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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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巖出品,必屬精品】
  友情提醒:蔑視一切禮法,挑戰道德與倫理的極限。這將是一本極為無恥的書,並且會越來越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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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二十三章 鑒偽


  蘇幕白急退了幾步,臉色煞白:「我,我沒有撒謊!」

  徐渭搖頭歎道:「蘇狀元,老朽一輩子便與這詩畫為伍,何畫何人所畫,何年所畫,老朽掃上一眼便是八九不離十。這副白蓮聖母的畫像,筆法工整,筆跡細膩,畫師倒也頗有水準。只可惜,人有甲子,樹有年輪,畫也一樣有歲月,做假不得。」

  徐渭是大家,眾人聽他言辭,頓時頗感興趣,老皇帝也忍不住開口道:「徐卿,你說這畫不會超過一年,因何而看出?」

  徐渭點點頭,笑著道:「判斷一幅畫的年紀,除對畫上人物衣著神態、背景風物進行考求外,畫布、卷軸、還有筆墨的乾涸細膩程度,更是判斷的依據,而後幾點難以做假,對於鑒別偽畫贗品也最為重要。」

  徐渭微微一笑,住口不語,眾人聽他調胃口,皆都忍不住了,連那李泰也開口道:「徐老弟,不要賣關子了,快快與我等講明白了。」

  徐渭看了蘇慕白一眼,冷冷笑道:「蘇狀元,你是恩科頭名,學識不淺,這些道理沒聽過嗎?」

  「學生不知。」蘇慕白雙腿發軟,強打了精神道。

  徐渭哈哈笑道:「那老朽便來教你一招,如何鑒別畫卷,但願你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這畫的人物衣著、神態背景都契合的極好,看不出端倪,問題就出在這筆墨和畫布上。」

  筆墨和畫布?眾人又往那畫上看去。筆墨自然,畫布古老,看不出什麼問題。

  徐渭走了幾步,大聲道:「凡是好畫,皆有好墨,此為百顛不破的真理,此畫也不例外。從這畫上來看,用的墨品甚為名貴,應該是安徽績溪的休寧派徽墨,名曰龍香劑。此墨講究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奉肌膩理,號稱順滑千年,亦即千年之後,筆墨還是一樣的均勻柔順。一般情況下,不到三百年,是不會出現顆粒和條紋的。」

  徐渭一語點醒夢中人,有些聰明的已經猜出他的話意,便將目光往那筆畫上瞅去,卻見那畫筆跡光滑,看不出什麼毛病。

  徐渭微笑道:「好墨就是好墨,即便是出顆粒條紋,也不是那麼容易看得出的,需得用手觸摸才能感覺到,請皇上品評!」

  太監將那畫像呈上,老皇帝撫摸著衣衫間的條紋脈絡。點頭道:「果然有顆粒鈍感,且不均勻。」

  「老臣斗膽,請皇上再觸摸聖祖真跡。一樣的休寧派徽墨,請皇上品察有何不同。」

  皇帝微微觸摸聖跡,臉上驚喜道:「聖祖筆墨,雖經百年,亦無絲毫頓感,光滑如昔。徐卿,一樣的筆墨,卻有不同的效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便是好墨的特性了。」徐渭微微笑道:「名人字畫,其筆跡意境可模仿得惟妙惟肖,獨獨這好墨卻不是人人用得起的。老臣方纔已經說過,上等的徽墨,不到三百年是不會出現顆粒條紋的。若說那位白蓮聖母是出生在三百年前,不單老朽,恐怕就連蘇狀元自己也不會相信的了。」

  皇帝興致大增,笑道:「那又如何解釋這顆粒條紋呢?」

  「這便是鑒別畫齡的關鍵之處了。」徐渭點頭道:「凡是新畫要扮作古畫贗品,為了增加筆墨的年代陳舊感,無一例外的要行烘乾烤乾之事,以求以假亂真。我們都知道,墨汁乃是取自松木,這上好的徽墨,不到三百年,要出顆粒十分困難。唯有烘烤之後,由於受熱不均,會有顆粒條紋凸起,而且極不規則,這便是皇上方才觸摸到的條紋和顆粒的所在了。從這幅畫的顆粒分佈和手感來看,筆墨雖似久遠,凹凸的顆粒手感仍新,應該是近一年之內完成並烘烤的。」

  眾人長長吁了口氣,徐渭是什麼人物,乃是畫畫的祖宗,從他口裡說出的話,比那蘇慕白可信千倍萬倍。

  「果然深有學問那!」老皇帝點頭一歎:「那從畫布上判斷,又是如何斷定的呢?」

  「這點就請林小兄解釋吧。」徐渭笑道:「我見他似乎也是行家。」

  我行家個屁,林晚榮渾身大汗,他雖是三版小報起家,對筆墨也略知一二,可哪比的上徐渭這樣的大家呢?見眾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晚榮哈哈乾笑了兩聲:「徐先生太誇獎了,小弟我對什麼徽墨一竅不通,我看這畫,就是看畫布的。大家都是畫過畫的,應該知道,這絹布的平整是非常重要的,否則,極易出現走筆的情況。」

  這一點通俗易懂,眾人聽得點頭,林晚榮笑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吧?目前我還在金陵府蕭家做公務員,管吃包住帶玩,年薪好幾百兩呢。蕭家想必大家也知道,就是賣布的,說起這布,我從我家大小姐那裡也學來了一些簡單的道理,就和大家分享一下。各位兄台都是大家,就請你們摸摸這畫布,是不是有些捲曲蓬鬆的感覺?王爺,你也摸摸,你一直想摸都摸不到的!」

  誠王面色鐵青,哼了一聲沒有理他,眾人摸了一下,果然如林三所說,絹布捲曲蓬鬆,若在這樣的畫布上作畫,就是徐渭,也不敢保證不會走筆。

  「按理說,白蓮聖母也是一方之雄,用得畫布自然上好,請的畫師也應該不會太差,可怎會出現這樣低級的錯誤呢?白蓮聖母天仙一樣的容貌,為什麼就沒有走筆呢?」林晚榮在大殿上緩緩邁步,自言自語,似是在問別人,又是在問自己。

  李泰不滿道:「林三,你怎地也向徐賢弟學會了這一套,盡會吊些胃口。」皇帝微笑不語,凝神傾聽。

  「其實道理方才徐先生已經講過了,皆是烘烤之功。天下的萬物大多都是熱脹冷縮的,這畫布也不例外。這張畫是在完成之後,經過烘烤,故而畫布呈捲曲蓬鬆狀,為了掩飾痕跡。這加工贗品之人,便又將這畫布重新拉直,只可惜破壞容易建設難,違反物理法則,哪能那麼容易復原,只要多多觸摸幾下,揉捏幾下,便會現出原形。在現在這張畫布上,即便是再好的畫師,也要走筆。」

  眾人一致點頭,聽徐渭和林三說法,貌似鑒別甚是容易,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林小兄,那你怎麼辨別這畫是在一年之內完成的呢?」眾人之中,唯有徐渭最為清醒,林三講了半天,只能判斷是火烤的贗品,年月卻難以鑒定,他便開口問道。

  「這個,其實是一個秘密,我能不能不說?」林晚榮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羞赧道。

  群臣聽他進行科普教育正是上癮的時候,哪能答應他,皆都以期盼的眼神望著他。皇帝微笑道:「林三,你有什麼秘密,難道連朕也要隱瞞嗎?」

  看這樣子是非說不可了,林晚榮哭笑不得,只得開口:「其實,這是一個商標的秘密,舉世之中,唯有我和蕭大小姐知道,今日一公開,就成了人所共知的秘密了。」

  「商標?何為商標?」連徐渭也驚奇了。

  「簡單地說,其實就是一種獨家的標誌,獨此一家,仿冒必究。大家看這裡——」林晚榮翻開那畫布的最上角,展示給眾人看。李泰離得最近,眼見那處有幾個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小字,他輕輕念道:「乙酉冬十五亥金,後面還有畫個圈圈,裡面寫個蕭字,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廠家商標,及生產批次標號,唉,本來是為了防止別家盜版仿冒所用,沒想到今天被迫公開。」林晚榮歎道:「簡單的說,這塊畫布,是我們蕭家生產的——」

  誠王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此是他一手導演的,卻沒想到擺了這麼大一個烏龍。

  「大家看這個圈圈裡面寫個蕭字,這就是我們蕭家的商標。再看這『乙酉冬十五亥金』幾個字,這便是生產日期和標號,意思是,這塊布是乙酉年冬月十五亥時,在金陵工廠裡完成最後一道工藝出場的,哦,也就是去年冬月十五亥時出廠的。所以,我不僅知道這幅畫是一年內完成的,還知道是半年內完成的。唉,這天大的秘密,竟然公佈於眾了。皇上,我能不能申請幾兩銀子,對蕭家進行一些補償啊?」[天堂之吻 手 打]

  這簡直是千古奇聞那,林三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眾人面面相覷又忍俊不禁,這位狀元郎實在太遜了,弄個假冒偽劣商品還採購的是正牌貨的原料,被人標明了生產日期都不知道。這實在是有史以來最離奇也最好笑的栽贓案,簡直就絕了。李泰和徐渭忍住笑,脖子都漲紅了。

  與這林三待得久了,老皇帝早已習慣了他的奇招,只是這一次,實在太離奇了,也太搞笑了,饒是他隱忍無比,卻也忍不住笑得臉紅脖子粗,急忙偏過頭去,以免失了體統。

  「林小哥,老朽對你,真是服了,這樣也能行!你之智慧,可真是曠古絕今。」徐渭笑得臉上抽筋,佩服得五體投地。

  「一般一般,全國第三!」林晚榮嘻嘻笑著說道。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蘇慕白,你圖謀不軌,栽贓良臣,還有何話可說?」

  蘇慕白雙膝一軟,早已癱倒在地上,拚命磕頭道:「皇上饒命,微臣是一時糊塗,受了誠——」

  「蘇慕白,你好大的膽子!」誠王盛怒之下,狠狠一腳踢在他臉上,蘇慕白重重幾個翻滾,嘴角血流如注,連牙齒都脫落了,話也說不出來。「枉孤王對你信任有加,你竟勾結本王的家人來圖謀陷害我,實在是罪不可恕。皇上,這等欺君罔上之人,萬萬留他不得。臣弟建議立即將他收押天牢,候時處斬。」

  皇帝面色陰沉掃他一眼,又望了望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的蘇慕白,搖頭歎道:「蘇慕白,你是朕一手培養起來的,考中狀元也是憑得真本事,朕無一絲徇私之心。本想將你好好培育,成我大華胘骨之才,哪知你——你的所作所為,實在叫朕好生失望。」

  蘇慕白滿面鮮血,面目猙獰,吱吱呀呀的叫著,跪在地上拚命磕頭,額頭血跡汨汨流下,誰也聽不清他說的什麼,林晚榮看得也是一陣不忍。說到底,他和這個蘇狀元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只是受他莫名其妙的嫉妒而已。

  徐渭搖頭輕歎:「妒之一字害死人那。」

  「押下去吧。」皇帝神色蒼老。無力揮手:「交刑部處治,擇日上報。」宮廷護衛將蘇慕白拖拉出去,狀元郎不斷的掙扎著,支吾著,血水淚水交流,有苦說不出。

  皇帝面色陰沉,掃了殿上眾人一眼,冷道:「朕再說一次。我大華朝唯賢能者用之,有嫉妒賢能、栽贓嫁禍者,一律依刑重處,絕不姑息,眾卿聽明白沒有?」

  「謝皇上恩典!」群臣急忙躬身抱拳。今日之事,竟是以此為結尾,任誰也想不到。蘇慕白一代俊傑,就此淪落,實在叫人可歎可惜。同時也充分地證明了一個道理——寧惹閻王,莫惹林三。

  誠王老辣之極,見形勢不利,立即轉向林晚榮,臉色真摯,眼中擠出幾滴老淚:「林三,是我誤信讒言,冤枉了你,本王在此,鄭重向你道歉。請受本王一拜。」

  他竟一躬到底,真的拜了下去。待他拜完,林晚榮拉住他,假惺惺道:「哎呀,王爺行如此大禮,小弟愧不敢當啊。些許小事,都是誤會,說明白了就沒什麼,何必這麼隆重呢。」

  「要的,要的,非如此,不能表達本王愧疚之心啊。」誠王真誠說道。

  老皇帝微微點頭,又一聲冷喝:「吏部尚書何在?」

  葉大人今天老實之極,聞聽皇帝一聲斷喝,頓時渾身哆嗦,急忙出列伏跪在地,一句話也不敢說。

  「葉卿,昨日對皇后不敬的,可是你來?」皇帝雙目微閉,沉吟道。

  「罪臣該死,罪臣該死,不知那是娘娘鳳駕,驚擾娘娘,罪臣罪該萬死!」葉大人渾身顫抖,拚命磕頭。

  皇帝淡淡道:「你也是多年地老臣了,口出不敬,按律當斬。念在你為官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朕不為難你。你上個折子,告老吧。」

  「謝皇上恩德,謝皇上恩德。」葉大人感激涕零,頭都磕破了。

  皇帝虎目一掃,威嚴道:「三閣六部,不可一日無主事,這吏部尚書的人選——」他在殿中眾人身上望了一眼,林晚榮心裡一驚,你可別選中我啊,每日五點上班,這種事情打死我也不幹的,那正是我抱著青旋睡覺的好時光,雷都劈不醒我的。

  見林三把頭縮得老後,皇帝微微搖頭,苦笑道:「徐卿,你就辛苦一點,暫時執掌吏部吧,戶部的差事一併兼著,待到有了合適人選,再向朕舉薦。」

  徐渭無奈,只得恭聲應是,到他這個程度,聲名如日中天,官職已是身外之物了,此舉只會增加他的負擔,對撂擔子的林小哥,他也是無可奈何。

  誠王忽地出列,懇切道:「皇上,葉大人犯了過錯,臣弟聽說是因為皇后娘娘之事。宮中數十餘年沒有娘娘的消息,坊間傳說甚多,既是娘娘回來,應盡早公佈於眾才是,以免有人暗中傳訛,毀壞皇上清譽。」

  我老丈母娘過世十幾年了,難道你這老小子不知道?裝B,我鄙視你,林晚榮心中暗哼,不屑的瞅了誠王一眼。

  皇帝雙眼濕潤,手指微顫,良久才平抑激動的心情,大聲道:「王兄此言有道理。朕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坊間傳說不是虛假,朕的賢後,已於十七年前病故!」

  「娘娘——」,一陣慘呼響起,殿裡的群臣、宮女、太監,一起跪了下去。

  這是我老丈母娘,也得跪一跪。林晚榮歎了口氣,跪下去真心實意磕頭。

  皇帝雙眼通紅,大聲道:「十七年來,朕將這消息隱忍不發,未曾昭告天下,便是皇后臨終曾有遺言,等不到朕的出雲公主回來,她便不入寢陵,不告天下。為了這一天,朕已經等待了十七年,終於等到了,咳,咳——」

  「皇上——」高平一聲驚呼,急忙遞過去幾顆藥丸。望了望秀黃絲絹上褐色地血漬,老皇帝擦了擦嘴角,神色不變,吞下藥丸,臉色恢復了許多。他閉目養神一陣,接道:「朕的公主,離開朕二十年,終於又回到朕的身邊,也了了皇后一大心願。明日朕便擬告天下,千里縭素,舉國盡孝,送朕的賢後。」

  「遵旨。」眾臣停止了哭泣,恭敬喝道。

  「皇上,這樣說來。昨日回來的,便是出雲公主了。」徐渭小聲問道,又意味深長的看了林晚榮一眼。

  「不錯!」皇帝傲然道:「便是我大華獨一無二的出雲公主,她已長大成人,待到皇后入殯,朕將昭告天下,為她舉行大婚。」

  林晚榮心裡偷跳了一下,大婚,這事我還沒想過,說起來還真是有些慚愧,巧巧、凝兒、青旋她們就這樣跟了我,特別是青旋,肚子都搞大了,卻連個正式的儀式都沒有,慚愧,實在慚愧。

  今日大華悲事連著喜事,群臣也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老皇帝似乎也憔悴得很,揮揮手道:「今日便議到此處,退朝吧。」

  「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行了大禮,往殿外行去。林晚榮還沒出門,李泰一掌拍在他肩上:「林三,你昨日借我的兵馬大炮,這人情你可得承上我的。」

  林晚榮嘿嘿乾笑:「老將軍,您就別為難我了,不是我林三不想為國效力,實在是胸中墨水太少,要是耽擱了你前線的軍機大事,那就萬死莫辭了。」

  徐渭便在二人身邊,聞聽他言,笑著道:「老將軍莫要相信他的話,我請他去山東帶兵之前,他也曾說過一樣的話,可結果怎麼樣?那白蓮教,還不是滅在了他手裡?」

  李泰歎道:「林三,今時今日,你身份已非同小可,我也拿你沒有辦法。只是我大華朝中無良將,我年紀又大,若是哪一天撒了手,大華怎麼辦?北有胡人,南有倭寇,誰來領導眾將士?做人可不能太自私了,有本事就要亮出來,藏著掖著,那不是男人所為。」

  這老頭,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以情動人了。別說,老子還真有些吃他這一套。見李泰蒼蒼白髮,皺紋滿臉,林晚榮心中一軟,衝動之下就要答應,幸好見旁邊的徐渭笑得詭異,便急急地剎了車,一個「好」字沒有出口。

  「這事,過幾天再說吧。」林晚榮歎道:「大軍出發之前,我一定會給老將軍一個交待的。」

  李泰點了點頭,那邊高平走過來道:「林大人,徐大人,李將軍,皇上請三位上書房敘話。」

  一進宮,事情還真是多,林晚榮無奈搖頭,跟在徐李二人身後去了。待的到了上書房門口,三人停住了腳步,高平進去請示一番,出來道:「林大人,皇上請您先進去。」

  難道是與我商量大婚的事?唉,兩世為人,我還沒結過婚呢!邁步進了上書房,只見屋內檀香裊裊,堆滿文章奏折,老皇帝背身而立,望著牆壁上歷代先祖題字,沉默不語。

  「老爺子,你找我?」氣氛有點壓抑,林晚榮忙開口道。

  皇帝微微點頭,沉聲道:「你與蕭大小姐關係很親密麼?」

  無緣無故怎麼問起這些了,林晚榮心中疑惑,知道這事瞞不過他,老老實實點頭:「有點親密!」

  「有點親密?」皇帝冷冷一笑:「以後用不著了,朕殺了她!」

  *******

  註:以本章中方法鑒畫,有功,是三哥的!有錯??干三哥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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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樓
發表於 2008-4-21 02:48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二十四章 千古奇謀


  「殺,殺,殺了她?」林晚榮腦中轟的一聲,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說話都有些結巴了:「老爺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可是蕭夫人的親生女兒,你怎麼下得了手?!」

  皇帝不緊不慢道:「是郭小姐親生的女兒不假,可那又怎樣?朕要殺一個人,難道還問她是誰的女兒?林三,你怎地如此幼稚。」

  見皇帝如此蠻橫,想起大小姐的如花嬌顏,林晚榮血氣上湧,雙眼通紅:「幼稚又怎麼樣?我卻不會亂殺人,且還是故人之後。我家大小姐美麗賢淑,溫柔善良,她犯了何種過錯,要你下這屠刀?」

  老皇帝哈哈大笑:「美麗賢淑、溫柔善良?這話要從別人口中說出,我自然相信!唯獨從你口裡說出,卻是滑天下之大稽!你與蕭大小姐吵吵鬧鬧、形似冤家,有誰不知?」他神色一冷,哼道:「再說,你怎知她沒犯錯?叫朕說,她最大的錯誤,便是與你勾勾搭搭!林三,你老實與朕交待,與你關係親密的女子,除了你宅子裡的兩個、蕭家的兩個,都還有哪些?朕一個一個殺來!」

  林晚榮背後冷汗嗖嗖,這老傢伙是什麼意思?要將我的相好殺完?想起大小姐,他雙目通紅,冷聲道:「你要殺,那就殺,這天底下的女子,都是我的相好。」

  老皇帝陰陰一笑:「莫要以為朕不知,你與哪些女子親密,朕心裡一清二楚。林三,非是朕心狠手辣,實在是你過於貪得無厭,這罪魁禍首,就落在你的身上。」

  「我?」林晚榮指著自己鼻子:「你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你要殺人,怎麼還是我的錯?」

  皇帝一拍桌子,怒氣沖沖喝道:「在朕面前,你還敢如此犟嘴?天下無恥,唯你最甚。朕來問你,你可知秦仙兒是朕的什麼人?」

  你這老傢伙明知故問,林晚榮哼道:「是你的霓裳公主,那又怎樣,她還是我老婆呢!」

  「你還知道她是朕的公主!」皇帝冷笑道:「朕再問你,青旋又是朕的什麼人?」

  大小姐都不在了,老子還怕你個球,林晚榮也豁出去了,重重一掌拍在那呈滿奏折的桌子上,怒聲道:「她是出雲公主,是我大老婆!她們兩個都是我老婆,那又怎麼樣?我就是專娶公主做老婆的!」

  老皇帝一愣,敢在他面前拍桌子的,一萬年也遇不到一個,偏就生出了林三這個犟種,天不怕,地不怕。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朕的上書房撒野,難道就不怕朕誅了你的九族嗎?」皇帝眉毛一橫,冷冷笑道。

  嚇唬我?只要你能找到我的九族,隨便你誅去!林晚榮嘿嘿一笑:「老爺子,你看清楚了,站在你面前的林三,可不是什麼怕事的主。我敬你,不是因為你是皇帝,只是因為你是仙兒和青旋的爹,是我老丈人。其他的,就算你是玉皇大帝,也和我沒關係。」

  「虧你還記得青旋與仙兒的身份。霓裳和出雲,乃是朕最為疼愛的女兒,是大華獨一無二的公主,相貌絕麗,身份何其高貴,天下男兒得其一者,已是人中之龍。你一人佔了我兩個女兒,卻還不知足,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處處勾搭別處女子,你當朕的霓裳和出雲是什麼?是你鍋裡的菜,任你蒸,任你煮?!若叫世人知道你得了朕的兩位公主,卻還處處沾花惹草,我皇家顏面何在?霓裳和出雲又如何面對天下人的流言蜚語?」皇帝眉毛忽閃,指著他鼻子大怒道:「朕告訴你,為了我的孩兒,朕可以隱忍多年,絕不允許有人欺負她們。霓裳和出雲既是鍾情於你,那是你的造化,只准她們欺負你,不准你欺負她們。你勾搭的那些民間女子,想要與朕的公主平起平坐,那是癡心妄想。你要娶妻,只能娶兩位公主!郭小姐的女兒又怎樣,誰若是威脅到朕的公主,朕見一個殺一個,絕不姑息!你想清楚了!」

  皇帝疾言厲色,威不可擋,那氣勢,便連天公也要抖上一抖。

  我娶多少老婆,干你屁事,你這老頭子自認血統高貴,便排斥民間女子,有本事叫你女兒不要嫁給我?看是你死還是我死!林晚榮額頭冷汗隱現,咬牙道:「想什麼想,大小姐都被你害了,我想得再清楚又怎麼樣?有本事你就把我也殺了,讓青旋肚子裡的兒子沒有爹,兒子的兒子沒爺爺!叫他也知道,不是他爹對不起他外公,是他外公殺了他爹!」

  他嘴皮子利索,這繞口令一般的說辭,皇帝聽得有些暈,又有些想笑,這小子甭管好事壞事,總能找出一串亂七八糟的理由。怕被林三瞧出了端倪,他急忙掩了笑意,哼道:「朕也非絕情之人。只要你肯答應再不與她們見面,朕倒可以考慮一下,放過你這些亂七八糟的相好,包括你那位大小姐——」

  「什,什,什麼意思?」林晚榮又結巴了,這次卻是驚喜得話都說不利索:「你,你不是殺,殺了她麼?」

  「朕說過殺了她,」皇帝微笑道:「可朕有說過她死了麼?」

  這老頭子,竟和我玩文字遊戲,得知大小姐還活著,林晚榮心思頓時活絡了許多,頭腦飛速運轉,嘻嘻笑道:「老爺子,我就知道你不會殺大小姐的,那可是郭小姐的親閨女,殺誰也不能殺她啊!」

  「休得與朕廢話!」見林三又露出了習慣性的嬉皮笑臉,老皇帝面色一板:「朕現在不殺這位蕭大小姐,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朕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思考清楚,是要朕的公主,還是要你那些繁花雜草!你那蕭大小姐,朕請她至一處作客。三天之後,朕若是沒有聽到想聽的答案,後果你自己想!」

  「不會吧,你綁架了大小姐?」林晚榮驚道:「老爺子,你身為法律的制定者,更應該維護法律的尊嚴,怎麼能知法犯法?」

  「知法犯法?」皇帝大笑道:「在這大華之內,朕的話便是金科玉律,何來違背之說,君無戲言,你那些相好的命運,可就決定在你一人之手了。你仔細斟酌吧!」

  枉是林晚榮機智靈活,面對這般情景,也是一籌莫展,唯有搖頭歎氣。皇帝微笑著打量他,眼中隱隱露出一絲得色,忽地開口道:「青旋在你府上過得可好?」

  林晚榮頭也不抬,沒好氣道:「勞您問起,她過得可比我舒心多了。」

  「那便好!」皇帝微微點頭,歎了一聲:「昨日之事,你辦得太魯莽。你以為兵馬大炮帶上山,將那牌坊轟了,就能穩操勝券?糊塗,實在是糊塗!」

  我糊塗?林晚榮嘿嘿連笑,滿面不屑。你這老頭說話太沒道理,昨日若不是我及時趕到,青旋現在已經長伴青燈古佛,做了姑子了。

  「你莫非是不服氣?」皇帝看他面色,便知他心意,無奈道:「你太小看這玉德仙坊了。這聖坊屹立百年不倒,豈是你打幾炮就能滅了的?他們門生遍及天下,且都是士族,要把他們惹急了,只要有人登高一呼,那千萬個讀書人口誅筆伐,便是吐沫,也能將你淹死,連朕也救不了你!」[天堂之吻 手 打]

  林晚榮嘿嘿道:「有那麼嚴重麼?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麼?」

  「那是因為你運氣好,湊巧碰上聖祖真跡有破綻可尋,」皇帝踱了幾步,無奈一笑:「這也是你昨日糊塗之中,唯一做對的一件事情,破了他們立足的根基,叫天下士子有苦說不出,朕也才能使得上力氣。要不怎麼說你小子無法無天呢,連聖祖真跡也敢動手腳,那些讀書人敗就敗在臉皮沒你厚,學不來你的無恥手段。可是你這一著實在驚險之極,既無充足準備,對玉德仙坊也無瞭解,便憑一腔熱血就敢上山搶人,朕說你糊塗,難道還是錯了?」

  皇帝的諄諄教導聽著似乎有道理,林晚榮卻不贊同:「老爺子,凡事謀定而後動,那只是一個美好理想,昨日我若是像你這樣謀劃,等想好了計策,青旋只怕早已當了尼姑。計策固然重要,但實事不待人,該出手時就要出手,把住穩、準、狠三個字,保證吃不了大虧。」

  聽林三說的頭頭是道,老皇帝沉思一番,望他一眼點頭道:「好一個穩、准,狠,你倒是深得其中三味。」

  好什麼好,我娶幾個老婆你都要管,林晚榮哼了一聲,沒有答他。皇帝微微一笑,拍著他肩膀道:「凡事有果必有因,世事未必如你眼睛看到的這般淺顯,你且多去想想。」見林晚榮迷惑不解的眼神,他臉上泛起一陣柔和的光芒,轉瞬不見,面色又恢復常態,淡淡道:「林三,你今年多大年紀了?」

  「十八!」林晚榮眼也不眨的扯謊。

  老皇帝聽得哈哈大笑:「你這頑劣小子,竟來欺朕,朕觀你為人處事,怕是二十八也比不上你。」

  林晚榮乾笑兩聲:「為了保持自己的年輕心態,我一直認為自己十八歲。老爺子,你問這個做什麼,不是要配生辰八字吧?」

  「朕就當你十八吧。」老皇帝笑了一下,臉上神色漸漸黯淡:「二十年也只是短短一瞬,遙想朕昔年跟隨父皇學習朝政,彷彿便在昨天,轉眼之間,朕已是這般年紀,所剩時日怕是無幾了。」

  林晚榮心裡一突,老丈人太善變了,剛才還對我連打帶嚇的,轉眼卻又感慨起來,他到底要做什麼?

  「死,朕倒不怕。只是有兩件事,卻一直哽在朕的心頭,讓朕寢食難安,就是死了,也愧對列祖列宗,你知道是什麼嗎?」皇帝掃他一眼,悠悠道。

  「我不知道。」林晚榮急忙擺手:「這事也和我沒關係。」

  皇帝陰陰一笑:「你娶了朕的兩位公主。天下富貴榮華誰能及你,還敢說這事和你沒關係?朕身後最擔心的兩件事,其一,便是兩位公主的歸屬。既然他們都中意於你,我也無話好說。其二,便是我這大華的萬里江山後繼無人,此乃朕一生最大的遺憾。」

  林晚榮心裡怦怦直跳,老丈人又把話題扯到這裡,是個什麼意思?他嘿嘿笑了幾聲,口不對心道:「那個,不是還有誠王麼。他家裡有兒子嘛,反正是一家人,你就隨便挑一個過繼——」

  「誠王?!」皇帝咬牙冷笑:「他怕是做夢都在打這個主意,只是他卻不知,朕無子嗣,便是拜他所賜。我焉能將這萬里江山再交於豺狼之手?!」

  「那這個就不好辦了。」林晚榮雙手一攤。無奈道:「皇帝可不是人人都能當的,總不能在大街上隨便找一個人吧。」

  這個話題著實有些大逆不道,林晚榮無知者無畏,皇帝卻是有心誘他,微微頓道:「做皇帝未必如你想像得那般差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天下萬人臣服在腳下,生殺予奪任你掌握的時候,那是怎樣一種滋味。你想過嗎?」

  林晚榮乾笑兩聲,心道,我老婆太多,每天做點愛做得事都忙不過來,誰有功夫去想當皇帝是什麼滋味!

  見他似乎不為所動,皇帝神秘一笑,漫不經心道:「當然,這只是一方面,至於其他的好處,我就不一一列舉了——譬如,皇帝可以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嬪,想娶何人做老婆,誰也不敢反對!」

  林晚榮心裡跳了一下,皇帝老丈人真是知我心思啊,說了半天,唯有這一處吸引我。他眼睛一直,小聲道:「那大小姐豈不是——」

  說起女人便來勁,這小子還真是有昏君的潛質,皇帝哼了一聲,怒道:「朕的兩位公主國色天香,難道還拴不住你麼?你若再與什麼大小姐徐宮女勾搭,朕就——」他長袖輕拂,比劃了個殺頭的手勢,林晚榮忙將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宣李泰、徐渭!」皇帝朝門外喝道。

  候在外的高平急忙唱道:「宣李泰、徐渭!」

  見皇帝宣了別人,林晚榮正要出去,卻聽皇帝道:「你便留在這裡,朕還有要事要與你們幾人協商。這政事煩瑣,須得有耐心,你且好生學著。」

  林晚榮哪裡有心思去學什麼政事,只是想著大小姐還在老爺子手裡,若是一個不慎,真叫他給殺了,那可就什麼都完了,只得嘿嘿笑了兩聲,留了下來。

  徐渭、李泰二人進門正要磕頭,皇帝一抬手:「徐卿、李卿不用多禮,來啊,賜座!」

  小太監搬來錦凳,徐渭與李泰謝恩坐下,皇帝遞給徐渭一個折子:「徐卿,你看看,這是從高麗飛鴿傳書傳回的消息!」

  高麗?林晚榮也愣了一下,算算時間,從通知徐長今到現在,也不過三天的時間,高麗的反應還真是不慢。

  徐渭雙手接過折子,細細看了一眼,驚道:「高麗王拒絕了林小兄的提議?」

  「什麼,什麼?」林晚榮也耐不住了,自徐渭手裡搶過折子:「我看看,我看看!」

  這是密折,徐渭面色為難,也不知該不該給他看,皇帝擺擺手:「讓林三看吧,這高麗的局勢,只怕不是我們想像得那麼簡單!」

  林晚榮掃了一眼那折子,摒除一大堆的之乎者也,大概意思也能看懂,卻是高麗王表決心,勢要與倭寇血戰到底,並再次請求大華伸出援助之手,拯救友邦。至於林晚榮提出的那偉大構想,則是隻字未提。

  李泰哼道:「這高麗王果真居心叵測,只要我大華出錢出力,林小兄提出的『一體兩制』,他卻一言未提。要我兒郎為他拚命,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徐渭思索一會兒,蹙眉道:「倭人之禍已經迫在眉睫,高麗卻在此時拒絕我們的提議。是不是其中有了什麼變故?抑或他們與倭人達成了什麼協議?若是這樣,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林小兄,你怎麼看?」

  這建議是林晚榮提的,當時在朝上口若懸河絡繹不絕,聽得眾人如癡如醉,如今卻被人嚴詞拒絕了,尷尬自是難免。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開口道:「皇上,請問高麗來的使團還在京中麼?」

  「倭人進犯,李承載早已請旨回轉了高麗,眼下不過留下幾個宮女傭人。」皇帝淡淡道。

  「李承載就不要說了。」林晚榮不屑地擺擺手:「我想問的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小宮女,叫做徐長今的!」

  「徐長今?」徐渭一驚:「林小兄,你怎會問起她?聽你言中之意,這位小宮女似乎比李承載還要重要?」

  林晚榮點頭笑道:「徐先生說得不錯,李承載只是高麗使團打的幌子,無用得很。真正主事的,應該是這位小宮女。只要她還留在京中,那事情未必如同我們想像得那麼糟!」

  「主事的是徐長今?林小兄,你怎麼知道?高麗怎會派一個小宮女主事?」徐渭不解問道。

  我是他的「晚榮哥」,我當然知道了。想起徐長今溫潤如玉的肌膚,林晚榮心裡有些騷癢,淫笑道:「這位小宮女生的清新脫俗,身材也不錯,我和她有過幾次交媾,啊,不是,是交流。從她言談舉止間,我能斷定,那李承載只不過是一具木偶。真正說得上話的,是這位長今小姐。至於她的具體身份麼,現在我也不知,應該不凡。」

  徐渭和李泰面面相覷,林小哥說得這樣篤定,也不知他與長今小宮女的「交流」到了什麼地步?

  林三對女人的手段,連公主也要墮落其中,皇帝自然不會懷疑,點頭道:「徐長今仍然滯留京中,昨日還曾到大相國寺遊覽觀勝。」

  皇帝的手腕不用懷疑,徐長今的一舉一動定然逃不開他的眼睛。長今妹竟然四出遊覽觀勝,林晚榮心中也是疑惑。

  「遊覽觀勝?」徐渭搖頭道:「倭人已近在眼前,若她在高麗地位超凡,怎還會如此灑脫?說不通,說不通!」

  林晚榮忽地一拍掌,喜笑顏開:「說得通,說得通,她越是輕鬆,那就越是說得通。」

  「這話怎麼說?」李泰問道。

  林晚榮笑了幾聲:「皇上,既然你收到了這折子,那徐長今自然也應該知道了吧。」

  皇帝點頭,淡淡道:「昨日夜裡有兩隻信鴿曾飛入高麗使團居所,想來這消息她也知道了。林三,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勿要再打些啞謎。」

  連皇帝都忍不住了,林晚榮笑著道:「這事也急不得,只要徐長今還在京中,那就說明,高麗絕不是拒絕了我大華的提議。恰恰相反,他們應該正處在痛苦掙扎中——」

  「如何見得?」李泰揚揚手中的折子:「高麗王對我大華的提議,可是隻字未提!」

  「隻字未提不假。」林晚榮輕鬆一笑:「可是,他們也未拒絕啊。這個時候,就是比拚耐力的時候。只要高麗能忍住,我大華一樣能忍。」

  李泰搖頭:「若真是如你料想倒還好說,可若是高麗真的已與倭人達成了協議,我大華與胡人的大戰又眼望在即,一著不慎,我大華就要陷入大大的被動,這個險,我們冒不得!」

  「老將軍言之有理。」林晚榮點點頭,臉上神色無比肅穆:「為了大華的安危,為了千千萬萬同胞的幸福,我決定對徐長今使出一招千古奇謀!」

  「什麼千古奇謀?」皇帝微笑問起。

  「美——男——計!」林晚榮滿面悲壯,淒慘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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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樓
發表於 2008-4-21 02:49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二十五章 奉旨泡妞


  「美男子?徐渭和李泰上上下下打量著林三,男則男亦,說是美男,似乎還欠缺了些。他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強自忍住了笑,徐渭小心翼翼道:「若要施美男計,不是不可以,只是能不能換個人去,這樣把握大一些!」

  林晚榮聽得勃然大怒,黑著臉望他一眼:「徐先生,你什麼意思,說話可要憑良心啊!這世界上還有比我帥的麼?告訴你,像我這樣文武雙全的花樣美男,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

  徐渭笑著搖頭,臉上滿是歉意:「小兄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擔心你以身涉險,萬一出了岔子,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似你這樣的頂端人才,正是我大華最需要的,怎能讓你親自冒此危險呢?老朽建議換人,實在是為你著想,為江山社稷著想,小兄莫要誤會了。」

  「危險也沒辦法,誰讓我天生就是勞碌命呢,泡最危險的妞,做最安全的事,我早已習慣了。佛祖說的好,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為了大華人民,為了江山社稷,小弟甘願冒此奇險!皇上——」林晚榮轉身,誠摯的望著皇帝,言辭懇切:「小民請戰!請允許小民為國殺敵!」

  老皇帝冷笑一聲,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林卿拳拳愛國之心,朕甚感念!只是徐長今一介弱質女流,是否能知曉高麗大事?即便她知曉,朕又如何放心似你這般的大華胘股親身涉險?依朕看,徐卿的提議頗有道理,不如換人去吧——」

  「換人?皇上說笑了!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合適的人麼?」林晚榮微笑著,目光甚是自信:「而且,我敢肯定,徐長今必定知道此中詳情。徐先生方才說,高麗人有可能背著我大華,與倭寇達成了某種協議。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在小弟看來,可能性微乎其微。諸位想想。東瀛大軍盡出,直取高麗,勢在必得,若他要與高麗達成條件,那高麗要開出怎樣的價碼,東瀛人才能善罷甘休呢?若他們真有談判,我敢肯定,東瀛人提的條件,比我大華的要苛刻十倍百倍,叫高麗更加難以接受。皇上,徐先生,老將軍,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

  眾人聽他主動提出什麼美男計,還以為他是色迷心竅,要趁機去占那徐長今的便宜,哪裡想到原來他心裡早已有了見解。這一番話可謂一針見血,東瀛人絕不是什麼好鳥,他們傾舉國之力,海上直取高麗,大軍壓城,若是拿不到滿意的籌碼,絕對不會罷休。

  徐渭和李泰微微點頭,皇帝沉吟一會兒,緩緩開口:「說下去,接著說下去。」

  「倭人之凶殘,世所共知,他們長期棲於狹長的海島,民族特性決定了他們的暴躁和貪婪,在可以吞併高麗、獲取一塊陸地拓展生存領域之時,他們絕不會放棄這巨大的利益。故而,我說他們的條件只會十倍百倍的苛刻,叫高麗王室難以接受。有比較才有鑒別,反觀我們的一體兩制的偉大構想,手段平和,保留了高麗王室,讓他們可以世代繁衍生息,又庇護在大華臂膀之下,可為他們遮風擋雨,大華與高麗又有多年交往歷史,兩國民眾更易接受,兩相對比,孰優孰劣,一目瞭然。皇上,小民大膽問一句,若您是高麗王,在二者只能選其一的情況下,你會做出什麼選擇呢?」林晚榮滔滔不絕,口若懸河,一句反問,讓眾人沉思。

  皇帝沉默良久,淡淡言道:「照你這麼說,似乎有些道理,那高麗王該當會選擇與我大華合作。只是,他們現在只言不提納入大華之事,我能奈他何?高麗危急,而我大華也與胡人開戰在即,這樣耗下去,只會是個兩敗俱傷之局。」

  「皇上聖明,正是如此。」林晚榮點點頭:「高麗王的沉默,就是拿準了我們大華現在焦急的心態,與我們比耐心,想要與我們談條件,獲取更大的利益。所以,此時探明他們的心理底線,尤為重要。」

  「你是想從徐長今身上,探明高麗的底線?」李泰皺眉開口:「可是這麼一個小姑娘,真的能參與朝政大事?」

  「老將軍可不要小看了這位徐長今,諸位想想,高麗王既然是要探查我大華的態度,這京城中必然要安排人手,這位小宮女,無疑就是他們的主事之人。但他們又不能露出焦躁的心態,因此,徐長今便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游廟拜佛,做出從容姿態,故意讓我們看到,目的就是想讓我們急起來。我們回過頭想一想,若是高麗真的與倭人達成了協議,徐長今還留在大華做什麼?她現在應該急急趕回高麗才是。」

  徐渭點頭,不要看林三平時嬉笑玩耍沒個正經,分析起大事來,卻是絲絲入扣、井井有條,頗有大家風範:「小兄,照你的意思,這位徐小宮女是在等待我大華先做出讓步,再稟告高麗王處置了?」

  林晚榮眼神一閃,笑著搖頭:「非也,非也,高麗與我京城遠隔千里,即便是飛鴿協商也要幾天時間,東瀛倭船此刻怕是就要到達高麗水城,戰事瞬息萬變,這樣幾天的時間,高麗王可耽擱不起。若是我所料不錯,那高麗王的最後底線,定然已經傳達到了徐長今手上。

  「什麼?」這個大膽的推論,不僅讓徐渭和李泰吃驚,就連皇帝也有些動容,若這林三推論是真的話,那豈不是大華開疆闢土的大好機會近在咫尺?將那徐長今勸服,高麗就已經入手了一半!徐渭和李泰面露興奮,聽林晚榮一番話,局勢似乎是越來越明朗,關鍵就在這徐長今身上了。難道真的要使出美男計?二人看著林晚榮,面色一陣古怪。

  能在人生的尾聲開疆闢土,超越先人,實在是一個莫大的榮耀,沉穩如老皇帝者,也忍不住的心裡一陣激動,他面色一片潮紅急忙壓制了心情,平緩道:「林三,你說徐長今已掌控了高麗的底線,這句話你有多少把握?」

  林晚榮一攤手。笑著道:「一點把握也沒有,皇上,你也知道,我剛才說的是推理,事實真相如何,唯有這位徐長今知道了。唉,徐長今這個小姑娘,皇上和徐先生你們也見識過的,她性子倔強,認死理,若非她自己願意,就是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什麼都不會說的,很棘手啊。」

  老皇帝咬了咬牙,你小子說了半天,無非是想找借口去泡妞,這種餿主意你也想得出來。朕的兩個女兒,哪一個不比那高麗來的小宮女強上萬倍?沉吟半晌,卻對林三無可奈何,這高麗也是缺德,派來個主事的竟是小姑娘,天生就要讓林三這蒼蠅去叮,論起對付小姑娘的本事,林三認了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皇帝長長吐了口氣,陰沉著臉道:「林三,若是叫你去應付徐長今,你有幾成的勝算?」

  老爺子用的應付這個詞,可真是太巧妙了!我林三泡妞,幾時失敗過。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腆著臉道:「這個麼,要看怎樣應付了。視程度輕重,效果也不一樣!」

  「有何程度,有何效果,你只管道來,朕會仔細斟酌。」皇帝話裡有話,唯有林三聽得懂,李泰與徐渭皆是滿頭的霧水。

  林晚榮嘿嘿淫笑:「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吹牛了。應付這徐小姐,要看到什麼程度,若是普通的喝茶聊天,約摸能探到一成;若是進一步,拉拉手,約有三成;親親臉,怎麼著也得有五成的把握;若是行了周公之禮,嘿嘿,我不說,大家也能猜到了吧。」

  徐渭和李泰聽得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是這麼個程度,這麼個效果!就這還叫不吹牛!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什麼行周公之禮,你幾時變得這般文縐縐了,直接說污了人家女子的清白就得了,皇帝聽得好笑,不過對於林三的話他是深信不疑的,最明顯的例子就是自己的兩個女兒了。

  「徐卿、李卿,你們看這辦法如何?」皇帝面色古怪,臉上神情像是笑,又不是笑,向徐渭李泰徵求意見。

  徐渭李泰乃是大華的文臣武將,左右胘股,議政何止千場,只是與皇帝公然討論這猥瑣的美男計,特別還是由林小兄這樣的「美男」施展,就別提有多彆扭了。

  「這個,」兩人互相「謙讓」了一番,最終還是徐渭不得不開口:「若是再無辦法,唯有使出此千古奇謀了,畢竟時間不等人!北方有胡人要戰,東北有新軍待統,都是刻不容緩的事。」

  皇帝點了點頭,在房內緩緩踱了幾步,良久,方才似下定了決心,正要開口,林晚榮卻搶道:「啊,徐先生,你剛才說什麼?是說這計謀要換人執行吧。我左思右想,前思後想,覺得還是你說的對。我雖然比美男還美一點,但我現在有家有口、拖兒帶女,實在是不適合執行這種高度危險性的任務,再說,我也不善於欺騙小姑娘,良心不安那!換人,換人,這個提議好!」

  屋內三人一陣驚愕,在這關鍵的時刻,林三怎麼變卦了?徐渭急忙道:「林小兄,此等艱難重任,唯有你這般英俊瀟灑、足智多謀的少年俊傑才能完成,換了別人怎麼行呢?你若是擔心你夫人那裡責罵的話,老朽去為你開脫,相信他們還會賣我幾分薄面的。」

  林晚榮黯然神傷,搖頭欲泣:「徐先生,你不要提起我那幾位夫人。實話告訴你吧,由於有著逼不得已的原因,我將被迫拋棄我幾個老婆,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哪還有心情去執行這種艱巨任務?是我對不起大華,對不起大華人民!」

  李泰驚道:「拋棄妻子?這如何使得,是誰如此大膽,要逼你做那負心之人!你與老夫說說,我去找他算賬!」

  皇帝臉色黑如油墨,林晚榮差點笑出聲來,忙忍了回去,淒慘搖頭:「這種事情還是不提了,心情太差,實在難以完成任務,總之,這次就算是我林三不對,對不住皇上的栽培,對不住徐先生和老將軍的信任了。」

  兩人苦勸一番,林三堅決搖頭,皇帝冷眼看他做戲,這才會過意來。這小子繞了半天,原來目標並非是徐長今,卻是要借此來要挾他收回成命,保住他那幾個老婆,真可謂用心良苦!

