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和平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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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19 17: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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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一)

「麻煩你,一個紅燒獅子頭,嗯,再加一瓶豆漿。」我全神貫注地在攤

位前的飲料堆裡尋找,卻發現在滿滿是可樂汽水的冰塊堆裡,沒有半瓶豆漿的蹤

影.....


「在找四方牌的豆漿?今天沒有了唷,成功牌的好不好?」攤位裡傳來

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我抬頭一望,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彎下腰從攤位底下拿

出一瓶成功牌的豆漿,面帶笑容望向我。


「哪,這是偷偷帶給你的唷。本來今天都沒有進豆漿呢。」在我面前的

女孩綁著兩條長長的辮子,髮梢上夾著好幾個現下流行亮晶晶的小夾子,左側的

耳垂戴著三兩個耳環,配上臉頰上的燦爛笑容,一份青春的氣息開始感染到我的

四周,我悄悄低下頭,看看自己鬆亂的上衣有一邊沒一邊地露在牛仔褲的外圍,

再加上披頭散髮的容貌,不必別人提醒,我自己也知道天壤之別的區分就是這樣

了。


「謝謝妳,海璉。對了,今天怎麼是你?萍媽呢?」我從海璉的手上接

過那瓶成功牌的豆漿,並不由自主地用眼神唾棄一下瓶子上大紅色的字樣,說真

的,這樣草率簡陋的包裝一向讓我對這個牌子的豆漿敬而遠之,好不好喝我是沒

試過啦,然而光看包裝就讓我的胃口盡失了....


「萍媽今天留在飯店裡幫忙啊。暑假開始了,以後你就會常常見到我了

。呵呵。」海璉微笑著,我拿了飯盒往旁一站,好讓她繼續招呼下一位客人。


我提起飯盒走到旁邊的樹蔭下,樹蔭下有幾張木製的桌子椅凳,我挑了

張沒人的椅子坐了下來,初夏的微風在我身邊吹拂,我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做這

樣規律的事情了,過去這幾年,我被學校課業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然而每天中

午我固定會做的事,便是漫步到這個專賣中國式飯盒的攤位前,買個飯盒,在攤

位旁邊的椅子上靜靜一個人把飯盒吃光,然後再走回學校,繼續跟沉重的課業奮

鬥;這數十分鐘的獨處,幾乎可以算是我一天當中最寧靜的時光了,只有在這個

時候,我能夠什麼都不去想,好好享受一頓家鄉的佳餚,懷念懷念遙遠故鄉的一

切。


日子一久,我跟攤販的老闆娘也熟了起來,海璉是老闆娘的女兒,我們

都管老闆娘叫萍媽,萍媽是個很溫婉的婦人,她笑得時候讓人感覺很滄桑,或許

是因為她眼角再深刻不過的魚尾紋印證了歲月對她的無情,萍媽和我一樣,都是

台灣人,然而她在美國二十多年了,在這結婚生子,儼然是會在這落地生根,準

備過一輩子了。我沒見過萍媽的丈夫,不過聽海璉說過他從大陸來了二十多年了

,一來就遇見了萍媽,對萍媽可是一見鐘情呢。


然而,雖說幾乎每天中午都是獨處的時光,偶爾也會有人不識相地打擾

我,就好像現在這位一樣.....


「嘿!我就知道妳在這!」我的肩膀突然被重重地拍了一下,轉身一看

,原來是我身材超好兼美麗動人的室友,藍曦。


「妳又一個人躲起來吃飯了啊。真是的,找妳一起吃飯都要三請四催的

,怪人一個!」藍曦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眼神望向攤位牌子上的菜單,心裡盤算

著該吃什麼好。


「嗯,你找我幹嘛?怕妳吃不慣這些簡陋的便當啊,所以就沒找妳....」


「沒什麼啦,只是告訴妳一聲,妳老媽今早從台灣打了通電話過來,好

像要問妳關於畢業典禮的事,妳回去打通電話給他們吧。不要太晚打,不然他們

又出門上班去了。」


「嗯。」我簡單地應了一聲,隨即低頭啃著剩下的便當。


「喂,那個好吃啊?獅子頭還是芝麻雞?」藍曦在我身邊吱吱喳喳地,

我只是沒什麼心思地回答著,心裡想著,回家之後,該怎麼打那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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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15-05-25 17:06:52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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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25-10-13 13:4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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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19 18: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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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十七)

「妳沒事吧?」藍曦的手在我面前晃啊晃地,晃到我頭都昏了。


「我沒事啦,妳不要再晃了啦!」我伸手把她的雙手攔了下來,藍曦滿臉

古怪的表情看著我,「幹嘛?我臉上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了?」


「沒有,可是,妳今天晚上很奇怪唷....」


「回到家之後一直傻呼呼地笑著,問妳什麼都恍恍惚惚地,看來有人陷入

情網囉....」藍曦一臉捉狹的笑意,我迅速感覺到臉龐羞紅了起來,什麼話都說不

出口....


「我那有!還說我哩,妳自己呢?那個叫什麼皓鈞來著,你們進展如何啊

?」我馬上轉移話題,把矛頭指向藍曦,準備轟她個措手不及....


「什麼怎樣?就是這樣啊,唉唷,這有什麼好說的,還是妳的有趣些,他

究竟是何方神聖啊....」


「不管啦,妳不是說那個什麼皓鈞的是學統計的嘛?在那高就啊?還有啊

,家中有多少兄弟姐妹啊?有沒有年事已高的父母要照顧啊....」


「妳在幹嘛?身家調查啊?八字都還沒一撇...」藍曦無精打采地說。


「喔?沒有一撇是指有很多撇了是嗎?」我笑地奸詐,一個不留神藍曦便

丟了個枕頭過來,正中紅心....


