

第一個殺死藍衛的玩家拔起短劍,因為不是真實世界,玩家們只當他們是NPC,心中沒絲毫罪惡感,甚至還感到得意。

藍衛其實等級不弱,但他們遇上的是遊戲裡最擅長以眾敵寡的屠狗大隊,屠狗大隊平均每八個人對付一名藍衛,外面的藍衛迅速被殲滅,幾個具破壞技能的玩家帶頭衝撞大門。

許多人不等突破大門,直接以〈攀爬〉衝上圍牆,拿起弓箭就是一陣急射,有些玩家操之過急,使用其他種族職業的〈高跳〉技能翻過圍牆,堡前廣場的藍衛紛紛圍了上來,落單的玩家立刻被擊殺。

大門劇烈的震動,數名藍衛緊張地聚在門前,劍尖向外,大門每震動一次他們的心臟也跟著跳動。

他們目不轉睛的盯著大門。

上一秒,門上突出了兩個圓狀物。

下一秒,門栓啪咂的一聲斷裂,兩扇大門向他們飛來,兩條壯碩的身影取代了原本的位置,他們長得一模一樣,正是庚隊裡著名的雪人兄弟,兩人扛著大鐵槌,居高臨下地看著幾名藍衛。

藍衛雖然遲疑了一下,不過手中長劍還是標準的一字刺出。雪人兄弟兩人的大鐵鎚也是一致的向左橫掃,幾名藍衛手中的長劍頓成曲尺。

屠狗大隊的人從雪人兄弟身旁擠過,一時間衝進的人太多,藍衛只能邊打邊退。

而就在同時,圍牆上的玩家腳下一軟,圍牆突然塌陷,幾名玩家在雪人兄弟破門的同時破牆而入,數百名玩家同時湧入堡前廣場。

不能使用魔法的環境難免有些不習慣,很多人習慣性的舉起手來在身前比畫,等到想起不能使用魔法時已是延遲三秒後復活了,身上的輔助魔法也在進入堡裡的同時失效,不過還是有許多技能可以使用,玩家們很快的拿起武器及藥品與藍衛們展開肉搏。

玩家們的喊殺中夾雜著幾聲藍衛死前的哀號,他們的目的原本只是牽制、吸引藍衛的注意,但當第一名藍衛倒下後,一切都失控了。

屠狗大隊的人包圍剩下的藍衛,人數很明顯的決定勝負,壓倒性的勝利讓人連同情都遺忘,變為歡愉的殺戮。

堡前廣場很快地被屠狗大隊的人佔領,初嚐的勝利讓屠狗大隊的人失去理智,沒發現堡前廣場的藍衛數量跟門外的數量比起來,實在是少得不成比例。

他們得意自己的所作所為,為攻城的事感到興奮,若是真的造成改版,他們可是大功臣。

就像在犯罪時,總會找個理由欺騙自己的良心。

他們沒發現,自己正站在血泊之中。

賽黎亞堡的一樓正中就是早先慶功宴的中央大廳,門戶深鎖,裡面黯淡無光,雪人兄弟同樣帶頭破壞,大鐵鎚砰砰砰的猛敲。

正中廳門雖然不如大門堅固,但也非一時半刻就能破壞,有些玩家等不及,直接用〈攀爬〉技能衝上二樓向外延伸的看台。

看台的高度用〈高跳〉跳不上去,不過玩家們身上的勾索可不是擺好看的,當下就有數十名玩家丟出勾索爬了上去。

在雪人兄弟破門的同時,其他玩家可沒閒著,此時廣場的兩側還有些站哨的藍衛,屠狗大隊的人自然不會放過。

中央大廳堂的南側直接連接附設教堂,而教堂的南側正是地下監獄的出入口,這裡並不像丙所預料的有衛兵埋伏,入口處甚至連原本看守的衛兵也被伯倫派克調開,「大鎖幫」及「板凳幫」的人馬衝出地下監獄,邊打邊朝西側大門移動。

屠殺狗大隊的人沒多久就遇上這一群幫派份子。論武力,屠狗大隊的人好歹都有一定程度;論兇殘,此時的玩家比那群NPC還要瘋狂;論人數,則注定了「大鎖幫」及「板凳幫」覆滅的命運。

恣意濫殺的結果,許多玩家變成紅名,名聲值直線下降。

報應……來得很快……

「嗚哇啊啊啊啊~~呃!」一名玩家從二樓看台摔下,而且頭朝下,稍近的玩家都能聽到咚的一聲,頭殼與地面觸擊的聲音。那名玩家幾乎是在落地的同時身上冒起白光,延遲三秒後在原地痛得動彈不得。

等級越高,死亡的痛感懲罰也就越重。所以像《真實》這種遊戲通常禁止小孩、老人、高血壓及心臟病患者,避免因太過刺激而死亡,不過強調真實度的結果就是很多刺激連成年人也禁受不起。

堡前廣場的玩家抬頭望向二樓看台,在底下看不清楚,只知道上面似乎打得頗激烈,不斷有玩家落下,因為落地受到的傷害不同,有些僥倖未死,抓起勾索再次攀上。

二樓看台上不只有大批藍衛,還有一名蓄著長髮的綠衛,他空著雙手,而玩家們手上有刀、有槍、有盾、有劍,卻避不開他的擒拿。

那綠衛長臂一探,又是一名玩家被抓,玩家手中的刀急往身前揮下,刀子才剛揮出,身子已如騰雲駕霧般飛出看台。那綠衛的長髮披灑,雙手隨抓隨丟,將玩家們拋下看台。

嘩噠──

廳門被雪人兄弟轟飛,在中央大廳的地板上滑行了好一段距離,屠狗大隊的人也隨之衝入,在沒有其他技能的輔助之下,廳堂內的樓梯是唯一上樓的路。

沉靜的水晶燈和下面激動的人群形成強烈的對比,它悄無聲息地將從二樓看台進入的月光,一點一點的反射進中央大廳堂。

月光並未能達到照明的效果,廳堂內仍是昏暗不明,因月光而形成的陰影大片大片地遮蓋了廳堂的原貌。

屠狗大隊的人大量地湧入,足以容下數百人的中央大廳,只聽得到他們的聲音。

有人放慢了腳步,而二樓的戰況相較,這裡的安靜太不尋常。

有個玩家未注意到異常,他的敏捷高,一馬當先衝向深處的螺旋梯,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影子當中,然後……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淒厲的死前哀號,劃破了異樣的寧靜,同時將氣氛帶向更深、更沉的靜謐。

那慘叫聲穿透心臟,森冷的寒意喚醒心中的理智,前面的人停下腳步,對眼前的黑暗感到恐懼。

他們退了一步。

但後面不知情的人瘋狂擠進大廳,將前面的人推向那片黑暗的地方。

驟地,白光照耀了那片黑暗之地,那名玩家正躺在地上忍受死亡的懲罰,不過眾人的目光焦點不是他,而是站在他身旁的綠衛。

那綠衛臉上兩條極長的傷疤,在他臉上交叉畫過,造成他右眼癟小、嘴臉歪斜,此時光源在他腳底,使他臉上出現逆向的陰影,更是說不出的醜怪。

醜臉上出現詭異的笑容,他用砂紙般的粗啞嗓音叫道:「歡迎光臨賽─黎─亞──」

同樣的話,在丙的耳邊響起,坤老三冷笑著,他道:「既然來了就別想離開,我不介意多花點時間折磨你們,我的背在發疼呀,那個使斧頭的怎麼沒有來?」他寬扁的鼻子噴著濁氣,雙眼在微弱的光線下懷恨地發亮。

聽到天樂的聲音,素塵忙著噓寒問暖,問她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多穿件衣服,坤老三完全被忽視。

倒是丙回答道:「他正料理你的夥伴,他的斧隨時會出現在你背後。」他的話有所保留,是為了讓他有所顧忌,待會便不敢全力攻擊。

坤老三哼了一聲,道:「一起上吧,昨天的帳我要一併討回來。」

所有人都拿起自己的武器,丙的暗褐大刀〈亂霸山〉、素塵的長劍〈封銅〉、丁的雙手小太刀〈森蒼〉以及魷魚羹的鎖鏈〈庫卡索〉。

魷魚羹將鐵鍊纏在自己的拳頭上,當〈庫卡索〉纏在手上時,能像拳套武器般發揮作用。

四個人半弧狀的包圍綠衛坤老三,而他站在正中通道,要救人唯有打倒他。

正當雙方氣氛最緊繃時,魷魚羹忽然驚駭的看向坤老三身後的長廊深處,問道:「丙,為什麼三顆藍寶石的綠衛會出現在這裡!」

所有人都不自禁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連坤老三也不例外,而陰暗的長廊深處一人也無,坤老三只感耳邊風聲勁急,魷魚羹在他回頭的剎那一個箭步踏近,一記右鉤拳揮向他左臉。

啪,坤老三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擊,魷魚羹卻向地上啐了一口痰,道:「躲掉了,算你厲害。」在交擊的一瞬間,坤老三的臉順著拳路一動,這一拳並沒完全擊中。

但這一拳也沒有完全躲開,坤老三一抹唇邊的血絲,恨恨地道:「很好。」挺起雙戟攻向他們四人。

腳下的白光褪去,醜臉綠衛再度回到黑暗之中,可怖的尾音回盪在大廳之中,不少人打個哆嗦,腳下往門口移動。

此時外面殺聲驟起,兩名綠衛各帶著數十名藍衛,從堡前廣場的南北兩側殺出來。誰也想不到NPC會如此埋伏,屠狗大隊的人被殺得措手不及。

綠衛的等級高出眾人甚多,加上整群的藍衛,玩家們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

綠衛帶頭從兩側向廣場的中央逼近,就連城牆上也有藍衛,在圍牆上使用弓箭的玩家紛紛被趕下。

廣場兩側的伏兵太強,玩家們齊向中央聚攏,隊裡等級較高的玩家勉強擋下衛兵們的攻勢,只見玩家們與衛兵之間是一道水光,站在前面的玩家拼命喝水。

有些來不及逃跑玩家在中途就被衛兵殺死,復活後因為痛得不能動彈,而造成重複死亡的情形。

此時衛兵們向所有玩家們使用戰意鎖定,想下線亦是不能,在原地重複死亡的玩家,唯一逃脫的方法就是等級連降後,趁死亡懲罰的效力稍減,在復活時想辦法逃脫。

這種重複死亡的情形並非遊戲設計上的問題,而是要以這種方式來強調攻城代價,尤其屠狗大隊的人一進來就屠殺藍衛,其他的藍衛看在眼裡,此時對玩家們也不會手下留情。

遊戲的NPC都是半智能的,智能幾乎和真人相同,在他們已能思考死亡這件事,換個角度來講,《真實》裡就是他們真正的世界。

而玩家們的死,只會變成白光然後復活,在NPC的認知中,這是因為玩家們這種族受到萬命帝君的庇護,所以得以死而復活,身上的白光就是萬命帝君存在的證據。

但這種復活方式會受到不亞於死亡的痛苦,所以又有萬命帝君的詛咒這種說法。

NPC唯有在極少數的情況下能殺死玩家這一種族,對玩家而言就是刪除角色,而在重創角色後擁有相同面貌跟記憶,NPC則將這種情形解釋為前世今生。

總之這群被設計出來的系統人物們,為了不使他們的邏輯思考出現矛盾,他們對玩家的存在及諸般異像,自有一套解釋方法。

等到落後的玩家好不容易逃回人群中後,他們身上的等級及裝備都掉得差不多了,一來無法再成為戰力,二來重複死亡的事早令他們萌生退意,大批的玩家朝大門退去。

令人絕望的身影在門口出現,三名綠衛和一排藍衛將出口堵住,就連圍牆的破洞也不放過。

高等的玩家靠著灌水勉強擋住,但身上的藥水並不是無限的,而無法使用魔法的環境更使治癒魔法毫無用武之地,再加上綠衛恐怖的攻擊力,高等玩家死的死、傷的傷,無奈之下只能不斷的後退。

衛兵的三面圍殺,將所有攻進賽黎亞堡的玩家困住,求生是一種本能,再無路可退之下,廣場上的玩家全擠進中央大廳。

大廳裡的玩家想要出來,廣場的玩家想要進去,廳門並不甚大,推擠之中又造成不少傷亡。

在堡裡無法使用回捲,死亡後又會在原地復活,所以絕不能被逼進大廳裡,丁、庚隊的副隊長席蘭跟不要亂摸都是隊裡出類拔萃的人物,兩人一舉雙鉤、一挺長劍齊向門口的綠衛攻去,唯有打敗他才能製造空隙讓眾人突圍。

在門口的綠衛手中雙刀一長一短,分別攻向席蘭與不要亂摸。他的左手刀短,刀身S狀地曲折;右手刀長,筆直如尖錐,刀光霍霍,以一敵二絲毫不落下風。

兩副隊長知道自己與綠衛的戰鬥是突圍的關鍵,而要是連自己兩人也對付不了綠衛,其他人也就更不必說了。

席蘭與不要亂摸兩人連連搶攻,但綠衛身旁還有藍衛助陣,想突圍的人反而被逼得一步步退後。

高等玩家搶上前去幫忙掩護,雖然沒有人數優勢,但雙方均非弱者,一時間又是僵持的局面。

兩副隊長之間並不熟識,攻守間難有默契,兩人仍被綠衛壓著打,不要亂摸的個性較為衝動,數次搶攻都沒有效果,身上反而多了些傷口,他不爽的對綠衛碎碎唸道:「別亂摸…」

兩人不合作就絕對沒有希望,席蘭率先表達誠意,雙鉤轉攻為守,接下綠衛雙刀大部份攻勢。

不要亂摸感到綠衛對自己的攻勢一緩,席蘭的雙鉤纏住對方的雙刀,為他製造反攻的機會,旁邊來掩護的玩家藥水有限,情況緊迫,不要亂摸決定行險。

眼前刀影飛舞,不要亂摸卻一步踏近,綠衛的雙刀削下他左手臂甲的後半截,而席蘭的雙鉤也險險揮到他身上。

此時他和綠衛相距不到半步,綠衛右手長刀在外圍收不回來,左手短刀則電閃刺向不要亂摸的腦袋。

不要亂摸側頭欲避,短刀從他下巴到左耳畫出一道血痕,他叫道:「跟你說了不要亂摸!」雙手持劍奮力刺向綠衛小腹。

兩人的距離不容他閃躲,綠衛只能勉強避開要害,長劍洞穿他左腹,綠衛急退一步,長劍抽出,鮮血濺地。

席蘭與不要亂摸兩人大喜,旁邊的玩家也是振奮。綠衛左手撫著傷口,右手長刀一擺,叫道:「彈之矢!」

席蘭與不要亂摸心中想到的是:蛋之屎?

但兩人隨即想到他說的絕對不會是那三個字,只見綠衛手中長刀如散彈般高速刺出,不要亂摸首當其衝,身上頓時多了數十個血洞。

席蘭正想掩護他,綠衛斗地飛起一腳,將不要亂摸踢向她。怕自己的雙鉤刺傷他,席蘭急忙一收,而就在席蘭注意力全在不要亂摸身上時,綠衛左手短刀飛擲,嵌進她的前額。

白光中,她倒下。

不要亂摸在喪失戰友之下,吼叫著撲向綠衛,想為其他人爭取脫逃的機會,不料身前洞門大開,綠衛手中長刀輕易地捅進心口,突圍終告失敗。

兩人的等級都高,復活時都陷入昏死的狀態,綠衛抓起兩人,朝中央大廳拋去。

他的任務是堵住出路,然後將人趕進大廳裡,兩副隊長因此逃過連續死亡。

剩下的玩家對付藍衛都頗吃力,而綠衛加入戰團,幾名高等玩家被秒殺後,其餘的更失鬥志,往沒有敵人的中央大廳逃竄。

在水池廣場還有些先前退出行動的屠狗大隊玩家,看到自己的同伴被包圍,幾名玩家衝上前去攻擊堵住大門的衛兵。

不過他們非但沒有幫到忙,攻擊衛兵的玩家反而被綠衛抓起來擲進堡裡。

此時是個進去堡裡的好機會,不過進去後大概有死無生。前面的人飛進堡裡後,後面的人便不敢再向前。

廣場前的玩家尚未完全淪陷,只剩極少數的高手群苦苦支撐,丙隊的蘋果派與土撥兩人也在其中,他們急急向丙報告目前的情況。

丙跟坤老三正在激戰之中,聽到他們遇伏,而且竟是綠衛帶頭圍殺,丙只能密語回道:「想辦法攻擊城主。」他一分心,險些被坤老三打到。

攻擊城主就能引開綠衛,只是還來不及實行就遇到了埋伏。

丙急著找龐吉,如果是他的話肯定能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只是此時不管怎麼密語他都不回話,丙心裡暗想:難不成在不能回話的地方?

丙的猜測並沒有錯,在陰錯陽差之下,龐吉正巧在中央大廳那名醜臉綠衛的身後,而且他身邊滿滿的都是衛兵,密語雖然不會被別人聽到,但好歹也要用嘴說,而綠衛何等敏銳,怕身分洩漏,龐吉大氣不敢吭一聲。

隊伍頻道的慘叫聲還有丙不斷用密語吼他,害他有些心神不寧,醜臉綠衛發現了他的異狀,回頭恐嚇道:「小子,抖甚麼抖?沒看過老子殺人啊,殺個把人就抖成這樣,真不是男人。」

龐吉一直想宰了身前這名綠衛,卻找不到適當的時機。

土撥和蘋果派聽了丙的指令,轉告其他屠狗大隊的人,可是四面八方全是綠衛,去哪找城主的身影?

席蘭身上帶了一個痛感超人,雖然只能使用一次,卻能讓他在死亡時較快甦醒,聽到這訊息反問道:「城主的房間在哪裡?」

土撥先前進來勘查過,此時不加遲疑的答道:「主堡三樓。」

席蘭叫道:「爬上去!」她勉強地活動麻痺的手腳,舞動雙鉤為其他人開路。

廣場前玩家所能維持的區塊所剩無幾,幾名高敏捷的玩家在席蘭的掩護之下朝牆壁衝上。要爬上二樓看台簡單,要爬到三樓卻非低級〈攀爬〉技能就能做到,上來的只有五名B級以上的玩家。

土撥與蘋果派也在五人之中,看著底下的同伴被衛兵們淹沒,心底有些悽涼。

雙刀綠衛帶頭衝殺廳門前的玩家,幾道白光過後,廣場上的玩家盡數被逼進中央大廳。

但底下仍騷動著,一記女聲喝斥,挾帶著蒼白銀光從藍衛之中衝出,沿著牆壁疾奔上三樓窗口,正是丁隊副隊長席蘭。

五名玩家看到她,齊聲歡呼。而席蘭看看僅存的五個人,以及底下生死未卜的夥伴,她忍住歎息的衝動,毅然道:「我們走。」


killer7273 於 2009/3/12 下午 01:24:11 修改文章內容

空白 於 2009-03-12 21:2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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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22:00

第四章、斧*戟

銀斧,劈風裂地而來。

「噢喔喔喔喔喔喔──」兩個交叉大十字向身旁畫出,﹝破壞﹞加上巨人之﹝巨力﹞之技,一般牢房有如颱風過境,石壁頹壞倒塌,鐵欄杆非折即斷,斧風所到之處,一片狼籍。

而兩個大十字中間,正是風壓聚集之處,兩股風壓擦撞出聲,在破壞牢房隔間的同時,灌水高手趁機向郝二一遞出攻勢。

郝二一彎刀前指,從中一劃,破開兩股風壓的接縫,使他所站的位置成為唯一的安全所在,微風帶動衣領,一貫的嘲諷語氣:「小角色就是愛搞噱頭。」

激起的塵灰隨風散去,轉眼之間,灌水高手身周已如廢墟一般,大斧示威地兜轉一圈,毫無滯礙。

灌水高手臉上微帶笑意,〈剛象〉一起,數十個高壓風刃向郝二一飛去。

狹窄的通道一瞬間變得空曠,斧風來勢更兇更猛,郝二一迴刀急轉,彎刀在身前同樣造成風壓,有如盾牌一般的存在。

數十道狂斧風壓打在那刀風盾牌上,刀風渙散,郝二一被震得連退數步。第一波攻勢剛過,郝二一已收起鄙視的嘴臉,腳下一錯避開其後的風壓,欺近灌水高手。

郝二一的身影倏進倏退,斧手的﹝風壓﹞撕裂他的深綠制服,但卻未能傷他分毫,而沒有地形的限制,灌水高手的攻勢流暢,也使郝二一無法靠近。

灌水高手練的幾乎是純點力量值的角色,照理說他的魔力並不足以讓他的技能連續施放,但他“灌水高手”之名可不是叫假的,只見他一手舞動著大斧,另一手閃耀著黃藍之光,正以高超的技巧快速使用補、回魔的藥劑。

斧長刀短,兩人一打一閃,同樣攻擊不到對方,郝二一捕捉灌水高手攻擊的空檔;灌水高手尋找郝二一身法的破綻。看似激烈的戰況,其實兩人都在等待。

自己武器的打法及缺點,灌水高手再清楚不過,像這種體積小、擅於閃躲的對手,正是他的致命傷,不過這一點並不是絕對。

眼前只有綠衛一名,灌水高手大可以跟他打消耗戰,可是在賽黎亞堡裡多待一分,變多一分凶險,左手探囊抓出數十罐補血藥劑,向頭頂拋去,瓶瓶罐罐冉冉上升的同時,左手已覆上斧柄,將大斧急拉至頭頂上方,高舉過頂的大斧甚至打碎了兩瓶剛拋上去的藥水。

任何使大型武器的玩家看到灌水高手此舉,必會斥之愚蠢,面對如此敏捷的對手,竟擺出這樣大動作的招式,無疑的是要敵人趁勢而攻,出招前說不定先被敵人幹掉。

同樣地,任何看到使用大型武器的對手擺出這種動作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的搶攻。郝二一直覺有詐,看了灌水高手一眼。

因為郝二一並未衝近,〈剛象〉也為之一頓,此時拋至空中的數瓶藥水正達至高點,上下之力平衡而漂浮在空中,加上不動的兩人,讓人產生時間靜止的錯覺。

眼神交會,郝二一發現灌水高手俯視的眼神跟他一樣,都是看著小人物的眼神。

郝二一心道:「想用揮擊速度跟我的移動速度分出勝負嗎?我贏了!」

原地只餘郝二一的殘影,唯有因反作用力在地面造成的微凹能判斷他正以高速衝向灌水高手。

灌水高手並沒有那麼好的眼力可以看清地面那麼細微的變化,但看到那不服輸的眼神,灌水高手便知道他一定會接受挑戰,兩人對自己實力的賭賽,從那一眼就開始了。

郝二一的動作實是快絕,算準了對方揮舞的速度,灌水高手的大斧才正要揮下,他的彎刀已指向對方前胸。

膽敢擺出這種大動作,灌水高手自是有十分把握,他大喝一聲:「贏!」空中同樣只餘〈剛象〉之殘影,斧手技能﹝翔落﹞、巨人技能﹝爆發勁﹞、〈剛象〉的特殊效果﹝三寸動﹞,三項技能齊放的結果,就是創造了比剛才快上6.25倍的速度。

高速移動本已不易看清對方的攻勢,而灌水高手的三技合一更使〈剛象〉在郝二一眼前形成幻影,肉眼無法捕捉,只能感到一股殺氣驟然出現在頭頂,此時彎刀已揮上灌水高手的靛藍武鎧,來不及迴刀擋架,郝二一在最後一瞬猛力向右側頭急閃,以間不容髮之偏差避過這致命一擊,左耳被利斧削下,而鮮血還不及流出,大斧已重重落在他左肩上。

強烈的衝擊力從肩上傳來,郝二一雙足一沉硬是挺住,腳下出現出現兩圈裂痕,地磚向外翻起。

左肩凹陷,這一下叫他肩骨直接斷裂,但灌水高手卻覺異樣,這一擊應該直接卸下他的左手才對。

郝二一半招不讓,這一斧讓他半邊身子重創,但彎刀亦同樣刺進灌水高手胸口,彎刀弧度甚大,穿透防具後在灌水高手身上留下一道深而細長的傷口。

而傷口距離心臟不及一寸,若不是灌水高手的攻擊略快,這一刀該是命中心臟。

被利斧撕裂的綠色制服底下,赫然是一件卡其色盔甲,灌水高手的強力一擊只能使其扭曲,卻無法貫穿,郝二一強笑道:「我有寶甲呀,是你輸了。」

綠衛的的等級依編號排序,跟他對戰的雖是綠衛中排最後的角色,但攻擊力亦是不能小覷,而灌水高手的血量少,郝二一這一刀讓灌水高手的血量直接下降七成,他此時又將彎刀舉起,下一刀就要了結灌水高手的生命。

而彎刀落下之前,有幾樣東西先掉了下來,正是灌水高手事先丟出的藥水,灌水高手左手向身周一揮,灌水神技出現在郝二一面前,被瞬間捏破的藥水將灌水高手的血量補滿。

郝二一彎刀揮下,只不過在灌水高手身上多製造了一道傷口,而灌水高手單手執著大斧,猛叫一聲:「喝啊!!」

〈剛象〉尚未離開郝二一左肩,灌水高手竟以單手在這極短的距離再次使用剛才的三技合一,斜著砍下,〈三寸動〉使大斧強制性的挪移三寸。

僅僅三寸,讓寶甲在也擋不住〈剛象〉狂猛的衝擊力,郝二一臉上還是不清楚發生甚麼事的表情,喀喀喀數聲連響,巨斧從左肩陷進胸口,胸骨齊折。

鮮血從郝二一口中溢出,睜大著雙眼不甘倒下,這份執著讓灌水高手對他有些改觀。左手抓住自己右臂,單手施展三技合一對肌肉的負擔實在太大,收起自己的〈剛象〉,灌水高手走向特別牢房的通道,離去時他留下這麼一句話。

「我贏了,不過你是個稱職的小角色。」這應是同樣身為小角色的讚許吧。

丙絕對不是搞音樂的人,在特別牢房外的也絕對不是打擊樂團,但五個人的武器卻每秒鐘連續撞擊數十下,甚至在挑戰更高的次數。若要天樂來形容牢房外的聲音,她會說就像放入最新的搖滾狂潮晶片卡,然後因為品質不良而發生暴走現象的私立空間音響。

「暴走音響」的說法讓姒瓊覺得好笑,不過特別牢房是地底的封閉石室,回聲宣洩不出,形成恐怖的噪音地帶,連密語都聽不清楚。

天樂的位置雖近,但她被數個鐵圈縛在地上,根本看不到那噪音之中是何情形,本來可以透過姒瓊來轉告她目前的戰況,但是一來聽不清楚,二來姒瓊的說法更讓她一頭霧水。

「左短戟上撩,擋雙刀,迴轉下擋劍,踢拿刀手腕,右短戟釘鐵鍊,揮拳,又揮拳,啊,踢了,揮了,三把刀卡在一起,唉唉我這樣講你聽得懂嗎?」五人打得激烈,口述根本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聽不懂,算了。」姒瓊這樣講聽得懂才奇怪,看不到戰況,天樂只能從聲音想像,在石室裡發聲幫丙四人加油。

叮噹聲是席地捲來的鎖鏈,纏向坤老三右腳,正面是丙的〈亂霸山〉當頭砍下,在褐色大刀之側兩把小太刀後發先至,丁的種族豹人技能〈衝發步〉、職業狂戰士之技能〈激動〉配合之下,雙手〈森蒼〉如電閃一瞬,攻向坤老三左肩和右大腿。

綠衛坤老三右腳抬起又落,踩向魷魚羹的〈庫卡索〉,但鎖鍊卻像有生命地在靠近時忽地向上彈起,直襲坤老三之顏面。使用鞭子類的武器需要極高明的技巧,現實中的魷魚羹自是沒有這種技術,不過在遊戲裡運用〈庫卡索〉的效果〈念動〉以及種族蛇人技能〈蛇性擬似武器〉便能輕易做到。

坤老三輕嘖一聲,手腕一甩,右手短戟向地面射去,插入地面的短戟擋住了丁攻向他大腿的小太刀,左手短戟在身前一橫,將另外一把小太刀和丙的〈亂霸山〉一同擋下,丙的勁道非凡,一刀黏住坤老三的短戟,運力壓制,相交的刀戟一寸寸貼近坤老三。

彈起的鎖鏈已逼近臉側,坤老三右手橫揮鍊身,鎖鍊一折後甩動繞圈,纏在他右手臂上,坤老三與魷魚羹兩人同時發力拉扯,魷魚羹知道力氣不如他,趁著它一扯之力順勢向他衝去,右手鎖鏈拳揮出。

同一時間,坤老三的左後方,適才被他一腳踹開的素塵又撲上,長劍朝坤老三突刺。職業為魔法騎士的他在限制魔法的賽黎雅堡內長處難以發揮,但這一劍在坤老三視線死角,位置、時機皆是巧妙之作。

豈知坤老三猶如背後生了眼睛,右腳後勾踢中劍身平面之處,傳聞練武之人可以用氣流判斷敵方武器之來向,但誰也沒想到此時跟他們對戰的綠衛竟有此本領。

雙手小太刀〈森蒼〉被雙戟擋下,丁並不像丙那樣硬拼,而是疾速收回,覷準坤老三胸前空隙,兩把小太刀同時揮來。右腳剛踢向素塵的〈封銅〉,魷魚羹的鎖鏈拳已經近身,左手戟被丙壓制,單腳著地更難以閃避或反擊,坤老三以點對點,右拳揮出與鎖鏈拳硬碰硬對擊。

交擊處有血珠飛出,坤老三的拳面受傷,但魷魚羹卻被此拳震得滑退半步。

纏鬥至此,丙四人皆知坤老三並非易與之輩,兩把小太刀襲近胸前,而他再也沒有擋架的機會,四人皆以為這下必中,但鏘的一聲,綠衛非但未敗,而且擋下兩把小太刀的竟是左手短戟!?

就在〈森蒼〉將中之際,坤老三放脫左手短戟,感到對方勁道一弛,丙趁勢下壓,〈亂霸山〉堪堪擊中,但就在他眼前不到一寸之處,坤老三右手及時抓住刀前的短戟,刀戟又呈膠著。

而剛放脫短戟,左手立時撈起釘在地上的短戟,反手急拉而起,短戟貼身擋下丁的攻擊,緊接著迴戟向後一掃,又架開素塵的二次刺擊。

雙戟交換近乎眨眼,綠衛招式之精熟,叫在第三間石室觀看戰況的姒瓊嘆為觀止,綠衛在四名高等玩家圍攻之下,身上添了不少新傷,但都非要害。在眾武器之中周旋的身影、飛舞的雙戟,對姒瓊而言一招一式無非精湛。

三名屠狗大隊的隊長加上一名副隊長,四人的網遊經歷都不淺,拳腳自也差不到哪裡去,綠衛和他們等級相若,若依以往的遊戲經驗,他早該敗下陣來,問題就在於四人的打鬥技巧只不過是皮毛,而眼前的坤老三卻是高手。

當初與白豐學藝時,姒瓊心中就隱約有種這就是武功的感覺,但在遊戲裡學武實在太過於荒謬,說出來連她自己也不相信,所以她總是用「為了任務、為了好玩」這樣的說法來解釋她不斷去找白豐挑戰這件事。

其實她很清楚,自己半年來天天練習的八卦迷藏步不是一般的步法,也絕非遊戲技能,而是可以讓自己在狼禍中掙扎、避開槍術教官攻擊的絕藝,她早已認清在白豐身上學到的是真正的武學,不然她也不會在離去時自稱弟子。

正因為有和白豐比武的經驗,姒瓊才能體會坤老三一些看似無用的虛招背後有多少後著潛伏。白豐為她開了一扇窗,她現在則用這扇窗看著別人看不到的世界。

眼睛跟上綠衛的動作,此時魷魚羹一拳揮空,坤老三一記頭錘狠狠重擊,魷魚羹眼前全黑,險些暈了過去,踉蹌退了兩步。

另一方的刀氣劍風讓坤老三不及回頭確認,雙足略沉,扭腰來個大回轉,並排的雙戟揮開近身的四樣武器,隨之而出了還有雨滴般的鮮血,丙四人的諸多技能發威,坤老三敗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混坤老三自己可不這麼覺得,傷得越重,他的鬥志反而更加高昂,當眾人攻勢潰散,他大步踏前,雙戟連環打攻向丙,丙勉強擋得兩下,第三下時大刀被左戟架住,揮來的右戟無法擋架,丙急忙縮頭避過,但頭盔卻被這一擊撞出裂痕。

綠衛有太多的招式倚仗力量,招式雖然高明,但姒瓊再怎麼觀察他的動作,這點也無法克服。

在無法模仿的情況下,姒瓊的焦點轉至另一方向,同樣觀察他的動作,腦中所想的卻是如何攻、如何守、如何退、如何破!

她所想像的攻守並不踏實,對方的招式會因他的反應而改變,總覺得他會有高明的方法破解自己的攻勢,無法想像的變化讓姒瓊更想親身一試。

姒瓊從不認為自己是好戰份子,但看著獨擋四人的坤老三,她心裡莫名湧起了跟他交手的衝動。

綠衛的戰況並不樂觀,等她被釋放出獄他早就嗚呼哀哉了。姒瓊想起這四人是來救天樂的,自己何不引開綠衛,讓他們救走天樂,自己亦可以正大光明的和綠衛對決。

想歸想,最大的問題在於自己眼前的鐵欄杆,姒瓊用力搖了搖,手臂粗的鐵欄杆動也不動,想鑽也鑽不出去,姒瓊看著鐵杆的間距,靈機一動,拿出自己短刀。因為她並非特別罪犯,所以衛兵並沒有搜走她身上的物品。

將短刀刃面打平插進兩根欄杆之間,欄杆的間距約十五公分,而雙環劍的寬度有七十公分,就算不能將欄杆砍斷,也能撐出讓自己足以鑽過的空間。

只是姒瓊忘了考慮一項遊戲限制:在沒有破壞技能的情況下,無法破壞遊戲內硬度35以上之物。

短刀變化之速如同意念一瞬,雙環劍劍尖卡在鐵欄之間,姒瓊距離欄杆不過半步之遙,她纖細的的身子也不能跟鐵欄比硬,暴漲的劍柄硬生生的穿透她的身體,第三間石室裡亮起白光。

地下二層的特殊牢房只有幾個灰白淡芒的螢光石,而姒瓊的死亡使得石室裡大放光明,丙一夥人和綠衛交戰正烈,無暇他顧,天樂注意到異狀,但問了幾聲卻得不到姒瓊回應。

復活的白光驚動的可不止石室內外眾人,在壁縫間還有一種喜愛陰暗之地的霉蟲能適應這種惡劣的環境,霉蟲約雞蛋大小,是一種擁有五隻腳、酷似蟑螂的蟲子,前所未見的強烈白光使牠們驚慌的亂竄,如擴張的黑色地毯從姒瓊的牢房瘋狂湧出。

霉蟲大軍分散衝向其他三間石室,忙著搬家的霉蟲毫不客氣的爬過被箍在地上的天樂,天樂並沒暈過去,只是髒話脫口而出:「幹幹幹幹幹幹~~~搞屁呀,嗚~好癢,那裡不可以……啊~啊~~」曖昧的叫聲讓外面奮鬥的素塵一陣臉紅,鼻血差點就控制不住。

一時分心的結果,就是讓坤老三逮到機會,一戟當胸插去,素塵勉強避開心臟,不過胸口的劇痛還是讓鮮血湧向嘴邊。交戰至今,雙方皆知此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坤老三出手極狠,一招得手,輕喝一聲:「柔捲!」戟上的勁道可半分也不輕柔,劇烈扭轉之下,素塵頓時變成白光。

因為素塵的死亡,搬家的霉蟲再次加倍,天樂的罵聲不絕,而兩位肇事者則是安詳的昏睡著。

坤老三攻擊素塵,丙丁庚亦同時向他進招,單戟難以應付,坤老三滑步退開,而丙的刀氣襲體,讓他身上再添刀傷,身上的血如汗般不停冒出、滴下。

三名隊長都是眉頭一蹙,隊伍頻道不斷傳來玩家的慘叫聲,綠衛的韌性更讓他們急躁,圍攻他的少了一個人,素塵等級82,一時間要甦醒是不可能的事,不過丙的耳邊接到了灌水高手的捷報,身後的石階也隱隱傳來他的腳步聲。

一人倒下、一人來援,雙方戰力並沒有多大改變,只是趕來的灌水高手攻擊力奇高,丙心生一計,叫道:「我暫時不能動,掩護我,十秒就好。」他特地放大音量,讓綠衛也聽得清楚。

丙單刀入地,雙手握拳,渾身冒起騰騰蒸氣,看來已失了防禦能力。

坤老三也聽到腳步聲,憑聲音便足以判斷絕非自己同夥,他眼微瞇,觀察丙的一舉一動,持刀男子是對方主力,若能加以重創,則劫獄者不攻自破,趁隙而攻是一種戰鬥本能,別說十秒,就算是只有一秒他也不會放過。

一秒

坤老三一個箭步衝向前,魷魚羹早有準備,鎖鍊以一化三分攻他身上三處要害,鎖鏈拳則藏於其後,直擊坤老三小腹。

分化的鎖鏈只是為了掩飾真正的殺招,威脅性並不大,坤老三雙戟交於左手,向前踏近七分,任由鎖鍊打在身上,而右手以掌接下鎖鏈拳,含勁未吐,略收三分,魷魚羹只感到前方有如粘稠的泥沼,鎖鏈拳的威力全被消卸。

兩秒

一收卸力,緊接著就是回勁一推,柔勁的運用亦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魷魚羹不由自主的被這掌推出兩步。

一掌推開魷魚羹,丙已在攻擊範圍,坤老三眼角掃見持雙刀的女子離他們還有一步之遙,左手單戟朝丙當頭罩下,坤老三心道:「著!」丙的手似乎動了一下,可是又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眼神堅定的看著坤老三。

一把小太刀間不容髮地橫在丙頭上,窄小的刀身受到短戟重擊,絲紋不動,坤老三虎口發疼,相交之下彈開的反而是短戟!?