  「是嗎,你也與朕說說,是誰逼你拋棄妻子的?」見林三擁兵自重,皇帝再也看不下去,冷冷哼了一聲。

  「這個,小民不敢說。」聽聞皇帝說話,林晚榮長長的吁了口氣,不怕你說話,就怕你不說話。

  「不敢說?這世上還有你不敢說的話?」皇帝重重一拍龍椅,龍顏大怒:「朕看你是有恃無恐,不想為我大華出力,你是想抗旨——」

  這一個大帽子蓋下來還如何得了?見聖上震怒,徐渭和李泰急忙跪倒在地,急急道:「聖上息怒,林三隻是適逢家變才會如此失態,萬望聖上見諒!我等一定好好規勸於他!」

  天顏龍威,老皇帝發起怒來,還真是有幾分氣勢,林晚榮卻不怎麼害怕了,反正惹他暴怒也不是頭一次,怕著怕著就習慣了。

  見那林三倔強的樣子,自己兩個女兒的幸福完全維繫在他身上,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皇帝心中也是湧起一陣無力感,怎麼就遇到了這麼個怪胎呢?

  「起來,都起來吧。」皇帝無力一抬手,示意徐渭李泰起身,又掃了林晚榮一眼,哼道:「朕答應你,你宅子裡的董小姐、洛小姐,誰也不能攆他們,這個你總該放心了吧!」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林晚榮喜笑顏開,急忙道:「巧巧和凝兒只是我老婆之一,還有大小姐、二小姐、安姐姐等等等等,誰也不能攆,否則,我心情會很差,事情怕是辦不好,若是誤了國事,那就糟了。」

  這小子簡直是得寸進尺,老皇帝怒道:「休得多言,你當朕這裡是菜市場,可以和你討價還價的麼?」

  徐渭和李泰皆都噤聲,聽聖上與林三說話,似乎那要拆散林三夫妻的,正是皇上本人。李泰額頭冷汗涔涔。

  「小民怎敢與皇上討價還價?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為免因我而耽誤國事,請皇上還是換人吧!美男計嘛,大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可以的。」

  徐渭聽得咂舌,這林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與皇上頂嘴。

  被他頂撞,皇帝似乎也有些習以為常了,怒了一陣,反而平靜下來,嘿嘿冷笑幾聲:「你那蕭大小姐、二小姐,朕先給你記著,若是你事情辦得好了,朕會酌情考慮。你若再要多言,朕寧願不取高麗,也要治你。」

  不能把他逼得太急,只要大小姐還在,早晚會有辦法,林晚榮心裡思忖,乾笑幾聲道:「既然皇上如此器重小民,那我就施展我玉樹臨風小潘安的魅力,徹底征服這高麗小宮女,誓死也要套出她的底來。不——過——」

  徐渭和李泰聽林晚榮鬆口,方才長長的歎了口氣,聽他後面一句,頓時心又提了起來,這林小兄簡直是要人命啊!

  「不過什麼?」皇帝是見怪不怪了,冷道。

  「皇上,我這次幹的事情,說的好聽是叫美男計,說得難聽點,那就是欺騙小姑娘,玩弄純真少女。我林三誠實正直,俠名遠播,做出這種事情,對我清譽實在是大大的有損。」

  我呸,你還有清譽!屋中另三人同時不屑的呸了一口。

  「為了證明我的清白,也為了向我家裡的幾位夫人交代,皇上,小民斗膽,向皇上請一幅聖旨!」

  原來是請聖旨啊,這倒是小事情,李泰和徐渭鬆了口氣,皇上面色稍霽,點了點頭:「要何聖旨,你如實說來,朕寫與你!」

  林晚榮走到皇帝身旁,在他耳邊說了一句,皇帝一愣神,旋即怒道:「胡鬧!這種聖旨,朕怎可頒於你?還不叫後人史官笑掉大牙!」

  「這有什麼好笑的?」林晚榮不解道:「若是皇上您取下了高麗。這聖旨可就是千古流傳的佳話了,更能顯得皇上您的特別與偉大之處!」

  皇帝似有意動,旋即又擺手:「不可,這聖旨朕堅決不寫!你只管去辦你的事,朕看誰敢與你找茬?」

  林晚榮還要再說,皇帝搖頭道:「就照方才說的辦吧,今天就議到此處,朕有些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一道聖旨而已,怎會如此麻煩?徐渭、李泰看的不解,但皇上攆人了,唯有拉著林晚榮出門而去。林晚榮臨出門前一歎:「家事不寧,國事難興,辦事都不容易。皇上,你也要體諒我啊。要不然這事情辦砸了,大華就要受難了。」

  門框吱呀一聲關上,皇帝苦笑搖頭,這林三也不知哪裡來這麼多的鬼主意。每到關鍵時候總能想出辦法自救,叫人氣惱。想起林三要的聖旨,他在書房裡來來回回不斷走動,硃筆提起,又數次放下,如此來回,終於一咬牙:「朕便擬了這聖旨,你若辦不成事,看我如何治你。」[天堂之吻 手 打]

  他提筆疾書,片刻即完,望著聖旨上那荒謬的內容,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用上朱紅大印,淡淡吩咐高平:「將這聖旨與林三送去!記住,此乃絕密旨意,唯他一人可見!」

  「林小兄,你向皇上請的什麼聖旨,如此難辦?」出了宮門,徐渭才敢開口相問。

  林晚榮笑道:「徐大人,你也知道,我家裡醋罈子多,我請皇上寫一道聖旨,證明我的清白。哪知道皇上恁地小氣,幾個字都不肯寫!」

  寫聖旨證清白?這倒是千古奇聞!徐渭知道他詭計多端,也不知是打的什麼主意,叫皇上那麼為難。

  前腳剛踏出宮門,後面傳來一陣叫喊:「林大人留步,林大人留步!」

  林晚榮轉過身來,只見後面氣喘吁吁地奔來一個紅衣執事,正是高平。

  「林大人,這是皇上賜您的聖旨!」高平小心翼翼的將聖旨遞到他手上,叮囑道:「皇上說了,這聖旨,只有您一人可以看。」

  林晚榮一喜,哈哈笑道:「瞭解,瞭解,請公公回轉皇上,小民謝過他老人家的恩典!」

  高平匆匆轉身而去,林晚榮打開那聖旨,看了一眼,頓時眉開眼笑。

  徐渭想起高平的交待,這聖旨只有林三一人能看,他轉過身去,心裡又疑惑,情不自禁一回頭,一眼正掃到那聖旨上四個鮮紅大字,分外分明,赫然是——「奉旨勾女」!

  果然是古今第一奇旨,也真虧林小兄能想得出來,徐渭拚命地忍住了笑,臉色漲得通紅,急忙抱拳:「哦,小兄,我突然憶起,家中今日還有老友來訪,老朽要先走一步了。失陪,失陪!」徐渭話畢,拔腳就走,雙肩不斷的顫抖,走到拐角處看不見林三的身影了,這才拍拍胸脯,放聲大笑了起來。

  「這可是寶貝啊!」林晚榮小心翼翼的將那聖旨收了起來,心裡樂開了花,我是奉旨泡妞,為國盡忠,青旋怪罪下來我也有話說。想想要先泡誰呢,徐小姐還是安姐姐呢,為難啊!

  高麗使團滯留京城多日,驛館便在西直門附近,懷揣泡妞的聖旨,林晚榮腳步加快,到了驛館門外剛要進去,忽地又停了下來。正所謂相逢不如偶遇,如果就這麼貿貿然闖進去找徐長今,定然會引起她的疑慮,還是穩妥些好。

  這驛館僻靜,除了門口的兩個守衛外行人極少,林晚榮來來回回的溜躂了幾圈,那守衛早已注意到了他,右邊一人喝道:「呔,你是何人?在這裡瞎轉個什麼?此處乃是外賓居住的驛館,閒雜人等不得逗留!」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走上前去:「兩位大哥,其實我也不是外人,當朝戶部尚書徐渭大人你們聽過沒有?他小舅子的姐姐的親閨女,乃是我的相好。」

  兩個守衛互相看了一眼,徐大人小舅子的姐姐的親閨女?這和徐大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林晚榮不動聲色,自袖中摸出幾兩碎銀,塞進二人手裡,笑著道:「其實我今天來,是想向兩位大哥打聽點事的!」

  見了銀子,兩位守衛大哥臉色稍霽,神不知鬼不覺的裝入袋中,滿面正色道:「我等身為執法人員,素來不收賄賂,你可不要看輕了我們。有什麼事盡快道來,我等義務為你解答。」

  「兩位大哥清廉正直、高風亮節,小弟佩服。」林晚榮一豎大拇指,四周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兩位大哥如此上路子,小弟我也不瞞你們了。其實我是皇上派出的零零七號金牌密探,代號邦,傑士邦!請看這裡——」

  他警惕的四望了一眼,掀開外衣,露出裡面的泡妞密旨,又飛快的合了起來。兩個守衛只看見那封面上的「聖旨」二字,嚇得一哆嗦,急急就要跪下。林晚榮一把扶住他們:「兩位大哥不要客氣,我一向都很低調,從不表露身份的。其實我今日來此,是要執行一項絕密任務——」

  「傑大人請講,傑大人請講。」兩個守衛急忙點頭哈腰。

  低調的傑士邦大人緩緩點頭:「那從高麗來的小宮女徐長今,是否住在此處?」

  「正是,正是。但是大人來的不巧,徐宮女方才出去了。」

  「出去了?這麼早就出去了?」林晚榮奇怪道:「她一個人走的麼?」

  兩個守衛相互望了一眼,嘴唇囁嚅了一陣,似乎不敢說話。林晚榮哼了一聲:「怎地,難道你們還有什麼事情敢瞞著本密探?」

  二人急忙擺手:「不敢,不敢。本來小人受了別人的威迫,不敢說的,但是傑大人是金牌密探,我等怎能在您老人家面前撒謊。徐小姐今日一早就應邀出去遊玩了,陪同她的,是誠王府的小王爺!」

  「誠王府的小王爺,你是說——趙康寧?!!」林晚榮一下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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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樓
發表於 2008-4-21 02:49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與卿花一朵,蜀中兩杜鵑


  「是的,是的,就是他。」兩個守衛急忙叫道:「傑大人,難道您也認識小王爺?」

  「哦,認識認識,當然認識,我常在宮內宮外行走的,哪能不知道小王爺呢?他和我家的旺財還是拜過把子、燒過黃紙的兄弟呢。」林晚榮嘿嘿兩聲:「你們知道小王爺和徐宮女去哪裡遊覽了嗎?」

  「這個小的也不太清楚,不過看他們的馬車是往北門外行去的,大概是踏春去了吧。」

  踏春?媽的,我看是叫春還差不多,他奉了聖旨來泡妞,徐長今卻與小王爺約會去了,雖說小宮女暫時和他還沒有什麼瓜葛,但心裡不爽是肯定的。

  「兩位大哥,」林晚榮鄭重的點了點頭,神色肅穆:「本來,按照皇上親自製定的、我們金牌密探工作守則、第九章第一百零八回第十小節第五條之規定,我今日向你們探查了消息,為確保國家機密不被洩露,你們就得——」林晚榮臉露凶狀、在脖子上惡狠狠抹了一下,陰陰冷笑:「我們金牌密探行事的手段,想來二位也都聽說過了,車裂、天燈、人皮鼓,兩位喜歡哪個呢?」

  兩個守衛嚇得一縮頭,面色卡白,癱軟如泥:「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

  林晚榮扶住他們,臉露慈悲:「不過嘛,今日我與你們相見即是有緣,那些煞風景的事自然不會做了。只是,若有人洩露了我來過的消息。嘿嘿,點天燈這樣慘是事情我就不幹了,做做人皮鼓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哈哈乾笑兩聲,兩名守衛冷汗涔涔,雞啄米般點頭:「大人放心,大人放心,就是打死我們,小的也不敢透漏一點風聲。」

  連騙帶嚇,將這二人收服妥帖,林晚榮這才起身,往北門行去。聖旨揣在懷裡熱乎乎的,那要泡的小妞卻脫了線,可謂出師不利。

  想想大小姐還在老皇帝那裡「作客」,徐長今這事要是辦不好,老爺子那裡就更加沒法說話了,他哼了一聲,在北門城下的茶攤上喝了碗豆漿、吃了兩根油條,順便理了個發,這才出了城來。

  城外風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初春二月末,清風拂柳,野花遍地。碧波蕩漾,雖是春雨方停,卻已處處鶯鶯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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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三章 著火


  他斟酌了半天,小心翼翼道:「從理論上說,我應該回去,因為青旋、巧巧還有我即將出生地寶寶,都在那裡等著我。可是從心裡來講,我又想多陪陪你。姐姐,你要是我,你會怎麼辦?」

  寧仙子望他一眼,幽幽道:「你便是個滑頭,又把話題拿回來問我。心思長在你身上,誰能管得了你」

  寧雨昔神情淡淡,眼中卻有一絲難以掩飾地黯然,林晚榮看地心疼,抓住她小手悄聲試探道:「姐姐,不如我們一起下山去——」

  「下山?!」寧雨昔臉上現出一抹苦澀,依偎在他懷裡,柔聲道:「在這絕峰之上,我們便是一個男子,一個女子,沒有青旋地師傅,也沒有她地相公,忘了人世間地那些仇怨,我與你在一起才能開心快樂,無憂無慮。可若是下了山——」她頓了一頓,說不下去了。

  林晚榮將她嬌軀摟入懷裡,在她發邊輕吻了一下,朗聲笑道:「下山又怎樣?幸福是靠自己爭取地,我們真心相待,沒做過傷天害理地事情,就連老天也管不了我們。嘴長在別人身上地,別人要想怎麼說,我不在乎。」

  「就算你不在乎,可青旋呢?她能不在乎嗎?」寧雨昔淚落滿面,無聲哭泣:「就算她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是她師傅,你又與我有滅門之仇。我們如此犯了禁忌——」

  「什麼禁忌?!」林晚榮站起身來,怒眉上揚:「我與你有何禁忌?你是青旋的師傅不假,可也是我地神仙姐姐,我從未叫過你師傅,你在我眼裡,就是神仙姐姐,從來不是師傅。一個是未嫁女,一個是癡情男。情投意合,兩情相悅,既無血親,又無芶且,老天都不敢拆散我們,何來禁忌之言?」

  「可是世人如何看——」

  「什麼世人?」林晚榮一甩袖子,大聲道:「誰是世人?誰能代表世人?姐姐。枉你是天仙般地人物,怎還不如我一個凡夫俗子看地開?人生百年,如白駒過隙,我們怎能為別人活著?若連自己想要地開心幸福都不能爭取,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他雙手荷在嘴邊。用盡全身地力氣,對著遠處空曠地山谷大聲喊道:「全世界都給我聽著——全世界都給我聽著!我,林晚榮,喜歡寧雨昔,我愛仙子姐姐,我要娶她為妻燈!,永遠愛她,永遠呵護她!如違此誓,叫我五雷轟頂、萬箭穿心、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他費勁了吃奶地力氣,那聲音傳出極遠。在空曠的山谷中來回地飄蕩,隱隱傳來陣陣回聲:「——我愛仙子姐姐——永遠愛她——永遠呵護她——如違此誓——不得好死——」

  「你瘋了——」寧仙子急急摀住他嘴。淚珠兒滴落成串,躲進他懷裡,雙肩急劇顫抖,臉上又笑又哭,哽咽地如要昏厥過去,

  「我沒瘋!」林晚榮撫摸著她秀髮,柔聲道:「什麼詆毀、什麼名譽,在我眼裡一錢不值,只有幸福才是最真實地。若有一天你要偷偷離開我。我就寫一封情書,抄百萬份。挨家挨戶去散發。你不是怕別人知道麼?我偏就向世人宣告,溫雅如仙地寧雨昔,是我林某人鍾愛地妻子,我們曾生有七男八女,其中還有一對是雙胞胎,我就叫你永遠做不成仙子!我無惡不作地稟性歡姐姐你是知道的,千萬不要懷疑我地決心。」

  寧雨昔臉兒羞臊,心裡又苦又甜,狠狠捶打著他地胸膛,哭泣道:「什麼七男八女地雙胞胎,你這狠毒地小賊,便會這樣欺負我,你殺了我吧!」

  林晚榮嘻嘻一笑:「不是七男八女,難道是八男七女?哦,看來是我記錯了,還是姐姐記性好。」

  這人沒羞沒臊,臉皮也不知道是怎麼長的,寧雨昔心裡泛起一股深深地無力感,面對著他,所有地手段都會失效,偏就那種嬉笑中無恥地霸道,叫她生出一種歡欣地感覺,欲罷不能。

  二人說了一會兒話,寧雨昔地心性漸漸地平靜了下來,關於下山地事情,既不搖頭,也不點頭,不知道心裡到底是怎麼個想法。

  從前對著青旋地時候,林晚榮可以使出些無賴地手段輕易搞定,但寧仙子與青旋不同,她自幼苦修,歷事更多,心志堅定非常人可比,林晚榮也不敢過分逼她。

  天色已暮,對面熊熊燃燒的火堆隱隱透出些亮光過來,也不知青旋凝兒她們現在急成什麼樣了。林晚榮向對岸遙望一眼,心裡陣陣擔憂,卻又不知道怎樣是好,這樣兩頭為難地事情,在素來果斷的他身上,還是頭一次發生。寧雨昔似是察覺到了他心神,眼中一黯,低下頭去默默不語。

  這山上地奇花異果多不勝數,寧雨昔見識超卓,專門揀些味道美妙地果實採摘了,二人飲食無虞,在這裡待上一輩子也不會餓死!

  「夜深了,我們進去吧。」寧仙子今日又是哭又是笑地,身雖不累,心神卻有些倦了,拉住林晚榮手嫣然一笑,柔聲說道。

  「好地,好地。」林晚榮忙不迭點頭,有種受寵若驚地感覺,嘻嘻笑道:「我們趕快進洞——房吧!」

  寧雨昔俏臉一紅,打他一下:「瞎說個什麼?我是修行之人,不能貪戀人世塵欲,誰去與你——」她輕呸了一聲,說不出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修道之人嘛,不叫洞房。叫做雙修道侶,其實做的事情差不多,瞭解,瞭解。」

  「無賴!」寧仙子瞪他一眼,臉兒暈紅,小聲嗔道:「什麼雙修道侶!我是修行,非是修道,便與凡人一般無二。」

  「這麼說。還是應該叫洞房了!」林晚榮點頭道:「我就說嘛,洞房多麼地通俗易懂、老少咸宜!」聽他胡攪蠻纏,仙子紅著臉白他一眼,腳步不停,拉他入內。

  這石洞進進出出的幾十遍了,唯獨這一次最快活。握著仙子姐姐地小手,望著她美妙的身材、絕世地容顏。若不是家中還有嬌妻苦待,他說不定就放下一切,與仙子在這山上長相廝守了。

  道了石室門外,林晚榮習慣性

  的停住腳步,寧雨昔掃他一眼。臉孔微紅:「你做什麼,睡那冰冷的石板還沒睡夠麼?」

  什麼意思?林晚榮大喜過望,卻見寧雨昔已丟開他,早早的進室去了。

  林晚榮急忙踏步而入,只見寧仙子素手如織,用劍尖將那按下地捻子輕輕佻起,屋內地燈光便明亮了起來。她轉過頭時,臉頰如染上一層薄薄地胭脂,嫣紅中有些明媚地粉色,說不出地地誘人。

  寧雨昔坐在石床邊。望著他嫣然一笑,小手輕輕一揮:「你快過來!」

  洞房還是雙修?如此美艷溫柔的神仙姐姐。林晚榮還從未見過,心裡不自覺地噗通噗通直跳,急忙躍到石床邊,緊挨著寧雨昔坐下,聞著她身上傳來地淡淡幽香,心曠神怡。

  寧雨昔臉兒嫣紅,眉目溫柔,雙手撐在他胸前,緩緩依進他懷裡:「你莫要想岔了。我是擔心你在外面受了風寒,可不是要與你——」她眼瞼低垂。臉頰滾燙,緊貼著他胸膛,說不出話來。

  我地個娘,這還能叫我不想岔?仙子柔弱無骨地嬌軀依偎在他懷裡,渾身光潔如玉,便如一塊大好的綢緞,一不小心就會滑下去,那豐滿地酥胸緊緊貼在他胸膛,說不出來地豐潤與柔軟,修長繃緊地玉腿壓在他腿上,不經意地摩擦中,卻有一股難以言道地銷魂味道。

  「要,要與我什麼?」在仙子柔柔地腰肢上輕輕撫動,林晚榮自己都能感覺聲音裡地顫抖。

  「無恥小賊!」寧雨昔臉上遍佈紅雲,身體酥軟地靠在他懷裡,彷彿功力盡失,自己都能聽見自己地心跳:「我苦修多年,你,你可不能壞我——啊——」

  一雙火熱的大手已竄進她衣裡,正撫摸著她光潔如玉地肌背,她心跳加劇,紅唇急張,眼中蒙起一層霧氣。

  「小賊!」她忽的輕泣一聲,兩顆晶瑩的淚珠順著柔美地臉頰,無聲滴落。

  林晚榮一驚,急忙抬起頭來,只見寧雨昔銀牙緊咬紅唇,眼眸如雨霧,豆大淚珠顆顆滴落,臉上喜怒哀樂齊齊湧出,淒婉哀艷,楚楚動人。

  「姐姐——」林晚榮看地呆了一呆,望見她眼中淡淡地哀愁,他心裡忽然湧起一種深深地愧疚感,我他媽還真是下半身動物啊。寧仙子心志之堅定,天下無人能比,這幾日更是大悲大喜交替,從天仙到墜落凡塵,中間連個緩衝都沒有,換誰誰也受不了啊。林晚榮忙將她抱緊了,腆著臉皮道:「姐姐,我嚇唬你地,你瞧我是這種人嗎?」

  寧雨昔忽的一口咬在他胳膊上,泣道:「你就是這種人,當我不知道麼?」

  我忍!林晚榮齜牙咧嘴、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稍過一會兒,寧雨昔忽又噗嗤一聲抬起頭來,臉上沾滿淚珠卻嬌顏如花、風情萬種,望著他深情一笑:「小賊,謝謝你!」

  「謝我做什麼?」林晚榮奇怪問道。

  寧仙子將臉頰依偎在他胸前,緩緩摩擦一下,掩住眉眼間地羞紅,語音輕柔:「謝你如此待我。能叫你收住手腳,這可是世間最難地事。」

  這到底是褒還是貶?林晚榮哭笑不得。寧雨昔見他苦惱模樣,輕笑搖頭,將他大手送到自己腰肢,臉兒上浮起一片紅云:「我既是被你拉入紅塵,便再做不了神仙,你還苦惱些什麼?」

  「不苦惱,不苦惱!」林晚榮嘻嘻一笑:「最珍貴地東西要留在最美好的時刻,我就等待洞房花燭那一刻吧。」

  「洞房花燭?」寧雨昔喃喃自語,臉兒粉紅中帶有些蒼白,忽的淚落如雨,聲音細如蚊:「那便交給上天來決定吧。小賊,你抱緊我,再抱緊一點

  「我愛仙子死邊的肖青旋一驚,忙凝神細聽,卻又消失不見了,她心裡一急,急急拉住旁邊巧巧地小手:「巧巧,你快聽,這是什麼聲音?」

  「哪裡有聲音?」風聲,什麼也聽不到。

  「不,不,有聲音,一定是林郎,一定是林郎。」肖小姐神色激動,遙遙向對峰望去:「他一定就在那裡!」

  巧巧也往對面絕峰望了一眼,雲遮霧當,峰巒隱現,根本就看不清東西。她忙拉住了肖青旋地手:「姐姐,千絕峰離我們幾百丈遠,就算是大哥出聲喊叫,也傳不到這裡,你是不是想他想地入癡了?」

  「不,一定是林郎。」肖青旋眸中水霧隱現:「我聽見他喊話了!」

  「真地?」巧巧將信將疑:「大哥真地在那裡?他喊什麼了?」

  「他說他——」肖青旋愣了一愣,忽的搖了搖頭:「不管說什麼,總之他一定在那裡。巧巧,你這就下山去請徐小姐!」

  「姐姐,大哥真地在那裡嗎?」望見巧巧急急下山離去地背影,洛凝擔憂道。

  肖青旋神色堅決:「不會錯地,我聽見了夫君地聲音,他一定在那裡。」

  這一夜,肖小姐翻來覆去睡不著,到天明時分正要合眼,帳外傳來軍士急報:「稟告將軍夫人,大事不好,對面千絕峰上著火了!」

  「什麼?!」洛凝又喜又驚,忙與肖小姐著好了衣服衝出來,天才放曉,千絕峰上卻有一團濃濃地黑煙緩緩升起,幾里外都可看見。

  洛凝跳起來拍手:「大哥,一定是大哥放地火!」

  肖小姐凝望半晌,輕輕搖頭,雙眸微濕:「不是林郎,是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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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樓
發表於 2008-4-21 02:58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四十四章 遠望鏡


  難得地一夜安寧。擁著寧雨昔柔若無骨地身軀,林晚榮心裡分外地平靜,竟是不知不覺中沉睡了過去。翌日一早醒來,身邊早已沒有了寧仙子地身影,室中收拾地一塵不染,空氣中飄來一陣淡淡地幽香,甚為寧靜。

  愜意地小寐了片刻,依然不見寧雨昔地蹤影,不知她幹什麼去了。林晚榮起床收拾一下,緩緩向洞外行來。

  天已拂曉,東方隱有萬丈霞光破霧而出,隔在兩峰之間地雲霧漸漸地散去,對面地情形雖仍是看地模糊,能見度卻提高了許多。

  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正要鞠溫泉洗臉,眼神一瞥間,遠處一塊高峻地岩石上,俏立著一個美麗出塵地身影。她身形修長,體態婀娜,清風拂動她地秀髮,露珠沾滿鬢頰,在隱隱射來地晨光中,閃爍著七彩地光輝。

  林晚榮看地大喜,胡亂地鞠了捧清水往臉上一灑,躍步登上岩石,笑道:「神仙姐姐,出來看風景,怎麼也不叫我——咦,這是什麼?」

  那岩石下積著大堆地枯木,緊緊地堆疊在一起,想來是寧雨昔親手撿拾地。枯枝上傳來淡淡地燈油香味,林晚榮臉色一變,愣了愣神:「姐姐,你這是做什麼?」

  寧雨昔輕撫耳邊秀髮,朝他溫柔一笑,眸中似有痛苦,又似是欣慰:「你說過,做人要公平的。我既不願讓青旋為難。也不要讓你為難,那便公平點,把我們地命運交給老天——」她眼瞼低垂,眸中淚珠晶瑩,緩緩伸手入懷,摸出一個火折子,與昨日扔下山崖地那個一般無二。

  原來仙子姐姐是嚇唬我地,她身上根本就帶著兩個火折子。林晚榮百感交集,忽聞「啪」地一聲輕響,火光點燃,寧雨昔長長睫毛一抖,淚珠無聲滴落,不待林晚榮反應過來,她纖纖素手微揚。那燃燒著地火折子便落到了堆積地枯枝上。

  「怦」地一聲,燈油迅捷點燃,帶動枯枝一起燃燒,濃濃黑煙沖天而起,數里外都能看見。火光耀著寧雨昔美麗的臉頰。一陣令人心痛地蒼白。

  「小賊,你做什麼?」淚眼中,只見林晚榮如發了瘋般跳下岩石,雙腳猛的踩踏著枯枝,想要將那焰火熄滅,寧雨昔大吃一驚,足下輕點,拂過他身前,帶著他身子急急掠出幾尺才停下。

  望著他破爛地褲腳,被煙火熏燎地漆黑地雙腿和手臂。臉上還沾著點點灰跡,寧雨昔緊緊拉著他手。還未開口,淚珠便潸然落下:「小賊,你,你不要命了?」

  「姐姐,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林晚榮似是沒聽到她地話,喃喃道。

  寧雨昔緊咬住紅唇,無聲點頭:「這世上最難地就是公平二字。這絕峰之巔,人跡罕至,我將你留在這裡。於青旋她們甚為不公,我心緒也難以安寧。既如此。我便與上天賭上一賭,若是她們想不出辦法將你救走,便是我贏,我心裡坦然,再無任何愧疚,便與你在此長相廝守,做個快樂神仙!」

  山風吹動她的長髮,寧雨昔神色一片堅定,咬了咬牙又道:「但若是她們想出了辦法,那就是我輸,我便——」

  「你便怎樣?」林晚榮猛的拉住她小手,一瞪眼,大聲問道。

  「我,我也不知。」見他剛強地神色,寧雨昔心裡一軟,緩緩偎進他懷裡,淚珠兒簌簌滾落,柔聲道:「小賊,你莫要逼我,我便是把我地命運交給了上天,唯此我才能心安理得,才能過得了自己這關。若不如此,即便我與你在一起,也是心結難解,鬱鬱終生。」

  寧雨昔絕非危言聳聽,她地生性便是如此執著,若不叫她解開心結,就永遠不會有開心快樂地一天。

  林晚榮心裡大痛,搖頭苦歎:「姐姐,你這是出了一個圈,卻又套進了另一個,何苦來著!這下山之法,絕非遙不可攀,如何來便如何回去——」

  寧雨昔一驚:「你,你說什麼?」

  林晚榮微微搖頭,苦笑不語,寧雨昔埋頭他懷裡,幽幽道:「我知道,以你的聰明才智,定然早有了辦法。可我不在乎,不管成與敗,我都已墮落了紅塵,再也回不去了,我如此做,便是給青旋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讓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追求我想要地。小賊,你能理解我嗎?」

  我能理解嗎?枉林晚榮平日裡舌生蓮花,此時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那燃燒地枯柴越燒越旺,熊熊火光映照著他地臉龐,他心中時而喜、時而悲,百般滋味在心頭,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寧雨昔一番話說完,彷彿丟掉了身上所有包袱,臉上神情說不出地輕鬆,望著他嫣然一笑,柔聲道:「莫要替我擔心,你雖想到了辦法,對面地青旋卻不知道,這天下能有幾人有你地頭腦?我未必會輸!」

  「輸了也無妨!」林晚榮在她櫻桃小口上親了一下,忽然笑起來:「說來你也不信,我存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一個偉大地奇跡,沒有什麼我辦不到地。而我最擅長的,就是把不可能變為可能,例如,我們一定會生七男八女,這一點,不隨時間和的點而轉移——」

  「無恥小賊!」寧雨昔輕呸一口,臉色嫣紅,緊緊依偎在他懷裡,說不出地羞澀。

  「林將軍——千絕峰——林將軍——千絕峰——」兩個人正自甜蜜間,對面崖上忽然傳來一陣整齊的呼喊,此時天色晴好,遙遙望去,隱見無數的兵士矗立峰上。正齊聲對著此處吶喊。接著便有一個粗大地嗓門隨風隱隱傳來:「林將軍,林將軍——」

  「是胡大哥!」林晚榮倏的立起。

  天氣大好,雲霧薄薄,寧雨昔功力絕高,凝眉眺望,只見對面峰上架起了一個巨大地喇叭型竹筒,話聲便是通過竹筒才能傳出這麼遠。

  「我們知道你在千絕峰上,你放心。我們幾萬弟兄,就是搭人肉梯子,也一定要把你接下來。北方地胡崽子氾濫猖獗,兄第們地血都熱著呢,只等你回來帶領我們北上殺敵,為國立功!為了將軍,兄弟們。上啊——」

  山下驟然響起一陣炮聲,接著便有數不清地軍士衝出,沿著絕壁架起層層雲梯,數不清地小黑點,順著雲梯沿著絕壁向上攀爬。

  「胡不歸。叫他們停下,叫他們停下!這都是兄弟們地命啊,你他媽糊塗啊,糊塗啊——」林晚榮暴跳如雷,大聲吼叫,雙眼血紅,兩隻手都要捏碎了。只是他聲音太小,無論如何也到達不了對岸。

  寧雨昔拉住他手微微一歎,柔聲道:「有如此多的鐵血兒郎護衛你,小賊。你是個了不起地人!你當真要北上前線、抗擊胡人麼?」

  林晚榮熱血上湧,牙齒一咬:「兄弟們如此待我。我要不去,我他媽就不是人了!」

  「勿要胡言亂語。」寧雨昔掩住他嘴唇,臉色陣陣的蒼白,忽的抬頭嬌叱一聲:「對面地胡不歸聽著,林將軍命令爾速速收兵後退,不得枉送軍士性命。違者,軍法處置!」

  她功力高絕,這一聲傳出去老遠,聲音隱隱飄入對面崖上。胡不歸大喜:「末將遵命,收兵。收兵!將軍命令收兵!」

  林晚榮拉住寧雨昔地小手,感激道:「姐姐,我替這些弟兄謝謝你了!」

  寧雨昔依進他懷裡,簌簌落淚,哽咽道:「莫要謝我,我也不知這樣是對還是錯!」

  「師傅——」對面忽然傳來一個女子急切地呼喊,林晚榮聽得真切,正是青旋地聲音。肖小姐聲音中帶著些哽咽:「師傅,林郎,你們莫急,徐小姐稍候便到,我一定有辦法接你們下來的。」

  「是青旋!」寧雨昔喃喃道,神情陣陣發呆,不知該要如何回話。

  林晚榮腦筋飛速運轉,眨眼便明白了,方才胡不歸派人架梯,定然是青旋指使。她是寧仙子地徒弟,自然瞭解寧雨昔地性格,便是借這個誘因,確認自己二人是否在崖上。

  「師傅,師傅,我是香君,我好想你啊!」對面又有一個略顯稚嫩地女聲傳來:「你稍等一會兒,我和師姐馬上就接你下來。你先把欺負我師姐地那個傢伙暴打一頓吧!」

  林晚榮哭笑不得,拉住仙子的手正要說話,卻見她臉色陣陣蒼白,頓時驚道:「姐姐,你怎麼了?!」

  寧雨昔掩住面頰,淚珠悄然滴落:「小賊,我,我是不是錯了?聽見她們地聲音,我便覺自己是個罪人!」

  林晚榮忙將她摟入懷裡:「姐姐,你沒錯,青旋也沒錯。這件事情雖然稍微複雜了點,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啊。就像你說地,這是和上天地一次賭博,無論輸贏,都能叫你心裡坦然。」

  寧雨昔沉默半晌,忽的幽幽道:「那我現在就不說話了——小賊,我怕我會輸!」

  「輸了也不怕,我早說過,沒有什麼我做不到地事情。我發過誓,一定要娶你為妻,唔——」

  不待他說完,一張柔軟地櫻唇忽的覆上他嘴唇,那柔軟地感覺讓人心顫。感受著懷中仙子滾燙地、顫抖地嬌軀,林晚榮陣陣地心悸,墮落了塵世的仙子,心神竟比凡人更要柔弱,誰若忍心拋棄她,誰就不是人了。

  —————————————-「師姐,你看到了什麼?看到師傅了麼?叫我也來看一看!」見師姐臉色陣陣地蒼白,李香君小手一伸,就要去奪肖小姐手裡那奇怪的物事。

  肖小姐強忍著眼中淚珠,將那物事迅捷收回,淡淡道:「沒看到,興許師傅休息去了。」

  洛凝抹了抹眼中淚珠,哀求道:「那大哥呢?!能不能看到大哥?!姐姐,叫我看看,我就看他一眼!幾日不見,也不知他是胖了還是瘦了?」

  肖小姐將那物事緊緊捏住,鮮紅地嘴唇都要咬出血來,偏過頭去淚珠落下:「我看不到他,大概也是休息去了。你放心,他和師傅都好地很。」

  洛凝急忙抱住她嬌軀:「姐姐,你怎麼哭了?好不容易尋著相公,你可莫要壞了身子!」

  「凝兒,我沒事,」肖青旋靠在洛凝肩頭,心神一陣地虛弱,香肩急顫,淚如雨下:「就是幾日不見,有些想他,這該死地登徒子——」

  洛凝不解她話中含義,忙拍著她肩膀安慰道:「姐姐,我也恨死大哥了,可是我又想死他了。待到他回來,我們便一起不理他。」

  「不理他!」肖青旋喃喃自語,話語中卻無半點地堅定。

  旁邊地李香君見她二人哭哭啼啼,忍不住嘟嘴道:「師姐,你手裡地這個叫什麼遠望鏡地東西,到底能不能看到師傅?可別是騙我的!」

  說到遠望鏡,洛凝也來了興趣,急忙眼巴巴地看著肖青旋。肖小姐苦笑一聲,心酸道:「我也希望什麼都看不到——這遠望鏡,乃是西洋的舶來品,聽說是一個叫做塔沃尼地法蘭西人昨日送給父皇地,據傳可望千丈,得此奇物,父皇就連夜派人給我送來了。哪知——這壞東西——」

  肖青旋哽咽一聲說不下去了,洛凝和李香君面面相覷,姐姐到底是在罵誰?!

  見勢不對,洛凝急忙開口:「對了,巧巧去請徐姐姐,怎的到現在還沒消息?難道是她不肯來?」

  「這個潑辣地女人,連我師姐地話都敢違抗,」李香君倏的立起:「我去殺她!」

  洛凝嚇了一跳,急急擺手,肖小姐瞪了李香君一眼,幽幽歎道:「怕是巧巧請她不來了,這位徐小姐,個性著實強烈了些。」她咬了咬牙道:「我去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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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3樓
發表於 2008-4-21 02:58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那是什麼?


  「這如何使得?」洛凝吃了一驚,急急拉住她手:「姐姐,你身懷六甲,怎能如此上下奔波勞累,還是我去吧,我與芷晴姐姐相交莫逆,她一定會賣我個情面的。」

  「這不是情面不情面的問題。」肖青旋微微搖頭,輕歎出聲:「凝兒,前幾日徐小姐邀林郎過府,你可知我為何要暗中阻攔他去相會?」

  「這個,是姐姐想對大哥加以管束吧?」洛凝小心試探道。她與徐芷晴自幼相識,交情深厚,自然想幫她說些話。

  肖青旋笑笑搖頭:「管束他,也只是個幌子,便是嚇唬嚇唬他,叫他收斂些。你也清楚,以林郎性格,就是神仙下凡也難管住一分。這位徐小姐,我只見過幾面,人品樣貌自是沒得挑剔,但有一樣卻叫我記憶深刻,那便是她的個性。凝兒你有所不知,當日我與林郎在聖坊中重逢,正是悲喜交加的時刻,換了旁人,早就潛遁,留些功夫我與林郎說說話。唯獨這位徐小姐與眾不同,她不僅寸步不離林郎身旁,更是當著我的面向林郎示好,那意圖很明顯,便是想不輸於我。」

  還有這事?洛凝暗自咋舌,試想姐姐與大哥久別重逢,姐姐心裡倍感溫馨與激動之時,卻有另一個女子當著她的面主動與大哥親熱,她心裡會是個什麼滋味?難怪肖小姐對徐芷晴不冷不淡呢。

  肖小姐苦笑一聲:「我也非刻薄之人,輕易不與人為難。只是從這事上,便可以看出徐小姐的性子,獨立、要強。事事不落於人,或許,她此時正在等待我去相求呢。」

  洛凝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幽幽歎了一聲:「芷晴姐姐的性子。與她的經歷不無關係。尚未洞房,便失了未婚夫婿,後來又以女兒之身上陣殺敵,若不剛強獨立些,哪能堅持到今天?大哥以後若是真要北上前線,難免會與芷晴姐姐打交道———」

  肖青旋緩緩走了幾步,沉吟半晌,方才歎道:「這也正是我擔心地。徐小姐的性子,說的好聽叫堅強,可堅強過頭便會有些剛愎自用。若是他日林郎與她一起上了戰場。會出些什麼事情,誰也說不準。」

  洛凝無語,肖小姐說的有道理。經歷造就性格,徐芷晴地性子她再清楚不過。

  「姐姐,那你還要請芷晴姐姐救大哥嗎?」

  「請,當然要請。」肖青旋神情堅定:「沒有什麼比林郎更重要,我就是端茶倒水。也要請徐小姐走一趟。凝兒,你在這裡好生照看著林郎——」她想了一想,躊躇一會兒。又把那遠望鏡交到洛凝手裡:「這東西你先拿著,切記,若非林郎出事,你千萬莫要張望。」

  「為什麼?」洛凝疑惑看她一眼。

  肖小姐咬咬牙,臉色紅潤,低頭輕輕道:「聽說西洋人造這遠望鏡有個法門,一天只能望三回,若是你耗費了機會,那我們救林郎便要困難了許多。」

  洛凝一驚。急忙擺手:「那我就先不瞧了,我就在這裡對著大哥說話,等他回來我再好好看他。」

  這狠心的登徒子。肖小姐心裡酸痛,眼淚湧了上來,忙偏過頭去嗯了一聲,鑽入轎子裡,小轎啟程,急急向山下行去。胡不歸察言知色,早知這出雲公主乃是林將軍諸位夫人之首,對林將軍有著莫大的影響力,急忙點了一隊騎營,派了許震護衛,跟隨將軍夫人而去。

  陽光燦爛,春色明媚,街上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肖青旋卻無心欣賞,一路催促著小轎向前,方到林府門前,還未停下,便聞前面護衛一聲厲喝:「何方刁民,竟敢阻攔公主鳳駕?!」

  一個焦急中帶著顫抖的聲音傳來:「這轎子裡面坐的,可是出雲公主?!」說話的女子聲音清脆,聽著似乎年紀不大,肖小姐掀開簾子,就見正前方處,軍士們刀槍明亮,攔住了一個小姑娘。

  這小姑娘約摸十六七歲年紀,身穿一身粉紅鍛衫,唇紅齒白,肌膚如玉,臉上憔悴不堪,卻無損她天生麗質,反倒更添一股楚楚動人的韻味,就彷彿一朵清晨綻開的小花。假以時日定是一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

  這是誰家的小姑娘,怎地如此眼熟?肖青旋心中疑惑著,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小姑娘雙手扶住前面軍士地刀槍,拚命拉扯著,明媚的雙眸中蘊積著的淚珠盈盈流淌,眼瞅著就要滾落下來,她高聲叫道:「公主,我要見公主!」

  肖青旋還未說話,林府內便飛速奔出一人,拉住小姑娘地衣袖道:「蕭二小姐,切莫擾動了鳳駕。公主已經回來了,她定會將林大人的行蹤告知於你的。」

  這後面奔出的一人,要是林晚榮見了,準會興奮的大叫出聲,這位竟是久違多日地高酋。他是奉了皇命守衛林府的護衛首領,昔日曾伴隨林晚榮與蕭玉若一路自杭州返回,與林晚榮熟悉的很。

  蕭二小姐?肖青旋微微點頭,小丫頭生地和她姐姐幾分相似,難怪看著眼熟。便是這位蕭二小姐介紹林晚榮進蕭家做工,還曾在白蓮教劍下,以身救護過林晚榮,林三的發家便自她始,就連肖青旋與林晚榮的姻緣,這小丫頭也說的上是半個媒人。肖青旋心中感激,又見這小丫頭生的如此明媚可人,更是心中歡喜,急忙一揮手,眾侍衛卸去了刀劍。

  「小妹妹,你是叫我麼?」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蕭玉霜耳邊響起,淡定從容,溫柔中有一股說不出的雍容氣質。

  二小姐抬頭望了一眼,頓時呆了一呆。自小轎上緩緩行出一個女子。緞黃的衫子,身段婀娜,眉似遠山,目如秋水。站在人群中便有一種天生的出塵氣質,美絕了人寰。

  「你,你是——」望著肖青旋絕麗地臉頰,蕭玉霜似乎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喃喃道:「姐姐,你生的真好看。」

  一聲姐姐聽得肖青旋心裡歡喜,忙拉住玉霜小手微微一笑:「好妹妹,你可真是個可人兒。你在這裡是等我的麼?」

  那邊高酋躬身行禮,接道:「公主,您可算回來了。自巧巧小姐和洛小姐出去地那晚。二小姐便在府門前守著大人的消息,這不,已經是第四天了。我還未見她歇過一時半刻呢。」

  蕭玉霜臉色憔悴不堪,望見肖小姐的絕世丰姿,她眼神一陣黯然,默默低下頭去,柔聲道:「姐姐。你就是公主麼?原來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可恨那壞人與我講起,我兀自不信,竟要與你比個高低。可笑。可笑之極!」

  她淚珠紛紛,身軀搖晃欲倒,肖青旋大吃一驚,急急摟住她:「好妹妹,你說的是哪裡話,在林郎眼裡,你便是個小仙子,姐姐也感激你。」

  二小姐淚珠兒串串流下,紅唇咬破。絲絲血跡緩緩沁出,卻倔強的偏過頭去,不叫別人看見,聲音中帶著顫抖道:「公主姐姐,我們家那壞人,他,他還好麼?可有人傷了他?」

  見蕭二小姐倔強的樣子,肖青旋心裡升起陣陣憐惜,摟住她肩膀道:「妹妹莫要擔心,你那壞人安好無恙,現正在一處風流快活。」

  蕭玉霜點點頭,淚水湧落:「公主姐姐,我,我能不能看看他。你,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見見他。」

  蕭二小姐無聲的哽咽,小手緊緊摀住面頰:「那壞人不在,我們家全亂套了,娘親病了,姐姐不見了,我,我一個人撐不住,我想他,不,我不想他,我——」

  她遇到了肖青旋,望見肖小姐天仙一般的容顏,心緒頓時全被擊亂了,喃喃自語著不知如何說話,終究是抗不過心裡地傷悲,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了起來。

  肖青旋心裡陣陣感動,眼眶濕潤拍著她肩膀:「玉霜妹妹,你不要擔心,等我在這裡辦完了事,我便帶你一起去見他。」

  蕭玉霜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淚痕猶存:「姐姐,你,你說地是真的?!」見肖青旋堅定點頭,蕭玉霜癡立半晌,忽嗚的一聲鑽入她懷裡,放聲大哭道:「姐姐,謝謝你。我想那壞人,我好想他——」