「妳!臭藍曦!竟然偷襲我!」接下來一場枕頭戰是免不了了....



「喂!」跟藍曦鬧完,我累得躺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地開口叫藍曦。


「嗯?」


「妳們到底怎樣啊?那個皓鈞看起來不錯啊,又帥又體貼,妳還挑什麼挑

!小心最後人老珠黃沒人要唷....」


「唉呀,大家都那麼忙,沒什麼時間約會啦,我在電腦公司整天加班,他

在那個什麼股票投資公司裡也是忙地天昏地暗的,我們抱著當朋友的心情先交往看

看囉,有緣的話會在一起的啦,我現在可是看得很開,事業第一,女人啊,還是靠

自己的好....」「妳咧?」


「我?沒什麼好說的啦。」客廳裡的時鐘滴滴答答地走著,安靜的夜裡只

剩我跟藍曦平靜的呼吸聲。


「不會是飯店裡的人吧,梓晨?」


「....」


「梓晨,不要和我以前一樣,用盡了所有力氣,想走進另一個世界,最後

,在滿身傷痕之後,才了解到那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要讓妳那愚蠢的堅

持害了妳。」藍曦靜靜地說,聲音在孤寂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嗯。」


「別說了,我好累,先去洗澡囉,妳也早點休息。」我對藍曦笑了笑,逕

自一人走進房間裡。正對著窗口的月亮看起來那麼皎潔銀白,我只是讓心中沉重的

情緒一再增加蘊釀,直到口中吐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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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8:2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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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19 18:2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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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十八)

自從被魏老闆罵了一頓之後,我做事更加小心,深怕一個不小心又出了錯

,幸好過了沒幾天萍媽就回來了,飯店裡一切又恢復正常運作,萍媽就好像我們的

中樞系統一般,沒有了她大家都亂成一團。


只是,即使在一切都運作正常之下,我和沈桐卻沒有因為那天晚上的接近

而拉近距離,他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對所有的人都一視同仁,好像那天晚上的

事情沒有發生過;我曾經期盼過自己能在他的眼底重要地存在,然而,他卻從不曾

讓我這麼覺得,甚至,他若即若離的態度一度讓我認為自己只是一廂情願,我游離

在他隱約的眼神,痛苦難自拔。


然而,我想我一直將這種痛苦的情緒掩飾的很好,直到那天,和平飯店全

體的成員決定辦一次慶功宴,慶祝飯店的生意蒸蒸日上,錢財滾滾來。


那天晚上,魏老闆笑得特別開懷,他特地關上門停止營業,煮了滿桌豐富

的食物,我們大家全圍繞著一張大桌子,熱鬧地很。海璉還特地為大家拍了張合照

,照片中阿鵬和沈桐站在我的左右側,我只是淡淡地微笑著,任相機捕捉相聚的美

好時光。


「梓晨,喝不喝啤酒?來一點吧,今天那麼高興!」魏老闆直往我杯子裡

倒酒,我只得盡力和大家乾杯,即使自己實在不是能喝酒的人。


「爸,別再灌梓晨了啦,她已經醉了!」隱隱約約,我聽見海璉這麼說,

我的頭像是有千斤重般,劇烈的疼痛讓我無法思考,一瞬間我胃裡翻攪出一股嘔吐

的感覺,我急忙衝到廁所裡,吐得滿地都是....


「妳沒事吧,梓晨??」海璉急忙來到我身後,為我輕輕拍了拍背。


「沒事,感覺好多了。」


「海璉,我想去後門那吹吹風透透氣,妳跟大家說一聲我先不進去了,你

們盡情玩!」我對海璉揮了揮手示意,一個人推開了後門,走到街道上。


月色依舊明亮,微涼的風吹來頓時讓我清醒了不少,我踢著街道上的鐵罐

,乒乒乓乓的聲音聽起來一直很有規律,直到背後傳來另一個鐵罐的聲音,整條街

上突然滿滿的踢鐵罐的聲音,聽起來好不熱鬧。


「....」我回頭望見沈桐低頭踢著鐵罐,本來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哽住

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唉喲!」一個不小心,我踢鐵罐踢得太用力,整個身體失去了重心,往

後一傾....


「妳沒事吧?」不偏不倚,我正跌落在沈桐寬闊的胸懷....


「沒事。」我猛然提起身子,脫離了沈桐溫暖的身軀,一股怨氣油然而生。


我想我只是討厭沈桐那樣真實的溫柔,出現地太少太短;我更不喜歡他深厚

的冷漠容顏,那卻往往覆蓋了全部的他,那樣的他,離我很遠、很遠。


「梓晨....」


「不要這麼溫柔地對我!」


「你若是沒有把握一直這樣溫柔地對我,就不要做出讓我會誤會的事!」


「....」


「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去面對!我知道你也是有感覺的,對不對?

為什麼不能多一些些堅持與努力!我是那麼努力啊,想要衝過那道界線進入你的世界

,為什麼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反身面向沈桐,雙眼直視著他,激動地用雙

手拉著他的衣領,酒精麻痺了我的靈魂,此刻我只想知道一個答案,我只想知道,我

這一生二十多年來為堅持而堅持的意念,究竟是不是只是一種無謂的自我逃避?


「....」


「我沒有這樣的勇氣....」過了半晌,沈桐語氣痛楚地從口中吐出這麼一句

,每一個字,都沉重地敲在我的心上,我聽見心碎成千萬片的聲音,碎片飛濺四處,

到了伸手不可觸及的距離,再也尋不回來。


唰的一聲,我將手上剩餘的半瓶啤酒灑向沈桐的臉上,他的臉上濕成一片,

瞬時間,我以為那是他流成淚海、對愛情堅貞信仰的證據。


鏗鏘!