驚疑!適才交手時此女分明以靈巧取勝,何來如此力道?更令坤老三在意的是,她一瞬間拉近距離,而他竟看不清楚她何時出手。

三秒

丁擋在丙身前,趁著坤老三一時遲疑,她雙手迅捷無倫地又結了一次集氣手印,極細微的紅光從皮膚底下透出,隨著手印的進行愈發強烈。

三秒五

光線驟然一滅,有幾種可能讓大家選擇,一、螢光石超過使用年限;二、霉蟲大搬家導致壁磚鬆動;三、丙所散發的蒸氣使得壁面溼滑。當然在遊戲裡大家不會考慮那麼多,這時候特殊牢房裡的高意外值是一切巧合的最佳解釋。

所有螢光石宣告罷工,特殊牢房裡只剩下丁身上淡淡的紅光,丙用密語唸了天樂一句:「你的意外值就不能往好的方向嗎?」

天樂道:「我也想呀。」她正努力的用頭輾爆想靠近她的霉蟲。

視線還未能適應,雙刀〈蒼紫〉已對上雙戟,知道對手強悍難敵,丁不敢再有所保留,從丙要求掩護時便集氣催動B級狂戰士技能﹝戰心如沸﹞,六分鐘內所有能力值加倍,五感提升,重複使用時效以六分之一遞減,時效過後因超過肉體負荷,會有短時間的行動不能,視個人體能情況恢復。

而﹝戰心如沸﹞有個被玩家們稱之BUG的現象,那就是它可以直接重複使用,面對坤老三這種對手,丁一共結了三次手印,時效僅餘十秒,但能力值八倍飆漲。

模糊的光線讓雙方都無法看清對方的招式,兩人都是以快打快,武器揮舞的速度快到在兩人之間捲起氣旋,八倍力道讓坤老三每接〈森蒼〉一下,短戟上便出現深深的缺口,手臂上的肌肉不住哀鳴,而八倍加速更使坤老三無法反應,噴出來的血被兩把小太刀繪成一朵魅艷的血紅玫瑰。

十秒之內,僅憑一人之力便佔了上風,但僅僅只是上風而已,在此狂風驟雨的攻勢之下,血花之中坤老三漸漸的跟上了丁的速度。明明力道與速度都在他之上,卻逐漸的被他壓制,丁慌張的提高自己的速度,卻使攻勢更加單調,坤老三單戟檔下,喝道:「你不是我對手!」一戟刺中丁的左肩。

八秒

魷魚羹見三倍〈戰心如沸〉的丁仍擋不住綠衛,幾個加強攻擊力的技能同時用上,大叫一聲:「喝啊!」一拳如大炮般的轟向坤老三背脊。

腹背受敵,坤老三硬是在夾攻中找出一絲反擊的機會,左戟誇張地前擺,揮在空處,乍看之下毫無意義,但就在丁的注意力全在他的短戟上時,坤老三將手上的血甩向丁的雙眼。

丁畢竟臨敵經驗不足,立刻伸手揉搓眼睛,坤老三趁雙刀停頓的空檔向前踏近,身子機乎與丁相貼,向前的身子順勢消去身後的鎖鏈拳,魷魚羹不禁大叫見鬼!這傢伙連背都能卸勁。

魷魚羹貫注心力的一擊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卸去,坤老三表面不動聲色,其實五臟六腑一陣翻轉,險些嘔血。

九秒

坤老三強忍不適,雙戟又向丁搶攻,五感提升後丁能捕捉周身氣流,只是對方的攻擊從極近處突襲,她不得已只能向後疾退。

九秒七

丙的身周圍繞著蒸氣,坤老三心裡暗道:「本來你們就算打不過我,要自保脫身也不是問題,只是你這十秒的準備時間,毀滅了一切勝算。」短戟一迴,朝丙當胸刺去,坤老三叫道:「結束了!」

短戟喀的一聲破胸穿出,坤老三驚覺對方的軀體極硬,不似血肉之軀。丙道:「所謂兵不厭詐,正是等你這招!」

兩隻手扣住了短戟和坤老三的手,丙的手冰冷而堅硬,而且一施力下幾乎將坤老三的手骨捏碎,丙的種族是石頭妖,能將全身變得像岩石一般,降低痛感10%、行動力下降50%,在〈岩化〉時必須先將體內的水分蒸散。

其實十秒內他並非不能動,而是要誘使坤老三攻擊他,此時目的達成,丙臉上掛著得意的微笑,他頭上未散去的蒸氣忽地滾動,一個湛藍深影挾著銀光跳出。

空中的灌水高手大喝:「納──命──來!」三技合一的〈剛象〉高速墜下,坤老三舉起左戟欲擋,卻發現自己第二次敗在這巨斧之下。

耳邊是灌水高手豪邁的吼聲

左手的觸感先輕後重,彷彿短戟已不在手

胸前是冰涼、爾後火熱

眼前,血幕掩蓋了一切

最末,是半截短戟落地之聲。

killer7273 於 2009/3/12 下午 01:23:06 修改文章內容

空白 於 2009-03-12 21:22: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695
發表時間:2009-03-12 21:25:00

五章、死路

賽黎亞的建堡者,完工後曾站在大廳中央,一連數天,凝望著二樓的落地窗,那時一切都還很簡陋,唯一的裝飾只有天花板的聖母天使圖。

可是他嘴角含著笑,腦海中已經預想著有朝一日這裡掛起水晶,入夜時分,月色自二樓落地窗灑落,經由水晶反射,剪碎一地的光彩,何等絕麗。

正如他所預料的,水晶燈兩百多年後掛上了,而在紅綠交錯的月色下,只見一條似瘋似狂的身影激舞著,像是歡愉作樂的瘋魔,接收到主人黑的意念,一頭長髮張牙五爪的隨著身形飛盪,黑影中晶亮的眼眸射向倖存者,七八名玩家在二樓看台上,手中的武器不知該往哪擺。

長髮綠衛低笑一聲,長臂吞吐,一瞬間竟像是有七、八手同時襲來,有些玩家嚇得閉眼,有些則是發狠撲上,卻都逃不過被拋進大廳的命運。

等級較高的綠衛帶頭,配合堡內藍衛的人海戰術,屠狗大隊盡數被逼進賽黎亞堡的大廳之中,數次衝殺突圍只換來一片白光,屠狗大隊此時才意識到,他們能輕易的攻進賽黎亞堡,並非此堡的防禦薄弱,而是眼前的NPC竟設下了埋伏。

有太多的地方被陰影所壟罩,似紅又綠的黯淡月色讓大廳多了幾分詭祕,玩家紛紛拿出燈籠、蠟燭、火把等道具,擁有照明道具的人不少,不過眾人平時太依賴魔法,此時身上有打火石的玩家僅是少數,昏暗中只聽到打火石嚓─嚓─兩聲之後,該地便傳來玩家的慘叫聲。

拿著打火石的手齊腕而斷,斷口處鮮血泉湧而出,旁邊的的人也失聲慘叫,因為一個巴掌大的飛刀插在他的屁股上,溫熱的血液灑在身上,卻讓人全身發涼。

大廳挑高,在半空處有個U型迴廊,玩家們抬頭上望,只能看到扶欄後似乎人影幢幢。

有人運起〈夜視〉或其他強化視力的技能,抬頭一看,叫道:「有綠衛……」後面的話糊成一團,聽不清楚,因為他咽喉已插了一把飛刀。

有些玩家血量較少,禁不住綠衛的攻擊,當下便變成白光,光線不能及遠,卻也讓眾人勉強看到U型迴廊的扶手上站著兩名綠衛,手中正不斷的發放飛刀。

相較於底下的驚惶,二樓的綠衛打起了笑語:「喂,王說我們最多只能殺幾個人哪?我不小心就殺了三個。」

「我忘了,忘了是說三個還是五個以下吧,還是王根本沒說?」

「不管啦,要就怪他們太不耐打了。」說著呵呵笑了兩聲,大廳裡白光此起彼落,始終不絕。

玩家們憤慨的以暗器回敬,可是丟出去的暗器被反彈撥回,反而造成自己人的死傷。

廳門已被堵死,前方的樓梯處又有個看起來很恐怖的醜臉綠衛,有些玩家動念極快,向大廳左右兩邊尋找出路。大廳的左右分別是會客室與附設教堂,因為教堂另有出口,所以湧向教堂通道的玩家也特別多。

高敏捷的玩家率先衝出,教堂通道裡不像有敵人埋伏,只看到一個小孩站在那裡,玩家不及細看,叫道:「讓開。」橫臂就要將他揮開。

突然間,一顆巨球出現在那名玩家眼前揮下,那名玩家當時心想:「難不成我就這樣死了?」巨球堪堪擦過他的鼻樑,那名玩家腳下一軟,並非嚇得站不住腳,而是腳下地面已被轟碎。

玩家噤聲,此時才發現眼前看似小孩的人手上拿著與他身材等高的雷震檔,身上是整齊的深綠色制服,幾乎是所有衝向大廳兩邊的玩家都同時叫道:「為什麼這裡也有綠衛!?」

「為什麼這裡也有綠衛!?」轉角處又見一名綠衣衛士,席蘭的心中也閃過同樣的問題,她反應極快,在綠衛面前及時煞住身子,同時雙鉤往腰間一收,伸手扯住自己身邊衝向綠衛的其他兩人。

掩護的羽箭及暗器從鬢邊擦過,綠衛揮劍擋開,身後的人叫道:「小蘭姐,後面的追上來了。」

席蘭眼睛緊盯著面前綠衛,不敢有一瞬將視線移開,她清楚後面數十人的腳步聲,聲音的主人全是綠衛,無一例外。

她手往左右一指,道:「走上面。」雙鉤又起,擋下綠衛的第一劍,感覺勁道並不甚猛,但是吃過綠衛苦頭,席蘭不敢有絲毫輕忽。稍退半步,緊接著絕招上手,雙鉤舞出數道氣刃,蝶族的她運用「影碎花蝶」的技能,欲讓氣刃碎化成片片飛碟,飛向綠衛。

不料「影碎花蝶」屬於魔法技能,飛向綠衛的只是普通的氣刃,此時其他人已用B級的攀爬技能在施展飛簷走壁,從走道兩旁的牆壁飛快走過,過程中不忘發箭干擾綠衛。

看眾人平安通過,席蘭不戀戰,揚手就是一支昂貴的「夢蝶」擲向綠衛,那是只有蝶族才能購買並使用的道具,能讓敵人眼前產生零點五秒的幻象,趁著短暫的空檔,席蘭矮身竄過綠衛。

後面的綠衛連聲呼喝,引來更多的衛兵,雖然知道三樓的守備必會較底下森嚴,卻沒想到駐守在三樓的全是綠衣衛士,前方又是一小隊奔來。

前後包抄,土撥叫道:「這裡。」起腳踹開身邊的房門,其他人魚貫衝進。

綠衛很快的也來到門口,門未闔,但裡面也空無一人,只有東面的窗框不住晃動。

不敢和綠衛交手,從剛才就一直逃跑,要不是有攀爬技能,在三樓可是寸步難行。逃至隔壁房間的他們,此時都在呼呼喘息著。

隊頻不斷傳來隊友的哀號,聽者動容。

有人開口了:「賽黎亞堡裡道底有多少綠衛?」

成功來到三樓的一共六人,丙隊的土撥、頻果派,丁隊的席蘭、妮魚、白課本以及庚隊的快旋風。

開口的人是白課本,其他人的目光也跟著集中在丙隊兩人,土撥頗覺尷尬,正待開口解釋,門把喀啦一響,一個綠衛探頭進來,看到裡面有人,他反而吃了一驚。

衛兵不尋常的舉動,丙隊的人因為常跟天樂在一起,並不非常意外,但其他人顯然都狠狠嚇了一跳。

快旋風離門最近,罵一聲:「操!」一腳猛踹門板,綠衛被震飛的同時喊道:「有侵入者,侵入者在這裡。」

眾人一使眼色,便準備從窗戶脫逃,白課本卻搬起書櫃堵住門口,門外綠衛砰砰砰的敲打門板,土撥道:「這裡不安全,大家跟我走。」

白課本唰地拔出自己的短劍,指著土撥道:「你不回答我的問題,我們不管到哪裡都不安全。」

腳步聲已奔至門外,頻果派急道:「現在不是爭辯這個的時……」

白課本搶話道:「回答我。」

快旋風幫忙推抵書櫃,他也表態了:「回答他,不然我也不走。」

門被撞開一條縫,土撥有些無奈的道:「不管你們相不相信,當初進來偵察時,只有二十名綠衛。」

白課本臉有憤色,快旋風則是罵道:「二十個鬼,你沒有看到……」外頭綠衛挺劍猛捅,門板破碎。

席蘭道:「夠了,丙隊長多次帶人闖入賽黎亞,加強守備也不是件怪事,進來的時候早就知道有危險了,成主的房間在哪?」最後一句話是向著土撥所發。

土撥與頻果派向席蘭點頭致謝,謝她及時出來解圍。土撥答道:「離這裡很近了,從這個窗口出去,右邊第七個窗子就是。」

快旋風忽地道:「我不去,到哪裡還不都一樣。」他和白課本又搬了一張茶几堵門。

席蘭只問一句:「你不管你的隊友了嗎?」隊伍頻道慘烈的叫聲為她的話做了注解。

推窗一望,第七個窗口離這裡約二、三十公尺,對在場眾人而言並非難事,她向眾人道:「重整裝備,這是今夜最後一戰了。」

海風吹得她髮絲微亂,賽黎亞堡靠海而建,東面窗戶外直如懸崖峭壁,底下潮浪聲中,勉強可以看出浪花打在礁岩上的白。

一旁的土撥道:「我帶頭吧。」通常帶頭的人要承受較高的風險,看他眼神堅決,席蘭知道他想扛下責任,心想他比較熟悉賽黎亞堡,於是道:「好,那我殿後。」

眾人爬出窗外,海風似有轉強的的趨勢,快旋風猶豫了一下,也跟上了。

妮魚在席蘭之前,她往窗外一望,海天俱是黑幕,再往下一看,腳已先自軟了,她嚥了一口唾液,問道:「小蘭姐,我能不能留在這裡?」

席蘭道:「別往下看,我跟在你後面,我保證我們都不會有事。」

平行移動遠比上下移動要難得多,加上終年海風吹拂,壁面上全是濕黏的藻類。土撥與頻果派兩人相互照應,已通過第三面窗。

中間的快旋風與白課本走得都不是很穩,看對方走得歪歪斜斜,三步一滑,白課本道:「行不行啊你?」

快旋風回道:「絕對比你行。」兩人專心腳下,沒注意到上方略有砂石落下。

半跪的身影從黑暗中站起,身上抖下沙塵,同樣立於牆面,雙瞳黃光漸漸有神,鎖定底下眾人,無殺氣、無預兆,身子突然衝下。

席蘭注意到自己被戰意鎖定,正疑惑間,妮魚一聲尖叫,黑影向她撲來。

席蘭右手抓住妮魚,叫道:「白課本!」將妮魚擲向前面的白課本,同時右手鉤擋在身前,擦出兩三點火星,她被一股怪力震得墜下。

白課本一回頭,看到妮魚向她飛來,二話不說就是緊緊抓住,但沒料到雖然接住了她,身子卻被震離東牆,攀爬術可不能在空中施展,眼看就向下掉落。

快旋風道:「行不行啊。」一伸手驚險與白課本相扣,兩人趕緊黏回牆上。

白課本謝道:「沒你還真的不行。」快旋風回之一笑,兩人默契暗生。

席蘭亦飛離東牆,墜落中單鉤揮上壁面,在黑夜中脫出一道火線,她罵道:「該死的,快勾住啊。」

鉤劍不負所托,嵌在壁縫之間,席蘭穩住身形,抬頭一望,只見那團黑影轉向白課本三人,她雙足一點,急速衝上。

濕滑的壁面加上癱軟的妮魚,白課本與快旋風要留在牆上都還有點吃力,對於襲來的黑影,要阻擋已是有心無力。在前的土撥與頻果派發箭相助,也不見黑影動作,羽箭俱被彈開。

叮的一聲,銀鉤已經趕上,擋下這擊讓席蘭在牆上滑退三尺,她叫道:「你們先走,我隨後脫身。」眾人信任席蘭之能,朝伯倫派克的所在奔去。

席蘭雙鉤只守不攻,意在拖住無名黑影,但連接黑影數招,她只覺雙臂劇震,左手鉤受不住大力,鉤身彎曲。

第七下轟來,席蘭借勢而退,她嬌叱一聲:「去。」又是一隻夢蝶出手,轉身便想和眾人會合,不料黑影竟不受夢蝶影響,一閃身已截住她的去路。

月光黯淡,但黑影不再遁形,是個獨臂的黑甲武士,鎧甲大半破損,裸露出複雜的組合齒輪。

第三個窗口是前城主史坦的房間,雖然說敵人從東牆而來的機率微乎其微,建堡者仍在此設下了「飛簷武士」,本來賽黎亞堡四周都有「飛簷武士」,但當日伯倫派克進堡時雉亞已將其盡數毀去,唯有東牆的一具尚存,殘破不堪的它仍然盡忠的守在東牆。

大廳之中,四面楚歌。

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綠衛,只知道四面八方都傳來痛嚎,綠衛已將玩家困在大廳。玩家們並非沒想到破牆逃生,但牆後永遠是更多的藍衛等候著。

人群中兩個異常冷靜的人,穿著不露臉的連帽斗篷,一個有感而發:「死路。」

「正是死路,以絕望吞噬鬥志,不戰而勝的方法。」另一人伸手扯了扯帽緣,將它拉得更低。

「想用這種方法,只怕愚者們不會令您滿意。」

淡淡地,又傳嘆息。

水光、白光、刀劍光,血光之災。

哭聲、慘聲、呻吟聲,嗚呼絕響。

混亂中,兩條壯碩的大漢毅然向前,有些人愚魯地感受不出眾人的恐慌,他們只知道他們向來是隊裡的開路大使,今天也不例外。

「待會下線後再去玩雪人兄弟吧,第967層始終過不去,實在不甘心。」

「上次如果不是你沒跟上,就能一起上968層了。」

「這次可不會再跟丟了。」

他們說的是已經繁衍到第七代的紅白機復古遊戲──雪人兄弟,說話的人是在《真實》裡也玩角色扮演的雪人兄弟,來到樓梯前,雙錘輕輕觸擊,這是給對方一記無聲的勉勵,齊聲虎吼,併步向前。

有人打頭陣,給了其他人一絲希望,屠狗大隊的人從來不吝嗇撿這種便宜,數十名玩家跟在雪人兄弟之後衝進了黑暗地帶。

喊聲震天,卻壓不下樂池裡驟然響起的一絲樂聲。

無人的小提琴弓動弦響,有若鬼魅操舞,是地獄夜叉的尖聲呼嘯,聲短而急促,尖銳的樂音一再拔高,玩家的情緒隨之繃緊,一顆心已然懸起。

悄然間,隱藏在音樂背後的精神操縱,已侵襲所有玩家。

最靠近的玩家雖然害怕,在眾人的催促之下鼓起勇氣,一斧直劈,小提琴應聲而碎,但弔詭的氣氛卻徘徊不去。

無形的殺氣才是主角,眾人打個冷顫,同時看向前方的黑暗之處。

風聲驟起,黑暗空間彷彿被數百道風刃塞滿,吼聲未絕,但乍綻的血珠、激起的白光,已使人心沈淪。

白光刺眼,但在短暫的光亮中,龐吉已確認了綠衛的位置與人數,暗自推算,他自信綠衛的佈局他已掌握了十之八九,但對於綠衛奇異的言行舉止,龐吉卻猶豫著到底要以堡裡的超高意外值解釋,還是NPC真的能想出這樣的計謀?

有人打量勝算、有人已經絕望、但也有人尚未放棄,白光中赫見兩條不倒的血色男子,身軀破爛,唯一的紅分不清楚是同伴的還是自己的,背負著同伴的意志,他們向前。

蹣跚的步伐,滿地的紅液,雪人兄弟腳下打滑,不多不少正好轉了兩圈半,兩人執著地旋舞前進,動作像是跳起了華麗的雙人芭蕾,眾人看到了,卻笑不出來。

綠衛等待著,期間不忘多殺幾名玩家為他們提供照明,雪人兄弟雙錘高舉,張口欲吼,喉嚨卻啞啞地發不出半點聲音,奮起最後一分力氣,朝著惡夢揮下。

眾人目光所聚,只見刀影晃動,醜臉綠衛好像出手了,又好像沒有。一滴冷汗自龐吉額上滑落,而他不敢稍動,因為他看清楚了。

整整十八刀。

全是刀背,十八刀砍在雪人兄弟身上,肋骨盡碎,變得軟泥一般,但巧勁精妙,並未傷到內臟分毫,雪人兄弟雙錘軟軟垂下。

醜臉綠衛將兩人踢到人群之前,喝道:「要活不簡單,要死不容易。」其實他不需要再多說些什麼,地上抽搐的兩人已是絕佳的恫嚇。

前攻不得,退亦不能,玩家們紛擾著,醜臉綠衛的話穿透雜音,強制性的鑽進耳裡:「要死要活,你們自己選一個吧!」

白芒淡去,恐嚇還留在耳裡,有人不服氣的嗆聲回罵,但就像速食店裡的套餐,一記風刃配上一道白光,免費奉送一聲慘叫。

實力輸了一截,衛兵又佔了地利,玩家們被打怕了,全失了鬥志,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竟有人向綠衛討饒,若靜下心來想想便會覺得這是愚蠢至極,但情境感染之下,求饒的聲音越來越多。

醜臉綠衛道:「你們在牢裡的人偷走了我們城主的東西,叫她交出來,讓你們安然離開。」有人還在遲疑,綠衛又道:「否則,就拿你們的性命抵押。」刀示威地一擺,知道天樂名字的人開始使用密語。

眾人情急之下說話起有好聽的道理,天樂頓時被髒話給淹沒,如此一來,等同於拿大廳數百條人命向她要脅。

為了自己的承諾,就算要天樂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但牽扯無辜的人進來,卻與她的本願相違,幾番掙扎,隊頻裡的慘嚎刺耳,加上不為人知的精神攻擊,天樂忘了對海四方的約定,禁不住嚷道:「我交出來就是了。」

忙著破壞銬鎖的灌水高手等人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被她這聲叫嚷搞得一頭霧水,可是就在無人的第四間石牢裡,忽傳人聲:「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簡直無恥!」人群中忽傳一聲大喝,那人雙手排開人群,一路向前。

「亂摸哥。」「是亂摸哥。」「亂摸哥醒了。」一聲聲呼喚,夾在狂喜、擔憂、懼怕、愧疚這些情緒之中。

被他的罵聲所驚,眾人如夢初醒,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麼。而在人群當中,卻有人連叫可惜,這場集體催眠就只差那麼一點點便大功告成。

「我說你們哪,到底是在玩遊戲,還是被遊戲玩?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適才討饒的玩家無可反駁,默然不語。

風風火火的來到前方,對著黑暗空間戳指怒罵:「區區一個NPC能拿我們怎樣?死了也不過就復活再來一次,有啥好怕的。」一道風刃急急朝他飛來,不要亂摸早已有備,橫劍一封,刀風雖然渙散,劍身上卻也出現一道缺口。

不要亂摸心中暗驚,嘴上的氣勢卻絲毫不弱,他叫道:「我們的生命,輪不到你來決定。」劍鋒一轉,猛然下插,地上的雪人兄弟頓成白光。

有人看到雪人兄弟身旁兩行血字,一行是「殺我」,另一行則是「多言」,想是未寫完的「多謝」兩字。

白光劃開黑暗空間,綠衛的醜臉上已見怒色,刀一晃,七八道風刃包圍不要亂摸,阻止他在繼續煽動眾人。

刀風連環,不要亂摸知道憑劍擋不住,左手微微一動,忽聽身邊數人叫道:「我來。」庚隊裡的夥伴們挺身為他擋下,伸出的左手又縮了回來。

連著兩次攻擊都未收到成效,醜臉綠衛喝道:「你可知道你的愚蠢,將害死多少人。」其聲如雷,玩家們的內心又是一陣動搖。

不要亂摸低聲向身邊的玩家吩咐幾句,然後緩步走向樓梯,對著醜臉綠衛叫道:「知道那個有啥屁用,我只清楚前面有個天殺的渾蛋。」話一落,暴風又起。

玩家驚呼,席捲而來的暴風牽扯地上尚自昏迷的玩家,猶如一到白色閃光撲向不要亂摸,蛙族的他運起〈高跳〉技能,縱身上躍,無數的風刃擊在空處,亂流激盪。

「你死啦。」舉刀上撩,刀尖衝出一道巨大的月弧風刃,其型清晰可見,威力比之剛才的攻擊何止百倍。若不斬殺此人,適才的一切佈局皆告報廢,因此醜臉綠衛此擊倒是用上了八成功力。

空中無法閃躲這點不要亂摸早想到了,他本來也就不是擅長閃躲的料子,身處死地,他高叫:「別亂摸啊啊啊啊啊啊~~~~」左手掌盾探出,能在唯一的一擊發揮超高防禦力的掌盾褐光一閃,盾面破碎的瞬間月弧亦消弭於無形。

挾著下墜的威勢,一劍下斬,黑暗空間傳來砰然巨響,兩截斷刀斷劍同時飛出,竟是刀劍俱斷。

刀光劍影依舊閃耀,不要亂摸叫道:「從沒看過這麼機車的NPC。」

綠衛叫道:「沒想到 萬命帝君的子民裡,竟然會有你這麼白木的傢伙。」

「我叫不要亂摸,這名字你就帶進墳墓裡吧。」

「哈哈,這是什麼蠢爆的台詞,你也記好,殺你的人叫做錢七。」

「前妻,什麼怪名字啊。」

手持半截的斷刀斷劍,叫嚷中兩人瞬間拆招,只餘半截的斷刀仍能發放風刃,數招內不要亂摸橫七豎八的全是血痕,看錢七肩一縮,知道又是大招式,不要亂摸搶攻一招,刀劍相抵,側額又是見紅。

相交的刀劍一寸寸向不要亂摸擠去,他認真的道:「我會贏,你知道為什麼嗎?」錢七不答,手中不住加勁,不要亂摸也是發力挺住,兩相僵持,斷刀逐漸陷入劍身。

「因為我們腦袋的構造不一樣。」錚的一聲,斷劍又斷,不要亂摸左半身一震,鮮血激灑而出,他右手一揮,斷劍飛擲錢七面門,同時大喝:「放箭!」

錢七擋開斷劍,一招順手遞出,本以為沒了武器的他必會退卻,錢七的注意力已轉到其他玩家身上,不料不要亂摸空手抓住斷刀,刀口入肉,錢七猝不及防,不小心被他揪住領口。

颼颼風響,依照不要亂摸的吩咐,其他玩家組起了箭陣,雖然倉促成軍,仍有數百名的玩家同時攻擊樓梯處。

不要亂摸一聲狂吼,奮起牛力將錢七扭到玩家的方向,將他擋在自己身前,錢七揮肘連擊不要亂摸頭臉,不要亂摸拼命扣住他。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十數支羽箭、暗器鑽進錢七背部,不要亂摸吐出六顆斷牙,笑道:「你玩了。」錢七拼著一口氣,繃緊背肌,將傷害減到最低,但樓梯上排排站的藍衛們可沒他這本事,在玩家暴起的攻擊下或死或傷。

龐吉一邊稱讚不要亂摸這手漂亮,一邊躲到不要亂摸背後。

一波攻擊過後,箭止,靜候佳音。

一聲低吼從那交纏的身影中傳出,不要亂摸被摔了出來,他受傷頗重,最後又被錢七在胸口拍了一掌,他在地上頻頻嘔血,久久不能起身。

玩家們的惡夢始終不倒,即使他的背部已如刺蝟一般,昂立的他俯視著不要亂摸,道:「少點掙扎不就少點痛苦,繞了一大圈還不是死路一條,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投降吧。」

不要亂摸噗哈大笑,笑得連血都噴了出來,他道:「死鴨子嘴硬,還撐。」果然他一說完,錢七一口氣撐不下去,跟著也嘔了一口血。

玩家哄然歡呼,因為綠衛無敵的形象已在他們心中破滅。

兩名穿著斗篷的人並不隨之起舞,黯然道:「大勢已去,動手吧。」既然不能利用他們逼出她手裡的宮章,那這些人也只剩下殺雞儆猴的用途。

錢七叫道:「所有人就位!」

踏!所有藍衛踏出的一步,震動大廳,和綠衛暴戾的殺氣不同,一股肅殺之氣再度瀰漫四周。而受到不要亂摸的影響,屠狗大隊又恢復原來飛揚跋扈態度,對於衛兵們的總攻擊,玩家們有種盲目的自信認為自己可以輕鬆應付。

不要亂摸多灌了幾瓶水,站起身來又準備應戰。就在錢七張嘴欲揚聲之際,樓梯上卻有一名藍衛早了一步,開口叫道:「放箭!」


空白 於 2009-03-12 21:25: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695
發表時間:2009-03-12 21:26:00

第六章、伏兵、奇兵

姒瓊的等級不高,不多時便悠悠醒轉,耳邊雷聲隱隱,稍半晌,姒瓊才想起牢外激烈的戰鬥尚未結束。

伴隨著一聲巨吼,銀光瞬落。

姒瓊完全清醒,懊悔沒有看到精采的過程。

整齊的欄杆空隙外,但見兩人倒下,坤老三的身軀噗滋滋地噴著鮮血,胸口承受灌水高手的巨斧轟擊,已看不見完整的肋骨,露出有些稀爛的內臟。

身上金光褪去的丁亦同時攤到在地,此時的她正承受的十秒內高速運動的代價,全身肌肉都在斷裂邊緣,呼氣多,進氣少,萎縮的肺難以呼息。

牢裡的天樂率先歡呼。丙笑著,邊笑邊咳出血沙,至於胸口的大洞,除了猛灌藥水外,只能先塗點強力麻藥將就一下。

灌水高手用辣椒搓揉右肩,試圖壓下肌肉們的哀鳴,魷魚羹則點起了火把,巡視坤老三身邊有沒有掉落道具。

「天樂!!」一聲大喊,素塵驚醒,丙和灌水高手同時報以苦笑,他身上並沒有任何降低死亡處罰的道具,但聽說當他死亡的時候都會做著天樂離他而去的夢,每次都是如此驚醒。

素塵看到丙身上多了個透明窟窿,有些愧疚,灌水高手則是搖頭道:「這招不好。」

丙笑罵道:「都什麼時候了還挑剔,我的傷不礙事,先救人要緊,我們趕著離開。」

打敗綠衛的興奮並未能在眾人心中停留太久,隊頻中驟起的哀號,打破地牢裡的寧靜,不安在心底蔓生,素塵、灌水高手二話不說的開始破壞天樂牢房。

丙跟魷魚羹將對話切換到隊頻模式,發話問了幾句,只得到玩家的喃喃自語:「綠衛……都是綠衛……」兩隊長臉色都換上凝重。

「魷魚羹,有事想請你幫忙。」

「有事你儘管說。」

「對我使用九層蛇毒。」

「…………你怎麼知道的。」

「只是聽說而已。」

姒瓊本來想問天樂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可是素塵對天樂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說的話不至於肉麻,但卻是滿滿的關懷與愛意。

任誰也看得出來他痴戀天樂,雖然天樂好像有些愛理不理的,姒瓊心想自己只是個外人,不好意思打擾他們。

「他們……應該算是情侶吧……」這樣的網戀,讓姒瓊不自覺得想起當年的阿羽,她苦澀的笑了笑,任何話也說不出口。

姒瓊正在自憐自艾之際,忽聽天樂大叫一聲:「我交出來就是了!」然後姒瓊對面的牢房有個人影緩緩走出。

「那我就不客氣收下了。」

眾人先是一愣,隨即一驚,魷魚羹火把指向漆黑的暗獄長廊,姒瓊觸電般的跳起身,短刀戒備,晃動的火光讓她看清那不算熟悉的人。

姒瓊見過他兩次,卻沒仔細看過他。細緻的五官,妖異的俊美,冷酷在臉上形成,寶石般銳利的雙瞳,是勾魂攝魄的邪眼。

灌水高手衝出剛破壞的牢房,看了一眼,道:「不好,丙大哥,是昨天的綠衛隊長。」

一句不該被接的話,一個不可能出現在此的人,種種疑竇在丙心頭閃過:不正常的衛兵人數、大廳的混亂、綠衛的埋伏,一切巧合得像個陷阱!

亦或,根本就是陷阱。

丙不敢想像。

當雉亞經過姒瓊牢房,短刀震動,這是S級短刀遇到強者的喜悅,但同時也是持有者無法抑制的顫抖。

他一直隱藏的很好,即使是現在也不例外,所以直到兩人如此之近,姒瓊才發現他壓抑在紳士表皮下,那激烈狂野的魔氣。

姒瓊的恐懼引起了雉亞的注意,因為來到賽黎亞後,也只有那個自稱海隊長的人能感應到他刻意隱藏的氣息,他的眼神在姒瓊身上停留了一秒,這瘦小的身影,難道是個值得蹂躪的獵物?

雉亞不疾不徐的走向天樂牢房,灌水高手略微弓身,如野獸般蓄勢待發,擺在腰間的巨斧準備將綠衛連同地牢一同斬為兩半。

「大丙,打還是不打。」魷魚羹心裡暗暗叫苦,沒想到救個高意外值的玩家,比想像中的還要大費周章,鎖鏈拳舉至胸前,防禦的意味多些。

「且慢動手,我們得撤退。」聽到這句話,天樂心中有點失落,不過她知道這才是明智的決定,丙後來與魷魚羹又說了什麼,她便沒聽到。

鏘的一聲,又是一個環扣崩開,素塵叫道:「大丙!就這麼放棄了嗎?!」只待右手與腰間的撬開之後便能讓她重獲自由,牢內的素塵尚不死心的想破壞天樂身上的銬鎖。

雉亞對其他人視若無睹,優雅的轉身進了天樂牢房。天樂用自由的左手輕輕握住素塵的手,柔聲道:「素塵大哥,已經夠了,他要的不過是我身體裡的這東西。」

「若是一般的NPC,不該出現在這裡,而高智能化的NPC,就算你把東西交出來,他也未必放過我們。」素塵將長劍豎起,擋在天樂之前,認真道:「無論如何,今天一定要帶你離開。」

雉亞輕輕的舉起自己右掌,掌心的氣流有些紊亂,對他而言,對弱者說話毫無意義,若非必要,他也不想跟天樂說話,不過他還是按著伯倫派克的指示,道:「你的身上,扛得下多少人命。」

一句話,將大廳眾人的生死歸咎到天樂身上,天樂有些無助的道:「素塵大哥,你讓開,不該再讓任何人犧牲了,或許我本來就不該插手這件事。」

聽了她的話,素塵手中的長劍卻是一緊,朝雉亞當胸刺去,叫道:「那你臉上的表情又為何那麼痛苦,永遠都誠實地面對自己,這才是我所認識的天樂。」

雉亞絲毫未動,素塵的劍凝在他胸前一寸,連防護的氣罩都無法穿過,素塵深吸一口氣,叫道:「沒有人能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我不允許!」

長劍向前推擊,在雉亞身上留下劍痕,但長劍受不住擠壓,竟爾斷了。雉亞略感疑惑,不明白這股力量何在。

牢門口丙也道:「我也不允許,天樂,你準備好撤退了嗎?」他身上仍舊有個洞,丁和魷魚羹站在他的旁邊,丁又開始結手印。

魷魚羹對他們兩人使用了蛇族的秘技〈九層蛇毒〉,一般的蛇毒會讓人喪失行動能力,但高級蛇毒卻是一種能讓玩家完全麻痺痛感的神經毒,這本來是魷魚羹的壓箱底,不知怎地竟給丙知曉了。

灌水高手同時道:「素塵,幫我拋水。」素塵先是看看自己的劍,又看看天樂,遲疑地走向灌水高手。

「他們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間。」雉亞冷言。

「生死這種東西,在進來的時候早就有所覺悟了。」魷魚羹口是心非。

「丙大哥,救我出去吧!」天樂咬唇後的吶喊。

「機會只有一次。」丙悄聲。

「水拿好。」灌水高手。

「阿樂,你那邊是不是有個白目綠衛說什麼大廳的死都是你的緣故呀,腦容量小的你就別煩惱了,小心腦袋瓜燒壞,大廳還有我咧。」天樂耳邊,龐吉低語。

「動手!」

一聲「放箭!」,出自龐吉之口,眾人驚愕。

藍衛驚,他們弓張弦滿,只待一聲令下,底下的侵入者必然無可倖免,但這聲號令雖然出於自己陣營,口音卻是明顯不對,眾衛士並非訓練有素的精兵,當下就有幾個沉不住氣的羽箭落下。

玩家也驚,二樓迴廊是弓箭手的最佳位置,頭頂銀光點點,像極黑夜裡的星芒,美麗的死亡訊息。多少人迷惑間,聽到不要亂摸吼道:「拿盾啊!笨蛋。」

錢七更驚,身後的小子竟是奸細,爆喝:「臭小子!」斷刀回撩,卻只砍到一團空氣,綠衛的感應何等敏銳,斷刀一出,左掌隨即抓向黑暗中移動的人。

那人肩膀有如被鐵鉗扣住,駭道:「不要殺我。」卻是貨真價實的藍衛。

錢七大怒:「你跑什麼跑。」

「我被推了一把……」話還來不及說完,頭骨已被憤怒的錢七拍散。

聽到綠衛怒吼,自亂陣腳的藍衛更不敢動。不要亂摸大叫:「他媽的樓上都是弓兵,大家拿盾!擺陣。」他的話立刻被身邊大嗓門的玩家複製了三遍,這是大隊伍的傳訊方法。

並非所有玩家都有盾,有些則是剛才死亡的時候噴掉了,聲音喊的雖急,玩家們一時間卻是難以整合。

「亂摸哥,我們帶人衝出去。」

定睛一看,是隊伍裡等級頗高的居天冰,不要亂摸尚未回答,忽聽錢七又叫:「眾人聽我號令,放箭!」

耽誤了王所托之事,錢七又氣又急,只能撇下未明的敵人。但當他話一出口,暗處的龐吉壓低嗓子,也跟著叫道:「又是誰在亂!」

同樣低沉的嗓音,乍聽之下難以分辨,藍衛們個個如驚弓之鳥,面面相覷,竟是沒有人敢動手。

不要亂摸回話:「帶幾個重裝弟兄向教堂中路衝撞。」

居天冰立刻叫道:「沒有盾的跟我殺啊啊啊~~」

第二次開口,身形再也難以隱藏,錢七斷刀一晃,數道刀風已封死龐吉退路,不料一絲凜冽冰氣陡向頸邊襲來,反客為主的偷襲,居然使身手高出龐吉數倍的錢七無法反擊。

危急中勉強向旁挪移,同時舉掌一格,頸上多了一個血洞,掌上鮮血淋淋,是把細劍。

人群中的斗蓬男子讚道:「真是高手,只憑兩句話便擋下了賽黎亞最猛烈的突擊。」

「哼。」他身邊的男子對於這種小聰明不以為然。

「不過,不能讓他在這樣下去。」

一招逼得綠衛不得不防,龐吉一招即退,趁隙竄進眾藍衛之中,錢七怒極,疾風捲上斷刀,橫刀掃倒一排藍衛。

雙方亂成一團之際,一之火箭突兀地自人群中燃起,左肩被砍傷的龐吉凝目,在綠衛的飛刀佈置下,大廳裡不該有火光,他暗自記下穿著斗篷的人影。

箭鏃熊熊燒著,看似普通的攻擊,向失去冷靜的錢七飛來,錢七隨手劈砍,斷折的箭身落地,殘餘的火光照亮錢七身前漂浮的黑煙,黑煙濃如墨,排成有序的文字,錢七臉上首次出現驚恐的神情。

錢七焦急的砍殺地上玩家,在白光中狂叫:「放箭放箭放箭放箭放箭放箭放箭放箭……」

白光使他變得清晰無比,藍衛們不再猶豫,弓顫箭走,那一瞬間靜得可怕,只剩下弓弦震動的嗡嗡聲與自己那似乎已經不存在的心跳。

就像是看著雨絲落下,來到身前不過半秒光影,尖端的微光恰巧來得及捕捉。

大雨,傾盆而下。

有人長身而立畫起﹝神禦﹞的魔法圖形,頭頂的聖母瑪利亞以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那玩家幻化的白光迅速地在眾箭尖上反射,光雨重重墜在盾上。

短暫的準備時間,玩家們已佈起最基本的〈龜甲陣〉,數百人縮在盾牌之下,感覺天在震動。

還在地下昏迷的玩家,已被眾多玩家遺忘,箭雨無情,他們只能在延遲的三秒中不斷進行著痛苦輪迴。

狂風乍起,急欲將功贖罪的錢七,提刀殺進屠狗大隊。

刀起、

風動、

血湧、

碎肉飄揚。

跟玩家相較,他反而還比較像被逼急的野獸。

斷腿的少年摔至不要亂摸身旁,無助地緊抓住他的褲管,哭叫道:「我不想死……亂摸哥,我不想死……」疼痛勾起了恐懼,像是真實的死亡。

在這樣下去,這孩子恐怕一輩子都得活在陰影,不要亂摸大手覆在少年臉上,輕聲道:「孩子,勇敢一點。」眼眶含淚,冰冷的劍斷絕少年對死亡的想像。

心中只想著不能讓大家再死,不要亂摸衝向危險的綠衛錢七,兩人在箭雨中交手,手中都拿著不趁手的兵器,比之剛才凶險萬倍。

庚隊裡尚有餘力支撐的玩家擠到不要亂摸身邊,替他分擔壓力,不要亂摸不必分心應付羽箭,猛招一記記轟向綠衛錢七。

而另外一群人則展開瘋狂的雨中疾行,居天冰與一群重裝甲戰士狂灌著水,衝向教堂中路,那裡只有藍衛,仗著防高血厚,一鼓作氣下竟撞出了一道缺口。

可惜他們的腳步尚未踏進教堂,喜悅也還來不及與眾人分享,居天冰腦後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飛刀。

喊殺聲,逐漸被大雨淹沒。

弩炮級的飛刀加入戰局,冰雹般落下,等級稍差的盾只承受幾擊,盾面脆碎。玩家眼中最後的畫面是朦朧的雨中,瑪莉亞似乎也流下淚水。

身受萬箭,錢七已是強弩之末,不要亂摸連攻三招,錢七退了三步,正待追擊,一隻羽箭卻從後削下不要亂摸的耳朵。

他分神一看,身後的夥伴臉上掛著苦笑,像是在說:「亂摸哥,不好意思我們先走一步了。」手中的盾只顧著掩護不要亂摸,身上不知有多少箭直接洞穿。

錢七在這一瞬的空擋,颯風激揚,一名玩家閃身擋在不要亂摸身前。

霧氣模糊了視線,不要亂摸不敢哭,錢七還欠他一劍,現在的他,不能哭。

前面弟兄的身軀被亂風捲散,不要亂摸迎著刀風,以多少弟兄性命換來的一劍從破碎的屍塊中穿出,捅進綠衛的心口。

錢七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劍。

「你……是你贏了,如果劍沒斷的話。」刀風飄散,持劍者已經昏迷,而自己的心臟,在劍的斷口前跳動。

今夜的他已死了,斷刀垂擺,錢七掉頭離去。

暴露在箭雨之下,不要亂摸維持著這個姿勢,不倒,漸漸泛起白光。

白光漸盛,無知的水晶燈反射著炫目彩光,開啟了一場新的宴會,裝飾變成飄舞的紅珠、樂聲是喉頭迸吼出來的痛,讓人深印在腦海裡的璀璨,是一場華麗的殺戮。

「五、四、三、二……」束手無策之際,龐吉暗暗的倒數,沒有人知曉他倒數的意義何在,只知道他嘴裡吐出「一」時,水池廣場忽地捲起黃沙,紅白相間的人影從城外急奔而來,看到他們的玩家都不禁心想:

「這……」

「該不會是…」

「傳說中的…」

一群人頭頂鋼鐵安全帽、身穿白色的超重型墊肩護甲、腳踩號稱永不打滑的越野釘鞋,胸前有著巨大的紅色十字,背後還寫著「真實我命」!?

他們之中有人以凶惡的眼神把新手玩家將要說出口的「橄欖球隊」瞪回肚子裡,而屠狗大隊餘眾見多識廣,自然不會不認得他們,廣場上高聲歡呼:「真實公司團隊來了!」

真實公司團隊在《真實》遊戲裡極其特異的存在,因為主設計師悄客的堅持,身為遊戲管理者的真實公司卻毫無干涉遊戲的能力,只能沒日沒夜的看著遊戲裡因意外值引起的慘事。

意外值的確是新時代的產物,當今任何的科技都無法解釋它,基於好奇,它的確為真實公司創造了網遊傳奇,但它的高死亡率也讓體驗過的人無法接受,客源逐漸流失下,真實公司開起了一次又一次的會議。

經過無數次的討論,過關斬將來到最後的答案竟是──到樓下網咖殺進遊戲裡!?