  蕭玉霜在林府門前苦等四個晝夜沒有合眼,終於達成心願,心神放鬆之下,身體便如一塊僵硬的石頭般,直直往後墜去。

  肖青旋眼疾手快,急忙拉住了她,蕭玉霜身子一軟,依偎在肖小姐懷裡,雙眸微微閉合,終是輕輕的睡了過去。

  作孽啊!望著蕭二小姐睡夢中甜甜地笑容,睫毛上還沾染著未干的淚珠,肖青旋無聲搖頭,這樣的小姑娘,我見都猶憐,遑論自己那天生多情地夫婿了。

  將蕭二小姐安置在自己馬車的香閨內,肖青旋回過身來問高酋:「高侍衛,可曾見過巧巧?」

  「巧巧小姐回來了麼?」高酋吃驚的搖頭:「卑職未曾見過。」

  那妮子定然還在徐府,肖小姐淡淡點頭,家門也不入,便往隔壁的徐府門前行去。肖青旋身份尊貴,徐家早有數人在門前跪迎著,放眼瞅了一遍,卻是些管家下人,徐渭、徐芷晴一個都不在裡面。

  此時正是早朝時候,徐渭不在府中倒也不奇怪,唯獨見不著徐芷晴的身影,肖小姐心裡頓時一個咯愣。

  「姐姐,你可來了。」巧巧雙眼通紅,從徐府裡走了出來,拉住她手,聲音哽咽著道:「府裡的丫環下人說,芷晴姐姐大前日出遠門去了,至今未歸。我還不相信,昨夜便在芷晴姐姐香閨裡守候了一夜,也未見著她人影。大哥那邊一刻也耽誤不得,徐姐姐卻又不在家,這可如何是好?」

  不在家?!這麼巧?肖青旋微一錯愕:「她什麼時候出門去的?」

  「聽府裡的丫鬟們說。是大前日出門的。」巧巧應道。

  「大前日?」肖青旋忽然笑了起來,拉住巧巧地小手,柔聲道:「那便不著急了。」

  巧巧憂心忡忡道:「怎能不急?大哥在那絕峰上,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處處提防姐姐的師傅,拖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危險?他不知多麼的開心快活呢。肖青旋有苦難言,笑道:「傻妹妹,你以為那徐小姐真走了麼?」

  「難道她沒走?」巧巧驚喜道。

  肖青旋點點頭:「李泰大軍不日就要啟程北上,徐小姐身為軍師,這個時候怎會離開。我看她八成是故意躲著我們的。」

  「故意躲著我們?不應該啊,徐姐姐待大哥地情意,我們都知道——』巧巧頓了一頓,望著肖青旋欲言又止。

  肖小姐眼神淡淡。往徐家諸人掃了一眼,目光落在一個俏麗的小丫鬟身上,微微笑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叫玉珠,是徐小姐的貼身丫鬟,是也不是?玉珠小妹,照我猜測,你家小姐。應該有書信留下吧。」

  玉珠急忙下跪行禮,手中高高舉起一封書信:「請公主饒恕小婢隱瞞之罪。小姐臨走之前曾有吩咐,若是公主向小婢問起。便將此信呈交。若是不問,可就地焚燬。」

  就地焚燬?肖青旋搖頭輕笑,這徐小姐倒真是個倔強性子,先與我鬥起智慧來了。巧巧急忙將書信接過,肖小姐拆開信封,略掃一眼,那信箋簡潔明瞭,只有寥寥四個小字,娟秀整齊。一目瞭然——「速速返山!」

  ——————————,「你這是做什麼?」寧仙子靜靜依偎在他懷裡,看他將那竹節細細磨好楔成一個長筒,一隻眼睛對著竹筒,四處搖晃張望著。

  「做一個簡單些的遠望鏡——偷看姐姐洗澡!」林晚榮嘻嘻笑了一聲,在她晶瑩如玉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討厭的小賊!」寧仙子俏臉通紅,又想起了那夜沐浴時遭他偷窺的情形,臉頰陣陣發燒,忍不住在他胳膊上捏了一下,羞惱道:「以後不許偷看!」

  「偷看當然用不著了,我可是個正經人。」林晚榮哈哈大笑:「現在我正大光明的看。」

  論到這些無恥之事,他準是越說越來勁,寧雨昔輕呸一口,嬌顏如花,心裡卻甚是喜歡這種溫馨感覺。

  見那竹節磨合的差不多,林晚榮自懷裡取出個玻理小瓶,瓶中還裝著些淡藍色地液體,數量已是不多。他將那玻璃小瓶迎著陽光,瞇起眼睛盯住小瓶,也不知在幹什麼。

  「這就是香水麼?」寧仙子聚精會神的打量那玻璃小瓶,小聲問道。

  林晚榮點頭一笑:「這個叫做蘭花香水,正適合仙子姐姐這種空谷幽蘭的氣質。」他將那香水倒出一點,抹在仙子手臂上,寧雨昔輕嗅一口,隱有淡香,細而不膩,香水之名果然名不虛傳。

  女人都愛美,仙子也不例外。聞見這香水獨特地味道,寧雨昔喜不自禁,又深深嗅了一口,正自歡笑間,忽地又想起了什麼,笑顏頓失,呆呆凝望著手中的小瓶,幽幽輕歎:「原來,青旋用的便是這蘭花香水。小賊,是你送她的麼?」

  女人還真敏感啊,林晚榮笑著拉住她手:「這香水有千般韻味、萬種風情,只要想要,便沒有兩樣是重複的。等以後我在圓子裡種滿蘭花,就專為姐姐調製一味香水,保證是天下獨一無二地。」

  寧雨昔嗯了一聲低下頭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林晚榮將那小瓶放在石頭上輕磕一下,瓶子碎裂成數瓣,香水溢出,灑落一地。他取過其中兩塊稍大的玻璃,對著仙子微笑:「姐姐,我變個魔法給你看。」

  「變什麼魔法?莫要割破了手。」寧雨昔坐在岩石上,慵懶而又隨意的擺腿,仿如一個十幾歲地少女一般。她身上的衣衫早已破爛,玉腿搖擺間,光潔如玉的肌膚時隱時現,隔著幾步距離,林晚榮都能感覺到她玉腿的光澤與活力。

  「小賊。」寧雨昔俏臉嫣紅,望著他微微一笑,陽光灑落她臉上,炫出一種七彩的光輝。

  林晚榮急急吞了口口水,尋了幾張乾枯的樹葉放在地上,手持著鏡片不斷的挑換方向,選准了日照的角度。

  寧雨昔不知他在做什麼,望見他全神貫注的蹲在地上,不時低頭望樹葉,又不時抬頭看太陽,在焦急中揮汗如雨。陽光照射在玻璃片上,耀地人眼花,寧雨昔呆呆望著他,心裡卻有一種從未感受過的幸福味道。

  「燒著了,燒著了。」林晚榮忽然興奮的大叫了起來,寧雨昔低頭望去,只見那樹葉之上,聚集著一個亮亮的小白點,陣陣青煙升起,竟是將樹葉點著了。

  林晚榮兀自興奮,等了半天聽不見寧雨昔的動靜,抬起頭來,卻見寧雨昔偏過頭去,香肩急顫,淚花早已落滿了臉頰。

  「姐姐,你這是怎麼了?」林晚榮急忙跳過去摟住她柔滑的肩胛。

  寧雨昔狠狠捶打著他胸膛,兀自不解氣,猛地一口咬在他胸前,淚水嘩啦而下:「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便不要火折子,也能點起煙火。我留這火折子何用?」

  她自懷裡掏出火折子就要扔出,林晚榮眼疾手快一把奪下,寧雨昔惱怒的哼了一聲,小腳飛起,一塊小石無聲的墜落於深淵。

  望著她沾滿淚珠的臉頰,林晚榮發呆半晌,忽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你笑個什麼?」寧雨昔又羞又惱,狠狠瞪他一眼。

  林晚榮緊緊摟住她身子,望著她的雙眸,柔情無限:「姐姐,你越來越像個女人,一個真正的女人!」

  我真的變了麼?寧雨昔愣神半晌,淚水默默垂落,將身子用力鑽入了他懷裡。

  林晚榮將兩塊鏡片仔細打磨一番,厚度寬度正好適合,便嵌入竹筒當中。抬起這最簡易的遠望鏡放在眼上,終於可以看見對面那崖上的人影了。雖然模模糊糊,認不清臉龐,林晚榮卻是一陣興奮:「姐姐,你也來看看,這可是我自製的望遠鏡呢,我真是天才。」

  寧雨昔拿著遠望鏡眺視一番,搖頭笑道:「便是你最會吹些牛皮。你這遠望鏡叫我頭暈眼花,看的也是模模糊糊,我不要這東西,卻能見著更遠。」

  以寧仙子的功力,在這天氣大晴的時候望見對峰,絕非虛言。林晚榮哦了一聲,情緒有些低落,寧雨昔心中一軟,拉住他手柔聲道:「我這一身功夫,百萬人中才出一個。你這一支遠望鏡,卻能讓百萬人都有我的功夫,你是最了不起的。」

  見林晚榮仍是心緒不佳,她猶豫一下,忽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紅著臉惱道:「你這作怪的小賊,知足吧!」

  林晚榮奸計得逞,頓時眉開眼笑,擺弄那遠望鏡四處瞭望,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這小賊!寧雨昔嗔怪了一聲,心裡甜蜜,便也不說話了。

  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寧雨昔向前眺望,目光落在對面的山崖上。初時還不見異常,漸漸的,她臉色卻是變了,忽地一下拉住林晚榮大手,聲音帶著顫抖道:「冬賊,那,那是什麼?」

  「什麼什麼?」林晚榮調整遠望鏡角度,只見對面崖上林立著黑黑的一堆物事,看的不甚清晰。

  直覺的覺著有些不對勁,急忙閉目寧神,睜眼再看,這次卻是看的清楚了,數十根黝黑的炮管粗壯結實,幽幽炮口正對準這千絕峰。

  林晚榮嚇得魂飛魄散:「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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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樓
發表於 2008-4-21 02:59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四十六章 飛索


  「拿大炮瞄準我們?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

  林晚榮拿遠望鏡掃瞄一陣,這幾門火炮體積碩大、炮管粗長,一看就知道是經過改良後地品種,威力不可小視。他放下遠望鏡,拉住寧仙子地小手道:「姐姐,你答應我一件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我。」

  寧雨昔低下頭去,柔聲道:「你怎的又說起這個了?是不是有什麼異常?」

  林晚榮緊緊拉住她手不放,面上神情複雜:「如果我料得不錯,這應該是青旋請了徐芷晴來。只有徐小姐這樣精於機關計算地,才能想出這個主意。」

  他說地簡單,寧雨昔心裡一緊,似是體味到了什麼:「你地意思是,青旋她們已經想到了辦法?」她眼光有些呆滯,默然不語。

  林晚榮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想到辦法又怎樣?我是絕不會讓姐姐你離開我地,否則,我寧願不下山。」

  仙子目光柔和看著他,濛濛水霧緩緩升起,搖頭輕聲道:「莫要說些孩子話。願賭服輸,若是她們真地想出了辦法,那便是上天地旨意,我輸地也心甘情願。北方胡人入侵,青旋又身懷六甲,還有許多地事情等著你去辦,切不可因我而耽擱。」

  人還真是善變。想想當初自己一意孤行要把他困在絕峰,現在卻又擔心他壯志難籌,這其中的滋味絕非外人所能領會,寧雨昔微微歎氣,神色越發地堅定了起來。

  「徐小姐,你真地有辦法營救林將軍麼?」遙望對面千絕峰,山影縹緲,看不見林晚榮在哪裡。胡不歸看了凝立崖前地徐芷晴一眼,憂心忡忡道。

  徐芷晴雙眸微閉,既不搖頭,也不點頭,良久方才睜開眼睛:「胡將軍,我要地東西都準備齊了麼?」

  「齊了,齊了。」胡不歸忙不迭地點頭:「火炮、繩索、鐵鏈。我們弟兄們齊心合力,一大早就搬上山了,一樣也沒落下。徐小姐,這些東西都需特製,沒有兩天功夫是忙不來地。你是早就開始準備了吧,林大人有你如此知己,當真——」

  「胡將軍切莫誤會了。」徐芷晴神色冷淡,冰冰道:「我不認識什麼林將軍,也沒有特意準備什麼,這些都是神機營平日裡備用地,與對面那人毫無干係。他是生是死,我管不著。」

  瞧徐小姐和林將軍在山東時還甜甜蜜蜜的,眼下怎麼成這樣了?胡不歸偷偷吐了吐舌頭,點頭恭敬道:「末將明白了。徐小姐是來這峰上看日出地,與林將軍毫無干係。」

  徐芷晴眉頭輕皺。想要分辨,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索性閉嘴不語了。

  一行小轎從山下急急行來,胡不歸看地真切,大喜道:「將軍夫人回來了,徐小姐,你快與她商量一下——徐小姐,徐小姐——」

  徐芷晴腳步匆匆,衣帶飄飄。似是沒有聽見他地話般,急急朝遠處去了。頭也不曾回過。胡不歸看了看那急匆匆地小轎,又瞥了徐芷晴一眼,似是明白了怎麼回事,心裡暗自替林晚榮擔心,也真難為林將軍了,我要是他,我就寧願在絕峰上多待些時候,那樣比較安全一點。

  不待小轎落穩,肖青旋便急衝下來,身後跟著地是巧巧還有一個嬌俏美麗地小姑娘。

  「胡大哥,這是怎麼回事,怎的有如此多的火炮?!」巧巧迫不及待問道,肖小姐沒有說話,美目中也滿是疑色。

  「稟告兩位夫人,這些火炮是徐小姐親自帶上山地,想來跟營救林將軍大有關係。」

  「徐姐姐已經來了麼?」巧巧聽得大喜:「她在哪裡,怎麼沒看見她人影?」

  「這個,」胡不歸一陣為難,不知道該要如何解釋。肖青旋往那遠處林立地火炮叢中望了一眼,隱隱看見一個身著藍衫地苗條身影忙碌其中,洛凝正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肖小姐點頭微笑:「不叫胡大哥為難了,我自己去尋徐小姐吧。」

  跟在肖青旋身後地俏麗小姑娘,往遠處看了一眼,怯怯道:「公主姐姐,我們家那壞人呢?怎麼看不見他?」

  「二小姐不要著急。」巧巧拉住蕭玉霜小手,柔聲道:「大哥在對面那峰上,待會兒就會下來了,我們在這裡等著便可。」

  蕭玉霜抬頭望了望,只見那千絕峰璧高千韌、四面陡峭,就如一柄削直的鋼刀直入雲霄。她呆了呆,悄聲道:「巧巧姐,壞人怎麼爬地這麼高?他可沒這個本事。」

  「他本事大著呢。」肖小姐接了一句,臉上笑容卻有些苦澀意味,沉吟片刻,徑直邁開腳步,往徐芷晴行去。

  徐芷晴身著一襲淡藍色水衫,頭髮上隨意紮了一塊薄薄地方娟,身形挺拔婀娜、曲線曼妙,便如一支盛開地玫瑰花,正朝對面峰上張望。肖青旋搖頭輕歎,這位徐小姐成熟艷麗,又有一股倔強地味道,很是吸引人。

  「姐姐,你可回來了。」洛凝一轉身看見肖小姐,頓時臉色欣喜,忙放下手中活計:「徐姐姐來了,她有辦法接大哥——」

  「凝兒——」徐芷晴急忙截斷了洛凝地話,朝著肖青旋躬身行禮,裊裊跪下:「民女徐芷晴,參見出雲公主。」

  「徐姐姐怎的生分了,」肖青旋笑著扶起她:「又不是外人。昔日你與林郎一起上山來,我們三人可是共過患難的。」

  徐芷晴眼瞼低垂,也不看肖小姐一眼,淡淡道:「君臣有別,禮不可廢。請公主莫要再提昔日之事,芷晴已非當日之芷晴,很多事情都已不記得了。」

  凝兒躲在徐小姐背後,偷偷對著肖青旋吐了吐舌頭。微微搖頭。肖小姐笑道:「姐姐果然生地灑脫,小妹敬佩之至、仰慕之至。也不知姐姐哪裡

  掌地忘卻之法,可否教教小妹,好叫我忘了這惱人地夫君,了。」

  徐芷晴咬了咬牙:「公主說笑了,您與駙馬相親相愛,羨煞旁人。怎會捨得忘了他?若真要忘記,芷晴也有個愚笨的方法,便將他名字抄在紙上,每日拿針刺上一萬道,心傷地透了。便不再記掛、不再痛苦,也自然忘卻了。」

  「這法兒倒也別緻。」肖青旋幽幽道:「昔日我與林郎初逢時,若得了姐姐賜教,怕也沒有今日之煩惱了。」

  這徐小姐和肖小姐,一個是才華過人、天生傲物,另一個卻是雍容大方、母儀天下,句句都是話裡有話,誰也不肯落了下風。

  聽二位姐姐鬥法,凝兒眨了眨眼,也不知該要偏向誰。忙拉住二人的手笑道:「什麼忘不忘地,若像二位姐姐這般。我與大哥早就沒了緣分,叫我說,喜歡的就不要放手,放手地,就終不是喜歡地——芷晴姐姐,你快說說,要怎樣救大哥下來,你與他這麼熟了——」

  徐芷晴打斷她地話,語氣淡淡道:「凝兒你可能記錯了。我與對面那人相交乃是泛泛,說不上什麼熟悉。我今日是奉了李老將軍之命。前來協助公主,僅此而已。」

  凝兒看了肖青旋一眼,無奈苦笑。肖小姐點點頭,微笑道:「原來如此,小妹謝過姐姐恩德了。但不知姐姐有些什麼辦法,能叫我們順利接回夫君?」

  肖青旋身份尊貴,她問地話不能不答,徐芷晴微微歎道:「公主不用問我,對面崖上那人才智勝過我百倍千倍,你與他喊了話,他自會告知你辦法。」

  肖青旋苦笑搖頭:「他地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願意地事情,你拿刀逼他也做不成。我瞧他樣子,怕是巴不得在那千絕峰多待上些時日。這登徒子,氣煞我了。」

  肖小姐語中似有什麼難言之隱,徐芷晴淡淡哦了一聲:「既如此,那我便試試吧,但不一定能成,尤其是他不願意的情形下——」

  「應該是願意地吧。」肖小姐眼中忽然泛起淚珠,將凝兒的小手握地緊緊,說這話時,自己都沒有幾分把握。

  「那好。」徐芷晴咬咬牙:「我們現在就開始。」

  現在?洛凝和肖青旋都吃了一驚,這徐小姐地性子夠急的。二人四周望了一眼,旋即便釋然了,只見崖上堆滿了各式各樣奇形怪狀地工具鎖鏈,許多都是特意定制地,徐芷晴顯然已準備多時了。

  見洛凝和肖小姐地目光同時落在自己身上,徐芷晴急急偏過頭去,顫聲道:「請公主示下。」

  「林郎,林郎——」對面那巨大地竹筒中忽然傳來一陣嬌聲地呼喚,林晚榮靠在仙子柔軟地嬌軀上,大手撫著她細膩地腰肢,迷迷糊糊睡得正香。

  「醒醒,」寧雨昔在他腰上輕輕推了一下,嬌顏微紅:「有人叫你呢?

  「誰啊?」林晚榮打了個呵欠,將頭在仙子柔軟地小腹上用力拱了拱,戀戀不捨地睜開眼,就聽青旋的聲音隨風傳來:「師傅,林郎,你們先進石洞去躲一躲,我馬上就迎你們下山。」

  石洞?林晚榮和寧仙子面面相覷,青旋莫非有千里眼不成,她怎知千絕峰上有石洞?

  「青旋要我們進石洞幹什麼?」寧雨昔幽幽道。

  林晚榮拉住她手往裡行去,笑道:「管她呢,反正青旋不會害我們就是了,我們就再進一次洞房又如何?」

  「胡說八道。」寧雨昔打他一下,臉色嫣紅。二人剛在石洞門口站好。便聽對面轟的一聲巨響,淡淡煙霧升起,一顆巨大的鐵球,帶著淒厲呼嘯飛速旋轉,劃出一個美妙地弧線,向千絕峰上直直飛來。

  寧雨昔看地大驚,臉色蒼白:「青旋這是做什麼?」

  「她這是在拋紅線呢!」林晚榮笑著說道,摟住寧雨昔柔軟地嬌軀。神色絲毫不見驚慌。

  那鐵球飛了一會兒,離著千絕峰還有數丈地距離,終是力道衰竭,擦著巖壁向下落去,觀望地數萬將士,頓時發出齊齊地一聲歎息。

  肖青旋緊張得手心滿是汗珠,望著操炮的徐小姐。小心翼翼開口道:「徐姐姐,你可有把握?千萬莫要傷著林郎。」

  徐芷晴擦了擦額頭香汗,紅唇緊咬:「公主放心,不會傷著他地。再來——」

  她腳步匆匆,急急行轉到第二門火炮前。指揮軍士調整方位、校準角度,計算著遠近距離。

  「難怪芷晴姐姐不辭辛苦也要帶十門火炮上山呢,原來都是備用的。」凝兒緊緊拉住巧巧小手,神色一陣恍然。

  蕭玉霜悄悄抹了眼角淚珠,拉住肖青旋衣袖,怯怯道:「公主姐姐,會不會嚇到了那壞人?他平日裡可沒吃過這些苦頭。」

  「放心吧。」肖小姐勸慰道:「林郎是帶兵打仗地人,幾聲炮響,還嚇不倒他。」

  「轟」,又是一聲巨響。鐵球帶著呼嘯急急飛出,眾人秉住呼吸凝神靜氣。那鐵球劃出一道弧線,卻從千絕峰最遠的一側落了下去。

  寧雨昔臉色蒼白,緊緊依偎在林晚榮懷裡,死死拉住他衣袖:「小賊,她們真地想到了辦法,我,我——」

  林晚榮拍著她肩膀柔聲安慰道:「不怕,就算架起了繩索,我們也一起下山。」

  話音未落。第三聲炮響響起,這一次。那鐵球就像長了眼睛般,帶著嘯叫呼呼作響,正落在千絕峰上,帶動山峰微微震顫,距離那懸崖邊際還有數丈地距離。

  「中了,中了!」對面山上山下的軍士發出齊齊地歡呼。

  「林郎,快將那鐵球上地繩索拉起!」肖小姐地聲音中帶著巨大地欣喜

  望著那陷入的面的鐵球,林晚榮默默無言,欣喜和悲傷一起湧上心頭,躊躇不已,竟不知如何是好。

  寧雨昔靠在他懷裡,長長地睫毛微微抖動,淚珠簌簌落下,忽的身形躍起,直撲洞外而去,林晚榮一下竟沒有拉住她。

  寧仙子幾個起落,便已到達那鐵球前,只見那鐵球上穿了一個小孔,牢牢綁著一截晶瑩透亮地蠶絲線,約摸有小指地一成粗,幽幽閃著白光。

  她遲疑半晌,忽一咬牙,小手顫抖著,緩緩解開絲線,輕輕拉動起來。這蠶絲極細卻韌性十足,藏在炮膛裡隨鐵球一起飛出,真個是巧奪天工。絲線緩緩拉動,牽扯著對面峰頭上粗大地繩頭,百餘兵士緩緩放著繩子,任它隨絲線一起一寸一寸向對峰移動。

  「姐姐,你怎麼這麼傻?」林晚榮看地心痛無比,一下子將她擁入懷裡。寧雨昔淚水無聲垂落,喃喃自語:「輸了,我輸了,小賊,我輸了——」

  「輸了又怎樣,贏了又怎樣?」林晚榮大聲道:「這天底下還有人能把我和你拆散嗎?今天我就要和你一起下山,看誰敢阻攔我們?」

  寧雨昔一聲不吭,小手疾拉,那繩頭飛速移動過來。

  林晚榮大急,一下按住她小手,堅定道:「姐姐,你答應我一起下山,我們就架這繩索。你若是不答應,我就將這繩頭扔下去。」

  他搶過絲線便要扔出,寧雨昔眼疾手快,急急按住他,淚落如雨,哽咽道:「小賊,你這是要我地命啊。」

  林晚榮微歎一聲:「若把姐姐你一個人留在這裡,那是要我地命。」

  寧雨昔無語凝噎,眼眸中水霧緩緩升起,忽的望著他淒然一笑:「寧要我地命。不要你的命!小賊,我與你一起下山,任世人笑我、罵我、誹我、謗我、惱我、厭我,我便做這人世間最無恥的女子。」

  「真地?」林晚榮一下子跳了起來。

  寧雨昔臉色陣陣蒼白,長長睫毛一抖,淚珠簌簌流下:「小賊,自我與你相識,何曾騙過你來。唔——」

  一張火熱的大口覆上她櫻唇,那濕熱地感覺叫她心裡發顫。她緊摟著林晚榮臂膀,身體癱軟如泥,將豐胸隆臀拚命溶進他懷裡,將他大手拉進自己柔軟地腰際,淚珠兒沾滿臉頰,發了瘋一般回應著。

  見那繩索停住不動了。洛凝驚疑道:「大哥怎麼了?怎的不拉繩子了?」

  肖青旋將遠望鏡收起,臉色又紅又羞又惱,心裡陣陣無奈,無力道:「他有更重要地事情要做,這壞坯子——」

  「還不拉繩索?」好不容易從他濕吻中解放出來。寧雨昔鼻息咻咻,眉眼間淡紅一片,臉色紅潤地彷彿能捏出水,又羞又惱看他一眼,嫵媚動人、風情萬種。

  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二人一起拉住蠶絲,那頭的繩子移動速度加速了無數倍,過不了片刻,便已到達千絕峰。

  這繩子粗如手臂,林晚榮將繩頭牢牢綁在樹上。寧雨昔皺眉道:「這麻繩再粗,也架不住你地重量。不牢靠。」

  林晚榮嘻嘻一笑:「不急,不急,後面還有呢。」

  正說話間,忽見這繩索地另一頭漸漸抬高起來,取出遠望鏡一看,卻見對面峰上架起一根長長地粗木。那粗木的四分之一處,被一根高高地立柱牢牢楔在了的上,做成了一個不等長的蹺蹺板。粗木的前端安置了一個滑輪,繩索便是自滑輪放出。另一端有數十名兵士一起下壓槓桿。滑輪便高高立起,繩索變成了對面高、這邊低。

  徐芷晴這丫頭懂得地還真是不少。連槓桿原理都用上了,林晚榮點頭一笑。

  「大哥,你接住了。」話音再次響起,卻是凝兒地聲音。順著繩索滑來兩個特製地木椅,和一個帶手柄地大轱轆。徐芷晴指揮眾兵士緩緩壓動槓桿,調節木椅的滑行速度,不疾不緩。

  等到木椅到達,林晚榮掃了一眼,這椅子結實牢靠自不用說了,椅子上密密麻麻綁滿了蠶絲線,繪成一個極為牢靠地圓環,套在繩索上,想來是滑行而用。

  將轆騰空固定,粗繩綁在轱轆上,緩緩轉動手柄,粗繩地那頭帶動一截粗大地鐵鏈,數百軍士緩緩拉住放出。

  寧雨昔恍然大悟,以蠶絲帶粗繩,再以粗繩帶鐵鏈,果真是想法巧妙,連這轱轆也有大用途。因為兩峰之間距離數百丈,鐵鏈在兩峰之間拉動,會自然下墜,需要極大地力氣才能拉住,這轱轆便是專為省力而用。

  「這是誰想出來地辦法?」寧雨昔無聲驚歎:「絲絲入扣,精妙絕倫。小賊,你曾說過從哪裡來,便從哪裡回,就是用這辦法麼?」

  「差不多吧。」林晚榮笑道:「只不過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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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0-04-18 17:34:00
正文 第四百六十三章 第一個男人


  悍妻?林晚榮哭笑不得,這位徐小姐也是個不好招惹的主兒啊,青旋那樣美麗大度的人兒,在她眼裡竟然是「悍妻」?你與她比,誰更「悍」還不一定呢。

  「怎地?不敢說話了?」見林晚榮為難的樣子,徐小姐心裡酸酸,紅唇輕咬擰過頭去:「你就當真如此怕她,連心裡的話兒都不敢說?」

  這丫頭越想越岔了,林晚榮朗聲笑道:「徐小姐,我與青旋的相識經過,想必你也聽說了。出雲公主美麗善良、聲名遠播,她可不是你說的什麼跋扈之人。恰恰相反,青旋知我、懂我,處處為我著想,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她與凝兒、巧巧幾個相處的也猶勝姐妹,這麼好的妻子,我到哪裡去找?至於我的心裡話兒,剛才已經說過了,又何來不敢說?」

  徐芷晴低下頭去沉默一陣,良久方才開口:「那,你的意思是,方纔那些話兒,是肖小姐囑托你來說的?」

  這可不是她囑托的,青旋早有言在先,凡是林某人看中的女子,都必須先讓她們幾人考察一番,通過了才能領進家門。以這徐小姐剛烈執拗的性子,能不能通過青旋她們的審核,還真是不好說。

  「這還用的著青旋囑咐嗎?」林晚榮眼也不眨,打了個哈哈,神秘兮兮的看了徐芷晴一眼:「是我自己要來的。」

  聽來聽去,還是這句話最對胃口。徐芷晴臉兒紅紅,低下頭小聲道:「是,是你自己要來的?難道你就不怕她來——」

  「來什麼?捉姦?!」林晚榮不解道。

  「捉你個大頭鬼!」徐小姐又氣又惱。紅暈滿臉,伸出小拳虎虎生風,正擊在旁邊那林三公仔的胸前,怦的一聲悶響。那公仔晃了幾晃。林晚榮暗自咂咂舌,這丫頭最近是不是在練習拳擊啊,這一拳可下手不輕。兄弟,苦了你了!

  「徐小姐,你閨房是不是就在樓上?!」林晚榮似笑非笑問道。

  見他目光深深注視在自己臉上,徐芷晴心裡怦怦亂跳,有些抵擋不住他目光,不自覺低下頭去,聲音顫抖著道:「你,你要幹什麼?你可別胡來。我,我會叫人地!」

  這丫頭真敢想啊,我能幹什麼?!林晚榮哈哈大笑著抱起那布娃娃。步步向樓上移去:「我幫你把這公仔抱上樓,以後你要有什麼火氣,就衝著他撒吧——晚上抱著他睡覺也可以的,反正不會有人看見。」

  下流痞子!徐小姐輕呸了一聲,還未來得及阻止。那下流的人已抱著布娃娃飛快的上了繡樓,徐芷晴大急,忙道:「你等等。快等等,上面有——」

  「有什麼?莫非是藏著我地畫像?」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進了徐小姐的閨房,林晚榮志得意滿,嘿嘿調笑幾聲,一腳踏入,卻覺腿邊熱乎乎的,似是有什麼東西靠近了自己身邊,他混不在意,嘿嘿道:「走開。走開,不要妨礙我搬東西!喂,你拿什麼舔我——」

  「汪——汪——」兩聲狂叫突然在房內響起,就彷彿乍然滾動的春雷,頓叫林晚榮魂飛魄散。他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緩緩低頭,只見綠光盈盈、一條兇惡的大狗依在他身邊,伸出猩紅的舌頭,緩緩舔著他褲腳。

  他「啊」的叫了一聲,急忙摀住了口,一動不動,渾身冷汗籟籟而下。大意了,大意了,沒想到徐丫頭竟然把惡狗「林三」養在閨房中,實在叫人防不勝防,她對這禽獸,比對我還好啊!

  徐芷晴疾步上樓,望見他立在原處冷汗滿面、戰戰兢兢的樣子,忍不住輕掩朱唇噗嗤一笑。林三智慧威猛,美名天下流傳,可是世人怎麼也猜不到,他們心中久仰的青民英雄林三,竟然如此怕狗,這要流傳出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徐小姐,能不能叫這玩意兒走開?我和它,不太對路子。」林晚榮抹了額頭冷汗,小心翼翼道。

  「叫你作怪!」徐小姐白他一眼,腮頰生暈,柔聲道:「你站在那裡別動,我來救你!」說到救你的時候,徐芷晴好笑之餘,心中卻隱隱升起一抹難以抑制地溫柔,臉上泛起柔和美麗的母性光輝,見慣了林三的聰明機敏,戲耍眾人於股掌間,難得見他如此無助一回,就像個孩子。

  「跟我來!」一隻溫熱中帶著顫抖地小手,握住林晚榮粗糙的手掌,徐小姐輕柔的耳語似有一種神奇魔力,林晚榮聽得迷迷糊糊,偏過頭去,只看見她火燒一般紅的通透的耳根和微微顫動地修長睫毛,端的是美艷無比。

  說也奇怪,徐芷晴一拉住林晚榮,那惡狗便不叫了,蹲坐下來,眸中泛著綠光幽幽望著二人,倒叫林晚榮背心裡發涼。穿過外屋便進了內室,方一踏入,便聞微微清香傳來,林晚榮鼻息靈敏,輕嗅了一口,奇道:「玫瑰香水?!徐小姐原來喜歡這調調!」

  「什麼這調調,胡說八道。」徐芷晴眉眼生暈,嗔了一口:「這是郭姨送我的。原本不知這香水是你這壞人所制,待到知曉了,卻推辭都來不及了,我便喜歡上了這味道。」

  林晚榮長長哦了一聲,眉開眼笑道:「原來徐小姐和夫人是同道中人,都喜歡這濃郁玫瑰型地,瞭解,瞭解!」

  徐芷晴自是難解他話中寓意,她又是個勤奮好學的人,聞言忍不住秀眉輕蹙,柔道:「喜歡濃郁玫瑰型的怎麼了?這香水難道還有個劃分麼?」

  這便是徐小姐的閨房,屋內唯有一張方凳,便在梳妝櫃前擺著,鏡中映著二人面頰。一個粉紅芳香仿如三月桃花,一個嬉皮笑臉似是山中潑猴。

  都這般時候了,還不肯做個正經臉色,討厭死了。徐芷晴偷偷瞥了鏡中二人一眼。又羞又喜,臉腮紅潤,引著他在那方凳上坐下,便輕輕低下頭去不肯言語。

  屋中一道輕紗白幔遮住粉紅的象牙床,隱隱露出床上的粉被玉枕,淡淡地芳香馥郁,氣氛甚是溫馨,想想徐小姐酥胸半掩,冰肌玉膚與玉被牙床相輝映,那是怎樣一副迷人的景色?林晚榮心裡呼呼跳。徐小姐卻彷彿看穿了他心思,那嬌羞的臉色,卻比粉紅地秀被還要潤上三分。彷彿新綻開地桃花,嬌艷欲滴。

  林晚榮進過的閨房也不算少了,巧巧的、秦仙兒的、洛凝的、大小姐的、玉霜的、夫人的,不管是千金小姐,還是成熟婦人。那閨房的擺設個個迥異,千人便有千般風格,叫人目不暇接。記憶深刻。這徐小姐的閨房便與她地略顯冷淡的外表恰好相反,處處淡粉,心思獨具。林晚榮嚥了口口水,嘿嘿笑道:「當然有說道的。有人研究過,喜歡玫瑰香水地女孩子,性格熱情開朗,而喜歡濃香型玫瑰香水的女子,更應該是激情奔放、熱烈似火的——」

  徐芷晴不屑的撇撇嘴,哼道:「又來胡說八道了。我瞧喜歡研究這些歪門邪道的那人便是你了。什麼激情奔放、熱情似火,你瞧我是那樣地人麼?」

  「那可不一定。」林晚榮笑意淫淫:「你還未深入到某些方面,你怎麼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呢?!」

  初時還不解他話意,但徐芷晴就是徐芷晴,天下聞名的智女,略加思索便明白了這壞坯子地心思,禁不住面紅耳赤,狠狠瞪了他一眼,說不出話來。

  林晚榮嘿嘿乾笑了幾聲,在山東的時候,對著徐小姐又抱又摸又親的,不該干的都幹過八成了,也沒什麼顧忌的了,這個時候再講什麼風流而不下流,不僅他自己看不起自己,恐怕就連徐小姐也不會答應了。

  「咦,這個是什麼?!」見徐小姐不說話,林晚榮四處打量,目光落到門腳處一個搖籃上,忍不住驚奇的開口出聲。那搖籃裡鋪著些乾草,還放著一件織好的毛衣,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徐小姐偷偷一笑,小手合在一起輕拍幾下,門外那惡犬「林三」嗖的一聲竄了進來。林晚榮卻比它動作更快,刷地一聲站起來,躲在徐芷晴身後:「徐,徐小姐,它進來幹什麼?」

  徐芷晴笑著拍拍他手:「你莫怕,沒我的允許,它不會咬你的。林三,睡覺——」

  睡覺?林晚榮愣了一下,不會吧,徐小姐叫我睡覺?在她閨房中,就這麼一張象牙床,又是光天白日的,難道她也有和我一樣的愛好?

  「還愣著幹什麼?快睡啊!」徐芷晴又喝了一聲,語氣中隱有幾絲不耐煩。

  這丫頭都不怕,我還怕個球。林晚榮哦了一聲,直直往床上躺去,嘿嘿笑道:「好的,我聽你的話,睡好了。徐小姐,你也來啊!」

  乍聽身後的人聲,徐芷晴嚇了一跳,待看到林晚榮躺在自己繡床上,她臉頰刷的通紅,急急將他拉起,顫聲道:「你,你幹什麼?要將爹爹和姨娘看見,我如何還說的清,你這壞蛋,是要害死我啊,嗚嗚——」

  「別,別哭啊。」見徐小姐淚珠籟籟落下,林晚榮也不知是哪裡招惹她了,忙道:「不是你叫我睡覺的麼?!哦,我明白了,你是叫我睡地板、想要鍛煉我的腰腹能力,唉,這種興趣愛好,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你胡說什麼啊!」徐芷晴羞惱交加,回想起方才自己言行,這才意識到裡面大大有問題,淚珠落的更疾卻又有些想笑,纖纖玉指指著那惡狗道:「我,我是叫它睡覺,不是你!」

  那惡犬早已撲進搖籃,一隻狗頭神奇的伸進那毛衣,從頸子裡穿了出來,兩眼微閉,遠遠看去,便像是在假寐。

  我他媽真冤那,林晚榮有苦說不得,鬧這樣的誤會可不是一回了,怪就怪這徐小姐取什麼名字不好。偏就要叫林三呢,三哥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

  「你,沒事吧!」見林晚榮臉上神色陰晴變化。徐芷晴想笑卻不敢笑,心裡卻是無比溫暖,偷偷握住了他手,悄聲問道。

  「沒事。」林晚榮恨恨道:「沒想到這位林三兄享受到地待遇如此之高,連睡覺都還穿著毛衣,實在叫我等羨慕,徐小姐,冒昧問一句,這毛線衣是你織的嗎?」

  徐芷晴轉過頭去,羞澀的輕嗔一聲:「不告訴你。」

  「這禽獸。竟然穿的是溫暖牌。」徐小姐地態度便說明了一切,林晚榮咬牙切齒,見那惡犬睡得乖巧溫馴。又有徐小姐在身邊,想來它不敢對自己怎麼樣。他嘿嘿了兩聲,偷偷伸出手去,扯了一下惡狗身上的毛衣。

  「你做什麼?!」見他模樣,徐芷晴又好氣又好笑。心裡卻老是奇怪,自己年紀也不算小了,青日裡也是人人稱讚的成熟穩重。為何遇到這壞坯子,便似是完全迷失了自己,跟隨著他哭他笑他打他鬧,偏還樂此不疲。真是個奇怪的問題!

  林晚榮乾笑兩聲沒有回答,警惕的望著那假寐的「林三」,手上動作甚是輕緩,徐芷晴臉兒發紅,有心阻止,卻尋不出理由。

  惡犬「林三」似是沒察覺到他動靜一般。躺的安安靜靜,林晚榮瞧的膽氣大壯,手腕一抖,便將那毛衣自它頭上扯了下來,惡犬嗷嗚一聲,眼睛翻了一翻,見徐小姐羞澀不已,根本就沒空搭理自己,便又閉眼睡去了。

  好驚險啊,林晚榮拍了拍胸脯,臉上神情甚是得意,待到望見那毛線衣,卻是愣了一愣。這毛線衣手藝精美,長長寬寬,衣袖齊全,怎麼看都不像是給那惡犬織的,不合它身啊,倒像是給我量身定做的。

  「這麼好地東西,給那禽獸穿,浪費,太浪費了!」林晚榮提溜著那毛線對著自己身上比劃,越看越是合身,忍不住的搖頭感歎。

  徐小姐眼眶濕潤,淚珠盈盈轉動,瞬間便要滴落下來,忽地一下扯過那衣衫輕泣道:「不要你管,我便是給禽獸織的,與你沒有干係。你快還給我,討厭,討厭——」

  不管她是多麼出色、多麼智慧地女人,終究還是女人,許多小脾氣都是相通的,林晚榮感歎一聲,摟住徐芷晴嬌軀,在她耳邊輕笑道:「不是不識好歹,是你沒有告訴過我,我也不知道啊!」

  「是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想起過我!我從山東就開始織了,你卻從來不知道,我恨你,我恨你!」徐芷晴彷彿火山爆發了般,淚珠滾滾落下,對著那林三公仔給了幾小拳,卻又覺得不解恨似的,小拳連綿,如疾風驟雨般向眼前的真林三胸口錘去。

  「從山東就開始了?」時間真的不短了,林晚榮心裡有愧,那時候正忙著撈銀子,又忙著和凝兒做一些深入研究,還真是沒有功夫去關心徐芷晴地感受。

  徐芷晴倔強的嗯了一聲,淚水緩緩流淌,喃喃道:「你那夜闖進凝兒房裡,還把我當作了她,對人家那樣,我,我恨死你了。」徐芷晴咬牙切齒,眉目熏紅,眼中卻是流過淡淡的溫馨留戀。

  「自第二日開始,我便偷偷開始織線鉤針,便只有一個想法,我要在這衣裡裝滿鋼針,刺死你這壞坯子!」徐小姐又哭又笑,神情酸楚:「那時候,我要瞞著所有人,要瞞著你,更要瞞著那鬼靈精怪地凝兒,她行路的時候我與她說話,她安眠的時候,我便偷偷忙活,一路自山東回京城,便沒睡成一個安穩覺——」

  還真不容易啊,瞞過別人或許不難,可洛才女是何等人,那是比狐狸精還精的狐媚子啊,一有風吹草動,哪能還不發覺了。

  正自感慨著,卻聽徐小姐的語速越發的激烈了起來:「便是我徐芷晴時運不濟,那日快要完工之時,你卻重逢了肖小姐,我要將這東西送與你,約你過府,你這壞坯子,卻又那般對我,我便拿這東西做了狗窩——你這壞坯子,我恨死你了,你快出去——」

  徐芷晴生性剛烈,淚珠滾落,激憤之下,竟是真的將他向外推去。林晚榮與徐小姐相交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深知她性子,原來這裡面還有這麼多曲折,難怪徐丫頭有這麼多怨恨呢。

  待到快要被推到門口,他才在徐芷晴耳邊輕歎道:「芷晴,我可是第一個進入你香閨的男人,你忍心就這麼趕我走麼?!」

  「你才不是第一個呢!」徐芷晴芳心一軟,身子頓柔了許多。

  不是第一個?在我之前還有男人來過?林晚榮愣住了。

  「笨蛋!」見他酸酸模樣,徐芷晴心裡說不出的甜蜜,卻是毫不猶豫地將他推下樓去:「——第一個,是我爹!」

  哎呀,我怎麼就變笨了呢!林大人一拍巴掌,如夢初醒般急跳起來,額頭卻正撞在旁邊的假山上,怦的一聲大響,就連那繡樓上偷偷打量他的徐小姐都聽得一清二楚。

  「傻子!」她羞羞的摀住面頰,滿心的甜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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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2樓
發表於 2008-4-21 03:12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六十四章 未遂


  高酋在門外早已等待多時,見林晚榮興高采烈出來,湊上前去望著他額頭,頓時一驚:「林兄弟,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府裡有刺客,你怎地受了如此重傷?」

  方才只顧著高興了,倒沒有想起這事,高酋不說還好,叫他一提起,林晚榮頓覺額頭火辣辣的疼痛,伸手摸了一下,只覺觸處軟軟綿綿,鼓起了好大一個包。

  他齜牙咧嘴哼哼了一聲:「沒什麼大事,就是徐府裡的假山走路時不帶眼睛,撞了我一下。高大哥,你快幫我看看,撞的重不重,會不會有損我英俊的容貌?***,我可就全憑這一張臉混飯吃呢。」

  高酋聽得哈哈大笑,擺手道:「無妨無妨,只要不是撞到了你的嘴,那就沒什麼大不了的,耽誤不了你吃飯、勾搭姑娘。」

  瞧這老小子說的,我掙錢吃飯、用心泡妞,那靠的全是真功夫,可不是嘴皮子說說那麼簡單的,林晚榮白眼一翻,甚不服氣。

  高酋在懷裡撥拉了一通,儘是些瓶瓶罐罐,林晚榮眼尖,瞅見其中不乏「羅漢大佛棍」「神仙脫衣衫」這樣的絕世名藥,頓時大為羨慕,嘖嘖歎道:「高大哥果然名不虛傳,行走江湖竟然帶著這麼多的靈丹妙藥,我看你十輩子也用不完呢,江湖上的那些俠女們,可真是有福氣了。」

  見林兄弟滿臉的淫笑、齷齪無比,有了上次杭州歸來途中整治掏公子的經歷,高酋對他可是有些懼怕,忙一股腦收起那些寶貝。嘿嘿道:「瞧兄弟你說的,我是那樣地人麼?對中意的女子,我主要還是以培養感情為主,藥物為輔。藥物為輔——」

  好一個藥物為輔,真虧你老小子能開的了口,我怎麼就結交了你這樣的敗類呢,和我一樣有性格!林晚榮哈哈大笑著拍拍高酋肩膀,頓起惺惺相惜之感。

  高酋翻了半天,找出一瓶跌打藥緩緩為他塗上,賊笑著問道:「兄弟,事情進行地如何了?看你這春風得意的模樣,莫非是得手了?!那徐小姐可是咱們京中有名的冷美人,又清高又有學問。不曾想叫兄弟你採了,老哥先在這裡恭喜你了!」

  這老高果然是習慣了「藥物為輔」的人,眉眼不正不說。開口便是這些黑道切口術語,又是得手又是採摘的,你把我當成何種人物了?我一向是花開應有時,只與兩心知,講求的是心靈溝通、身體共鳴。可不帶用藥的。林晚榮心裡大大的鄙視了老高一番,想要回答他問題,可他自己也有些迷惑。與徐小姐說著說著話。就被她趕出來了,這算怎麼回事,到底是成還是沒成呢?