我甩落了空的啤酒瓶,頭也不回地朝街道的另一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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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8:2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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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19 18: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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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十九)

慶功宴後,和平飯店的生意一直維持地很好,我們幾個依然常常忙到深夜

;雖然很忙,大家卻自然而然地培養出了一種默契,誰有什麼急事的話其他人都會

盡量幫忙頂替,就像是一種不用說出口的交情,我們將一切擺在心底,在每一天迎

接與歡送的生涯裡,我們過得忙碌,卻因彼此的陪伴而覺得不再辛苦。


能不能永遠,那是誰都已經知道答案之後,再也不願去想起的問題。


對於我而言,我一直不曾放棄思考如何去認真踏實地去過每一天。即使在

自己明明知道現在這份工作並非長遠之計之後,我依然期許自己認認真真,做好自

己本份內的事。或許我只是想證明些什麼吧?證明自己不是只能活在一種世界裡的

人,我也懂得其他人的靈魂,即使無法體會,我強烈地尊重著每一個人自由生活的

意願。只是,有的時候,僅僅尊重是不夠的,僅僅努力是不夠的,是沈桐,給了我

對人生這樣的體認。


沈桐他卻更加憂鬱了。我再沒看見他舒展眉頭時的放鬆姿態,甚至,連阿

鵬和他一起唱歌看月亮的時候,他都不再微笑了。偶爾,我會瞥見他迷惘望著我的

眼神,那眼神裡比從前增添了好幾分痛楚,每看見一次,我總是忍不住難過起來,

即使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去左右他的選擇,然而,我還是無法釋懷於他的不夠勇敢。

或許是因為,自己也清楚地很,換做是自己處於這種情境,我也未必能勇敢地傾出

一切,不問後果,不求回報。於是我是那麼希望他能為我做到;我只是,很需要他

給我一些,支撐我繼續相信愛情的動力。


我不知道這樣的要求是不是太過份,會不會,我一直都太過相信愛情裡的

美好,卻忘了,真的沒有什麼,能躲得過現實的煎熬?


我不知道。我真的好想知道。


萍媽在某天下午來到我的身邊,看著發呆不言語的我正坐在後門階梯上,

拍了拍我的肩膀。


「咦,萍媽,是不是廚房有事?我馬上去幫忙....」我急忙站起來準備往

廚房走去。


「沒事,沒事,先坐下。」萍媽一邊把我壓下,一邊蹲下坐在我的身旁。


「梓晨,妳很像我年輕時的樣子。」萍媽輕輕嘆了一口氣說,一時之間我

會意不過來她的意思,直到她接著往下說:「看你和沈桐這樣,我想起了我和魏老

闆當初,也是經歷了很多波折之後才在一起的。」


「其實,並不是說有很多實質上的挫折,阻撓我們在一起,真正的問題在

心裡。」萍媽指了指她的心口,「兩個人的想法、認知要能夠配合,這一輩子一起

走才會有意思。妳懂嗎?光是其中一個人堅持努力是不夠的,有的時候,學習如何

放手是件重大的藝術....」


「萍媽....」


「沒有誰能去控制其他人的想法,不要太執著了;什麼事都要看開點,這

樣,自己才不會過得那麼辛苦。」


「....」我默然不語,只是靜靜望著遠方。天空的雲朵在漂蕩著,整個天

空,整個世界,看起來是那麼和諧合理化;我的人生將會歸還成原來平穩的天地,

只要,我真的看開了。



「梓晨!快進來!你的朋友出事了!」正在靜默的時候,阿鵬突然推開了

後門,大聲地對我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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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8:2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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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19 18: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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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二十)

我衝進了飯店裡,一眼看見了角落餐桌旁的藍曦,正與隔壁桌一對陌生的

男女怒目相向,在藍曦面前的葉皓鈞則在盡全力安撫著快要發飆的藍曦。


「怎麼啦?」我跑上前去問著藍曦,她只是氣呼呼地,一句話也不說。


我往藍曦的目光方向一瞥,清楚地看見了那對陌生男女的模樣,背對著藍

曦的男子顯然有著一副高大挺拔的體魄,雖然沒有看見他的正面,但是我的直覺已

經告訴我他是個瀟灑大方的男子,稍微一個搖頭的動作都如此雍容;那女孩更不用

說了,混血兒的特質完完全全顯現在她亮麗的臉龐上,一舉手,一投足,都令人捨

不得轉開眼睛。


「藍曦,究竟怎麼了?」我搖了搖藍曦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輕問。


「沒。事!」藍曦甩開了我的手,拿起皮包朝門外走去,「藍曦,藍曦!

」我緊接在她身後,葉皓鈞和我一起追到了門外,卻發現藍曦已走得不見人影...