就這樣,一群人稱GM的玩家進了《真實》,和大嘴龍集團玩起了你肇事、我善後的遊戲。簡而言之,有意外發生的地方,他們就會出現。

真實公司團隊裡立即有公關與行銷熱情地與玩家打招呼,而老總則是與其他工程師看著他們費盡千辛萬苦才拿到的S級道具〈意外影響力測量計〉*見注。

它可以準確的衡量某範圍以內意外影響力的數值,上面的刻度每增加一分,老總的臉就更難看一分。

範圍是賽黎亞堡,數值最後停在2305844108725336696的地方,這誇張數值說明了裡面相當於有兩個意外值60的人,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老總轉而怒目看著發光的賽黎亞堡,它的怒氣純粹針對那個意外值六十的男人,他冷冷的道:「衝進去,準備救人。」話說完,一馬當先的就朝大門奔去。

真實員工們苦著臉,看來老總今天還是一樣的熱血,副總在旁邊笑笑的說:「不想死的話,就大聲唱歌吧。」

一群橄欖球員,喔不,勇敢的真實員工們以蠻牛般的氣勢衝進賽黎亞堡,身上的重型護具可不是擺好看的,堡前空地的藍衛頓時如保齡球瓶一樣被撞散。

同時間,“不要意外值,你的未來會更美好”的歌聲響徹賽黎亞,真實公司團隊在遊戲裡的貢獻,應該就屬歌手這個職業,隊伍裡人人都是B級的唱匠,當人數在四人以上時,還可以發動﹝合唱團﹞效果,只要唱歌就可使音量範圍內所有傷害降低40%,最大血量擴增70%,每秒回血增加50,加上一身要求高防禦力所設計的套裝,唱歌狀態下的他們簡直就是打不死的蟑螂。

有如摩西分開紅海,眼前的藍色人海亦同樣被真實公司衝出一條道路,有鑑定術的玩家指著大廳門口三名綠衛叫道:「等級97、85、93,大家小心。」

老總雙手往外一張,喝道:「連環衝鋒陣。」眾員工們立刻排成兩排抵擋不斷湧來的藍衛,用人牆製造出衝刺跑道,而老總灌下瞬間加速的藥水,將自己變成一顆人肉炸彈,飛身俯衝門口的三名綠衛。

這是真實公司萬無一失的一招,這招老總每施展一次,員工們就要讚嘆一次,讚嘆輕功的奧妙之處,就是可以讓一個身材像豬一樣的人飛到半空之中,而且動作還如此的輕盈優美……

大廳門口並沒有如眾員工預期的出現肉彈轟炸,三名綠衛攔也不攔,讓老總一路滾翻進了大廳,他們的任務是許進不許出,後面動作太慢的真實員工甚至是被他們拋進來的。

老總在地上滾了幾圈,地上尚有玩家們掉落的武器,當他起身時頭上如噴泉冒著血,工程師訝道:「老總,你的頭流血了。」

老總慷慨激昂的說:「男兒生在世上,本來就要拋灑著熱血,何況我這血是為了眾玩家所流的,流再多都值得。」

還在陶醉自己的話怎麼這麼感性的時候,其他人的注意力已轉到副總身上,他進來大廳後嘴巴便沒停過:「親愛玩家您們好,很高興又和您們見面了,不好意思打擾你歡樂的遊戲時間,這邊是真實公司特別情況處裡小組,本團隊懷疑賽黎亞堡受到高意外值影響,導致遊戲程式以及NPC數值發生異常,為保障各位玩家的安全及虛擬財物,請各位玩家配合本團隊接下來的所有行動,真實公司團隊全心全意為您未互您的遊戲權利,請各位玩家切勿驚慌,依照工作人員的指示疏散,請不要互相推擠,只要相信沒有意外值,你的明天會更好,更好的《真實》在等著你們。由於是特別警戒期間,各位的行為有可能觸及法律責任,因此以下各位的發言將會被記錄,以備有朝一日昨為呈堂供詞,當然各位也有權保持緘默……」

歌聲雖然緩和了白光閃爍的速度,但在生死之間掙扎的人哪有心情聽副總說話,來到大廳裡就被箭雨襲擊的真實公司團隊更沒有時間,這番話夾雜在慘叫聲中、真實員工的歌聲中,實在是詭異得令人傻眼。

顯眼的白衣紅十字成了顯眼的目標,直擊要害的飛刀很快奪走幾名工程師的生命,但工程師們能在大嘴龍的高意外值底下熬過來,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數十枚塊狀的暗器朝二樓圍欄上的兩名綠衛飛去。

綠衛用飛刀擊落幾枚,那暗器軟軟的看來不具殺傷性,可是幾枚飛得稍近,散發的臭味讓兩名綠衛一陣昏眩,暗叫有毒,兩名綠衛立刻屏住呼吸,但旁邊被波及的藍衛可就沒這麼本事,立刻被臭豆腐燻得呈現昏迷及飢餓狀態。

兩名綠衛怒氣上湧,四隻手幻化成無影,與真實員工的臭豆腐展開激烈的互擲。

一方面牽制NPC的攻擊,真實員工一邊對屠狗大隊展開救援,救人對他們而言可是駕輕就熟,聽說在遊戲裡經過一番歷練後,有些員工在現實中轉職去當救難人員,輕易的便考取各式救難執照。

救難的同時真實員工們也站定了對自己最有利的位置,數十名工程師排成一個密絲莉蒂理論中共鳴最大化的圖形,老總站在正中間的位置,以屁股接下兩把飛刀之後,大吼道:「七個聲部,獅子吼!」

「吼~喵~汪~咭~咆~咩~唄~」七處發出不同效用的獅子吼,或雄渾、或尖細、或威武、或沉穩、或高朗、或清越、或激昂,七種不同的聲調所結合成的驚天巨吼,連水晶燈都被震得叮叮作響,獅子吼在衛兵們的耳朵裡激盪,不僅造成一定程度的損血,更使得他們手腳不聽使喚,攻擊力剩不到一成。

獅子吼對玩家則有加速傷口癒合的效果,還有30%的甦醒效果,有人醒過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真實員工喜極而泣,當然也有人忙著撿地上的道具。

對於強調防禦力的真實公司團隊而言,獅子吼是唯一的武器,不過它有十分鐘內只能施放一次的限制,聲音一止,大廳裡立時又下起箭雨。

此時已有大半的屠狗大隊恢復行動能力,在真實公司以聲波強化盾牌之後,眾人結起更為複雜的〈雪花盾陣〉,降低了15%的物理傷害。

雖然擋下的衛兵們的攻勢,但真實員工心裡的忐忑不安卻不是其他玩家所能體會,因為他們清楚堡裡的意外值有多高、多恐怖,沒有人想多待一分一秒。

玩家們勉強苟活在箭雨下,真實員工死命地想辦法脫困,但僅憑防禦力卻無法衝過綠衛的包圍,就連老總高超的輕功也是沒輒。

身上種種稀奇古怪的道具,在綠衛面前難以發揮功效,來救人的人也一起被困在大廳裡了。

無計可施之下,真實員工們只能吞下一顆又一顆的喉糖,想盡辦法不讓歌聲中斷,等待著下一次發放獅子吼的機會。

而此時,暗處的龐吉又在悄悄的倒數…


注:〈意外影響力測量計〉

能測量指定範圍內的意外影響力,會將範圍內的意外影響力直接加總,此時不考慮意外值之間的距離,若是將影響力總數除以空間體積,得到的值又稱「意外浮離值」,以上牽扯到工程技術,一般玩家不需要知道那麼多。

意外影響力的計算方法:

一點的意外值能造成2單位的意外影響力,個人的意外值是以相乘計算,所以一般最低的意外值5點就有2*2*2*2*2=32單位的意外影響力。能使用召喚的最低條件是40點的意外值,也即是1099511627776的意外影響力,而姒瓊的意外值為六十點,也就是2的60次方=1152921504606847000。

意外值會相互影響,不過是以相加計算,也就是兩個意外值為5的玩家站在一起時,他們的意外影響力為32+32=64,一個意外值40的玩家所具有的意外影響力等同於34359738368個普通玩家站在一起,而意外值60則等於36028797018963970個玩家所能達到的意外影響力。

附帶一提,姒瓊與謎樣男子所製造的意外影響力=1152921504606847000+1152921504606847000=2305843009213694000

意外值的累加並非以隊伍為單位,因此即使隊伍裡有意外值特別高的隊員,只要相距一定距離便不會受其影響,玩家之間的意外影響力累加以距離為單位,目前並沒有嚴格的標準,不過一般是以兩公尺為一單位,距離每增加一單位,意外影響力便下降兩倍,等於意外值下降一點,舉例而言,四十公尺外姒瓊的意外值影響力,與一個站在身邊意外值40的玩家的影響力相同。

另外意外值跟NPC的智能化也有影響,不考慮意外值時NPC僅具有一般公式化的應對功能,但當NPC附近的意外值影響力到達某標準時,NPC的人性化便會依照百分比程度提升,因此也有意外值越高,NPC越聰明的說法。但也有受到意外值影響而變得呆呆笨笨的例子,人性化的NPC是遊戲最富變化性的一環,不過NPC裡也有些不受意外值影響的特例。

空白 於 2009-03-12 21:26: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695
發表時間:2009-03-12 21:27:00

第七章、城主

「手」字方響,灌水高手身已動、斧疾出,大步邁開,每一步踏出斧風便隨著斧匠技能〈動力火車〉的效果倍增,走到這個地步,他選擇相信丙隊長與手中的〈剛象〉。

「你…」雉亞背對著他,身不轉、意不動,冷冷的對天樂開口。

遊戲裡的負重量等同於玩家在現實中所能承受的重量,灌水高手身上數千瓶的藥水就算有減重的道具,仍有二十多公斤的重量,此時水全交給了素塵,灌水高手的速度幾與一次﹝戰心如沸﹞的丁相等,一人一斧化成高速藍影,挾著四道風刃,巨斧攔腰揮出。

雉亞護身氣罡倏地膨脹,震碎近身的風刃,單手輕易接下大斧。

早就知道綠衛頭頭非人的強,灌水高手絲毫不餒,他與隊長的默契極佳,一斧既出,丙已越至他的頭頂,手中〈亂霸山〉透著濃濃的黑芒,重量在黑絲竄動中增長。

魷魚羹的鏈尾迂迴射向雉亞側臉,拳頭卻揮向空中的丙,灌水高手一提氣:「喝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腳下石地踏碎,﹝三寸動﹞與﹝爆發勁﹞齊放。

「又…」周身氣流又盪。

鎖鏈倒飛,大斧出現三寸的裂痕,身上武鎧龜裂,眨眼的空檔,丙在魷魚羹拳上一借力,飛越雉亞,向天樂使了個眼色。

天樂機警的努力向旁挪移,挾著斷嶽之勢,大刀斬開天樂腰環。一落地,鮮血從嘴角溢出,在〈九層蛇毒〉的效力之下感覺不到痛,但胸口的傷還是有股噁心之感。

「何必…」

迴手揮破空中藥水,半身巨人化的灌水高手巨斧翻上,直擊雉亞頭臉。不理銬鎖,丙大刀橫拖,劃斷天樂左臂,丁的身影瞬動,抱起天樂就往門口疾衝,一旁魷魚羹鎖鏈拳揮出,欲擋雉亞拍向丙的一掌。

雉亞變掌為爪,魷魚羹悶哼一聲,鎖鏈碎飛,手骨俱斷。而灌水高手上撩的一斧將雉亞的頭一削為二,不過,只是殘影。

丙將天樂脫逃的希望賭在丁的速度上,她抱著天樂沒命似的狂奔,卻在樓梯口遇到一個人、遇到一把當胸刺來的短戟,不差分毫的快、狠、準,竟是原本已經倒地的坤老三。

坤老三左眼翻白,右眼狠瞪著丁,髮上凝結血塊,身軀一抖一抖的抽動著,胸前肉塊如氣泡般不斷膨脹,高速填闔灌水高手所造成傷口,手中的短戟雖然略微有些無力,但卻擺在最佳的位置,等待丁以八倍加速自己撞上。

綠衛奇蹟似的復活,丁已來不及不可置信了,零點五秒內的三次變換身形都被擋下,突然間坤老三忽然向左一避,丁不由分說的往空隙鑽進,迎接她的是一隻冰冷的手。

「…浪費時間。」雉亞總算將一句話講完,

快得直如瞬間移動,他的手,穿透丁的胸口,掌中捏著她的心臟,享受著她瀕臨崩潰的表情。真正心有餘悸的人是坤老三,因為隊長不在乎他們的生死,如果不是閃得及時,那手爪絕對穿過自己的身體。

天樂抓住雉亞的手,叫道:「放開她。」左臂生出肉芽,身為草族的她正長出一隻新的左手,這也是丙能毫無顧忌就砍下她一隻手的原因。

然而他們萬萬沒想到坤老三也具有類似的能力,丙在事後大為懊悔,因為早在地牢裡看到坤老三的時候他就發覺不對勁了。

雉亞道:「東西交出來。」

丁的生死操之他手,其他人衝出牢房,不敢稍動。

天樂不敢說不,卻也不願答應,這時候反而是丁仰頭道:「有本事你殺了我。」

知道這群萬命帝君的子民有恃無恐,雉亞嘴角一揚:「不,比死亡恐怖的事多著呢。」

匡噠。

窗框與碎玻璃摔落地面,席蘭以外的五人跳進房間裡,房間甚大,像是書房又像是寢室,牆邊有幾個大書櫃。這裡原本是較大的客房,前城主史坦的房間至今仍有許多迷團未解,伯倫派克便將移至此客房。

偌大的房間裡,只有桌上燭臺微弱的燈火搖曳,案旁坐著一人,人影模糊,看到土撥一行人也不緊張,緩緩站起。

頻果派彎弓搭箭,卻不輕發,他跟土撥同樣的心思:為何城主身邊反而沒有綠衛?與燈火通明的三樓相較,房間的能見度暗得異常,像是不想給人看清楚似的。

「有門不走,可見來者不善。」房裡的人輕執桌上早已出鞘的長劍,神態與伯倫派克肖似。

「那廢話就別多說了,把你的小命交出來。」快旋風與白課本一掏短刀、一拔短劍,快步而前。

土撥與頻果派一點頭,支援兩人,他們的心一半懸在窗外,卻不敢分神張望。

錯亂的三度空間,東牆上的兩個人影進行著違背重力的戰鬥,一方速快、一方力大,單臂與雙鉤隨著高速變換位置的身影不斷擦出火花。

賽黎亞堡鐘聲忽響,一人一鎧倏地分開,齊向城主房間看了一眼。

不浪費一絲的時光,飛簷武士弓身拉臂、席蘭踏步旋鉤,嘴裡發出祝禱:「我神凱雅!」天降星光,雙鉤發出金光的同時雙方遞出八記連招。

第一拳,拳風扯斷席蘭一綹髮絲,側頭避過,席蘭雙鉤絞上飛簷武士左臂,強化過後的武器在它手上劃上深溝。

第二、三拳,肚子上的那拳席蘭只閃了一半,胃液湧上喉頭,席蘭一鉤向它面門鑽刺,卻只有鐵屑紛飛,另一拳避得勉強,大腿肉被刨下一塊,回擊的一鉤則被避開。

第四、五、六擊,全身關節完美扭動的左鉤拳,對準席蘭的太陽穴,席蘭腳下的壁面被反作用力踏凹,矮身加速衝近,左鉤拳從腦後擦過。

迎面等待的是一記膝擊,頭盔飛出,左耳被炸成肉屑,席蘭咬牙對準簷武腦袋使出〈三蝶回舞〉,左迴旋、右飛斬,最後的正中突刺是前兩擊交錯的時間差所產生的真空氣勁,簷武的頭盔破碎飛散,露出冰冷的黃眼。

頭部並非弱點,簷武單臂成鞭,從頭頂直砸而下,席蘭扭腰疾閃,就在閃過的瞬間簷武的攻擊軌道違反常理的直角轉向,忘了對方不是人的席蘭,肋骨被重拳撞裂四根。

收臂、屈身,第七拳猛地拉起,被這記上勾拳打中可不是下顎碎裂了事,整顆頭被轟爛是無庸置疑的,席蘭遇閃之際雙腳被上勾拳的氣流捲離東牆,無奈之下雙鉤並刺鐵拳,拳勢削減的的零點幾秒腳在簷武左臂一點,僥倖回到東牆。

最後一拳,是滿球數的九局下半,投手向第四棒投出的正中直球,模仿自十一英雄拳神賽黎亞的絕招﹝無憾﹞,被扯動的氣流束縛住席蘭的行動,席蘭欲閃,鐵拳已近。

毫無破綻的一拳,卻因少了右手而露出空隙,生死之間席蘭已來不及猶豫,一鉤鑽進那尺寸之間的縫隙,最後的一拳停在她的眉前,吹動她髮絲的是股悲傷的風。

左手鉤嵌在破損的盔甲、兩個齒輪之中,這是席蘭的最後一擊。

席蘭彎身嘔吐,每一次抽動肋骨便是一次劇痛,勝的代價不小,而且僥倖。如果不是它少了一隻右手,亦或盔甲沒有破損,倒下的人就是自己。她忽然有點疑惑,以它的防禦力,究竟是誰能在它身上留下爪子般的傷害?

遠處房間的打鬥聲打斷她的思緒,席蘭草率處裡了傷口,奔向伯倫派克的房間。

一生盡忠職守,如今東牆上孤獨的身影,有種莫名的淒涼。

見兩人衝來,伯倫派喀並無硬拼的打算,桌子一掀,疾退了一步,燭臺覆滅,房間裡只剩模糊黑影。就在白課本與快旋風跳過桌子時,伯倫派克伸手往書櫃一壓,幾本厚皮書陷進書櫃裡,房間發出「叮叮叮咚─登登登登嘀─」的古怪鐘聲。

「再怎麼搞,也沒有人能救得了你。」電光兩閃,短刀短劍在一步開外高速突刺,使的是同一招﹝一字閃光﹞,白課本與快旋風對看一眼,此時才知道對方和自己都是刺客職業。

﹝一字閃光﹞是刺客中程的攻擊技能,即使兵刃甚短,兩人一招仍舊又快又狠。加上頻果派發箭助攻,伯倫派克的情況頓顯窘迫。

白課本與快旋風已在腦中預想伯倫派克會怎麼擋,而自己又如何變招才能制其於死地,豈知伯倫派克絲毫不顧身份,著地滾開,隋即又往身旁櫃上扯下一本書。

白課本一個箭步追近,刺客劍技﹝峰迴路轉﹞忽上忽下、似左似右,搖擺不定中鎖定伯倫派克右腎;快旋風腳步一轉,大踏越起,手中幻影刀招﹝紅櫻﹞向他頭頂罩下。面對刀與劍的天羅地網,伯倫派克卻不舉劍。

一隻腳,非常準的踹中快旋風右腰,而這隻腳的主人,叫土撥。兩人一起飛開,快旋風怒道:「你…」

伯倫派克迅速的向旁跨出一步,講自己的背心全賣給了白課本,他尚不及追擊,一根羽箭從鼻頭擦過,白課本駭得一退。

被抽下一本書的書櫃忽地震動,書全數落下,還沒落地,櫃後排列整齊的重弩激射而出,箭身深陷對面牆壁半寸。

黑白無常擦身而過,白課本嚇出一身冷汗,快旋風則是深嚥了一口口水,才向土撥道:「謝謝。」

土撥客氣道:「不會,大家小心。」

白課本擋下伯倫派克偷襲的一劍,迴手削破他的前襟,沒好氣的說:「你們救人的方式就不能溫柔些嗎?」

土撥笑笑不解釋,一亮雙手三叉戟,加入戰圍。三人都是高敏捷的角色,清一色的都選擇了近身肉搏的短兵刃,這種距離下長劍難以施展,伯倫派克先是眉上被短刀帶到,然後大腿被三叉戟戳了一下。

「有刺客~」「保護城主!」聲音自遠而近,想是被示警的鐘聲吸引而來。趁三人焦急之下攻勢稍亂,伯倫派克趁隙竄出,身手欲往櫃上一拍。

頻果派急發一箭,搶在他觸動機關之前射斷兩根手指。伯倫派克手摀傷處,低頭閃過敵招,但腿上又中一劍。

門被撞開,光明隨之透進,數個綠影喧囂,若是不能解決伯倫派克,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裡。猶豫的「退」自尚未出口,快旋風一按他肩,叫道:「都到這裡了還放棄,打死我也不甘心。」技能〈瞬步〉一施,挺身衝向門口。

土撥有點感動,連放數記猛招,伯倫派克吃力的避開要害,身上幾個血洞卻是難免。白課本也是跟進,不管耗魔的技能狂放,伯倫派克快要無路可退。

門口一面倒的攻防,快旋風單打四名綠衛,咬牙霍出去了,一招﹝峰迴路轉﹞將右側的綠衛爆頭,自己身上換來了數處劍傷,正中綠衛捅向心口的一劍已刺破皮肉,快旋風左手緊緊扣住,不讓其繼續深入。該名綠衛大吼一聲之後退開,左眼插著一箭,是頻果派趕來相助。

死掉的綠衛位置很快又補上,四把劍齊平刺來,快旋風並非避不開,只是若這招一讓,進門的綠衛將會更多,其後的攻勢就在難守得住,回首看見頻果派在身後,箭雙搭、弓滿弦,快旋風笑了,而且是開懷大笑。

掌開,刀落地。

四把長劍插進他的身軀,痛苦似乎全被那笑容給蓋過,雙臂合攏,長劍有如在他身上生根,快旋風恨聲道:「綠衛也沒多強嘛!」頻果派對準腦袋四箭連發,固執著拔劍的綠衛登時斃命。

恨意是對等的,後面的綠衛發怒衝進,快旋風閉目待斃,一陣風吹來,遲來的席蘭接下劍招,發話道:「大家沒事吧。」

「有,我有事。」警繃的神經鬆懈,快旋風仰天便倒,苦笑道:「真是狗屎運哪。」受到四名綠衛攻擊,自己的血量還剩27,除了命大還是命大。高興片刻,猛然覺得不對,這樣算來綠衛的攻擊力也未免太低了。他大叫道:「席蘭,綠衛恐怕是假的。」

過手數招,席蘭也發現眼前的對手並非強極的綠衛,一招﹝飛花﹞連發數到劍氣,削破衛兵制服,綠色制服底下赫然是藍衣。

席蘭怒道:「可惡,是藍衛。」眼前雖然是較弱的藍衛,但受傷在先,手中又只餘一把鉤劍,席蘭在衛兵圍攻之下迭遇險境。

另一方,伯倫派克披頭散髮,手中劍勢已潰不成招,怕他使詐,土撥特別留意不讓他接近書櫃。三叉戟一招快似一招,雙戟已三次戳到伯倫派克眼皮,長劍接應不暇,白課本中宮直進,伯倫派克舉掌欲擋,短劍飄忽一變,向下斬斷他右腿。

伯倫派克跌坐窗前,土撥與白課本各自鎖定要害,劍如流星、戟如飛梭。

直至此時,伯倫派克的眼神仍不見絕望,雙手反持長劍,朝地面用力插去劍直沒入柄。土撥微微聽到卡噠一聲,暗叫不好,一招不及使全,拉著白課本急退。

以伯倫派克為中心,四周地面陡然冒起尖刺,白課本退得稍慢,雙腿被突深的尖刺洞穿,痛得直叫該死。

尖刺像鐵籠般圈住伯倫派克,他出不來,但沒有破壞技能的眾人亦傷不了他,他的臉上得意的笑像是在嘲諷席蘭等人。

他的笑驀然凍結,冷冷的匕首插在他的心臟上,安全區域裡不僅有他,還有驚魂未定的妮魚。殺死城主的妮魚開始尖叫,伯倫派克瞪著眼,咕咚一聲倒下。

城主一死,藍衛們立即收手,席蘭單鉤佇地,亦無力再戰。藍衛們驚叫:「城主死了!伯倫派克死了!」聲音裡竟藏著喜悅?

雨,尚未止歇。

每個真實員工都成了灑錢大使,貴得要命的補血、甦醒、恢復藥物不斷用在眾玩家身上,約有六成的玩家恢復戰力。每多一個玩家站起來,﹝雪花盾陣﹞就越趨完整。

「真實公司團隊請求屠狗大隊援助,有無隊長在此?」人群中有幾個熟面孔,老總在盾陣掩護之下發話,現在想以武力突圍,非得屠狗大隊中隊長級的幫忙不可。

慌亂中無人答腔,只能從人群中聽到斷斷續續的訊息,大廳似乎並無任何隊長在場。

「現場指揮的是哪一位,有沒有任何一位副隊長?」

「只有庚隊的不要亂摸,剛剛掛了。」遠遠的有人回話。

「老總,木瓜牛奶剩下五瓶,符紙稻草人剛剛用完,大夥身上只剩下不到三成的藥品。」堡內的攻勢比想像中的激烈,事態緊急,真實員工未能準備足夠的藥物。

「叫大夥不要計較藥水,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正因為真實公司能如此重視玩家生命,龐吉才會將謎樣男子的形蹤透露給他們。

古怪的鐘聲從三樓隱隱傳來,老總聽了心念一動,問道:「有沒有人帶防腐劑?」防腐劑是使用﹝採集﹞技能時常用的道具,能使屍體降緩消失的速度。

眾工程師不明所以,沒多久之後回報:「大家身上約有30份的防腐劑。」

老總催道:「通通灑到地上,叫所有牛種族的準備。」

「能夠成就大事業的人腦袋一定不錯,就算不是,那他也該有旁人所不能及的強運。」真實員工心裡是這麼想的,對於老總的指示毫無疑問的照做。

地上早被玩家的鮮血浸濕,防腐劑一灑,血液不會自動消失,逐漸累積,此時數名牛族的真實員工站定幾個角落,老總大喊一聲:「震!」同時使用﹝地牛﹞技能,將地面向上彈震的效果,附加20%的昏暈,唯一的缺點是不分敵友,有兩名員工使用技能後被自己震暈。

然而地上的鮮血被﹝地牛﹞震起,老總喝道:「重低音!」這是合唱團的高級技能,聲波將血液穩穩的向上托,在眾人頭上形成一道薄膜,而液體因聲音的傳導而產生細微的高速振動,所有羽箭穿過之後,無力落下。

平時是以凝水術創造出薄膜,真實員工靠著這招度過不少恐怖的意外。

﹝重低音﹞並無法持續發放,員工們在八十幾秒之後紛紛咳血,不過數十秒的契機已足以讓情勢扭轉,近八成的屠狗大隊玩家清醒,強化了盾陣的防禦力,,加上歌聲的效果,造成了無法突圍、卻也殺不死的窘境。

「五、四、三、二、一…」龐吉倒數已畢,隊頻裡傳出土撥高呼:「城主死了!我們殺死城主了!」隊頻裡的聲音,一如往常的被許多雜音給淹沒,玩家們就算聽到了,心裡也是半信半疑。

不過另一邊的歡呼聲一路從三樓傳到大廳,當藍衛們高喊著:「伯倫派克死了!」的時候,箭雨也在不知不覺間停了。

玩家們錯愕,因為城主死了,堡裡的衛兵們好像比他們還高興。眾人的腦袋慢了半拍才能接受這個事實,所有人將手裡武器一拋,感動的相擁而泣,歡天喜地叫道:「我們贏了!我們攻下賽黎亞堡了。」聲音比真實公司的獅子吼有過之而無不及,足見眾人的興奮。

伯倫派克之死,這事倒是在龐吉的意料之外,不過眼睛骨溜一轉,他馬上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的倒數另有目的,伸指悄悄畫了一個﹝十字瞄準﹞,銀色的魔法圖紋出現。

確定可以使用魔法,他馬上向天樂密語道:「阿樂,可以使用回捲了,你向丙大哥說一聲。」

天樂回道:「不行…現在不行…龐吉,我到底該怎麼辦。」話中略帶哭聲。

龐吉道:「阿樂,這只是個遊戲,別被迷惑,做你自己就對了。」他還有事要做,沒時間聽天樂哭訴。

「王,你沒跟他們講嗎?」人群中斗蓬男子維持一貫的冷靜。

「要騙敵人,當然要先騙自己人。」他身邊的人同樣不急。

斗蓬男子看了看藍衛的反應,道:「看來賽黎亞的經營有些失敗。」

「原本就不期待他們了,不過我相信,這樣子你還是有辦法讓它有個perfect endding。」為什麼突然講英文,伯倫派克自己也不清楚,這似乎是他前世的習慣。

「一切如你所願。」

斗蓬男子正要將手舉起之時,一陣微風滑過人群,無聲無息地靠近他們兩人,手裡的銀劍冷不防的便朝其中一個刺去。

唰,連身斗篷被劃開一條大縫,被稱之為王的男人毫無防備,若不是舉起手的斗蓬男子及時一扯,銀劍已貫穿他的頭顱。

旁邊的玩家看到,道:「喂喂,怎麼自己人打自己人。」話才剛說完,偷襲的人將他拉往身前一擋,斗篷男子拍來的一掌擊在他身上,那名玩家還來不及驚訝,在白光閃起之前全身化為碎片消失。

玩家們駭得讓出一個圈子,斗篷男子還想進擊時被身邊的人一擋,那人脫下連身帽,道:「你就是剛才潛藏在藍衛之中的人吧。」

斗篷帽底下,赫然是賽黎亞的城主─伯倫派克。

龐吉道:「多餘的恭維就免了,你也不簡單。」他躲在衛兵裡干擾,而伯倫派克則藏在屠狗大隊中暗地指揮,兩人都佩服對方的膽大心細。

嘴裡說得輕描淡寫,腦袋裡卻快速轉動,在可以用回捲的情況下,自己這夥人幾乎可說立於不敗之地,問題在於伯倫派克身邊的人,能在箭雨之中毫髮無傷,旁邊的護衛絕不是省油的燈,跟綠衛隊長相較,恐怕只高不低。

「是…是伯倫派克!」所有人的歡呼呀然而止,眾人欲殺之而快的城主竟躲在人群之中?

「殺了他,賽黎亞堡就攻下來了。」「我們這裏這麼多人,沒道理殺不了他。」「你自投羅網,怪不得我們。」群情激昂,就連二樓的藍衛也想動手。

龐吉的眼睛不敢避開伯倫派克逼視的眼神,手中揚起一顆﹝漂浮火球﹞,攻擊力並不高,虛張聲勢的味道多些。屠狗大隊的人看到魔法,無不喜出望外,一時間大廳裡強光迸射,俱是玩家的強力魔法及技能。

不過龐吉心裡卻希望,身邊的眾人能早點將回捲準備好。

奇異的三人一犬,在這緊張時刻從賽黎亞堡前上空緩緩飄下,穩穩的落在二樓看台,足尖剛落地,長髮綠衛伸臂疾抓,欲將三人一起拋進大廳。

「有人服務是很好,不過我們有腳,習慣自己走,所以蝦兵蟹將還是閃一邊去吧。」臉上掛著招牌笑容,謎樣男子絲毫不把這讓屠狗大隊吃盡苦頭的綠衛放在眼裡,簡單一掌,有招似無招的向前拍出。

綠衛擒拿手剛搭上他的手腕,謎樣男子五指一轉,金光在掌中一閃而過,不知道使了什麼魔術,長髮綠衛被他震開數步。不等他再次撲上,謎樣男子左手向上一拉,綠衛腳下一片漆黑,從中飛出數條鎖鏈,將他緊緊縛住。

謎樣男子抓起身邊兩人的手,輕飄飄的躍進大廳,停在伯倫派克的不遠處,玩家們使用鑑定術,其中兩個確定是NPC,謎樣男子卻是一切資料不明,分不清敵友之下,人群自動散開。

「是你!」看到謎樣男子,老總大吼,朝他送出一顆﹝音爆﹞。

「老總還是那麼大火氣。」接下無形的音爆球,謎樣口頌言咒:「連環封鎖。」其它員工所發出的﹝音爆﹞亦被封印。

謎樣拍拍身旁少年的肩,手指伯倫派克道:「來,這是你應得的報酬。」

伯倫派克轉頭,看向那被身形被濃濃恨意所壟罩的少年,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鈥刀與郭甄。

身上是破損的夜行衣,血汙未乾,困頓被憤恨取代,鈥刀全身發抖,踏過死亡的他舉起手中的菜刀,緩慢向前的腳步轉為狂奔,用盡全力嘶吼:「伯─倫─派─克!!」


「叮叮叮咚─登登登登嘀─」→這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應該沒有人發現吧...

空白 於 2009-03-12 21:2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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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29:00

第八章、千呼萬喚始出來

濃霧似乎是唯一的景色,身邊有許多人,鎖鍊聲、流水淙淙,他不知道自己將要去哪裡,毫無目的向前走著。或著說,活著的一切,隨著每一步走出,漸漸遺忘。

「鈥刀…」腳步停下,聽到這聲音他抬頭一看,霧裡有個白濛濛的影子,鈥刀確定那是師傅,和其他廚師不同,師傅的廚師服總是一塵不染。

「鈥刀,回去!」師傅的臉上有著悲傷與憤怒,但更多的是對眼前弟子的不捨。

那聲「回去!」,使白濛的世界崩壞,驚醒昏迷的鈥刀。

光線黯淡的斗室,讓他以為自己還在儲藏乾料的倉庫裡,濃濃的血腥味很快把他拉回現實,提醒他自己在賽黎亞的東北塔。

六對直瞪、靜止的瞳仁,叫鈥刀手腳冰冷,人可不像廚房裡的雞鴨牛羊,真正的死人躺在身旁,鈥刀全身發毛,忍不住乾嘔數聲。

鈥刀努力的回想,被麻將尺擊中頭部之後的事他沒有印象,這三個人是誰殺的?自己頭上的傷口又是誰包紮的?鈥刀的腦中一片混亂,三名藍衛身上都有明顯的刀傷,他不敢拿自己的菜刀去比對。

鼾聲混合呻吟聲,擲麻將牌的藍衛倒在不遠處,四名綠衛只剩下他還活著,眼皮跳動,看來不久就會甦醒。

等他醒來,免不了又要打上一場,鈥刀不想多惹爭端,翻身站起,匆匆往第八層奔去。

隨著樓層的增加,守備也就越加森嚴,鈥刀並不是沒有想過,連四名綠衛都打不過的他,能闖過第八層嗎?只是不知昏迷的多久,他覺得自己已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踏上第八層,映入眼簾的赫然是深綠色的制服,師傅死於綠衛之手,鈥刀對於這群人有著難以言喻的憤恨。

綠衛背對樓梯口,愜意的坐著,頭上梳成方形髮髻,插枝玉釵,玉釵上的古玉透著淡淡虹光。鈥刀靜待良久,綠衛半點反應也沒有,像是沒發現他的存在。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實力,對上綠衛是九死一生,只是弒師之仇無法讓他帶著僥倖心態趁機上樓,兩手握刀、雙足站定,緩緩地擺開牛刀刀法的起手式,綠衛是粗心也好、托大也罷,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

全身止不住的發抖,身體誠實的反應出了他的恐懼,他怕殺死了他、更怕殺不死他。

深吸一口氣,菜刀從肩上彈起,一步縱近,一招「牛戰於野」簡單的右下斜斬綠衛頸椎。

綠衛身上掛的古玉驟亮,菜刀彷彿擊中極為堅硬的物品,強烈的反震之力幾乎將手中菜刀震脫,鈥刀亦同時退後三步。

綠衛剛睡醒般,身體晃了兩下才站起來,慵懶的伸個懶腰,道:「最討厭有人打擾我清修了,尤其那個人很弱的時候。」

綠衛仍背對著他,鈥刀心想機不可失,一招「潛牛勿用」橫劈綠衛腰間,待得刀招近身,菜刀又被彈開,鈥刀藉著反彈之力,轉身接著以刀背使出「神牛擺尾」,挾著離心力,這招威力更上層樓,反震之力亦是非凡,鈥刀虎口痛得發疼。

綠衛有點無奈的道:「唉~連靈嬰都沒有修出來的凡人,要怎麼跟我打?」他轉過身來,眉宇清秀,讓人望之即生親切之感,而且周身散發著清聖之氣,若非身上的服色清楚地昭示他是綠衛,鈥刀會以為自己遇上了神仙。

「管你什麼靈嬰不靈嬰的。」鈥刀只道他身上有著看不見的盔甲,亦或是已極快的速度格擋,鈥刀雙手一分,刀掌齊施,企圖尋找綠衛罩門。

菜刀的用法本來就是一首按壓食材,另一手持菜刀,刀與掌相差不過分毫,這是廚門的基本功,以快刀削切一塊豆腐,每片僅有釐米薄,而且切口不得有一絲破損。這是打小練熟的刀技,此時僅見刀連掌、掌連刀,綿密無間,轉眼連砍綠衛身上三十二處要害。

綠衛單手抱胸,另一隻手撫著下顎,有點苦惱的道:「你這麼弱,殺了你傳出去有人要說我以大欺小,就這樣放了你,隊長那邊又說不過去,嗯~~嗯~~這樣好了,你自斷雙手,把武器留下,我饒你不死。」

「你作夢!」這菜刀,他發誓了絕不再輕易放下。一輪急攻,鈥刀並非沒有收穫,綠衛的防護罩似乎是個角錐狀,而且每次攻擊,綠衛頸上的古玉就隨之發亮。

「呃……這樣的話,只好殺了你囉。」綠衛說了輕鬆無比,殺個人對他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他這種是人命如草芥的態度激怒了鈥刀,再次雙手握刀,像拿鐵鎚大斧般猛砍綠衛身前的古玉。

一道灰芒乍然出現在視線裡,等鈥刀反應過來,已近在眼眶之前,偏頭急閃,灰影擦過,臉頰已經帶血。鈥刀大驚,退了一步。

綠衛平伸右掌,灰影一閃,一把灰色的七吋短劍漂浮在他掌心,劍峰銳利,鈥刀的血緩緩從上滑落。然而喀答一聲,綠衛胸前的玉珮出現裂痕,他並未料到年紀輕輕的鈥刀,在廚房裡鍛鍊出一身的蠻力,而玉珮周圍又是「噩蟹匣」最脆弱的地方,一時不察,法寶已然受損。

能被凡人破壞的法寶能好到哪裡去?即使如此,綠衛仍是十分憤怒,自己這門派不擅長煉器,「噩蟹匣」可是他費盡心思才做出的法寶,看到玉石上缺了一角,綠衛怒不可抑,張口噴出一團青色火燄。

鈥刀緊盯著綠衛手上的劍,這景色他並不陌生,因為街頭藝人也是這樣表演的,他心想:「原來他是魔術師。」然後很認真的在找暗藏的細線在哪裡。

綠衛一捏法訣,青色火焰附上飛劍,瞬間室內空氣變得悶熱無比,綠衛叱道:「小子,你該死。」語落,飛劍已消失在他的手中。

飛劍電閃來至胸口,雖然訝異,不過早就留意綠衛一舉一動的鈥刀反應不慢,菜刀貼身而過,將飛劍架開。綠衛靈識一動,飛劍向上下左右高速振動,就像紅襪隊威克菲爾德所投出的蝴蝶球以時速132公里飛向鈥刀。

眼前青光閃動,鈥刀不及細想,刀身橫擺,將平時練熟的十二式「拍蒜」連環使出,此時就算拿一百零八顆蒜丟向鈥刀,他也能一一拍成蒜泥。

叮叮三十餘響,飛劍與菜刀每次相交也不過千分之餘秒,青焰的高溫漸漸傳到刀上,菜刀微紅,刀柄已是旁人不能忍受的炙熱,鈥刀微一疏神,飛劍趁隙而進,洞穿他左肩。

一股如針般尖細的冰涼從傷口傳來,鈥刀低頭一看,傷口並沒有預料中的灼傷,甚至看不到剛才被洞穿的傷口,只是寒意不絕。

其實若不是綠衛動了真怒,也不會輕易拿出「玄冰極火」這樣的法寶,表面的烈焰燒盡一切事物,內在潛藏的玄冰凍結所有生命,綠衛自行煉製的威力稍嫌不足,沒有傳說中的傷害力,但用來對付鈥刀是綽綽有餘。

飛劍靈活的在鈥刀身周盤旋,鈥刀死命的以菜刀抵擋,握刀的手冒著煙,左臂開始不聽使喚。綠衛變動手勢,青焰暴漲,強光遮蔽了鈥刀視線,灰影竄動,鈥刀清楚在看不清楚的情況下,綠衛這一擊自己絕對躲不過,與其去擋那個無法確定的飛劍,不如去砍那個不動的綠衛一刀。

拼著受飛劍一擊,鈥刀衝向綠衛,才踏出一步,左大腿被刺中一劍,身子前傾,在跌倒之前鈥刀右足猛蹬,躍至綠衛身前,單手半招「亢牛有悔」使出。

飛劍轉瞬又穿過右臂,鈥刀這招還來不及使全,右手凝在半空,凍僵的肌肉無法再移動分毫,燃燒怒意的眼尚未放棄,一個頭槌狠撞綠衛下巴。

已為穩操勝算的綠衛根本沒想到鈥刀如此頑強,下巴腫起一塊,痛得連話都說不清楚:「小豬,你的屎遲到了。」(註:「小子,你的死期到了」)

揚手招回飛劍,綠衛向鈥刀一指,飛劍筆直的朝他頭顱飛來,快到鈥刀提不起任何閃避的念頭,只記得用「做鬼也不放過你」的眼神瞪著綠衛。

喀!