  「兄弟,怎麼樣,到底得手沒?哎呀,咱哥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實話實說就行了!」高酋眼巴巴的望著他,急切道。

  真是辜負了高大哥地一片信任啊,林晚榮慚愧的低下頭:「未遂!」

  未遂?高酋神色頓時嚴肅起來。正經點點頭道:「徐小姐果然不愧為徐小姐,竟然能叫林三兄弟你碰釘子,這事要是傳出去,她的聲名威望恐怕又要倍增了,不行,不能讓她得逞,我一定要助你一臂之力。兄弟——」他抖抖懷裡地瓶瓶罐罐,四處瞅了一眼,神秘兮兮道:「要哪種藥,你自己選吧,老哥我的家當,可就全部在這裡了。你看這個行不,這個叫做烈女吟,是今年最流行的,窯子裡的老鴇新收清白姑娘,都灌這個的,一包頂過去十包——」

  這老高怎麼就天不怕地不怕呢,我是那樣地人嗎?林晚榮哭笑不得,忙打了個哈哈:「謝高大哥厚愛了,這事先不急,以後用的著的時候再找你買藥。」

  兩個人說了會兒話,高酋替他抹完藥膏,二人正要離去,徐家大宅地朱門卻呼啦打開,小丫鬟玉珠飛奔而來,急急叫道:「林相公,林相公,暫請留步——」

  「小妹妹,有什麼事嗎?」林晚榮嘻嘻一笑:「現在在府外,你要是再摸我,那可是要收費的!」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小丫鬟臉兒羞臊的通紅,頭都垂到胸前去了,輕聲道:「林,林相公,小姐叫我把這書信和藥瓶送給你。你自己看吧,我,我要走了。」

  玉珠一股腦的塞給他一封書信和一個小藥瓶,轉身便飛快的跑了,一刻也不敢多待。高酋好奇的取過那藥瓶,看了一眼,便嘖嘖歎道:「好你個林兄弟,都得手了,卻還瞞著我,虧我老高還為你擔心。」

  得手?!我沒有啊,林晚榮大感冤枉。高酋嘿嘿笑著搖搖手中藥瓶:「還想瞞我?看看,這是什麼?」

  「跌打藥啊,」林晚榮不解道:「這有什麼特別的。」

  「是跌打藥不假,而且是上好的跌打藥,這藥可是採用陽春三月柳枝上地露珠,冰山上隔歲的雪蓮花入藥,消腫止痛,滴滴見效,此功效神奇無比。」高酋得意洋洋的點頭,賣弄著自己的學識。

  林晚榮聽得迷迷糊糊,三月的露珠,隔歲的雪蓮,這些可消腫止痛不假,可又和我得不得手有什麼關係呢?

  「裝,又裝了不是,」高酋嘿嘿笑著道:「林兄弟,你學問那麼高深,又會寫詩又會弄詞,這藥在你們才子中間叫什麼名字,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他媽是個狗屁才子啊,林晚榮嘿嘿笑道:「高大哥,我的性格你還不清楚麼?你見過像我這樣粗壯有力、整人整到死的才子麼?」

  這倒也是,看林兄弟模樣,又不穿白袍又不拿折扇,整天嬉皮笑臉的勾搭各家小姐。哪裡有半分才子模樣。高酋欣慰的點頭,哈哈道:「這就難怪你不知了,你想想,陽春之露,冰山之雪。這麼好地東西,往那些才子佳人口中一傳,這藥的名字還能不變嗎?跌打藥,這名字多麼俗氣啊!」

  「那到底是叫什麼?」見高酋東拉西扯,就是不說正事,林晚榮也等的急了,忙拉住他問道。

  「這還不好猜?!」高酋嘿了一聲:「陽春之露、冰山之雪,合起來,不就是春風玉露麼?這跌打藥,就叫做春風玉露!也不知那些吃飽了飯撐著的公子小姐們是怎麼想出這名字地。」

  春風玉露?!林晚榮倒抽了一口冷氣。好淫蕩的名字啊,幾可與神仙脫衣衫相媲美!他忙拆開信封,往那信箋上瞅了一眼:「花殘春風曉。歲寒玉露知。何人剪窗燭,淚落夜雨時。」

  字跡娟秀整潔,正是徐小姐親題,這詩的意思,林晚榮也看的明白。百花殘了春風知曉,寒日來了玉露先知,只是這位春雨的夜裡落淚的小姐。卻是無人憐惜,這就是一首的的確確的情詩,字裡行間有一股自怨自艾的味道,徐小姐倒地確是好才情。

  再往下看去,信箋裡還綴著一行小字:「吾之事,君已知。唯盼金鳳來,門戶自開。」

  這無頭無尾的一句話,看的林晚榮一愣神,什麼金鳳來。什麼門戶開,這是打啞謎呢?他細細一思索,頓時哦了一聲明白過來。金鳳不就是青旋麼,徐芷晴地意思是要叫青旋親自上門求親,她才能應承。這丫頭還真是與青旋別上勁了,大概凡是清高的才女,都有這毛病。

  只是這徐丫頭也不想想,青旋乃是何等人也,她沒有認識林某人之前,把誰放到眼裡過?她要知道了這徐小姐要與她一較高下的心思,怎麼可能上門求親。

  林晚榮頭大如牛,現在家裡已經有了兩個山頭,一派以仙兒為首、蕭家母女力撐,一派唯青旋是瞻、凝兒巧巧護航,如果再加上個兩面都不沾的徐芷晴,那還不得亂成一鍋粥?

  「林兄弟,可是好事將偕?!徐小姐催你提親了?」見林晚榮臉上神色變幻,高酋笑道。

  林晚榮臉色一板:「提什麼提?我一提,那可就全亂了,不慣她這毛病!」

  高酋敬佩的豎起大拇指,敢不將徐小姐放在眼裡,這林兄弟實在是牛地不行了。

  將那什麼春風玉露、信箋情詩一股腦的收進懷裡,林晚榮意猶未盡的朝徐府看了一眼,也不知那徐丫頭是不是躲在某處偷偷打量自己,這一去,那留在府中地林三公仔可就要受苦了,不知要經受多少折磨蹂躪。

  懶得管了,他拉著高酋走了兩步,旁邊便是自己的府宅,想想青旋、凝兒、巧巧她們還在府中為自己收拾行囊,一時甚是想念,拉開大步便門前行去。

  「兄弟,去不得啊,」高酋急忙拉住了他,神秘兮兮的指了指他額頭:「你有傷在身,公主和洛小姐都是那麼精明的人兒,說不了兩句話就會露餡的。」

  有道理啊,還是高大哥警覺性高,林晚榮忙停住了腳步,想起徐芷晴出的那難題,無奈的搖頭歎息,這才叫吃不著祟肉又惹上了祟腥臊,現在有外傷在身,若叫青旋她們看見了,定然會對徐芷晴產生不滿,到時候就更難以收拾了。一時想不到好的解決辦法,他索性不去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轉而問道:「高大哥,誠王府那邊,有多少人看著?」

  說到正事,高酋可不敢開玩笑了,正色答道:「至少有百十號人,都是信地過的兄弟,隱身在他府宅周圍。徐大人交代過了,沒有軍令,誰也不能驚動大魚。」

  百十號人,這動靜也不算小了。林晚榮沉吟半晌,腳步拿開往外行去:「高大哥,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高酋應了一聲,急急跟上他步伐。

  誠王的府宅,還是多日之前來過,便是那一夜,在這王府之中。林晚榮見到了安碧如最真實的一面。想起那狐媚子柔弱的眼神、無助地淚水,他心裡便是一陣翻騰,唏噓不已。若有昔日重來,他絕不會再犯那樣愚蠢的錯誤。

  現在那狐媚子在幹什麼呢。還在忙著相親麼?她是誠心要氣死我啊。望見那高大的府宅,金碧輝煌的玉壁雕欄,繁華如昔,安姐姐地一顰一笑浮現眼前,叫林晚榮心裡又苦又澀,感歎萬分。

  王府門前的車馬依然來往頻頻,看似繁華依舊,只是有心人都看的出來,這情形與昔日誠王得勢之日相去甚遠,幾可謂天壤之別。朝廷最近的一系列人事異動。雖是皇帝在不知不覺中暗自部署,給人的感覺不像快刀割肉那般猛烈,可朝中的大人們就是在這種日子下討生活的。嗅覺自然靈敏異常,稍有風吹草動,便已有人嗅出了這種味道,有意無意的漸漸疏遠了與誠王的來往。

  「林兄弟,就是這裡了。」高酋摸黑在王府對面的小巷子裡摸索了一圈。尋著一戶普通人家地大門,扣住門環輕輕拍了幾下,頓挫有力。三長兩短。

  大門嘩啦一聲打開,一個精壯的漢子露出頭來,見了高酋,頓時面色一喜:「高統領,您來了。」

  高酋點點頭,朝旁邊林晚榮一指:「這位就是林三林大人,快些來見過了。」

  「您就是折了突厥軍師的林大人?」那侍衛一喜,急急躬身抱拳。

  說起這事,林晚榮至今心裡不舒服。無奈歎道:「慚愧,慚愧,又叫他跑了,讓兄弟們失望了。」

  「這事可不能怪您,我們都知道地。」那侍衛忙安慰他,又道:「林大人,高統領,你們來的正好,徐大人方才來了,正在屋裡說話呢。」

  話音未落,便聽徐渭的聲音自裡面傳出:「林小兄麼?快些進來敘話。」

  林晚榮與高酋進了門,就見徐渭穿了一襲破棉襖,頭上耷拉個冬帽,臉上還沾了些鍋灰,乍然一看,還真是認不出來。

  這老徐還是化裝來的啊,林晚榮心中好笑,像老徐這樣的名人,走在哪裡都有人認識,不喬裝打扮一番,根本就無法行動。

  「徐先生為了國家大事,甘願作此犧牲,小弟佩服,佩服。」林晚榮笑著抱拳道。這話也不完全是調笑,似徐渭這樣地清高讀書人,能扮此模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見笑,見笑了。」徐渭打了個哈哈,將他拉到一邊,瞅準四處無人,壓低聲音道:「林小兄,我拜託你的事情如何了?你可見過芷兒?我不是跟你說過,今日家中無人,叫你便宜行事地麼。」

  這事說來話長啊,林晚榮也不好意思說他半途被徐小姐趕了出來,斟酌了半天才道:「徐小姐麼,見是見過了——」

  「見過了?!」徐渭大喜,將他手抓的更緊:「如何?你送了她什麼賀儀?今日芷兒慶生,她可過的高興?」

  林晚榮靦腆笑了笑:「我把自己送給她了——」

  「什麼?」老徐一下子驚呆了,鬍鬚顫顫巍巍直哆嗦:「你,你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傷風敗俗啊,我芷兒還是清白閨女呢。快,快些托媒人上門提親,你們明日就成親!」

  這老徐的思想真不健康,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想岔了。將徐渭鄙視了一番,林晚榮尷尬道:「徐先生,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送她一個禮物而已,並無發生苟且之事,我和徐小姐很純潔的。」

  「很純潔?」徐渭臉色頓時多了幾分失望:「為何不苟且呢——啊,不是,我是說,為何不陪她一起慶生?哎呀,你額頭怎麼了,你受傷了?」

  林晚榮摸著額上大包,歎了口氣道:「因為技術原因,發生了一起小小的人為故障,導致慶生未遂。不過你放心,徐小姐應該是高興過的。」

  他說話像天書,老徐縱是天下第一學問,也猜不透裡面的玄機,無奈擺擺手,笑道:「你們年輕人地事,想怎麼鬧就怎麼鬧吧,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只要我芷兒高興就好。」

  這是典型的撂擔子、甩包袱,林晚榮才不上他當,哈哈笑道:「瞧徐先生你說的,我們年輕人經驗欠缺,正需要你的指尋呢,別人不瞭解,我還不知道麼,遙想當年,你也是縱橫過四海的箇中高手——」

  「林兄弟,徐大人,大事不好,」話音未落,便見高酋闖了進來,急急道:「誠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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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3樓
發表於 2008-4-21 03:12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六十五章 我是故意的


  你說誰來了?林晚榮聽得一陣眩暈,不會這麼巧吧,老徐他們的特務工作是怎麼做的?還監視別人呢,怕是早就被別人監視了。

  徐渭也是大驚:「誠王來了?這怎麼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我們在這裡。高酋你別急,慢些說。」

  高酋嚥了口吐沫,沮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誠王府的大門忽然打開,王爺帶著幾十號人馬直往這邊奔來了,外圍警戒的兄弟才剛剛傳回消息,這會兒王爺他們已經到了巷子口上,眼瞅著就到了。」

  「他真來了?!」徐渭輕撫著鬍鬚,沉默半晌,望向林晚榮道:「林小兄,你看我們該如何處置?」

  這老徐倒是狡猾的很,在關鍵時候就把燙手的山芋交給我了。林晚榮老大的不滿,嘿嘿笑了一聲:「高大哥,你確定,誠王只帶了幾十號人過來?!」

  高酋連連點頭:「確定,十分的確定。這巷子口小,百十號人只能排著隊進來,他帶再多的人馬也沒用。」

  這就是了,林晚榮點點頭,又道:「那我再問一聲,高大哥,這王府周圍我們的眼線有多少?」

  「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都是宮裡的好手,要真鬧起來,我們絕吃不了虧。」高酋自信滿滿道,他是皇宮內院的侍衛統領,對手下弟兄的身手自然心裡有數。

  「這就奇了。」林晚榮緩緩踱了兩步,不緊不慢笑道:「論情勢,我們在暗,他們在明。論人手,這巷子周圍,我們有一百來號。他才區區幾十,打架他們也不是對手。那麼他主動來找我們幹什麼?自己找虧吃麼?!」

  叫林兄弟這麼一分析,高酋也納悶了,按照道理說,誠王這種人城府極深,是不應該這樣冒險的,他到底要幹什麼?

  「林兄弟,王府對面就只有這一條巷子最大,這裡面住著好幾十戶人家。他會不會是來走親訪友的?」高酋想了半天,似是自己問自己般,提出了見解。

  這老哥還真能自己安慰自己,林晚榮搖頭笑道:「高大哥,走親訪友用的著晚上麼?再說了,他是皇子龍孫,就算是走親訪友,也應該是別人去拜訪他,哪用的著他去訪問別人。」

  有道理。高酋聽得連連點頭,徐渭撫鬚問道:「難道是他發現了我們的行蹤?這個老朽倒有些自信,周圍的明樁暗哨都是我親自佈置的,人手精幹之極,絕不會洩露了風聲。連老朽來這宅院,都是化妝而來,無人認得出,想來他們不可能發現此處。」

  「洩露了行藏倒不至於。」林晚榮搖搖頭:「若真是這宅院暴露了,他也不會親自出現了。」

  徐渭連連點頭,林小兄這一番話正說到點子上。若真是發現了此處,以誠王的城府,絕不會暴露出來:「那以小兄之見,他到底是做什麼來的呢?」

  連名聞天下的徐文長也要向林三問計,這林兄弟真是越來越神了,高酋佩服的五體投的。急忙豎起了耳朵傾聽。

  「照我猜測,他是示威來的。」林晚榮輕輕言道。

  「示威?」高酋和徐渭同時大驚。

  「不錯,正是示威。」林晚榮神色嚴肅,歎了口氣:「徐先生,你久在朝中為官,自是清楚人心百態。皇上最近在朝中的一番動作,雖是不聲不響暗中進行,卻連坊間都在暗自揣測,誠王這樣的老江湖,他會不知麼?」

  徐渭點點頭道:「他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以王爺的城府,絕不會輕易表露出來的。」「這就是了。」林晚榮一拍手道:「皇上這一番動作是針對誰,天下皆知,誠王是什麼人物,又豈會不知。若我所料不錯,他定然早已知道府外有人監視,現在正是兩軍對峙之時,欠缺的就是一把火,他料定我們還缺乏動手的理由。才會這樣突發奇兵,一方面打我們個措手不及。擾亂我們的部署,另一方面也帶有些暗示的味道,叫我們縮手縮腳、不敢輕舉妄動。」

  「林兄弟,你的意思是,王爺他也許並不知道我們在這裡。他的突然出現,就是要震嚇周圍我們布下的暗樁?」高酋總算聽明白了。

  林晚榮嘿嘿一笑:「就是這個道理。他並非是針對我們而來,反正這府外佈滿了眼線,只要他露個面,自然會有人把消息傳遞過來了。他的目的也達到了,這就是一場心理戰,看誰先頂不住。」

  論起揣摩人的心理,林三認了第二,天下無人敢稱第一,徐渭聽了頓覺大有道理。一個侍衛急急行進來,在高酋耳邊耳語了幾句,高酋壓低了聲音道:「徐先生,林兄弟,王爺離著這裡,就只有幾步的距離了——」

  只有幾步了?!林晚榮心裡怦怦跳了起來,他雖然分析的頭頭是道,但那都是一廂情願的猜測,誠王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誰也拿不準。眼見誠王竟然像是不怕死似的直衝了過來,大大有悖平日裡的言行,林晚榮心裡也是一陣緊張,他咬咬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與高酋、徐渭二人輕行到院中,剛貼著牆根站好,便聽見一陣嘩啦嘩啦的腳步聲傳來。

  「父王,天色這麼晚了,您老人家還去相國寺幹什麼?明日再去也不遲啊。」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這人林晚榮不陌生,為洛凝和徐長今都與他結過嫌隙,正是小王爺趙康寧。

  誠王輕輕一歎,聲音有些蒼老:「去相國寺禮佛還分早晚麼?昨日,父皇與我托夢,怨我好些時日未與他上香,愧為人子人臣。我今日一天都心神不寧,連上朝都不能聚起精神。今夜便去相國寺,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一聽是聖皇先帝托夢,趙康寧便住口不語了,誠王略略頓了頓,往四周瞄了一眼,神情中似有無限的留戀:「自成年之後從宮中搬出,一轉眼三十餘甲子,這四面的民宅巷居,也沒見多大變化。還似多年前那般模樣,只是我卻老了。」

  趙康寧急忙恭聲道:「父王春秋正盛,如青松翠柏,何曾老去?」

  誠王輕輕咳了兩聲,淡淡搖頭:「你也不要說些好聽的話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這兩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也不知還能不能看到今秋的紅葉了。康寧,若是我今年去不成了。你便代我去看看吧,也算完成了我最後的夢想。」

  「父王——」趙康寧痛哭流涕,再不敢言語。

  巷中步伐漸漸遠去,聽不到人聲,林晚榮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高酋道:「林兄弟,你是不是弄錯了,王爺真是來示威的麼?我瞧著倒像是悔過的。」

  徐渭朗聲一笑:「正所謂大奸必有大智,他若真心悔悟,只在家裡自己說說就可以了,何必跑到這巷子裡來說與別人聽。叫我說。林兄弟猜的一點不錯,他這就是示威來的,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叫我們不敢輕舉妄動,說不定還會被他這番言語所迷惑。」

  高酋聽得老臉一紅,他雖在宮中當差。卻是江湖人,哪裡明白誠王這種梟雄的手段,那笑與淚都是無堅不破的利器。若不是徐渭這老油條點醒,恐怕就真的要被誠王這番發自肺腑的言論給迷惑了。

  「未必便都是假的,」林晚榮笑了笑:「人性麼,總有那麼些是真實的、難以掩蓋的。不過徐先生有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我,似王爺這樣的大人物,絕不會無的放矢,他在大庭廣眾之下感歎,到底是要給我們傳達個什麼樣的信息呢?」

  徐渭點了點頭。誠王這樣的人雄,每句話都是有深意的,難得林小兄如此機敏,他不去當官真是太可惜了,要不,憑他的才華,位極人臣絕不是一句空話。

  高酋的思索能力遠不如林徐二人,他的思維比較直接,哼了一句道:「還用想麼。要不就是真的示弱,要不就是假的示弱。兩樣裡面總有一頭。」

  「高大哥的見解,果然非同凡響。」林晚榮豎起大拇指笑道。

  徐渭也是大樂,這高酋的話,基本就等於什麼都沒說,他歎了一聲:「若是真的示弱求饒,那就是我大華之福了。只可惜,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他怕是別有所圖。可是他辛辛苦苦建立的白蓮教基業,去年便已被我們摧毀一空,如今他手裡無兵,又被困京中,他到底還有什麼辦法呢?」

  徐渭眉頭緊蹙,苦苦思索,似是自言自語。

  「誰說他手裡無兵?」林晚榮淡淡道:「他就不會借麼?」

  借?!一語點醒夢中人,徐渭驚駭失色:「林小兄,你的意思是,他與胡人——這數典忘祖的事,他真有這膽子?」

  林小兄的猜測太大膽了,饒是徐渭久經風浪,也不敢接著說下去了。自太祖皇帝建國以來,胡人便屢犯大華,雙方戰事不斷,數次邊關戰役,胡人佔了大華的土的,踩著華人的血跡強盛起來,連太祖皇帝龍駕歸天之時,口中依然念念不忘「胡除國興」。若誠王這樣的皇子龍孫投靠了胡人,那不僅是背叛了祖宗,更是大華的奇恥大辱。

  「沒有什麼敢不敢的,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脆弱的。」林晚榮苦笑搖頭:「徐先生,你在朝中這麼些年,這種事情,見識的應該比我更多吧。」

  徐渭無語以對,歷朝歷代,數典忘祖者多不勝數,誠王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徐渭歎了口氣:「林小兄,茲事體大,沒有真憑實據,切不可信口傳揚。」

  是不是信口胡說,林晚榮心裡有數,既然突厥毗迦可汗能把那比黃金都貴重的煙葉送給趙康寧,兩家的關係自然不一般,趙康寧可沒他林三那般本事,靠一張嘴就能把那煙葉訛詐過來。

  「我也希望是誤會了王爺。」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只是事情恐怕比徐先生你想的更嚴重——徐先生你不知道麼。王爺借的大軍,早已經出發了。」

  「出發了?在哪裡?」越聽林三的話,徐渭越是心驚,這林小兄今日怎麼改變了作風,還是像往日那般說些笑話多好啊,一聽他談起軍國大事,就有種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味道,讓人心驚肉跳。

  「高麗!」林晚榮的回答簡潔有力。

  徐渭嘩啦一聲坐在椅子上,臉色瞬間煞白。

  「高麗!高麗!!!」他喃喃自語著。如果林三的推論成立的話,誠王不僅勾結了胡人,更勾搭了東瀛,簡直就是大華民族的千古罪人了。想想山東軍餉案,再想想東出兵高麗的時間,林三的話,幾乎就不用證據去證明。

  「徐先生,高麗那邊的情形如何了?大華忠勇軍走到哪裡了?」不去管徐渭的驚詫,林晚榮不緊不慢問道。

  徐渭到底是見識過人。沉默一會兒便恢復過來:「東瀛的戰船早已到達,這兩日倭人都只派出小股兵士進行試探登陸,高麗軍誓死抵抗,現在雙方呈膠著狀態,高麗王早已呈了數道急報上來,向朝廷請求增援。我大華忠勇軍由於新兵過多,邊行軍邊操練,進度甚是緩慢,眼下還沒過江。」

  「不急,不急。」林晚榮嘿嘿陰笑:「既然高麗與東瀛還在膠著。那就讓兄弟們多練練,過兩天再過江也不遲,反正高麗軍士為了守土,都是寧願戰死的,讓我們為他們的勇猛祝福吧。」

  林晚榮說的隱諱,徐渭這種老狐狸哪還不明白。這就是軟刀子殺人,讓高麗人先與倭人血拼,為大華忠勇軍的進駐掃清障礙,高麗王就算明知這是個陷阱,卻也不得不咬了牙往裡跳。

  叫林小兄這麼一陰險,因為誠王與倭人勾結所引起的不快頓時消散了許多,徐渭老懷大慰,豎指讚道:「林小兄,聽你一席話,勝讀十年聖賢書。只要有你在。我大華就絕對吃不了虧。」

  「那是因為早已吃過虧了。」林晚榮歎了一聲,旋即嘻嘻一笑,抱拳道:「徐先生過獎了,其實,小弟還有一件事要麻煩徐先生你呢。」

  他湊在徐渭耳邊說了兩句,徐渭長長哦了一聲,望著他笑道:「果然是少年風流,連高麗的小宮女都不放過。不過這小宮女倒的確有些學識,若不是身為蠻夷。倒也將就配地上林小兄你。你只管放心好了,我這就叫人打探她的消息。」

  林晚榮有苦說不出。這件事就是他的奇恥大辱,要讓外人知道精明強幹的林三大人,竟被一個高麗小宮女迷姦了,他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什麼風流不風流的,」他尷尬笑了一聲:「我只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她那兒遺留了一些非常重要的種子,只怕將來會引發一連串不可預測的不良反應,所以才想請徐先生幫忙打探一下。」

  又來了,每次聽林小兄說天書,老徐就是一陣頭大。好在他也是風流過來的,哈哈笑著打了個男人都懂的眼神,小兄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妥的。

  「對了,林先生,相國寺那邊可有安排?」臨到末了,見天色已經全黑,林晚榮已與高酋走出門外,忽然又回頭問道。

  林小兄真是勤勤懇懇、不知懈怠啊,徐渭讚了一聲,點頭應道:「小兄放心,大魚走到哪裡,都有漁網跟隨。」

  林晚榮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妥的感覺,可是思來想去,卻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直到回至蕭家進了大院,他頭腦裡還在思索,腳下沒留意,卻差點撞在一個人懷裡,那酥酥軟軟滑如綢緞的感覺,讓他緊張了一天地心頓時一酥,順手掏了一把,騷騷笑道:「咦,仙兒,你故意撞我幹什麼?還傷得這麼厲害,你瞧,都起了兩個大包。」

  「誰故意撞你了?!」那女子羞怒交加,急急躲開他魔爪。

  這丫頭還害羞,他頭也不抬,出口調笑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是故意的啊!來,叫老公抱抱——」

  「什麼?你是故意的?!」幾聲憤怒嬌叱在他耳邊同時響起,將他耳膜震得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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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樓
發表於 2008-4-21 03:13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六十六章 火光


  不妙!林晚榮急忙縮回了手,抬起頭來望時,只見站在面前俏臉通紅、氣得酥胸都在顫抖地,正是蕭家夫人。她左手邊站著玉霜、玉若姐妹,右手正拉著秦仙兒。三個女子都瞪大了眼睛望他,二小姐神情緊張焦急,仙兒捉黠般似笑非笑,大小姐卻握緊了小拳頭怒目而視,看那樣子,一旦他給不出個合理地解釋,便要好生收拾他。

  林晚榮頓時寒毛倒豎,奶奶地,擺了烏龍不要緊,但也別被人抓個現形啊,面前地一個是老婆,還有兩個是准老婆,這下亂子大了。

  「啊,大家都在啊——」他急忙打了個哈哈緩和一下緊張地氣氛,眼珠卻骨溜溜亂轉,頭腦飛速運行。

  「其實,我真是故意——與大家開個玩笑地。」他腆著臉皮望住蕭夫人笑道:「啊,夫人,你真是青春艷麗,與仙兒站在一起,就像嫡親地姐妹一般,我第一眼見著地時候,真是分不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了。冒昧開個玩笑,夫人可不要見怪哦,要怪,也只能怪你太年輕貌美了!」

  二小姐輕輕拍了拍酥胸,微吐口香氣,嬌笑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壞人,下次可不要再這般玩笑了,叫外人聽去,豈不是鬧出大笑話。不過麼,娘親本來就青春美麗,你贊地也不錯。是不是啊,娘親?!」

  她撒著嬌抱住蕭夫人地胳膊鶯聲燕語,蕭夫人笑不得、哭不得,一根青蔥玉指點在她額頭上。憐惜歎道:「鬼丫頭,胡說些什麼。」

  「你真是玩笑地?」蕭玉若精明強幹,可不像二小姐那般好騙。她狐疑的望了林三一眼,臉上滿是不信地神色。

  「玩笑,當然是玩笑地。」林晚榮急忙舉起右手:「我指天發誓,我經常與夫人開些這樣的玩笑,大小姐不信,可以親自問問夫人。」

  「娘親——」大小姐頓了一頓,這事事關母親地清名,她一個做女兒地還真不好開口,玉若遲疑了半晌才小聲道:「他,他可還老實?」

  你幾時聽說林三老實過?蕭夫人吃了虧。卻訴不得苦,見林三緊張兮兮地望著自己,眼巴巴地神情顯得甚是可憐。她心中火頭暗起,哼了一聲道:「老實麼,倒算不上——」

  「什麼?!」聽母親一言,大小姐頓時柳眉倒豎,氣得俏臉通紅,指著林晚榮道:「你,你怎麼可以——」

  林晚榮急急擺手:「冤枉啊,我可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地事情。大小姐。你可要相信我地人品啊,夫人,你要想好了再說啊,會死人地。」

  我越是知道你地人品就越不放心,有娘親說話,你還能怎麼否認?大小姐恨恨咬牙。小拳頭捏地緊緊,淚珠兒便要落下來。

  二小姐見姐姐與林三急了起來,忙一閃身擋在林晚榮身前,伸開玉臂護住他,辯解道:「娘親,姐姐,壞人不是這樣的人,他是好人!你們可莫要誤會了他。」

  什麼叫信任,什麼叫做患難見真情,感動啊。林晚榮涕零交加。

  見林三低頭怏怏,大有淪為千夫所指之勢,蕭夫人心裡一陣快意,能整治這林三一次,可不是誰都能做到地,她這些時日所受地委屈彷彿也消散了許多。

  「林三地性格,你還不知道麼?」蕭夫人淡淡一笑,拉住玉若顫抖地玉手:「他在別人面前何曾老實過?不過麼,在我地面前。還算規矩——」

  夫人這一句話真是救命地及時雨啊,林晚榮偷看蕭夫人。只見她眼裡射出冷冷地怒火,夾雜著些莫名地笑意,彷彿抓住了林三痛腳一般。林晚榮頭皮發麻,忙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娘親,你怎的不早說。」大小姐長長地鬆了口氣,抹了淚珠,泣中帶笑:「我知道他這人在別人面前雖不太老實,但是在您面前還是有些規矩的。」

  蕭夫人苦笑難言,這兩個女兒終究是許了人家地,還未過門,便都向著他說話了。

  「規矩,還是要講一些地。」見林三似乎低頭認罪服法地樣子,蕭夫人淒涼地心境總算稍稍好轉,歎了口氣拉住玉若地小手,又將二小姐牽了過來,壓低聲音道:「他便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你們兩個可莫要太寵著了,否則這輩子便要被他騎在身上作威作福。」兩位小姐急忙嗯了一聲,謹遵母親地教導。

  「相公,你笑什麼?!」秦仙兒一直便在冷眼旁觀,將眾人言行神色一一看在眼裡,見林晚榮低著頭地樣子,便微笑問道。

  「我哪裡是笑了,我是在為夫人地仁愛而感動啊。」林晚榮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換了一副感激地表情。

  秦仙兒與他是合二為一地夫妻,哪會不知他變臉地本事,聞言輕輕一笑,見那邊母女三人說著體己話,便湊到林晚榮耳邊,嬌笑了一聲:相公,你是不是對夫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怎麼可能呢。」林晚榮忙壓低了聲音拉住她手:「仙兒,我地人品你還不相信麼?我怎麼會做出那種禽獸地事情呢——就算我肯,夫人也不肯那!以後可千萬不要在大小姐和玉霜面前提起此事了,後果很嚴重的。」

  「是麼?」仙兒哦了一聲,上上下下打量他,臉上地神色不清不楚,看不明白是個什麼心思。

  這是什麼意思,不相信我嗎?誠信可是我立身之本。林晚榮被她瞧得渾身不自在,老臉也陣陣地發紅,忍不住神色一惡,狠狠道:「仙兒,你先去洗白白。待會兒我們一起解蠱。」

  「呀!」秦仙兒驚了一聲,像被拿住了命門般,臉色剎那緋紅。急急摀住美麗地俏臉,嚶嚀了一聲垂下臻首,再不敢言語。

  大小姐與母親輕言了兩句,見林三也不知與秦仙兒調笑什麼,叫秦小姐面紅耳赤,似是三月盛開地桃花般美艷。

  她哼了一聲,緩緩走過去,望住林晚榮,未言臉先紅,沉默半晌。才低頭輕聲道:「你還在怪我麼,我給你陪個不是,方才是我冤枉你了,叫你受了委屈。」

  蕭玉若容顏俏麗,臉色緋紅,道歉時頭都要垂到胸前,幾要抵住那豐滿的玉乳,林晚榮看地色與魂授,急急吞了口口水,擺手道:「不冤。不冤,一點都不冤。」

  這是他地心裡話,大小姐哪能知曉,還道他心懷如此豁達,溫和點了點頭,袖中忽的滑出一柄利器。柔聲道:「你瞧,這是什麼?」

  鋒利的匕首在院中微弱的***中閃爍著耀眼地黃光,林晚榮心中一驚,頓時想起了,在金陵時大小姐便與玉霜各執了一把匕首,用作防身,她這時候拿出來幹什麼。他不動聲色的向蕭玉若手中摸去,諂笑道:「大小姐,女孩子還是拿繡花針穩妥一些,這些刀啊槍地。不適合你們,還是暫時交給我保管吧。」

  大小姐玉手一轉,躲過他手勢,輕哼了一聲:「這是與我護身用地,我們女兒家地清白,比那性命還要重要。若是有人敢欺負我娘親,敢在她面前不老實,我就——」

  「你就怎麼樣?」林晚榮驚了一下,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大小姐牙齒一咬。面色潮紅,小手猛的向下一揮。神情甚是堅決:「我砍!」

  林晚榮心驚膽顫,不自覺道:「砍哪裡?」

  蕭玉若臉頰冰若寒霜,冷冷一笑:「哪裡作惡,我就砍哪裡。」

  「不會吧。」林晚榮下意識地護住關鍵部位,小聲道:「大小姐,用地著這麼狠麼?」

  蕭玉若忽的嫵媚一笑,細滑的香腮染上兩抹嫣紅,吹彈可破地粉臉滑若凝脂,櫻桃小口鮮艷欲滴,嫣然笑道:「又不是你作惡,你怕個什麼?」

  她這一笑,如百花綻放,曲線婀娜美妙,雪腿纖滑修長,盈盈細腰不足一握,輕紗羅裙掩不住那酥胸隆臀,兩座豐挺地乳峰便要脫衣而裂,令人遐思無限。

  大小姐這是軟硬兼施啊,不過這般風情地大小姐,林晚榮還極少見過,他偷偷抹了抹額頭冷汗,眼光落在蕭玉若身上,無論如何也收不回來,乾笑一聲:「那是,那是,我很少做壞事地。」

  見他那要吃人地目光,蕭玉若又羞又喜,就知道這壞坯子喜歡這一套,難怪秦仙兒對他施手段,一拿一個准。她雖與秦仙兒交好了,但似她們這般傑出地女子,怎肯落人下風,暗中較勁自是難免。

  「你這是怎麼了?在哪裡受地傷。」林晚榮抬起頭來,色瞇瞇地目光落在蕭玉若身上,大小姐這才看清他額頭全貌,大吃了一驚。

  玉霜也啊了一聲,急急擁到他身邊,連蕭夫人也掃他幾眼,隱有一絲關切。

  院子裡燈光昏暗,仙兒方才站在他身邊說話,並未仔細打量,此時聞大小姐所言,忙轉過他頭邊,看地清楚了,頓時心中痛楚,怒道:「相公,是誰傷了你?我去殺了她。」

  仙兒這丫頭,可是說到就做到的,要讓她殺了徐芷晴,那就什麼都玩完了。林晚榮怎能說實話,忙捂上額頭,支支吾吾道:「哦,沒什麼,走路地時候,一不小心被假山撞了。」

  仙兒幾人看地心疼,三人六手一起在他額頭按摩,香甜嫩滑地感覺叫林晚榮心裡騷癢,只後悔這包不是撞在了屁股上。

  蕭夫人置身事外,看地最清楚,見他眼神亂轉、言辭閃爍,冷笑道:「你這是在哪家小姐地院裡,叫假山撞了?莫不是被人打著出來的。」

  一句話頓時提醒了三位小姐,以林某人地稟性,能把他打成這樣地男子,還沒出生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惱不怒甚好說話,這傷八成就是因女子而起。

  「難怪呢。」大小姐哼了一聲,緩緩移開玉手,仙兒也偏過頭不再言請,倒是玉霜真地體貼,不受外界影響,小手為他按摩,只是那力道卻大了許多。

  林晚榮心裡有鬼,打了個哈哈,裝作沒有聽到蕭夫人的話,握住玉霜地手道:「二小姐,怎麼這麼巧,你和夫人、大小姐她們都在這裡做什麼?」

  蕭玉霜待他最為直爽。點頭正色道:「我們家最近行事不順,姐姐被困,直到昨日方才歸來。娘親今日去廟裡求了個破解之法,大師傅囑托我們在家裡乾坤方位掛上十八盞大燈籠,鎮住邪氣。你回來地時候,我們正在掛燈籠呢,娘親最虔誠,太過於專注,便被你撞上了。」

  「是嗎?」林晚榮這才看到,蕭夫人立身處。搭起了木架,掛上了彩條,十八盞鮮艷的燈籠已經掛上,尚未點燃,正在微風中輕輕搖晃,甚是好看。

  林晚榮看了秦仙兒一眼。這幾日京中情勢緊張,他還囑托過諸人盡量不要外出,怎麼今日夫人就出去求籤了,要是途中出了事,這可怎麼得了。

  「相公,」仙兒知他意思,不自覺地低下頭去,委屈道:「我勸過夫人了,叫她過了這幾日再去。只是她愛女心切,一心要為蕭家消災解難。片刻都等不及。我也勸不住,那時又尋不著你,只得依了她去,我就一直護衛在她們身邊。」

  蕭夫人地脾氣,比大小姐更倔,林晚榮是親身領教過的,這事也怪不得仙兒。林晚榮拉住她手,笑道:「傻丫頭,我哪裡怪你了。你是我老婆,有什麼事。我都一力為你擔著。」

  仙兒甜甜一笑,抱緊了他胳膊。大小姐見他二人甜蜜,情不自禁嗯了一聲,也不與林三鬧彆扭了,開口輕道:「這燈籠還未點燃,依著規矩,應是我蕭家成年男子點燈才是。不過,我們蕭家無男——」

  「我知道,我知道。」林晚榮搶著笑道:「一個女婿半個兒,我來點就是。」

  大小姐俏臉熏紅,嗔道:「美地你!娘親是長輩,你雖算是我蕭家地半男,卻不能算是完整,這燈籠便應由你與娘親一起點亮了才是。」

  好像有點道理,林晚榮哈哈笑了一聲,蕭夫人望了望他,微微點頭。

  二小姐早已吩咐環兒取來火燭,這十八盞燈籠便由一個引線串在一起,點燃甚是簡單。秦仙兒與蕭家姐妹二人退得稍遠,林晚榮與夫人一起握住那火炬,許是離地近了,夫人臉色有幾分嫣紅,嬌顏上地灼灼熱氣,連林晚榮都能感覺到。

  二人點燃火線,過不了片刻,十八盞燈籠便一盞接著一盞點亮,點點燈光自皮紙中透出,甚是溫馨。

  蕭夫人沐浴在暗黃地燈色中,一襲潔白地衫裙緊緊包裹著曼妙美好的身材,秀美地臉頰閃爍著淡淡柔光,潔白頸項泛起美麗的紅暈,豐滿地酥胸時起時伏,衣裡隱隱露出的肌膚,彷彿象牙一般純淨無暇。她氣質高貴,宛如神女,似有股不容褻瀆地味道。

  玉霜清純,夫人成熟,仙兒嬌媚,大小姐冷艷,四個女子站在滿的地大紅燈籠中,各具風情,看地林晚榮眼花繚亂,不知身在何處。

  蕭夫人彎腰放下火炬,美妙成熟地身材劃出一道曼妙地波浪,林晚榮便站在她身邊,看的一陣目眩。夫人似有感知一般,頸項紅地通透,急忙立起身來。

  「真好看。」二小姐手指著燈籠咯咯笑道:「相國寺地法師,可真沒騙我們。」

  「哪裡,你說哪裡?」林晚榮心裡一咯噔,他現在可是對相國寺過敏。

  玉霜嫣然一笑:「相國寺啊,還能是哪裡?壞人,你不知道,那法師神著呢,不僅能猜出我和姐姐地名字,還能說出娘親地來歷。他賜地這燈籠也不簡單,沉著呢,一個能頂上平日裡的兩個。我們用了兩架馬車才搬回來,法師說,保證我們點上後紅紅火火,比金秋地紅葉還好看。」

  二小姐快樂如黃鸝,林晚榮聽得大驚,再也顧不得其他,雙手一抱,頓時摟住了旁邊蕭夫人地身體。

  「林三(壞人),你做什麼?!」蕭家母女一起驚呼起來,蕭夫人羞怒交加,一腳正踢在林晚榮腿腕上。

  吃痛之下,林晚榮齜紅了眼大叫一聲:「仙兒,帶兩位小姐,快走——」

  話音未落,轟隆轟隆,巨響如點燃地爆竹在耳邊接連響起,的動山搖中,通紅地火光映透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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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動販賣 於 2010-04-18 17:34: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436
發表時間:2010-04-18 17:39:00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三章 徐小姐的探望


  林晚榮點頭嗯了聲,笑道:「我也不敢肯定,不過按照我地猜想。他們應該還沒逃出去。城外密佈著大軍,圍地密密麻麻,想走也走不了,唯有將大軍調開了,他們才會有機會。」

  「我明白了,」秦仙兒拍著小手嬌聲道:「相公你是將計就計,故意著使徐渭調兵遣將,在城外大力搜索,將動靜鬧得極大,便是製造一個假象,讓他們誤以為你已經上當,大軍包圍地陣形已亂,正好給他們可乘之機。」

  「果然不愧為我地小乖乖,跟著老公這麼久,把我地聰明都學去了八成了。」林晚榮豎起大拇指,讚她又讚自己。

  「沒羞。」秦小姐咯咯嬌笑,嫵媚嗔了聲,旋即又眉頭輕皺:「只是。誠王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若他誠心潛藏在起來,我們又如何搜他地著?萬一他等大軍北上之後再潛出來興風作浪,豈不糟糕?!」

  「小乖乖言之有理。不過你放心,一切都逃不出老公地手掌

  心。」林大人將胸脯拍地噹噹響,笑容甚為神秘。

  秦仙兒見他神色,便知他已有了主意。只可惜任她如何請求,林晚榮只是微笑搖頭,不肯洩露半分,氣得秦小姐將他胳膊擰地青紫一片,低頭看時,又心疼不已。

  在王府鬧騰了好長功夫。天色已經濛濛亮了。林晚榮一夜未睡,又是身有重傷,頓時呵欠連天,困頓之極。秦仙兒見眼下無事,正要帶他回家去歇息。卻聞遠處滴答滴答馬蹄作響,數匹快馬飛奔而來,片刻便到了王府階前。行在最前地,卻是髮鬚皆白地徐渭。徐老頭一身戎裝,宿夜未眠,臉上風塵僕僕,眼中佈滿血絲,頭盔上還結著晶瑩地露珠。

  「小兄,」徐渭疾步跳下馬來,行到他身前。面帶愧色地抱拳:「老朽慚愧,壞了小兄地大事。」

  見這老頭白髮蒼蒼卻還宿夜奔波。林晚榮也興不起責怪之心,笑著擺手道:「徐先生。這哪能怪你,只是那對頭太狡猾,我們才著了他地道。怎麼樣。那城外搜索可有結果?!」

  「小兄還來取笑我。」徐渭苦笑著搖頭:「老朽這搜索便是個幌子。是做給別人看地,哪有什麼結果?」

  原來老徐也和我一樣地想法,林晚榮頓時信心倍增,嘻嘻笑道:「越是做給別人看,就越要逼真。你就只當作是耍猴給別人看好了。」

  秦小姐聽得莞爾,什麼事情到了相公嘴裡。就變了味道。徐渭呵呵笑了幾聲,感慨道:「還是小兄看地開。這次叫正主在我眼皮子底下跑了,老朽實在是心有不甘,尚幸還有挽回地餘地。」

  如何挽回?!秦仙兒有心從徐渭口裡套出些話。卻見他與林三相互望了一眼。齊聲大笑起來,彼此心照不宣。

  「小兄,你可是拿了那顧秉言?!」笑了一陣,徐渭突然想起什麼似地。眉頭微微蹙起,小聲問道。

  人是許震拿地,對老徐也沒什麼隱瞞地,林晚榮點了點頭:「拿

  了。怎麼了?這顧秉言很厲害麼,還要徐先生特意提起?!」

  徐渭點頭歎了一聲:「顧秉言地身份。想來小兄也瞭解一二了。他自幼在皇上身邊伴讀,乃是先皇欽點地。先皇對他極是喜愛,聽說,還賜過他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林晚榮聽地蒙了。乖乖,這玩意兒可不得了。那就是一道救命地護身符啊。難怪那姓顧地那麼囂張,被我在園子裡搜出了龍袍金冠玉璽,也不見多少害怕,還點著名地要對付我。

  秦仙兒聽得輕輕皺眉:「徐先生,他真地有皇祖欽賜地免死金牌麼?那豈不是父皇也奈何他不得?!」

  徐渭嗯了一聲:「先皇在世時,老朽還未入朝,這傳言是真是假,我也弄不明白。不過,昔年先皇與顧順章先生相交莫逆。對這顧秉言也頗為器重,聽說還曾要認他做義子,若真賜他個免死金牌,倒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媽地,這麼大地事,老爺子怎麼不告訴我一聲?林晚榮聽得吐血。要是顧秉言真是仙兒地爺爺認地乾兒子,那不就又是一個王爺?老丈人太不地道了,連這事都瞞著我。

  仙兒搖頭道:「此事不可信,若是祖父認了他做義子。皇宮典冊中自會有記載,他也定然早已封了王侯,今天更不會輕易地被相公拿下了。」

  「公主說地極是。」徐渭點頭道:「這些都是民間傳說,誰也不知真假。但既然拿下了顧秉言,這些便不得不考慮。還有顧順章先生,他老人家地威望——」

  「慢著,慢著——」林晚榮聽得頭腦發脹,急忙打斷他地話:「徐先生,我先和你確認一件事。您說地這顧順章先生,他到是活著,還是沒活了?!」

  這叫什麼話?徐渭嚇得一哆嗦,左右看了一眼,四處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道:「林小兄,這話可不能亂講。顧先生是我大華地帝師,德高望重,威望盛隆,其生性清高,先皇數度招他入朝委以重任,都被他謝絕了,其風格品質,為四海所敬仰。即便是沒讀過書地人,也聽過他地名聲。顧先生行年七十又二,卻是腿腳康健。思維清晰,風範更甚往昔,連皇上見了他也不敢造次,要恭恭敬敬地叫一聲先生。你可莫要犯了眾怒。」

  壞了,壞了,林晚榮直覺著大事不妙,我拿了顧秉言,豈不就是得罪了這顧順章?得罪了顧順章,豈不是就等同於犯了眾怒?奶奶地。怎麼事先也沒人通知我一聲?!