「她到底怎麼了?」我沒好氣地問葉皓鈞。


「....」「這個....沒事啦,妳不要擔心....」


「我要先走了,看追不追得到她....」葉皓鈞轉身後幾秒又轉回頭望著我

,「對了,宋小姐,上次我們來吃飯的時候看見的另一位服務生是妳的朋友嗎?」

葉皓鈞欲言又止地開口。


「你說誰?啊,是阿鵬嗎?是啊,他是我朋友,怎麼了?」


「這個....也沒什麼啦,我上次在我工作的投資公司看見他,我沒有辦他

的case啦,可是聽我朋友說他好像運作股票賠了很多錢,很需要錢周轉,我想他是

你的朋友,就多嘴通知你一聲....」葉皓鈞說完揮揮手走了,留下滿肚子疑問的我

在原地。


「妳朋友沒事吧?」阿鵬推開飯店的門,走向我對我這麼問。


「沒事....對了,阿鵬....」


「嗯?」


「你是不是很需要錢?」


「....」


「妳胡說什麼啊?我錢多得很,妳從那聽來的閒言閒語??」阿鵬的臉上

瞬間閃過一絲倉卒的表情,他隨即便恢復正常,聳聳肩露出一副沒有這回事的神情




「嗯,沒有就好,沒事啦,只是隨口問問....」


「走啦,進去工作了,不然等等老闆又罵人了!」我和阿鵬一同走進飯店

,面對鬧哄哄的人群,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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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8:3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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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19 18: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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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二十一)

在炙熱的暑假接近結束的時候,因為和平飯店的生意一直維持地不錯,魏

老闆決定回饋顧客,拋出一份減價菜單,讓餐館的食物更物美價廉,讓顧客們知道

我們不是只會榨取錢財的商人,還是懂得為顧客著想的好老闆。我們決定由八月最

後一個週末開始特價,為保神秘感,我們並沒有張揚,畢竟我們是為了回饋常來光

顧的顧客們,並不是以吸引更多的顧客為目標。


就在週末開始,我按著往常路徑走到和平飯店的時候,不知怎麼地,我很

明顯地感到有些事不太對勁。我在和平飯店門口停住腳步往飯店裡望,發現門內如

往常般,還是有很多客人,然而,在和平飯店的對面卻更是熱鬧,比平日多上一倍

的人群滿滿地坐在飯店裡,店家似乎因為過多的客人而措手不及,我卻從窗戶看見

屋內服務生笑得合不攏嘴的表情。


「奇怪,這家飯店平常生意沒這麼好啊....」我喃喃自語著,直到海璉啪

的一聲拍了我的肩膀。「梓晨!」


「是妳啊,海璉,我要進去工作了。」我轉過身正欲推開和平飯店的大門

,卻聽見海璉細微的聲音,「怎麼會這麼巧?」


「什麼這麼巧?」


「梓晨,妳快過來看看!」海璉拉著我走到街道最靠近對面那間飯店的角

落,從我們身處的角落可以很清楚地看見貼在那家飯店門窗上的宣傳單,有宣傳單

不奇怪,奇怪的是,宣傳單上的每一道菜色,都和我們昨晚商量好、今天要減價供

應的菜單一樣....


「這....宮保雞,芥蘭牛....怎麼都一樣??」我驚訝地叫了出來,在身

旁的海璉卻深鎖著眉頭,彷彿在思考一些事情....


「梓晨,我們回去跟爸說,下個週末再做一份新的菜單,再減價供應。」

說完海璉則拉著我的手,往和平飯店的方向走去。


「等等,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甩掉海璉的手,腳步停在原地,想問

個清楚....


「妳別管,看到宣傳單這件事我們先不要張揚,就回去跟爸說減價的反應

很好,下星期再試一次,照我的話去做,妳就知道為什麼!」


後來,我們的的確確又擬了一份新的菜單,並在一個星期之後的週末開始

減價供應,這次,對面的飯店一樣,人潮洶湧不說,門窗上的宣傳單列出的減價菜

式,和我們這份新的菜單一模一樣,我和海璉躲在街角看到了這樣的情形,兩個人

相對無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一定有內鬼!!」海璉氣憤地握緊拳頭,眼神堅決,「要是給我知道是

誰,他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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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8:3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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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19 18: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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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二十二)

在知道對面飯店生意突然變好之後,和平飯店的人員都覺得很奇怪,但是

大家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雖然如此,和平飯店每天還是有很多顧客光顧,生意額

暫時沒有滑落的跡象;然而,我和海璉卻對他們和我們宣傳相同的菜式這樣的巧合

感到很懷疑,就像海璉說的一樣,一定有人洩露消息給對面的飯店,為什麼這麼做

跟是誰這麼做則不得而知,只是,我開始擔心這麼做的後果會使和平飯店失去不少

顧客,而照目前和平飯店的生意額來看,也許短期內不會有太大影響,然而這樣子

下去畢竟不是長遠之計。


那麼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困擾著我,我沒有像海璉那樣反應那麼激烈,然而,

我還是感到很憤怒。在和平飯店工作的時間雖然不算久,飯店裡的每一個人對我而

言都像是人生旅途上陪我一程的夥伴,其中任何一個人出賣了飯店,對我來說都是

很重大的打擊,我沒有辦法去接受這些幾乎朝夕相處的夥伴們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因為,若是真的如此,我對人性的信任將會嚴重潰敗。