黑黑的…方方的…

混合著很多味道的砧板擋在鈥刀面前,一直躲在暗處的郭甄看鈥刀危急,及時擋下這一擊。看到她,鈥刀錯愕,驚道:「師妹,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本就很害羞了,這時正視師兄的臉,還不及臉紅,腦袋已經轟的一聲失去功用,緊張下順口就把餮師傅對她說的話說了出來。

「因為連月老都說刀跟砧板是不可以分開的…」

「呃…」菜刀落地,鈥刀的反應。

「呃…」飛劍無力,綠衛的反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說了什麼!!我說了什麼!!居然在鈥師兄面前說這種話,完蛋了~我嫁不出去了,不對,要擔心的應該是鈥師兄要是討厭我該怎麼辦!!??啊啊啊啊!!!!我是笨蛋我是笨蛋…」郭甄的內心話,這當然是不能宣之於口的部份。

鈥刀本就拙於言辭,這時候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說聲:「謝謝。」郭甄看他沒有生氣,心裡甜滋滋的,回道:「哪裡。」謎樣的粉紅色氛圍出現在兩人之間。

「這裡可不是給你們談情說愛的地方。」綠衛這次說話倒說得清楚,一手捂著紅腫的下巴,另一手運使飛劍,指向鈥刀兩人。

郭甄時起菜刀塞進鈥刀手裡,道:「師兄,我擋住她,你趕快走。」清芒點點,飛劍從四面八方攻來,郭甄轉動砧板握把,在身周形成一道黑色屏障。

刀主攻,砧板善守,這是廚門裡不變的法則,莫看郭甄年紀尚幼,一張砧板使將開來,滴水不漏,飛劍難越雷池一步,尤其黝木耐高溫高熱,劍上的青焰形同虛設。

鈥刀實不願將郭甄牽扯進來,雖然左右手都快沒有知覺,但他還是勉強抓緊郭甄遞過來的菜刀,俯在她耳邊道:「等一下我引開他的注意,你趕快離開。」

「不,還是我…」鈥刀打斷她的話,厲聲道:「這跟你又沒有關係,你多管什麼閒事?」他心裡只想著不能讓餮師傅疼愛的小師妹受傷,不由得說了重話。

「這怎麼可以…」

飛劍轉折,鈥刀挺肩將她撞開,道:「就是現在,快走!」又向綠衛叫道:「來呀,你不不是想殺我嗎?來啊!」拖著僵直的左腳,一撐一跳與郭甄拉開距離。

綠衛並不清楚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看兩人分開,心想男的已經沒有能力抵擋,但要是那女的轉頭相助,這事不知何時方了。

略為沉吟,綠衛心生一計,飛劍轉向活動不便的鈥刀,原本敏捷的飛劍,這時卻出現莫名的短暫停留。

果不出綠衛所料,郭甄奮不顧身的想替鈥刀檔下這一擊,飛劍一偏,洞穿她的小腹。

鈥刀氣道:「為什麼不逃。」

似乎抵不住青焰冰氣,郭甄身子打顫,她以怨懟的眼神看著她的鈥師兄,泫然欲泣,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一點也不在意我的感受,要是你…要是你…」後面的話,郭甄實在難以啟齒。

師傅常笑她得了一種病,一種看到鈥刀就會緊張到不知所以、心跳加速、講話結巴的病,對其他師兄就不會有這種感覺,而其他師兄說這是一種叫做「愛」的病,是一種幸福的病,她小小年紀還不太能體會。

「你…」鈥刀並非細膩之人,對於郭甄的情意,心裡只有模糊的感覺。

綠衛雙眼透著殺意,飛劍劍尖染上﹝奪魄﹞紫芒,指向鈥刀的腦袋,道:「小子,你放心,你死了之後很快就輪到她了,陰間路上不會寂寞。」

綠衛的手勢在鈥刀眼中放慢,清楚的看他食指彈動,手臂伸展,生平第一次離死亡如此之近,鈥刀覺得心臟就快跳出胸膛。

然而,唇上卻在此時出現軟軟的觸感。

知道死期將近,郭甄不想後悔,她墊起腳尖,將雙唇印上,獻出自己生澀的初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享受這極短的、小小的幸福。

鈥刀眼睛張大,遲鈍如他,直至此時才發現師妹愛她如斯。

郭甄移開紅唇,臉上飛起紅潮,淺淺的、幸福的笑了,輕輕吟道:「愛君無悔,願君莫悲。」挪動身子,擋在鈥刀之前。

飛劍來得極快,離她不過七吋。

同樣的在他身邊。

也同樣地,他無力阻止。綠衛先是殺了他師傅,現在,又要奪走師妹的性命。

鈥刀眼淚潰堤,他守不住愛他的人及他愛的人,死亡一寸寸的逼近郭甄,他只能大喊:「不──」

轟隆!!

「喵咕~」郭甄的腳邊有著很奇怪、很奇怪的貓叫。

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滋叮~

東北塔的塔頂忽傳爆炸聲,眾人腳下震動。奪命的飛劍在郭甄腦後,撞上透明的冰壁,炎熱的劍身不斷將冰面汽化,而冰壁增生的速度亦不慢,兩者激烈碰撞,霧氣騰騰。

「咳咳…威力好像太強了些。」眾人驚訝目光中,黑煙竄動的樓梯處,謎樣男子頂著燒焦的黑人頭走下。

「你你你你是誰!?為…為什麼會從上面走下!」就算在打鬥中,有人闖入塔頂自己也不該毫無察覺,想到樓上的東西可能已被破壞,綠衛額上冒起冷汗。

「呃…我路過的啦,別在意。」綠衛聽得一頭霧水,鈥刀兩人則是腦袋還在停擺狀態,晶獸小晶則是什麼也沒想,開心的「喵咕」一聲。

謎樣男子走向鈥刀與郭甄,各賞了一記爆栗,以示小懲,他道:「不是跟你說了,有危險就呼喚玄天極妙大神我嗎?在那邊狂叫『不』有什麼用。還有,不懂得愛自己,要怎麼愛別人?回去好好想想。」最後幾句,是對郭甄說的。

他又伸手揉揉郭甄腳邊小晶的頭,道:「小晶,說過了不準學貓叫。不過,這次做得很好。」擋下飛劍的冰壁正是小晶的傑作。

「怎麼可能不在意啊!」綠衛頓了三秒,才發現自己被愚弄了,真元一提,劍上的紫光轉盛,冰壁融化加劇。

謎樣男子好奇的盯著飛劍,劍上的能量波動既不是魔法、咒術,看起來與內力、鬥氣也有所不同,是種前所未見的東西,不畏劍上青焰,伸手一探便將飛劍抓在手裡。

綠衛心中恐懼難以形容,急運法訣,法寶卻像中了禁制一動也不動。

「可惡!」一摘頭上玉釵,綠衛朝謎樣男子猛力一擲,腳下一點,急往後退。這髮釵是他偶然獲得的仙界法寶,僅知威力不弱,憑他區區一個靈嬰期後期的修真者是無法駕馭的,情急之下不顧一切擲出。

釵上茶色古玉一閃,無匹無儔的仙氣湧出,霎時間溢滿整個第八層,玉釵滴溜溜的垂直旋轉,仙氣捲動,霎時間被釵身壓縮成三寸長的尖刃。綠衛緊靠著牆邊,仙器的威力遠超出他想像的強大,靈嬰動盪不已,就快被玉釵吸去。

鈥刀與郭甄兩人兩人站立不穩,覺得身在暴風之中,若非謎樣男子張起護罩,他倆人早就形魂俱散。

仙氣引動天雷,無雲的天際一道巨雷劈在塔上,將第八層的天花板掀翻,玉釵將天地之雷盡收,藍光明滅,仙雷之刃朝謎樣男子激射。

隨手拋開飛劍,謎樣男子伸出右掌,道:「啊勒勒,現在的大絕都不用錢的……」

強光將人影吞沒,碎石瓦礫紛飛,鈥刀與郭甄緊閉雙眼,身邊的強風快將身軀撕裂,天旋地轉,彷彿自己所處的世界已不復存,兩人握著對方的手,從對方的手心汲取溫暖。

等到兩人張開眼時,眼前除了玄天極妙大神還是完整的之外,東北塔已有一半只剩渣渣,天花板不見了,兩個月亮一覽無遺,而綠衛則是與塔的另外一半消失無蹤。

看看鈥師兄,確認自己還活著,郭甄嗚的一聲哭了起來,她一哭,鈥刀立刻緊張得不知所措。

謎樣男子道:「明明是該笑的時候,怎麼哭了?」

郭甄道:「對不起…我太高興了…」

謎樣男子哈哈笑了,為兩人治療,順便掏出一罐〈木瓜牛奶〉捏碎,接下綠衛那一招,他也不是毫髮無傷。

偏頭發現火刀偷喵他,忐忑不安,謎樣男子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故意開口道:「唉呦~真是好累,東跑西跑的,我記得我有請人幫忙…」

鈥刀臉上頓顯尷尬之色,謎樣男子看了很是得意,嘴角微勾,道: 「我趕時間,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看在你打到第八層的份上,帶你去找伯倫派克。」鈥刀聽了大喜,謎樣男子補充道:「不過能不能殺了他,要看你的造化囉。」

鈥刀用力的點頭,謎樣男子道:「時間緊迫,要用飛的喔。」

「啊?」鈥刀與郭甄愣住。

「飛呀,懷疑喔。」左右手各抓兩人,往第八層的邊邊一跳,剛從死亡邊緣遊走完,鈥刀與郭甄又被迫玩著高空彈跳,鈥刀嚇得臉色蒼白,郭甄則放聲尖叫。

鈥刀這時才體認到,與這位玄天極妙大神相處,需要有很大的勇氣及強健的心臟。他轉頭看到越較越興奮的郭甄,心裡補充:或很大條的神經。

說用飛的並不完全正確,遊戲裡尚沒有任何玩家可使用的飛行魔法或道具,可是在四塔的封印魔法陣被破壞後,冰屬性的晶獸小晶可憑空創造出「漂浮冰壁」,謎樣男子踩著冰壁,一路跳向堡前。

謎樣男子突然想起剛剛那名綠衛,一把會飛的劍、古玉、結印的手勢、還有玉釵上的仙氣,那傢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修真者?轉念一想,若意外值60的他遇到了修真者,應該會直接造成改版的吧,所以那綠衛只是普通的魔術師?剛剛應該先找一下鋼絲在哪的。

帶著兩人飛進大廳之中,謎樣男子以下巴一指伯倫派克,道:「伯倫派克一份送到,你自己看著辦吧。」接下﹝音爆﹞,謎樣男子忙著與熟人周旋。

殺師仇人就在七步開外,十多年來的回憶一幕幕在眼前顯現,如大海般深重的養育之恩化為憤恨爆發,鈥刀心中怒意奔騰,甩開郭甄的小手,大喊:「伯─倫─派─克!!」

此景,他再熟悉不過!

人聲沸騰,火光四出,迴盪在耳際的嘶吼聲穿越了時空,夢裡的騎士與眼前的少年身影重疊,跨過了生死的邊界,來向他取命。罪惡感油然升起,伯倫派克心中苦澀:「難不成過了百年,我仍走上相同的道路?」

相同的光景亦喚起黑暗力量的回憶,伯倫派克小腹有如火燒,暗魔法元素受到牽引,快速凝聚在他身周。伯倫派克咬牙,他不願重蹈覆轍,只是意識朦朧間,雙手不由自主的往上一舉。

噗!菜刀正中伯倫派克胸口,若非一旁的斗蓬男子及時扣住刀背,以鈥刀的蠻力,菜刀必破胸而出。

不完整的邪之力尚不足以驅使暗元素進行攻擊,少年並未如夢中的騎士變成兩半,昏過去以前,伯倫派克嘴角帶著安慰的笑。

原以為邪王復甦,刺客必死無疑,怎料情況生變,有他的守護著還讓王受傷,這是無法弭補的罪,斗蓬男子先畫一個十字為伯倫派克保命,左手勁力略施,欲奪菜刀,同時右手五指併攏,往鈥刀胸口戳去。

斗篷微動,鈥刀看到底下是一雙碧藍色的雙眼,金黃的髮絲,以及不存在人間的美。

一個人影閃入兩人之間,郭甄提起砧板便擋,但在斗蓬男子的攻擊之前,黝木也不過是塊普通的木頭,郭甄手中一軟,碎木被掌風一帶,全扎進她的胸口。

然而鈥刀寧死也不願放開菜刀,斗篷男子的勁道再催,將鈥刀的胳膊硬生生地整隻扯下。

發怒的斗蓬男子抬掌,任誰都知道,這掌拍下,兩個NPC不可能活著。

門口的綠衛呼喝,一個矮小身影闖入,搶在這掌落下之前,右掌如刀,砍在斗逢男子手腕,左掌成砧板,硬接他這一掌。饒他功力深厚,接了這一掌仍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俯身撈起兩人,黑影沒命似的朝出口逃離,郭甄微弱的道:「師傅…」

「別多話。」雙腳在綠衛肩上藉力,一陣風出了賽黎亞堡,聲音已在遠處。

NPC的內鬥並不是件稀奇的事,鈥刀一出賽黎亞堡,屠狗大隊的注意力又回到城主身上,重傷的伯倫派克由旁邊的斗蓬男子攙扶,剛剛已經見識到斗蓬男子的強,但屠狗大隊的妄想依然非常旺盛:

「再補上一刀,賽黎亞就是我們的了。」

真實公司團隊則是傾盡全力攻擊謎樣男子,彷彿只要將他解決了,被困在賽黎亞堡的眾人就能安然脫困似的,尤其是真實公司老總,眼神恨不得將謎樣男子大卸八塊。

謎樣男子一邊閃,一邊用密語向龐吉問道:「天樂那邊情況如何?」

龐吉回道:「不清楚,不過聽起來不太樂觀。」

謎樣男子道:「我過去看看,這邊就交給你囉。」煙霧彈輕拋,他從暗藏的地道遁走。

龐吉道:「你太瞧得起我了。」說這話的時候,屠狗大隊的無數魔光撲向伯倫派克。

地牢中,六具人體飄在半空,帶著尖刺的黑索與他們的肌肉糾結,像蛇一樣的爬娑,每滑行一寸,就讓人想拿刀剁掉自己腦袋一次。

雖然剛從龐吉的口中得知了可使用魔法及回捲,不過自由被限制住的眾人就連動個手指都有點困難,就更遑論使用道具了。

﹝九層蛇毒﹞的效力漸退,所有人被迫面對這生不如死的痛楚,偏偏意識又在精神魔法的控制下,異常清晰。此種酷刑,似乎已將80%的痛感發揮到了極限。

人是會痛死的,但早就習慣這事的雉亞下手很有分寸,將限度維持在將死未死的程度,他用愉悅的微笑,享受他們崩潰的瞬間。

想暈卻暈不過去,被逼到如此地步,魷魚羹將最後一分力氣用來咒罵天樂,丁並沒有開口,但表情說明了她的心情。丙無可反駁,心裡竟也有點期望天樂交出綠衛想要的東西。

「不、要、緊、的…」每說一個字,都得深深喘息才能再說下去,素塵不放棄為天樂打氣。「這、點、痛…根、本、算、不了、什麼。」

雉亞的手指微勾,素塵身上燃起黑色的火燄,雉亞早就注意到了,越是折磨這個男的,她的表情也就越掙扎。素塵不敢哀號,怕天樂聽了難過,皮膚一片片爛去,他別過頭,不想讓天樂看到他的臉。

「夠了…我受夠了…這一切都是狗屎…」天樂的淚沒有停過。

「天樂…我、想、要、聽…你、常、說、的、那、句……君子…」

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天樂哽咽道:「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

天樂就是這點迷人,堅守自己的原則,不對的事不容妥協,他們自認做不到這點,所以更希望天樂能繼續秉持這樣的理念。

或許正如魷魚羹所言,他們都是「神經不正常的瘋子」。

就在此時,雉亞出現的那第四間牢房,鐵門伊呀一響,千呼萬喚始出來,走出的正是姒瓊等待已久的人,她叫道:「謎樣大哥!」

天樂則道:「阿龍!」

「天樂,抱歉讓你久等了。」

看見他望著天樂的眼神,姒瓊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空白 於 2009-03-12 21:2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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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31:00

第一章、遣返

「什麼!伯倫派克沒死?」席蘭用密語頻道朝不要亂摸耳朵高叫:「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誰有興趣開你玩笑,我們樓下的也很驚訝,不多說了,你們樓上自己看著辦。」說完他立即切斷密語頻道,心想丁隊裡淨是些瘋婆子。

快旋風拿起短刀剁著地版,語氣極度惡劣的道:「幹!那我們豈不是做白工。」其他人也從隊頻得知了消息。

土撥與頻果派都不敢接話,城主在此的消息是他們提供的,現在開口,無疑成為眾矢之的。

「那個不重要啦,誰來幫我一下。」白課本誤中陷阱,釘住雙腳的尖刺到現在仍無法掙脫,那些圍住假伯倫派克的鐵刺高達天花板,沒有破壞技能的眾人想幫忙也是有心無力。

「砍掉重練啦。」快旋風沒好氣的回道,兩人心情都不好,剛剛才並肩作戰的夥伴,互瞪一眼,不客氣的問候對方祖宗,妮魚的啜泣夾在吵架聲中,她被困在鐵籠裡,因為遊戲時間的關係,腳邊的NPC開始腐爛發臭。

身邊跟隊頻都吵得快讓腦袋爆炸,席蘭無力的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回去吧。」

他不知道為什麼身後會有一隻蜻蜓。

印象中賽黎亞附近沒有蜻蜓,尤其是那種有著斑馬條紋、上下倒著飛的蜻蜓,這種奇特的物種應該是飄洋過海,飛了七天七夜才來到這片大陸,從牠登陸到現在或許還不到七分鐘。

火焰的不死鳥赤羽一搧,那隻來觀光的蜻蜓頓成灰燼。

左邊,那隻蚊子的翅膀脫離身軀,六隻腳也在龍捲風過境之後分道揚鑣。

右邊,可憐的蒼蠅竭盡全力地逃跑,仍逃不過被深藍的重力球掃到的命運,像被榨乾的柳丁一樣只剩渣渣。

只有腳下的蟑螂,因為天生長得一副不怎麼好吃的樣子,而地龍又很挑食,讓牠順利蟬聯「地球最小強」的稱號。

「可以使用魔法了?」老總喃喃的重複這句話,直到他身邊數名玩家張起魔法盾罩後,他回神叫道:「快!所有人散開,準備使用集體傳送陣!」

真實公司團隊的原則是拯救玩家脫離意外值造成的災難,但這絕不包括無條件保護玩家或協助吃王、攻城等,一有離開機會,老總馬上指揮眾員工就定位,要用集體傳送將屠狗大隊送回城內。

此時在某人眼中,魔幻光影,目光所及之處盡被異光壟罩,49種魔法包圍,這還不包括種種束縛、弱化、詛咒一類的法術,以及從腳底竄起的地系法術。

依元素聚集的密度,複雜的搭配與表現方式,他不得不承認魔法在人類手中近年來有長足的進步,不過他對此不屑一顧,因為懷裡的王,體溫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刀劍斧棍槍鉤爪、鞭鎚杖椎掌盾釘。

頭上十四個角度、十四名玩家想打爆他的頭。

趁手的兵器在剛才死的時候噴掉,許多玩家手上拿的幾乎都是隨手撿來的道具。

頸部以下,手機、調色盤、望遠鏡、烤肉架、聖誕樹、麥克風、馬桶蓋、跳繩、眼鏡、手電筒、易開罐、鍵盤、油漆刷、比薩、日光燈、鞋帶、指甲剪、手推車、牙刷、拉鍊、滅火器、避雷針、原子筆、電線杆、塑膠袋、燒杯、釘書機、大提琴、方向盤、無袖襯衫、翹翹板、口琴、漆包線、排氣管、玉如意、吸塵器、圍裙、頭巾、吐司、釣魚竿…等108種武器,同一時間,向他出招。

另有投擲類的鑰匙、橡皮擦、粉筆、吸管、牙籤、字典、哨子、假牙、硯台、髮夾、骰子、迴紋針、電池、芭樂、茶包、冰塊、紙飛機、螺絲、香蕉皮、煙灰缸…等66種暗器,從近乎不存在的縫隙向他飛來。

攻擊魔法事先都放了﹝精準目標﹞以免攻擊到隊友,其中有大部分瞄準伯倫派克,能將圍毆發揮到這種堪稱藝術的地步,全遊戲裡大概也只有屠狗大隊做得到這點。屠狗大隊靠這招,連百多級的怪都吃得下,這時候自是不把區區一個人型NPC放在眼裡。

數百道攻擊所產生的氣流,被壓縮在玩家的攻擊網中,他身上的斗蓬鼓動,露出的那張臉,是神手下的人類範本。

他已無法施展任何治癒性質的法術,只能以祭品犧牲的方式將生命力轉移進伯倫派克的體內。

「絕不讓你死,以我伊斯米之名。」

暗紫色的逆十字圖紋在腳下浮現,古老的文字一圈一圈旋轉而出,半透明的黑球迅速膨脹。「嗚…」魔力一動,黑羽若隱若現,身上立刻出現十七把戒律之劍的聖痕。

所有攻擊在碰觸到那黑色圓球時,微微產生波動後便靜止不動,就連魔法也不例外。

玩家:「?」事情的發生得太快,沒有人來得及出聲。

手中的武器彷彿有電流通過,攻擊被反彈回自身,近戰的玩家們張口,鮮血激噴。若非神聖的誡律之劍限制住上古魔道﹝冥月﹞的威力,大廳裡的玩家就算全變成白光也不奇怪。

元素的凝聚與離散在上古魔道中不過是基本中的基本,玩家們的魔法在伊斯米以更強大的魔力支配之下,像泡沫一般破碎,單純的光幕又依照所屬的性質,被壓縮成七顆魔力原晶。

人群中幾道黃光飛起,有人看情況不對,拿起回捲就飛。

伊斯米冷笑道:「想走?沒那麼容易。」單手虛空一抓,使用回捲的人身上的黃光消散,大叫著從半空墜下。

老總的心中大驚,能抵消回捲之力的NPC他不是沒有見過,但那也只有在三百多級的王級怪物爆走後才能看到,而且準備時間也必極久,眼前的NPC卻在彈指間做到此點,老總立刻要求員工們繪製傳送陣的速度暫緩,集體傳送有使用後十分鐘內無法再使用的限制,而且耗魔甚多,要是被抵銷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正想叫庚隊副隊長再次進攻,為他們製造機會,卻見那個伊斯米身邊黑色原晶一閃,前方的人動作頓止,瞬間變成灰色石像。

石化魔法如駭浪般襲來,只有人群較後面的玩家來得及使用剋制石化的技能或道具,但這些在伊斯米之前卻完全失去效用,周遭變得很靜,衛兵也難以倖免,連說話的能力都被剝奪。

恐懼感潮湧而來,系統傳來刺耳的警報:「玩家XXX受到精神魔法的攻擊,痛感提升30%,此程度已經超過正常負荷,若死亡可能造成現實肉體損傷,請玩家盡早下線。」

老總心裡大罵:「怎麼會有這種事!」想叫監控室裡的工程師直接拔掉網路線,卻無法開口。

七顆魔力原晶上升至伊斯米頭頂,綻放絢麗的光芒,依循著相生相剋,在空中拖曳出結構嚴謹且完美對稱的上古魔法。

不少玩家心裡都想:玉樹臨風的他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個NPC手上,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

心裡是真的想殺了眼前眾人,伊斯米輕道:「該死的終歸要死。」

他當然忘不了自己在此的緣由,這句話與其說是給玩家們的宣告,不如說是伊斯米在安慰自己。

上古魔法無比繁複,所有人都眼睜睜的看著晶石飄動,感覺自己的性命也隨之流逝。

「真是的,這樣殘害我的腦細胞。」就在七彩魔法陣緩慢形成的同時,在石像中則有個特立獨行的傢伙,帶著一顆火球以龜速移動。

拖著仍呈灰化身軀,手中拿著一直沒有拋出的﹝漂浮火球﹞,輕挑的語氣背後,龐吉的腦袋正在高速運轉。

伊斯米手一翻,三根石矛準確地穿透龐吉,將他釘在地上,然而他按著頭痛欲裂的腦袋,鼻血流下,搖擺地繼續向前,在別人的眼裡他已是肚破腸流。

「一切都是幻覺啦,騙不了我的。」他臉上掛著苦笑,暗地裡向真實老總密語道:「溫伯,等一下能動的時候,麻煩你立刻把大家送回去。」

老總心中疑惑,這人的聲音聽起來好熟,會叫他「溫伯」的沒幾個人。

「有些魔法確實不需要繪製圖紋,不過石化魔法可不在此內,尤其是足以將數百人同時石化的那種。」盯著魔法陣,龐吉推估他還有一分鐘左右的時間。

「而且在魔法發動的時候,發亮的不是土系的黃色原晶而是黑色原晶,暗魔法中又只有精神魔法可以即時發動,所有人的石化以及石矛,只不過是你創造出來的幻覺。」龐吉假裝不經意的召喚撒米小精靈,朝伊斯米一步步走近。

「像這種情況,只要相信自己沒有被石化就可以破解了。」話雖說得容易,但他可是以七種思路同時駁斥自己被麻痹的這件事,才能勉強的活動。

將對方的底牌掀開,己方的人馬仍是沒有人能夠動彈,龐吉不禁嘆氣,自己怎麼老是遇到麻煩事。

伊斯米不說話,只是以睥睨的眼神看著他,像是在說:「即使被你猜到了又如何?憑你一個人又改變不了最後的結局。」

龐吉很高興伊斯米輕視自己,因為對方將為此付出代價,走到他身前,龐吉笑道:「那麼,現在換你猜猜看我想做什麼了?」

伊斯米隨手都可以秒殺龐吉,卻因這句話出現短暫遲疑,火球便在此時脫手飛出,直撲伯倫派克。

這顆火球與剛才屠狗大隊的總攻擊相較,相去何只千里,伊斯米伸掌一捏,本擬其就此消散,不料火球倏地一轉,從伊斯米指縫間滑出,在撒米小精靈複數魔法的效力下,分化成五顆衝天飛去。

早在使用第一個魔法﹝精準目標﹞時,龐吉就開始為此預謀。

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之中,結果了然於胸,龐吉毫不浪費爭取來的些許時光,火球離手後他立刻又畫起魔法。

反應慢了一拍,伊斯米無法將火球還原成元素,火球分別擊中五盞水晶燈的軸心,他抬頭一看,由1896顆水晶所組成的主燈朝他當頭罩下。所有燈下的玩家心臟無不狂跳,這樣砸下來他們哪裡還有命在?

自己也在主燈之下,龐吉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城主身邊最強的護衛,伊斯米的一舉一動都顯示出他心高氣傲,加上伯倫派克重傷,他九成九不會選擇閃避,這種時候,他旁邊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正如龐吉所料,伊斯米朝天舉掌,逆運重力,千餘顆的水晶從中爆裂,即使硬如鑽石,亦化為晶瑩的粉末。

主燈化為亮麗的薄霧,四盞副燈則變成柔和的白光,龐吉自然不知道這些水晶燈在趕工之下使用魔力晶石的事,只是魔力晶石與一般水晶的折射略有不同,事先已鑑定術確認過,在撒米小精靈將魔法複數化後,副燈的數百顆魔力晶石全變成他發動﹝精神擾動波﹞的媒介。

灰色褪去,世界再次恢復色彩,精神石化一經破解,老總急吼:「快!!」眾員工手指一勾一劃,完成傳送陣的最後一筆。

上古魔法還剩最後一個圖樣,周遭已泛起黃光,伊斯米見狀,揮手便欲將眾人掃下,龐吉忽然叫道:「這次是真的喲。」手中銀劍朝伯倫派克斬落。

伊斯米緊急再張﹝冥月﹞,龐吉只為了誘使他分神,銀劍不與﹝冥月﹞相觸,抽身而退,化為黃光以前,他笑嘻嘻地不忘揮手道別。

黃光溢滿整個大廳,伊斯米出手疾抓,他即使來不及阻止眾人離去,但他好歹也有能力留下一個人,龐吉身上的光芒褪去,跌回伊斯米的面前。

眼前這個少年,僅憑一人之力,不僅擾亂了王在大廳裡的計畫,又從他手底下將人救出,此人不除,留著必是禍害。

兩人對望一眼,龐吉發現對方的眼神裡失了輕視,換上了殺機。

痛感指數飆升的警報聲再度狂響,龐吉動念極快,搶先出手,伊斯米則是比他快上幾分,兩隻手交錯而過。

血,從龐吉額上滑落。

可是他沒有死,伊斯米的手凝止,只有氣勁劃破了他的頭皮。

因為他及時丟出了一個初級治癒術,不單只是因為初級魔法施放速度快,不能一次就把伯倫派克治好才是關鍵所在。

這個NPC既然如此重視伯倫派克,能使用魔法的他為何始終不做治療?龐吉在瞬間做了大膽假設:「不是不能,而是做不到。」

從對方停止的手,他知道他賭對了。

「談個條件如何?」他自信有談判的本錢。

上古魔法在完成的前一刻消失,伊斯米的手向後挪了數寸,眼中還有著不信任,但對龐吉而言,死神的鐮刀已從他的咽喉移開。

他看她,表面看起來漫不經心,但她知道他比任何人都還要認真,他的關櫰並不熱切,因為害怕傷害她,他收斂心裡的烈火,不讓其從眼中奔放。

深情,但不裸露。

天樂轉頭迴避他的眼,因為她無法接受這份感情。

她看他,一顆心在冷卻、脆裂,姒瓊不知道為何僅僅一個下午,他的溫柔、他的笑語已悄悄住進她的心裡,天樂跟他什麼關係,她覺得沒有必要再過問,因為謎樣男子的眼神已說明了一切。

姒瓊偏頭,將心裡的他抹殺。

啪踏──啪踏──

穿著半壞的S級藍白拖,身上依舊隨性,謎樣男子雙手插在口袋,踩著散漫的腳步前進,小晶變成小男孩模樣,拽著他的褲管。

長廊彼端的雉亞轉身,他的確瞧不起人類,不過依照以往經驗,背對這個男人絕對是不智的行為。身周動盪的魔氣顯示他的心情亢奮,雉亞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是第二次遇見你。」

「常言道:『貴人多忘事』,沒想到雉亞先生的記憶倒挺好。」若是沒看到兩人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友人敘舊。

「你有讓我記得的價值,上一次見面……是一個月前的事對吧。」對於擁有近乎永恆生命的他,一個月直如眨眼。本來懶得對人類說話的雉亞,對於謎樣男子似乎頗有聊天的興致。

「雉亞先生給我這麼高的評價,還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如果要說有人能打贏那個綠衛隊長,素塵相信那個人就是阿龍,他打從心底不想向情敵求助,但又不願讓天樂繼續受苦,欲言又止之際,丙已替他開口道:「阿龍,請你救天樂。」

「不!阿龍,你走!我不要你救。」天樂不想欠他人情,她還不起。

謎樣男子走近,魷魚羹與丁看清楚他的臉,俱是驚疑,魷魚羹一愣之後大笑道:「哈哈哈~我早就覺得奇怪,人數如此之少的丙隊,等級、裝備卻能有如此水準,原來是背後有個大人物撐腰。」

一句話就抹滅他們的努力,灌水高手怒道:「胡說!」

雉亞嫌吵,黑索勒緊他們的頸子,臉脹得通紅的魷魚羹看來還有很多髒話想罵。

謎樣男子在雉亞五步開外站定,道:「今天我以一個朋友的身份來,與丙隊沒有任何關係。雉亞先生,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們?」

雉亞冷笑:「你對我有何面子可言?」

「這樣的話,你是要我硬搶囉。」

「樂意之至。」簡單來說,只要能跟他打架都好。

謎樣男子拿出一個碼錶,這是A級道具〈七日之鑰〉,按下之後他的動作變得有些不協調的快,與普通的加速道具不同,以一千萬的經驗值作為代價,在五分鐘內能將個人時間與現實時間轉換為一比七,眼前流動的場景,也跟著變慢。

兩人臉上的笑意未減,雉亞的右肩微微一動,旁邊牢房的鐵杆嗡嗡鳴響,被他出招的氣流壓彎,以〈七日之鑰〉加速過後,對於雉亞的攻擊謎樣男子仍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他不敢遲疑,左手平舉,臉向右一側,拳頭擦過他的臉際,留下熱辣辣的一道紅痕。

旁人無法理解在這一招之中發生了什麼事,但兩人同時心道:「好傢伙!」

適才謎樣以S藍白拖的效果「瞬間著裝」,左手拿出一隻小紅旗,就像看到同學的後腦杓就會忍不住拍下去,看到小正太會想把他推倒,小紅旗有著能激起NPC攻擊慾望的能力。

雉亞的攻擊在中途轉向小紅旗,謎樣男子右手正想突擊之時卻見黑影又是一轉,雉亞克制住自己的衝動,一拳向他腦袋揮來。

剛避過右拳,雉亞的左掌拍向他小腹,謎樣男子左手換上一把虎頭匕首,不理會對方的攻擊,提起匕首便往他的太陽穴直插。

左掌的觸感冰冷,雉亞的攻擊打在小晶的冰壁之上,冰壁爆裂,但謎樣男子並未受傷。匕首已經貼近的腦袋,雉亞竟似不畏刀槍利器,右手直接抓住匕首,一施力便將其捏碎。

謎樣男子道:「我就知道。」壞掉的虎頭匕首化作銀光纏縛雉亞,這把匕首有著被破壞時將限制敵人行動三秒的特性,謎樣男子料到雉亞絕不會只擋下他的攻擊,順手破壞武器的可能性很大。

閃身而過,謎樣男子衝向雉亞身後的天樂眾人,揚手擲出七張〈回城令〉,其中一張是丟向他身後的雉亞,因為不到一秒他身上的銀光就變得淡薄,失去效用。

雉亞很直覺的想揮開〈回城令〉,手才剛碰到他就知道不妙,「回城令」飛快的將他解離成分子以便傳送,在完全變成光前雉亞雙掌一合,將〈回城令〉包於掌中,吞噬符上所挾帶的魔力。

其餘六張飛向天樂一群人,雉亞五指成爪,一揮之下數道魔氣化作黑刃朝〈回城令〉飛去,謎樣男子回身面對雉亞,一張有著雄獅圖樣的淺灰小圓盾上手,待黑刃飛近,盾上的魔力增幅成一道巨大圓壁,將黑刃盡數擋下。

〈回城令〉剛貼上六人,謎樣男子手中的的盾牌一震,被雉亞的五指穿透,轉眼間變成一團廢鐵,雉亞左手運使魔法,右手則抓向謎樣男子的腦袋。

冰壁擋在謎樣男子臉前,雉亞知道他有這招,手上的勁力加了幾分,五指穿透冰壁,離他的眼珠不到毫米。然而就在同時,謎樣男子手中出現那把雙手大劍〈閃亮樣〉,朝著雉亞的小腹使用光速突刺。

〈閃亮樣〉貫破護身氣罩,本來無堅不摧的一招卻只將雉亞震得滑退數尺,他左手按著地面,制服被雙手大劍撕裂,有著結實六塊肌小腹上的傷口在冒煙之後癒合,而謎樣男子手中一輕,〈閃亮樣〉斷為數截。

即使是修改過的B級武器,在雉亞面前也不過是破銅爛鐵,謎樣男子﹝閃亮樣﹞的屍體收進物品欄,他頗喜歡這把雙手劍,有機會一定要把它修好。拍拍雙手上的灰,他道:「好像已經沒有打的必要了。」

「你以為你成功了嗎?」雉亞邪笑。

謎樣男子猛然回頭一看,原本應該被〈回城令〉六人卻都停留在原地,被關在灰藍色的立方體之中,被〈閃亮樣〉擊中的瞬間雉亞亦同時發動了左手的魔法,魔力被限制的〈回城令〉起火自燃。

「來吧,我還沒有打夠。」雉亞抬臂,魔氣滋長成型,在臂上旋出黑色符文。

左手拿出一把摺扇,謎樣男子啪地展開,上面以水墨繪著不動明王像,他道:「讓我站在這裡,就是你致命的錯誤。」

留下激盪的氣流,雉亞消失在原地,謎樣男子鬆手放脫摺扇,扇子浮在空中,不動明王之巨大神影顯現,龍劍與金鋼索齊出,在他身前形成無可撼動的屏障。

雉亞右手一張,不動明王手中劍折索斷,左手一爪趁隙而出,扇面霎時只餘殘紙。謎樣男子心中暗暗大罵奇異谷的商人賣他的居然是冒牌貨,趁著雉亞與不動明王糾纏,他又擲出〈回城令〉,並從行囊裡拿出一個等身高的十字架,重重往地上一頓,純白的十字架上藍色浮紋交錯,他道:「發動,﹝破邪﹞!」

白光盈滿整個地牢,有若強風過境,灰藍立方體與雉亞臂上的咒紋全被吹散,白光裡不存在任何一點闇魔法元素。

隨手揉爛扇骨,雉亞向前踏近一步,將右掌貼在十字架上,正邪兩方的力量相互衝擊,造成整個地牢都在晃動。

就算整間教堂也不能鎮住他,何況區區一個十字架。雉亞一吐氣,十字架表面裂痕密佈,黑光從中激射而出,純白的碎塊掩沒在黑暗之中。

六道黃光飛起,雉亞右手接下火焰之鎚,左手朝著天樂六人再結魔法,謎樣男子伸手與之十指相扣,魔法的繪製因而中斷。

眼看有著宮章的女人就要脫逃,雉亞硬是以左手使用魔法,被他發力一捏,謎樣男子的右手成為一團會痛的肉塊,六顆灰藍魔法球朝天樂方向急飛。

被黑索所傷,即使被﹝破邪﹞的效果解除,丙眾人依舊攤在地上,無法立即行動,當下能動的只有天樂,她翻身奮力一撲,將六顆魔法球盡接擋下。

灰藍魔法球僅是禁箍傳送魔法,並不造成傷害,黃光一閃驟逝,天樂向飛走的夥伴豎起大拇指,萬事OK的氣勢。

火焰之鎚的握柄發紅,熊熊烈火包裹兩人,火光中雉亞右手一掌往謎樣男子胸口印去,謎樣男子舉掌相迎,兩掌並未相交,一把雙頭劍對穿雙方掌心。

裝備這把雙頭劍,是在火燄中融化的S級拖鞋的最後一個任務,當兩個劍尖同時攻擊敵我相同部位時,敵方無條件接受與我方相同的傷害,也因此雉亞雖然刀槍不入,卻被這把劍所傷。

謎樣男子本來有機會指使小晶將他腳底的區域結凍,不過為了不讓雉亞有機會脫離,他選擇指揮小晶向雉亞噴出近百顆的濃縮冰彈

天樂拿藥水往謎樣男子身後一拍,另一隻手則是一拳揮向雉亞面門,雉亞隨手拍開天樂的拳頭,任由冰彈打在身上,炸開的冰屑在火燄中瞬間汽化,謎樣男子已灌下一瓶〈木瓜牛奶〉,以右手拿出一顆黑色水晶,道:「浴火為証,血是我們雙方的誓約,烙印下的名字──雉亞!」

火焰、雙方的鮮血及口中的名字,完成了黑水晶〈彼空間〉的條件,雉亞整個人被吸進水晶之中。

「事情不會這樣就結束…」最後的右手在被吸進去前,雉亞又結魔法陣,以無數咒語環繞而成的黑球從他掌心彈出,迅速的膨脹、擴散,穿透牆壁和地板,包圍了整座賽黎亞堡。

「你殺了他?」忍住想歡呼的衝動,天樂問道。

使喚小晶以冰氣吹熄火焰,謎樣男子道:「不,我只是把他關了起來。」他手中那有若宇宙般深邃的黑水晶〈彼空間〉,在完成條件後能將對方送至另外一個空間囚禁,若非他事先知曉了雉亞的名字,事情絕不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只被火焰的邊緣掃到,天樂身上起了不少水泡,而謎樣男子手腳焦爛,幾乎是體無完膚的地步,天樂不知道該如何說出關心的話,只能裝作冷漠的道:「就算你來救我,我也不會感激你。」

「我了解,你可以當我沒來過。」他的心中閃過一絲心痛與無奈,給天樂與自己各用了一罐〈木瓜牛奶〉。

就在兩人鬆懈之際,一個黑影欺近天樂,橫戟架在她的頸邊,喝道:「不許動!」


killer7273 於 2009/3/12 下午 01:31:45 修改文章內容

空白 於 2009-03-12 21:3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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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31:00

很久很久以後…


有一天,耶立萬博士接到一通電話:「我相信你是個好人,不會阻止我的幸福…」

身為頂尖科學家的他,是說什麼都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雖然不英俊又不瀟灑不抽菸不喝酒不嫖不賭又不會哄女人,但說到好男人,他還是可以勉勉強強的沾到一點邊。

結果她…結果她…

當著新男朋友的面對他說:「因為他是真的懂得我的美。」挽著他的手,扭腰擺臀的走了。

Oh~My~Baby~他也是打從心底的認為她是天下第一美人,只是開不了口罷了,難道女人要的只是一個會稱讚她很漂亮的男人,而不是需要一個愛她的人?

不不不,這麼說起來,就是那個女的膚淺囉,那麼他幹麻要為一個膚淺的女人如此黯然神傷。

可是他還是很傷心啊,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很傷心的…

該說那個男的很沒有道義,居然搶別人女朋友,還是該說那個女的沒有情義,就這麼拋棄她的男朋友。但是仔細想想,那個男的也沒有錯,人人都喜歡美的事物,他會喜歡自己的女朋友,表示自己的女朋友很漂亮啊,那麼自己也是餘有榮焉。

可是,她已經不是自己女朋友了。

唉唉唉,他又自掘墳墓的走到死胡同裡。

他很愛她,而且她很漂亮,耶立萬博士覺得這兩點實在是缺一不可,當初就是因為她長得漂亮,他才會追她,至於愛不愛她是在那之後才衍生出來的東西。

有了愛情之後,對方美不美好像就不是那麼重要了,所以先有美、才有愛。耶立萬博士毫不懷疑自己的價值觀。

重點是,他不能接受自己所愛的女人,跟著一個只看外表的人跑了,雖然他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但如果有一天她的女朋友年老色衰,那個男的把她拋棄,她的未來不是幸福的,這點叫他如何忍受?

所以,為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耶立萬博士竭盡腦汁、嘔心瀝血的做了一台洗腦機。

這不是一台普通的洗腦機。

只要按下開關,就可以幫全世界的人洗腦,除了他自己以外。

耶立萬將洗腦機設定為:「顛倒對女性的審美觀。」

他按下按鈕的當天,接到了前女友哭訴的電話,他的嘴角有無法抑止的笑。

一夕之間,名模下台、醜女上街,世界一片亂象,唯一不變的是,人人依舊追求所謂的美,他們心目中的正妹依舊是搶手貨,被神給拋棄的人,只能默默的忍受背叛。

耶立萬博士,順利的追回自己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感動的對他說:「我長得這麼醜,你卻還肯要我…」

為她套上婚戒時,他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你是最美的。」

真的嗎?

真的嗎?真的嗎?

真的嗎?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他覺得,他是真的愛他老婆,雖然她不溫柔不體貼不聰明又有點悶,可是她是個好女人,而且她也愛他。這樣還不夠?

朋友會說:「老曼,你是眼睛瞎掉還是腦袋秀逗,這樣的女人你也給他娶回家。」

朋友吃飯時會要求他不能帶老婆出來,走在街上被人笑,她會拽著他的手,迅速的採購完日常生活用品後,十天半月的不出門。

每次吵架,她就些歇斯底里的哭罵:「既然這樣,當年你為什麼要娶我,跟某某結婚不是更好。」

要不然就是和好時,她會說:「你不要哄我,不要再說你愛我,我人醜我有自知之明,你的違心之論只會讓我很受傷。」

他的爸媽,找盡藉口挑她毛病,不死心的為他安排相親…

結果?