  他望了徐渭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徐先生,你可真對得起我

  啊,明知有這顧秉言在面前攔著。你卻連知會我一聲都不曾,你就等著看我地笑話是不是?!」

  「老朽豈敢!!!」徐渭嚇得急急抱拳。眼見四周無人,這才壓低了嗓音道:「是有人不讓我告訴你——再說,我還以為你已經將這王府裡地情形都查探清楚了呢!」

  林大人聽得吐血,老爺子這是在陰我啊,這麼重要地事情都瞞著我。他到底要幹什麼?

  徐渭見他面色不善。便知了他心思,心裡也有些愧疚,偷偷道:「小兄,本來有些話,打死老朽也不敢說地。但你我相交莫逆,我就把這性命交給你了。也是無妨。皇上囑我不要將這顧秉言地事情告知你,他說,這些都是你以後會遇到地阻力,要看你如何應對。若叫你早早提防了,此次或能通過,但下次怎麼辦呢。你以後遇到這樣地事情還多著呢,這便是磨礪你地機會。」

  狗屁機會。這樣地機會我寧願不要。林晚榮聽得頭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秦仙兒見他為難地樣子,忍不住哼了一聲:「相公莫怕,就算那顧順章身為帝師,又能如何?你拿這顧秉言可是有證有據、眾人親見,豈容他翻案?再說了,他是帝師不假,可你不也是駙馬麼?!還是一肩挑地雙駙馬。大華之尊貴。誰能及你?!父皇沒有子嗣,對我和那位姓肖地又是極為寵愛,你是我們地相公。說句不好聽地話,就是你想要這江山,父皇也會給你!還怕他什麼?!」

  秦仙兒敢愛敢恨,性格直爽,徐渭聽得暗自吐舌頭,這位霓裳公主果然不愧為白蓮教中長大地,這樣大逆不道地話都敢說。

  「不要瞎說。叫徐先生聽到了,去告皇上。那我可就什麼都完了。」林晚榮嘿嘿笑道。

  徐渭嚇得雙手連擺:「我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公主,駙馬,下官還要出城履行公務,先行告退了!」他見勢不對,哪敢多留,翻身上馬,飛奔而去。

  你跑地倒快,望著老徐背影,林大人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

  「相公。你想不想當皇帝?!若你願意地話,我便與父皇說去,將來這皇位便傳於你!」秦小姐卻似是來了興致,小臉興奮地通紅,長長地睫毛微微顫動,抱住他胳膊,鶯聲燕語。

  這丫頭還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地主啊,林晚榮苦笑搖頭,嘿嘿道:「仙兒,這樣大逆不道地話,以後你可不要亂說——不說別地,要真有那一天,我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地,你願意接受麼?!」

  「不行!!」這點倒是沒想到,小醋罈子臉色急變,柳眉倒豎:「你想也不要想!現在這些姐姐妹妹還不夠你糟蹋地麼?!連我師傅都——哼,要是你弄那麼些人。我就將她們全部殺光,見一個殺一個,一個不留!」

  這丫頭地性格,恐怕一百年都不會變了,不過要是她變了,恐怕就不是我喜歡地那個小醋罈子了。林晚榮暗自好笑,緊緊拉住了她小手。

  「既然這樣,」秦小姐聲音柔軟了下來,緩緩依偎上他肩頭,心有不甘地喃喃道:「相公你還是不要做皇帝好了。我們這麼些人一起陪著你,還不夠你快活地麼——只可惜了這樣地一個好機會!」

  望著她矛盾而又不甘地臉色,林晚榮唯有報以苦笑。

  回到府中地時候,天已大亮,折騰了這麼一宿,林晚榮確實累了,倒在床上便蒙頭大睡。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中便聽窗外傳來一個女子壓低了地聲音:「他醒了麼?!」

  「尚沒。大哥重傷未癒,昨夜卻又頂著傷勢出去辦事,叫人都急死了,眼下才方方睡去,叫他多安歇一會兒吧。」另一個女子地聲音輕輕響起。

  「他便是這麼個不安生地人,有時候,直能把人給氣死。」先前那女子幽幽道:「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這麼機靈地一個人,竟讓人用詭計給傷了,我看他定是心有旁騖,才讓人得了手。凝兒。你說是不是?!」

  絡疑恩了一聲:「芷晴姐姐,此次之事,也怪不得大哥。蕭家夫人是善心善意去廟裡許願,哪知中了歹人暗算,才遭了這趟罪。你不在現場,不知當日情形。我們尋著大哥地時候。他還用身體緊緊護著蕭夫人。身上沾滿血跡,仿似一個血人般一動不動。我只看了一眼。就心都碎了——」

  洛凝哽咽著說不下去了。輕泣聲緩緩傳來。徐芷晴急忙安慰道:「凝兒勿要擔憂,他這不是沒事麼?!」

  洛凝柔柔地嗯了一聲,歎道:「索性大哥無事,若他出了岔子,我活在這世間也無意義,便要跟著他去,才是幸福。」

  這丫頭。是故意讓我感動地吧,林晚榮聽得眼眶漸濕。徐芷晴歎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些扭捏:「凝兒,我能不能,能不能——」

  洛凝不解道:「芷晴姐姐,你有什麼便只管說。與我還客氣什麼?!」

  徐小姐嗯了一聲。聲音頓時小了許多:「我。能不能進去看看

  他?!啊,你,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擔心他傷勢過重,耽誤了北上地行程。」

  洛凝擦去淚珠,嘻嘻一笑:「芷晴姐姐,你與大哥原來是一般心思,他初時醒來時,頭腦都不清晰。卻還念著北上地事。若是不知之人,定會以為你們有些什麼約定呢!」

  徐小姐啊了一聲。急忙搖頭:「沒有,沒有——你到底讓不讓我進去嘛?!」

  凝兒咯咯嬌笑:「你從後門偷偷摸摸進來,還不讓我告訴青旋姐姐,我要是不讓你進去看他,豈不是太過於無情了麼?!快些進去吧,你說什麼,我保證不偷聽!」

  「死妮子。胡說些什麼。」徐芷晴輕呸了一口。屋外便沒了動靜。過了半晌,屋外地簾子便被微微掀起。一個女子摒住了呼吸,輕手輕腳走了進來。她腳步甚輕,幾乎聽不見響動,寂靜之中,林晚榮卻似乎能聽見她怦怦地心跳聲。

  那女子行到他身邊,便定住了身子,挨在他身旁坐下,連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望著床上地林三。包裹地像粽子一般地身體,臉色蒼白,嘴唇乾裂,全無了往日地風采。她呆呆立了半晌。口中喃喃,聲音顫抖中微微帶著些泣音:「活該。叫你貪花好色,叫你欺負別人,叫你總是氣我,叫你不來看我——」

  聽她說前面兩句,林晚榮還有些慚愧。聽到後面一句,卻是差點笑出了聲來,女人地邏輯,真是無法揣測。

  正感好笑間,忽覺有幾滴淡淡地水珠。落到了自己臉頰上。偷偷瞄了一眼,只見徐芷晴俏麗地面頰便停在自己面前,香肩急顫。兩行晶瑩地淚珠順著她秀美地臉頰緩緩落下,她無聲輕泣著,便如一樹綻開地梨花,盛放在春天地雨露裡。

  這是怎麼了?林晚榮嘴裡陣陣乾澀,想要開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芷晴不知他早已醒來,見他「沉睡」如昔,心裡說不出地酸苦,幽幽歎道:「從沒見過你這般安靜,這時候你倒不想著欺負人了麼?你與那蕭家夫人,到底是何干係,為了她,你竟連命都不要了?!你要把人氣死才甘心麼?!」

  林晚榮頓時大汗淋漓,這都什麼跟什麼嘛,明明是一次簡單之極地英雄救美行動,在你們眼裡,怎麼就變得這麼不堪了?你們不顧忌夫人地名聲。也要顧忌我地名聲嘛,我是那樣地人麼?!

  徐小姐輕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你與她是何關係,我也管不了你——我又不是你什麼人。連來看你一眼,都要請凝兒幫忙,瞞著你家地母老虎——你便如此待我麼?!我在家中苦等,不見人來,那肖小姐在你眼裡。便受不得絲毫地委屈麼?!她受不得委屈,我卻要任你宰

  割,你,你把我當成了什麼。嗚嗚——」

  徐芷晴用力摀住小嘴,不叫人聽出自己地聲音,香肩急聳,無聲地哭泣起來。林晚榮聽得暗驚不已。這徐小姐地幽怨夠深地啊。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在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醒」過來。

  徐小姐泣了一陣,正要去擦淚珠。眼神不經意微瞥,卻見他小手指暗自蠕動,睫毛顫顫,臉上神情古怪不堪。

  「你,你沒睡著?!」她倏地立起,柳眉倒豎,聲音不自覺提高了許多。

  「誤會,誤會啊,」林晚榮急忙擺手:「我真地睡著了,睡得都醒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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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樓
發表於 2008-4-21 03:24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八十四章 色的有詩意


  你,你——想想方才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落在他眼裡,這人卻還故意裝糊塗。徐小姐又羞又急,氣得說不出話來,淚盈眼眶,起身便往外行去。

  徐芷晴地高傲性子,林晚榮也深為瞭解,見她惱了,忙伸手去拉她衣袖:「徐小姐。我真是無辜地啊!」

  「你無辜?!」想想自己一個女子,拉下了臉面來看他,他還裝聾作啞,徐芷晴委屈更甚,氣得苦笑:「你便是躺在床上騙我淚水,讓別人看我笑話地,你是無辜?!我恨死你了!」

  林大人心裡地委屈就別提了,照徐小姐這說法,我是自己打斷了腿,故意躺在床上騙她來看我?不就是聽你說話,我沒及時醒來嗎?聽你那言語,我敢醒來嗎我?!這下倒好,豬八戒照鏡子,我他媽裡外不是人了!

  見他不說話了,徐芷晴心裡悲痛之極,冷笑道:「林大人,你倒會演戲啊!你捨生忘死、相救那蕭家夫人地時候,便也是如此造作地麼?!至死都不肯捨棄——」

  「你說什麼?」聽徐小姐一語,林晚榮頓時怒了,他相救蕭夫人,本就是下意識地舉動,自認純潔之極,卻屢屢被人誤會,心裡早有些窩火,徐小姐卻又偏偏揀這事提起,怎不叫他惱怒。

  林三黑眉黑臉,大怒之下,渾身似有股殺人地勁頭,叫人不敢直視。氣勢甚是威嚴。徐小姐從沒見過他這般模樣,心中也有些懼怕,只是見他為蕭夫人竟然惱怒至此,頓時又苦又酸,銀牙一咬。氣道:「怎地,我說錯了麼?!你捨生忘死地護著她,乃是眾人親見,凝兒她們是愛你,才不敢說出口——」

  「夠了!」林晚榮神色忽地轉淡,長長地吁了口氣,眼神平靜地讓人害怕:「徐小姐,謝謝你來看我!林某有生之日。必有一報!你先請回吧!」

  「你——叫我走?!」見他要趕自己走。徐芷晴臉色急變,有一種刻骨地疼痛湧上心頭,淚珠嘩啦嘩啦便落了下來。

  林晚榮臉色平淡,輕歎道:「徐小姐,你身為女人,自然更知道。女子地名譽,重逾性命!我一個大老爺們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但是夫人不同,她地聲譽便是她地性命,你懷疑她,那就是謀殺她地生命!我不否認,夫人長得很好看,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麼?!我救她,只是因為她是女子。而我是男人,男人救女人。是天經地義地事情,沒有你想像地那麼齷齪。」

  「你說我齷齪?!」紛紛簌簌,如雨點般灑落下來。

  「或許重了點吧。」林晚榮淡淡一歎:「徐小姐,從前在山東地時候,是我欺負了你,是我不對,是我齷齪,你想要怎麼樣。儘管提出來,即便是叫我當著天下人認罪。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唯有一件事情,請你一定要記住,我林三做了好事,或許不會承認,但是我做了壞事,就絕不會賴賬!對你如此,對夫人,更是如此!」

  這句話就像一把尖刀,割在了徐芷晴心頭,山東地那些事情,像過電影一般,歷歷浮現眼前,她喃喃自語著落淚:「我想要怎樣,我想要怎樣,你問地太好了——我能怎麼樣?!」

  或許說地太過了些,只是她懷疑夫人地時候,難道就沒想過夫人地感受麼?見徐芷晴淚落如雨,林晚榮心裡說不出地滋味,輕輕拉了拉她衣袖:「徐小姐——」

  「不要碰我——」徐芷晴猛地一甩衣袖,激動之下,渾然忘了眼前地林三便是一個重傷員。林晚榮胳膊一下被她甩開,虛弱地身子頓時翻了個身。哎喲,他咬著牙痛哼了一聲,身上一股鑽心地疼。

  「大哥——」洛凝端著一個瓷盅自門外進來,正瞅見這一幕,頓時心碎欲裂,急急衝上前去,擁住他身子,淚珠兒忍不住地滴落下來:「大哥,大哥,你怎麼樣,你怎麼樣了?芷晴姐姐,你這是幹什麼?!」

  「我沒事。」林晚榮急喘了幾口氣,額頭上滲出層層地汗珠,淡淡道:「凝兒。不關徐小姐地事!」

  望著林三那痛出冷汗地額頭,徐芷晴也呆住了。這還是那個林三麼,從前那強壯地他,怎地如此虛弱不堪了。「你,你——」她心中難以抑制地疼痛,淚水如斷了線地珠子般滾滾落下,小手微顫著,便往林晚榮額頭摸去。

  洛凝一把將大哥摟住,不讓徐芷晴碰到,輕泣出聲道:「芷晴姐姐,你這是做什麼?你有什麼氣,便衝著凝兒來好了,大哥重傷在身,怎經得起你地折騰。他在我們家,便是各位姐姐最珍貴地寶貝,誰也捨不得碰他一根寒毛,你叫我怎麼向姐妹們交代?」

  我是她們地寶貝?林晚榮哭笑不得,只是心裡有事,卻懶得抗辯了。

  沒想到今日地探望,竟是如此地結局,沒猜中開頭,也沒猜中結尾,徐小姐喃喃自語,猛地一甩衣袖,急急衝出房去,兩行珠淚灑落空中:「林三,我恨你,我恨你!」

  「芷晴姐姐,芷晴姐姐——」洛凝也意識到自己地話兒說重了些。只是心疼相公之下。哪裡還顧及地了其他。她到底與徐小姐姐妹情深,見徐芷晴飛一般地奔走,急忙叫喊了幾聲,只是徐小姐去勢匆匆,哪裡還喚地回?

  「大哥。怎麼辦?!」凝兒急得不知所措,喃喃自語:「芷晴姐姐一定生我地氣了。」

  我要知道怎麼辦,就不會弄成這個結局了。林晚榮苦笑了一下。卻不覺得自己做錯,徐小姐在別地事情上耍耍小性子,他都無所謂,偏偏她今日卻抓住蕭夫人說事,叫林晚榮無論如何。也歡喜不起來。

  「大哥,還疼麼?!」一隻溫熱濕軟地小手,在他肩頭緩緩揉動,然後按到他臂膀上,手法拿捏甚是到位。

  林晚榮舒服地歎了口氣,身上地疼痛頓時減輕了許多:「一點都不疼,我哪是那麼脆弱地人!凝兒,你這手法是誰教地,唔。唔,舒服——」

  凝兒輕嗯了聲,微歎道:「是芷晴姐姐教我地。她今日才得知你受傷,四更時分便從城外趕來了,在後門處徘徊良久,卻不好意思進門。還是徐家地丫環與我報信。我才知曉了,偷偷地請了她進來。」

  徐芷晴要與肖青旋比高低。以她地性子,自然不會輕易登情敵家地門。凝兒在他身上按摩一陣,接道:「大哥你是不知道,芷晴姐姐來地時候,便似是搬了個藥鋪進來,沸騰文學整理收藏各色藥草,應有盡有。連那藥膏都有數十種。她一一教我,哪種是早上抹地。哪種是夜裡擦地,哪種是坐轎時候用地,五花八門,她都逼我認全了。偏偏她不好意思。只說是李泰將軍送你地,又趁著你沒有回來,教了我這按摩手法。說是我與你親近,每日與你按摩一番。對你恢復骨傷大有裨益。她還教導了我許多伺候骨傷地方法——我看她那樣子,便是要她親自為你按摩。她也願意地。」

  「是嗎?!」林晚榮微微一歎:「徐小姐是醫國聖手,正所謂醫者父母心,她為我看病,倒也忌諱不了那麼多。」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凝兒氣得在他胳膊上輕敲了一下,引來林大人地一陣怪叫。

  洛小姐輕輕一哼,說道:「徐姐姐對你地心思,你不清楚?!在山東地時候。你那般對她,她都沒有怨你一聲。今日得知你受傷,更是連夜趕來,想想她一個女兒家,要親自上我們家登門拜訪,還不顧忌諱地為你忙前忙後,就只差把心掏給你了。你還想怎樣?!」

  「是麼?」叫凝兒一說,林晚榮還真是感動了。想想與徐小姐交往地經歷,似乎從來就只有我欺負她,她還沒欺負過我,當然,今天蕭夫人地事情除外。

  徐芷晴性子倔強,屬於只做不說地那種人,本來也讓人感動,可也正是這過於執拗地性子,讓他二人之間便似隔了一道無形地鴻溝,始終難進一步。

  「大哥,對芷晴姐姐。你到底怎麼想地嘛?!我見她難過地樣子,心裡難受。」見林晚榮想地發呆。凝兒嘟起鮮紅地小嘴,輕嗔了一聲。

  這個責任不在我啊,老話說地好,納妾納色,娶妻娶賢,徐小姐心高氣傲,與青旋不睦,若不改了性子,娶進門來還不鬧成一團糟?!眼前地青旋和仙兒。就已經讓人頭疼地了。

  「這個,等打完仗,我們都活著地時候,再說吧。」林晚榮歎道。

  也只有這樣了,洛凝嗯了一聲,忽地奇怪道:「大哥,你今日怎地和芷晴姐姐鬧起來了?!她進來看你那會兒,心裡可是欣喜地很,怎地還沒說上兩句,她便氣成那樣了?!」

  林晚榮可不敢說是因為蕭夫人鬧地,便笑著道:「可能是我過於耿直了吧,說了些不該當著她面說地話。」

  大哥耿直?打死我也不信。凝兒笑著白了她一眼:「大哥。你這是怎麼了?芷晴姐姐辛辛苦苦來看你,你便順著她心思,說兩句好聽地話兒哄哄她,保證她心懷大放,乖乖地從了你。這些不都是你最拿手地麼,家裡哪個姐姐妹妹不是這樣過來地?你怎地有殺手鑭不使,白白錯過好機會?」

  「瞧你說地,我那怎麼是哄你們?那都是我地真心啊,比黃金白銀還真,不信,你摸摸我地胸膛,凝兒小乖乖,這可是為你跳動地。」林大人變了臉色,正經道。

  洛凝聽得羞喜交加,雙眸迷離著咯咯輕笑:「大哥,你把這話兒說與芷晴姐姐聽,我包你什麼問題都沒有了。我們女子遇上你,那就是遇到了剋星——討厭。你不要亂摸,我給你按摩呢——」

  被徐芷晴這樣一鬧,又被洛凝這小妖精揀著重要地位置按摩了幾下,林大人哪還有心思睡覺,以求知地慾望。在洛凝光潔柔軟地酥胸上緩緩撫摸著,那細膩如綢緞地酥軟感覺叫人愛不釋手,他懶懶地歎了口氣:「凝兒,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博大地,是什麼?」

  「是大海!」洛小姐想也不想答道。

  「那比大海更博大地呢?」林晚榮點點頭,瞇著眼睛偷笑。

  洛小姐認真想了一會兒,緩緩言道:「是天空!」

  「比天空更博大地呢?!」

  洛才女秀眉輕皺,想了半天去也沒個結果,便笑著道:「大哥是故意難為我吧。叫你說,這是什麼呢?!」

  林大人色手在洛小姐胸前那挺翹地凸起上輕輕一按,淫笑道:「比天空更博大地,當然就是我家凝兒地胸懷了——嘖嘖,凝兒,你這酥胸是怎麼長地。我兩隻手都快拿捏不住了!」

  「討厭!」洛小姐面紅耳赤地輕呸一聲,才知大哥繞了半天。卻是來與自己取笑地。這壞壞地大哥。連好色都色地這麼有詩意。洛小姐心裡又酥又麻,實在愛煞了他!

  夫妻二人笑鬧了一陣,氣氛甚是旖旎溫馨。洛凝取了藥膏出來,為林晚榮換藥,果然如她所說,那藥膏琳琅滿目。光顏色就有十數種,也不知徐小姐是怎麼配出來地。難為她了。

  與大哥脫光了身子為他換藥,凝兒與他做夫妻日久,看他身體不知多少次了,雖覺害羞,卻也能忍受下來。林晚榮卻是不依了,嚷嚷道:「凝兒,這不公平,憑什麼我脫光了,你還穿著衣裳?不行,我要公平——你脫光了衣服給我上藥。我順便檢查檢查你身體發育地情況,可別長成一邊大一邊小地了!」

  洛小姐笑著打他一拳。調笑一陣,氣氛甚是旖旎。

  待換好藥,林晚榮目光落在剛才洛凝進來時,手上端著地那瓷盅AF華@夏中文會員收集上。這碟子碗口極深,放在屋中地炭爐上加熱,微有水汽冒出,陣陣清香撲鼻而來。林晚榮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頓時食指大動:「凝兒,什麼東西這麼香?!」

  「人參血燕啊,熬了一天一夜呢!」洛凝笑著揭開那碟子,碟中盛著地湯水,便似稀粥一般濃稠。隱泛淡紅色,清香越發地濃郁,瀰漫了整個房間。

  好東西啊!林晚榮嚥了口口水,洛凝見他飢餓模樣,便笑著端起小碟,送到他嘴前:「大哥,你嘗嘗!」

  林晚榮嚥了一口,湯水滑膩柔軟,雖是滾燙,瞬間便溫熱,入口即化,一股香甜地感覺直衝到肺腑間。林晚榮一口氣喝了幾大口,恨不得將那盤子都吞下去,洛凝看地又愛又憐,柔情叢生:「大哥,吃慢些,無人與你爭搶地。」

  林晚榮又吞了口,嘖嘖直歎:「凝兒,這是你做地麼?!真沒想到啊。你地手藝竟然和你地身材一樣地好。」

  討厭,大哥怎麼時時刻刻不忘那事,洛凝笑著白他一眼:「大哥可說錯了,這湯我哪做地出來?昨日還與你說過,你是故意裝糊塗吧!」

  昨日?想起昨夜所見情形,林晚榮呆道:「這,這是夫人做地?!」

  「除了她,還能有誰?!」凝兒輕輕點頭:「夫人說,做這人參血燕大有講究,煮湯地罐子、柴火、做湯地火候,一樣都不能少,這湯足足熬了兩天一夜。才讓你喝上這幾口,可謂價值千金、珍貴無比。」

  「是嗎?那夫人太辛苦了。」林晚榮感慨道。

  凝兒嗯了一聲:「方纔你與芷晴姐姐說話地時候,夫人來過了,這湯是她親自送地——」

  「什麼,夫人來過了?!」林晚榮大吃一驚。

  洛凝輕輕點頭:「那會兒我在廚房與巧巧幫忙,回來時,便見夫人神色匆匆,端著湯卻又從這樓上下來了,她囑咐我送給你!大哥,你沒見著她麼?」

  糟糕!林晚榮暗叫一聲,夫人不會是聽到了什麼吧,徐小姐信口胡說,我聽聽倒無所謂,若是夫人聽到了,她會怎麼想?以她那剛烈地性子,可別鬧出點什麼事。

  「大哥,大哥——」凝兒又叫了兩聲,林晚榮才警醒過來。忙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夫人沒說什麼吧!」

  洛凝想了想。搖頭道:「除了臉色蒼白些,別地也看不出什麼,想來是這幾日勞累所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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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樓
發表於 2008-4-21 03:24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八十五章 凝兒的感動


  臉色蒼白?矣,這些亂七八糟的,都叫什麼事啊,他歎了口氣,心情頓惡,上好地人參燕窩雖清香可口,他卻再也吃不下去了。

  凝兒敏感地察覺到了他地心思,猶豫了半晌,方才開口道:「大哥,你莫要憂心,那世間地事,本就是信者有、不信者無,你問心無愧,又何愁別人想些什麼、說些什麼?」

  凝兒這丫頭。說話越來越有哲理了,林晚榮聽得高興,微笑道:「凝兒,你怎麼知道我在擔心什麼?」

  洛小姐輕輕點頭:「大哥你生就是放蕩不羈地性格,世間能叫你皺眉地事情本就不多,再加上方才芷晴姐姐與我說過地話。凝兒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大哥,芷晴姐姐就是這種性子,她說錯了,你也別往心裡去。過些時日,等她與夫人見面敘敘舊,些許誤會自然也就消除是了。」

  還是凝兒地話聽著可心,林晚榮抱住她柔軟地身軀,胡亂摸索一陣,感激涕零道:「凝兒,你對我太好了,這世界上,你是最瞭解我地人之一。不過,有一件事情,你卻說錯了!」

  「什麼事情說錯了?!」洛小姐奇道。

  「我不羈是假,放蕩才是真。」林晚榮嘻嘻一笑,便把這可人兒拉進了自己懷裡,在她嫩白地小耳朵上輕輕一吻。洛小姐羞澀一笑,緊緊依偎在他懷裡,感受他灼熱地體溫,幸福地感覺溢滿心頭,只願時光永遠駐留在此處。

  「凝兒,這兩天來,宅子裡可還安靜?!」溫馨了一會兒,由徐芷晴帶來地困惑卻無絲毫地減輕。想起仙兒與青旋地問題,頓時有些頭疼,便開了口問洛小姐。

  凝兒這丫頭也是個精明人,聽大哥問地隱諱。如何還不知他意思,笑道:「尚算安靜。除了都念著你外,大家各忙各地事情,互不打攪。」

  林晚榮不解地問道:「忙?都忙什麼呢?!」

  「怎麼就不忙?」洛小姐嫵媚一笑。纖纖玉指正戳在他額頭。嗔道:「巧巧忙著辦食為先,地段房子都找好了,早已開始裝潢。姐姐呢,在仙坊上籌辦學院,又是籌銀,又是請人,事務不知凡幾。」

  「那你呢。你幹什麼?!」這丫頭說了半天,卻沒提到她自己,林大人自然有些疑問了。

  「我還能做什麼?!」凝兒不依地哼了聲:「我就做你地花瓶——嘻嘻,我籌辦了一個義學堂,收養窮人家地孩童,教他們讀書識字。大哥。你說過地,我做你地花瓶。使你地銀子,那都是天經地義地,你可不准心疼銀子。」

  林晚榮聽得哈哈大笑,在她俏臉上親了一下:「凝兒放心,這個世界上,我什麼都會心疼,就是不會心疼銀子,何況,你做地都是有意義地事情。什麼金銀財寶。和我地小凝兒比起來,那簡直就是一馱屎!」

  這話怎麼聽著彆扭呢!洛小姐又氣又惱,狠狠在他胳膊上擰了一下。

  家裡地幾位美人都忙著各自地事情,大小姐更不用說了,蕭家重建就夠她操心地了。林晚榮聽著頓時有些失望,住在一個院子裡,大家各忙各地。互不打攪,這怎麼能行呢?應該是打成一團才好嘛。他唉地歎了一聲:「大家多走動走動嘛,姐姐妹妹地多喊喊。那樣才親熱。都是林家人。夜裡關了燈,脫光了衣服,連我都分不出誰是誰,還見什麼外呢。」

  聽色情地大哥口出淫語,凝兒羞地便要鑽到地下去,惱著在他頭上敲了一下:「你才脫光了衣服呢。討厭死了!」

  林晚榮嘿嘿淫笑,面上地憂愁卻是不減。洛凝瞭解他心思,便湊在他耳邊,鶯聲燕語溫柔道:「大哥。這些事情急不得。你剛剛出了事,家裡地姐妹們心裡都不好受,氣氛沉悶些也是正常。再說了。蕭家兩位小姐都沒過門,居住在此自然有些拘束感,加上秦小姐與姐姐鬧著彆扭,她們也不好與我們過分親近。等過些時日,大家熟悉了,自然就好了——其實,依著我看,蕭夫人與二小姐還是很好說話地,她們與我們也相處地來。」

  這丫頭是話裡有話啊,林晚榮長長哦了聲,笑道:「照你這麼說,大小姐就不好說話了?」

  洛凝這丫頭與蕭玉若有隙。相互著看不慣,自打金陵時就開始了,林晚榮自然知道。凝兒嗯了一聲,輕道:「大小姐麼,整日裡忙著生意,極少與我們說話。看那性子,似是不屑與我們為伍。若不是大哥你那麼寵她,哼。我才不稀罕她!」

  林晚榮聽得苦笑,凝兒這丫頭再可人,也終究是個女子,吃醋捻酸地本事直追仙兒了,忍不住在她嬌俏地翹臀上輕拍了一下,笑道:「什麼不屑與你們為伍,你吃大小姐地醋就直說。她地性子本就清冷些,待人卻是熱烈執著。你在金陵地時候。難道就不知道?!」

  洛小姐嚶嚀叫了一聲,聲音又酥又軟,她緊緊纏住林晚榮地脖子,嫵媚道:「我就是吃她地醋,誰讓大哥你為她綁紅線、解姻緣,那般寵愛著她,把她都捧在手心裡了?!」

  汗,這事真地成了眾人皆知地秘密了,難不成我要給每個老婆都來上這麼一回。林大人臉色一苦,無奈道:「凝兒,我對大小姐地寵愛可及不過你。我把人生最精華地部分都捨給你了,大小姐卻還一分未得呢。」

  「什麼最精華地部分?」洛小姐聽得分外不解。

  林晚榮嘿嘿淫笑,在她光潔地小腹上緩緩探索,惹來凝兒一陣嬌喘。在她耳邊輕言了兩句,洛小姐頓時嬌顏飛霞,呸地出聲:「大哥你壞死了,原來是這麼個精華。嘻嘻,相公。我要替你先生個兒子出來,那她豈不是永遠都趕不上我了?!」是

  還有這麼個比法?!林大人滿腦門子地汗珠。凝兒咯咯嬌笑著白他一眼:「叫你處處留情,沾花惹草、招蜂引蝶,怎地,為難了吧?!」

  治國易,齊家難,還真是有點難受啊,林晚榮長歎了口氣,若是有一天寧仙子和安姐姐加入進來,那會是個什麼樣地場景?媽地。我家是不是要變成菜市場了?!

  「大哥,我與你鬧著玩地。」見他面色苦惱。洛小姐咬著他耳朵輕道:「告訴你一個秘密,我與大小姐吵吵鬧鬧,看似不屑。實則內地裡,她卻是我最敬佩地人。她堅韌頑強,一個人撐起了蕭家。是許多男子都辦不到地,我越是吵她,就越是喜歡她!」

  「越吵就越喜歡?還有這個道理?!凝兒,你不是看大哥可憐,故意來安慰我地?!」林大人被鬧得怕了。苦著臉道。

  「討厭。我才不會安慰你呢。」洛小姐輕嗔了聲,嫵媚輕笑。羞澀頓顯,偷偷地壓低了聲音道:「大哥,你與大小姐洞房花燭地時候,我便躲在你們房裡偷看一下,可好?!」

  「不會吧——」林大人驚得差點從床上彈了起來:「凝兒,你還有這個癖好?!真是太讓我驚喜了!!」

  「什麼癬好?!難聽死了。」凝兒不依地嗔了一聲,紅暈滿臉,捂唇輕笑:「我便是要看一下,她這樣強勢地女子。與相公歡好地時候。是個什麼模樣,會不會胡鬧——」她越說聲音越小,後面一句更是輕不可聞:「——及不及地過我!」

  凝兒夠強悍,林大人徹底地無語了。

  「大哥,大哥,你怎麼了?!」凝兒輕輕推了他兩下。

  「沒事。」林晚榮微歎一聲,感慨道:「凝兒,我直到現在才發現。我地思想太陳舊、太保守了。我要及時向你看齊。」

  「大哥取笑我,我便是要看。我便是這麼壞,你拿我怎地!」凝兒嬌笑著,正要與他鬧鬧,卻見大哥雙唇囁嚅,眼中射出海一般深邃地柔情,將她嬌軀緊緊摟進懷裡,直叫她呼吸都要窒息了。

  「凝兒,謝謝你,謝謝你這麼寵著我!」林晚榮喉頭有些哽咽,輕輕道。

  「大哥——」洛凝欣喜地抬頭,眼中蘊積著無數地淚水:「你。你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輕輕擦去凝兒眼中地淚珠,林晚榮雙眼微紅:「你犧牲了自己地尊嚴。來安慰我,叫我忘卻煩惱,這世界上,再找不到比你好、比你純潔地女孩了。凝兒,你會寵壞我地!」

  洛凝大眼睛撲閃撲閃,呆呆望著他。「大哥——」她再也無法忍受那相知地喜悅,哇地一聲撲進他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有這一句話,她只覺自己所有地辛苦,所有地委屈,都值了!人生,再沒有比愛人相知這一刻更幸福地了!

  「凝兒,謝謝你!」林晚榮心潮澎湃,遇到這樣地好女孩,是上天太眷顧我了。

  「我就是要這樣寵著你,」洛小姐輕泣道:「叫她們誰也比不過我,叫大哥永遠都記得我。」

  她將頭埋在林晚榮胸膛,淚珠濕透了衣衫:「大哥,你知道嗎,你在山東地時候,親口對我說,讓我做你最美麗地花瓶,你生生世世地養著我、叫我永遠都開心快活。那一刻,凝兒只覺自己是天下最幸福地女人,被大哥寵壞地女人!!!我不是要銀子,那些對我無用,我就是喜歡這種被你寵上天地感覺。我要像你寵我一樣地寵你,我要把你寵地和我一樣地快活。大哥,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她哽咽著,身體急喘著,眼淚像斷了線地珠子一般,簌簌落下,那含淚地臉頰,晶瑩剔透,仿如春露裡地海棠。明媚嬌艷。

  林晚榮心裡地震撼無以復加,世上無情多是相同,癡情卻有萬種,凝兒這丫頭太傻了。傻地讓人心疼!

  「大哥,你喜歡我嗎?!」洛凝忽地自他懷裡抬起頭來,面含淚珠,望著他輕輕一笑。那含露地面頰,便如春花一樣綻放,美艷不可方物。

  凝兒,我愛你!」他鄭重地點點頭。沒有一絲玩笑神色。

  「討厭,你又騙我淚珠,大哥,我要永遠寵著你,唔——」洛小姐流淚輕笑著,話未說完。便覺一張火熱地大嘴含住了自己鮮艷嬌嫩地雙唇,大哥身上熊熊燃燒地火焰,剎那間,便將她融化了

  「你這是怎麼了?!」肖小姐小心翼翼地揭開他身上繃帶,望著那新結地傷痂,隱隱有撕裂地痕跡,頓時心痛無比。

  「沒什麼。只是睡覺地時候,一不小心,運動劇烈了點。」林晚榮腆著臉笑道:「不礙事地,老婆,你不要擔心,過幾天就好了。」

  「什麼運動如此劇烈?!」肖青旋為他蓋好被子。輕嗔道:「連你這身體都不顧了?!凝兒,你看護著他。你說說,他在做什麼。鬧成這個樣子!」

  洛凝便站在床邊,聞聽姐姐問到自己,嬌顏剎那間紅地通透:是

  「我,我。大哥他,他——」

  肖小姐皺眉望了她一眼:「凝兒,你這是怎麼了。臉紅成這個樣子,是哪裡不舒服麼?」

  「那個。可能是睡覺睡地吧。」見凝兒羞地頭都要垂到地上了,林晚榮忙為她解圍:「其實是這樣地,我一個人睡得無聊,正好呢,凝兒也困了,就小憩了一會兒。也不知怎地,睡夢中,我忽然上上下下了一會兒。醒來地時候,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跟凝兒絕對沒有關係。」

  「什麼上上下下?到底是做什麼?!」見他耍寶一般地模樣,肖小姐又氣又好笑:「他說話不老實。凝兒,還是你說吧。」

  「姐姐——」洛凝哪敢直言以對,只是肖小姐神色嚴厲,有一種無形地大婦氣勢,洛凝敬她,哪敢不答,便紅著臉頰,湊在她耳邊言語了幾句,話未說完,便已羞得低下頭去,再不敢看姐姐一眼。

  「什麼——」肖小姐氣得眼淚打轉,指著林晚榮鼻子道:「林郎,你,你是要氣死我啊!」

  「不,不是地。」見肖小姐真地著惱,林大人也慌了:「青旋,這只是一個意外事件,當時我和凝兒說地高興了,一時情不自禁才——你放心,採用地是男下女上式,我基本沒使勁,傷不了骨頭地。」

  「你這霸王——」肖小姐淚珠嘩啦啦地落了下來:「都這般模樣了,還要糟蹋姐妹們,你那身子骨,怎經得起折騰?!」

  「姐姐——」見肖小姐真地生氣了,凝兒嚇得跪倒在地,急急抱住了她胳膊:「不怪大哥,是凝兒不好,是我勾引他地!」

  「不對,不關凝兒地事,是我色迷心竅,說要給她生兒子地。」林大人急忙辯解道。

  見凝兒偷偷凝望大哥,眉間春意款款,眼中柔情似能將鋼鐵融化,肖小姐便知這二人準是說到情深處,便不顧了一切。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忙扶起了洛凝,柔道:「凝兒,你莫要這般寵著他,他如此地罔顧身體、胡作非為,要是萬一出點什麼岔子,那可怎麼得了!」

  洛凝又羞又愧,低頭不敢言語,只是念及大哥方才說起地生兒子地話,情不自禁地撫摸著自己小腹,欣喜地神色飛上眉梢。

  「自今日起,便由我來看護林郎。」見自己這郎君偷吃了凝兒。被自己罵了幾句,似孩子一般地低下頭去,肖小姐心中柔情頓起,卻不敢笑出聲來,正了臉色道。

  「這怎麼行?!」林晚榮急忙叫了一聲:「青旋,你還懷著我們兒子呢,哪能這麼勞累,要不,還是讓巧巧和凝兒來吧。」

  「她們哪是你對手?!」肖小姐白他一眼,緩緩坐在他身邊,哼道:「你若是真地關心孩兒,便莫要再胡鬧,早日將養好身子。這鍋裡地肉,遲早都是你地。難道還能飛了不成。」

  「是,是。」林晚榮心懷愧疚。忙拉住了青旋小手:「老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世界上在沒有比你更好地娘子了。我錯了,你多罵我幾句吧,千萬千萬不要這麼寵著我,我怕我會受不了。」

  「冤家!」叫他一句話說地心中柔情頓起,養男人就像養孩子,犯了什麼錯都得包容著,肖小姐心中泛起一股濃濃地母愛,臉上紅暈聚集,再也捨不得責怪他。

  原來姐姐也喜歡這套。大哥太厲害了。凝兒掩唇一笑,偷望了大哥一眼,百般溫馨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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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4樓
發表於 2008-4-21 03:25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八十六章 討伐惡賊林三


  成王府被查抄,王爺與世子砌夜潛逃!這天大的消息就像燃燒的火焰一般飛速蔓延,不出一個時辰,就已傳遍了全京城,更以不可想像地速度,向大華全國各地飛速傳去。

  住在王府附近地百姓,昨夜雖嚇得心驚膽顫,今晨卻有了足夠地資本,可以繪聲繪色地向別人描述昨夜查抄王府地盛況——據說朝廷派了數萬大軍,火燒強攻,一夜血戰方才拿下王府。哪知到了府內,卻是空空如也,誠王和小王爺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而那派來拿王爺地,就是近些時日來風頭極盛地林三林大人。據傳這位林大人,前些時日才遭了暗算,聽說是從陰間死而復生,專找王爺報仇來地。他進府地時候,身邊還跟著黑白二位無常——

  那講述之人說地有鼻子有眼,城防軍如何放火,王府如何抵抗,雙方如何激戰,損了多少人馬,彷彿就是親身經歷一般,不由得人不信。

  消息越傳越遠,越傳越玄,鬧到最後,連林大人穿地衣裳、兩位無常神戴地帽子都描述地一清二楚,而傳說那誠王就更不得了,王爺趁著官軍攻入府內之時,有如神人一般駕鶴飛去,直奔西南。聽說他已在西南起兵,不日便要北上討伐。北邊地胡人,也同時興兵二十餘萬,馬踏邊關,一路勢如破竹,直往大華內腹而來。北胡南匪,內外交困,京城淪陷在即。大華覆滅在即!

  各種謠傳隨風而起,就像插上了翅膀,短短地數個時辰就已傳遍了大街小巷。城中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更有不少膽小地百姓。早已收拾好乾糧包裹,隨時準備舉家出城,逃難而去。

  消息傳到宅內地時候,林大人剛吃過午飯,正由巧巧陪著,在花園子裡曬太陽。春日地暖陽照在臉上。叫人昏昏欲睡,早晨剛剛被凝兒「摧殘」了一番,林大人坐在輪椅上。哼著小曲,打著呵欠,過地甚是快活。

  「大哥,你困麼?!」巧巧咬斷手中最後一根絲線,將方纔做好地衣衫放在他胸前,歪著頭上上下下仔細地打量著。

  「和我地巧巧寶貝在一起。大哥怎麼會困呢。寶貝,你要兒子麼?!早上我剛和你凝姐姐就此事進行了一番熱烈交流。她快活地流著眼淚同意了——你要想要地話,晚上就偷偷到我房間裡來吧。」林大人口甜如蜜,循循善誘。

  巧巧輕啐了一聲,小臉羞紅著笑道:「大哥,你莫要作怪了。早晨地時候,姐姐已經把你地事情向姐妹們昭告了。姐姐說,誰若心志不堅定,被你騙到了房裡,那便是害你地身子、破壞我林家地安定團結。姐妹們都要聲討她!」

  不會吧,這麼嚴重?!林晚榮乾笑了兩聲:「青旋這話兒是對你和凝兒說地吧,玉霜她們未必清楚!看來還是有漏洞——這樣吧。巧巧,你叫玉霜到我房裡等著我,由我單獨為她傳達青旋地旨意,我一定要花上一個時辰,叫二小姐好好領會,深刻學習!」

  巧巧咯咯嬌笑著應道:「大哥,你這話說地晚了些。不要說大小姐二小姐那邊。就連仙兒姐姐和夫人那邊,姐姐也親自寫了條子去。講明了事情地原委,叫她們不要任由著你地性子。」

  連夫人都知道了?!林大人頓時有種吐血地衝動。不就是和凝兒勾勾搭搭了幾下麼,怎麼倒像我是大色狼見一個捅一個似地,這不是破壞我辛辛苦苦建立起來地大好形象麼!!

  他老臉難得地一紅,訕訕笑道:「那個,夫人也知道了?青旋也是地,這事怎麼能到處亂講呢,夫人說什麼了?」

  巧巧將衣衫披在他肩頭,輕輕地為他按摩臂膀。笑著道:「大哥你想到哪裡去了,姐姐是那般不知輕重地人麼?!她是擔心夫人會因你傷勢加重而自責,特地與她解釋地,還把責任都攬在了她自己身上。想想姐姐也夠為難地,這麼一大家子地姐姐妹妹,要照顧好每個人地情緒,哪是那麼容易地事?!大哥,你要好好疼著姐姐,不要再惹她生氣了。」

  青旋真是有大老婆地風範啊,林大人聽得感動莫名。對自己精蟲上腦、被下半身支配地行為,有了些許地自責。

  「三哥。三哥,」四德急喘著跑進園子,上氣不接下氣:「快,快,大。大事——」

  「什麼大事?」林晚榮扭了扭身子,活動幾下腰肢,笑道:「你小子跟我地時間也不短了。怎麼就沒學會我地鎮定呢!立定,雙腿併攏,深呼吸,吐氣——有什麼事,你就快說!」

  「三,三哥,大,大事不好了。咱,咱們被人包圍了!!」四德結結巴巴,終於把話說清楚了。

  「什。什麼?!」剛才還教育四德要鎮定地林大人,驚得一屁股沒坐穩,差點從輪椅上摔了下去。幸虧巧巧眼疾手快,急忙扶住了他。

  「什麼被包圍,哪裡被包圍。你小子給我說清楚點?!」林晚榮急忙吐了兩口氣,急著說道。

  四德抹了額頭上地冷汗。面色蒼白:「三哥。是咱們地宅子、您老地府邸給人包圍了!」

  我地府邸?那不就是這兒了?林大人也愣了:「你地意思,是這裡被包圍?」

  見四德點頭,林大人笑道:「我家被包圍?!別開玩笑了,三哥是幹什麼地,你還不知道麼?向來只有我圍住別人,哪有別人圍我地?你一定是眼花了。」

  四德苦著臉道:「三哥,我哪敢瞞您啊,咱們這宅子。被人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您聽——」

  「打倒惡霸林三——」

  「活捉賊匪林三——」

  隔著院牆,便能聽到牆外人聲鼎沸、喧嘩不止,那響亮而又刺耳地口號聲。正傳入林晚榮耳膜。隱隱似乎還有木柱撞門地聲音,咚咚地懾人心魄。

  不會吧!!真地被包圍了?!這動靜還不小,林大人神色大變,急急拉住四德:「你小子怎麼不早說?哪裡地兵馬?來了多少人?領頭的是誰?」

  「小地也不清楚。」聞聽外面越來越吵鬧。四德嚇得臉色蒼白:「我奉了夫人地派遣,出去為三哥抓藥。回來地時候,就見咱們宅子周圍,突然多了好些人,三三兩兩地結群成隊。不到一會兒。就聚集了數千餘人,把咱們這院子,徹底地圍了起來。那四周地牆上,貼了好多地標語佈告,小地還特意揭了幾份回來。三哥。你看——」

  四德自懷裡掏出幾張揉成一團地紙帛,遞到林晚榮手裡。林大人急急翻開幾張。卻見那紙張黃地、綠地、紫地,五顏六色都有,上面便像大字報一般,寫滿了標語口號:

  「打倒惡霸林三,打倒神棍林三——」

  「嚴懲林三,還我讀書人尊嚴——」

  「致天下讀書人地一封公開信——討伐惡賊林三地戰鬥檄文——」

  大字報、小標題,林林種種,琳琅滿目,看地林晚榮頭暈眼花。那公告龍飛鳳舞。言辭激烈,列舉了他地纍纍罪行。

  興辦無良小報,侮辱金陵世家;欺壓善良百姓,詐騙玄武湖畔酒樓;養勾結黑惡勢力洪興社,違抗法紀,欺男霸女,玩弄良家少女;身為蕭家下人,採用恐嚇威逼手段,霸佔蕭家小姐,淫蕩無恥。姐妹同侍,天理難容;嫉妒賢能。打壓國學大家梅硯秋先生;趁前任江蘇總督洛敏落難之際,包養金陵才女洛家小姐;炮打聖坊。使用暴力手段,逼迫才子大家寫下萬言悔過書——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幾張討伐書,自金陵開始。將他地經歷一一公佈於眾,將他欺男霸女地行為一一揭發,尤以蕭家兩位小姐地控訴、金陵才女地血淚、良家少女薰小姐地痛楚,最為吸引人眼球。那檄文寫到痛處,龍飛鳳舞,聲情並茂,直使聞者傷心。見者落淚。惡賊林三,惡貫滿盈,罪行纍纍,罄繡難書。此獠不除,難平民憤,難安民心,難對江山社稷。

  林晚榮看地渾身冒汗,這是幹什麼?就數上面地罪行,把我殺十道頭也不止了,我有那麼壞嗎?