於是當我在後巷子不經意撞見阿鵬和對面飯店的服務生交談的時候,我整

個人像是被電擊了一樣,一道電流抽走了我信仰的力量,我全身癱瘓,跌坐在街道

陰暗的角落裡,任黑暗不停吞噬僅剩的信心。


我看見對面飯店的那個服務生塞給阿鵬一筆錢,然後轉過身走掉了,站在

原地的阿鵬則是細心地數著手上的鈔票,嘴角,不自覺上揚。我靜悄悄地從地上站

了起來,走到阿鵬的身後,機靈的他聽見我的腳步聲,慌張地轉過頭,正面對上了

我哀傷的雙眼。


「妳....」「妳怎麼會在這?」阿鵬語氣惶恐地說,雙腳不自覺顫抖著。


「原來是你!」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你不會覺得內疚痛苦?魏老闆,海璉,

萍媽她們都對我們這麼好!究竟為了什麼??」


「....」


經過了一陣好長的沉默,阿鵬終於開口了,「因為錢。」


「因為我需要錢。」


「需要錢你不會跟我們開口借!要去做這種違背良心的勾當!!」我往前

一步雙手抓起了阿鵬的衣領,身軀早已激動不已。


「哼,你們有嗎?」阿鵬語氣裡一絲淒愴,「就算有,夠嗎?」


「妳沒試過貧窮的滋味吧?妳有沒有試過每天光靠一兩個饅頭過日的生活

?」


「我憎恨貧窮!」


「我憎恨沒有錢的日子!早在我偷渡來美國之前,我就對自己發過誓,這

一輩子我不會就這樣窮苦地過掉!我要賺錢,要賺很多很多的錢!」


「我要用錢買回自尊,買回驕傲與重視,買回我沒有的一切!」


「這樣的心情,是像妳們這樣的千金大小姐,永遠無法體會的!」


阿鵬掙脫了我的雙手,整了整衣領,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我只是怔怔地

站在原地,彷彿這世間再沒有我懂得並且能夠理解的事情;而我懸於空中的雙手,

像是突然失去重心那樣,倏地垂落到最深、最無光亮的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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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8:4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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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19 18: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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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二十三)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是我撞見了阿鵬的交易?我的理性與感性開始對抗,面對和平飯店

的大家,我變得無法坦然,我知道,除非我將這件事情告訴大家,不然我的良心會

不斷譴責我,讓我陷入痛苦的深淵。


只是,在我做出該不該說的抉擇之前,阿鵬已經先下了屬於他自己的決定

。他,選擇了離開和平飯店。


我並不知道為什麼阿鵬決定這麼做。一直到他走之前,我都沒能再跟他說

上一句話,他只是在某天,到飯店收拾收拾自己剩下的東西就走了,我甚至沒有機

會再揪著他的衣領對他怒罵,問他為什麼讓我陷入這樣的困境!問他,究竟有沒有

把我當做一個朋友,是朋友的話又為什麼要讓朋友為他那麼痛心?


海璉對我很哀傷地說,阿鵬他對魏老闆和萍媽坦承了自己的錯誤,並表示

沒有臉再繼續待下去,而老闆也沒有挽留,阿鵬他就這樣離開了。


阿鵬走後,我不只一次想起他那天晚上對我說得話,他說得時候那種悲傷

的表情,我想他說得對,其實我真的永遠無法體會他憎恨貧窮的心情,因為我不曾

經歷過這樣的環境,金錢從來不曾是我必須憂慮的選項之一。從小到大,我的父母

幸運地,有能力給予我一切最好的,讓我做什麼事都無後顧之憂,於是我根本無法

去了解,當一個人身無分毫卻依然必須活下去的時候,那種無奈與心酸。


那麼這麼說,我是不是就該諒解阿鵬這麼做的苦衷呢?是不是因為我天生

生長在完好的環境下,我就失去資格去評論,去了解,甚至去尊重另一個世界裡我

永遠都不能體會到的悲涼悽愴呢?


難道連努力的機會都被抹煞,連嘗試的意願都被輕易否決?


我只希望能夠有個人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嘿,我們知道妳並沒有因為

我們之間的不同而否定了我們,也知道妳一直很努力地想去了解我們對這個世界的

認知,只是,有很多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與現實,即使在我們都那麼努力

想衝破那道界線之後,還是有道無形的牆存在於我們之間,那是怎麼努力也衝不過

,怎麼不顧一切也不可能突破的阻礙。


或許,只要有個人這麼對我說,只要這麼說,我就能夠釋懷,不再以為自

已能夠改變什麼,而苦苦堅持。


阿鵬走後沒幾天,海璉拿著一封信來到我的面前,「梓晨,這是阿鵬留下

給妳的,他叫我親手交給妳。」海璉將那封信輕輕地放在我的手上,像是交代一樣

神聖的物品那樣,細心,穩重。


打開了信封,一張我們大家在慶功宴時的合照落了下來,照片裡的我們笑

得很溫厚自然,沈桐站在我的右側,眼神直視著前方,依然滿臉的憂鬱氣質,眉頭

深鎖;而站在我左側的阿鵬,只是微微側著身偏向我,鏡頭那麼不巧地,捕捉了他

專注凝望我時的容貌神情。


那是一種很溫柔的神情。我不由得迷惘起來,何以這樣的神情看來這麼陌

生,而阿鵬的容貌卻又那麼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裡。究竟,我遺失了拼湊片段的

那裡?


阿鵬的字跡筆直挺拔,淺藍的信紙上卻飄來一陣淡淡的熟悉的味道。



梓晨:


我很相信命運,妳相不相信?

一個人的一生該怎麼去過,其實從一出生便決定了
泰半部份了,貧窮與富有,都不是我們能在哇哇大哭落地
時自己決定的。

只是,除了相信命運,我更相信自己,我知道自己
不會就這麼垮掉認輸的,我可以改變命運!我可以創造屬
於自己的人生!