一年後…

耶立萬博士離婚了,並娶了一個被上帝施展LV9醜化術,三圍80、80、80的女人,朋友們無不羨慕,到場為他慶祝。

套上婚戒前,新娘問了耶立萬博士一個問題:「你為何娶我?」

耶立萬博士很清醒,他既沒有喝上三天三夜的酒,也沒有被時速579的磁浮列車撞到昏頭,更沒有對自己用了審美觀顛倒洗腦機。他只是…只是…漸漸的覺得新老婆比較漂亮。

「因為你是我在這世界上見過,最美的女人,不過那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我、愛、你。」美與愛,他要的東西都有了。

臉羞紅的新娘,在眾人的祝賀聲後,與耶立萬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耶立萬=everyone

我,不講大道理。

不過在大家進入不漂亮女孩第六集以前,請思考一個問題:「你的審美觀,是屬於你自己的嗎?」

然後請不要再對你的麻吉說:「你的菜還真是特別。」

killer7273 於 2009/3/12 下午 01:32:31 修改文章內容

空白 於 2009-03-12 21:3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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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33:00

第二章、唬爛之才

「進到賽黎亞城裡,沒有80級別想活著出來。」

這是屠狗大隊大膽攻城之後,流傳在眾玩家之間的一句話,當然這不過是個傳聞,因為85級以上在賽黎亞城死了不下數次的玩家,並不是特別的例子。所以當有玩家嚷嚷要殺進去報仇時,並沒有人附和。

聚在城裡的回捲傳送區,有人笑、有人喜極而泣,也有人還在瑟瑟發抖,不過畢竟只是遊戲,臨場感一過,大夥也就不放在心上。

可是,除了真實公司外,幾乎沒有玩家進了賽黎亞堡還能全身而退,掉的道具裡不乏珍物稀品,在隊伍裡又有不少混水摸魚之輩,此時道具的歸屬到底誰對誰有理,一時也難以分明。

自己費盡心血才打到的道具就這樣被別人撿走,有誰能夠甘心?脾氣火爆的玩家揪起另一個玩家的領子,揚言不把東西還他就放火燒他全家。對方倒也不怕他指責,反而理直氣壯的說東西掉了,誰撿到就是誰的,沒本事保管好自己東西就不要學狗亂吠。

不少人都遇到這樣的問題,屠狗大隊百多個人在傳送區裡大吵大鬧,動手拉扯,幾名玩家甚至把傳送區的入口堵起來,使用戰意鎖定,不讓任何人離開,剛傳送回城的新手玩家也被牽扯其中。

老總不悅的看著眾玩家,他們一個個花上大筆鈔票來玩這款遊戲,老總可以計算這群人帶給他公司多少利潤,可是他心裡還是很不爽,花了這麼多人力物力去救他們出來,實在不值。

「嘖嘖…都沒有隊長級的來管一管嗎?」副總在一旁,對於他們這種行為也挺看不順眼。

這時五道黃光同時飛進傳送區,人群裡立時傳出驚呼,五個人幾乎是泡在血漿之中,損壞的盔甲底下無數的血洞仍在溢出血來,眾人訝異之餘,頻果派、土撥與可咪已經衝向前,扶起自己隊上的人。

頻果派問道:「天樂呢?龐吉呢?」丙搖搖頭,低頭嘔吐,污穢物裡混著血液。

連隊長都鎩羽而歸,原本想嘗試回堡裡撿回自己道具的人,盡皆噤聲。

一名員工靠近身來,道:「老總,那個人還在城裡,我們要再進去嗎?」那個人指的是誰,真實公司員工彼此心照不宣。

老總搖搖手,道:「好歹他也是個玩家,我們也沒權利干涉,就讓他去吧。」其實他心底想的是,有沒有辦法直接砍掉那個人的帳號,任由妄想暴走了一下,老總回頭又問:「等等,還有其他人在城裡嗎?」

透過遊戲外的監視器,員工向老總報告:「除了那個人以外,還有三名玩家在城內。」然後他又指著手上的〈意外影響力測量計〉,道:「數值依舊很高,在堡裡面都是高意外值玩家。」

老總點點頭,道:「應該都是他那邊的人。嗯……留五個人在這裡監視,其他人跟我回到妖谷那邊去。」吩咐完,老總便帶頭離開傳送區,這是非之地他一點也不想多留,而堵路的玩家也沒有人敢攔他。

有名員工向屠狗大隊打探消息,此時有些怯怯的向老總道:「老總…那個…聽說少爺還在堡裡…」

老總走向城門的腳步一頓,以含怒的口吻道:「我沒有那種兒子。」

身為他多年的老戰友,副總知道老總只是嘴上逞強,其實心裡恨不得立刻再回到堡裡,他道:「我跟其他人留下來好了,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副總雖然有時囉唆了點,卻深得老總信賴,他一招手,所有員工低身啟動越野釘鞋的〈萬里衝刺〉的技能,目的地是現在因大嘴龍集團而鬧得天翻地覆的妖谷,老總低聲向副總道:「就麻煩你了。」

沙塵揚起,留下微笑揮手的副總。

黃光聚散,夜色滲進大廳,映在滿地的羽箭、道具、濃血與晶石碎片之上,真實團隊所使用的集體傳送術,把在地上昏迷的玩家也一起帶走。

些微諷刺的是,連個NPC的屍體也沒有。

屠狗大隊以百人之眾殺進賽黎亞堡,不僅差點全軍覆沒,在大廳的攻防中,對方藍衛幾乎未折損一兵一卒。

不過守住賽黎亞堡的藍衛,心中也絲毫沒有得意或自豪之情,制式的鐵弓有如千斤重,再也拿不穩,全身只不住地顫抖,沙沙聲動,是他們腿軟坐倒的聲音。

在伊斯米無差別的精神攻擊之下,他們亦是鬼門關前回來的人。

有個人,在所有人眼中,他還在鬼門關前徘徊,卻不知死活的開口道:「談個條件如何?」

表面上似乎胸有成竹,其實在這個等級到底多高都不曉得的伊斯米面前,龐吉實在一籌莫展。

他眼睛骨溜轉了一圈,不僅計算自己身上有多少道具能夠使用,地上其他玩家掉落的道具也沒一樣逃脫他的眼底,發現伊斯米腳邊有所異樣,龐吉假裝站立不穩,蹲下身時從伊斯米腳邊拾起一物。

斗篷的帽子依舊遮住他的面容,龐吉看見尖細白皙下巴微微上抬,伊斯米武斷的道:「條件就是你救人,我不殺你。」

「喂!喂!你們城主的性命就只值這樣嗎?這樣的話我一條命換他一條命,有夠值得的。」龐吉擺出痞子態度,不把伊斯米的威脅放在眼裡。

溫熱的血液從指縫間,手中就快感受不到伯倫派克的心跳,伊斯米靜不下心再與龐吉廢話,將帽緣掀起一角。龐吉本就密切注意伊斯米的一舉一動,尤其對他斗篷底下的真面目感到好奇,當下自是直盯著瞧。

腦筋正激轉著,暗自盤算要提出什麼條件,不僅要能讓自己活著走出賽黎亞堡,更得把伊斯米拖住,當初沒考慮到伯倫派克手上還有這麼一張王牌,若是讓他與綠衛隊長聯手,即使有阿龍在也救不走天樂。

任何人都有弱點,而伊斯米的弱點、他的真實身分,應該就是他手中這東西。

只是,腦中的思緒,在他與伊斯米蔚藍的瞳仁對視之後,全然停擺。

一道電流猛然燒灼他的後腦杓,意識頓如斷了線的風箏,脫離他的掌控,龐吉驚覺不對,卻捉不回逐漸迷離的意識,也避不開伊斯米透著迷惑之力的目光,耳際的聲音,很快地被漸響的耳鳴取代。

半昏迷間,龐吉的手舉起,魔力流洩,以聖十字為基,指下流利的在聖十字之旁書寫古魔法文字。

十道綠影閃動。

匡噹!

一個人影撲向伊斯米,在撞上不明物體後被彈退數步,停滯的人影現出身形,是原本在二樓看台的長髮綠衛。

擋下他的是那名身材如孩童般矮小的綠衛,手中銅槌表面微凹。徒手與銅鎚相擊卻發出金鐵之聲,足見爪力不凡,不過矮小綠衛身定如嶽,將長髮綠衛震退的他顯是高上一籌

原本配置在大廳的十一名綠衛,除錢七不見蹤影外,其餘十名綠衛依其最適的戰鬥距離,或近或遠的圍住伊斯米。曾與席蘭與不要亂摸對戰過的雙刀綠衛,尖刀抵柱龐吉背心,意在不讓其輕舉妄動,隱隱地,又有牽制伊斯米的意味。

刀尖不客氣的微陷進肉裡,突來的痛感喚回龐吉的一絲神志,好比溺水時的稻草,龐吉以極微的知覺一點一滴的凝聚意識,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手正畫著古魔法﹝聖癒﹞,意旁還標示著:此魔法免具備法書或卡片。

訝異之餘,龐吉即刻猜到伊斯米是以一種催眠的精神攻擊來控制他的身體,他猛一咬牙,心道:「若是在這邊輸給你,我以後哪裡還有面子號稱『170』?」

這廂,長髮綠衛怒道:「劉六,為何阻我!?」

被喚做劉六的矮子綠衛道:「和你亡命數十年載,不願見你死在這裡。」

長髮綠衛戳指道:「這傢伙沒來由的想連我們都殺了,我不否認我這條命是王撿來的,哪天為王犧牲倒也沒話說,但這樣莫名奇妙的就被殺了,你們甘心?」見到劉六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長髮綠衛暗暗的將十指套上類似指虎的〈霸力戒〉。

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感到不滿,被他煽動,數名綠衛也就不再隱藏殺氣。

「你們知道隊長名字中的『亞』字何來?」綠衛中一名樵夫模樣的大鬍子綠衛提問,頓了一頓,順手便把手斧往腰間一插,道:「我們之中的首位是誰,好好想想吧,你們想死在這裡,那也由得你們。」他姓鐘,排行第五,和劉六在伯倫派克身邊的時間較久,充分地了解什麼人能開玩笑,而什麼人不能得罪。

綠衛中尚有人態度搖擺不定,雙銅鎚往地下重重一頓,劉六道:「以下犯上有什麼後果,你們自己清楚,劉六在此,別指望我會手下留情。」知道若是讓伊斯米出手,夥伴有死無生,劉六決定以自己的方法保住眾人。

長髮綠衛擺開架式,十枚〈霸力戒〉金光流轉,相互碰撞時叮叮作響,他道:「要死…」

身處問題的伊斯米,對於綠衛的行動全不理睬,專注於龐吉的動作之上,﹝聖癒﹞已完成了大半,繪製速度大幅下降,精神魔法異於他系魔法,沒辦法用一般的防護罩來防禦,效果隨被施術者的意志力強度而有所不同。

看出現抗拒現象,伊斯米張掌一引,﹝聚精會神﹞在掌底下成形,與﹝精神擾動波﹞有相反效力,能增強精神魔法的效力。

龐吉則在同時,擬造出第一百零七個人格,在腦中進行一場一百零八對一的廝殺戰,人格在虛擬的伊斯米面前不斷被絞斷捲碎,龐吉兩道鼻血激噴而出,意識本尊趁勢奪取了主權。

手停住,掛著兩條鼻血,龐吉道:「聽聽我的條件就好了,何必費這麼多工夫,聽過之後,要我完成這魔法也無不可。」

「…寧戰死。」死志已立,長髮綠衛腳下變換方位,從地下撈起羽箭,揚手朝劉六擲出。

劉六暗罵一聲:「愚蠢。」右手銅鎚舉起,昂起的氣流將箭吹散,同時側身避開十一把飛刀,叮噹數聲連響,左手銅鎚上釘著另外二十九把飛刀,右耳側一把長槍搠來,劉六不避,槍尖掠過鬢際,指向迫近劉六的長髮綠衛右掌掌心。

長髮綠衛以擒拿手勢,翻腕抓住槍柄,發力一扯一甩,在〈霸力戒〉的加持之下拿長槍的綠衛被甩至空中。劉六大聲一喝,左鎚挺出,借器打器,釘在鎚上的飛刀彈射而出,與另外的九十餘把飛刀跌落地上。右鎚橫掃,逼開身前的長髮綠衛與長劍,背後無聲的黑鞭朝頸子繞來。

綠衛們立場各異,除了鐘五與挾持龐吉的雙刀綠衛,還有一名拿西洋劍的綠衛外,其餘七人都已加入戰圍,雖然以二敵五,不過既然鐘五不出手,現場便屬劉六的排行為高,雙鎚舞將開來,沒有一點攻擊能碰到伊斯米。

伯倫派克的傷勢不容拖延,伊斯米也非不知變通之人,不耐的道:「條件,說!」

龐吉握緊手裡撿來的東西,從剛剛到現在他清醒的時間也不過十餘秒,伊斯米的身分他還不敢肯定,此時騎虎難下,他硬著頭皮道:「我救人,然後你跟我走,有人派我來帶你回去。」

伊斯米斗篷微動,精神魔法的威力驟緩,他道:「是誰派你來的。」

「當然是現在最有權力的那位。」龐吉不碰觸關鍵點,不著邊際的引誘伊斯米自己踏入陷阱。

「哼,原來是彌凱爾派來的,你回去跟他說,遲早有一天伊斯米會扯爛他那張假惺惺的臉。」他的右拳緊握到顫抖,壓抑著憤怒。

「不,不是他。」在聽到「彌凱爾」之名時,龐吉確認了伊斯米的身分。

「那是誰?」

龐吉心道:「你老母派來的。」嘴上認真的道:「耶穌派來的。」

「不可能,耶穌自從兩百多年前大戰之後,至今尚未出關。」

「那表示,有逼他不得不出來的事發生了。」龐吉認真的胡謅。

伊斯米沉吟,後道:「憑什麼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眼前的少年狡猾多智,他不由得多疑,而且他也不太相信,傳令的使者會以萬命帝君子民的身分出現。

龐吉道:「就憑我知道你的真實身分……XXX。」

他的聲音,被綠衛的怒吼聲給遮蓋,劉六的右臉被抓得血肉模糊,而長髮綠衛則是被他一鎚撞斷五、六根肋骨,長劍趁隙而出,待得劉六發覺已逼近胸前,不得已雙鎚一合,將長劍夾住。槍尖以詭異的角度向持長劍的綠衛眉心點來,黑鞭捲住槍柄,持槍者身中七把,並以鴛鴦腿踢落十六把飛刀,卻無法阻止飛向伊斯米的第二十四把飛刀。

伊斯米用兩指捻住如重弩發射的飛刀,黑火吞吐,飛刀在他手中燒熔,正在思索龐吉的話,他無心處決向他動手的人。

龐吉說完後就放由意識鬆懈,讓伊斯米完成﹝聖癒﹞,溫和的白光罩住伯倫派克。

伊斯米解除精神魔法,龐吉補上一句:「不會要你馬上就下決定,在今天黎明以前到塔頂,會有領路人來接你。」看他一臉猶豫之色,龐吉心底暗暗叫好,若是他毫不遲疑的要跟他走,他反倒要傷腦筋了。

自己所知有限,再說下去就得露餡,龐吉轉身欲走,雙刀綠衛用眼神詢問,伊斯米道:「放他走。」綠衛挪開自己的長刀。

龐吉以梗為軸,轉動手中的黑色羽毛,成為屠狗大隊裡唯一一個進到賽黎亞堡後,還能大搖大擺走出的人。

伯倫派克從白光中走出,精神奕奕,王既然無恙,伊斯米調頭便往塔頂走去。

伯倫派克看到綠衛內鬥不休,怒喝道:「通通給我住手!」

七名綠衛人人身上帶傷,聽到伯倫派克命令後各自向後跳開,伯倫派克眉頭緊皺,道:「誰來跟我解釋一下。」

啪!

謎樣男子指尖輕勾,一顆﹝照明光球﹞躍至他的頭頂,對於剛適應黑暗的人,這光頗為刺眼,挾持天樂的人喝道:「不准動。」緊張的模樣,顯是對謎樣男子頗為忌憚。

戒慎的眼神不因光球而有絲毫破綻,謎樣男子暗暗收回自己準備好的攻勢。

﹝照明光球﹞讓他看清天樂背後的綠衛,比她高出一個頭,滿身血汙,短戟的刃口因適才的惡鬥捲起,

胸前那道撕裂身軀的殷紅,新生的皮,尚掩不住底下的血肉。

隊長比賽不容他人插手,而且那種層級的戰鬥,也不是他所能介入的,坤老三忠於本分,守在天樂之側。謎樣男子沒發現他,天樂則是忘了他的存在。

天樂絲毫不畏頸邊的利刃,嚷道:「宮章在我身上,你敢殺我嗎?」坤老三的大掌將她雙手反扣於身後,天樂的扭動掙扎只換來一番疼痛。

坤老三毫不理會,因為他相信就算這個女的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眼前這個男的必定在乎,他沉聲道:「你!把隊長放了。」

「不行。」要是再讓那個強到變態的綠衛隊長出來還得了,天樂立刻投了反對票。

「好」謎樣男子,答應得十分爽快。

他左手背負身後,右手拿起﹝彼空間﹞,道:「這裡面還關了一隻叫做『85度C』的惡龍,要是等一下不小心把牠放出來了,你可要負責喔。」

坤老三正準備點頭,忽覺腳踝一緊,他反射性的縮腳上躍,卻被一股力量扯回地面。以﹝照明光球﹞掩飾施法必然會產生的光芒,謎樣男子背負在身後的左手正快速繪製魔法。

從漆黑地面竄出的黑色鎖鏈攀上坤老三,宛如毒藤蛇蟒地將他層層捲住,坤老三連揮連斬,不等他砍完,數之不盡的黑鏈從他腳邊升起。

坤老三喝道:「你不在乎她的生死嗎?」迴戟作勢欲砍,短戟卻被突然欺近的謎樣男子抓在手裡,在天樂看不見的角度,他變了張臉,惡狠狠的道:「沒有人告訴你,他是我的女人嗎?」

語畢,坤老三被鎖鏈裹成一具黑色木乃伊。

「謝謝。」天樂甩甩被扭痛的手。

「不會。」謎樣男子轉頭,又恢復成那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隊伍頻道裡鬧哄哄的,一問之下才知道眾人已回到城裡,從正面進攻的人都有不小的折損。

天樂向喋喋不休的素塵吼了兩句,然後道:「丙大哥,我這裡沒事了……廢話,他可是阿龍耶,詳細情形我出去再說……靠!你們是怎樣啦,一直罵一直罵,嫩就別怪人強,有本事來單挑啊……呃…爸,你怎麼也來了,我很好啦,嗯…嗯…」

天樂顧著說話,雖在險地之中,謎樣男子也不催促,僅是靜靜的看著她,彷彿天底下沒有其他更重要的事了。注意到他的目光,天樂有些發窘。

身上的衣物單薄,她伸手遮掩,謎樣男子已遞上合身的衣物,其細心之處,連牌子都是她愛穿的品牌。天樂遲疑了一下,決定不接,因為他的任何情分,她都承受不起。

掏出回捲,她道:「我該走了,有人在等我。」

藏住黯然之色,他淡淡的道:「嗯,你慢走。」

天樂捻住卷頭,低著頭,隔了半晌,道:「阿龍,不要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說完,她立刻拉開卷軸,想逃離這尷尬的局面。

回捲上的光芒稍縱即逝,卷軸上的魔法圖紋被墨黑色的文字吞噬,取代。

天樂以為是謎樣男子搞鬼,向他橫了一眼,卻發現他手上拿著泛黑的回城令,眉間亦有憂色,她問道:「怎麼回事?」

謎樣男子放了幾個探測用的法術,道:「不妙,被擺了一道。」雉亞最後所用的上古魔道,使得整個賽黎亞堡都無法使用傳送魔法。

「回捲沒用了,我帶你出去。」

阿龍的確很成熟、也極有風度,可是當只有他們兩人的時候,他的氛圍還是會不自覺的變成粉紅色,天樂抿唇,道:「你等我一下。」

她跑向底端的第三間牢房,「喂……」人勒人勒,怎麼不見了?天樂用心一找,才看到被灰藍色系覆蓋,幾乎變成化石的姒瓊。

「呃…那個…那個…」該死,她又忘了她的名字。「那個…姒小姐,要不要趁現在跟我們一起出去?」

姒瓊緩緩的轉頭,目光呆滯,像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憔悴的醜臉對於正常人有加倍的殺傷力,天樂暗道:「不怕不怕…」然後又喊道:「喂!我說,我們走吧。」

「不要。」姒瓊冷冷的拒絕,縮回安全的角落。

「拜託~這種又黑又濕加上還有噁心蟲蟲的地方,難道你喜歡待著?」對於霉蟲,天樂可是恨得牙癢癢,她趴在欄杆上,努力地想說服姒瓊。

自己愛慕的人,喜歡那個直爽的女孩。

姒瓊不懂向來對愛情這檔事謹慎的她,怎麼不小心陷入了這種古早式的三角戀情,夾在兩人之中,她不知如何自處。背對天樂,她道:「我沒作啥壞事,時間到了他們自然就會放了我,省得你們帶著我也累贅。」

她以為天樂只是基於朋友立場想帶她一起走,沒料到其實天樂不想跟謎樣男子獨處。

天樂兩手抓頭,她最不擅長面對這種固執的人,而且姒瓊又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她實在不了解女孩子怎麼那麼容易就陷入自卑自憐的情緒之中。

謎樣男子也走到牢前,手戴〈工作狂手套〉,扳彎嬰兒手臂粗的鐵杆,道:「你意外值那麼高,搞不好…」

「沒有什麼搞不好。」姒瓊打斷他的話,謎樣男子現在位列她最不想見到的人裡的第一名。

「他們可能…」

「也沒有什麼可能。」姒瓊叫道,第二次反駁,姒瓊鼻子發酸,有想哭的衝動。他忍住不甘、忍住沮喪,現在的她連生氣的立場也沒有。

嚴格說起來,她和他們的關係,也不過比陌生人好上一點罷了。姒瓊如此自嘲。

天樂鑽進牢房裡,抓起姒瓊的手,誠懇的道:「把你留在這裡,我過意不去。」

「我想留在這裡,是我自己的事。」天樂的手勁甚大,她甩之不脫。

天樂鼓起雙腮,就地坐下,道:「你要留在這裡的話,那我也不走。」

姒瓊氣道:「你…」

謎樣男子柔聲勸著:「跟我們一起走吧,一個人留在這裡,豈不寂寞。」隨著心跳加快,姒瓊無比的討厭自己,為什麼每次都在同樣的地方跌倒,把自己摔得遍體鱗傷。

明明知道謎樣大哥不可能喜歡上她,心,卻還不肯覺悟。

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姒瓊先是搖頭,然後一抹眼淚,有些賭氣地點頭。她在心理對自己發誓,出去以後,一了百了。

天樂喜道:「好,我們走!」注意到還握著她的手,天樂緊張的放開她的小手。突如其來的舉動,姒瓊望了天樂一眼,不解對方臉上的尷尬是為什麼。

天樂走出牢房後便往石階走去,謎樣男子喚道:「不,我們走這邊。」一推第四間牢房的暗門,其後是漆黑的地底通道。她讓天樂與姒瓊先走,正待掩門時,他的身形一頓。

因為他的物品欄,重震。

他沒跟上,姒瓊兩人也停下腳步,謎樣男子臉露苦笑,道:「抱歉,可能沒辦法跟你們一起走了。」

他轉身跑向坤老三,解開他頭上的黑色鎖鏈,嘴巴被勒住的坤老三荷荷荷地示威,謎樣男子左手發動契約魔法,右手抓住坤老三的腦袋,前前後後左右左右,再重壓兩下,完成「暈頭轉向」之主從契約。

轉身又回到地道前,謎樣男子掏出一堆裝備道具塞在兩人手裡,道:「收下。」口氣不容拒絕。

從他凝重的表情讀出事態的嚴重性,天樂也就不再推辭,到手的裝備直接穿上。考慮到她們得面對綠衛,謎樣男子給她們的全是A級裝備。

謎樣男子指著地道深處說:「往西邊走,有條往城外的路。」坤老三搖搖晃晃,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行動僵硬,像個被絲線操縱的傀儡,謎樣男子順手就將主從關係切換給天樂。

物品欄的﹝彼空間﹞,再震!

「天樂!」

「嗯?」

謎樣男子看到姒瓊在旁,將對話切換成密語:「你要我別對你那麼好……我做不到。」

「阿龍…」見他一副赴死的神情,天樂有股衝動想叫他別走,謎樣男子已掩上暗門,或許他也沒有勇氣面對天樂的答案。

天樂手鎚牆面,道:「可惡。」對於天樂而言,對阿龍的感覺有九成是義氣,實力不足以幫上他,才是她氣憤的主因。

拿出不住震動的﹝彼空間﹞,謎樣男子心裡很清楚,若是不在這裡擋下他,天樂再難逃出生天。

叮─

黑色水晶表面破裂,溢出的闇魔法元素成濃煙繚繞,裂痕如蜘蛛網擴散,黑光透射。

「該來的,終究還是躲不過。」嘆。

過多的血聚集在一起,看起來是黑色的。

就像謎樣男子此時眼前所見,從炸開的﹝彼空間﹞噴出,濃稠的黑液狂湧,碎鱗扎人,肉末啪啪啪黏在牆壁上,蝸牛般緩慢滑下,地牢霎時變成血腥地獄。

雉亞手提「85度C」的龍頭,站在謎樣男子面前。這番景色與他搭配找不出一絲突兀之感,彷彿他原本就是活在如此世界的人。

桀傲不遜的臉上。

閃耀。

對戰前夕的喜悅。


空白 於 2009-03-12 21:3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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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34:00

第三章、不存

姒瓊隨天樂走出數步,遂又停下向暗門處凝視。畢竟,有許多是不是說忘就能忘。

「如果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不漂亮,要叫別人如何接受。」說話的人,似乎總是在笑。

謎樣大哥…你覺得我漂亮嗎?

…………

不漂亮對吧。

這絕對不是自卑的說詞,而是就連我自己都覺得的這張臉蠻醜的,在遊戲裡若是看到自己的臉,不僅認不出來,而且還會嚇到,很蠢對吧。

所以當別人避開眼睛,我可以諒解。

是我自己選擇醜化自己,會把自己醜化30%,大概也只有像我這樣的傻女孩,偶爾我也會自我揶揄「哇,我好勇敢。」但倒是常常有砍掉角色的衝動。

假如人生也像遊戲一樣,有可以選擇容貌的權利,我想我就不會有這樣的勇氣。

其實醜化自己也不全是壞處,不會有無聊男子來搭訕,別人為何接近你?為何討好你?在沒有一個好的隊伍當後盾、沒有家世背景做陪襯時,人的用心在這醜臉之前表露無遺。

擁有這樣一張臉的我,在見到你的時候後悔了。在你面前,我希望自己能看起來漂亮一點,若當初選擇美化30%,在你進堡前,是不是就會願意陪在我身邊;當天樂和我站在一起的時候,你的視線能不能停留在我身上,即使是多一分一刻也好…

若是從今天起,我改變自己的態度,不再為自己臉上的缺陷感到自卑,活得自信且坦率,聽你的話,喜歡自己、好好愛我自己,這樣你就能接受我?

我不知道。

和一般人沒兩樣,我渴望能被喜歡的人了解,你所說的:「其實…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美。」這話,只是安慰我、哄我開心,還是真的看到了醜臉底下真實的我?

我不知道。

遇上謎樣大哥你完全是個意外,但是那些美好時光,會不會如同慧星,成為我美麗卻短暫的回憶?

我不知道。

只知道…

現在…好想聽聽你的聲音。

她沒跟上,天樂連喚數聲都不得回應,對她這種反反覆覆態度感到不滿,折返推她的肩,道:「喂,快點…」

姒瓊像是沒發現,反而快步回到暗門前,著急地想把暗門推開,她之所以回頭,並不單單僅是不捨。

天樂想抓住姒瓊的手,但被她閃開,天樂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啦,沒有時間可以在這邊耽擱,我的同伴都回城了,綠衛隨時有可能發現我們。」

打開暗門似乎有特殊的方法,姒瓊推不開,求助地看向天樂,道:「那個綠衛隊長回來了…」從牆透過來的氣,有如出鞘的絕世妖刀,嗜血的意圖教姒瓊繃緊了神經。

「要不然你以為阿龍是為了什麼留下?」區區一個封印道具,被破解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阿龍的表情早把一切的情形都告訴她了,只是她不解,這道厚達一公尺多的暗門後面明明半點聲息也無,姒瓊是如何知曉雉亞回來了?

「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讓謎樣大哥一個人留下?」天樂的一句話,顯示她原本就知道謎樣大哥留下的理由。

「你以為我願意嗎!……抱歉…」丟下同伴一個人逃走,天樂心裡比誰都不好受。姒瓊被她這一聲吼給嚇到,天樂自知不該如此激動,立刻道歉。

姒瓊垂首,謎樣大哥是來救天樂的,獨自留下來拖住綠衛隊長,也是想當然爾的事情,她喃喃道:「可是…謎樣大哥打不贏他…」

「我們要相信阿龍!」天樂說得自信無比,姒瓊抬頭看她,天樂眼神裡不存一絲的猶豫或懷疑,「阿龍既然選擇一個人留下,我們就該相信他的決定,別人我不敢保證,不過如果是阿龍的話,他一定能活著再與我們相見。」沒錯,那傢伙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不管被發卡幾次還是會出現在她面前,實在不需要去擔心他。

天樂眼中看到的是天樂對謎樣男子百分百的信任,兩人之間的情感聯繫,讓她有點嫉妒和沮喪,她努力的告訴自己,不可以有這樣的心情。

天樂看姒瓊不說話,以為她還執著地想回去,正待發怒,姒瓊提指畫圓,光球跳出,她道:「連路都看不清楚,要怎麼走?」她臉上有強加出來的笑容,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代替謎樣大哥護送天樂出堡。

天樂連道:「對對,能用魔法這件事我倒是忘了。」光球照亮地道,天樂帶頭往地道深處走去,因為空氣不流通,地道裡瀰漫著一股濃重的霉味和東西腐爛的味道。

因為都沒有人講話,地道裡迴響他們的腳步以及身邊坤老三「呼嚕嚕」的呼吸聲,他們以小跑步的速度前進,被下了「暈頭轉向」契約的坤老三一跌一拐地跟上,姿態笨拙,速度卻也不慢,不離她們五步之外。

天樂帶頭走在前面,姒瓊跟在她身後,一直猶豫著該不該開口,以她的立場實在不該多問什麼,但是不問,她的心底實在不舒服。

「天樂……那個……」

「叫我阿樂就好了啦,不用那麼客氣。」

「嗯……問你一個小小的問題,你跟謎樣大哥是…男女朋友?」哎呀呀,她總算鼓起勇氣問了。

噗──

久違的撲倒聲。

這傢伙的問題怎麼這麼勁爆。

這傢伙的反應怎麼這麼勁爆。

看天樂摀著被地板搓洗過的鼻子,姒瓊道:「抱歉,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沒沒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天樂從地上爬起來,一身高級裝備,跌倒其實不痛不癢,她澄清到:「我跟阿龍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絕對絕對不是。」

「天…阿樂,你幹嘛那麼緊張?」很可疑喔,他們兩個絕對有問題啦。

「我哪有緊張,我跟你說,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其他一點關係關係都沒有,喂喂喂~你那眼神,不要不相信我。」

見天樂發糗,讓姒瓊很想捉弄她,她續道:「阿樂你冷靜一點,不用急著撇清關係,男女朋友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天樂哀嚎:「不要~,打死我也不要做他女朋友。等等,不對,重點在於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喂!我跟他哪裡像是男女朋友,你到底從哪裡判斷的。」講到後來,天樂擺出「受不了你」的態度。

姒瓊道:「因為天樂你總叫謎樣大哥〝阿龍〞,很親熱的樣子。」

「吭~這很正常吧,兄弟們都是這樣叫他的,如果是因為這一點,你就大大的錯了。」天樂兩手在胸前比了個大大的叉叉。

還有很多地方可以觀察出謎樣大哥喜歡天樂,姒瓊也不好一一形容,她道:「嗯?那為什麼大家都叫他阿龍?一般不是都該網名有關嗎?」

「他網名裡是有個龍字呀。」天樂有點搞糊塗了。

「沒有啊,謎樣大哥的網名明明是謎樣男子。」

「不是好不好,一定是你弄錯了。」

「怎麼會,他頭上顯示的名稱真的那四個字。」

「不可能,他明明叫…等等,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誰?」

姒瓊瑤搖頭。

輕捶自己掌心,天樂想起他有亂報名字的習慣,頭上的顯示名稱搞不好也是他用道具變出來的,看姒瓊一副很想知道他名字的樣子,天樂轉口道:「嘿嘿嘿,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你想想,一個男人為什麼不肯告訴一個女人他真正的名字。」

「因為我是個外人?」姒瓊語氣黯然,不過猜得很準。

「咚咚~答錯了,怎麼可能會是這種原因。」天樂滿臉笑容,剛才被整的部份,他現在要一口氣整回去,「當然是因為他的本名很恐怖,他怕一開口說出真名,你馬上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再怎麼說,也不可能這樣就被嚇到吧。」

「對於自己喜歡的人,當然要特別小心翼翼囉。」天樂趁機虧她,沒想到姒瓊認真了,扭扭捏捏的道:「不會吧,我長得這樣。」

天樂心裡暗道:「你臉紅個什麼勁啊。」

忘了把她天真的少女情懷考慮在內,天樂還沒發現自己玩笑開大了,她用力拍姒瓊的肩膀,道:「相信我,阿龍他的菜都很怪。」

姒瓊已經化身為認真魔人,問道:「什麼叫做他的菜很怪?」

「就是他喜歡特別一點的女人,或許就像你這一型的也說不定。」

「才怪,他明明喜歡阿樂你。」僅存的理智發言。

「所以我才說你誤會了,我跟他是好哥們,講義氣不講感情的。」

「真的?」

天樂信誓旦旦的說:「我跟他是只差沒搓土為香,結為拜把的好兄弟!」她心想,要是讓其他人聽到這句話,阿龍應該會哭死、素塵大概會樂死、龐吉絕對會笑死。

「喜歡特別的女人嗎?」姒瓊很小聲的自言自語,她直視天樂,道:「因為是你講的,所以我相信。」

被她這麼一說,天樂反而覺得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走吧走吧,別想那麼多。」她往直走,帶點逃跑的意味。

「嗯,嗯?那謎樣大哥到底叫什麼名字?」

「等出去了你再親口問他啦。」一來天樂不敢再亂說話,二來她開始認真思考,阿龍喜歡上這醜女的機率有多少?

走沒多久前方便出現一個五尺見方的小空地,除卻來路不算,空地旁尚有五條通路及一個往下的爬梯,五條路分別寫著「9173」、「3791」、「4568」、「6548」、「4562」,爬梯則標示「8526」,姒瓊回頭一看,通往監牢的通道上標示著「24601」,她心道:「總算有一點遊戲的感覺了。」腦中開始思考數字的意義。

她還在思考魯尉佳臘「左不右定理」與這些數字的關係,天樂已經朝「4568」走去,並道:「走這邊。」她看起來極有把握,姒瓊不好拒絕。

此時通道已不像剛才一般筆直,而是左曲右彎,地勢忽上忽下,極不規則,這條「4568」並不甚長,不遠處又是一個類似的小空地,多了一個向上的爬梯,且旁邊標示的數字也不同。

姒瓊剛想到言穌基的透數定理似乎也有點關聯,天樂又是毫不遲疑的走向「862」,姒瓊跟上,奇道:「阿樂,你來過?」

天樂道:「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哪一條才是對的?」

「這時候靠直覺就對了。」眼前又是一個小空地。

兩個人在龐大的地底隧道理繞來繞去,不管怎麼走都找不到出路,天樂的步伐急躁地加快,因為敏捷點數的不足,姒瓊要用跑的才跟得上,偶爾碰到些機關陷阱,卻都沒什麼殺傷力,天樂仗著裝備好,橫衝直撞的過了。

當來到第十七處小空地時,天樂停下腳步,一手抱胸、一手則捏著自己下巴,思索一個嚴重的問題。

姒瓊喘息,道:「這邊我們剛走過。」一路上她默默的將十數個空地的數字通通背下,每處的數字或通道數都有些微差異,仔細去看還是可以分辨的出來。而且地道裡唯一一個牆上有個老舊燭臺的空地,她是不會認錯的。

天樂沉吟不答,姒瓊道:「我們是不是該先把這些數字搞清楚了再走?」

天樂道:「不,我們要先解決意外值的問題。」

「啊?」

「因為我是個迷宮白痴。」天樂說得非常自豪。姒瓊忍住不讓「白目」兩字脫口而出。

「我超不會玩迷宮,尤其是3D立體的這種,進來了就絕對走不出去。不過!我的意外值很高,在《真實》裡我常常因為如此莫名其妙的找到出口。」

「所以你才亂走?」

天樂用力的點頭,道:「可是今天非常的奇怪,明明賽黎亞堡裡面就有你、我還有阿龍三個高意外值的人,可是我既找不到出路,遇到的陷阱也稀疏平常,跟平常比起來意外連連的情況比起來,不覺得很不對勁嗎?」

「嗯嗯,可是那個綠衛隊長出現在第四間牢房,不就讓人蠻意外的嗎?」

「不,聽我的同伴說,他們一進來就被困在大廳,三樓還有偽裝成綠衛和城主的藍衛,最後伯倫派克還出現在大廳裡,這些事情分開來看或許都會讓人很意外,但是換成伯倫派克的角度想,他早就知道我的同伴會來救我,把一切都計畫好。」天樂嚥了一口口水,道:「這樣想的話,就連雉亞埋伏在特別牢房這件事,也變得合情合理了。」她還有一件事沒跟姒瓊解釋,以雉亞手段之殘忍,在地牢裡卻未殺一人,再配合他所說的話,顯然早就準備拿眾人性命要脅她交出宮章,甚至為了不讓海四方阻止她,事先以拷打為由將他調離現場,一切都是預謀啊!