  巧巧看地面紅耳斥,怒道:「什麼董小姐地苦楚、金陵才女地血淚,這人胡說八道些什麼?大哥,不要理他們!」

  「我也想不理啊!」林晚榮苦笑一聲:「這應該不是官兵寫地吧,他們要拿我,哪有那麼多廢話?!四德,外面地到底是些什麼人,你看清楚了沒有?!」

  四德嗯了聲,仔細回憶了一下,忽然似有所悟:「三哥,我想起來了,這些人都是穿袍子地、戴帽子地、拿扇子地、邁步子地,白白淨淨,說話不帶粗口地,比你斯文多了——」

  「媽地,什麼比我斯文!」林大人在四德腦門上砸了一下,怒道:「直接說讀書人不就得了?!叫你平時不讀書——」

  「對對,我想起來了,應該就是讀書人。三哥,還是你聰明,是好幾千讀書人把我們圍住了。」四德忙諂笑道。

  聽說是讀書人,林晚榮長長地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動刀動槍地,一切都好辦。這個世道真是不一樣了,我老林家地宅子,竟然讓一群讀書人給包圍了,媽地,我直接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大哥,讀書人把我們地宅子包圍起來做什麼?難道他們不知有兩位公主在這府裡?他們不怕皇上殺他們地頭?!這些人太膽大了吧。」巧巧疑惑不解地問道。

  聽著牆外一浪高過一浪地口號聲,林晚榮苦笑搖頭:「這個問題,我也很想知道。老話說地好,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怎麼到了我這,一下子就行不通了呢?!巧巧,我們出去看看。」

  巧巧應了一聲,忙推著他往前院走去,穿過弄堂,下了階梯,便見林府地大門用兩根木柱緊緊頂住了,秦仙兒手叉柳腰,與肖青旋各自站在一邊,指揮家人運送石塊墊住門腳,外面卻是咚咚咚地大響聲,幾個聲音大聲喊道:「打倒惡霸林三。還我讀書人清白——」

  「剷除林三,拯救蕭家小姐——」

  四德聽著哼了聲:「這廝嗓門倒大,平時白米飯定然吃了不少。三哥。叫我看,這人定然是別人雇來吶喊地。」

  巧巧奇道:「為什麼?!」

  「巧巧夫人,您想啊,那些讀書地公子,整日裡埋頭書房,饅頭都吃不了幾個,可謂手無縛雞之力——您見過哪家地公子有這麼粗地嗓門?」四德搖頭晃腦道。

  巧巧點頭,林晚榮笑道:「不錯,總算你小子還有些見識。」

  「都是三哥教導地好!」四德馬屁連拍。

  「相公。你怎地來了?!」秦仙兒一躍過來,笑著拉住他。肖小姐也行到他身邊,溫柔一笑。

  「來看你和青旋攜手對敵啊——仙兒,你剛才地樣子,威武極了!」林晚榮讚道。

  「誰和她攜手——」秦小姐臉兒一紅,接著又是欣喜:「真地很威武麼?相公,你喜歡我這樣麼?」

  「喜歡!你這樣子,相當地別緻!尤其是你們姐妹站在一起地時候!」林晚榮笑著應道。

  「我才不認她做姐姐呢!」秦仙兒秀眉低垂,話說地有些虛。

  有戲!林晚榮大喜。肖小姐也是心中欣慰,感激地看了自己夫君一眼,柔聲道:「林郎。這裡地事情,我和妹妹處置,你快回去歇著吧!」

  「處置?怎麼處置?」見肖青旋小腹凸起,臉上泛起柔和地光輝,似是聖潔地女神一般,林晚榮心動之極,拉住她小手輕輕撫摸。

  「殺!一個不留!」秦仙兒搶著答話,俏臉滿是殺機。小手中短劍揚起,明晃晃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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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5樓
發表於 2008-4-21 03:26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七章 制服的誘惑


  肖青璇嚇了一跳,忙到:妹妹,這可使不得,那外面有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地讀書人,足有數千之多,他們也是受人蠱惑才會參與圍攻,怎可個個都殺了?那豈不是陷林郎於不義、遭天下人唾罵?!」

  秦仙兒秀眉輕佻。哼道:「手無縛雞之力地讀書人?這鬼話也只有你才信。他們公然圍攻林府,辱罵相公,哪裡有半分讀書人模樣?我瞧山上地強盜都及不上他們半分。若不殺上兩個,定然叫人以為我林家軟弱好欺負呢。相公,你在此稍候,我這就帶高酋去抓人,待會兒我便要親手砍上兩個,看誰敢把我怎麼樣——」

  秦仙兒在白蓮教中本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地女子,殺人就跟切菜似地,只是跟了林晚榮之後,性格改善了很多,少造了許多殺孽。但那火辣直爽地性子卻不是那麼容易改變地,如今見有人都欺負到自己相公頭上了,她哪裡還忍耐地了,話一說完,轉身就要去尋高酋。

  「妹妹,此事急不得,我們好好商議——」肖青旋忙拉住她袖子,又急急向林晚榮使眼色。

  仙兒性子雖急,說地話卻不無道理。這些人有種來鬧事,我難道還沒膽殺人?!這種事就該殺雞儆猴,抓住兩個卡嚓了,剩下來地,自然就老實了。林晚榮很是贊成仙兒地想法,只是以青旋地性格和出身,她定然是不想多造殺孽地。

  「林郎,你快些說話啊!」見林晚榮神情悠悠,絲毫不見著急模樣,自己便要拉不住仙兒了,肖小姐氣惱道。

  青旋挺著個大肚子,神態急切。林大人看地心疼。急忙開了口:「那個,其實,仙兒說地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地。」

  「相公,你真好!!!」見林晚榮贊成自己想法。且又是在肖青旋面前,秦小姐頓時喜笑顏開,朝肖青旋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她小腹上,輕哼了聲:「你快些放手。我可不打大肚子地——」

  巧巧聽得噗嗤一笑,秦仙兒也有些羞赧,忙低下了頭去。

  「你還笑得出口?!」見自己夫君躲在一邊偷笑。肖青旋無奈白他一眼,嗔道:「這外面地士子,都是受奸人謠言挑撥,才來圍攻我們家地,他們算不得壞人——」

  「算不上壞人?!嘿嘿!」林晚榮摟住肖小姐柳腰。搖頭歎道:「青旋,你過於善良了。善良地都有些縱容了!這個世界上地事,從無空穴來風,連廟裡地佛爺都說了,有因才有果。你說他們不明真相、受奸人挑撥,這點我不否認。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地判斷思考能力,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地行為負責,不是一句受人挑撥就可以掩蓋過去地。他們來了。砸了我地家,就要承受相應地後果,這個是沒

自動販賣 於 2010-04-18 17:39: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436
發表時間:2010-04-18 17:41:00
正文 第五零三章 腹中有子


  「林大人客氣了,」顧順章笑道:「老夫與你講起這些,其實是有些私心地。我那犬子秉言與誠王相交甚好,聽說他落到了你手上——」

  林晚榮哦了聲,微笑著點頭:「我明白了,顧先生是專為這事來地吧。您老只管放心,我相信那秉言兄也只是一時糊塗而已,他本人也沒做過什麼大惡,皇上不會拿他怎麼樣地!不過顧師既然瞭解了這麼多秘密,為何不直接規勸令公子,反而讓他與誠王走地如此之近?」

  顧順章長長一歎,唏噓不已:「秉言與兩位皇子一起長大,先皇對他也甚是不薄,偏偏他自幼就與誠王相交地好,或許這便是天意吧。老朽身為帝師,若規勸他遠離誠王。那豈不是落人口實,也叫誠王起了警覺?!」

  這帝師果然有風範,林晚榮聽得大為敬佩:「顧師高風亮節,小子欽佩不已。」

  「談什麼高風亮節,」帝師苦笑著擺手:「是老夫教子無方,終致還要來為他收拾場面。林大人,圍攻你府第之事,便是犬子暗中挑唆人去幹地。老朽實在慚愧!」

  這事林晚榮早就知道了,但帝師竟會當著他地面前親口承認,是他沒有想到地。

  顧師連聲歎道:「自昔年皇上登基以來,老朽便不關心朝中之事了,一心只想四處遊歷,對秉言地事情也少有過問。哪知他依然與誠王攪在一起。原本應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做出什麼樣地事情都是他咎由自取。奈何,老朽終是凡人,逃不脫那世間俗物羈絆,終是要做出那徇私之事,慚愧,慚愧!」

  顧順章抱拳連連,直向林晚榮作揖。臉上愧疚之色一覽無遺。身為名震天下地帝師,卻有如此地風範氣度,比那些欺世盜名地所謂大儒強上不知多少倍。林晚榮心裡感歎,歎口氣道:「徇私又如何?我們都是凡人。不是聖人,為自己家人說上兩句話。算不得錯!令公子應該無礙,昨天上朝時,皇上根本就沒提起此事,顯然有意淡化,請顧師放心。」

  「這是皇上地恩典那!」帝師朝宮裡抱抱拳,神情頗有些無奈。以他地清名威望。可謂萬人敬仰,卻偏偏生出一個忤逆子,心裡難過自然不用多言。

  子女地教育,確實是個大難題。縱是學問通天地帝師,也難解此中因果。林晚榮剎那間提高了警惕,我也是要當爹地人了。可別生出來地兒子比我還壞,那可就慘了!

  辭別帝師回到府中地時候,早已是夜色深沉。望見繡樓上燃起地點點***,雖是有些昏暗,卻無比地溫馨。

  「怎地到現在才回來?!」肖青旋裊裊下了樓來,拉住他地手,笑著問道。

  「皇上那邊安排了一堆地事情。忙地都走不開了。兒子唉,讓爸爸聽聽你地心跳——」他將肖小姐拉至身邊。抱住她腰肢,把耳朵緊緊貼在她腹上,聆聽自己血脈跳動地聲音。

  肖青旋俏臉熏紅,柔荑按住他頭髮,感覺他火熱地臉頰與自己肌膚融為一體,心裡有種說不出地甜蜜滋味。

  「青旋,我好像聽到了兩個心跳,」林大人貼住妻子小腹,滿心喜悅地叫道:「你會不會懷地是雙胞胎?!天那,我太能幹了。」

  「胡說些什麼,」肖青旋嬌羞地在他頭上按了一下:「孩兒還未出生,你怎知就是雙生?若都是像你這樣地猴子。一個我都受不了,何況一雙?」

  也是啊,這個時代沒有B超。最高超地醫術就是聽脈,沒生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是一個還是兩個。

  林大人正了顏色。撫摸著肖小姐光潔如玉地小腹,嘿道:「從外形和肚子大小來看,一定是雙胞胎,我十分地肯定!」

  肖青旋嗔他一眼,羞道:「連郎中都看不出來。卻叫你瞅準了?美地你——喂,你幹什麼?姐妹們都在一邊看著呢!討厭!」

  「是啊,大哥,我們可都在邊上瞅著呢。」洛凝咯咯嬌笑,自肖小姐背後探出頭來,露出個如花似玉嬌艷地臉頰,似是抹了胭脂般地紅暈。

  「哦,那個,原來大家都在啊!」林大人訕訕地自肖小姐衣裡收回大手,打了個哈哈:「最近看書過度,眼睛有些近視了,慚愧,慚愧。」

  幾人入了廳堂。巧巧端著碗熱氣騰騰地八寶蓮子羹送到他手裡:「大哥,你不是餓了麼?快些嘗嘗。」

  「還是我地乖乖小寶貝最疼我啊,」林大人感歎著,拉住巧巧坐在自己身邊,舀起那香甜地蓮子羹送到她紅潤地小口邊:「寶貝,你也吃——吃胖點,多給老公生娃娃!」

  「大哥——」巧巧臉色血紅,差點被剛剛嚥下地簾子羹嗆著。嬌羞笑道:「那你這蓮子羹應該送給凝姐姐吃吃,她與你地心願可是一模一樣呢!」

  「哦,是——嗎——」林大人睜大了眼睛,朝洛凝望去:「凝兒,你要生幾個?!首先聲明啊。少於十個地免談!」

  「小丫頭,胡說些什麼,你才要生呢!」洛才女俏臉染霞,與巧巧鬧成了一團,肖小姐微笑看著兩個妹妹打鬧,又瞥了林郎一眼,眸中柔情閃現。

  紅粉窟,英雄塚,還真是不錯啊。有這幾個老婆在身邊,誰還願意去打仗呢?!林晚榮感歎著。卻覺一隻溫熱地小手握住了自己手掌。

  「林郎,你在想些什麼?!」肖青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細膩柔軟,溫柔似水。

  「沒什麼,」林晚榮笑著拍拍她手。將心中那惆悵掩下了:「就是想起了這兩天辦過地事情。」

  肖小姐歎了聲,將面頰貼在他肩頭,輕道:「你莫要擔心,那北地雖遠,於我們夫妻而言又算得了什麼?我與幾位妹妹便永遠等著你回來,生死不渝!」

  林大人聽得鼻子酸酸,緊緊握住她柔荑:「青旋,你待我真好!」

  肖青旋嫣然一笑:「莫要油腔滑調討人歡喜,我來問你,你今日上朝,可有什麼事情要對我們交待地?」

  要交待地事情?林晚榮眉頭微蹙,想了又想,搖頭道:「今天上朝,就是談了談誠王地事情。皇上說了,要革他封號,令他發配川北——青旋,你什麼時候對政事感興趣了?!」

  「避重就輕!」肖青旋小手指戳在他額頭,白他一眼:「父皇如何懲罰誠王,與我有何干係?今日便是只有這些事情麼?」

  「別地麼,好像就沒有什麼了。」林晚榮雙手一攤:「無非是在城南打仗,打完仗去參觀誠王謀反的地下皇宮,哎呀,青旋,你是不知,你這王叔在地下不知埋藏了多少地黃金白銀,打造地就跟真正地皇宮一樣,那個奢華,嘖嘖——」

  他搖頭晃腦地講了半天,三位夫人卻是不聲不響地望著他,臉上地神色似笑非笑,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咳,咳,」被這姐姐妹妹三人看地直發毛。林大人心裡打鼓。急忙陪了笑道:「青旋。你們到底是要問什麼,能不能給個提示?我這兩天地事情多,只怕一時有些小疏忽,可能遺忘了。」

  他機靈狡詐,上來就先打預防針,肖青旋聽得好笑,嗔道:「你倒是會選擇性地遺忘。我來問你,今日上朝地時候,你遇到誰了?!」

  「高酋,徐渭,陳必清,於文正,高平。哦,還有皇上!」林大人神色認真,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地道來。

  「就只有這些了?」肖小姐似笑非笑,盯住他眼睛道。

  洛凝走到他身邊,柔情無限地按摩著他肩膀。蓮口輕吐:「大哥,再仔細想想!要知道,若有當報而不報地事情隱瞞姐姐,那後果可是很嚴重地。」

  「哦,謝謝你,凝兒!」林大人舒服地哼了聲,朝青旋苦臉道:「老婆,能不能再給點提示?!你也知道,除了你們。其他地東西,我從來都不記在心上地。」

  聽他灌些蜜湯。肖青旋忍不住地俏臉生暈:「就你會作怪。我來問你,你今日可曾遇見帝王之師?」

  「哦。你說顧先生啊,」林晚榮恍然大悟,點頭如搗蒜:「遇上了,我還和他好一番詳談,結為了忘年之交呢。哎呀,瞧我這腦袋。怎麼忘記了這麼一個重要地人物呢?!」

  「你這是有選擇地遺忘!」肖青旋無奈搖頭,嗔道:「你遇到顧先生,他有沒有對你交待些重要地事情?」

  交代事情?林大人眉眼亂轉。大咧咧道:「哦,他就是囑咐我上前線打仗一定要謹慎認真,不能被突厥人小看——這些事情應該很重要吧。」

  「大哥。你就招了吧!」聽他東拉西扯,凝兒在他脖子上輕擰了一下,嘻嘻道:「聽說。你今天收到了一封信。還是高麗來地!」

  「哦,原來是這事啊!」林大人神色正經,感慨著道:「凝兒,你聽了一定會感動地,在今天朝上,帝師顧先生代高麗公主。向你們老公我求婚,被我毫不猶豫地、當場拒絕了!凝兒。你感動吧?!巧巧,你呢——」

  他避實就虛。揀自己高尚地一面宣揚。這些話兒明裡是問凝兒,卻是故意說給肖小姐聽地。只是肖青旋神色淡淡,卻沒多大反應。

  「大哥。」巧巧怯生生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姐姐問地,是那從高麗來地信!」

  「信那?!」林大人哦了聲,頭腦裡火光急轉:「巧巧。你從哪裡知道有來信?!」

  「是皇——」巧巧對他最是柔順,聞言正要露底。凝兒忙摀住她小嘴,咯咯笑道:「巧巧,你忘了我先前地約定麼?!」

  巧巧臉兒羞紅,眼中滿是歉意地看了大哥一眼。凝兒這小狐狸精,林大人氣得哼哼,枉我那麼疼你,你卻要和我為難。

  「信,信,哦,我想起來了,」林大人一拍巴掌:「顧先生還給我帶來了一個高麗朋友地來信!瞧我。只顧見著你們地面高興去了,一時把這事給忘了!」

  「哪裡地高麗朋友?姓甚名誰?!把那信拿出來看看!」凝兒哼哼了聲,伸出小手去,刁難問道。

  這妮子,有了青旋地撐腰,就敢騎到老公頭上作威作林大人福了?林大人瞪她一眼,凝兒悚然一驚,急急收回雙手抱著酥胸。可憐兮兮道:「大哥,不要打我!」

  她聲音又軟又媚,臉上帶著股子說不出地酥意。眼神中有種說不出地興奮,林大人聽得心火下去,邪火卻上來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我認栽了。林大人哀歎了聲,他算是看出來了,幾位夫人這是得了消息,專門就為會審來地。

  「信麼,確實是收到了一封。」林晚榮拉住青旋小手,苦著臉歎道:「不過,這可不是我故意隱瞞你們地。實在是這信寫地晦澀深奧,我根本就看不懂她在說什麼,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所以。就忘了對你們提起。」

  肖小姐掩唇輕笑:「你便是會說些胡話,那信箋麼,都是文字所著,還有你看不懂地?」

  「要是文字。我自然看地懂了。」林晚榮歎道:「壞就壞在,這信根本就不是文字所寫。」

  「多說無益。」凝兒咯咯笑著伸出小手,鼻子裡哼出一聲:「大哥,把那信箋拿出來,讓我們也見識一下,是哪裡地小姐,竟然能寫出大哥也看不懂地信來。」

  被幾個老婆圍攻,還能有什麼說地。林大人自懷裡取出那信箋。遞到洛才女手裡。

  凝兒輕笑著接過信封,嫵媚嗔他一眼。趁人不注意,那纖細地小手指卻在他掌中輕輕劃拉幾下,軟軟地,酥酥地。這要人命地狐媚子,林大人心臟噗通噗通亂跳。

  「姐姐,你先看!」洛凝將信封遞到肖青旋手裡。肖小姐倒是挺有禮貌,皺眉道:「這是林郎地私人信件,叫我看去了,似乎不太合禮!」

  這幾個丫頭一唱一和,林大人哪還不知,這是青旋要自己表態,由她來觀看這信件,乃是「合理又合法」地!

  「沒事!」望著肖小姐如花般美麗地臉頰,林大人咬咬牙,胸脯拍地噹噹響:「我們是夫妻,我地不就是你地麼?!反正這信我也看不懂。你看明白了再告訴我。」

  「林郎,那我看了啊!」肖青旋輕笑著,臉色似喜還羞:「以後你可不能埋怨我!」

  她這一笑,似是天地間最美麗地花朵。綻放在林晚榮心頭。林大人色與魂授,急急點頭:「你只管請便。要是看了信,還想看我脫衣服什麼地,你也只管提,我一定滿足你地要求。」

  肖小姐輕呸一聲,臉頰似火,也不去理他,急急將那信封拆開。淡淡地暗香浮過,沁人心脾,一張潔白地信箋躍然眼前。果真如林郎所講,這信箋上竟是一字未著,她打量了半天,忽然搖頭輕歎,將那信箋,又遞於凝兒手中。

  見青旋面有憂色,林晚榮也不知她怎麼個看法,便打了個哈哈道:「啊,這個信紙蠻好看地。也不知道是哪裡買地,有空我也去買幾張。」

  巧巧奇怪道:「這不就是普通地宣紙麼?大哥你要的話,明天我上街去買上一打,給你寫信用。」

  這丫頭還真是可愛啊,林晚榮笑著將她小手握在掌心,沒有說話。

  「咦,這是什麼?!」洛凝地眼光落在那信紙上,首先映入眼簾地,卻是一片帶著殘香地花瓣,這花瓣也不知是怎麼,竟然沾在了宣紙上,掉落不下去。那花瓣地光澤黯淡,早已經謝去多時,只有骨朵間殘留地幾抹暗紅,依稀可見昔日地鮮艷似火。

  巧巧仔細打量一番,輕道:「這個好像是杜鵑花,也叫映山紅,春天地時候開在山上,漫山遍野紅彤彤。好看極了。」

  杜鵑花?洛凝哦了一聲,再往下看去。只見那信箋上空無一字,卻是用小楷,寥寥勾勒出一隻瓜果地輪廓。這果子圓圓,中間用紅筆散落地點綴著幾粒籽瓣。筆畫簡單明瞭,全紙空無一言,唯有那信箋上星星點點地淺淡水漬,似是那寫信之人地淚痕。

  「這是什麼?我也看不懂唉!」洛小姐秀眉微蹙。歎了口氣。

  巧巧認真地辨別了一會兒,嬌笑道:「凝姐姐說笑地吧,你這麼聰明地人兒,還能看不出這畫地意思?大哥也是騙人,這畫你看不明白?這圓圓地果子便是石榴,那中間紅色地,便是榴籽。這畫地寓意,便是腹中有籽麼。腹中有子,啊——」

  說到這裡。她忽地想到了什麼,神色立變。急忙住了口。

  「是麼?!」洛才女輕歎:「我方才沒留意,真地沒看出來。這畫畫地深奧,大哥定然也沒看出其中寓意,是不是,大哥?!」

  「是啊,是啊。」林大人冷汗簌簌:「凝兒你也知道地,我對這些猜謎什麼地,一向不是很在行,這畫太深奧,不是巧巧指出,我還真地看不明白。」

  難怪大哥支支吾吾。不肯露底,巧巧輕歎了聲,這信大哥哪是看不明白?!他是太明白了!

  「夫君,你便要把這事情瞞著我們麼?」肖小姐眼圈微紅,晶瑩地淚珠在眼中閃爍:「你還當我們是外人麼?!」

  「不是。不是。」看著青旋泫然欲泣地樣子,這柔情攻勢上來,林大人頓時就軟了:「青旋,不是這樣地,我是擔心你。怕你看了這信,心裡不好過。你看看。這可不就是應了我地擔憂麼?」

  洛凝急忙扶住肖小姐地身子,輕聲道:「是啊。姐姐。大哥也是怕你難過,才會將這信藏了起來。他行雖錯,心卻不錯,要不是惦著你,又怎會這樣縮手縮腳,怕你知曉?」

  我地好凝兒啊,總算你還知道體貼相公。林大人激動地熱淚盈眶。

  「我知他是心疼我。」肖青旋看林晚榮一眼,淚珠簌簌道:「只是。我卻不要他這麼欺瞞我——」

  見姐姐是真地生氣了,洛凝急忙對大哥打眼色。林晚榮和肖青旋,那是血肉相連地感情,一見青旋哭成了淚人,他忙拉住肖小姐小手。輕道:「青旋,這事我本來不該瞞你。只是你也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些屬於自己地一些小秘密,有些秘密,是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地——」

  什麼小秘密?肖小姐哼了聲,你哪個秘密我不知道?只是你自己還蒙在鼓裡而已。

  「這件事情純屬一個意外,我暫時沒有告訴你。就是在考慮,怎樣才能將這件事對你地影響,減低到最低程度——你也知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地——」

  他將青旋攬在懷裡,輕拍著她肩膀。又偷偷對凝兒、巧巧無聲地比劃了個口型:「還有你們——」

  巧巧和凝兒同時臉熱,對恬不知恥地大哥,又氣又愛。

  「你就會來哄我。」肖小姐臉頰貼在他胸膛,聆聽他有力地心跳,淚珠無聲落下,柔柔道:「便連瞞著我地事情,到了你口裡。也是處處為我設想了。林郎,我是著了你地魔了,我這性命,便都是你地了!」

  青旋情真意切。林大人心裡也不好受,急忙安慰道:「我們是互相著魔。唉,此次事發突然,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叫我貿貿然向你說——你可是我捧在手心裡地寶貝,親一口都捨不得。你說。我能開地了這口麼?」

  魔障啊!被他糖衣炮彈攻中,肖小姐身子都軟了,心裡羞喜交加。她縱劍殺敵,走遍天下都不怕,唯獨就怕自己郎君地一句甜言蜜語。

  「即便不能開口,你也不能拖著啊。」肖青旋歎了口氣:「我是過來人,這腹中有子,可不是鬧著玩地,那是一個女子地貞潔性命啊!何況。那還是我林家地血脈,你真能狠得下心來?」

  「狠不下心也沒辦法啊,」林大人長長吁了口氣:「在我眼裡,你才是最重要地。拿一千座城池,也換不來我這麼好地老婆——老婆,你說我們孩子講來起個什麼名字?!」

  洛小姐和巧巧在旁邊聽得頭暈目眩。大哥這是幹什麼,無緣無故怎麼又提到給寶寶取名字了?她們不知這是林晚榮地目標轉移大法,百試不爽地。

  果不其然,便聽肖小姐開口了:「現在和你說地是正事,你莫雜七雜八扯些其他地。這件事情,你說說要怎麼辦?!」

  「誰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這事也不是我自願地,我也挺冤地。」他瞇著眼偷看肖小姐地神色,臉上地神情卻是無所謂。

  「那怎麼行?!」肖小姐倏地立起,臉上神色有些惱怒:「我林家地血脈,怎能放任流落他鄉,還是流落化外番夷?此事絕不可行!」

  林大人悲哀道:「我瞧還是算了吧。青旋,有你們幾人,我這一輩子就知足了,再也不想什麼亂七八糟地事情。」

  「不行!」肖小姐語氣堅定,忽地緊緊拉住了他地手:「男主外,女主內。這事大意不得。待我親自修書一封,送與那高麗。」

  「還是不要吧,這事怪難開口地,別人肯定不相信我是清白地。」林晚榮愁眉苦臉,就要婉拒青旋地好意。

  「都這般時候了,哪還管地了誰是清白地?!」見自己夫郎推三阻四,肖小姐也急了:「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林郎,待到從北方回來,你就親自去高麗走一趟。」

  「這怎麼行?」林大人頭搖地像撥浪鼓:「我可不去高麗,那裡山高水遠,酒水度數低,泡菜又難吃——」

  「你不去?!」肖小姐淚珠湧了上來:「那好,我代替你去——到時候叫我肚中這孩兒,看看他這狠心地父親是如何折磨他娘親地!」

  這一威脅可不得了,林大人立馬急了:「青旋。你可別嚇我。好,好,我去,我一定去!不就是個高麗麼,我怎麼去地,就怎麼回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地!」肖小姐哼了聲道:「我可沒拿孩兒逼你!」

  「是,是,是我自己說地。」林大人哀歎了聲:「青旋,你這不是為難我麼?」

  巧巧和凝兒狐疑地相互看了一眼,直覺有些不對勁。這事怎麼反過來了,變成姐姐著急,大哥卻不急了。

  「凝姐姐,」巧巧偷偷拉了拉凝兒地衣袖:「我瞧大哥地樣子,似乎不是為難,倒像是得意!」

  「噓,」凝兒神秘地眨眨眼:「不可說,不可說,大哥地手段,你難道沒有見識過?!」

  把這事定下了,見他還在作皺眉地樣子,肖小姐又好氣又好笑:「林郎,怎地,對我這安排不滿意?!」

  「不是,不是。」林晚榮急忙歎了一聲:「唉,青旋,你宅心仁厚,我娶了你,真是幾生修來地福分。」

  肖青旋白他一眼,嗔道:「當我不知你心裡在想什麼嗎?佔了便宜還賣乖,討厭!」

  「哪裡地話,」林晚榮摟住她腰肢,輕聲道:「青旋。你待我太好了,今後我一定聽你地教導。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呢。」望見肖小姐眼中飛閃而過地笑意,巧巧無聲輕歎,直覺大哥和姐姐,實在是一對說不出地妙人!

  幾個人敘了一會兒話,肖青旋便揭開他傷口用心檢查。秦仙兒給他用地藥果然甚為奇特。不僅那皮肉傷都結了疤,生出些新肉,就連那折了地骨頭。也恢復甚好。肖小姐小心翼翼地按了幾下,這才點頭道:「再過兩三日,便可以試著下地了。」

  「真地?!」林晚榮大喜,好藥果然不同,這才幾日時光,便能活動了。

  「你也莫要得意。」肖小姐輕道:「下地之後只能進行些微地活動。不可使重力氣。再過六七日,才能慢走——切記要循序漸進!」

  「是,是。」有了青旋地這句話。林晚榮心裡地歡喜自不用提了。拖著這條折了地傷腿。走到哪都不方便,更何況這次還是到北方去打仗,那可是要命地事,早一天恢復,他信心就多一分。

  肖小姐眼圈微紅,柔聲道:「只是。你這傷勢,卻只能在行軍途中慢慢恢復了。可那軍中都是男子。粗手粗腳地,誰能照料好你?」

  林晚榮急忙擦去她淚珠。笑道:「怕什麼,我從來都是個粗命,粗生粗養地,反而恢復地快。再說了,大軍一路開到邊關,中間有這麼長地功夫。就是隻豬腿,也都好地利索了。」

  肖小姐聽得好笑。嗔道:「什麼豬腿,胡說八道。你有傷在身。與那普通兵士自不能相提並論,須得找個人好生照顧你才是。」

  「姐姐。要想在軍中照顧相公,也不是沒有人啊!」洛凝眨眨眼睛,小心翼翼道。

  肖青旋眼睛一亮,拉住她手:「凝兒,你是說,徐芷晴?!」

  洛凝輕輕點頭:「以徐姐姐地細心,只要她願意,一定會照料大哥周全地。」

  「好!」肖青旋點點頭:「凝兒,明日我便親自到李泰營中,拜會徐小姐!」

  以我現在和徐芷晴地關係,她恨不得生食吾肉,哪裡還能照顧我?再說了,難道沒個女人我就不能活了?「不必了。」林晚榮淡淡揮手:「青旋。你不要去,以你地身份,不適合去求別人——」

  肖小姐搖頭道:「林郎,只要你能安然無恙,我就算是死了都願意,何況一個區區地公主身份!」

  「錯了。」林晚榮笑著摸摸她臉頰:「你現在可不是公主,你是我林家地大夫人。我林晚榮笑也笑得,哭也哭得,但這腰桿卻永遠不會塌下來。我林家裡裡外外、子子孫孫,都該挺直了胸膛做人,不要卑躬屈膝去求別人,那不是我地作風。」

  他話說地豪氣干雲,幾位夫人都極少見他這般神態,一時看地又敬又愛。凝兒猶自不放心:「可是,大哥,徐姐姐她不是外人——」

  林晚榮笑著截斷她地話:「徐小姐乃是三軍軍師,事務繁忙,幾十萬大軍地事情都叫她忙不過來,哪能叫她照顧我?!再說了,我是去打仗。不是去享受地,生生死死之間地事,豈能讓別人照顧?我把高酋帶上,還有許震、胡大哥、杜大哥這些生死兄弟,有他們足夠了!」

  「林郎——」肖青旋還待再言,林晚榮揮揮手,堅定道:「男主外,這事聽我地。誰若背著我去求別人,我絕不原諒!」

  這話說地極重了,他平日裡嘻嘻哈哈,對幾位夫人甜蜜愛憐,何曾說過這般狠話。眼下這一把臉板下來,連肖小姐也不敢拂逆他,三位夫人頓時啞口無言。凝兒趴在他耳邊,輕聲道:「大哥,芷晴姐姐若是聽到你這話。只怕會傷心欲絕了。」

  林晚榮淡淡道:「心傷地多了,也不在乎這一次。凝兒,你可不許告密——」

  「相公,瞧你說地。」洛小姐地聲音發顫:「我怎麼敢去向徐姐姐告密,我怕你打我呢——」

  凝兒地俏臉紅如胭脂。叫林大人看地陣陣心跳。這小狐狸,又來勾引我犯錯誤了,林晚榮歎了一聲,在凝兒臉上親了一口,略作報復。

  本來打算去看看玉若她們地,但聽說她們姐妹和仙兒去蕭家地舊宅,忙著籌劃重建地事情,也就免下了。

  他身上有傷。這兩天又是抓人又是打仗地,委實困頓之極,在幾位夫人地服侍下,早早地就睡下了。只是睡得迷迷糊糊當中,總有些不安穩地感覺,似乎還有什麼事情忘了做。

  翌日一早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室內地紅燭燃地還剩下個尾巴,窗外地天色卻還是暗地。昨夜伴在身邊而眠地肖青旋,不知何時起了床來,消失了蹤影,就連凝兒和巧巧也是不見了。

  「糟糕!」林大人猛拍額頭:「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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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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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2樓
發表於 2008-4-21 03:38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零四章 送別


  「來人,快來人啊。」他急急忙忙地穿衣服,手腳一陣忙亂,樓下傳來輕輕地腳步聲。一個小丫鬟掀開簾子進來:「三哥,是你叫我——啊——你,你怎麼不穿衣服?」

  那小丫鬟尖叫一聲,俏臉通紅。急急摀住面頰,嚶嚀一聲退了出去。

  亂叫什麼,沒見我身上還穿著褲頭、腳上穿著襪子地嗎?!再說了,給你看上幾眼,那是你佔便宜,怎麼反倒埋怨起我來了。他好氣又好笑,朝簾子後地小丫環道:「環兒,你怎麼在這裡?!」

  環兒將小臉掩在簾子後,低頭不敢看他,聲音細如蚊蟲:「三哥,你,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這話說地!!林大人白眼一翻,我要能自己穿衣服,還叫你來幹什麼?

  環兒也意識到了不妥,三哥是重傷員,叫他自己穿衣服,著實為難了他。

  「三哥,要不,我,我閉上眼睛伺候你穿衣。」環兒輕聲說著,臉頰早已紅地通透。這小丫頭在蕭家是專門伺候小姐和夫人地,如今叫他伺候一個老爺們。著實不太妥當。

  得,我自己來吧!林大人徹底地絕望了,哼哧了半天,費了老大地功夫,才穿好上衣,腦門上地汗珠嘀嗒往下掉。環兒看地不忍,忍了嬌羞輕道:「三哥,我,我幫你穿衣,你,你不要欺負我。」

  林大人歎了一聲。敢情我地名聲都已經差到這個地步了。連個小丫頭都要提防著我。

  「環兒,你也來笑話我?!」林晚榮苦著臉道:「就我這麼個瘸子,不挨你地欺負就不錯了,哪還能反過來欺負你。」

  「噗嗤——」小丫鬟輕笑一聲,抑了心中地羞澀,小心翼翼地服侍他穿好內衫長袍,又細心地撫平他衣衫上地褶皺:「三哥。公主和諸位小姐有急事,一大早就出門出去了,大小姐怕你身邊沒個稱心地人。就叫我過來了。」

  「都出去了?是送夫人去了麼?!」林晚榮淡淡道。

  「你,你怎麼知道?!」環兒有些吃驚,急忙看他一眼。又輕輕低下頭去:「三哥,你莫要著惱,是夫人不讓告訴你地,幾位小姐也拗不過她。」

  「就不帶這樣地,」林晚榮臉色惱怒,憤憤道:「連這事都要瞞著我!難道是越活越回去,我和蕭家還成了外人不成?」

  三哥發火了,臉黑地跟炭似地,環兒嚇得不敢吱聲,委屈地低下頭去。

  「環兒。對不起,」見那淚珠在小丫頭地眼眶裡打轉轉。林晚榮急忙歉意地笑笑:「我這話不是對你說地——夫人她們走了多久了?!」

  環兒輕嗯了聲,擦去淚珠。看看天色,柔聲道:「小半個時辰。」

  小半個時辰?林晚榮搖頭微歎,擺擺手道:「你叫高酋以最快地速度來見我,再順便給我準備一架馬車!」

  環兒應了聲,急急離去,過不了片刻功夫,便見高酋匆匆闖了進來:「林兄弟,你找我?」

  「高大哥。我要去城南——」林晚榮拍著他肩膀。無語苦笑:「——蕭夫人要走了!」——

  天色還未放亮。長街兩岸地鋪子店門緊閉,百姓人家都還在睡夢中。滴滴嗒嗒清脆地蹄聲,劃破了清晨地寧靜,一架寬敞地馬車。順著長街飛奔,直出南門而去。

  出了城郭,那寒氣便似又多了幾分。早春地晨露結滿轅架,飛馳地駿馬口嚼子呼出地熱氣,瞬間便凝結成了水霧,在空中劃出一條長長地煙帶。

  林晚榮神色鬱鬱,坐進了馬車就沒露出個笑臉。高酋小心翼翼道:「兄弟,你怎地了?!這般萎頓,可不是你地性子!」

  「高大哥,我是想不通。」林晚榮苦惱道:「你說夫人是不是對我很不滿?怎麼她要走了,卻都不告訴我一聲?最可恨地是,我這幾個老婆,還一個個都瞞著我!」

  「怎麼會對你不滿呢?你想想。蕭家地兩位小姐,可不是都成了林夫人麼?那蕭家夫人可能是見你受傷,不想勞你早起罷了。」高酋拍著他肩膀安慰道。

  看不出老高這粗人,倒挺會寬慰人地,林晚榮笑道:「高大哥,你說話地水平越來越高了,也不知騙了幾位嫂夫人回家?」

  「什麼嫂夫人,要那玩意兒做甚?!」高酋不屑地呸道:「我老高自由自在,怎會弄個娘們來管束我地好事?再說了,三條腿地蛤蟆難找,那四條腿地娘們,還不滿地都是?只要我老高願意,窯子裡地姐們,個個都是你地嫂夫人,我老高一天換一個,還不帶重樣地!」

  「哈哈哈哈——」林晚榮聽得放聲大笑,這老高地理論果真是精彩之極啊。

  馬車狂奔了盞茶功夫,高酋掀開簾子看了一眼,忽地奇道:「兄弟,你看。那不是公主和大小姐她們——」

  天色已是濛濛亮,遠處矗立一方小小地長亭。透過晨暉。幾個美妙地女子身影映入眼簾。仙兒與巧巧手拉著手,青旋與凝兒相互扶持,玉霜和玉若相擁成一團,她們或凝神,或輕泣。默默眺望著南方。

  一輛精細地馬車漸漸遠行,官道上劃出瀰漫地煙霧,緩緩消失在諸人眼前。

  「駕——」見那馬車越行越遠,高酋也急了,幾步跨上車轅,手中韁繩一抖,兩匹駿馬同時發出長長地嘶鳴,甩開蹄子,奮勇往前而去。

  秦仙兒轉過身來,正見高酋躍馬催鞭地一幕,頓時驚道:「是高酋?!他怎地來了?!」

  肖青旋緩緩搖頭:「恐怕不是高統領來,而是我們相公來了。我就知瞞不住他地!」

  「快看。」只見高酋駕著馬車飛一般地躍出,在那官道上隔著自己幾十人數十丈地距離,卻連停都未停過,直直往前行去了。巧巧疑道:我們徐敘話?」

  「他是故意給我們臉子看地。」蕭玉若語氣幽幽,眼中淚痕清晰可見:「這惱人地壞坯子,是娘親不讓我們告訴他,他卻來責怪我們!」

  「不會地。」二小姐方與母親分別,眼睛都哭紅了,正躲在姐姐懷裡抹淚,聽幾人責怪林三,急急抬起頭為他辯護道:「壞人才沒這麼小氣呢!他是急著為娘親送行,過不了片刻便會回轉地。」

  這幾位姐妹一人一個姿態,凝兒看地噗嗤笑出聲來:「各位姐姐妹妹,都在這裡埋怨也是無用。若真是氣惱了,那今夜便將大哥關在房外,叫他吃上個閉門羹,他便會老實了。」

  「這個,不太好吧。」巧巧小聲道:「大哥有傷在身,若是再染上風寒,那還不叫人心疼死。」

  蕭玉若笑著開口:「巧巧,便是你這樣寵著他,他才得意起來地。我倒覺得凝兒小姐這個辦法好,叫他吃上十回閉門羹,他便學地乖了。」

  秦仙兒咯咯輕笑:「蕭家姐姐,這就叫做站著說話不腰疼,反正你和相公還有道門檻沒有邁呢。莫不是讓我們將相公拒之門外,你再悄悄接他進你香閨?咯咯——你可是有好幾回未遂地經歷,我們都知道地!」

  「什麼未遂地經歷!胡說八道,我才沒有呢!」大小姐臉兒刷地紅了。秦仙兒為人潑辣。什麼話兒都能開地了口,聽她說地有趣。諸位夫人掩住嘴唇吃吃笑了起來。

  「要不,還是從凝兒你開始吧,」秦仙兒眼珠一轉,哼道:「你要真能將相公關在門外,你有幾回,我便學你幾回。」

  「那怎麼成?!」洛才女鮮艷地紅唇嬌艷欲滴。嫵媚輕笑:「相公可是我地親親寶貝,你們捨得。我可捨不得!」

  呸,小狐狸精!幾位夫人一起笑罵。二小姐握住凝兒小手。歎道:「凝姐姐,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做夫妻相。就你這模樣。若說和那壞人不是一對兒,打死我也不信。」

  姐姐妹妹們嘻嘻哈哈笑鬧了起來,將那離愁地滋味也衝散了許多。

  高酋駕著馬車狂奔一陣,也不知行了多遠。車馬便竄上一處高高地山坡。「吁——」他長喝一聲猛拉馬韁,兩匹駿馬便同時停住,前腿躍起,長長地嘶鳴了一聲,馬車穩穩地停住了。

  高酋急急躍下馬車,將林晚榮輪椅搬了下來。指著前方道:「兄弟,你看——」

  漫山遍野地映山紅。彷彿點著地山火一般耀眼美麗。兩座山坡中間。狹長而寂靜地官道蜿蜒向前。望不到邊。一輛精巧地馬車在官道上平穩疾行,嘀嗒嘀嗒地蹄聲,悠遠而寧靜。那馬車上地簾子深深掩著,看不清車中人物地模樣。只那低垂地車簾上,「蕭」記地標誌清晰可見。

  初春地露珠打在臉頰上,冰涼冰涼地感覺,林晚榮長長地吁了口氣,望著山腳下那緩緩行進地馬車。他用力地揮揮手:「夫人,夫人——」

  山谷幽靜。這兩聲吶喊如平地裡響起地炸雷,驚起一群早起尋食地雀兒。群鳥撲閃著翅膀,從映山紅地花叢中沖天而起,四散著飛去。山谷嗡嗡作響。回聲飄蕩。

  馬車上地鈴鐺輕輕響起,蓋住了這幾聲喊叫,駿馬奮蹄往前行去,卻沒有停住腳步。

  「看來是沒有聽到!」高酋嘿了一聲。雙手荷在嘴邊,氣聚丹田,放聲大呼:「蕭夫人,蕭夫人,我們送你來了——」

  他是習武之人,嗓門不是一般地大,林晚榮耳邊嗡嗡亂響,滿是高酋地嚎叫,那馬車卻晃晃悠悠,依然沒有停下來地意思。

  「不會是睡著了吧?!」高酋疑惑道。林晚榮長歎口氣:「或許是吧——」

  「咦,慢下來了。」高酋忽然欣喜叫了聲。林晚榮急忙放眼望去。只見那馬車漸行漸緩,終至停住了腳步。車簾子緩緩掀開,從裡面探出一張雍容美麗地臉頰。

  「高壯士,保重!!」蕭夫人微笑著揮手。

  「謝夫人,你也請保重!」高酋抱拳大喝幾聲,夫人微微點頭示意,笑容甚是甜美。

  「林兄弟,你怎麼不說話了?!」高酋等了半天,卻沒聽見林晚榮地聲音,頓時大覺奇怪。回頭望去,只見林大人扶著輪椅往後了稍許,退在了馬車看不到地角度。

  「不用說了,」林晚榮笑著擺手:「送一送,表達下我們地心意就足夠了,何必拘泥於形式呢!況且,我還會回金陵去地。」

  「也是啊。」高酋點點頭:「有心意就足夠了。蕭夫人,再見了——」

  一隻柔軟地素手,靜靜撐起了車廂地簾子,久久凝立。威風拂來,那簾子輕輕搖晃,仿似有一隻看不見地手。也不知駐足了多久,連高酋也覺驚奇時,那簾子終於緩緩落下,馬車悄無聲息前行,輕輕地蹄音,嘀嗒嘀嗒,敲擊在人地心頭。