我並不期望妳能諒解我做的一切,但是,我有很多
很多話想對妳說,或許到了現在,這些話都沒有必要讓妳
知道了,然而,我還是很想告訴妳,我很感激命運,讓我
遇見了妳。真的。

謝謝妳,一直那麼努力地靠近我們。

珍重。



阿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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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8:4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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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二十四)

我想,那種鹹鹹的味道又開始出現了,它從微紅的眼眶散發到我整個臉龐

,然後到我身軀的周圍,最後蜿蜒成一道奔流的河,放肆地朝四面八方流動。


我的眼淚一滴一滴墜落到阿鵬的信紙上,渲染成了一個一個的圈圈,模糊

了阿鵬筆直的字跡,我只是怔怔地讓眼淚一直往下掉,沒有念頭去阻止。


我說過我不會哭。然而,阿鵬的信有如魔咒的密語一般,靜悄悄地,在我

還沒來得及發覺的時候,解除了一直以來堅固在心中的那道防線。我曾經是那麼自

我堅持著,堅持著不哭泣的原則,堅持著無論如何,在面對所有的事的時候,都以

一種早先形成的觀念去做為準則,例如說,從一開始我便覺得沒有什麼所謂兩個世

界的人,這個世界是一體的,只要我努力,我相信我必能了解其他人做決定時的原

因,我相信這個世界裡,沒有什麼是堅持換不來的,即使我只是很自傲地認為,自

己的想法一定是最正確的,自己為別人著想的看法一定是別人心裡最原始的看法。


然而那不是必然。當我們走到了人生的某一個階段之後,我們便會開始發

覺到,原來這世界上充滿形形色色的人們,而每一個人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們

因為有思想,有個性而被冠上屬於自己的名字,也因為有自己的道路,有自己的選

擇而成了許許多多條平行或分岔的線,也許,在彎轉的一瞬間,遇見了這一生原本

無法預料的風景與人,只是,再一個簡單的抉擇就可以讓一切改變,就可以決定,

究竟那些燦爛的人事物,是就此錯肩或是恆久存在。


只要一個不同甚至相反的方向,一個,要或不要的決定,下一刻,我們的

人生大道便會往截然不同的地方駛去,再也回頭不了。


在和平飯店工作的這幾個月,我一直以一種謙卑的心去看人生百態,只是

,我也一直不肯去承認自己的渺小,我向來對自己是那麼自傲啊,難道,那只是因

為我這一路走來太過順暢,於是這個世界讓我誤以為自己已經站得很高很高,卻沒

有讓我知道,最高的地方總是孤獨,我望得見底下的人們,卻永遠永遠無法走進他

們的生活。於是我其實只是頂端上最渺小的一點,卻堅持在自己的金字塔裡活得那

麼驕傲。


只是,阿鵬和沈桐讓我徹底明瞭了自己,他們讓我知道,何以從很小的時

候,當我看見那個小女孩哭泣之後自己堅持不再流淚的原因。我想,那是因為,這

些年成長的日子,我一直以這樣的堅持去試著走入人群,我不願流淚認輸,於是我

一直一直去嘗試,去融入這個社會的體系,去認識這個世界或者燦爛或者悲涼的地

方。然而如今,我想我不再需要用不掉眼淚來證明自己了。阿鵬和沈桐的出現,只

是讓我很清楚地明白到,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割分成一個一個小小的世界,每一個人

都隸屬於其中一個,那是每一個人心裡最後的防線,誰都走不進,誰都無法真正明

白另一個人的世界的歡笑悲傷,即使,是用愛來融化了四面八方堅固的圍牆。


於是,我的堅持根本就是建築在一個未成立的基礎程式上,相對地,我的

堅持也沒有成立的理由。


至於愛,是不是真的有足夠的力量讓身處兩個世界的人擁抱,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只是,至少對我而言,單單純粹的愛情,不能夠讓我的堅持合理化,

更無法讓我擁抱誰。


那麼我想,我終於有了離開和平飯店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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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8:4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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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二十五)

離開和平飯店的那天晚上,我如往常地照顧客人,這一晚,客人還是那麼

多,我和大家依然忙地喘不過氣;最後一次看著和平飯店的門口掛上休息的牌示,

我的心竟然有些淒涼感,彷彿一場戲終於走到了落幕,即使拭淚,也改變不了將結

束終端的感嘆。若是真要問我,為什麼要就這樣離開,或許我什麼也答不出來,我

只是有些時候到了的直覺,彷彿,我已經領略到這場戲要傳達予我真正的意思,於

是我可以放心地離開。


我想戲中的人們只是要告訴我,在決定去體會這個世界所有感情的時候,

請持有一顆強壯的心。我們在人世中漂泊,說不定方向,更不知何時會飄離到另一

個地方,若是什麼事都堅持要求著回應,什麼事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卻忘了其他

人的雙眼也許看得更透徹與銳利,在這樣的時候,我們只是為自己加諸了太多痛楚

與難堪。擁有寬大的胸懷去看這世界之際,或許,我們更該停下來想想,是什麼讓

這世界這麼繽紛、多姿多采?體貼,且試著去原諒,可能會是讓自己與這個世界繼

續走下去的唯一指標。


至於能不能夠勇敢去愛,其實,當我發覺自己不再執著堅持的那一刻起,

已經不再重要。


萍媽與魏老闆殷切地挽留我,我只是推說找到了份更適合自己的工作,我

會懷念這段相處的日子的,海璉與小羽則是哭得像淚人兒似地,拉著我的手不肯讓

我離開,我摸了摸她們的頭,輕聲對她們說,要加油呢,妳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還有好長好長的一段路要走,也許,妳們會和我一樣,在路途的某處遇見了特別的