她這麼一解釋,姒瓊也抓到問題的重點,她道:「我懂了,這該不會是為我跟謎樣大哥的意外值都是六十,加上你的意外值也不低,所造成的…」

兩人極有默契的同時道:「不意外的意外!」因為不意外而覺得意外,這的確是高意外值的玩家才會遇到的事。

話才剛說完,姒瓊聽到:〈玩家姒瓊在高意外影響力區域意識到無意外而感到意外,且其數值未造成任何意外,玩家姒瓊學會隱藏技能──不存。〉

天樂的訊息略有不同:〈……未造成任何意外,玩家天樂因隱藏技能可學習數已滿,故無法學習技能。〉

不管系統訊息是什麼,天樂還是很興奮的彈指道:「我就知道,走不出去的問題不在我身上。」然後她好奇的問:「怎樣?得到了什麼隱藏技能?」

姒瓊反問:「阿樂你沒有嗎?」

「我的意外值才四十,隱藏技能數早就滿了。」

「有這種限制?」

「嗯,就41、52、63的那個設定啊。」

姒瓊聽不懂,但不想被天樂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她模模糊糊的回道:「喔,你說那個喔。」然後低頭查看剛剛得到的隱藏技能。

「不存…我看不太懂耶,它說『標的於使用時隨機變動,被設定之標的,於下次使用前將不存在。』後面還標註〈目前標的:意外〉。」另外被迫獲得這項技能後,姒瓊的魔力便每五秒扣減十滴,持續扣魔這點讓姒瓊有些困擾,畢竟她的智力不高,魔力的回復量只比〈不存〉的扣魔稍多而已。

「標的是意外,也就是意外不存的意思囉,這技能到底算好用還是不好用啊?」

「試試看就知道了。」姒瓊減損自身一百滴的魔力,張開右掌,動念使用〈不存〉,一個彈珠大小的金球從她掌心浮出,在掌前畫出一個圓,然後一條斜線從中劃過,像這類的技能雖然會使用到魔力,但性質上並非魔法,所以可以在沒有魔法元素或限制魔法使用的地區施放。金線又凝聚成球,然後被壓扁擴散,留下「光」。

頭頂照明光球陡地熄滅,地道一片漆黑,姒瓊驚呼,伸手抓住天樂的袖子。

天樂倒不怕黑,看看沒什麼異狀,她抓抓頭,道:「看起來是個蠻虛的技能,還是把它解除吧。」

「嗯…」

他們完全不知道,姒瓊的意外影響力範圍約在120公尺上下,在〈光不存〉啟動的瞬間,任何光線都透入,以她為中心形成了一個半徑120公尺的巨大黑色圓球,恰巧將整個賽黎亞堡包裹住。

看到此幕的玩家,無不聲稱在那短短的數十秒間,賽黎亞堡被捲入黑洞之中。

「阿樂……」

「怎?」

「這技能好像無法解除耶。」

「你那個技能是不是會持續扣魔?」

「對。」

「像這種技能有個不明文的設定,當你的魔歸零或剩下的魔力不夠扣除一次的份量時,就會自動解除了。」

回魔比扣魔較高,想要等它自動解除是不可能的,既然技能說明上說「於下次使用前」,姒瓊只好再使用一次〈不存〉。照明光球重新出現在頭上,在〈光不存〉的效果下,雖然看不見光球,但光球實際上還是存在的。

姒瓊面前飄著兩字:音響。

天樂笑道:「……」

聽不見她說什麼,姒瓊直覺的問到:「你說什麼?」她確定自己有開口,但卻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天樂不知從哪拿出一個遙控器,指著上面的靜音鍵,姒瓊看到後做發抖畏冷狀,表示她這個笑話實在很冷。天樂大笑,一樣沒有聲音。

又用了一次〈不存〉,天樂叫道:「靜音耶~靜音耶~居然能把聲音變不見,這技能好屌。」

姒瓊也覺得這個技能很好玩,不過才用三次,自己魔力就差不多沒了,加上每五秒就一次的魔力減損,對她而言不太實用。而且姒瓊還很擔心,它會不會隨機出現〈小命不存〉,然後自己就死掉……

驚異於技能的特別之處,兩人都忘了注意姒瓊第三次所使用的〈不存〉,標的顯示:弱者。

天樂做了幾個簡單的拉筋動作,道:「好!既然意外值的問題解決了,那麼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他才走出第三步,腳下的地板一軟,有塊磚頭陷下去。

吱歪~

天樂不等姒瓊做出任何反應,搶先解釋道:「放心吧,既然意外值恢復原有的效力,遇上這種事也是很正常的,而且你聽這聲音,顯然是機關年深久遠,已經無法正常運作。」

心想天樂大概常常被隊友抱怨,姒瓊安慰道:「別那麼緊張,就算你不小心觸發陷阱我也不會怪你的。」她自然的向前走,第二步踩到的磚塊向上隆起。

卡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他們就像身處巨大的鐘塔之中,巨大的齒輪開始轉動,天樂心想意外值四十跟六十所造成的意外果然有差距,她同樣安慰道:「你放心,這種程度我一點都不介意。」

因為她們的移動,坤老三也跟著跨出一大步,然後他就消失了!?不,是地面突然出現個大洞,坤老三掉下去,從洞口傳來他「吼吼吼~」的叫聲。

然後。

地底隧道底唯一的老舊燭臺,毫無緣由的就順時針轉了半圈。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腳底震盪,四條通道不約而同的傳來這樣的聲響,天樂抓起姒瓊的手,叫道:「跑哦!」拖著她往唯一沒有聲響的通道狂奔,兩人每一步踏下去,都覺得腳底有異樣,一個個磚塊跳動、旋轉、變形、發光、著火、冒泡、溶解、長毛…

兩人根本沒閒餘去留意磚塊怎麼了,天樂拿著A級的〈鬼寇斧〉,將朝著她們噴飛而來的鑲刺鐵板劈開,然後疾伸手撈起往地洞摔落的姒瓊。

姒瓊雙足在壁上輕點,於空中扭腰騰轉,避開從牆縫永無止盡射出的羽箭、尖刺、飛梭以及刀槍劍鉤等利器。

天樂掄起大斧,管他三七二十一掃開一切陷阱,姒瓊則是看清楚所有的朝她飛來的東西,以八卦迷蹤步全數避過。她們馬不停歇一路向前直衝,因為背後有一隻五十五隻腳的大型進化霉蟲,伸吐鹹濕的舌頭。

只要是蟲子類姒瓊都怕,天樂則是對霉蟲有很噁心的回憶,與其回頭打倒牠,還不如應付陷阱來得好。

「都是你啦都是你啦,說什麼有意外比較好。」中橫、直豎、歪斜迴曲,十六把巨刃從牆中探出,姒瓊滑壘通過第十一把。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最後一把閃不過,天樂右臂被削斷,所幸斷口完整,天樂抓起斷臂往傷處按去,擁有草族超強的再生能力,斷手在十餘秒內接續完成。

後面的霉蟲王可就沒這麼厲害,十六把巨刃把它斬成數十個小塊,只見黑黑一團團東西蠕動,重新組合而成的霉蟲王多了很多張嘴巴,細舌吐信,呼噓一聲發出惡臭,撐眼咧嘴,驅動五十五隻腳往前狂爬。

「啊啊啊啊啊啊啊為什麼這樣~」天樂躍過火圈。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這樣~」姒瓊穿越刀陣。

「吼吼吼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坤老三從岔路鑽出來,加入他們的行列。

天樂煞車停下,興奮的道:「對了,坤老三,去擋住那隻霉蟲。」

姒瓊也停下,叫道:「沒錯,去擋住牠。」

「吼囉囉囉~」坤老三化作一陣風,與兩人擦身而過。

天樂叫道:「怎麼可以比主人還先跑啊!」霉蟲的舌頭似乎已舔上她們的後頸,兩人齊叫:「不要啊~」拔腿狂跑。

此時,有個看似毫無關係的日系美型男,嘴裡叼著一根菸,於顛崖上飲著冷風,背影略帶滄桑。

在遊戲大陸的西南方,奧斯岩火山區以上、傲龍九天峰以下,有個地區疊嶺層巒、重山積險、巔崖峻谷,山高則與天雲齊平,孤峰絕岸,嶢崎嶮巇,谷深而不見其底,川水伏流遁地而走…

其入口處,兩山峨然矗立,壁立萬仞,形成一線之天的峽谷,其後怪石嶙峋、絕壑迴溪,自不在話下。

總歸一句,這裡不是人住的地方。

狹長的谷道是此地唯一的出入口,四周的山巔上,傳聞有A級攀爬技能NPC的屍骨。

山地不宜耕栽,這裡的居民有個規矩,對於外來的「人」,許進不許出。單身誤闖的玩家,常成為在地居民的珍貴食糧,偶爾也有化身為美貌女子,出外誘人入谷,讓鄉親父老飽食一頓。

玩家們有共識,稱此為──

妖谷。

「這裡,有夠冷的。」他抱怨,顯然並非自願上來這裡。

唯一的好處是視野不錯,看得見月亮老大,也看得到大嘴龍集團的一干人等,遙遠的東邊揚起滾滾黃沙,他輕笑,心想大概是真實老總領著眾員工趕來。

有人向他密語:「中,你在嗎?」

他道:「在。」

「〈賽黎亞˙拳神手套〉借我。」對方一開口就向他討了件S級武器。

他不介意,只問:「跟誰打架。」

「雉亞。」

煙吐。

「真不愧是我徒弟的徒弟。」


空白 於 2009-03-12 21:3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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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35:00

第四章、內褲不滅法則

噗滋滋…

飄在空中的〈彼空間〉不規則跳動,從缺口噴出謎樣男子曾封印的怪物,有塊像破布般的東西飛了出來,無力的飄落,謎樣男子心裡暗嘆:「連你也掛啦。」那塊布是隻叫做丹尼爾的昆布怪,長得跟昆布一點關係也沒有,卻有著99%的物理迴避跟80%的魔法抗性,本身血量又厚,是他打也打不死的怪。

被噴出來的怪物種類斑雜,但型態只有一種──屍體。

大量稠狀的龍血推送白骨、肉末,湧出第四間牢房,地牢裡血海汪洋,光球映照滿地濃血,呈灰白昏紅之色。

「臭死了…」謎樣男子捏著鼻子,在身邊灑些去味劑。即使已習慣這種噁心的場面,但強烈的血腥味仍讓他的鼻子過敏。

身影溶入血腥煉獄,好鬥的靈魂不安於室,雉亞放脫手中85度C的龍頭,碩大的龍首在過膝的血池盪起波瀾。

水波一輪一輪搖至謎樣男子腳旁,龐然魔氣隨之淹沒他的存在,壓倒性地凌駕此一空間,雉亞並沒有刻意催動,然而強悍的魔力溢於軀殼之外,招引而來的黑暗元素歸順依附,成形化色,在雉亞的身周如凶焰噴發。

「維持這模樣不是挺累的?」謎樣男子古井無波,淡淡的道:「又不是沒看過,左右無人,露出原形罷了。」

小晶緊糾著謎樣男子褲管,勇敢的想忍住顫抖。

強者硬撼,弱者畏縮,但謎樣男子不是普通人。

他的氣息如煙如雲,不迎不抗,那種飄忽的存在感,令殺氣無所捉摸。

右手輕撫小晶的頭,讓牠化作一道藍光鑽進掌中。嘴上那抹招牌般的自信微笑雖然淺了些,但一派悠然、隨性的態度不改,自顧自的施放輔助魔法,打理裝備。

雉亞本來無意答話,只是失了能瞬間穿脫裝備的藍白脫鞋,謎樣男子穿裝的速度在他眼中直如靜止,等得不耐,他略帶不屑地道:「不,要是那樣,我怕太快把你玩死。」

謎樣男子聳聳肩,不反駁,因為這是事實。

看他慢條斯理的動作,雉亞心下不耐,揚手一道黑芒飛出,謎樣男子瞄了一眼,低下頭紮緊腰帶。黑芒停在他的頭前半分,看謎樣男子不為所動,雉亞哼的一聲,撤手收回。

料準雉亞為了一場痛快、過癮的架,絕對會擠出他絕無僅有的耐性。謎樣男子更是放慢手邊的動作,從耳環到護膝,由項鍊的寶石組合到靴子所搭配的鞋帶,謎樣男子像是有穿不完的裝備。

而一面穿裝,謎樣男子一面打開密語跟好友討裝備,剛打開通話頻道,抱怨聲便紛迭而來,隊友們不客氣的罵他見色忘友、有異性沒人性、為了一個女人把他們丟在妖谷。妖谷的情勢緊張,隊友們的這番話還是調侃的意味較濃些。

錯在己方,謎樣男子連聲道歉,間或詢問妖谷的狀況,希聲簡短精確的匯報,謎樣男子毫不思索的以密語下達指示,佈陣迎敵。

雉亞忽道:「你不需要拖延時間,我不會去追那女的。」平常沉默寡言,只是因為懶得用腦,大戰臨前,他多了些理智與冷靜,一語道破對方意圖。

「這樣可以嗎?放著該追的不追,顧著跟我打架,到時候要是讓人逃了,嘖嘖…」謎樣男子一心二用,指揮散佈在全遊戲的同盟商家將物資匯集到大嘴龍集團的倉庫裡頭。

「她逃不掉的。」反正堡裡還有伊斯米那鳥人,雉亞心想。「現在,得先把你殺了。」

「喂喂,沒必要對我這手下敗將這麼認真吧。」自稱為手下敗將,但語氣裡沒有半分怯懦的味道。

「王說,殺你這種人,可以先斬後奏。」

他的話讓謎樣男子留上了神,除了一個月前跟雉亞打過一場架之外,他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惹到伯倫派克,這句話也顯示了雉亞並非單純的打架狂。

假裝不經意的開口:「我說你呀,以你這種身手,為何甘居於伯倫派克之下?」為救天樂,他早向包打聽聯盟探查過伯倫派克及綠衛的資料,這其中自然包括柳城覆滅一事,不過這些問題全被歸列為S級檔案,價錢是天價,所以答案是無解。

雉亞其實無心隱瞞,可是想想解釋起來又太複雜,索性道:「要你管。」

佈陣已畢,只聽希聲問道:「阿龍,為何正面全無防禦?」在一連串的指揮之下,能跟得上他的思維的人,也只有她而已。

他笑道:「就空著吧,那是唯我獨中的舞台。」說完他關掉密語,接下來可沒有讓他分心的空閒。

面對雉亞的回答,謎樣男子也是笑笑,心想這種S級的問題確實也不可能這樣就問出來,他拿出衛生紙,擤鼻涕,「嘶─那麼,廢話就不多說了,等我斬了你,我會記得向伯倫派克報備的。」

揉捏手上的衛生紙,白色紙團從手上翻轉跌落,在血面點出漣漪。

黑影瞬動血掀浪!

浪頭在爬升,中間一道墨影在謎樣男子眼中拖曳,快速的放大,謎樣男子左臂抬起,動念間臂甲〈雷剝〉上七顆雷晶同時發白,電蛇竄走,一室白光。

手爪在〈雷剝〉形成的電網上微微一頓,謎樣男子偏頭,完全避開,右手撕裂雷網,爪風扯下他頭盔內的左耳耳垂,擁有儲血效果的項鍊上,一顆紅寶石光芒黯然。

寒意無形髮飄霜。

耳垂的血尚未滴下,雉亞眼前一顆濺起的血珠表面結霜、瞬間成冰,不見刀光劍影,卻有道冰氣直襲眉心,雉亞一驚,回手橫斬,叮一聲響,手刀砍斷了某種利器。

「嘿。」不讓雉亞有思考的餘地,謎樣男子左手一指,殘缺的電網變作數百條電蛇撲向雉亞。

雉亞動念,黑暗元素如龍捲風橫埽,電蛇彈飛之際,謎樣男子右手接連遞出三招,看似無謂的提肩揮臂中,無形刃直取對方胸前要害。

無形刃本來難防,但因謎樣男子瞄準要害,使得攻擊路線較為單純,雉亞從他手的動向判斷,擋了兩招,手臂添上兩處冰霜,這時雉亞已摸清楚斷了半截的無形刃之長短,待得第三招攻來,左拳突出,將無形刃從根部敲個粉碎。

雉亞雙拳連環,右肩略沉、一步邁前,謎樣男子見機,雙足向後彈退,在空中他單手高舉,朝雉亞揮下。

如他所料,雉亞身軀前傾,一拳闖進胸前無防之地,若無形刃未斷,雉亞無疑是將腦袋湊上。

在零點微微微秒間。

雖見謎樣男子右手虛握,但刃身剛斷,且毫無一絲揮動武器所牽動的氣流,雉亞感覺不出武器的存在,拳距胸,更進一吋。

零點微微秒。

雉亞的拳壓擠得謎樣男子身上武鎧緊貼著胸口,金屬表面微微凹陷,儲血項鍊上數顆紅寶石裂痕爬行,謎樣男子眼中沒有任何遲疑,刃更近,嘴角愈揚。

零點微秒。

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浮上心頭,雉亞變招,左掌憑著直覺翻腕上托,突如其來的冰氣迸發,第一波浪頭未落,強力的劍勁劈開腳下血池,再掀血浪,那把應已斷去的武器砍得他掌心生疼,交擊的一瞬,雉亞看見那把隱在凍霧中銀藍色的晶瑩冰劍。

雉亞即刻明白,這把冰劍該是有水元素的地方,就可無限再生,第一招被他削斷時對方故意維持原狀,是為了誘使他誤判冰劍之長短及再生速度。

冰劍現形僅眨眼間,雉亞出掌抓握,冰劍如水般消融在他掌中。

遲疑間,謎樣男子收劍回身,轉腕打個圈旋,冷冽之氣暴漲,層疊的兩波血浪化作血色冰柱。

這劍乃晶獸擬武,除了本身水的特性之外,表面有無數小孔,能使揮舞時的風阻降至最低,同時也不會牽動氣流,傷敵無形無息,缺點是硬度稍低,期待小晶等級提升後能有所善。

因晶獸能由主人在某種程度上塑造自己想要的武器,這點使晶獸成為遊戲裡最昂貴的寵物。

「前菜美味嗎?」謎樣男子笑道。這時他耳邊傳來系統訊息,因為隱藏技能數早滿,內容他也就未加留意。

「超難吃。」對方的速度遠不如他,只因武器奇特,處處取得先機,雉亞不由得不耐,雙手運指開闔,周身飛轉魔紋,空間內黑暗元素凝集成微粒,不住從地面升起。

「原來還有這招啊。」謎樣男子用劍尖輕輕畫圓,四散漂浮的黑暗元素顆粒在撞擊高密度水元素結成的冰劍時自動彈開,其隱形的特性頓時無用武之地,不過聽他的口氣,這倒也不是個嚴重問題。

「這裡只有我,收起你那種無所謂的態度如何?」

「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囉。」

眼前一黑,正是姒瓊的〈光不存〉技能發威,兩人都道是對方所為,同時摸黑出手。

嘗試使用〈夜視〉技能的謎樣男子攻勢稍慢,根據斗篷用以探測的效果〈輕風〉,側身閃過七道黑刃,摸出三枚〈蝗追〉朝雉亞擲去。在未確定對方招式效果前,兩人不約而同的使用遠距攻擊。

黑暗元素如同雉亞手腳,謎樣男子的一舉一動無所遁形,能自動追敵的〈蝗追〉釘在牆上,272道黑刃追逐著接連變換位置的謎樣男子所站之處。

仗著自己的隱藏技能〈千針一縫〉,謎樣男子倒也不懼那大量的黑刃,但斗篷突然像被狂風吹舞激揚,他心知除了雉亞衝來外別無其他可能,舞劍護身,雉亞「看」得一清二楚,掌開,劍寸斷,探手揪住謎樣男子領口。

深曉殺招即至,謎樣男子急使鎧甲效果〈膨震〉,雉亞手指微鬆之際,他打滾避開雷射般的嘴砲,只覺一股熱流劃過臉頰,被燒熔了半個頭盔。

不及起身,他凜然道:「光見影,毀同創…」披風又動,謎樣男子伏身閃開,猛聽得布帛撕裂之聲,斗篷被腿風斷為兩截,心中暗道不妙,胸口劇痛,反應慢了一拍,他身軀陡震,被雉亞內瞬發的972道黑刃重擊。

左手中指上的戒指一閃,寶石爆裂,將所受之傷害減半,鎧甲與內襯前半部被切成極小的碎片,如雪花飛舞,謎樣男子順由衝擊力而退,背脊陷進牆裡,讓內臟的損傷降至最低。

他咳血,能儲血四十七萬的項鍊上,紅寶石只剩下兩顆,但危機未除,雉亞又是一招出手,即使看不見,風和熱還是感覺得到,謎樣男子雙臂交叉擋在胸前,波聲一響,右手飛上天花板,無主地落下,左臂凹成ㄑ字型,而臂甲的麻痺效果〈精體相離〉也抓到了黑暗中的身影。

「…與汝相約,若所種之因不得善果,由吾滅世!」漂浮的黑暗元素粒子被性質燥烈的火元素扯散,化作炙熱的星點,在兩人之間,叢生的星點幻生火牆,牆上一張威儀之臉乍現。

黑暗中看不見面容,但這氣息他是識得的,雉亞道:「火神…?」

唯有在敵方屬格為黑暗或相性為邪惡時才能使用的言咒﹝火神﹞,火臉張口怒號,吞沒雉亞,以雄焰之姿衝熔石牆,直飛隔壁牢房。

灌罐木瓜牛奶,謎樣男子心道:「中了!沒中?」拳風撲面,他偏頭向左,鐵拳栽進牆裡,其勁之威,火神竟似未傷雉亞。

右拳尚未拔出,謎樣男子右臂作勢上撩,雉亞左手扣住他的右腕,欲封死冰劍,但他能想到這一步,謎樣男子自然多算了一步,冷意忽現,左手反持的冰劍橫劃雉亞頸子。

黑暗元素被火神吞滅,無形冰劍似右實左,逼得雉亞一退。

他足尖點地,進如虎撲,退如脫兔,劍鋒緊貼頸皮而過,謎樣男子本來想在黑暗微粒重新聚集前搶攻數招,卻聽到雉亞問道:「剛那不是魔法,是什麼?」

「言咒啊,有何貴幹?」兩人都還未認真,雉亞停手,他亦不攻,扯下完全耗乾血量的項鍊,換上一條新的,知道可能會遇上他,謎樣男子事先準備了不少儲血道具。

「嗯…」回想火神出現前,帶有魔力的獨特聲紋,令元素共鳴而引起反應,預想聲紋之構成,謎樣男子開口問:「對了,我也想問你,你這不是魔法,是怎麼做到了?」

「嗯?什麼東西?」

「就把視線變黑的這招啊,不是單純的變暗吧,不然我的〈夜視〉沒道理失效。」

「不是我做了。」聲紋的組成效力,在雉亞腦中浮出雛形。

「不是你?……怪哉。」

「言咒是嗎…」雉亞嘗試地,以冷漠語氣道:「死吧!」

不該有效力的話語,卻令謎樣男子心臟抽搐,硬生生的停頓三秒。傳說中若擁有強大的魔力,則可隨心所欲的創造言咒,未料這〈非式言咒〉竟在第一次使用的雉亞口中出現。

看出他言咒的使用上不成熟,謎樣男子心道:「絕對不能讓他知道言咒奏效。」忍住胸口的窒息感,他擠出兩字:「天真。」而且語氣不忘嘲弄。

「哼。」不知自己的非式言咒有多恐怖,被嘲笑的雉亞不願再開口,右手一握、一張,墨綠光球浮在掌中。

感到強烈的魔力波動,謎樣男子手劃召喚陣,從中掏出隊友辛苦煉製的〈維他命19〉餵小晶吃下。

劍身覆白,凍氣盈滿室內,水元素一次又一次的被壓縮在冰劍之中,暴走的冰劍失去了原有的顏色及形態,雙手緊握下,謎樣男子仍覺得牠正漸漸脫出掌控。

對方手中的魔法,似乎也是處在爆炸邊緣的平衡,兩人無語,只是靜靜感受對方的呼吸,等待氣息同調的那一刻。

不需言語的默契。

謎樣男子消失,腳下A級長靴的效果〈無寸〉壓縮了兩人空間,風聲停留在原地。

雉亞不管對方人在何處,出何招,單純地出掌。

球撞劍,劍斬球,球炸劍散。

劍沒砍到雉亞,因為墨綠光球一擊震暈小晶,更使牠陷入頻死狀態,冰劍一時無法再生。魔球也未傷到謎樣男子,他的速度超越了風,爆炸在他身後,狂風大作,吹得他向前跌走數步。

亂飛的礫石打在背上,後半部的鎧甲破爛,有跟沒有也差不了多少了。

背後魔力再聚,謎樣男子把昏迷的小晶硬塞進怪物卡,嘴中如發誓地道:「願身成盾…」以及回身擲出一只替死傀儡。

傀儡脫手之刻,世界重現光明。

綠光!

他的嘴在動,但沒有聲音,言咒因〈音響不存〉而被迫中斷。

綠光的後面是躍在半空中的雉亞,他身上只剩一條焦黃的內褲,將掌中的綠球朝他拍下。

替死傀偶灰飛煙滅,綠光在他眼前放大、放大。

雉亞唇開露齒,他是否在笑?

耳鼓劇痛,這分明是被巨力撕扯的風所發出的嚎吼。

心是停了還是狂跳?

他聽不見。

只能想像從指尖開始,那血液噴濺之聲、筋骨崩斷之脆響。

沒有飄飛也沒有滑行,謎樣男子沉進血池裡,仰面朝上,如死屍般地浮起。替死傀偶擋下了大部分的攻擊,身上的裝備還是幾乎全毀。

一個替死傀偶市面上要價八、九百萬,身上的裝備不是百萬、就是千萬,雉亞一擊之下,唯一毫無損壞只有遊戲一開始配備的貼身白色內褲,打個架像他這麼奢侈的,全遊戲找不出來。

右眼一片漆黑,眼珠大概噴掉了。

因為右邊身子迎向攻擊,右臉殷紅,耳朵也不知飛哪去了,右臂肩膀以下只剩白骨,兩條腿沒有感覺,不過依他還能維持清醒意志來判斷,應是腳環的效果〈痛甦〉,這表示兩條腿還連在身上。

撐開左眼,雉亞就站在載浮載沉的他旁邊,謎樣男子一點也不需要擔心看不清楚,因為雉亞手中又是一顆綠球,光芒閃耀,當胸壓下。

直至此時,雉亞仍不認為對手敗了。

這也是事實。

謎樣男子左手突出,手臂抬起的速度並不甚快,快的是伸臂之際手中五指交燦的銀光,聲音回到耳邊,謎樣男子有些微弱的罵道:「五運魔指很了不起嗎?」

五指間的銀光中蹦出蔚藍光球,他一直很喜歡這招A級魔法,因為它有個好名字,﹝天晴﹞。

兩顆魔球間逼壓出四、五道圓形的衝擊波,不容忤逆的破壞力量掀翻整座特殊地牢。

嗡──

爆炸的聲音大到讓耳朵失去功能,只能聽到單調如尖叫的耳鳴聲。厚重的石磚被挖起,攪個粉碎,底下是數寸厚的鐵板,上面刻滿了如同束縛海四方的深紅魔紋,兩人的魔法能量在大鐵箱中交織彈錯,無可宣洩,其傷害也因此變為數倍。

石粉混同激起的龍血,濃稠地、沉重地,如大雨傾覆。血雨中,兩條內褲男子漢站起,各據一方,四目炯然,兩人漸漸在鋼鐵轟鳴聲中聽見對方的的笑聲。

強者,得遇強者之笑。

賽黎亞的巨大齒輪已然轉動,嘎嘎嘎地,牽扯在內所有人,走向新的不歸之路,以及一場無法就此停止的戰鬥。

雨歇,雉亞大叫道:「你上次說的那個什麼什麼…壓什麼的…」

「壓箱底?」

「對,沒錯,那個有多少通通拿出來吧。」

「明知道我有留手,下手還那麼毫不留情。」

「大嘴龍豈是需要別人留情之輩。」

大嘴龍笑了,雉亞也跟著笑了,在笑聲當中,兩人同時心道:「繼續!」

「天涯有路…不對,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黑布半蒙面,戴著粗框紅色眼鏡,頭上綁成兩個包子頭,雙手將長鞭一崩,排行十六的女綠衛努力想說些漂亮話。

「左邊。」天樂。

「右邊。」姒瓊。

「吼嚕嚕。」坤老三。

「你們聽我說話啦…坤三哥,你我前後包抄她們。」威嚇的話不及說完,女綠衛認出兩人身後的坤老三,以為他也在追逐逃犯。

「左邊啦!」話還沒說完,天樂人已衝進右邊通道。

「右邊啦!」姒瓊,話說完,人也跑進了左邊通道。

「吼吼嚕嚕~」坤老三繞過女綠衛,直線行駛。

「別想跑~三哥、三哥,你要去哪?三哥!嚇!這是什麼?」女綠衛赫然發現在她們後面的巨大霉蟲。

「該死。」右邊是條死路,天樂折返,看到左邊的通道亮起白光,地上有一排突起的尖刺,天樂衝過去抓起昏迷的姒瓊,罵道:「你不要死在這麼簡單的陷阱好不好。」

「什麼鬼東西啊!」女綠衛手中長鞭剛使出一招〈亂開花〉攻擊巨大霉蟲,天樂提著姒瓊繞過她,跟著坤老三跑,前面一直傳來他「吼嚕嚕~」的叫聲,可見不是條死路。

「哼,你們想利用我來抵擋巨大霉蟲對吧,太天真了。」她一推紅色眼鏡,鏡面上似乎閃起象徵精明的光芒,側過身子,想讓巨大霉蟲通過,未料霉蟲不領情,反而朝她的所站之處撲來。

女綠衛向旁跳開,霉蟲的臉在牆上撞個稀爛,身體的側邊又長出一張新的臉,嘶淤嘶淤的噴出黑色唾沫。

手上冒起雞皮疙瘩,退了一步、再一步,女綠衛叫道:「喂!喂!你們捅的漏子,你們要負責啊!」邊說邊朝那尖叫合唱團追去。

巨大霉蟲的眼歪向旁邊的通道,身為地底之王的牠因突來的殺氣打了個哆嗦,五十五隻腳打結了一下,然後達成共識的追向天樂一群人。

姒瓊適才所走的那條通道裡面傳來聲音:「下手真狠。」說話者壓低了音量,似乎不想被人發覺。

通道內是個密室,地上散落各種刑具,一名男子被吊掛在牆上,他暗想剛才的刀法,若是自己在黑暗中遇襲,可能也躲不過。但更令他在意的是,這刀法他似曾相識。

旁邊一人回道:「讓他們發現你,徒增我的麻煩。」聲音尖細,出自綠衛錢老四之口。

「剛剛明明有機會擒拿逃犯的,怎不出手?」海四方話裡不帶髒字,是因為他剛剛用完畢生所學,一時想不出新意。

「那不是我的工作。」錢老四坐在出口的附近,啥事也不做,今天本來就不是拷問的日子。

一方不願多惹端節,一人則是希望天樂能順利脫逃,兩人有志一同的不想讓逃亡者發現他們的存在。

「你們綠狗之間好像都挺冷漠的。」

「你為何不將其解釋為對夥伴的信任?」隔了一會兒,錢老四又道:「除了老三以外,排行在上位的兩個根本就不是人,想逃,哼,白費功夫罷了。」

見識過雉亞的厲害,海四方能體會他語氣裡那淡淡的無力感,他問道:「伯倫派克到底是什麼人?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不就是托克國派來的?」從海四方的眼神,錢老四知道他並不相信這番說詞,道:「伯倫派克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他懶洋洋的把手枕在頭後,「剩下的你就別問的,可讓你長命些。」

「哈哈哈~在外面已經沒人當我是個活人了,你便說罷,教我死了也好瞑目。」對方的語氣稍鬆,想到能問出伯倫派克的身份,海四方有些激動。

看出他的失態,錢老四右嘴角勾起:「就是知道了太多秘密才被貶到賽黎亞,還學不乖嗎?海大將軍。」

「你…」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他很眼熟,卻想不起來什麼時候見過,瞧年紀模樣,或許是故人之子,話鋒一轉,海四方道:「你跟著他,不會有好下場。」這不是恫赫,而是有感而發。

「再壞還能再壞到哪邊去吶。」語氣裡無奈的諷刺味道,是上天磨出來的。

喘息加上拖曳的腳步聲,從通道傳來,錢老四背貼著牆壁,持刀在手。

來人走到通道口,微弱的道:「哥,是我。」說完後,身中無數羽箭的他不支倒地,撲倒在錢老四跟前。

看見那熟悉的醜臉,錢老四道:「呿,丟人。」俯身把他拖到旁邊,提桶水沖去他一身的污漬。拿起錢七緊握在手中的斷刀,刀起刀落,深殖肉裡的箭鏃飛起。

鮮血還沒噴出,他的刀又落下了,在血珠落地之前,可以先見到幾個被挖出來的銀色箭頭。用的是一把斷了再斷的刀,但被剖開的創口幾乎看不見新添的刀痕,其刀技已驟一流之境。

瞪著他的刀法,與回憶中那斜斜向偏的路子相合,海四方想起了,在御前演武,那年僅七歲的天才。

他叫道:「原來是錢家莊的兩位公子。」

錢老四動作一停,回頭苦笑:「甭提了,早就沒有錢家莊了。」


空白 於 2009-03-12 21:3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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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36:00

第五章、月亮大兵

短髮隨著身軀擺動,輕柔的髮絲飛舞,晶瑩的汗珠從光滑的頸上滑落,弄濕了衣衫,她們嬌喘著,那奔跑中的背影像是在說:「呵呵呵呵~我的小壞蛋,來追我呀~」

追逐,不正是男人的浪漫?

霉蟲王的眼中出現沙灘、碎浪及夕輝的幻影,這使得天樂一行人清晰的接收到背後的毒電波:

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推倒~

阿龍剛剛塞給她們的道具裡不乏加速及提升敏捷的藥水,天樂一身的輔助效果,無奈肩上扛了一個姒瓊,加上陷阱叢叢,速度就是該死的快不起來。

背後規律的叩叩聲,是女綠衛腳上的Prada酒紅色馬銜環高跟鞋不斷戳擊地面,天樂從不穿高跟鞋,她所想到的只是:「地板大概很痛。」不過姒瓊卻知道遊戲裡的高跟鞋幾乎都有降低移動速度的效果,況且先不說高跟鞋不適合跑步,像女綠衛這樣每次都讓鞋跟先著地,鞋跟很容易就壞了,姒瓊有些心痛的暗道:「那可是Prada的高跟鞋耶…」

原本死亡率就高,到了賽黎亞沒兩天就死了三次,開始習慣城市死亡痛感的姒瓊早就甦醒,綜觀情勢,雖然天樂會一直讓她撞到頭,而且被她扛著也不是頂舒服的,不過跟用自己的腳狂奔起來,姒瓊寧願裝睡偷懶一下。

「欸!欸!管一下你們家寵物好不好,牠一直想舔我,讓我好困擾。」這原本應該是天樂的台詞,卻出自女綠衛之口。

「媽的,牠哪一點看起來像是我養的。」天樂罵到,她手中拿著粉綠色長型圓盾,在陷阱裡衝鋒陷陣。〈鬼寇斧〉屬於雙手武器,遊戲裡當然沒有雙手武器一定得雙手才能使用的設定,不過這種武器通常重量甚沉,也非單手所能輕易揮舞,就算是在女性之中稱得上一身怪力的天樂也一樣。

女綠衛一推紅色眼鏡,十足認真,「不就是喜歡這種被追逐的感覺,所以才養牠的嗎?」

「最好是會有這種事啦!」頭頂忽然有東西掉下來,嚇得天樂往旁一閃,從那「吼嚕嚕」的聲音判斷,應是坤老三沒錯,他觸動機關後又滾落另一通道,天樂已經懶得去思考他的存在意義了。

腳底一陣又一陣的震動,同時地底深處傳來爆炸般的悶響,天樂立刻想到是阿龍與雉亞那兩個怪物。

女綠衛自是沒想到這層,單純的像天樂抱怨道:「喂,你腳步放輕一點好不好。」

天樂聽了只是有點不爽,被她扛著的姒瓊卻在擔心,昨天的兩場宴會是不是吃多了點…

「對了,可不可以告訴我,平常都餵些什麼,才能長得如此頭好壯壯。」女綠衛想到剛剛問題問到一半,依舊認真十足。

「都說了不是我養的!」將手中盾牌擺成斜面,彈開噴射飛來的火箭,偏離彈道的火箭被後面的霉蟲王吞下,瞬間溶解得連火藥渣都不剩。

火箭咻──咻──的聲音蓋過天樂的話,女綠衛看霉蟲王吞下火箭,然後點了點頭。

天樂放棄解釋了。

衝過滿地的香蕉皮,通道的地板上出現幾個白點,鄰近時光球照出小傢伙們的形貌,渾身雪白柔軟的細毛,胖墩墩的模樣,兩棵又黑又圓眼珠盯著她們看,然後舉起兩隻肥肥的小熊掌,稚嫩地張口一吼,露出圓潤小玉般的乳牙,樣子像是在說「我很強!我很強!」

天樂對這種可愛的東西全然免疫,看看小熊沒啥攻擊力,也就不怎麼留意,反正現在堡裡的意外值破百,地道裡出現一兩隻熊,也不是什麼神奇的事。

只是…

只是只是……

她怎麼覺得通過小熊後,姒瓊好像變胖了?

偏頭一看,被她扛著的姒瓊手裡掛著兩隻小熊,嘴角帶著一點點幸福的微笑,天樂罵到:「吼─你裝睡也就罷了,還增加我的負擔。」肩一挺,把姒瓊甩下。

姒瓊輕盈落地,道:「可是不管牠的話,會霉蟲王吃掉耶。」雙手抱緊小熊,她甜甜地笑道:「而且,是種甜蜜的負擔不是嗎?」

「我看你先擔心自己會不會被霉蟲王吃掉吧。」她對著姒瓊說話,眼角餘光瞄到女綠衛,不禁呀然,「怎麼連你也抱了一隻…」

「因為不管牠的話,會霉蟲王吃掉耶。」女綠衛與姒瓊的雙重攻勢,讓天樂懷疑自己才是有問題的人。

小熊的重量拖慢女綠衛的速度,她嘆了一口氣,抽出纏繞於腰間的黑鞭,「唉~別怨我啊。」

「你終於決定用鞭子攻擊牠了?」天樂一喜。

「怎麼可能,讓鞭子沾到很噁心耶。」

一愣,然後腰間一緊,天樂怒到:「那也不要拿來綁我啊!」女綠衛不攻擊霉蟲王,反是甩鞭纏上天樂,讓她拖著跑。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有點熟悉的聲音,真要說有啥不同,就是這次從正前方傳來。姒瓊焦急的想找其他出路,天樂則苦笑,「石頭或霉蟲,二選一。」手上又拿起〈鬼寇斧〉,顯然已決定了自己的答案。

灰石有若巨象奔馳,順著斜坡加速滾來,聲響如雷,剛擺開架式,姒瓊一拍天樂肩膀,指著巨石與牆腳的縫隙,叫道:「鑽過去。」

硬拼畢竟不是很有把握,天樂不加遲疑,三人分從左右伏在牆角,有驚無險的鑽過,霉蟲王也依樣畫葫蘆,不過牠的體型太大,還是被巨石熱情的撲倒,相擁消失在她們視線的盡頭。

三人爬起身來,拍拍身上的泥沙,天樂摸摸自己的胸部,埋怨到:「有點壓到。」

兩道飽含怨念的目光投向她的C罩杯,心道:「你是在跟我們炫耀嗎。」

有種死裡逃生的痛快感,讓天樂只想大笑一番,姒瓊突然斜踏一步到她身後,短刀叮的一聲似乎擋開什麼東西。

霉蟲王一走,敵我之勢立顯,女綠衛手中輕搖黑鞭,使其如蛇般滑動,「喜歡什麼綁法?我個人是偏好日式的。」動招無聲,在光線不足的環境下,出手難察。

沒有霉蟲王的威脅,姒瓊與女綠衛都放開了小熊,可愛歸可愛,但在戰鬥中稍有阻礙都是致命傷。

「哈哈哈哈哈─」天樂還是笑了,在兩人錯愕之際,她喊一聲「跑喔!」拉著姒瓊便跑。

女綠衛腳程稍慢,鞭子卻一點也不慢,一招﹝五藺風花﹞遞出,攻擊範圍連她們身前三尺都涵蓋在內,鞭長路窄,鞭稍在壁面反彈,更是衍生出有如萬花筒的複雜變化。

天樂原本是抱著挨個一兩下也要甩脫對方的心態,她護著姒瓊,閃也沒閃,意外的卻連一下也沒被打到,反而是反彈的緣故,女綠衛的後腦杓被抽了兩下,教她也不敢再隨便攻擊。

又一塊大磚移動,前方石壁彈出半身人影,不用數也知道是108個少林僧,不過是鐵的不是銅的,這也夠讓天樂興奮了,「我就說嘛,地道裡沒這東西還叫地道嗎?」

「你那什麼怪邏輯。」姒瓊說完,兩人踏進〈百八鐵人陣〉的攻擊區,三根鐵棍連番揮來,合成一招﹝長江三疊浪﹞,天樂低頭、低頭、再低頭,然後不滿的嚷嚷,「為啥只打我啊!」

三下連攻上盤的鐵棍都從姒瓊頭上擦過,她回道:「我人矮啊,你咬我。」

鐵僧一招緊似一招,鐵面無情,到了第十八個鐵僧天樂的笑臉已掛不住了,被迫拔出〈鬼寇斧〉,鐵棍不似之前的陷阱,無法用附加﹝D級破壞技能﹞的武器效果來掃開,連接數招,機關之力幾乎震飛雙手斧,天樂不由得窘迫。

在天樂硬擋硬架的時候,姒瓊已多踏前了幾步,引機關僧向她攻擊。有姒瓊在前,鐵僧的招式全被天樂先看了一遍,同樣的招式豈能再難倒她,就算躲不開,斧子也準備好了。

後面女綠衛也是同樣的情形,照理說預先知道攻擊路線的她們比較輕鬆,可是無論她們怎樣加速,都追不上前面的姒瓊。

為了不離天樂太遠,姒瓊的八卦迷藏步也就未盡全力,鐵棍一招緊似一招,但一招一式清清楚楚,姒瓊細看棍法,急猛而不凶,剛硬但不厲,門戶正大,隱然有天地正氣。

鐵棍不指要害,意在制人,棍法中不含殺意,惟機關力大,姒瓊自忖,牠可沒挨上一棍半棍的本事。

後著連著前招,翻翻滾滾,已從套式昇華成棍陣,姒瓊腳下不由得加快,此時棍法她已得窺門徑,其後著變化也能猜得出十之八九,當她走至最後的﹝天羅地網式﹞時,棍法似快實慢、似慢實快,虛虛晃晃的出現幻影,其後著變化萬千,數棍齊施,實已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

心中不存雜念,姒瓊眼中只有棍影。

「咦?」當姒瓊發出此一疑問,她已站在第108名鐵僧之後,這時﹝天羅地網式﹞才剛發動。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預讀出﹝天羅地網式﹞的棍法,眼中所見棍影其實是未來所將發生之事,本應該被擋下的她卻快了一步,提早走出棍陣,踏進另一境界。

「你跑太快了啦~」

「我不是故意的…」

後面的天樂可就沒這麼好運了,到了後面姒瓊越走越快,離得遠了天樂便來不及看清招式,卡在九十餘隻鐵僧之處,靠著蠻力硬擋了三棍,底下一棍掃她腳脛,一個踉蹌,後面四棍齊來。

此時連擋都來不及擋,天樂咬牙準備硬挨。

「吼嚕嚕!」

磅!磅!磅!磅!