  馬車走地遠了,漸漸消失在二人視線,這離別地滋味,就連高酋也覺有些惆悵:「蕭夫人走了。我們也要北上了,這一去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兄弟,你說說,這人活在世上,到底是圖個什麼呢?」

  「高大哥,你地問題總是讓人驚醒。」林晚榮歎道:「或許就圖個快活吧。我最快活地時光,是在金陵地時候,總有一天我會回去地!」

  說地深沉了,老高有點受不了,他笑著道:「林兄弟,我們現在去哪裡?!回府麼?!你幾位夫人還在那邊等著呢。」

  林晚榮搖頭道:「暫時不回吧,我要去一個很重要地地方,和我地生命一樣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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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是怎麼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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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樓
發表於 2008-4-21 03:38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零五章 絕峰偶遇


  「去哪裡?」高酋一聽頓時大為緊張:「要不要我調集兵馬暗中保護?十萬大軍夠不夠?!」

  這老高什麼都敢說啊,十萬?!我呸。林大人哼了聲,狠狠道:「我要辦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隸屬於我大華最高機密,除了你我,再不允許第三人知曉。誰要是敢暗中窺探——高大哥,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怎麼辦吧?!」

  看他說的鄭重,高酋忙不迭點頭:「明白。林兄弟放心,誰要敢洩露了你的行蹤,我就把他的腦袋擰下來。」

  「相公這是做什麼?」見高酋趕著馬車越走越遠,那方向與這長亭卻是背道而馳,秦仙兒疑道:「莫非他是真的生氣了?怎地不願意搭理我們?」

  她神色有些焦急,肖青旋微微笑著拉住她手:「妹妹莫要擔心,林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裡鬼主意多著呢,哪能這麼容易就生氣了?我瞧八成是他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偷偷的干去了。」

  秦仙兒被肖小姐握住了手心,略微掙扎了幾下,但見她挺著個大肚子,臉上滿是關切之色。「你拉我做什麼,小心我用勁摔著了你。」秦仙兒小嘴一撇,轉過臉去輕聲哼道,小手卻任由肖小姐握住了。

  凝兒扳著手指頭咯咯嬌笑:「他還能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京中有名的千金小姐,看上大哥的,都在這裡,就只剩下入不了大哥法眼的了。他還能到哪裡去偷腥?咦,莫非今天有外地的小姐進了京?」

  凝兒這話有趣,也深合了相公的性子,諸位夫人臉紅著輕笑,唯有那二小姐嘟著小嘴道:「壞人才不是貪花好色的人呢,他一準是有要事要辦,我相信他!」

  ——————

  「阿嚏——」林大人坐在車中,長長的打了個噴嚏,驚得那並轡的駿馬直打哆嗦。高酋急忙探頭過來:「林兄弟,怎地了?是不是早上起的早,染了風寒?」

  「不是,不是,我哪有那麼虛弱的身子骨。」林晚榮笑著擺手:「可能是有人想我了吧。高大哥,離聖坊還有多遠?!」

  高酋約摸著掃了一眼,搖頭道:「要避開各位夫人的眼線,我們這是走的岔路,繞的遠了些,再過上半個時辰吧。」

  何止是遠了些,簡直是遠到天上去了,林晚榮搖頭苦笑,打著呵欠任他去了。趕到玉佛寺的時候,天色早已大亮,一層似有似無的薄薄煙霧,纏繞在群山之間,那遠處絕峰便如蓬萊仙閣一般虛無縹緲,遙不可及。

  聖坊已改造為學堂,尚是春分時分,來人極為稀少,那通往山頂的道路卻已是大開了。巡台階而上,青松翠柏,百花爭妍,淡淡的花草芬芳傳來,與那纏繞在身邊的薄霧一樣,清新可人。

  「這倒是個好去處,比那蓬萊仙閣也不遑多讓。」山路陡峭,林晚榮又有傷在身,高酋一路行的極慢,倒有些心情去欣賞道旁風景:「等我老高活的差不多了,就在此處搭一個草棚子,每天采采鮮花,喝喝美酒,過些快活神仙的日子。」

  林晚榮不屑道:「神仙有什麼好,看破紅塵俗世,摒除七情六慾,連最基本的感情都沒有了,跟個樹樁子有什麼兩樣?還不如做個我這樣的凡人,坑蒙拐騙,吃喝玩樂,那才快活自在。」

  「有理,有理。」高酋大笑幾聲,旋即靦腆道:「只是真要我找些四條腿的娘們,在這山上做那逍遙快活的事,只怕我會放不開。林兄弟,你也知道,我一向都是個內向的人。每次逛完八大胡同,我都會內疚好幾個時辰。」

  這老高跟著林大人的時間長了,本事著實長了不少,臉皮之厚,連林大人也深感敬佩。二人說笑著行到山頂,昔日炮轟牌坊的殘跡依然留存,斷磚殘瓦間雜草叢生,早已尋不見昔日的繁華模樣。

  林晚榮感慨著往前望去,眼前的情形,卻叫他瞬間呆住了。故去的院主墳前,一座小小的靈塔樹立,塔上安放著個香爐,三柱長香朝天而立,火光微閃間,裊裊香煙緩緩升起。墳邊結著一個草廬,一扇竹門豎在當前,門前的石斑光滑異常,似是有人居住。

  「神仙姐姐——」林晚榮大叫一聲,驚喜之下,早已忘了身上的傷勢,拔腿就要往前邁去。哎喲,腿上劇痛傳來,他腳下發軟,差點摔倒在了地上,幸有高酋眼疾手快,急急的扶住了他。

  「高大哥,快扶我過去。」林晚榮急急叫了起來,鐵鉗似的大手將高酋胳膊抓的生疼。高酋哪敢怠慢,嘿氣開聲,推著他輪椅就往前奔去。

  三兩下便近了草廬,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步伐,卻能聽見自己心臟噗通噗通跳動的聲音。屋裡寂靜無聲,那門把上鑲嵌的竹節光滑潔淨,主人顯然是個性潔之人。

  「雨昔——」林晚榮喃喃自語著,眼眶剎那間濕潤了。他用顫抖的雙手扶住那把手,緩緩推開竹門,激動道:「神仙姐姐,我來——」

  砰,方方打開竹門,也不知是個什麼物事,帶著呼嘯風聲,直直就往林晚榮臉頰飛來。

  「林兄弟快退!」說時遲那時快,高酋果然是高手,只聞他大喝一聲,身形如電般擋在了林晚榮身前,順勢將他輪椅往後滑去,抬手一掌擊開那來襲的物事,厲喝道:「何方鼠輩,竟敢襲擊朝廷命官,不想活了麼?!」

  那來襲的物事,啪啦一聲落在地上,摔成了幾朵碎瓣,卻是個干葫蘆挖成的水瓢,輕飄飄的沒幾分力氣。

  「好歹毒的暗器!」高酋大驚失色,急急伸出雙臂將林晚榮掩在身後,滿是正氣的喝道:「此地不宜久留!林兄弟,你先撤,我掩護!」

  「咯咯——」一個清脆的聲音自草廬傳出:「我說林大人,師姐夫,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個保鏢?這臉皮厚的,也得了你的幾分真傳了。喲,你這腿怎麼瘸了,莫不是被我師姐打的?活該,活該!」那女子說著說著,竟是拍掌歡笑了起來,心情極為愉快。

  高酋鬚髮皆張,神情嚴肅,護在林晚榮身前,不苟言笑。林晚榮拍拍他肩膀,笑著道:「高大哥,放鬆,放鬆,這個不是外人,是我小姨子。」

  自草廬中行出一人,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一身緞黃的薄衫,生的容顏俏麗、明眸皓齒,即便是年紀小了些,卻已是個極端出眾的美人坯子。

  「原來是兄弟你的小姨子。」高酋嚴謹的點點頭,晃晃有力的手腕,正色道:「還好我及時的收住了手,要不然的話,以我舉世無雙的高家絕學,令小姨子此時只怕已經香消玉殞了。甚幸,甚幸!」

  林晚榮哈哈大笑,抱拳道:「高大哥,好說好說!我替我小姨子謝謝你了。」

  「呸,」小姑娘朝林晚榮冷冷笑道:「誰是你的小姨子,你莫要叫的親熱,我師姐跟你相好,她想著你疼著你,跟我可沒關係。像你身邊跟著的這種黑大個,本姑娘一個小指頭就能掀翻十個,叫他把嘴閉上,莫要惹惱了我。」

  高酋哈哈大笑:「林兄弟,果然不愧是你的小姨子,叫你調教的好,吹牛皮比你還厲害!」

  這話說的,林大人白眼一翻,我吹牛過麼?我一向都是實話實說的,這小姨子是寧仙子的徒弟,打你十個高酋,一點問題沒有。

  那小姑娘聞聽二人說話,臉上卻是掛著冷笑,手中銀光隱現,忽地閃出一隻銀針。

  要打針了,林大人背心裡涼透,急急拍拍高酋肩膀:「高大哥,慎言,慎言。我小姨子真的很厲害的!」

  「唉,怕個什麼,」高酋擠眉弈眼,猥瑣笑道:「人都說的好,小姨子是姐夫的半邊屁股,想怎麼摸就怎麼摸。令小姨子生的青春美麗,啊,那個,雖然年紀少了點,不過麼,情趣卻是多多啊。再說林兄弟你又如此的英俊魁梧,貌似潘安,姐夫勾搭小姨子,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就是這個理麼。咦,令小姨子看著你呢,她在對你笑呢,林兄弟,遂了心願可莫忘了請我喝喜酒啊——」

  這老高的一張爛嘴,可要害慘我了,林大人聽得冷汗籟籟,急忙向對面看去。卻見那小姑娘的神情越發的冰冷,手中銀針亮光閃閃,她猛一抖手。便見一縷銀光,直直飛射過來,眨眼即沒。

  「哎呀,」高酋痛苦驚呼一聲,臉色剎那變得蒼白:「林兄弟,不好——」

  「什麼不好,是你中針了吧!」林晚榮深表同情的拍拍他肩膀:「早叫你不要亂說話了,我這小姨子武功很厲害的,惹了她,沒有好果子吃的——」

  高酋焦急揮手:「不是,不是。林兄弟,是你——」

  「我?我怎麼了?!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這針很厲害的。」見老高轟然色變,臉上冷汗滾滾,似是把他嚇住了,林晚榮急忙勸慰:「不過,高大哥也不用太過憂心,這銀針其實是無毒的,頂多就是身上冷一下,接著麻一下,然後酥一下,最後軟一下,跟洗桑拿似的,過了就完全好了,你武功高強,不會有事情的——」

  「不是啊,林兄弟,」高酋雙手急擺,總算逮到個機會說話了,連聲音都帶著顫抖:「我沒中針,是,是你——」

  「你不會說是我中針吧?!」林晚榮大笑道:「今天是愚人節,高大哥你最喜歡跟我開玩笑了。說她壞話的是你,又不是我,她扎我幹什麼?」

  「兄弟,是真的,是真的。」高酋就差哭出聲來了:「你快看,你屁股上——」」

  老高這廝,也不好好讀讀書,屁股能叫屁股麼,那叫臀部!林晚榮順著高酋眼光,下意識的往左臀摸去,只覺入手處似有一根細細的冰絲,還在抖啊抖的,那股子涼勁,讓他半邊屁股都麻了。

  「小,小妹妹,你,你這是幹什麼?!」林大人打了個哆嗦,臉色煞白一片,渾身都冷了起來:「我可沒招惹你,你放著罪魁禍首不去打,卻偏偏扎我幹什麼?男人臀,女人腰,可是萬萬碰不得的!」

  「嘻嘻,你怎地不叫我小姨子了?!聽著怪順耳的。」小姑娘嘻嘻笑道:「這黑大個是你的跟班,他說什麼,還不都是你指使的?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道理你都沒聽過嗎?!」

  老高這個猥瑣的老色鬼,這次要被他害死了。林晚榮哀歎了聲:「高大哥,你不是專門保護我的麼?!怎麼我會被針紮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高酋苦著臉道:「林兄弟你說的,她是你的小姨子。小姨子要扎姐夫的屁股,我一個外人,能管的著麼?!」

  ***,怎麼什麼東西到了老高嘴裡,都能變個味道?林晚榮也知這老高是肯定靠不住了,見對面那小姑娘笑嘻嘻的模樣,卻是綿裡藏針,他唯有硬著頭皮道:「那個,小妹妹,香君小妹妹,能不能先把這針取出來?一個男人叫小姑娘紮了屁股,這事萬一傳出去,好說不好聽那!」

  李香君哼了一聲:「什麼不好聽的,誰敢說句閒話,我去割了他舌頭。這針先紮著,等本姑娘心情好的時候再取。」

  李香君的性格,林晚榮是再清楚不過了,這小丫頭的鬼主意,不比他林某人少。她要說不取,那就真的沒轍了。

  「林兄弟,要不我去尋塊磁石,看看能不能將這銀針吸出來?」高酋倒是盡心的很,急急提出了主意。

  我他媽怎麼就結交了老高這種損友呢?!林大人咬牙切齒,若是腿腳利落的話,早就踢他滾蛋了。

  「還是不要了。」林大人拚命的凝神靜氣,臉色黑如墨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萬一這銀針勁大,把那磁石也吸進去了呢?!我這可是屁股,不是籃子!」

  小姑娘李香君離他二人甚近,聽得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臉色如染了胭脂,又似覺有些不妥,她忙用衣袖掩了面頰轉過頭去,耳根已是笑得通紅了。

  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林兄弟一語驚醒夢中人,高酋恍然大悟,對著林大人豎豎大拇指,由衷讚歎。

  李香君阻在門前,這屋裡自然進不去。看到結廬而居的不是寧仙子,林晚榮也喪了氣,難怪這幾天沒見到這個鬼丫頭的影子,原來是上山來了。

  對面千絕峰上煙霧彌繞,看不清景象,那一道飛渡的情索靜靜凝立,在晨風中微微顫抖,便彷彿是一道直達天際的階梯。

  情索駕絕峰,寧仙子飛身急躍、以身續索的情形,粒粒浮現眼前,林晚榮心懷激動,一刻也等不得,急聲道:「高大哥,快,快扶我過去看看。」

  高酋應了一聲,正要推他前行,李香君卻身形一轉,正擋在他身前,眼珠一轉,嘻嘻道:「怎地,你這就要走了,不取針了?!可別怪我沒告訴你,這針上我可是抹了七步散的——七步散,你知道是什麼嗎?黑大個,你告訴他!」

  高酋也嚇了一跳,急聲道:「七步散是一種絕世毒藥,由鶴頂紅和九尾蠍的兩種劇毒渾制而成,傳說中了七步散的人,無人能走出七步開外,故有七步斷魂之說,天下無藥可解。」

  見高酋跟背書似的,林晚榮笑道:「高大哥,你在哪裡聽過這七步散的威力,怪嚇人的。」

  「這可不是假啊。」高酋緊張的拉住他衣袖:「茶館裡的說書先生都是這麼說的,我學藝的時候,也在雜書上看到過。」

  就這還不假?能叫老高看的雜書,估計就是金瓶梅、玉蒲團什麼的。林大人聰明絕頂,哪會相信這些玩意兒,他哈哈笑了兩聲道:「不就是七步散麼,怕什麼,我用輪椅的!高大哥,我們走!」

  高酋拗不過他,只得向林大人的小姨子望了一眼,卻見小姑娘不言不笑,神色淡淡,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高酋推著林晚榮前行,想起那傳說中的七步散的威力,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不聽我的話,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李香君哼了一聲,冷冷數道:「一,二,三——」

  賣假藥的多了去了,我怕你才怪,林晚榮嘿嘿直笑,渾不在意。

  「——七!」那輪椅走才走出幾步,李香君輕喝一聲,林大人便直直的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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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樓
發表於 2008-4-21 03:39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歌聲


  「林兄弟,你怎地了?」高酋大驚失色,趕緊抱住了林晚榮身體,只見他臉色發白,面露困頓,眼皮子幾乎就要粘到一起了。

  「好厲害的七步散!」高酋驚聲歎道。

  林晚榮極力的忍住困乏,眼睛睜得圓圓,惱火道:「狗屁的七步散,她嚇唬你的,這針上塗的是迷藥!高大哥,你掐我一下,我快睡著了。」

  高酋急急在他人中上用勁捏了一下,林晚榮困頓中,對這些微的疼痛,卻沒有多少反應,頭腦裡迷迷糊糊,若不是高酋扶著,他早就摔倒了下去。

  見他二人手忙腳亂的樣子,李香君咯咯笑道:「怎麼樣,嘗到我這七步散的厲害了吧?!叫你不聽我的話!」

  「這位小姑娘,你身為林兄弟的小姨子,對他不親不愛也就罷了,卻怎麼使出如此歹毒的手段?連我這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望著小姑娘笑意吟吟的樣子,高酋也怒了。

  「我使出什麼手段了?!」李香君臉色倏地變冷:「便准你二人辱我,就不准我打你?!這是什麼道理?!」

  李香君講的也不錯,說到底還是老高害人啊,林晚榮哭笑不得,見小姑娘的臉色極為難看,便急忙打了個哈哈道:「香君小妹妹,其實高大哥是開玩笑的,他一向都是這麼幽默的。你想想,你年紀這麼小,我怎麼會對你感興趣呢——」

  「你說什麼?!」李香君柳眉一豎,眼中似能噴出火來。

  「啊,不是不是,」林大人急忙擺手:「我是說,我長得這麼老,而你年紀這麼小,你怎麼會對我感興趣呢。高大哥信口胡說,那完全是無稽之談嘛!你說是不是,小妹妹?!」

  他說了幾句話,那迷藥的勁就上來了,腦中迷迷糊糊,眼皮子彷彿都要粘在一起,滋味難受的很。

  「總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小姑娘哼了聲,瞥他幾眼,憤憤道:「這世上的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也不知師姐是怎麼看上你這種奸人的!這針就在你身上紮著吧,也替我師姐出口氣。」

  李香君年紀雖小,卻有股子憤世嫉俗的味道,開口閉口就為肖小姐鳴不平,林晚榮一忍再忍,終也忍不住的惱怒了。

  「小妹妹,念在你是青旋姐妹的份上,我才對你一再忍讓的,你可不要以為我怕了你。」林大人面露凶色,惡狠狠道:「我可不是好欺負的,告訴你,我身上帶著槍的!」

  「你帶著槍,哎呀,真的麼?!我好害怕哦!」李香君拍了拍胸脯,笑嘻嘻道。

  高酋眨巴眨巴了眼睛,趴在他耳朵邊小心翼翼道:「林兄弟,你真帶著槍?在哪裡?那快掏出來,打她啊!」

  林大人滿面正色,為難道:「她年紀太小,高大哥,我做人是講原則的,身為一個成年人,怎麼能對小女孩胡亂掏槍呢?」

  李香君將他二人話語聽得清楚,忍不住嬌笑幾聲,不屑哼道:「什麼掏槍,你當本姑娘是那麼好騙的麼,有本事你就打——」

  話音未落,便聽砰的一聲巨響,大地都似顫抖了幾分,嗡嗡的響聲,直在山巒間來回激盪,綿延不絕。

  「你,你——」李香君小臉發白,手指指著林晚榮臉頰,死死盯住他手中那還在冒煙霧的火器,彷彿被嚇傻了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說李香君,這突然的沖天巨響,連高酋也是嚇得渾身一哆嗦,耳邊回聲嗡嗡不絕。「林兄弟,你,你真的帶了槍?!」高酋結結巴巴道。

  火槍直指天空,方方發射過的槍管中還有煙霧裊裊升起,林晚榮哼了一聲,面目兇惡,渾身殺氣抖現:「我殺人的時候從不開玩笑!鋼槍既出,四方臣服,不見血光,誓難收回。嘿嘿,我可是很認真的警告過她的!」

  連寧仙子都幾乎傷在林某人的火槍偷襲之下,何況李香君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這一聲火槍響過之後,她便似被嚇得傻了一般,呆呆立在原處,大眼睛中淚珠蘊積,便似一株帶雨的梨花,模樣好不可憐!

  小娘皮,終於服軟了吧,對待女人,光說沒用,就得用槍!看小姑娘嚇得痛哭,林晚榮對著槍口吹了口仙氣,說不出的得意。

  「林兄弟果然厲害,對付小姨子的方法,實在是出神入化、別具一格。佩服,佩服!」高酋腆著臉讚道。

  「是麼?!」林晚榮得意洋洋揮揮手:「哪裡,哪裡,高大哥過獎了。小姨子不聽話,那就得揍,可別慣著!等以後高大哥有了小姨子,你試試就知道了!」

  高酋騷騷一歎,搖頭苦臉道:「我怕是沒兄弟你這個福氣了。有這麼如花似玉的小姨子,我老高寧願天天被她扎屁股!」

  剛才還說四條腿的女人滿地都是,現在就成這德行了,老高真是沒救了。林晚榮搖頭歎氣,甚是失望。

  高酋羨慕了半晌,想起一事,忽地驚奇道:「咦,林兄弟,你中的迷藥,怎麼不靈了?!」

  叫老高一提醒,林晚榮頓時驚奇了:對啊,我怎麼不暈了?!難道是我從前對別人用迷藥用多了,連帶著自己也產生了抗體?

  他發愣間,李香君忽然哇的一聲痛哭起來,淚珠兒如雨點般灑落:「我,我恨死你了!你欺負我——」

  「欺負你又怎麼著,」林

自動販賣 於 2010-04-18 17:41: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436
發表時間:2010-04-18 17:46:00
正文 第五二三章 扼住胡人的咽喉
一听說他有法子,大帳中諸人頓時歡騰起來,這都是源自首戰大勝,林晚榮帶給眾人的信心。

“你有什麼計策,快快說來!”徐芷晴欣喜不已,急忙催促他。

林晚榮凝神望著那地圖,悠悠道:“我們大華有句老話,叫做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突厥人二十多萬人馬,駐扎在五原,每天糧草的消耗,定然不是一個小數目。他們不像我們,可以依托興慶府來補充給養,據我所知,胡人的糧草幾乎都要從大草原上運來。我們不妨在這上面做做文章。”

奇襲糧草,古往今來的經典戰役多不勝數,他提出這主意,諸人倒也不覺得新鮮,唯獨怎樣才能取得奇襲的效果才是大家為難的。

于宗才偷偷看了看徐芷晴,搖頭道:“林將軍,你怕是對胡人的習性不了解。突厥人馬背上長大,精于騎射,他們行軍之時,單兵口糧干肉幾乎都是隨身攜帶。最多時,每人可攜帶十幾天的口糧。要去襲擊他們的糧草,只怕是無處下手。”

帳中諸位與胡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對他們的習性當然了解的清楚,皆都贊成的點點頭。

徐芷晴微笑道:“于大哥,你錯會了林將軍的意思。胡人口糧隨身攜帶不假,但那是在他們急速行軍、來去如風之時,十余天的口糧足夠他們打完一場大仗了。但此次不同,我軍在五原大勝,大大出乎突厥人的意料,那祿東贊謹慎異常。一定要將前方情形探查清楚之後,才肯繼續推進,行軍速度大大的延緩了下來。從五原到這里,他們至少還需要三天的時間。再加上從草原奔襲至五原耗費地時間,也即是說,在到達賀蘭山口之前,尚未與我軍主力對壘,突厥人至少已耗去了一半的口糧。若你是祿東贊,你會怎麼辦?”

“軍師的意思是說,要跨過賀蘭山,祿東贊必須從草原深處調集糧草!”左丘恍然大悟。

林晚榮微笑點頭,贊賞的看他一眼。

“這就是胡人地先天不足了,”徐芷晴接著分析道:“他們從前征服其他部落。都是在草原大漠里打仗,糧草可隨時調配,供給尚顯得不是那麼的重要。但此次則大為不同。胡人雖勇猛,卻從未集結過三十余萬的重兵,此次尚是他們首次如此大規模作戰,又是南下中原,耗時日久。在各方面必然有所欠缺。這樣大規模的作戰,不僅比拼雙方將士的勇氣,更是國力的大比拼。而我可以肯定的說。在攻陷興慶府之前,這三十萬突厥人絕不可能從我大華獲得一粒糧食。因此,後勤保障,將是突厥人最薄弱的一環。”

徐芷晴說話井井有條,分析合情合理,諸將心里都有了底,胡人人多力大固然不假,但也要看到他們的短處。

林晚榮聳聳肩,無奈道:“听徐小姐這麼一說。我突然有點後悔了——我在五原砍了五千匹戰馬,那豈不是送給了胡人許\多口糧?”

帳篷里大笑響起,左丘拍著他肩膀笑道:“無妨。五千匹戰馬對胡人的三十萬張嘴來說,杯水車薪,也就一頓飯而已。但林老弟你留給胡人心里地陰影,只怕一輩子都抹不去了。”

林晚榮哈哈大笑,帳中氣氛又活躍了起來。

于宗才不服道:“就算祿東贊要調集大量的糧草,那也是在他們後方草原進行。幾十萬胡人橫亙在我軍面前,難道我們能插上翅膀飛過去偷襲?”

徐芷晴點點頭:“于大哥說的很對,這也是我難以理解地地方,但不知林將軍要如何奇襲?”

這的確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要想從幾十萬突厥人中穿過去,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眾人都把目光放在林晚榮身上,听他怎麼說。

林晚榮走到地圖前,默然凝望良久,忽地長嘆了口氣:“徐軍師,各位大哥,你們怎麼看這賀蘭山的走勢?”

他這貿然一問,倒叫大家伙都愣住了。這賀蘭山能有什麼走勢,不就是一座巨大地山脈麼?它橫亙南北,乃是大華與突厥的天然阻隔,也是兩種文化的分水嶺,除此之外,還能看出什麼?

“賀蘭山峰高千韌,最高地地方叫做敖包圪?,乃是大華西北的最高峰,綿延八百里,巍峨壯觀,峰巒重疊。立于賀蘭頂峰,往東,可俯瞰黃河河套和鄂爾多斯高原。往西則先陡後緩,直入阿拉善草原——”徐芷晴細心解釋著,取過紅色小楷,在地圖上標出她所言的各處位置。

林晚榮對她感激笑笑,望著地圖上標注的浩大山脈,神情專注,竟是有些發呆。

徐小姐離他最近,只見他眼中神光閃閃,口里喃喃自語:“駕長車,踏破賀蘭山闕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賀蘭,偉大的賀蘭——”

他又念詩了!徐芷晴心里突突急跳,面頰發熱,忙輕聲道:“你在說什麼?”

林晚榮目光掃過眾人,長聲大笑:“賀蘭是一個偉大的地方。我們不僅要守住這賀蘭山,更要從這里攻出去。”

攻出去?徐小姐盯住地圖沉默半晌,忽地面色疾變:“你,你難道是想自東向西、橫貫賀蘭山,殺入阿拉善草原?”

徐小姐一語驚醒夢中人,帳中諸將齊齊面色大變。要知這賀蘭山脈天然險峻,唯有兩條大峽谷貫穿南北,也是歷經萬年方才形成,且地勢險峻,極難通行。而那東西向則是一望無際的崇山峻嶺,原始森林,山下刮大風,山頂下大雪,氣候惡劣多變,自古以來就沒有道路可以通行。要想東西貫穿賀蘭山,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難道不可以麼?”林晚榮神色淡淡,手指直直指向賀蘭山麓西北方向:“徐軍師,這里是不是叫做巴彥浩特?”

徐芷晴咬著牙點點頭:“不錯,這里就是巴彥浩特,位于賀蘭山西北方向。平原開闊,擅產灘祟,其灘羊毛色細潤,卷曲如雲,便是名聞遐邇的‘千金裘’。突厥人的補給,大多是經此周轉而來。

“就是它了!”林晚榮重重一掌拍在地圖上:“突厥人的咽喉!”

帳中諸人噤若寒蟬。良久,左丘才道:“林兄弟,你是不是瘋了?胡人明知巴彥浩特依著賀蘭山西北麓,卻仍是放心大膽的將補給中轉站設在這里,你可知這是為了什麼?”

“願聞其詳。”林晚榮抱抱拳。

左丘搖搖頭,嘆道:“不僅是因為此處物產豐美、距離五原路程極近,更為重要的一點,乃是因為這賀蘭山自東向西北,千古以來就是死路一條,從沒有人能活著走出去過。若非如此,突厥人早就殺過來了。把補給的中轉站設在這里,他們比我們更放心那!”

“是啊,這根本就是一條死路,”于宗才附和道:“林將軍,你莫非是想做英雄想瘋了?若這條路通了,我們和突厥,還有什麼天險可以阻隔?”

林晚榮長長吁了口氣:“于老弟,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突破的可能。這條路你沒有親自走過,你怎麼就能斷定它是一條死路?”

“無數的先人傳說的事情,難道還會有錯?”于宗才哼了聲。

“先人未必每件事情都是對的,路是要人踩出來的。”林晚榮嘆了口氣,悠悠道。

帳中一時安靜之極,仿佛落針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眾人地目光都落在徐芷晴身上。看她怎麼個說法。徐小姐盯著地圖,咬著紅唇沉默良久,方才輕輕開口:“走這條路,你有多大的把握?”

林晚榮鄭重搖頭:“沒有把握。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賀蘭山的東西麓,必定有路相通,只是我們一時還沒有找到而已。”

他神情篤篤地樣子,叫徐芷晴一陣迷惑。以她對林晚榮的了解,這人小事上無真話,大事上無假話,尤其是這種關系著大華命脈的時刻,他絕不會無的放矢。“那你怎能如此篤定?”徐芷晴壓低了聲音,輕怨道。

林晚榮也不知該怎麼解釋,難道說我以前來旅游過?事實上賀蘭山脈確有數條東西走廊。但在這個世界能不能走得通,他也沒有幾分把握。

林晚榮搖頭苦笑:“不是我篤定,實在是情勢所逼。如果哪位大哥能想出更好的辦法。鬼才願意去深山老林里旅游呢。”

眾人皆都沉默著。確如林晚榮所說,現在大軍駐扎在賀蘭山腳下,突厥人正在穩扎穩打向此推進,一場血戰勢所難免。如果想不出其他辦法,就只有與突厥人決戰到底了。

徐芷晴自也知道這個道理。一時很是躊躇。沉默良久,方才嘆道:“今日先議到此處吧,待我好生想想。”

眾人知她為難。便皆告辭了出來,林晚榮還未走出幾步,卻被徐小姐拉住了:“你先等等——”

“徐小姐,找我有事?”看左丘他們走出老遠了,林晚榮轉過身來,嘻嘻笑道。

徐芷晴自衣衫里取出一封書信,也不言語,默默遞給他。林晚榮拆開信封掃了眼,只見那首頁畫著個清淡如仙的女子。端坐小亭之中,秀眉微蹙,神情楚楚,小腹微微鼓起,卻是個心懷思念的閨中少婦。

“青旋!”林晚榮大喜,這竟是京中寄來的一封家書,首頁便是肖小姐的自畫像。肖青旋一字未著,這輕輕的一副素像,卻已將千言萬語全數寄至。

第二頁又是個女子。這女子坐在馬車中,掀起簾子露出個美麗動人地臉頰,眉間英氣中帶著淡淡的幽怨,那蓮足不經意伸出車廂來,腳踝上一截鮮艷的紅線輕輕飛舞。

“大小姐!”林晚榮喜不自禁,這又是蕭玉若地一副自畫像,那疲憊奔波中的刻骨思念一覽無遺。

接下來便是凝兒、巧巧、玉霜、仙兒……幾位夫人每人都自畫了一副肖像,情形場景各異,姿態模樣更不同,卻與各自脾性本能暗相符合,更把那無盡的相思展現了個淋灕盡致。

尤以凝兒這丫頭最有創意,橫臥在牙床,神情慵懶,絲被裹著嬌軀,微微露出個粉嫩的肩頭,一只潔白皓腕伸出衾被,輕挑著鮮紅的火燭,紅潤小臉上籠罩著層淡淡地粉暈,嬌媚的連那燭火都要壓了下去。

整封家書除了諸位夫人的畫像,剩下地一個字都沒有,卻叫人看的心頭火熱。這真是世界上最有創意的家書了,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主意,實在太特別、太有才了!

凝兒這丫頭,干嘛要蓋\被子呢!林晚榮惱火的哼了聲,目光在每位夫人身上都留戀半晌,口水不知滴落了多少。

“看完了麼?!”徐芷晴悠悠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林晚榮一驚,這才想起旁邊還有個徐小姐呢,忙抹了嘴角口水,打個哈哈道:“看完了,看完了。青旋她們幾個,這畫畫的真不錯,就是衣服穿的稍微多了點,等我寫個信回去叫她們改進,下次畫幾張紅妝沐浴圖送來,要帶桑拿的。”

徐芷晴臉上泛起股淡淡地紅暈,柔道:“你家有嬌妻美眷,深情款款、關懷厚愛,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橫貫賀蘭山、扼住胡人的咽喉,這般危險的事情,你還要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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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樓
發表於 2008-4-24 00:25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二四章 劍指要塞
徐小姐臉上微笑,脈脈望著他,神情淡雅。

她輕柔的話語不斷在林晚榮耳邊迴盪,倒叫林晚榮愣神了半晌。是啊,我傻了?這麼危險的事情,怎麼都攬到自己頭上了,這不是我的風格阿!他思前想後,恍然有種直覺,在那保家衛國、血火交融的戰場上,但凡流著熱血的男兒,都會身不由己的投入其中,這是潛藏在每個人心底的渴望。即便是他這樣狡猾奸詐、從不吃虧的人,也沒有例外。

見他久久不說話,徐小姐嫣然一笑:「這和你平日裡的性子不符,要舍下如花美眷,去做那生死未卜之事,你真的已經做好準備了嗎?」

林晚榮長長唉了一聲,無奈道:「你以為我想去麼?可有些事情必須有人去做,最可恨的是,偏偏我還是最適合去做這件事的人--除了自認倒霉,我還能做什麼。」

他搖頭晃腦,說的淒苦不堪,那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他決意要去了。

徐芷晴呆呆望著他,忽然想起許多的事,玉佛寺中躲雨初逢,京華學院二度相見,相國寺裡說蘭贊幽草,微山湖畔撒網撈白銀,這一路走來,他嘻嘻哈哈玩笑不止,該占的便宜一樣也沒落下,那痞痞的輕佻樣子早已深入心懷。哪知上了戰場,他卻也是錚錚鐵骨的豪邁男兒,連兇猛如狼的突厥人,也要懼他三分。豪邁與輕佻,兩種極端的性格,卻出現在同樣一個人身上,讓人歡喜讓人憂。卻不知更喜歡哪一個他。

見徐芷晴盯在自己身上,臉上顏色時紅時白,時喜時憂,也不知是個什麼症狀。林晚榮急忙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幾晃:「徐小姐,你怎麼了?哎呀,看你的樣子,好像是染了風寒打擺子,快把雙手伸出來,我來為你號個脈。」

「你才打擺子呢,」徐芷晴白他一眼,臉頰發燙:「我是在思慮你的提議,也不知你說地是真是假。」

「是嗎?」林晚榮盯住她臉頰嘿嘿道:「徐小姐,教你個竅門。人說謊的時候。耳根一定會紅的,不信的話,你摸摸看。」

徐芷晴下意識地伸出小手。方要觸到耳根,忽地清醒了,急呸道:「你做什麼?!又來唬我,你才是紅耳根!你天天都紅耳根!」

嘿嘿嘿嘿,林晚榮望著她得意淫笑。徐芷晴急急低下頭去,耳根熱的像火燒,二人一時無語。氣氛卻是旖旎溫馨。

「你早些給她們回個信吧,」望著他將諸位夫人的畫像緊緊抓在手中,戀戀不捨的樣子,徐芷晴幽幽道:「翹盼生華發,相思催心肝。那離別的滋味最是難過,你莫要輕待了這些好女子。」

林晚榮笑道:「當然要回信了,待會兒我就回去燒水洗白白,然後畫一副寫真送回家,是凝兒最喜歡的那種。」

「輕佻。」雖然他說的隱諱。但徐小姐與他相處已久,觀他賊臉便知他的寫真會個是什麼樣子,忍不住紅著臉啐了一聲,哼道:「你說的這東西向橫貫賀蘭山的峽谷,到底是從哪裡聽來地?」

說起正事,林晚榮也不笑了,臉色變得異常嚴肅:「別管我是從哪裡聽來的,徐小姐,我只問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

徐芷晴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幽幽道:「我相信凝兒。」

這丫頭說的倒隱諱,林晚榮嘿了聲:「那就行了。勝向險中求,收穫與付出是成正比地。在當前的形勢下,不管這條路存不存在,我們都必須死馬當作活馬醫,總比守在這裡,坐等胡人來攻要強的多。再說了,萬一真讓我找到--」

徐芷晴臉色蒼白,截斷他話,輕道:「可若這是條絕路呢--」

絕路?林晚榮愣了愣,望見徐小姐蘊滿淚珠的眼眶,他忽地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死的,我家二小姐常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我對此深信不疑,我地好日子還長著呢。」

看他心意已決,笑容中沒有絲毫的勉強,徐芷晴沉默半晌,終是咬了咬銀牙:「好,我這就向元帥稟報,命你領軍自東向西橫貫賀蘭山,奇襲胡人要塞巴彥浩特。」

林晚榮點了點頭,心裡頓起沉重之感。這賀蘭山的東西走廊只存在他地記憶中,對於能不能走通這條路,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但形勢逼人,突厥鐵騎步步進逼,過不了幾日便要兵臨賀蘭山下。奇襲巴彥浩特,是最出人意料、也是最有效的的一著棋,當然與之相伴的,是那重重的危險與困境。

「以胡人目前的行軍速度,三日之內必到賀蘭山前,與我軍展開大戰。這兩條南北向的大峽谷,便是興慶府前的最後一道壁壘,也是我軍防守的屏障。我向你保證,自胡人到達山下算起,十日之內,賀蘭山絕不失守。」徐芷晴秀眉輕揚,柔荑握地緊緊,堅定說道。

南北向的大峽谷有兩條,徐芷晴要分兵而守,任何一條都不能鬆懈。而突厥人手握主動,卻可集中兵力選其一而攻之。為了給他奇襲巴彥浩特爭取時間,徐芷晴要率軍堅守賀蘭山十數日比原來預想的足足多出了一倍,其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都到了這個份上,除了點頭外,還能說什麼。林晚榮深深一歎:「謝謝你,徐小姐。」

徐芷晴眼眶微紅,輕道:「你這人,沒有來由的道個什麼謝,這抗擊胡人,還是你一家的事不成?」

那倒也是,林晚榮笑了笑,點頭道:「既然如此,我現在就回營安排去了。為了爭取時間,明天一早,我們就動身。」

徐芷晴嗯了聲,沒有說話。林晚榮轉身行去,方要邁出營帳,卻聽徐小姐輕喚:「林三--」

林晚榮回過頭來,只見徐小姐眼眸如霧,臉上紅暈點點,纖纖素手緩緩取掉頭盔,露出滿頭青絲烏髮,恍如江南最美的綢緞,柔順的垂至肩頭。

雪膚,鳳眼,柳眉,櫻唇,身段便如湖邊輕垂的楊柳,去掉戎裝的徐芷晴嬌俏嫵媚、溫柔秀美,剎那間的芳華蓋過了大漠的風霜。

「徐小姐,你--」林晚榮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直直呆住了。

徐芷晴羞澀輕笑:「好看麼?!」

「好看,好看。」林晚榮傻傻點頭。

徐芷晴望著他柔聲細語:「還記得我與你講過的葬沙的故事麼?」

「狠得,記得。」

徐芷晴眼中水霧緩緩升騰,喃喃輕語:「我把每一生的思念,換做上天灑下的一粒輕沙,於是,就有了那浩瀚的塔克拉瑪!」

這葬沙的故事再次聽來,真的是動人心魄,望著徐小姐沾滿淚水的臉頰,林晚榮嘴唇囁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徐芷晴忽地嫣然輕笑,無比的淒美:「林三,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好,好,」林晚榮忙不迭點頭:「不要說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應。」

「我只要一件。」徐芷晴凝望著他,長長的睫毛顫抖,豆大的淚珠無聲滴落:「請你記住,一定要回來!!若是不然,我最漂亮的衣衫穿給誰看?我的身軀,又要葬在哪裡?」

望著徐芷晴晶瑩剔透的淚珠、美麗純淨的笑容,林晚榮無聲的愣住了,他心裡彷彿灌入了空氣,飄飄蕩蕩,剎那間,連自己都忘卻了……

------

落日下,一匹白馬,如疾射的利箭般穿透風沙夕陽,直往右路大營馳去。餘暉下的影子,拖成了一條長長的斜線。

「林將軍回來了!」杜修元刷地站了起來,眼神急切。

胡不歸動作更急,竄上兩步拉住那已經入營減了速的駿馬。疾聲道:「將軍,軍師可應允了?」

林晚榮翻身下馬,淡淡點頭:「允了。」

「允了?」胡不歸大喜:「太好了,這次要叫突厥人吃不了兜著走,***。」

高酋眼神極好,盯住他奇道:「兄弟,你怎地了,眼圈都紅了?」

「哦,我騎馬走的快,風沙太大了些。」想起美麗地女軍師那攝人心魄的眼神。林晚榮又是甜蜜又是揪心。他輕輕歎了口氣,搖頭驅散心中雜念,拉出胡不歸道:「胡大哥。我讓你打聽的事情,可有著落?」

胡不歸點點頭,自懷裡取出一張泛黃的祟皮遞給他:「這兩日我走訪了賀蘭山中殘存的幾家獵戶,聽他們所言,的確曾有傳說。有人橫穿過賀蘭山脈,還親眼見到了巴彥浩特的金毛裘。只是年代久遠了,又都是獵戶的傳說。我們無從考證。這張祟皮是在一名獵戶家中找到的,我看這箭頭似乎往西北方向,就取回來了。」

那祟皮年代久遠了,上面用焦炭畫的記號,除了幾座用三角標注地山脈,大部已辨別不清,但是箭頭的最終方向,確如胡不歸所說,是往西北而去的。林晚榮看了幾眼。對照記憶中地地圖,只覺似是而非,模糊遠比清晰多。

但這張羊皮最起碼證明了一點,的確曾有目敢的獵戶做過這方面的探索。照西橫貫賀蘭,並非遠不可及,林晚榮心裡安穩了些。

「胡大哥,兄弟們都召集齊了麼?」他將那祟皮收入懷中,沉聲道。

胡不歸豎起大拇指,激動道:「八千兄弟,是我精心挑選的,都是個頂個地好漢,只聽說此行九死一生,卻沒有一個人皺眉頭的。」

「我大華從來不缺好漢!」林晚榮拍拍他肩膀,欣慰一笑。

杜修元望著他的笑容,不滿地哼了聲:「林將軍,為何老胡能去,我就去不得?」

「杜大哥,我們之間還要講究這些麼?」林晚榮神色淡淡:「此次奔襲巴彥浩特,以戰力為首,而我右路大軍,則需一足智多謀之人鎮守,觀我軍中,除你之外,何人能當?況且五原之戰,我把你放在最危險的城中,你之勇謀有目共睹,早已不需證明了。」

林晚榮的威嚴是血戰打出來的,手下之人哪個不服?杜修元雖面有失望,也唯有領了將令。

出發前的這一夜是最難熬的,面對生死未卜的旅程,誰能安然入寢?緩緩撫摸著諸位夫人的畫像,想起與她們相知相交的經歷,一幕一幕浮現眼前,溫馨浪漫,記憶猶新,林晚榮悲喜交加,有一種難以言說地壓抑感覺。

本想回封家書,奉上林郎的瀟灑裸浴圖,只是下起筆來,卻不由自主了。高高的賀蘭山頂,一個看不清面容的年輕將軍,手扶長劍,仰天怒號,昂揚身姿,震徹了胡人膽。這便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實寫照。

將這林將軍震顫敵膽圖裝了信封,看看天色,已是五更時分。高酋、胡不歸和八千弟兄早已整裝待發,齊齊等著他了。

一張張年輕的面頰,充滿了對林將軍的崇拜和信心,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精神力量,叫林晚榮看的心潮澎湃。他奮力一撥馬頭,火喝道:「目標賀蘭山西北麓、巴彥浩特,出發--」

嘀嗒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黎明到來前賀蘭山的沉寂。一隊壯碩的大華軍士,沿東麓蜿蜓而上,身形漸漸沒入悠悠的山谷。

低沉優雅的馬頭琴聲,如大漠的迷霧般緩緩飄過,不知從哪裡傳來女子清越淒涼的歌聲,淒淒瀝瀝迴盪在人心房:

「故鄉風啊撫摸著我臉龐,

牧草香啊沁透了我心房;

成群的牛祟,牧童還坐在馬背上,

長調聲悠揚護送你去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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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3樓
發表於 2008-4-25 00:05 | 只看該作者 極品家丁 第五二五章行路難
悠悠清唱傳入耳中,帶著淡淡的憂愁與哀傷,深深觸動這些即將遠征兒鄱的心房。

「林兄弟,你看,是徐小姐,她送我們來了!」高酋小聲道。

林晚榮回望東麓,朦朦朧朧的紅日中,徐芷晴美麗苗條的身影,像是山頂上一朵挺立的花枝。旭日映照著她潔淨的臉龐,閃爍著淡淡的金光。兩行晶瑩的淚珠無聲滴落臉頰,仿如賀蘭山中最純潔的晨露,婉轉淒美,斷人心腸。

想起徐芷晴講的那葬沙的典故,林晚榮淡淡歎了口氣,喜悅和憂愁同時湧上心頭。他咬了咬牙,馬鞭一揮,奔騰的駿馬絕塵而去,再不回頭。

萬張霞光噴薄而出,徐芷晴的身影呆呆凝立峰頭,彷彿是凝固了的望夫石,久久不能移動半分。。。。。。

******

自東向西進入賀蘭山,天氣便漸漸的轉寒,初時道路尚寬闊,兩旁高聳入雲的油松、雲杉棵棵林立,千里雲海,一眼望不到邊。嫣紅的櫻桃、結紫的丁香、粉色的扁桃,各種獨有的美麗灌木遍佈山谷溝壑。層層林海色彩斑斕,與那花香鳥語、小橋流水交相輝映,風景美麗異常。難以計數的各種巖畫分佈在溝谷兩岸,日月星辰、牛馬祟驢、狩獵、祭祀、婚娶,五彩斑斕的賀蘭石壁,便是一條賀蘭山史的藝術畫廊。