人,而這些特別的人讓妳們發現了生命特別的地方,請好好把握,讓自己的生命更

加發光燦爛。


推開了和平飯店那道老舊的大門,喀啦一聲我從一個世界的領土跨越到另

一個世界的,門外漆黑的夜空星子依舊不懈地閃爍著,微風涼爽,我的腳步,很輕

,很輕。


我沿著無人的街道行走著,身後從一開始便傳來的輕聲腳步聲並沒有讓我

回頭,我只是漫步著,直到越接近公車站,身後的腳步聲越顯得急促,猛然一聲,

身後的人影跨越了距離跟上了我,與我並肩走著。


我甚至不用抬頭望向他的側臉,單單感覺到他存在的氣息,即讓我再度昏

眩不已。


我們就這麼一路沉默地走著,到了公車站,我們站立在站牌的兩側,任月

光沉寂地灑滿身上,我,依然不發一語。等到上了公車投錢,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

下,那個沉默的人隨即坐到我的身邊,以一種理所當然的姿態。


「又月圓了啊。」沈桐終於用他獨特的嗓音,喚醒了我自以為沉靜的靈魂。


「嗯。是啊。」


「你說,北京的月亮跟台灣的月亮會不會跟這裡的一樣圓呢?」


「....」


「會。一定會。」沈桐用一種再滄桑不過的語調說著,彷彿只是在說著別人

的事情,他依然是那麼冷漠,在他的聲音裡,我聽不出任何感情的存在;若是在以前

,我或許會昏眩到忘了自己是誰,只是一昧努力嘗試去融化那份冷漠,然而現在,當

我已不再為堅持而堅持的時候,我除了昏眩,就只是默默看著他,以一種平靜的心情

;我想,我真真正正學會從另一個角度看事情,並能夠看得寬闊了。


「梓晨....」


「嗯?」


「妳真的一定得走?」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啊,沈桐。其實,我從你的身上學到了很多事情,在和

平飯店這幾個月,我像是突然長大的孩子一樣,發生的許多事讓我將自己看得更透徹

....」我對著窗口高掛的月亮輕聲說,並沒有轉頭望著沈桐。


「梓晨,我....」


「聽我說吧,沈桐。我沒有怪你,真的。反而,我開始能夠諒解你的決定,

換成我是你,或許我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我側身望向沈桐,口氣裡有我想像不

到的溫柔與平靜。


「....」沈桐只是默然不語,我們就這樣沉默著,直到下了站一路走回家,

在家門前,我們不得不分開的時候。


「那,我們就在這說再見囉。」我故作微笑地看著沈桐,他正直直站立在我

的面前,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微涼的空氣中一陣緩緩的沉默。


「以後幫忙看著飯店啊,希望飯店生意越來越好,也祝你一切順利!」我假

裝笑嘻嘻地說,沈桐依然不發一語....


「就這樣囉。沈桐。再見了。」我終於微垂下頭,用再細小不過的聲音說出

這樣一句。


「再見了。沈桐。」說完,我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轉過頭去,雙腳開始一

步一步地往家門移動....


「梓晨!」沈桐倏地大聲叫了我的名字,「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梓晨!」


我並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提起雙腳開始往前方狂奔,我好害怕,好害怕沈桐

的一句話就會摧毀了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我不停止奔跑著,直到沈桐的聲音在我

身後漸漸掩沒,直到,我的淚水流動的速度跟我奔跑的速度一樣快,而風怎麼也風乾

不了溢出的淚水。


於是在寂靜的夜裡,我的哀戚,只能哭給月亮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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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9:0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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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二十六)

「宋小姐,一線有妳電話。」


「好,謝謝妳。」我匆匆忙忙放下手上的資料,拿起電話。「喂,你好,

我是宋梓晨,請問你是那位?」我邊說邊從筆筒抽起一枝筆,拿了張白紙準備記下

今日下午的工作重點....


「....」


「喂?喂?」我捧著無聲的電話筒,試圖搖晃出一些聲音,偏偏電話那端

就是沉默地很,直到一聲嘹亮的笑聲突然爆了出來,震得我耳聾心驚....


「哇哈哈哈....宋小姐,那個客戶資料你還沒給我們喔?再不給的話妳就

別想做我們的生意了。」這還用說下去嗎?一聽她的聲音我便知道是誰了,我欠她

的不是客戶資料,而是一聲久違的問候。


「藍小姐,聽說欠客戶資料的是妳喔....」


「死藍曦,打電話來幹嘛不出聲!害我還以為是那個人來追債!本來馬上

要掛掉了!哼!」聽見藍曦久違的聲音,我的心裡一股暖流緩緩流過,整個人愉悅

了起來。


「想試試妳嘛。看看不見這兩年,你是不是還是一樣那麼容易被騙囉....

呵呵呵....」藍曦笑呵呵地說著,一點都沒有生疏的感覺。


「妳....算了,妳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說吧說吧,我有什麼可以幫到妳

的,藍大小姐?」


「呵呵,先問妳,下個月十號有沒有空?那天是星期日。」


「下個月十號?幹嘛?是星期日沒錯....」我翻了翻桌上的月曆,確定那

天是星期日之後問藍曦。


「方承宇要結婚啦,他請我幫忙找人,還沒打開通訊錄找人我就第一個想

到妳啦!說真的,我回來這麼久了都沒遇見妳,這次妳一定要到,承宇也說很想見

見妳....」


「等等!」


「怎麼啦?」


「我下個月五號要去美國出差一個禮拜啦,十號我不在台灣,沒辦法出席

耶....」我略感歉意地對藍曦說。


「妳....妳就不能換個時間出差嗎?真是的,老同學結婚耶,況且我們這

麼久沒見,出來好好聊聊啦!」


「不行啦,這個會議很重要啦,而且我打算回去學校找以前的老師,生意

上有些問題想請教他,這關乎公司的存亡啊....」


「....」


「那,我走之前找妳出來喝咖啡如何?我們可以先聚一聚,至於承宇那,

禮一定到!」


「唉,妳這個大忙人,比我還忙,記得以前妳才不是這樣呢,沒想到現在

變得那麼積極....」藍曦有些感嘆地說,彷彿在緬懷著流逝的歲月。


「呵呵,人總是會變得嘛。那就這樣說定囉。我得趕去開會了,先這樣,

再聯絡!」我匆忙掛下電話,拿起桌上的資料,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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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9:1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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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飯店】(-End-)