四根鐵棍釘在坤老三推開的暗門上,這傢伙居然是從腳下爬上來的,天樂看看他,他傻呼呼的咧嘴一笑。天樂伸手一指,坤老三吼叫著衝進〈百八鐵人陣〉。

﹝暈頭轉向契約﹞似乎不影響坤老三的戰鬥本能,鐵僧出招越快,他越是憑著反射動作回應,但見他大掌一出,便將一名鐵僧壓回牆裡,掌無虛發,直到最後一隻,坤老三聳聳肩,似乎有點意猶未盡。

好不容易破了〈百八鐵人陣〉,面前卻是個死路,天樂一點也不難過,指著死路道:「出口。」

「你怎麼知道。」

「相信我就對了。」臉上的笑容何等自信,卻又毫無根據。

這事件說來離奇,但在大嘴龍集團中發生好像又是那麼理所當然,無論如何,它就是真的發生了。

一切起源於大嘴龍集團中一個叫做雷恩的玩家,奉命深入妖谷去探查練功環境時,遇上了妖谷的頭頭,月亮老大。

那時月亮老大正在練功,雷恩不小心闖進去,而且又不小心的挨了一記月亮老大的絕招「天馬月亮拳」。

若是雷恩當下立斃,或許也就不會衍生出後面這麼多事情。偏生雷恩沒死,月亮老大見狀,便用「月光寶盒」的力量治癒了垂死的雷恩,性命是保住了,可是頭部挨了一記「天馬月亮拳」,讓雷恩變成智缺,還附加點失憶。

雖說妖人兩立,不過這位月亮老大倒是意外的很有良心,祂對雷恩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兄弟,沒有人能欺負你,只有我可以。」

然後祂大大力的拍了雷恩的肩膀,道:「你的名字……就叫做月亮吧!」

月亮當下回了一句話:「月亮八,所以我是姓月,名亮八囉。」這句話,顯示他智缺的症狀不淺。

月亮老大點點頭,想想不對,又搖搖頭道:「是月亮啦,你這笨蛋。」說著便對他一陣飽打。

哀號聲中,月亮若有所悟的道:「原來是月亮拉,姓月名亮拉……」

月亮老大的這段話,正是月光族認祖歸宗的條件,雷根從此變成月光人,並以月亮為名,生活在妖谷裡,成為全《真實》中,第一個自以為是NPC的玩家。

雷恩月餘音訊全無,這跟他平常一上線就打開隊伍頻道猛哈拉的情形迥異,當其他大嘴龍的玩家注意到月亮從未下線時,這時候大家才發現問題大了。

因為玩家長時間不下線,就表示他在現實世界中是一直開著睡眠模式,

在睡眠模式下還是能照常行動,不過難免會有點不靈活,所以像他們這些職業玩家都會謹慎的分配使用睡眠模式的時間,因此他們都會在固定時間下線一下,可是雷恩卻完全沒下線。

要是不管他,玩家要是開著睡眠模式過久,一些不常用的腦細胞就會失去作用,變成道地的「睡美男」。

大嘴龍的玩家開始在各個頻道上,對雷根進行「奪命連環扣」,每個人每隔一分鐘就提醒他下線。

當月亮向月亮老大詢問他的腦袋裡為什麼會有這種魔音穿腦的聲音時,月亮老大回答他:「那是因為你對月亮神的信仰不夠真誠。」說完又把他毒打一頓。

確認這方法無效後,大嘴龍立即下令,暫時停止一切對《真實》的開發活動,以「搶救雷恩大兵」為第一優先。

大嘴龍集團深入妖谷,為了引出行蹤如雲的月亮老大,他們在兩天內連續擒抓三十五隻王,殺王不難,但抓比殺要難上數倍,而且聽說他們在抓王的時候,大嘴龍並不在場。此舉不僅震驚《真實》,讓其他兩大勢力不得不正視大嘴龍集團的武力外,同時也激怒了妖谷所有部族。

區區萬命帝君的子民也敢如此猖狂,月亮老大豈能坐視不管,率領妖谷大軍要向他們討回個公道。

在大嘴龍的指揮之下,戰鬥的地點被安排在一處小山谷中,除了正面的主要道路外,小山谷另有三條小路可以出入,大嘴龍並未因地形而迷惑,乍看之下只有四路,但其實妖谷的居民可以從任何一個方位進擊。

除了暗藏的佈局外,谷中其餘玩家組成了一個大型的雁行陣,並把法師或弓手排在陣內後方,但是尖端處卻不是面對主谷口,而是反轉了面對他們的背後山谷。這也就表示,主谷口的方向,是他們防禦最弱之處。

其實早在他們布陣之前,就有上千隻的怪湧進小山谷,率先衝進來的是那三十五隻王底下的小怪,另外還有些妖谷雜兵,大嘴龍玩家應付起來都不吃力,尤其在有玩家~嫩嫩~召喚出的兩隻寶貝「黑白雙熊」,兩隻等級超過100的熊王,殺怪都是一片一片的殺,這些怪只夠讓大嘴龍的玩家暖暖身,練練功。

忽地平空一聲驚雷,一個聲音震盪山谷:「找死啊!!通通給我退下!!!」退下兩字在山谷間不斷迴響,震得眾人耳朵不舒服。

眾怪顯是吃了一驚,臉上驚恐的表情像是怕自己的行為惹火了月亮老大,瞬間數千隻怪退得乾乾淨淨。

大嘴龍集團當下變得很靜,隔了三秒,玩家腦袋空空才叫道:「啊!糟糕,我忘了錄起來,有誰有錄的?」

玩家在空中轉圈擺出無奈的姿勢,道:「受不了你,為什麼每次都忘記啊…」隊頻裡爆起大笑,有人道:「有啦有啦,知道空大哥你會忘記,我幫你多錄了一份。」「空哥四大皆空,不需要這種東西啦~」「不不不…空哥你大聲一吼,說不定有同樣的效果。」

剛剛的安靜,只是為了要把月亮老大的聲音錄下來,像這種王級怪物的怒吼,對於小怪有都有震懾效果,就算是錄音版的,在被小怪圍攻時還是很好用。

在大嘴龍集團內半數是職業玩家,要不然也是老經驗的高手,發現這點後幾乎是人手一隻〈納音蟲〉。

玩家不喝下午茶不隨著起哄,她皺了皺眉,指著天空道:「間妖?」天空忽然出現一條一條黑色的裂縫。

少數保持冷靜的希聲抬頭一看,回道:「不,是間妖王。」然後她立刻向眾人道:「各位。」她一開口,大嘴龍群眾又立刻安靜下來,「空中有間妖王,使用回捲前先找法師使用聖破。」

聖破是道具的附加魔法﹝聖光突破﹞,聽完她的話之後,馬上有法師壓制了數十張魔法卷軸給眾人備用。眾人皆知聖破對一般間妖有效,對間妖王卻只有不到20%的成功率,這點希聲也就沒再重複說明。

「來了!」擁有A級遠視技能玩家BLORZ道:「月亮老大走在最前面,旁邊……」眾人傾耳等待,然後她報出一堆令人驚訝的名字:「伯奇、窮奇、強梁、刑天、天狗王、九尾妖狐王、青龍妖王、朱雀妖王…噎噎噎~~八岐大蛇人身化之後好正!美翻了!…」

妖谷內妖怪種類眾多,像鬼娃花子、犬夜叉這種數量較少的,亦是自成一族,最新一期的「真實怪物誌」中就揭露了275種已知的妖谷怪物。

「幹…這樣要怎麼打啊…」跟在月亮老大身後的除了雷恩外,其他全部都是王。週遭山谷上冒出一圈黑影,有些肉眼可見的,玩家們甚至叫不出牠們的名字。

其實依月亮老大的個性,祂比較想一個人把所有來犯的玩家全挑了,不過既然祂都站出來了,其他王豈有不出面的道理。

妖力達到巔峰的,幾乎都維持著人型,當先一人就是人身月亮頭的月亮老大,祂的頭是一顆月亮,比籃球稍大一些,據說祂的頭會隨著心情而呈現陰晴圓缺。此時的滿月,不是心情大好就是極度不爽。

論武力,月亮老大在妖谷中連前十名都排不上,但眾妖仍是奉祂為老大,原因很單純,那就是他們覺得月亮老大長得很正!

看著祂喝酒,酒會變得更好喝!

月光族只有月亮老大一個,要是想飲酒作詩時找不到月亮老大,就會讓人覺得了無生趣,曾有一陣子,月亮老大因為「魯路修」遲遲不撥續集,鬱卒到整整一個月頭型都是細細一條弧線,妖谷甚至為此爆發史無前例「月光缺乏症候群」。

希聲要眾人在原地待命,自己獨自一人從逆雁行陣走出,迎向月亮老大,玩家阿雨輕聲道:「你自己小心點。」

「你當我是誰。」她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你是個喜歡勉強自己、死要面子、愛鑽牛角尖、做事很可靠但又有點陰險的傻女孩。」阿雨語不稍歇,一口氣唸完。

「哈哈哈哈─阿雨你好膽的,居然敢這麼損我們領導,雖然你一句也沒說錯就是了,哈哈哈哈─」腦袋空空用力拍著阿雨的肩膀。

希聲收起笑容,道:「回頭找你們算帳。」

月亮老大看萬命帝君子民的陣營,居然有人敢獨自走出來,常言道輸人不輸陣,祂向後一招手,指示眾妖不必跟上,祂一個人上。

一人一妖相距十尺之遙,或許兩方都覺得這是適當的安全距離,各自停下的腳步,希聲用了個領導的技能,將他們的形象和聲音投影放大,表示無所不能對人言。

她朗聲道:「我是大嘴龍集團的領導希聲…」

「停!」月亮老大打斷希聲的話,一手扠腰,腳踩三七步,跩個二五八萬的道:「把三十五妖的妖王放了,否則,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月亮老大的態度如此強硬,不少人都在想:「談判破裂了。」

妖族那邊則在吶喊,尤其以月亮喊得最大聲:「老大你好帥~」「吼喔喔喔喔~~」「老大老大~我永遠愛你啦~」夾在眾多歡呼聲中偷喊最後一句的巴豆妖,被饕餮揍了一拳,罵道:「不準趁機告白啦。」

「好。」雙方陣營都是一愣,希聲叫道:「來人哪,把牠們通通放了。」

「不是要用那些王換雷恩嗎?」大嘴龍內部議論紛紛,玩家~典典~也不管其他人怎麼說,領著手下數名馴獸師,把被綁著的三十五隻王全放了。有月亮老大在場,被釋放的三十五隻王也不敢胡鬧,訕訕的跑回己方陣營。

這句話亦是引起妖谷那方的不滿,本性嗜殺,牠們今天是來打架的,若是對方那麼快就妥協,牠們不就沒架可打了?

雙方鼓噪之際,兩個聲音同時道:「吵什麼!」一個是月亮老大,另一個是希聲,不過一個是用吼的,另一個是則冷冷的講。此話一出,兩方噤聲,效果倒是一致。

「說吧,你們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盡量幫你。」希聲毫不猶豫的放人,讓月亮老大對她的好感度大增,頭型也從滿月變成了心情不錯的上弦月。

「大嘴龍集團此次前來,無意與妖谷為惡,只是想向月亮老大討一個人。」希聲娓娓道來。

「誰?」

「雷恩。」

月亮老大摸著下巴,考慮許久,頭型從缺到圓、由盈轉缺,然後道:「那是誰啊?」

就連月亮都在後方幫腔道:「妖谷裡沒這個人啦。」大嘴龍的玩家不禁想吐嘈,雷恩不是旁人,就是你啊。

希聲道:「雷恩到了妖谷後,傳聞成了月光族的一員,名為月亮。」

「屁啦,我打從娘胎裡就是月光族了。」月亮率先反駁,其他諸妖為其搖旗助威。要知道月亮身材不怎麼樣,他畢竟也是月光族,那顆頭怎麼看都非常的賞心悅目,谷中月餘,他可是被諸妖捧在手心。

月亮老大對於他的話卻不置可否,只對希聲道:「哼,如果是這件事的話,你就不用多說了,月亮是我兄弟,豈是可交割之物。」

「老大說得好啊!」妖谷諸妖大聲叫好,群情激烈,震得山谷微搖。

「既是兄弟,豈可不顧他死活。」希聲冷冷的開口,這話自廣播遠遠的傳了出去,教群妖鴉然。

「何來此言?」聽得出來月亮老大語氣並無氣憤之意,擔憂形於顏色。

「想必月亮老大也察覺了,人妖殊途,若是再讓他繼續在妖谷待下去,將會衰竭而死。」

月亮大聲的嚷道:「呸呸呸…你少胡說八道,我在妖谷待得好好的,老大你說是不是?」

月亮老大回頭看他,這些日子以來,他的日漸虛弱祂看在眼裡,這種病連「月光寶盒」的力量都無法治癒,祂知道他只是在強顏歡笑。

他們的緣分盡了嗎?

月亮老大沉默許久,難以抉擇。

「罷!罷!罷!有本事帶走他,就帶走吧。」月亮老大的頭型瞬間縮成下弦月,神情落寞的轉身而走,身影飄個幾飄,沒入幽谷之中。

希聲拱手道:「多謝月亮老大成全。」

月亮愣在當地,不知所措。

「嗷嗷嗷嗷嗷嗷!!!」群妖大吼:「豈能讓你們搶走月亮!」

希聲身邊八道黑影、九泓白華襲來,擒賊先擒王,出手的是八岐大蛇及九尾妖狐王,希聲不驚慌,只是向後踏了一步。

一步之差,讓一團紅花般的人影來得及為她擋去殺機,來者手持雙劍,正是玩家櫻華亂舞。一個人類竟能擋下牠們合擊,兩妖皆「咦」了一聲。

雙方的下一招都還來不及遞出,空中一個黑人掉下來。

那傢伙全身漆黑,重重的摔在地上,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九尾妖狐王及八岐大蛇一看之下訝道:「間妖王!?」

眾人不自覺的抬頭望天,一個人影從天空中穩穩的飄下,寬大的斗蓬被風盪開,猶如神將降世。空中的男子開口吟道:

「古劍猶存人安在,酒吞,懷古傷今;

濁世無辜染黑白,奈何,唯我獨中。」

落地不起塵煙,把一團東西丟給希聲,唯我獨中道:「你們老大要的東西。」然後轉身面對妖谷大軍。

「今日,就讓我會會妖谷諸君。」


killer7273 於 2009/3/12 下午 01:37:57 修改文章內容

空白 於 2009-03-12 21:3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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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36:00

第六章、最強的職業

某魔王:「……為什麼你就像那打不死的蟑螂,一再的站起來?你不知道這樣我很煩嗎!一個小小的勇者也敢這麼猖狂,你可知道若是殺一個勇者得花我三十分鐘,一天來個48個我就不用睡覺了。」

某女:「喔…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啊阿啊~~你是勇者耶,勇者不能隨便把對不起掛在嘴上,你應該要說『誰叫你是無惡不作的大魔頭,人人皆得誅之!』」

某女:「誰叫你……對不起…你長得太帥了,實在不是做魔王的料,你可不可以隨便擺個POSE,讓我拍個照。」

(卡嚓)

某魔王:「唉…算了算了,我好累,勞你個忙,回去練個一千年再來殺我好不好。」

某女:「吭,怎麼這樣喔…」

某男:「嚇啊啊啊!用不了那麼久,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某女:「你是……?」

某魔王:「媽的!你不知道勇者殺魔王是得排隊的嗎?你插什麼花啊你。」

某男:「廢話少說,吃我這招!」

某魔王心道:「你看看…某男多有勇者的職業道德啊…」

某女:「不可以!!」

(噗)

某男:「你……」

某魔王:「你……你這是在幹麻啊!旁邊那個不要光顧著看,快救人哪。」

某女:「不用了…這劍正中心臟…是沒救的了…」

某男+某魔王心道:「要是真的正中心臟你還有辦法說話喔…」

某魔王:「你…你這又是何苦…」

某女:「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年年來參加屠魔大會…」

某男心道:「不是為了我嗎?」

某魔王:「我懂了…我不會讓你死的!絕不!」

(嚎叫+震動+白光=十年後)

&

大嘴龍忽然想起了他在三歲玩的遊戲─「魔王養成計劃」。

還記得那種會有角色頭象出現,旁邊有方形對話框的角色扮演遊戲,使用大絕招畫面會震動,和大頭目對決時主角就會擺個超令人熱血沸騰的姿勢,脫口就是芭樂到不行的對白。

大嘴龍努力的想說幾句廢話。

可想而知,在瞬息萬變的戰鬥中,他完全開不了口。

不過狂笑聲未曾止歇…

火雨之下,龍捲風中猛然冒起血色冰柱,兩個身影一前一後躍至空中。

兩顆魔法球粉碎了地牢,機關隨之而動,六塊大鐵板拼成密實的大鐵箱,鐵板上的紅色咒文封鎖外放的魔力,若非如此,賽黎亞堡只怕早成了一堆瓦礫。

碎石塊散佈血池,濺起的紅液迸解成血霧,混雜著石粉骨末,沉沉濃重,盈盈滿室。

啪。

大嘴龍接住雉亞的右拳,說接住其實並不太對,應該說是掌中的小型﹝魔禦盾﹞擋下了對方的拳頭,然而「啪」只有一聲,是因為十幾拳全在人耳所能判別出來的0.7秒之中揮出。

魔氣如雷電般竄動纏在雉亞拳上,大嘴龍左手一揚,召喚陣在掌前成型,兩人同喊一聲:「著!」,﹝魔禦盾﹞破碎,被擊飛的大嘴龍再次與鐵板緊密接觸,而空中突然出現的頑皮蛋將雉亞吞下肚,在大嘴龍著地的瞬間自爆。

煙消散,人無恙,這樣的攻擊還稱不上傷害。

踏!

足尖在鐵板上一點,雉亞雙手帶出數百道黑刃,俯衝而下,大嘴龍看不出地心引力在雉亞身上有發生任何的作用。

當然對他而言也是啦。

踏!

黑刃打在鐵板上,惹得它紅光連閃,雉亞抬頭看向穩穩站在天花板的大嘴龍,霧裡朦朧間,黃光從對方的指縫間溢出。

遊戲裡的職業眾多,雖然連水電工、走路工、賞金大胃王這種職業都出來了,但估計仍有許多隱藏職業等著玩家去挖掘,既然遊戲裡沒有職業數的限制,許多玩家都致力於如何博採各家之長,自成一家,最佳的職業搭配法在各大論壇不斷更新。

但對於初期玩家而言,技能資訊不發達,練到後期哪一種最實用更是無從得知,與其把職能點數分散,不如專精一藝,只要各人的職業不同,團隊亦能發揮互相搭配的效果。

不是他選擇了最強的職業,而是最強的稱號選擇了他。

大嘴龍只是在其他隊友不重複的原則下,選了一個很平凡的職業──法師。

指間黃光漫成火海,夾帶熔岩鋪天而降,雉亞略為仰身,左腳化做一道黑色月弧劃開炎彈群,跟著身子飛起,雙腿連環,右腳朝天踹向大嘴龍。

大嘴龍右臂微縮,然後一掌往雉亞腳底拍去。勢如掌而非掌、指似柔而非柔,然而銀光交纏,﹝激嵐﹞自掌中捲出。

遊戲標榜著不是法師也能使用魔法,因此職業法師在初期與其他玩家的差異性極低。不過在升上A級之後,大嘴龍就知道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A級法師有個技能〈五運魔指〉,簡單來說就是五隻手指頭都能用繪制魔法圖形,一般的人就算再不濟也能用這招將法術以一化五。

但真正〈五運魔指〉真正的價值卻在於以五畫一,甚至是以十畫一。

「彭」一聲響,殘風飛散,雉亞之強悍,就是以肉身直擊魔法,﹝激嵐﹞卻只能讓他的動作一頓,不過大嘴龍可不會放過這一刻,他又不是只有右手能使用五運魔指,左手乍現藍光,一顆﹝天晴﹞拍向雉亞胸口。

指尖顫動,魔法圖形的繪製近乎瞬間,眨眼間便完成A級魔法,這樣的高攻擊輸出有誰能敵?

除非……對方也是高手。

一掌自腰際穿出,強奪天地生命之能,代表生命的綠光表面泛著死氣,墨綠色的﹝玄蝕﹞在雉亞掌中發光。

五指攏縮,掌開闔。

一者托天!

一者墮地!

巨響轟鳴,全堡俱震,第七次的撞擊,﹝天晴﹞依舊無法掩蓋綠光,﹝玄蝕﹞也未能將其吞沒。

衝擊波雖然強勁,但此時兩人身上皆具魔力護罩,所受傷害極微,雉亞一腳蹬出,憑虛借力,在衝波中竟不稍退,一爪劃向大嘴龍,大嘴龍避得稍慢,左手被斷為數截。

大嘴龍翻身而退,右手在身前上下左右連畫四個劍形,四把光劍封住雉亞的追擊。落地之際,大嘴龍輕喝一聲,一隻血淋淋的新手自斷口處生出,比之天樂的再生還快上數倍,他臉色稍白,背後又是風聲颯然。大嘴龍也不回頭,足尖力撐,身子斜地飛起,在空中一個轉折,十指如洩,﹝冰茅術﹞的高級進化版,十隻雪白冰龍當空咬下。

雉亞不閃不擋,俊臉上一抹邪笑,左手畫出六個重疊的五芒星,當黑色的五芒星轉動之時,雉亞與大嘴龍瞬間錯位,強制性的交換了位置。

冰龍毫不認主,朝被瞬間移動的大嘴龍撲咬,他的身形被掩沒在十條大冰柱之中,雉亞在半呎之外,雙手大開,黑色半圓形的薄膜罩住大嘴龍冰封之處,冰晶龍身底下忽傳尖哮,一顆鳥頭破冰而出。

雉亞雙手一合,薄膜內的壓力驟增,被召喚而來的「烏梟」兩眼暴突,身軀炸裂,像被榨乾的柳丁,牠的出場只讓大鐵箱裡增添些許肉汁。

尖哮未歇,雉亞左足點地,右手一拳便往右方揮出,血霧扯動,正中大嘴龍左手中半成形的魔法球,銀光渙散,本想偷襲的大嘴龍吃了一驚,右手的法術不及使全,雉亞的左手已貼上前胸,順手就是272道黑刃激迸。

即使隱藏技能﹝千針縫一﹞幾乎能完全迴避複數攻擊,但苦於無法連續使用,剛躲開冰龍的他避不開雉亞這招。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身軀狂顫,向後飛出,右手抓握中微現銀光,雉亞不讓其輕易落地,轉瞬移前,因為胸前已爛到無處可抓,手便扣住了頸子,將其用力往地面摜去。一介肉身,怎受得住此等大力,大嘴龍頓成一團人型肉泥。

該處沒有出現白光,反而是雉亞身後出現四個大嘴龍的身影,每人手中各持一劍,朝他攢刺。雉亞沒有回頭,五指連動,數個古文字從掌中飛出,然後食指向上一提,黑焰自大嘴龍「屍體」處竄起。

剛才把他切成了數塊都還不死,雉亞便召起了魔燄欲直接焚燒大嘴龍靈魂。

陡然間腰際一痛,雉亞回手拍落長劍,觸手微麻,竟是一道﹝極光雷電﹞,他只道身後的全是幻影,卻沒想到大嘴龍能在一瞬之間,四指幻化分身,還能一指喚雷,且把雷電藏在分身之中。

回神關注眼前,因魔燄撕扯靈魂的折磨非常人所能想像,屍體心不甘情不願的動了動,血霧湧進肉泥之中,重塑經脈,大嘴龍翻身站起,抖落一身肉屑。他撐起單隻血瞳,鬼氣森森,魔燄竟被這股氣息撲熄,不死不休的戰意自血身傳來。

大嘴龍道:「只要還在遊戲裡,你就打不贏我。」不死不休的應該是他想耍帥的意念。

身具吸血鬼及修羅兩種種族,雖然僅有四分之一的血統,但在血腥紅月及暗黑雙月的夜晚,他在肉體跟靈魂上都是半不死之身,加上道具與本身技術,所謂在遊戲中就不會輸者云云,倒非狂言。

然而事實上,就算不論軀體傷損之痛,肉體高速再生的效果往往要承受加倍的痛楚,從他扭曲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其實他痛到連肺都在抽搐。聲音自殘缺的喉嚨的發出,粗嘎沙啞,似鐵石相磨,耍帥的味道頓時減了幾分。

雉亞對於他身上的氣息感到好奇,疑道:「鬼?」說話的時候雉亞的手也未停下,十指飛舞,墨黑色的古文字字指間飛出,畫出一個詭譎的錐形魔法陣。

趁大嘴龍行動不便的時候,雉亞出手就是禁咒等級的古魔道,因為他們不是比武爭高下,而是生死相搏,易地而處,大嘴龍也會這麼做。

「沒禮貌,是修羅好嗎?」指骨覆肉,掌底銀絲穿梭的同時古魔道的圖形也開始轉動,禁咒的範圍遠遠超過特殊地牢,鐵板上的紅光一閃即滅,護身的魔法更是直接被吹散,大嘴龍深吸一口氣,古文字在他眼前化作毀滅性的指令,他卻閃也沒閃,任由自己陷入能量風暴之中。

一下巨震,禁咒被某種更強悍的力量震散,雉亞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彷彿是預料中之事。

「主菜,讓你久等了。」

硝煙還繚繞在他身上,大嘴龍一步自煙霧中踏出,他的身軀僅僅一動,踏步、長身、擺肩、振臂、揮拳在一瞬間完成,流暢的動作沒有半分遲疑,大工不巧,百煉而成的一拳。

一分的堅忍不拔,一分的正氣凜凜,以及八分的毅然決然,大嘴龍的身影與傳說中不可撼動的英雄賽黎亞重疊,其拳雄霸至極。

被壓迫至臉上的血霧,有點刺痛,這拳牽動的氣流,隱隱約約的在限制雉亞的行動,區區氣流雉亞豈會放在眼裡,但這拳他仍無法避開。

他的自尊不容許他避開。

正攖其鋒,拳面相觸只有輕輕「磅」的一聲,不似肉拳互擊,反而像是堅石碰撞,然後雉亞的手臂上啪啪啪啪連響,肌束機欲斷裂。

大嘴龍的身上覆上新生的皮膚,手上帶著兩只裹指拳套,白色的拳套並非純白,黑褐色的血污說明它曾伴隨主人經歷無數戰鬥,布帶破爛發黃,顯示上了年代。

大嘴龍收回右拳,收回時五指顫動,金黃色的光芒包裹全身,他姿勢不變,又是極簡單的一拳朝雉亞揮出,和第一拳相較,第二拳顯得更加輕慢微弱。

輕飄飄的一拳,狂暴的攻擊力卻在近身時就將雉亞的護身氣罩整個兒震碎,雉亞雙眼一亮,興奮不已,不閃不讓的也是一拳迎上。

大嘴龍有如戲鬧似的,去勢更慢,只是靠近時在雉亞拳頭上輕點了兩下,第一下叫雉亞的拳頭一頓,肌肉賁張的右臂訴說著對方這拳絕不簡單,第二下重擊更讓他向後平移了數寸,拳面凹陷,指骨竟爾斷了。

兩招逼退雉亞,有著陳年汗臭的老舊拳套正是S級神器〈賽黎亞˙拳神手套〉,好友唯我獨中不是大嘴團的人,跟他借道具得經一番轉折。

拳套的攻擊力+32767,在S級武器當中算是自身攻擊力偏低的武器,畢竟拳套這種武器本身就難以讓人想像它有什麼殺傷力,但若是搭配武器效果〈最大化〉,所表現出來的就全然不是同一個層次。

〈最大化〉:讓玩家每一拳都等於其本身之全力揮拳,且以拳頭攻擊時攻擊力X玩家力量數值。

玩家的攻擊力會依其力道而產生浮動,而拳套的效果卻是讓玩家的攻擊力恆處於最大值,這也就是為什麼大嘴龍只是輕輕撞了兩下,卻依舊有著恐怖的攻擊力。

大嘴龍的左手沒有閒著,單手翻轉,雉亞腳下出現個以十字符號為基礎的魔法圖形,聖潔的魔法陣白光熠熠,倒插的光劍束縛了雉亞的行動。

右手縮拳時銀光再閃,一個鋼鐵拳頭的虛影從他頭頂落下。本身的職業是法師,升級的獎勵點數幾乎都點在智力,力量點數偏低的他無法發揮〈賽黎亞˙拳神手套〉的威力,不過右手兩次使用的都是增加力量的法術,依據﹝最大化﹞的效果,攻擊力向上翻升了數倍。

收拳、出拳,不過一剎光影。攻擊力接近百萬的一拳揮出,同樣緩慢的第三拳,雉亞感覺氣息一滯,恐怖的拳壓逼迫著空氣,身上的壓力驟增。

驚嘯一聲,身周的光劍碎飛,右足跺地,一把魔爪為柄、紫白之身的細劍自異空間跳出,〈賽黎亞˙拳神手套〉之強悍,讓雉亞不得不也拿出了武器應對。

左手一抽細劍,反手便朝大嘴龍右拳直劈。魔劍〈喪響〉既動,則十方俱滅之意飆發,細長的劍身碰上賽黎亞拳套非但不斷,還在拳套留上了淺淺一痕,兩氣排湧,勢均力敵。

收拳,迴劍。笑聲不歇。

大嘴龍吐氣揚聲,魑魅魍魎漂浮,五鬼聽令,而雉亞一振〈喪響〉,邪冷瀰天撤地,喪鐘劍吟。

拳動了,劍走了。

大鐵箱裡無不是兩人殘影。

&

趁著些餘的空檔,天樂手劃C級召喚圖形,雖說是比自己低十級以下的隨機召喚,但還是順利召出一隻等級頗高的四螯蟹,看來多少能幫她們拖延一下女綠衛。

一腳踹開暗門,天樂挺斧闖出,張望一眼,「幹……」想到姒瓊還在旁邊,後面的話她吞回肚裡。

地道外是米黃色系的長廊,紅褐色短硬毛地毯,水晶精緻燈飾,看來是富家豪邸,姒瓊用眼神跟天樂詢問,她嘴巴歪歪,不爽的道:「這裡是賽黎亞堡三樓。」

繞了老半天卻還在敵窩深處,叫她如何不腦。

但真正不妙的是長廊有個綠衛,提把長槍,短髮抹了油全往後梳,看來頗為剽悍。看到坤老三的他笑著迎來,可是看到天樂也在一旁,而且不像被挾模樣,綠衛頓時變了臉色。

地道裡一聲清嘯,正是女綠衛出聲示警,長槍綠衛更不答話,一聲長嘯遠遠傳了出去,堡內各處都傳來嘯聲呼應。

天樂臉上只見堅毅,叫道:「跟緊。」

天樂的想法很簡單,想靠著身上的高級裝備,趁綠衛尚未聚集之前,從正門闖出去。她腳下加速,朝長槍綠衛衝去。

啪沙……嘩隆隆隆隆─

天花板忽爬裂紋,一只古老大鐘從四樓落下,掉在綠衛與天樂之間。

最先著地的木腳一折,然後大鐘被一斧腰斬,兩截尚未分開,大鐘便被散花般的長槍崩碎,長槍和巨斧,都在飛散的木屑中尋找對方身影。

長槍在戰場上或許所向披靡,但過長的槍身絕對不適合在室內施展,尤其在槍長七尺,還比長廊寬著半分。

一記橫劈之後,天樂將斧從下拉個半圓,然後雙手力推,這般笨重的武器被她拿來突刺,勢不可當。長槍綠衛彈退半步,亦畫個小半圓,槍尖上挺,把數倍重的〈鬼寇斧〉挑開。姒瓊看得仔細,綠衛這招類似﹝鳳點頭﹞的變化,以輕御重,槍尖點在大斧的力竭之處。

大鐘支離破碎,手臂長的鐘擺旋轉飛出,打落長廊上的畫像,畫像後面全是有如胡椒罐上的細孔,長槍綠衛與天樂看了一眼,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咻咻咻咻咻咻咻咻…細如牛毛的針飛射而出。

長槍綠衛雙手輪轉,斜著畫圓,長槍如盾般擋開細針,天樂卻仗著有坤老三幫她擋著,重踏一步,一斧直劈。

長槍倏地打橫,頭尾卡在兩壁之間,大斧重壓在槍身之上,其勢不停,槍頭槍尾在壁上拖出兩道長溝,長槍綠衛馬步深紮,在大斧被阻之際,放開長槍,雙手合拍斧面,夾住〈鬼寇斧〉向後一拉,天樂被扯得向前一步,緊接著身離地飛起,腰間劇痛,被長槍綠衛狠踹了一腳。

奪得天樂手中之斧,長槍綠衛還來不及放開,突來一支木棍直打手腕,棍取刀形,姒瓊這招學自猛飆。綠衛身手不俗,自不會輕易被擊中,翻腕欲抓木棍,姒瓊手中棍一轉一挑,避開擒抓之際,施巧勁挑起往下掉落的〈鬼寇斧〉,教它飛回後方。

一招奪斧,而且舉輕若重,長槍綠衛輕喝一聲:「好!」拔回自己的紅纓槍,向姒瓊面門連點數十個槍花。

天樂摔向後方,地道裡一聲叱吒,未見人,鞭先出,一道黑影襲向耳邊,她直覺的抬臂擋架,黑鞭纏繞在她前臂上。

撇眼看到〈鬼寇斧〉飛來,雖然訝異,但天樂立刻發力一扯黑鞭將女綠衛拉出地道,同時雙手接住大斧,朝被扯來的女綠衛斬擊。

這一連串動作並沒有想像中的流暢,天樂沒接好〈鬼寇斧〉,不過斬擊的動作還是做出來了,女綠衛被她的動作嚇得以鞭柄做出防禦的動作,一個打空、一個架空,天樂反應快些,直接賞了女綠衛一拳。

這一拳也沒打到女綠衛,只不過擦過她的臉頰,女綠衛退開數步,和天樂拉開距離後卻不攻擊,而是蹲在地上找眼鏡。

天樂也沒搶攻,抄起大斧,又轉向長槍綠衛。戰況有些出乎她意料,長槍綠衛被坤老三與姒瓊打得節節敗退。略一轉念,天樂隨即釋然,坤老三本來就是綠衛中排名前位的高手,想必是他把對方壓著打。

天樂這一想可就錯了,一般如血契這種強制契約,都會使NPC的能力些微下降,何況是〈暈頭轉向契約〉這種只是暫時性的契約,要是真的能完全控制坤老三,在地道裡也不會出現使喚不靈的現象。

在防禦的時候還能靠著本能來反應,攻擊時卻顛三倒四,左右不分,但長槍綠衛對坤老三頗為忌憚,且戰且走,長槍始終不與其相交半招,意在糾纏。

多了一個坤老三輔助,還是讓姒瓊輕鬆不少,反正打不過也還可以躲到他背後,這點想法讓姒瓊大膽施展初學乍練的少林棍法,在她手中使來,剛猛不足,輕靈有餘,速度更快了幾分,加上棍比槍短,有地利之便,教姒瓊一時佔得上風。

看天樂奔來,長槍綠衛槍走偏鋒,先是在坤老三面前抖個槍花,接著槍尖陡然切進姒瓊胸前半尺,連續三招如覆骨之蛆,使得還在外門的棍不及回防,第四槍依舊從身前掠過,待第五槍回轉,姒瓊以短刀抵住,左手反扣槍身,短刀直指綠衛。

他正要回抽槍身,而姒瓊正準備變個長兵器突襲綠衛,後面天樂叫道:「戀戰無益!」姒瓊的後頸一緊,被人提了起來,綠衛則是眼前一黑,一隻大腳ㄚ不偏不移的踩在他臉上。

這一腳,無論位置、角度、時機,無不巧合到了巔處,有如神來一腳,雖然看似平凡的一腳,無巧不巧的的讓長槍綠衛當下無可迴避。

天樂縱身跨步,把長槍綠衛的臉當墊腳石,一腳還一腳,雖然這腳沒剛才他踢她的那腳痛,腳臭也夠他受的。

滿擬落地後繼續跑,姒瓊身子卻向旁一歪,天樂伸手扶住她,看她臉露痛楚之色,問:「怎麼了?」坤老三在後面糾纏長槍綠衛,後面的女綠衛也舉鞭進攻。

落地時扭到了右腳,姒瓊清楚這時耽擱不得,逞強地向天樂道:「沒事,我沒站穩而已。」

天樂不是特別細心之人,姒瓊說沒事,她也不疑有他,拉著她又開始跑。姒瓊努力跟上天樂的腳步,右腳每一次著地都是一陣刺痛。

主人跑了,坤老三也不管是不是打到一半,返身就走,兩名綠衛覷得空隙,一聲呼哨,出手俱是殺招。坤老三霍地轉身,「喝!!」地虎吼,懾於他昔日之威,兩把武器竟是不敢遞進。

這麼緩得一緩,便與天樂拉開些距離。

長廊底端的兩名綠衛從轉角走出,才剛注意到他們的身影,二十餘把飛刀已近在眼前,天樂揮斧打落射向姒瓊的飛刀,對於自己的卻只避開要害,身上是A級的盔甲,飛刀仍深入三、四吋,姒瓊道:「阿樂,你…」

天樂連拔都懶得拔,叫道:「小傷啦。」然而只見兩名綠衛雙手連揮,眼前滿天花雨,盡是飛刀。

逃獄不是第一次,天樂對於地道以外的地方倒是熟門熟路,伸手往旁邊的門上一推,拉著姒瓊閃進,門後不是房間,而是另一條走廊。

後面幾聲吆喝,坤老三與綠衛都是身負絕藝,飛刀自是傷他們不著。

門後的走廊上又見一名綠衛擋路,頂著燒焦的黑人頭,身上制服破破爛爛的,看起來不像有敵意,看到天樂和後面的綠衛,嚷嚷的道:「喂!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頂著燒焦的黑人頭,帶著一個小鬼,自稱是玄天極妙大神的傢伙?」

法寶是有如生命般重要的東西,飛劍被奪,守護東北塔的綠衛被自己的玉釵炸飛,醒過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那自稱「玄天極妙大神」的傢伙,殊不知謎樣男子早把他的飛劍當垃圾丟掉了。

「沒看到。」他擋在路中央,天樂照樣跳起來,一腳踩在他臉上。

「沒看到就沒看到,踢我幹噗…」被一腳踹翻,綠衛趴在地上還沒說完,便被坤老三的大腳輾過去,綠衛間的感情不睦,後面長槍綠衛有看到當作沒看到,照樣踩過去,他的慘叫不絕,因為後面還有Prada的高跟鞋……


killer7273 於 2009/3/12 下午 01:37:05 修改文章內容

空白 於 2009-03-12 21:3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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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在身邊的人

兩個身影在空中一錯,嚓嚓嚓嚓四聲,以及噹的一聲。

特殊地牢中百道殘影俱散,失去四肢的軀幹被釘在鐵板上,而他的雙手雙腳,則因神經元還傳達著未完成的指令,在不遠處啪啪啪地跳動。

銀白之劍橫架在雉亞頸邊,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勝負,只在一招之間。」大嘴龍覺得他這句話說得真帥。

不過指的是他自己。

雉亞左肩冒著煙,中了大嘴龍一拳,讓他左半邊身子動彈不得。「還有心情開玩笑?」雉亞擦去嘴邊一絲鮮血,然後張口,吹散他旁邊的幻影,雖然是知道是假的,他還是不喜歡有把劍架在脖子旁感覺。

「當然,我可還沒輸勒。」此時大嘴龍笑的有點勉強,雉亞的〈喪響〉釘在他的胸口正中,雖然知道身體還在,但脖子以下卻只有空虛的感覺,沒辦法使用吸血鬼的再生技能,不過傷重至斯,而且有著侵蝕效果的〈喪響〉插在身上,血量卻沒有持續減少,彷彿就像……雉亞並不想讓他死。

雉亞的確不想讓他死,因為即使殺了他,轉眼又即復活,殺不勝殺,殺死萬命帝君的子民只會沒完沒了。

略一思索,雉亞咬破自己的食指,在大嘴龍的額前書寫血契的咒文,一筆一劃,都像火燒的鐵,烙印在靈魂上,陣陣傳來的緊縛感,更讓他難過得想吐。

大嘴龍的右眼猛瞪,紅色的修羅血曈使得契約的文字變得黯然,雉亞抬起尚自發麻的左手,五指間冒出個黑色圓球,那不是魔法球,而是立體的魔法圖形,魔法形成後便如個黑色泡泡,微微膨脹後爆開,同時大嘴龍的腦袋裡也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意識稍散,血曈紅光頓滅。

大嘴龍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雉亞想問:「就這樣結束了?」他沒有問出口,只在心中惋惜。

大嘴龍的無奈另有其由,他苦笑道:「原本不想用這招的…」

雖然是自身的隱藏技能,但每次使用都得讓他去藺蘭城的私塾接個A級任務,莫怪他不到必要,不願輕易使用。

他閉上雙眼,寫到一半的血契消失,插在胸口的細劍如光子般細碎地解離,斷落的四肢回到大嘴龍的身上,原本還在飄動的血霧瞬間消失,鐵板表面覆上白漆,莫名的光源照耀此間。

大嘴龍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其實哪來的灰塵?他身上穿的不是剛才的裝備,而是整齊筆挺的西裝,黑白分明。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眼睛看得清楚,卻無法阻止其發生。等到轉念過來,他們已在純白無垢的房間之中,雉亞如在夢裡,有些身不由己。

大嘴龍緩緩舉起了他的右手,手做槍狀,食指正對著雉亞腦門。

淺笑。

「歡迎來到,理想國。」

砰!

*********************************************************************

綠衛越引越多,天樂的「直線型腦袋」還是一心只想往門口闖,守在門口的綠衛會不會是最強的一個?她想過這問題,不過有坤老三在身邊,讓天樂心裡存著僥倖。

綠衛呼應的嘯聲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姒瓊的腦袋飛轉,在綠衛包圍、能使用法術技能但不能使用回捲、死亡會在原地復活的情況下,她們有什麼可能逃出生天。風聲勁急,背後的七名綠衛不斷遞招,卻總是巧合地被從莫名奇妙角落跳出來的陷阱擋下,一群飛進堡內的海鷗亂衝亂撞,更使場面混亂。

姒瓊盯著海鷗,一個念頭在腦中彈跳而出,她對天樂道:「你信不信我?」

屠狗大隊似乎出了什麼事情,天樂衝著隊頻連連叫罵,沒聽清楚瓊問了什麼,她回問:「你說什麼?」姒瓊又問了一次,她道:「信啊,為何不信!」

姒瓊切換成密語,語不停歇的道:「盔甲脫下來給我、讓那個綠衛跟著我跑、還有你的武器叫什麼?」說話的同時姒瓊擲出一把煙霧彈,煙霧如爆炸般噴發,掩去所有人身形,在這之前,她早看準方位,伸手在旁邊門上一推,跟在後面的綠衛聽聲辨位,一腳踹開房門:「看你往哪邊躲!」

門後自然是空的,身旁倒也不乏其他人的諷刺:「傻子。」

報出自己武器的名字之後,天樂手中接過姒瓊召喚出來的〈汗血之心〉,等級大不如謎樣大哥給的盔甲,但現在也只能將就,她道:「穿上。」同時自己也套上天樂的盔甲。

「要做什麼?」天樂滿腹疑惑,但手腳一點也不慢,便跑邊將裝備穿上了。

姒瓊不答,道:「把武器收起來!」將自己的無名斗篷一甩,套在天樂身上,飛快的打了個結。

「不行!」這句不行倒不是在說不能將武器收起來,而是在把武器收起來之後天樂突然意識到姒瓊是想將兩人身分對調,引開綠衛的注意力。

「我有妙計,你聽好了!」姒瓊陡然停下腳步,一絆一推,把天樂往後面的綠衛推去。

天樂不喜歡斗篷,就算為了特殊能力穿的也是短斗篷,寬大的無名斗篷穿在身上簡直是累贅,正想把它扯下,綠衛中已有兩三人扣住她,這時煙霧初散,綠衛一看她身上的斗蓬,罵罵咧:「去!」將她摔在地上,朝扛著〈偽鬼寇斧〉的姒瓊追去。

天樂起身後並沒有跟著追去,因為姒瓊已用密語說出她的想法,臨時想出來的說不上是萬全之策,但仍讓天樂聽得心服,她辨了一下方位,拔步又奔。

聲若蚊鳴,刀影似線,兩名飛刀綠衛雖落於其他綠衛之後,但飛刀仍無視中間的障礙直追姒瓊之背,姒瓊沒有回頭,因為即使看得清楚,加速過後的她還是不一定躲得過那些的飛刀,坤老三也沒有回頭,背後像生了眼,雖接隨擲,更擋下了其他綠衛的攻擊。

坤老三的排行由來絕非僥倖。

攔不下他,又如何抓那個女的?