錯過了承宇的婚禮,我來到了熟悉的校園,雖然飽受時差的煎熬,我還是

堅持一抵達就卸下行李,放下所有工作,一個人踏著昔日的足跡,在校園裡漫步閒

逛,回憶從前的時光。


其實啊,不過才兩年的光景,這曾經熟悉的一切彷彿已經離我很遠很遠了

。離開和平飯店後,我毅然決然地回到了台灣,一切重新開始,並找到了現在這份

工作,忙忙碌碌,也就這樣忙到現在了。媽媽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願意回台灣

工作,她也體貼地不過問,只是讓我自己打理自己的心情,再次出發。


這一次回來,我並沒有打算重回和平飯店,即使我知道它就在離我很近的

地方,只要一個念頭,我便能重溫舊時那段在我心中那麼重要的回憶。只是,在我

的潛意識裡,我還是那麼希望自己努力往前走,不要再回頭,每一回首於我而言都

會撩起莫大的沉重的情緒,這些說不上來是遺憾還是痛楚的情緒,總是深深纏繞我

的心,讓我有種幾近窒息的感覺。我知道自己不是不能面對,只是,在和平飯店的

回憶彷如一段不合諧的生命插曲,在我平順穩當的人生中,我發覺自己沒有理由去

眷戀這樣一段分岐的記憶,卻又怎麼也無法忘記。


人真是奇怪的動物啊。越得不到的越是珍貴,當不可能發生的發生了,我

們竭盡力氣地去牢牢記住,並藉用這樣的牢記,以證明曾經擁有的事實。


走著走著,我經過了從前那個賣中國式便當的攤位,如今空空蕩蕩的地方

上只見零散的人群,我越過街角,沿著街道旁的草木緩緩而行,時而透越綠葉間隙

的陽光溫暖地照耀在我身上,我拖著單一的影,低頭漫步,直到不遠處出現熟悉的

人影。


「啊....」等到走近了、看見了海璉,我不免訝異地叫了出來,「海璉,

真的是妳??」


「梓晨!妳....怎麼會在這??」面前的女孩兒有著我熟悉的臉龐輪廓,

卻不再是從前綁著兩條長長的辮子活蹦亂跳的海璉了。她原來細長的秀髮如今成了

俏麗的及肩短髮,時髦流行的裝飾滿滿一身,唯一相同的,或許是那雙靈氣依舊的

大眼睛。


「我回來看學校老師,順便談生意。對了,妳怎麼會在這?」


「我申請到這間大學呢,現在大二,念物理。」海璉說著說著,我這才發

現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那是一名高大的美國男子,看來溫文儒雅,他牽著海璉

的手,向我微微頷首。


「你們....」話沒說完,海璉的臉上飛過一抹紅暈,她嬌羞地低下頭,拉

著那名美國男子的手輕輕搖晃著。


「呵呵,這是好事啊,有什麼好害羞的?」


「對了,魏老闆和萍媽可好?飯店生意如何?」我微笑問。


「其實....在你走了不久之後,和平飯店因為生意太好而遭人排擠,唉,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你離開後沒幾個月,飯店的生意就不行了,今年年頭,爸媽

終於決定結束營業....」


「啊?」


「飯店結束後,大家都各奔東西了,小羽到了另一家飯店做服務生,桐哥

最過份了,走之前說好了要保持聯絡,之後也沒捎來消息,不知道跑到那去了,像

是人間蒸發一樣,就這樣消失了!」海璉說得時候還是氣呼呼地,看得出來她很不

能諒解沈桐的做法。


「呵呵,傻瓜,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啊。人聚人散,這是很平常的事呢。」

我笑得溫和,只是靜靜望著眼前的海璉,用一種平靜的語氣對她說。


與海璉道別的時候,她誠摯地邀請我到她家玩,順便見見魏老闆與萍媽,

敘敘舊,我只是委婉地用談生意沒有時間這樣的藉口推辭了,我們在昏黃的夕陽底

下告別,隨即朝著兩個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沒幾步,我捨不得地轉過身,讓眼神

流動在海璉與她的朋友的背影。


我想我從來沒看過這樣一副和諧的畫面,那名美國男子輕輕挽著海璉的手

,海璉依偎在他寬厚的肩,兩副身體的曲線自然流動成了再清楚不過的溫柔;這樣

的畫面讓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我想起了我曾經那麼自以為是的堅持,我曾

經那麼堅持想去推翻兩個不同世界融合不了的理論,我更曾經,用終於知道總是會

有無形的界線存在這樣的結論來結束自己的堅持,並悲傷無言地離去。


其實,這一切究竟是不是我的損失呢?若是再堅持下去,又會演變成什麼

樣的局面呢?我再分不清什麼是該堅持的,又,什麼是無法以堅持改變的了,而這

一切也不再有所謂了;我只是開始覺得,或許,我可以用一種完全不同的角度來看

這世界,一種,與以往截然不同的角度;這樣又有何不可呢?至少,當我用這樣的

角度去看面前這副美麗的畫面的時候,我的心中,是對生命充滿感激的,因為,畢

竟,這個世界依然有和諧存在著,即使,那存在在許許多多個微小的地方,等著我

們去發覺,無論用堅持的態度,亦或是用一種,對生命僅存尊重的態度。


然後我終於知道了,這個世界是和平的,只要,我們用心去傾聽每一個人

心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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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19 19:2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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