有人拼命、有人伺機待進,而有人…默默的埋伏。

屏住呼吸,聽那漸近的腳步聲,默數……還有十六步。

兵器撞擊、粗重的喘息、以及二十七把飛刀破空。

手汗溽濕了銅錘的柄,他暗嘲:自己居然在緊張?

七步的距離…

似緩不慢,拉開架式。

左步滑前,沉肩拔背,像繃緊的弦,小心翼翼,就怕被某人聽覺。

一步。

踏下這一步,坤老三斗然繃緊自己的身子,因為他聽見了!聽見牆後面,那像是火山爆發般的殺氣。

石破、天驚!

黃澄澄的銅錘在他身上鑿出半圓形的凹痕。坤老三身子飛起,撞破另一側的牆。

變故突生,姒瓊停下腳步,怕被認出來,所以她沒有回頭,偷瞄了一眼破牆而出的綠衛,聽說遊戲中的矮人孔武有力,但這綠衛矮歸矮,卻不似矮人般身寬體闊,反而像是一個大人依照比例縮小了,拿著兩個與他身材一般高的銅錘。

劉六也在打量她,她招大力大,印象中是個莽撞的女子,渾不可懼,但今天光是站著,就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劉六謹慎地舉起銅錘擋在身前。後面的綠衛沒想那麼多,坤老三不在,鞭槍刀劍齊出。

姒瓊身形一晃,鑽進坤老三撞破的牆洞。裡面是個約兩個排球場大的房間,環形的桌椅看來像會議室,房裡沒有燈光,姒瓊靜立在搖頭晃腦的坤老三之側,坤老三高大的身形遮住從破洞溢進的光線,讓她的面容溶進黑暗之中。

數個腳步聲在週遭定止,全是綠衛。

姒瓊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隱藏技能〈不存〉把意外值影響範圍內的”弱者”全消除了,這之中還涵蓋了所有的藍衛、城主伯倫派克,以及看賽黎雅堡門戶大開,貿然闖進的玩家。

這些突然被踢下線,上線又找不到自己角色的玩家,紛紛抄起通訊器向《真實》客服投訴,公司內唯一留守的悄客正專心看戲,放任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線全亮的通訊器在咖啡裡亂響。

姒瓊掃視四周,長槍、黑鞭、銅鎚、雙刀、狼牙棒、西洋劍,一個空手及兩個擲飛刀的。八男一女,各人武器不同,加上除了兩個飛刀綠衛較為相像外,其餘綠衛形貌各異,不難分辨。

面對這麼多綠衛,姒瓊絲毫沒有想逃的念頭,答應天樂一起走,只不過是哄她罷了,姒瓊原本就打算引開綠衛,好讓她逃走。

姒瓊從不認為自己是英雄,這種犧牲自己的想法,其實是一種自私。

她承認,她的確沒有考慮被拯救者的心情,但這次,就原諒她吧。

眾綠衛有的站在桌上,或在內外,其中以劉六為首,他手中銅鎚噹地互擊,道:「老三,你待怎地。」

坤老三沒有回話,只是像惡犬般低吼。

「那就…得罪了!」劉六一打手勢,所有綠衛出手。

*********************************************************************

大雨滂沱…

烏雲在灰黑的天空,好重好重,壓著心頭,嘩嘩的雨跟呼呼的風,狂風狠狠的把大雨滴甩在他的臉上,這是在責備他嗎…

雷聲隆隆……

閃電撕開濃重的黑雲,光芒在兩張臉上閃現,一張無情冰冷中帶點稚嫩,眉目間還有未經世事的高傲,此時臉上全是訝色,看著眼前那魔。

另一張臉,說不上英俊,但自有一番豪邁氣概,他的嘴角帶笑,臉上竟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血從魔族少年的指尖滑落,墜地,如重槌擊鼓。

他從來也不知道一滴血的重量可以如此之重。

他的右手穿透了那魔的胸口,手爪自後背透出,直至此時,他才發現那魔體內竟沒有該有的悸動,心臟處空無一物。

那魔對著眼前的魔族少年說:「你贏了。」他笑著,打從心裡安慰地笑,就像是父親在自己的孩子贏得殊榮的時候,心底感到驕傲的那種稱讚。強烈的疲累感一下子打敗了他,讓壯碩的魔軀軟倒。

他們強韌的肉體或許能讓他們即使心臟停止跳動,仍可繼續活動,但絕不代表還可以與全力施為的他激戰。

魔族少年扶住了那魔,極濃且腥的魔血淋了他滿身,他心裡只是想:「他的血,原本有這麼冰冷嗎…」然後瘋狂的想把自身的魔力灌注到那魔的體內,即使是延續他一分一毫的性命也好。

那魔抓住他的手,搖了搖頭,讓他不再浪費魔力。

「你為什麼要來赴約。」少年的聲音裡泛著哭聲,就算鬥殺是他們的天性,但這也不值得他拼了命來與他這新竄起、膽大妄為的年輕魔族相鬥。

那魔,臉上有抹微笑。

「魔界裡,沒有失約的王者。」又一記閃雷落下,劈震魔族少年的心。

那魔的身上沒有太多的創傷,俐落的一擊正中要害,魔族少年察看了他的傷勢後,咬牙道:「是路西菲爾…我幫你報仇!」他以為這是他唯一能為那魔做的事。

那魔以讚許的眼光看著他,有太多人欲殺他而快之,魔族少年能一言中的,證明他不是個傻子,不過那魔搖搖頭,問到:「你覺得…他為什麼殺我。」

魔以強者為尊,身為統領魔界的一代王者,那魔的位子的確引起其他高等魔族的覬覦,路西菲爾為此殺了他,其實也是合情合理。但路西菲爾殺了那魔,就真的能取代他的位子嗎?魔族少年心中起疑,路西菲爾的實力及聲望若坐上了王位,其他自負的七十二惡魔必會群起而攻。

再深想下去,魔族少年不禁打起寒顫,這或許正是路西菲爾的目的,好戰的他想挑起第四次魔界大戰,大殺天下。

上一次的魔界大戰,讓魔界幾乎只有七十二惡魔存活下來,這一次魔界大戰,又將挑起多少殺戮?

看魔族少年的反應,那魔知道他已想到了答案,「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他得逞。」他抬頭望向遼闊的魔界大地,幽幽的嘆道:「沒想到我一生心血,魔界的和平,還是僅僅百年而已…」

然後他把目光放向魔族少年,眼神裡有著不捨,他道:「雉,記得我們的約定嗎?」那時他還叫雉凌,不過只有那魔會這樣稱呼他。

雉凌用力的點頭,道:「當我打贏你,得答應你一件事。」原本那魔跟他訂下賭約,是希望若是有朝一日他贏了他,能為他繼續維持魔界的和平。

事違所願,那魔掌結召喚魔法,他的手中靜靜地躺著一顆白色鈕釦,看起來就像高中制服上,毫不起眼的四孔扣,「這是人界與魔界僅存的唯一連結,我會用它打開往人界通道,讓你過去。」

在那顆鈕釦出現的同時,四周的魔氣一凝,黑雲捲動,五道雷柱連環轟下,一道比一道更靠近他們,兩魔都不懼雷電,但都注意到隱藏在之後強大且黑暗的魔氣。

讓那潛伏之魔所忌諱的,是那顆小小的制服鈕釦的存在,懼畏著其所代表的意義。

重傷的他與年輕的他,都不是路西菲爾的對手,那魔催動魔軀裡僅存的魔力,鈕扣緩緩飄起,周邊暈著白芒,魔力貫注之下,不屬於這世界的鈕扣漸漸的侵蝕、撕裂空間。

「去找,邪王伯倫派克。」那魔道,或許在長年的王室派系爭奪下,他所能信任的只剩下眼前這個大膽殺到他面前說要跟他決鬥的莽撞少年。

雉凌什麼也沒有問,他沒有問為什麼要去找那個捨棄魔族的邪王,也沒有問人壽不過百年,伯倫派克怎麼可能還活著,他只有強忍著淚水,用力的點頭。

頭頂的雲形被揉成一張魔臉,漆黑似墨,那張路西菲爾的臉突出雲的界線,咧嘴狂笑,朝他們咬下。

那魔榨盡己身最後一分魔力,開啟往人界唯一的路。風聲灌耳,兩人相對無語。

那魔摸揉雉凌的頭髮,一臉欣慰,雉凌沒有看清那魔最後一面,因為他第一次哭,不知該伸手抹去眼中的淚。

這是他最後一次哭,也是今生最後一次,感受這種如親如父的溫柔。

曾經,他只是個有勇無謀挑戰王者的無名小卒。

而今,他要承擔全族的存亡。

所以,他不能倒下。

左腳向後退了一步,晃了晃,穩住向後仰倒了身子。仰身的雉亞張開眼,只見斗大的拳,龐然佔據他所有的視線,大嘴龍灌注全力,要取他性命的一拳。

能操縱遊戲規則的領域技﹝理想國﹞,在雉亞的腦門上開了一個血洞,憑著極其強悍的自癒能力,血洞癒合,意識回到血霧飄蕩的大鐵箱裡。

從頭到尾,不過三秒的光影,因為大嘴龍隱藏技能﹝理想國﹞的效力也僅僅只有三秒。

一夢瞬間,瞬間一夢。

做夢的是從不做夢的他,夢見他在此的理由。

恐怖的拳壓讓他的五感又是一渙,雉亞嘴啟。

吼──!!!!!!

雉亞的臉皮龜裂,裂縫中綻放燦爛紫光,在溢散的的紫光之前,賽黎亞之拳竟是無法再往前半分。

瞬間爆發出來的魔力扯開雉亞外皮,露出底下的魔軀真身,紫光大盛,鐵板上的紅光一滅,然後承受不了滿溢的魔力而炸開。

吼聲遠遠的傳將出去,滔天的魔意讓賽黎亞周邊的怪物避易,天搖地動,紫色光柱沖天拔起,把賽黎亞堡轟出一口天井。

大嘴龍想在狂濤般的魔力波動中穩住身形,雉亞銳利的魔眼瞪視獵物,唰地六尺蝠翼一展,手爪疾出…

*********************************************************************

記得自己以前在新手村,也對大哥做過類似的事情…

那時怎麼來著?對了,他被自己騙了使用唯一的回捲,事後被他狠狠的訓斥一頓。

如果她當時沒這麼做呢?

愛說話的大哥不說話了,擋在她身前,他的背後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飛刀疾來,姒瓊翻斧擋開,她看天樂擋得輕鬆,沒想到從握柄上傳來的力道大得出乎意料,虎口一熱,脫手的〈鬼寇斧〉變回短刀,而且等級的差距,讓她即使擋下了,血量仍要下降一半以上。

重新正視眼前的綠衛絕非庸手,長髮綠衛快得近乎無影的攻擊瞬間侵近她胸前寸許,姒瓊側身一避,撈回短刀,瞬間變化成槍,長髮綠衛看到對方出手,直覺性的一閃,槍尖搠破他的右耳,他心中既訝,出手更快,右手扣向她持槍的手,左手則是連續三下後著進擊。

剛才百無一失的擒拿手落空了,綠衛只當是僥倖,但不管他左手如何變招,就像頑童撲蝶,似在掌中,飄忽而失,就讓長髮綠衛不得不驚訝的看著姒瓊在黑暗中發亮的雙眼,因為在他出招的同時,她的眼睛極微且快的顫動,竟是完全跟上他出招的速度。

不過姒瓊並沒有完全閃過他的攻擊,長髮綠衛右手搭上棍桿,立即反向一扭,姒瓊把持不住,木棍在被他奪去後變回原形,長髮綠衛只覺掌中猛然一熾,他怪叫一聲鬆手放脫短刀,再開掌時,掌面竟被炙得焦黑。

姒瓊也不知道這算不算神器的效果,沒時間驚訝,飛刀又至,早在第一下吃了飛刀的虧後,姒瓊就密切注意那兩個離自己八步之遠的綠衛,刀勢雖快,出手卻有蹤跡可循,飛刀甫離手,姒瓊已不在原地。

蓬!叮叮叮叮…雙刀綠衛臉上一個拳印,掛著鼻血倒飛而出,坤老三以奪來的尖刀格檔飛刀與長槍,另一手接架劉六與使鞭的女綠衛,他出手似瘋似狂,亂無章法,拼命的打法讓其他綠衛數次無功而返。

被神器所傷的長髮綠衛恨恨地撲上,雙爪上金光流轉,一綠衛自桌上躍下,大棒子朝姒瓊當頭罩搗下,另一側西洋劍綠衛箭步而進,劍尖顫出水月殘影。

「怎麼可以打一個淑女的臉呢?」謎樣男子接下了那一拳,姒瓊看不清楚他的臉,但知道他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溫暖。

可是他不在這裡…不在…

無路可退,姒瓊意轉身轉步轉,竟轉進長髮綠衛胸前寸許,他迴手欲攻,走廊透進的微光卻讓他看清楚此時靠得極近的小臉,他愣道:「你不是……」下巴猛地遭受重擊,棍的一端抵地,長髮綠衛被這擊頂得雙腳離地,仰天便倒。

腳下再轉,避開緊隨而來的狼牙棒與西洋劍,圍攻她的兩名綠衛一個又高又魁,另一個也是甚高,身子如竹篙般細長,武器一走柔韌、一行剛猛,恰遇風雷齊來。

姒瓊只閃不攻,眼中捕捉綠衛動作、招式、形意,姒瓊有時覺得自己可以看到他們的下一招,實際上又瞧不真切,腳下忽快忽慢,從攻擊網中翩然穿出。

姒瓊的右腳帶傷,沒數招便讓綠衛們瞧了出來,他們跟她沒什麼江湖道義可言,棍擬狼牙、劍如流星,全襲向她不便的右側。

便在這時,人影飛起,坤老三力拔山鈞,一扯之下把使鞭的女綠衛甩至空中,朝長槍綠衛擲出已折的斷刀,跟著雙手合抱,噹地一記大響,兩只銅鎚互撞,震得劉六雙手痠痳,兩人齊出一腳,劉六腿短,被坤老三踢翻出去。

然而坤老再怎麼勇悍,雙手也應付不了所有的敵人,一刀驟起,重斬在他的肩頭。

這刀始足了勁,直要把他的半邊身子劈開,只見坤老三一沉肩。

又沉肩。

再沉肩!

雙刀綠衛心中大罵:「他馬的!」這刀竟是連肩胛骨也沒砍斷,一招使老,坤老三立刻就是一記頭槌重捶。

交戰片刻,飛刀綠衛囊中飛刀將盡,兩人各踞房內一方,雙手扣了十來把,也不瞄什麼準頭,全數以重手法擲出。而空中的女綠衛一扭腰,手一收一出,鞭如黑雨灑下。

姒瓊打滾避開了棒與劍,仰頭看著鞭與刀,晃了神。

記憶中,有張臉鮮明。

「沒辦法,誰叫你是我女朋友」說話的人聳肩,挺身而出。

阿羽式的溫柔。

她自嘲地笑了。

綠衛們不懂她的笑,只道那是絕望的笑。

事實上姒瓊也不打算掙扎,綠衛的攻擊她不能擋,如此密集的攻擊她躲不過,可是能拖延的、該拖延的,她都做了,算算時間,天樂也該照她說的方法,離開賽黎亞堡。

她站著沒有動,綠衛的攻擊盡數落空,他們的攻擊密集,但沒經過瞄準,姒瓊正好的站在縫隙之中,意外的撿回一命。

咕咚一聲,是綠衛們訝異之餘唯一的聲音,坤老三的膝蓋著地,身上赫然釘著六把飛刀。

他張揚著雙手還想打,綠衛們越過了他,撲向姒瓊。

姒瓊將短刀變化成各種兵器,攻擊綠衛們的要害,讓他們一時進不了身,八卦迷藏步在綠衛縮小範圍後已無用武之地,她用了盔甲的效果〈金鐘罩〉,三秒鐘內盔甲所承受的攻擊不會扣減血量,在這三秒中她後背中了兩柄飛刀,前胸被銅鎚重擊,衝擊力讓她嘔了一口血,覺得身子輕飄飄的。

這早死晚死之間又有什麼差別?

她是高意外值玩家,死亡是家常便飯,雖然不能說不怕死,但總比別人更習慣遊戲死亡的懲罰。

那她還站著做什麼?

她撲向狼牙棒綠衛,短刀捅進他的右眼,狼牙棒也同時砸上她的腰,照理說她該死了,短刀將敵人損傷60%轉換成自己血量的〈喋血〉效果,卻讓她的生命苟且延續。

一手摀著腰,這些綠衛打人該死的痛。

她只是個普通女孩,會怕死、會怕痛…

長槍、黑鞭、銅鎚、雙刀、狼牙棒、西洋劍同時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像張牙舞爪的魔,要吞下她。

她不想死,心中有個小小的聲音這麼說。

「誰敢動她!!!」

有個人擋在身前,伸臂抱住她了,另一手發動職業”大小姐”的技能〈招蜂引蝶〉接下綠衛所有的攻擊。

她嘴角溢出鮮紅的濃縮紅藥水,抱著姒瓊的手更加緊了。

姒瓊感動不能自已。

總算,有個人在她身邊,不再只是回憶…


空白 於 2009-03-12 21:3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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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9-03-12 21:39:00

第八章、入隊

救了姒瓊的不是旁人,正是應該已經出堡的天樂!

〈招蜂引蝶〉只是誘導敵人攻擊自身的職業技能,沒有抵銷攻擊力的效果,靠著濃縮補血劑讓血量不致歸零,但瞬間湧來的衝擊力全在天樂體內衝突不下,她硬撐著不倒,面色蒼白如紙。

劉六瞧出便宜,手起手落,另一只銅鎚當頭罩下,姒瓊看天樂不動,在銅鎚與地面之間將短刀瞬化成棍,銅鎚重擊之下,地面如沸水波湧,綠衛們躍開半步,騷動的土元素乍然止歇,眾人一愣之間,〈震地〉效果所引發的土系魔法﹝大地衝擊﹞爆發出來,石柱和雄沛的土元素將所有人震飛。

天樂與姒瓊亦不能倖免,兩人被震出房外,天樂順過一口氣,灰頭土臉的爬起來,左右張望,姒瓊知道她又準備亂跑了,略一判斷,她指著其中一條長廊道:「應該是這邊。」

天樂也嗅到那一股淡淡的海風味,同時堡外一隻呆呆的海鷗撞上長郎底端的窗戶,跌落,像在證明姒瓊說得沒錯。

兩人手牽著手,腳步輕快,後面啪沙沙啪沙沙,坤老三用爬跟上來,兩手划撥,速度竟也不慢。

其他綠衛自會議室衝出,發步奔來,和兩人差著好一段距離。

「你確定這法子可行?」

「這麼說吧,第一次打矮精靈的時候就打到一顆儲魔石,可是後來打了上千隻卻沒有再打到過,這之間的機率怎麼算?」

「這個算是幾千分之一?不過主要還是因為你的意外值吧,通常打矮精靈是不會打到儲魔寶石的,等等…這跟我剛才問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喔,我只是想分散你對那問題的注意力罷了。」

「……」

腳下劇震,碰的一聲巨響,堡內像是有什麼爆炸了似的,狂吼聲在耳邊迴盪,悲涼、憤怒、愧疚混雜其中,像海妖悲哭、夜鬼尖嘯。

姒瓊腳踝突然一緊,害她狠狠的撲倒在地,回頭一看,抓住她的不是旁人,正是爬著追來的坤老三。

他雙眼清明,右臉抽搐,咬牙道:「妳們走不掉的。」顯然契約的效力正逐漸消失。

一時掙脫不開,姒瓊向前面停下腳步的天樂一擺手,叫道:「快走啊!你沒看到後面那一群嗎!」

「不要──讓!我!說!這!麼!多!次!」天樂返身,一腳腳踹在坤老三臉上,每說一個字就加重一分力道。

將姒瓊扯離坤老三,打橫抱起,天樂跨步縱身,破窗而出,一隻隻綠衛的手在天樂背後,只差著那麼幾分半寸。

「要走,就只能一起走。」

姒瓊永遠忘不了,她說這話的語氣,就像教堂裡的誓言。

月光下,她們從賽黎亞堡的東牆躍下,放眼望去,眼前是無涯的海,深藍的海面倒映月光,以及那瑰麗而邪美的紫色光柱,吼聲迴盪天際,帶翼的魔影在天空與白衣男子糾纏,但姒瓊卻沒有發現。

她端詳天樂的臉,那上帝神來之筆勾勒出的線條,讓她同時擁有女性的柔美與男性的堅毅,濃眉如劍,明眸生輝,看著短髮飄揚的她,姒瓊幾乎忘了她是女兒之身。

「喂喂,別發呆呀,回捲回捲。」天樂說道。

躍出堡外之後使用回捲,就是姒瓊所提之妙計,賽黎亞堡臨海而建,其餘三面有圍牆環繞,首選當然便是東牆。

兩人掏出回捲和〈回府令〉來使用,一看字面泛黑便即拋棄,瞬間燒掉十幾張回捲,最後兩人手上各餘一張〈回府令〉,但仍沒脫離禁止使用回捲的範圍。

看著白色浪花中的黑礁尖岩離自己越來越近,姒瓊心臟直要從胸口跳出來,天樂制止姒瓊用掉最後〈回府令〉的衝動,她叫道:

「我相信你~」

「因為你說我們可以逃出賽黎亞堡。」

「所以我相信你。」

說完後,天樂大笑。

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明明都快死了,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跟著天樂大笑,兩個人像瘋子一樣。

兩道黃光在貼近海面的高度亮起,雙雙飛進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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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看清楚什麼嗎?」他呆愣良久,吐出這麼一句話。

櫻華亂舞手中提著雙劍〈夢幻人生〉,A級且經過鑲嵌、雕紋、刺青…等等修改,在A級武器中算得上珍品。

人妖大戰結束了,他的劍上沒有沾血。

並不是武器太好,或劍法高明至斯,而是根本沒機會出手。

一道白光飛進城裡,那是雷恩,又或著該稱之為月亮,同時也是這場戰役中唯一的陣亡者。

上百隻不同種族的妖王躺在當地,全數處在昏迷狀態,而且只有少數有皇妖之稱的妖王之王身上有打鬥過後的痕跡,其他幾乎是一個照面就被「秒昏」,這就是真實公司趕到妖谷後所看到的場景。

「記得你是兩個月前才加入我們的對吧。」櫻華亂舞點點頭,希聲續道:「那也難怪你沒看過,那是他手中神器的效果〈時間的獨白〉。」

「神器…什麼神器…」他顯然還沒從震撼教育中清醒過來。

「就他手上那只打火機囉。」

希聲講完,透過隊頻吩咐道:「有蒐集技能的人,去把能用的東西撿一撿,除此之外,不准攻擊所有怪物,不准放進異空間裡外帶,也別讓我發現哪個王缺手斷腳的東西出現在你們的倉庫裡,所有人準備好回捲,兩分鐘後撤離妖谷,不想死的動作給我快點,商店組的回村後去各大城市待命,嫩嫩跟典典如果你們想跟唯我獨中單挑,可以把血契畫完沒關係,負責《龍城補完計畫》的小組,在妖村的倉庫前集合……」

人救到了,大嘴龍集團也隨之恢復運作。

「是你!」老總有些氣餒的看著諸王的“屍體”,他們已經盡全力趕來,卻還是未能阻止這件事的發生。如此為數可觀的妖王殲滅,可想而知大嘴龍集團在此一役所獲之利益有多可觀。

「唯我獨中不是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妖怪任何一方嗎?為何今日如此大開殺戒。」真實老總話中帶點責備的味道,同時他在背後連打手勢,叫全員戒備這亦敵亦友的人物。

唯我獨中側身站著,既不面對老總,也不向著大嘴龍集團,只因為風從這方向吹來,他不想讓髮型亂掉,要做一個專職的日系美男子是很辛苦的。

「今天只是應朋友的邀請而來,救一個人。」他微低頭,用打火機嚓沙點燃了菸。「你放心罷,妖王一個也沒死。」

老總鬆了一口氣,隔了半晌,才道:「謝謝。」

唯我獨中搖搖頭道:「遊戲出了問題…規則在所有意外的交叉點上發生了改變,偶然之中創造必然,這個世界開始崩解,你和我、所有人,都只是命運的棋子。」

老總心想:遊戲出了問題?不可能啊,撰寫程式的悄客是那麼的鬼靈精怪、才華洋溢、出類拔萃、英明神武……

他還沒得出個結論,唯我獨中的身影淡去,逕自走了。

剛跟諸妖王打完,心中潮生的孤獨感,讓他好想找大嘴龍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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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丙大哥,我出來了!我出來了!」

「快下線!」

「就是她嗎?操!」

「為什麼天樂只跟你打招呼,我明明就站在你旁邊。」

「當然是因為我比較帥啦~」

天樂歡呼,丙一聲斷喝,不要亂摸短短的一句話道出庚隊所有人的怨氣,素塵只在意天樂為何沒注意到他,而龐吉也還是以刺激素塵為樂。

玩家下線了對NPC而言無異是人間蒸發,聽了丙的話之後,天樂毫不遲疑切下線。

爾後數秒,一名綠衛躍下,將地面蹬出個小坑,朝紛紛拿起武器的丙一行人掃了一眼,轉向其他地方巡視。哨音四起,到處都是搜查的衛士。

傳送區只剩隊長和幾個等級較高的玩家,其他的人都在黃光著地的瞬間,被姒瓊的〈弱者不存〉驅逐下線,就連兩條街以內的新手玩家跟NPC也同樣消失,使得真實公司內的通訊器再度狂響。

姒瓊始終不知道這是自己造成的,玩家也找不到原因,後來找到自己角色了,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天樂下線後,龐吉向丙招呼一聲,也下線去了。

有些人盯著姒瓊看,不光是因為她和天樂一起出現,姒瓊的面貌和身上等級不平均的裝備都很吸引他人的目光。

姒瓊見過其中幾個,但跟他們不熟,所以也不搭理他們,召出斗篷披上,自顧自的找個角落蹲下。

沒離開傳送區,是因為她還要等天樂上線,〈汗血之心〉還在她身上,姒瓊不是吝嗇的人,但那裝備是家人打血魔狼打到的,有紀念意義。同樣的,她身上還穿著謎樣大哥給的裝備,還有很多藥劑和道具,都該還給謎樣大哥。

如果謎樣大哥安然無恙的話,也應該會出現在傳送區吧。

天樂同伴的聲音不大,但整個傳送區只有他們幾個人,姒瓊沒有刻意去聽,也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丁跟魷魚羹的隊員在救天樂的時候,人死的死、武器噴的噴,等級道具上都有極大的損失,其中的女隊長說,自己欠了丙不少人情,如果丙真的介意這事,改天換他幫忙便是。

另外那個像流氓的隊長很阿殺力的說不計較那些損失,卻提了不少要求,說只要丙跟丁在選舉上支持他,一切好說話。

丙當初請丁跟庚隊做誘餌的時候,沒預料到賽黎亞堡居然會有埋伏,庚隊的損失不是單單一個丙隊所能承擔,面對魷魚羹的要求,只有答應下來。

丁當然沒有答應魷魚羹的要求,兩人為此又爭鬧一番。

姒瓊又召出斗篷,用﹝凝水術﹞灑點水,再用﹝冰矛術﹞的冰矛覆在上面,冰敷自己腫得不像話的腳踝,慢慢等待。

在新手村待了那麼久,姒瓊的基礎法術是學了個全。像這種肉體上的損傷,因為去教堂找牧師治療太貴,所以她通常直接自殺了事,小傷的話能拖就拖,這樣冰敷扭傷也不是第一次了。

用了些法術後,姒瓊的魔力低於﹝不存﹞所需,效果自然解除,剛剛斷線的玩家又回到遊戲裡,他們只呆愣三秒,立刻又找回罵人的情緒,重新開始對與錯的循環爭論。

不過吵歸吵,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隊長身上,丙、丁、魷魚羹早達成協議,約束自己的隊員,三三兩兩的散了。

龐吉又回到線上,跟大家分享天樂出堡的經過,以及一些天樂想對大家說的話,素塵聽到一半,激動的問:「為什麼你這傢伙有天樂現實世界的通訊號碼,她連我都不肯給。」

「嘿!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阿樂是我穿同一條內褲長大…講錯…呵呵,我和她是青梅竹馬,有她的通訊號碼很正常吧。」素塵追著龐吉要打,被他扮鬼臉躲開去。

在一片吵鬧聲中,姒瓊聽見大嘴龍的密語,她立刻站起身來,問道:「你在哪裡?」

「呵呵…我就在你旁邊。」

姒瓊這時才發現,她旁邊蹲著一個同樣穿著大斗篷的玩家,只不過那斗篷呈暗紅色,表面還有銀紫色的花紋。

大嘴龍向她招手,「蹲下來蹲下來~我累慘了,而且你的腳也不適合站著。」他這麼說的同時,為她用了罐〈木瓜牛奶〉。

姒瓊頗覺窩心,因為他一眼就注意到她的腳受傷,她蹲下來,把道具還給他,問:「你跟那個綠衛隊長打,最後怎麼樣了。」

「嗯…怎麼說哩,我脫了他褲子,他氣得想把我抓起來當寵物,我當然不同意啦,彈了一下他的額頭,結果不小心把他打昏了,他醒來之後把我追得滿天空跑,我不會飛啊~只好躲起來囉。」

「我想過程一定很驚險。」

「耶?你當真啦。」

「難道不是真的嗎?」

「是真的啊~只是一般人都會以為我在開玩笑。」

「應該是因為你的語氣聽起來像玩笑吧。」

「那你怎麼不認為我在開玩笑?」

「就覺得不是啊~我也解釋不上來。」

「那下來呢?」

「啊?」

「沒,我在耍冷。」

大嘴龍問起天樂的事,知道他關心,姒瓊講得很仔細,說到天樂在地道裡亂跑的時候,大嘴龍有些扼腕的說,他忘記跟她們解釋地道裡那些數字的意義了。在說到種種機關和霉蟲王的時候,聽大嘴龍回話的語氣,像是也想親身體驗一下。

姒瓊也不提自己想當誘餌的事姒瓊,只說在途中與天樂走散了,遇到很多綠衛,她覺得沒必要炫耀,許多驚險處都被她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最後跳窗脫逃那一段,大嘴龍聽完後故作找東西貌,問道:「桌子呢?桌子呢?」

「要桌子做什麼。」

「沒有桌子我要怎麼拍案叫絕啊!」

「沒這麼誇張啦~」嘴裡客氣,姒瓊還是為大嘴龍的稱讚高興了一下。

既然已經知道天樂平安了,兩人閒聊些有的沒有的事,然後大嘴龍提起姒瓊入隊的事,他說隊上的領導在線上,有他的推薦,姒瓊要入隊絕對沒有問題,不過他要再確定一次她的意願。

姒瓊沉默了些會兒,緩緩開口:「謎樣大哥,天樂說你騙我,說你的名字不叫做謎樣男子,那你叫什麼……」她頓了一下,又道:「呵…我在問什麼啊我,你都給我看過你的顯示名稱了,那種東西是不可能竄改的吧。」

本來以為兩人不會有太多的牽扯,所以大嘴龍並沒有告訴她真名,剛才跟她提入隊的時候,他也壓根兒忘了對方並不知道他是大嘴龍集團的人。

大嘴龍收起玩笑的態度,正襟危坐,道:「對不起,我有兩件事情騙了你。」他掏出一隻毫不起眼的麥克筆,「這是〈飛來筆〉,可以在空中留下筆跡。」他提筆隨畫,藍綠色的筆跡就跟他當初顯示名稱的顏色一樣。

他又拿出那個沒有牙齒的大嘴龍銅牌,「這個銅牌並不是大嘴龍的仿冒品,沒有牙的大嘴龍,是一種身份的表徵,在大嘴龍集團裡,只有一個人擁有沒有牙的龍牌。」

「誰?」

「大嘴龍。」

這答案有點出乎意料,姒瓊喃喃的道:「天樂說,你不告訴我你的真名,是怕嚇到我,我不怕喔,真的真的不怕…你跟別人形容的很不一樣,是個很好很好,而且…」她一時詞窮,「…很好的人。」

「謝謝。」

「以後…我可以還是叫你謎樣大哥嗎?」心中,有許多事不想改變。

「當然可以,不過知道我是大嘴龍後,你還願意加入我的隊伍嗎?」

姒瓊搖搖頭,道:「不了,我答應家人不加入大嘴龍集團。」

「哦?為什麼。」

「說了不可以生氣喔,我大哥說你是個危險人物,而且大嘴龍集團裡都是些怪人。」

大嘴龍笑了笑,「那你呢?你覺得我危險嗎?」

她想像他斗篷下的笑,想說他的笑臉如此誘人、如此危險。

她調侃道:「待在你身邊好像蠻危險的,不過我意外值這麼高,好像也沒差這麼一點。」

「這麼說,是決定入隊了?」

姒瓊不答,反問:「你知道遊戲裡的七星是一家人嗎?」

「遊戲裡大概沒有人不知道吧。」

「那你知道嗎?其實七星一家不是七個人,而是八個人喔。」

「你是說霸劍嗎?」豪情壯士的綽號比他的名字還要耳熟能詳,大嘴龍也只記得他的綽號。

「不是,呵呵…其實我也隱瞞你一些事情,我排行第四,在七星裡排在迴旋曲跟雙胞胎中間。」她拿出家人給她的星星徽章,向大嘴龍亮了亮,「聽說七星跟大嘴龍是敵對立場,而且我意外值高,家人不希望我到意外值都很高的大嘴龍集團去。」

沒想到自己在路上偶然遇到的女孩竟是七星中的一員,大嘴龍問道:「那你怎麼不加入七星,難道是因為…你把自己醜化……」

如果因為這種原因,那麼他會開始瞧不起七星。

「怎麼可能,我家人其實不介意這件事,主要還是因為我的意外值太高,怕影響到他們,所以我拒絕跟他們一起行動罷了,呵呵,正因為家人不放心我一個人,所以才要我找好隊伍加入。可是,真的不方便加入大嘴龍集團…」

「我懂我懂,這本來就不勉強的事。」意外值六十的玩家雖然稀有,但不搶手,大嘴龍沒有硬要姒瓊加入的意思,只是覺得投緣,他思索了下,拿出個大嘴龍集團的銅牌,道:「這個給你,以後若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到商場找有磨菇跟星圖樣的商人。」

姒瓊沒有拒絕,收下之後和星星徽章放在一起,藏進物品欄的角落,珍貴、而且帶些束之高閣的意味。

神秘的大嘴龍集團讓人好奇,姒瓊提了頭,大嘴龍撿些趣事來說,兩人直聊到破曉,大嘴龍因為隊上的事務而要離去。

「只要有緣,那麼在見面的日子,不會太遠。」他道。

就在那個「緣」字之上,姒瓊始終無法參透,她支支吾吾道:「謎樣大哥,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好不好。」

「不敢保證所有的事情,但只要能回答出來的,我不說謊。」

「你……你跟天樂,是男女朋友嗎?」她不敢問大嘴龍對自己的感覺,只好間接問了這個問題。

「是單戀,我單戀她。」

姒瓊的態度,讓大嘴龍曾經自問,她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不過他自己又立刻推翻,他們才相處多少時間而已,談不上喜歡吧。

「那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姒瓊覺得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情很軟弱。

她慶幸有穿著斗篷,大嘴龍不會看到她苦笑,不需要鏡子,她也知道自己的眼眶泛紅。

「嗯,掰。」

直到走到兩條街外,大嘴龍才想起姒瓊曾糾正他。

別說分手。

龐吉放下遮蔽魔法後,天樂也在約定的時間上線,一行人趕往事先定好的旅館房間,以躲避搜查。天樂沒有忘記姒瓊,將房間號碼報給她,邀她過來。

姒瓊敲門進房時,一身打扮讓丙隊全霍地拔出武器,天樂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叫道:「這個我朋友啦,沒有她我走不出賽黎亞堡,你們少嚇唬人了。」

天樂這麼說,丙隊自然歡迎姒瓊,她報完名字後,大夥又圍著天樂,難抑逃出來的喜悅,眾人不時爆出歡呼。

天樂的聲音大,幾乎都是她在說話,灌水高手跟可咪是最好的聆聽者,丙的問題不多,問的總是比較正經的事,素塵的問題都集中在大嘴龍在他們離開後,有沒有對天樂怎樣,頻果派跟土撥偶爾一搭一唱地插進幾句話,總把大夥逗笑。

龐吉已聽過一次天樂出堡的過程,沒事的他湊到姒瓊旁邊,好奇的問東問西,他一直想看姒瓊斗篷底下的長相,不過當他出手的時候想掀開頭罩的時候卻被天樂踹開去,讓他嚷嚷著天樂見色忘友。

丙隊的氣氛很熱鬧、和諧,讓姒瓊好生羨慕。這時天樂已將事情大致上講過一遍,話鋒一轉,問姒瓊道:「你有隊伍了嗎?」姒瓊搖頭,天樂喜道:「那這樣的話,以後跟我們一起玩吧!」

這時丙隊倒也沒有人持異議,因為從天樂話裡得知,姒瓊蠻會打的,隊裡增加這麼一個戰力,沒有壞處。

龐吉道:「可是我們跟她不熟耶,這樣好怪。」

「沒關係,我跟她熟,我可是在新手村的時候就認識她囉,我做一號舉薦人。」屠狗大隊沒有收人限制,但丙隊自己約定,如果有人要入隊,最少要有三名舉薦人。

丙考慮的是隊形的完整性,他問:「可以問一下你是偏重哪一型的玩家嗎?」

天樂搶著道:「她是意外值六十的玩家喔!」

一股冷氣團瞬間壟罩丙隊,所有人都把屁股稍微娜移姒瓊遠一些,天樂看到之後罵道:「幹嘛,意外值六十很恐怖呀?」

灌水高手道:「很恐怖。」其他人也點點頭。

天樂拍桌子道:「她六十恐怖,我四十就不恐怖嗎?你們不要有歧視好不好。」

龐吉突然插進話來,道:「我當二號舉薦人。」聽到這句話,天樂和他伸拳一捶,用口形道:(麻吉)

天樂問道:「有沒有人願意當第三個。」

素塵嘴唇動了動,但看了看其他人臉色之後,他道:「天樂,你意外值四十,就……那意外值六十……」他這話很多人都在心裡想,卻無法出口。

他話沒講清楚,天樂豈會聽不懂,牛脾氣發作,她怒道:「你是嫌我就是了,那我退隊啊,我退隊跟她另組一個隊伍。」

姒瓊小聲勸道:「阿樂,我入不入隊都沒有關係啦,可是你的朋友救你救得那麼辛苦,你說退隊就退隊,這樣很傷感情。」

「現在不是你的問題,是意外值的問題,既然他們容不下,那跟容不下我有什麼差別。」

「意外值四十跟六十差很多啦~」

龐吉忽道:「嘿呀,就跟傑森手上拿的是訂書機還是電鋸一樣差很多。」天樂賞他白眼。

素塵看著天樂,心道:「為你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了,這種事,又何必堅持…」他嘆了一口氣,半舉著手,道:「我當第…」

丙大哥打斷他的話頭,道:「這件事就先擱著吧,現在要先煩惱的要怎麼把天樂弄出城去,再過兩天就是領導的生日,一來有個生日宴會要辦,二來之後他不玩了,緊接著就是我們的新領導選舉大會,別忘了,分隊的隊長是沒有權利收人的,最近領導時常不在線上,她要入隊,也得等到新任領導選出來再說。

況且,意外值六十的要入隊不是一件小事,我們需要再討論一下,畢竟意外值六十的玩家大夥都只是耳聞,誰也沒有真正見過,到底有多危險,也都只是猜測罷了。」

丙大哥這麼說,天樂也難再有意見,撇開這件事,大家認真討論如何出城的問題。

不過天樂悄悄向姒瓊許諾,等那些事結束,一定說服大家讓她入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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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華火熾,但看不到一絲聖光,只有無盡的黑暗包圍他、擁戴他、渴望他。

他知道自己被騙了,內心卻又不肯坦承、面對事實。

「你忘了這個。」伯倫派克走上天台,手中閃爍黑光的圓球,有著與伊斯米相同的氣息。

那是他效忠的契約,是靈魂的一部分,或著該說,是大部分。

在決定離開的時候,他就做好捨棄的覺悟,即使會變成廢人,他仍想回歸自己的初始之地。

伊斯米把手伸向黑色圓球,伯倫派克喝問:「回去大開殺戒,然後他們就會把你當成英雄?」

伊斯米身軀一震,他沉默、他猶豫。

「壓抑住自己的衝動,然後他們就會視你為同類嗎?」

一旦生存意義消失了,我又是什麼東西?

「那是你的故鄉,卻不是你該去的地方。」伯倫派克語重心長,把契約舉到他面前。

黑色的光,彷彿在說:一旦走上這條不歸路,就不允許回頭。

伊斯米單膝跪下,道:「今天的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他覺悟了,因為即使伯倫派克願意放手,他也無路可走。

伯倫派克收起契約,負手眺望遠方,道:「你一亂,亂了我的大局。」

伊斯米道:「我去追回宮章。」

伯倫派克擺手,道:「不需要了,反正他們會再回來的,然後這次,他們會把宮章雙手奉上。」

空白 於 2009-03-12 21:3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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