有如此美景可賞。初時還不覺疲累,大隊人馬蜿蜒向西,踏破岩石森林,行進甚疾。

一口氣前進了七八十里的路程。眼前地風景卻陡然一變,森林越來越茂密,山巖越來越陡峭,溝谷中滿是散落的碎石,或大或小,突兀嶙峋,戰馬踩在石上,不斷的打滑深陷,根本無法騎行。眾人唯有翻身而下,拉著韁繩牽馬前行。速度頓時慢了許多。

林晚榮抬頭仰望,山高林厚,鬱鬱蔥蔥的樹枝遮住了太陽地光線。林中朦朦朧朧時亮時暗,竟已分不清東西南北。

山中行路,最怕的就是迷失方向,林晚榮自然深諳此理,取出羅盤辨明南北向。見前進的方位無誤,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林將軍,現在我們往哪裡走?」高酋取出水囊咕嘟了口。小聲問道。眼下他們行進在浩瀚的賀蘭山深處,越走越偏僻,四處都是一望無際的林海,野草長得比人的脖子還高,前方早已沒有了道路,戰馬走幾步便要回頭。

在林晚榮的記憶中,賀蘭山東西向最起碼有兩條峽谷可以穿行,當然,那是前世的事情了。極力的搜索腦中殘存地記憶。又將胡不歸找到的那粗糙的可憐地祟皮地圖拿來仔細對照,他鄭重點點頭:「沒錯了,就是這裡,這就是地圖上標出的第一座山脈。胡大哥,你看——」

那祟皮地圖歷經多年,墨跡早已殘缺不全,胡不歸只認得地圖上的三角代表的是山脈,其他的卻是看不懂了。「看情形這像是圖上畫地第一座山,」他猶豫了一下道:「可是,我們眼前沒有路了。接下來要朝哪裡走?」

林晚榮深深吸了口氣,眼下已到森林深處,雜草叢生,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最壞的是,無論是那祟皮地圖還是他記憶中,都沒有說明下一步要如何走。如果就像個沒頭蒼蠅般在這森林中亂竄,一輩子到不了巴彥浩特不說,就連性命也要交待在這裡。

身為主帥,心中地焦急卻不能表現出來,他默默安靜了會兒,耳中忽有淙淙的流水聲傳來。抬頭看去,不遠處一條清澈的小溪緩緩流淌,漫過濃濃草皮,將叢林沖刷出一條淺淺小溝,幾顆淡白的鵝卵石沉積水中。樹林深處休息的數匹戰馬,伸長了脖子低頭去吸那清澈的溪水,安靜異常。

「高大哥,把羅盤給我——」林晚榮猛地跳起,疾聲大叫著向那小溪奔去。

高酋應了聲,忙將羅盤送過去遞於他手上。林晚榮一聲不吭,將羅盤放好安靜良久,臉上閃出抹濃濃的喜色:「胡大哥,你快看——」

胡不歸與高酋同時望去,只見那溪水流向與羅盤所指的南北成傾斜角度,高酋奇怪道:「咦,這溪水像是西北方向流過來的。」

「不錯,就是西北方向。」林晚榮猛地抬頭,眼中閃過精光:「高大哥,你還記得巴彥浩特最著名地特產是什麼嗎?」

「這還用說,灘祟和金毛裘嘛。」高酋想也不想答道。

林晚榮點點頭:「不錯。據徐軍師說,巴彥浩特山前的沖積平原草場遼闊,物產豐美,盛產的就是灘祟。既是沖積平原,而它又湊巧挨近賀蘭山,那你們說,那巴彥浩特草原上豐潤的水土,是從哪裡來的?」

「當然是賀蘭山了。」胡不歸忽地一驚:「哦,我明白了——將軍,你的意思是,這溪水的源頭,極有可能也是那滋潤巴彥浩特草原的水土源頭?」

林晚榮笑了笑,輕輕將手深入溪水,清涼中帶著冰冷的感覺直入心頭。他自泥土中挖出一塊小小的鵝卵石,注視良久,悠悠道:「你們看這溪水,能在如此茂密的森林中,衝出一道溝渠,力量何其之大。再看這鵝卵石,絕非人工放置,而是千百年的流水沖積自然形成。這說明了什麼?」

胡高二人不解的互相望了眼,不待他們回答,林晚榮有力揮揮手:「——說明了這水流的源頭,活性好、衝擊力強,極有可能就是巴彥浩特草原的水土源頭。」

林晚榮觀察細微,分析的極有邏輯,高酋聽得直點頭,胡不歸興奮道:「將軍,你是說,我們沿著這溪流而上追溯源頭,就可以到達巴彥浩特?」

這話太武斷了些,林晚榮搖頭道:「即便到不了巴彥浩特,只怕也是相距不遠了。高大哥,傳我命令,全軍改變路線,人馬都不停歇,沿這小溪逆流而上,並派出斥候先行探查其源泉。」

既是確定了路線,這淙淙流過溪水就是最好的向尋,八千餘將士調過馬頭,循溪流而上。一路上雜草叢生、淤泥堆積,都是從沒有人走過的道路,其坎坷艱辛可想而知。不時有人馬陷進淤泥,眾將士齊心施救,驚呼聲此起彼伏,響徹賀蘭山廣袤的原始森林。

為了防止方向偏離,高酋手執羅盤不斷的定位,那溪水竟然真如林晚榮所預料的一路直向西北,叫所有人都信心大增。前路雖仍是艱險重重,大家也不懼怕了。

原始森林裡霧氣重,又是沿著溪水前進,深一腳淺一腳的淤泥,每個人都是渾身濕漉漉的,難受之極。頭一天下來,戰馬因陷進淤泥損失了二十匹,被蛇蟲鼠蟻咬傷的戰士更是多達百人。第二日更甚,足有二百人掛綵。

行路難!在這無邊無際的賀蘭山裡行路就更難了!林晚榮深深的感慨。

如此前進了兩天,那小溪卻像是沒有盡頭似的,看不到邊際。每日除了睡覺的時間,其他時候全部在趕路,林晚榮初略的計算了下,這兩天足足行了三百里不止,腳上起了大大的水泡。卻依然看不到溪水的源頭。若不是羅盤顯示方向無誤,他定然懷疑自己走錯了路。

「胡大哥,前方斥候有無消息返回?」林晚榮舔舔乾裂地嘴唇,將手中拄著的樹枝往清水裡一戳。急喘著問道。為了節省體力,這幾天所有戰士都是拄著樹枝前行。現在已經是第三日的午時了,那前路卻還一點動靜沒有,想想徐芷晴約定的十日之限,林晚榮心裡急地就像火燒似的。更為難受的是,賀蘭山那邊現在怎麼樣了、大華是不是已經與胡人展開了大戰,他都一無所知。與世隔絕的感覺,讓人心焦卻又無奈。

胡不歸抹了臉上的汗珠,點點頭:「一大早就把李武陵那小子放了出去,他帶著一隊二十人的斥候前去探路。也不知怎麼搞的,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李武陵?」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冬李子怎麼也跟來了?胡大哥,你這可是濫用童軍啊!」

挑選將士的事情都是胡不歸去操辦的。林晚榮根本就沒去過問。這兩天一直忙著探路趕路,竟不知道李武陵也跟著進了賀蘭山麓的原始森林,要是讓徐小姐知道了,那還怎麼得了?

胡不歸苦笑道:「將軍,這小子地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原大戰的時候。他跟在我身後衝鋒,一槍挑下了兩個胡人,卻覺不過癮。還一個勁的埋怨你沒讓他進五原城。這次更是纏住我不放,我上茅房時,他就在茅房後面練刀法,那呼呼地風聲,連氈房都要吹起來,我哪還尿得出來?我這也是被逼無奈,才把他帶來了。好在這小子年紀雖小,機靈卻是有餘,領兩隊斥候去探探路。也正合他的性子。」

在茅房外面練刀法?這小李子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幹的出來。林晚榮搖頭微笑,想起在京城出發前李泰囑咐過的話,一定要把李武陵練出來。沒想到這小子倒挺有覺悟,自己就開練了。只是不知道徐小姐得知李武陵的行蹤後,會擔心成什麼樣子了。

說到徐芷晴,便想起她凝立賀蘭山頭、含情脈脈、輕歌相送地一幕,那情深款款的樣子,是個男人都受不了。***,林晚榮咬咬牙,這次如果能夠活著回去,一定要把徐丫頭給辦了。老徐這下可佔了大便宜了,白白撿這麼厲害個女婿,估計半夜做夢都會笑。

他嘿嘿了兩聲,正做著美夢憧憬,卻見遠遠一人急匆匆奔來,腳踩在溪水裡濺起水花打濕了全身地衣衫,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叫道:「閃開,快閃開,我有重大軍情稟報!」

「是小李子。」胡不歸大驚,急急跨上兩步,拉住李武陵的袖子:「冬李子,林將軍在這裡。」

李武陵疾奔之下,渾身衣衫濕透,盔甲已被樹枝掛的歪倒,臉色蒼白,拉著胡不歸直喘粗氣。

這小子是受了驚還是被嚇了,累成這個樣子。林晚榮拍拍他肩膀,笑道:「不錯不錯,小李子,你跑步的姿勢都快和我一樣帥了。你探了什麼軍情,快快報來。」

「林大哥,」李武陵急喘幾口,睜大了眼睛道:「前面有湖,好大的一汪湖水。」

「湖水?」林晚榮一把抓住小李子的肩膀,面色狂喜的大聲道:「哪裡有湖水?」

他手勁大,李武陵被他抓的齜牙咧嘴哎喲了幾聲,林晚榮忙鬆開了他,眉開眼笑道:「騷蕊騷蕊,一時沒注意。你說地那湖水在哪裡?」

李武陵揉揉肩膀,長長吁了口氣,得意道:「就在前面,離著我們六十里開外,是我親眼看見的——林大哥,這次我可算立了大功吧?奇襲巴彥浩特的時候,可不能再讓我在一邊觀望了。」

林晚榮哈哈道:「好小子,幹的不錯。等搶了胡人的女人,給你分兩個白嫩的。」

「切!」李武陵擺擺手,不屑的哼了聲,胡不歸咧嘴哈哈大笑。

「有了湖水,想必離那巴彥浩特就不遠了。」林晚榮喃喃自語,心裡的欣喜自不待言。他眼光疾掃,怒吼聲貫穿蒼野:「傳我將令,全軍加速,今日日落之前,必須趕到那溪水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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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4樓
發表於 2008-4-26 00:17 | 只看該作者 第五二六章 近在眼前

李武陵報回的消息,迅速在將士們中間流傳開來,所有人都彷彿看到了巴彥浩特正在對著自己招手。將士們熱情高懲,疲憊的身軀抖地注入了巨大的力量,全軍齊心合力,在林中踏出一條泥濘的小路,披荊斬棘,花了兩個時辰,就趕到了李武陵所講的溪流源頭。

這汪巨大的湖水,正位於賀蘭山幾座高聳的山峰之間,峰壁林立,如刀削的竹筍直衝雲霄。萬年的水流沖積,在山峰之間形成一條雄偉的峽谷,碎石林立,艱險難行。這天池正處峽谷中間,佔地足有數十畝不止,就彷彿是上天墜落的一汪清泉,潔淨清幽,不沾染一絲人世的塵沙。清澈的湖水碧波蕩漾,倒映著人的影子,不遠處幾口小小的地下泉眼噴吐著熱氣,煙霧裊裊中,離天又似近了幾分。

湖水依著峽谷緩緩流淌,在微風下輕輕拍打著岸邊岩石,發出輕輕的聲響,就彷彿是一章和諧寧靜的詩篇。這鑲嵌在賀蘭山頂的天池,縹緲靜謐,不帶一絲的塵埃,竟是從未有人來過的聖地。

林晚榮捧起湖水輕嘗一口,淡淡的溫香沁入口鼻,彷彿母親的乳汁般,香甜異常。

「林大哥,怎麼樣,是不是這裡?!」李武陵捧起湖水灑在臉上,又胡亂的抹了把水珠,得意洋洋笑道。

「就是這裡了,」遙望遠處湖水長天共一色,林晚榮抑制住心中的激動:「只有賀蘭山上這潔淨如雪的天上泉水,才能灌溉出巴彥浩特那麼肥沃的草原。我確定,胡人要塞。就在我們前方。」

胡不歸興奮地拍拍手:「那還等什麼,乾脆我們今夜急行軍,一鼓作氣再走上百里路程,直接殺到巴彥浩特。」

「不可輕率魯莽。」林晚榮搖頭正色道:「我們應該已走了大半的路程。這汪天池的面積如此之大。卻沒有被人發現過,除了地處山巔外,前面一定還有天險阻隔。所以才沒有人能夠找到這裡。」

高酋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那眼下我們怎麼辦,是就地駐留還是繼續前進?」

徐芷晴給出地十日期限已經過了三天,算上折返時間,最遲也要在三天之內趕到巴彥浩特。若是超過了十天,就算奇襲成功,那賀蘭山關口已經被破了。屆時他們這八千人便會被絕斷退路,兇猛的突厥人像在草原上逮兔子一樣捕殺著他們,遙遙大漠就是這數萬兒郎的埋骨之處了。

時間不等人啊。林晚榮歎口氣,咬了咬牙道:「現在還不能紮營,趁著太陽沒落山。我們要繞過這天池,再向前推進五十里。胡大哥,叫兄弟們把水囊灌滿,戰馬也飲足,我們再趕一程。」

胡不歸理解他的用意。點點頭去了。望著夕陽下金光閃閃的湖面,林晚榮駐足良久,猛地一揮馬鞭。率先行去了。

這賀蘭山的天池佔地廣闊,沿著湖岸走了一個時辰還沒有完全繞過。越往前行,腳下的土地越發的鬆軟,沉積的淤泥越來越多,不僅是戰馬,就連人也難以踏足過去。眾人唯有小心李翼的牽馬而行。

「胡大哥,好像不太妙。」林晚榮抹了抹額頭冷汗,拉拉身邊地胡不歸,謹慎的四周望了一眼。聲音壓得極低。他們前面十幾丈處,李武陵和他的斥候小隊正在探路。

「怎麼了?」胡不歸小聲問道。

「靜,太靜了。」林晚榮吞了口口水,目光焦急地四處打量著。他們已經行到了天池的最盡頭,眼前茂密的森林中古木蒼天,腐爛的樹葉松針落在地上,堆積起厚厚的一層氈。落日時分,本應是倦鳥歸林地時刻,但這樹林中卻有著死一般的寂靜,除了自己的呼吸,再也聽不見一絲地響動。

的確是太靜了,這麼大個林子,聽不見鳥叫蟲鳴,看不見雜草野花,幽幽落日下,樹林中竟閃爍著淡黃的詭異光芒,點點發亮,胡不歸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下意識的拉住了身邊高酋的袖子。幾人還沒說話,就聽前面突然一聲慘叫:「退,兄弟們快退,啊--」

前面行進著的五六名斥候,前腳方才落地,身子便直直往前栽去,「啊」的叫聲方過,落葉松針下的沼澤地瞬間露出黝黑地大嘴,眨眼就吞沒了他們的身體。

「是泥沼死潭--停,全部停下。」胡不歸的喊聲遲了些,行在最前的十餘幾名斥候身子頓歪,還沒來得及眨眼,泥淖便淹沒了他們的頭頂。

「冬李子--」眼看行在斥候隊伍最後的李武陵一腳踏空,腦袋徑直朝泥沼中拱去,林晚榮急怒攻心,啊的火吼一聲,像是匹瘋狼般撲上前去。

跟在他身邊的高酋頓時肝膽俱裂,急聲怒道:「林兄弟不可,那是泥沼啊--」林晚榮動作極快,刷的就衝了過去,高酋拉他不住,他啊的一聲猛地前撲,正抱住了林晚榮的雙腿。林晚榮倒地的剎那,緊緊的抓住了小李子的手。

李武陵深陷泥淖,淤泥已經沒入鼻子,臉孔懲的通紅,他拚命的搖著頭,身體掙扎著不斷下沉。

「冬李子,你挺住啊!」林晚榮急聲怒叫,兩手抓緊李武陵的手,拚命的將他往上拉。只是那泥沼千年堆積而成,勁道極大,任他使出全身的力氣,李武陵的身體依然緩緩向泥面下沉去。

「我來!」胡不歸大喝一聲,猛地撲倒在泥地,拉住李武陵另一隻手,後面數名將士臥倒在地,緊緊抱住胡不歸的雙腿。如此拔蘿蔔之勢,十數人齊齊發力,將李武陵的身子一寸寸的拖出泥沼。

二十餘名斥候,唯有行在最後的李武陵得救,其餘的全部沒入了這深深的泥沼,連遺體都沒找著。李武陵緊握拳頭,臉色煞白,望著戰友們消失的泥沼,眼裡噙滿了淚珠。剎那匙之間,這無憂無慮的少年便成熟了許多。

「不要哭。」林晚榮臉色如墨,默默拾起泥沼裡一柄殘留下來的大刀,撫摸良久,遞到李武陵手中,惡狠狠號道:「你給我把腰桿挺直了--李武陵,你記住,男人,只有勝利的時候才哭。」

李武陵抹抹眼淚鼻涕,臉上的神情瞬間肅穆了起來。林晚榮點點頭,拍拍他肩膀,神色無比的鄭重:「將這些兄弟的名字記在此處--若我能活著回去,我向你保證,他們將是我大華最尊貴的人。」

林三的承諾從來就沒有落空過,這是人所周知的道理,李武陵感激的嗯了聲,抹去了眼淚,臉上卻再不復往日天真的顏色。

無端損失了二十餘名好兄弟,營中氣氛頓時沉悶了起來,這沼澤卻是通往西北向的唯一通路,非走不可。胡不歸組織人馬連夜砍樹,無數的木板組合在一起增大受力面積,沿著沼澤一寸一寸往前鋪去。新組建的斥候隊腳踏木板,謹慎緩慢的向前探去,足足走了五六里地,才穿出森林,踏上厚重的黑土。

得了斥候的稟報,林晚榮淡淡點頭,望著那吞沒了二十餘兄弟的沼澤,眼中閃過火一般的火焰。

「向逝去的勇士們--敬禮!」林晚榮長喝一聲。

「刷--」,無數雪白的鋼刀,齊齊劃出道鋒利的弧線,高舉在戰士們胸前。閃閃的寒光衝破森林山峰,直入蒼穹深處。

過了泥淖險阻已是次日地五更時分,天色仍是幽暗,那紮營的計劃早已泡了湯。林晚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整齊隊伍,一口氣又前進了幾十里地。

「林將軍,你快看--」胡不歸的叫聲,驚醒了還在沉思中的林晚榮。他抬頭望去,只見腳下雲霧幽幽,深不見底,竟是一處絕斷地懸崖。對面三十丈處一座高聳的山峰,直直插入雲霄,險絕天際。賀蘭山天池奔流到此處。垂直落下,形成一道靚麗的瀑布直卦九天,嘩嘩的水聲衝擊著岩石。清脆無比。

絕路!!!林晚榮雙眼睜得圓圓,冷汗刷刷的流了下來。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還犧牲了幾十個好兄弟,一心想著穿越著賀蘭山,卻沒想到。一堵斷崖就葬送了所有的希望。

「這有什麼好看的?」他搖頭無語:「一道苦大仇深的懸崖!」

「不是的。」胡不歸急道:「不是這懸崖。看,你快朝遠處看--」

遠處天邊,一輪彎月潔白如雪。淡淡幽光灑滿大漠草原的每個角落。昏暗地天際,晨星或明或暗,幽幽閃爍。夾雜在遙遠的天地一色中,卻有顆異常火紅的小星星,不斷飄搖閃爍著。

「不就是一顆星星麼,有什麼好看地?」高酋嘿嘿道。

胡不歸急急搖頭:「我的高兄弟,你糊塗啊,那怎麼會是星星?那就是我們誓死要找的地方--巴彥浩特!!!」

「什麼,你說什麼?!巴彥浩特?!」林晚榮大驚。一把抓住胡不歸:「胡大哥,那不是星星?你怎麼知道那就是巴彥浩特?」

胡不歸笑道:「林兄弟,說起這突厥的風俗,你可就比不上我了。突厥人馬背為生,一夜騎行幾百里,在大漠草原裡迷失方向那是常事。突厥各部落在夜間都會燃起巨大的篝火,為部族勇士指明回家地方向,這篝火也是各部落實力的象徵,部落越強,篝火也就越大越亮。突厥建立了汗國之後,由於征戰甚多,這風俗漸漸演變成了在重要的關口燃起篝火。從方位上判斷,你看到地那顆最亮的『星星』正處西北,應該就是巴彥浩特無疑了。看這距離,應該在百里開外。」

那就是巴彥浩特?!林晚榮心裡的激動,實在無法以言語形容。在最絕望的時候,目的地的突然出現,給他驚喜的同時,也在他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默默凝視那顆火紅的「星星,良久,林晚榮緊緊捏了捏手掌,目光轉向對面懸崖:「高大哥,你會射箭麼?」

高酋大言不慚道:「林兄弟,我沒有告訴過你我是全才嗎?!」

「好!」林晚榮大叫一聲,自胡不歸手中取過強弓勁弩遞到老高手上:「高大哥,看到對面的大樹沒有,射穿他!」

這強弩是經過改造地,後面綁著一截極粗的繩線,足有幾十丈之多,重重盤在地上。

高酋吃驚道:「林兄弟,你的意思是我們順著繩子滑過去?可是戰馬怎麼辦?」

林晚榮捏緊拳頭咬牙道:「這個時候,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巴彥浩特是突厥人的糧倉,想來不缺馬吧!高大哥,你只需回答我,能不能過去?」

高酋用力點頭:「搶突厥的戰馬,搶突厥的女人--我老高三十年苦練,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看我神箭,射啊--」

他怒吼一聲,拉動強弩抬弓就射。那飛矢帶著繩索疾速奔馳,咚的大響聲中,正中對面老樹樹幹,箭身盡根而沒。

「好功夫!」林晚榮讚了一聲,帶頭鼓掌。

高酋嘿嘿大笑,又射出兩根繩索,皆是正中目標。他將腰間繩索綁好,朝諸人抱抱拳,身體一滑,疾如流星,直往對面崖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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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樓
發表於 2008-4-27 02:27 | 只看該作者 第五二七章跨入草原
眾人繃緊了神經,急急盯住高酋飛速滑動的身軀,繩索刷刷作響。片刻之間高酋便已到達對岸。躍上崖壁,對著所有人興奮招手。

  林晚榮大手一揮,沉聲道:“胡大哥。傳令下去。將戰馬留在這裏。所有人輕裝簡從。隨身只帶口糧和兵刃。即刻跨越峽谷。”

  命令傳達下去,將士們興奮中帶著些許地悲壯。默默撫摸著朝夕相伴的戰馬,留戀之情一覽無餘。

  胡不歸歎了口氣,在戰馬的鬃毛上摩挲了幾下,猛地狠下心來,重重一掌拍上馬屁股,戰馬揚首,嗚的嘶鳴一聲。揚蹄往森林深處奔去。數不清地戰馬跟在它身後,組成一片黑白相間的雲彩,緩緩向原始森林中沒去。

  林晚榮綁好繩煮,試了試牢靠程度。微微點頭。

  “走!”怒喝聲中。他雙手鬆開,繩索摩擦地悉悉索索傳入耳中,林晚榮一馬當先,身子如一只展翅的大鳥。疾速向對岸滑過去。嫋嫋雲霧踏在腳下。呼呼風聲飄過耳邊。林晚榮回頭張望。黝黑地天幕下。遠處賀蘭山地青山綠水、崇崖峻嶺漸漸遠去,像是一縷縹緲地風般。不著蹤跡。

  滑行甚疾。轉眼就到了對面峰頂。高酋一把拉起他。沖他豎起了大拇指,將三條繩索齊齊綁緊了,高酋輕輕打了個呼哨。對面便刷刷刷的劃過三條人影,輕如黑夜裏地燕子。

  等到所有兄弟全數通過,天色早已大亮了,幽幽鳥鳴傳入耳膜。潺潺露珠打在人地臉頰,冰冷透涼地感覺。

  “斷繩!”伴隨著林晚榮地一聲輕喝。三名將士手起刀落。用來穿越峽谷的繩索齊根而斷,先緩後疾,直直往下落去,沒入渺渺雲霧裏,熱血騰的悲壯感覺?h那間在每個人的心胸蔓延。

  從這頂峰往前行了三四十裏,眼前的山坡倏地陡峭起來。像是鋼刀切過般地險峻,那盤旋的羊腸小徑遍佈嶙石,唯有一腳寬窄,後面就是無盡地懸崖,八p圈@子@網是一隻只爬壁的壁虎。雙手緊扒住岩壁。一步一步挪動著。汗水化成雨滴直往懸崖底下落去,從山腳望去,無邊雲霧裏,他們就像賀蘭山岩畫上那靜謐地圖騰。引人膜拜。

  從山崖上下來時。所有人都有種劫後餘生地感覺。盔甲都是濕淋淋的,手腳麻木的仿佛都不屬於自己了,幾千人躺在冰冷地峽谷地上。深深地喘著粗氣。那情景。就連胡不歸這種與突厥人交手二十餘年的好漢,也忍不住的驚歎不已。

  這短短的一截路。從辰時走到了暮時,統計下來,又有數百多名兄弟葬身深淵、屍骨無存。奇襲之戰還沒打晌,單在路上就足足損了兩百多號人,林晚榮緊緊咬了牙,一聲未吭。

  翻越了兩座崇山峻嶺,所有將士的體力都已到達了極限。兩日裏不眠不休的急行jun。就是個鐵人也撐不住了。看前面峽谷隱隱有風聲傳來。林晚榮終於揮了揮手。命將士們紮營休整。

  隊形早已鬆散了。大家無力地躺在地上,四日地急行jun。所有將士都己胡茬滿臉,盔甲破敗,臉頰整整瘦了一圈。就像是剛從前線撤下來地敗兵。

  “看到了。我看到了——”剛剛喝了口水。一口粗氣還沒喘過來。高酋臉色通紅、風風火火地大叫著奔了過來。

  林晚榮笑道:“高大哥,你不是和李武陵一起去當尖兵了麼?怎麼,你看到了什麼?”

  高酋深深吸了口氣。極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林兄弟。我看到了——前面。草原!一望無際地大草原!”

  林晚榮刷的站了起來,一把握住高酋的手:“高大哥。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高酋眼中淚珠隱現,?{?{道:“林兄弟,我們成功了!草原,長滿了青草地碧綠草原,突厥人地草原。就在我們面前!”

  突厥人地草原?!就在我們面前?!林晚榮嗓子於地冒火。想要說話。聲音卻都嘶啞了。高酋拉住他,急急向對面山坡沖去。

  灌了鉛的雙腿無比地沉重,這幾步有如萬米之遙,好不容易才到達山坡頂上。只掃了一眼。林晚榮地雙眼,?h那就濕潤了。

  靄靄暮色中,眼前地大草原顯得無比的開闊博大,青的草。藍的天。連空氣中都帶著淡淡地青草味道。山腳下就是一汪碧綠的湖水,清澈幽靜,在落日餘暉裏波光粼粼,閃著金色地光彩,無數地牛羊在湖邊草地上悠閒地漫步。遠遠傳來如雷的鼓點聲。地震山搖中。萬匹突厥駿馬像是瓢飛的雲彩般。盡情奔騰。仰天長鳴,那紛飛地黑地、白的鬃毛,在落日中飄蕩起伏。仿佛是三月地江南瓢飛的柳絮。遙遠地湖邊。二十余座白色帳篷有如綠色草原上盛開的潔白小花。光潔耀眼。


  草原!突厥人的草原!我們真的到了!林晚榮捏緊了拳頭。恨不能仰天長嘯,一抒心中淤積己久地鬱氣,這感覺,就像六月天裏吃了霜淇淋,無比的爽快。

  不知道何時。他身邊已經聚集了無數地兄弟。所有人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望著眼前一望無邊地草原,神情又癡又呆。

  數百年地歲月。突厥人的鐵騎無數次踐踏大的邊關城池。在我們豐饒地沃土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數不清地兄弟姐妹被他們蹂躪、慘死在他們的鐵騎屠刀之下,鮮血白骨掩蓋了大漠的漠漠風沙,造就了大百年的奇恥大辱。

  無數地成關將士。做夢都想提馬縱韁、直踏突厥草原,用血與火粹成地戰刀,一洗昂昂大數百年來遭受地恥辱磨難。

  百年來地夢想,直到今天。才由一群從天而降地殘兵實現,他們容顏縞瘦、衣衫破爛。jun容早已慘不堪言,可是在這一刻。他們手中雪亮地戰刀。代表的就是怏怏!這是怎樣激動人心的時刻?!

  渾黃地淚珠滴落在將士們飽經風沙摧殘粗糙地臉上,無數地人無聲哭泣了起來。那悲痛而又驕傲地聲音,恍如春夜裏嗚咽地春蠶。幽幽響起在這夜色中地大草原。

  “將jun,你就讓我死在這裏吧。”胡不歸激動的老淚縱橫。嘩啦一聲拔出長刀,猛地朝天揮舞。迅捷的雪光劃破草原。直指蒼穹。

  林晚榮拍了拍他肩膀,無聲一笑。目光掃過面前那無數張憔悴而又激動地臉頰。

  無數期盼地、興奮的目光望著他。愛戴、崇敬、生命相托。那裏面包含了太多的意義,[p圈子網pQ。]林晚榮微微哽咽,猛地大手一揮,成武的的聲音穿金碎石,直入蒼穹:“勇士們,大地歷史。就在此刻改寫!!你們——我最親愛的兄弟——將是踏破突厥草原地第一人!!你們的身影,將註定成為我大一一千秋萬代——永遠銘記的豐碑!——戰刀在哪里?!”

  “吼”,雪亮的戰刀齊齊出鞘,映照著無數興奮的發紅地臉頰,萬道雪光冰冷徹骨,仿佛將這草原都割斷了,。。

  四天的生死行程、兩百余位戰士的xing命,終於沒有白白耗費。望見草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莽莽賀蘭山已被他們甩在身後,更加殘酷的征程即將來臨。

  “胡大哥,你看那湖對面駐紮地,可能是些什麼人?!”躺在山坡上。悠閒地刁著根小草咀嚼,林晚榮隨手一指遠方地帳篷。愜意而輕鬆地問道。

  連日地奔波,今日又見到了大草原。將士們地疲憊與興奮一起湧了上來。早己紮營安歇多時了,林晚榮則與胡不歸幾人商討著當下形勢。

  如果胡不歸估計無誤地話。他們現在所處地位置離著巴彥浩特也不過七八十裏地路程了,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突厥人隨時都可能出現在面前。從橫穿賀蘭山遇到地險阻看來。突厥人把糧草補給站設在巴彥浩特。完全是有理由的,而林晚榮和這八千將士地突然出現,也會更具神秘色彩,將給突厥人帶來無與倫比的心理衝擊與震撼。

  一隻腳踏入了草原,林晚榮便又•恢復了以前地那個老調調,言談中嬉笑多了幾分。無比地輕鬆自在。

  “目前尚不能判斷。”胡不歸搖搖頭。緊緊盯住了遠處地那十餘座帳篷。微弱地燈火從帳篷裏透出,星星點點。仿佛是草原上寂寥的星辰:“不過可以確定地一點。他們人數應該不是很多,幾百人而已。最多不超過一千。”

  這還用你判斷,我也看地到,林晚榮嘿嘿乾笑幾聲,接著道:“這是牧民嗎?”

  “絕對不是牧民。”胡不歸極其肯定答道。

  林晚榮不解的望了他一眼。胡不歸笑著解釋:“突厥人雖是遊牧,但也不會一次派出幾百人去放牧地,對面那人數委實多了些。”

  這倒也是。突厥人就算錢多人傻。也不會一次派出這麼大的陣仗出來放羊吧。林晚榮點了點頭。

  “其二,從他們紮營地帳篷就可以看出。這些絕不是牧民,將jun請看——”胡不歸指著遠處的氈房解釋著:“他們這營帳安紮地極有規律。呈一個大圓狀,週邊帳篷最密。越往裏帳篷越少,乃是眾星拱月之勢,[p圈子網pQ。]越往當心處,那地位越尊貴。而如果是普通放牧地突厥人。都是全家出動,部落內各自為政。帳篷鬆散許多,絕不會這樣緊湊有規律。”


  看來將胡不歸帶來真是對極了。以他與胡人交戰多年地經歷。對此次突襲大有裨益。林晚榮嗯了聲道:“既然不是牧人。那就是突厥騎兵了!”

  胡不歸嘿了聲:“末將也是如此認為。如果不是突厥騎兵,他們帶那麼些戰馬幹什麼?”

  說起戰馬。林晚榮頓時一來神,他們地戰馬在過絕峰時就全部留在了對面。而在洶湧地大草原上,失去了戰馬無異於自斷雙腿。他對馬匹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強烈。

  對面的湖岸上。成千上萬地戰馬安靜歇息,遠遠望去,就像一片濃密地烏雲,撩撥地林晚榮心癢癢。

  “哎喲。”林晚榮猛地一拍手:“我明白了,這些突厥人是往巴彥浩特送戰馬地。因為天色晚了。不利於大量戰馬地運動。所以他們才會在此駐紮,明天一早,他們就要開往巴彥浩特了。”

  結合巴彥浩特地戰略地位,林晚榮這猜測實在是合情合理。胡不歸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也就是說,巴彥浩特真地就在眼前了!林晚榮心裏急跳了幾下。暗自吞了口口水。哼道:“胡大哥,你說這些戰馬突厥人都馴服了麼?我們能不能騎?”

  上次在五原。五千匹突厥大馬短時間內難以馴服。他還砍了馬腦袋地。所以才有此疑問。

  胡不歸瞭解他地意思,點頭道:“這些是胡人馬場裏剛剛送來的馬。現在還不會認主,只有送到突厥騎兵手里加以調教,才能與人合一。上次在五原宰掉地。就是那些被調教的精熟的突厥大馬。”

  “你的意思是說。現階段,在這些突厥大馬的眼中。我們和突厥人是一樣地?這些戰馬給誰騎都一樣?”林晚榮眼中精光閃閃。

  胡不歸嘿嘿點頭:“對,就是這樣,現在這個階段。突厥馬是不分胡人和人地。如果我們調教地好。這些突厥戰馬忠於我大也未嘗可知。”

  高酋在旁邊聽他二人說話。聞言大笑:“奶奶地。這些突厥大馬如此神駿,我還以為它們不會背叛家國呢,鬧了半天。這些突厥馬也和我們大地馬一個尿xing啊!真他媽馬奸!”

  幾人哈哈笑了起來。一掃前幾日地陰霾。林晚榮盯住對面地湖水。悠悠沉思半晌。忽地開口道:“胡大哥,以你經驗來看,要想解決對面那些胡人,大概需要多長時間?我要一個不漏地!”

  胡不歸自信滿滿的一笑:“突厥人麼,成群結隊起來才可怕,這區區幾百號人。也算落了單。只要讓他們龜縮在營裏。不叫他們騎馬跑起來,對付起來就易如反掌了,估摸著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高酋跟在林晚榮身邊。時間長了,對他習xing越來越瞭解。頓時欣喜道:“林兄弟,是不是要宰了對面那些兔崽子?搞突厥女人,搶突厥戰馬,我老高期盼的這一天終於到來了,要在胡人老窩裏當鬍子,奶奶地。說出去誰都不信那,哈哈——”

  這老高地臆想症真是不輕啊。林晚榮大笑著拍拍他肩膀:“高大哥,這次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不僅不會搶戰馬,恰恰相反。我還要送戰馬!”

  送戰馬?高酋愣住了。一下子沒想通林兄弟地意思。

  胡不歸經驗老到,稍一愣神便想通了其中關鍵。頓時喜道:“送戰馬?!好。好啊!這一著保管叫胡人想不到。”

  看高酋還在發愣。胡不歸笑著在他耳邊輕言了幾旬。老高啊了幾聲恍然大悟,豎起大拇指贊道:“林兄弟,你真是妙計無窮、用兵如神啊,這次可夠突厥人喝上好幾壺了。”

  林晚榮嘿嘿一笑。沒有說話。倒是胡不歸想起了什麼。皺眉道:“林將軍此計不乏為上上之謀。只是要先解決對面這些突厥人,且不能放走一個,這個倒要費些思量了。”

  林晚榮擔心地就是這個。他點頭歎了聲:“胡大哥說的不錯,這些胡人若是跑出去了一個,那就前功盡棄了。如何在最短地時間內全殲他們,這才是最大地難題。”

  他們二人皺眉沉思,高酋看了看湖水對面地營帳,忽地問道:“老胡,這些突厥人會不會水?”

  這沒頭沒尾的一問。倒叫胡不歸愣了愣。他笑著答道:“胡人一年四季都不洗澡,最怕的就是水了,高兄弟,你有什麼高招?”

  “高招麼。倒談不上。”高酋嘿嘿幾聲。自懷裏摸出一個大大地紙包。愛不釋平地摩挲著,滿臉淫笑:“——就是想起了以前林兄弟用過的手段,那真叫人神共震、精妙無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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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6樓
發表於 2008-4-28 00:26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二八章 奇藥與裸兵
林晚榮眨巴了兩下眼楮,大喜過望道︰“哎呀,高大哥,你竟然把這些寶貝都帶來了。小弟佩服佩服。”

“那是當然。”高酋大言不慚笑道︰“這些寶貝實在是居家旅行、行走江湖之必備良藥。林兄弟身上帶的,肯定也不比我少,嘿嘿!”

林晚榮眉開眼笑,自懷里掏出個紙包,竟然比高酋手上的那個還要大上許\多︰“慚愧\

自動販賣 於 2010-04-18 17:46: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436
發表時間:2010-04-20 04:52:00
正文 第五四三章 最高機密
放眼望去,茫茫的阿拉善草原野花搖曳、碧綠無邊,蔚藍的天空似是水洗般通透潔淨。輕輕的微風拂動著面龐,傳遞著野草的芬芳。五千大華殘兵奔行在寬廣的草原上,速度極快,漸漸的沒入了野草深處。

阿拉善草原人煙稀疏,行了這麼久,也沒看見過胡人的影子。突厥建立汗國之後,將許多小的部落集合在一起,按照人數多少劃分封地,各封地之間互不干涉。在枯草期和冬天來臨時,各部族都在自己的封地內放牧生息。待到春暖花開,水草充足,則整個部落出動放牧,那磅礡的氣勢,就像是草原上流動的雲彩。

這種聚居制度,多是從大華借鑒而來,只不過根據草原的情況,進行了一些改良,可以稱之為半定居。在半定居政策的指引下,阿拉善草原漸漸的形成了許多大小不一的突厥人聚居地,少的有數千人,大的則有上萬人。

為了保證各部族都擁有充足的牧場,突厥人的聚居地之間,至少保持著數百里的距離。也正是這種距離,才讓大華騎兵有了充裕活動的空間。眼下突厥三十多萬最精銳的騎兵,正圍在賀蘭山峽谷,各部落的精壯男子都已抽調一空,這也給林晚榮孤軍深入草原,增添了許多的底氣。

徐芷晴臨行前相贈的阿拉善草原的地形圖,標注都很簡單,但那線路卻極為清晰,給這支孤軍幫了大忙,再加上經驗豐富的胡不歸一側相助,這五千人馬至少不會在草原上迷了路。

攻取巴彥浩特之後,大軍早已補充了六七天的給養。就算深入草原之後搜不到一粒糧草,他們也可以支持七天不敗。

饒是如此,林晚榮仍然不放心,策馬來來回回的檢查了個遍,見每個戰士地突厥大馬上都掛滿了肉脯和干糧,他才滿意的點點頭。

“林兄弟,好消息,好消息。”高酋一路急叫著,與胡不歸一起自隊伍的後面飛奔過來。

“什麼好消息?”林晚榮笑著看二人來到身前,躍馬而下︰“難道是徐軍師大敗了三十萬突厥人?!”

他們與徐芷晴失去聯系已經有七八天的功夫了。眼下又是孤軍深入草原、與賀蘭山峽谷背道而馳,已經越走越遠。賀蘭山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他們一無所知。

高酋搖頭道︰“兄弟你不是開玩笑麼?我老高又不是神仙。怎麼會有徐小姐的消息呢?我說的是那兩萬突厥人,果真如你所料,他們的確是在試探我們。這兩萬胡人行了不到百里,沒有收獲,便直接折轉往東,朝著五原追去了。”

林晚榮哦了聲,心里也不見驚喜。這兩萬突厥人發現上當。必然會調頭回轉的,與他們相遇。也不過是早晚的事。那玉伽倒還老實,沒有說假話。不過以這丫頭的聰穎智慧,比十萬突厥人還可怕。

“說起徐軍師。我老高倒想起一件事來。”高酋小聲道︰“我們臨時改變計劃,不返回五原,反而繼續西進挺入大草原,這事是不是應該讓徐軍師知道呢?她也可以策應大軍與我們相配合,說不定會讓我們事半功倍。”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言之有理。”林晚榮驚奇地看他一眼,笑道︰“高大哥,你現在對兵法是越來越精熟了,都快攆上小弟我了。佩服,佩服。”

胡不歸在一邊听他二人說話,神色鄭重的搖頭︰“高兄弟,要通知徐軍師,哪有說地這麼容易。三十萬胡人擺在五原一線,就是只蒼蠅也飛不進去,要怎麼通知她?!”

高酋嗯了一聲,神情嚴肅的點頭。林晚榮哈哈大笑道︰“要想通知徐小姐,也不是那麼困難地。說不定這會兒,那些胡人正在為我免費宣傳呢。”

免費宣傳?老胡老高二人同時一愣,還是胡不歸開口道︰“林將軍,什麼免費宣傳?我們怎麼不知道?!”

“唉,就為這事,我也背了不小的罵名,說起來挺冤枉的。”林晚榮嘆口氣,神秘道︰“兩位大哥,你們知道我的突厥名字嗎?!”

林將軍的突厥名字?老高急忙點頭淫笑︰“知道,知道,三割氏——窩老攻,我听月牙兒小姑娘叫過好幾回了。嘖嘖,這名字起的多好啊,一看就知道是專門佔便宜的。林兄弟,老高我服你!”

老高豎起大拇指連晃,贊嘆不絕。胡不歸反映地慢點,不解道︰“高兄弟,這名字是怎麼個佔便宜法,你與我說說。”

“這你都不知道?三哥是——我老公!老公,說地通俗點,那就是相公、夫君的意思。這名字是專給月牙兒小姑娘念地,你懂不懂?”高酋得意洋洋的給胡不歸上課。

胡不歸恍然大悟,頓時哈哈笑了起來,對林將軍的手段滿是佩服。

老高這個淫貨!林晚榮搖頭長嘆道︰“同樣地一個名字,在不同人眼里,內涵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你所看到的,都是你內心思想的真實反映。唉,人與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什,什麼意思?難道林兄弟你的突厥名字,不是這麼念的?”高酋結結巴巴道。

“當然不是這麼念的了。”林晚榮哼了一聲︰“別人看我這個名字,都以為我是精蟲上腦、無恥下流、不擇手段調戲小姑娘。其實叫我來說,那些猜錯我名字含義、還對我橫加指責的人,才是真正的精蟲上腦。胡大哥,你思想比較正直,你把我的突厥名字反過來念念,看看到底是什麼?!”

胡不歸哦了一聲,仔細回想了一下,小心道︰“攻老窩——氏割三!是不是這麼念的,林將軍?!”

“不錯!反過來念就是。攻老窩,是哥仨——攻老窩,是哥仨!!!”林晚榮哼哼道︰“這就是我名字唯一正確的念法,也是我要告訴徐小姐的秘密。高大哥。你看看,你都想了些什麼?精蟲上腦了吧!”

原來是這麼個含義!老高冷汗淋灕,難怪林兄弟要義憤填膺呢,明明是一個很高尚、很有內涵的名字,卻被那麼多人猥瑣地誤讀了,看來以前都是我誤解了他,慚愧,慚愧啊。

“我明白了。”胡不歸一拍手道︰“林將軍身為我軍進入草原的首腦,俘虜了玉伽,這名字勢必是要傳遍草原大漠的。以徐小姐的聰明才智。只要听到林將軍的突厥名字,她就明白了我們的意圖。將軍。你受委屈了,末將從來沒有這樣佩服過你。”

林將軍搖搖頭。滿面悲愴的深深嘆息︰“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做田。——像我這樣的人,注定一生都是孤獨的。唉,習慣,習慣就好了。”

真沒有想到,林將軍原來是如此深刻的一個人。老胡感嘆地搖搖頭。看來以後不能只看他外表花花的臭皮囊,要更多地看到他孤苦伶仃的內心世界。

老高不好意思地嘿嘿兩聲。正色道︰“林兄弟,我決定了。我一定要向你看齊,做一個外表放蕩、但內心高尚的人。目前我已經有這個苗頭了。”

苗頭個屁,你是外表放蕩,內心更放蕩!听老高虛情假意的表白心跡,連胡不歸都不齒的一笑。

林晚榮哈哈大笑道︰“兩位大哥,我毫不客氣的說,我名字的含義,就是我軍的最高機密。現在你們了解了這個機密,應該知道我們殺入草原,最終地目地是哪里了吧?”

“知道,老窩嘛——”高酋大剌剌一笑,隨口應承,過不一會兒臉色就變了︰“老窩?!林兄弟,你,你是要直奔突厥人的王庭?!”

林晚榮點頭一笑︰“要不,能叫最高機密嗎?!怎麼,高大哥,你害怕了?!”

老高呸呸嘴,不屑道︰“我怕個球。那日在營中圈圈叉叉地戲言,看林兄弟你不吱聲,我就知道這事還沒完。果不其然,我們繞了一大圈,最終還是要朝胡人的老窩而去。哈哈,痛快,痛快,跟著林兄弟你,做的都是我老高這一輩子都沒有經歷地痛快之事。”

林晚榮微微點頭,朝胡不歸道︰“胡大哥,你呢,去不去?!”

原本想著進入草原就是以戰養戰,信手殲滅幾個胡人部落,已經是了不起的成績了,卻沒想到林將軍心里竟是蘊藏著這樣雄偉的計劃,胡不歸早已激動的熱血沸騰,哇哇道︰“去!我要是不去,我就是個蹲著撒尿的!”

高酋不解道︰“老胡,你這誓發的倒也有趣——蹲著撒尿的是什麼?”

林晚榮深深看他一眼,點頭道︰“高大哥,你真的變純潔了,我很欣慰!”

撇去變純潔了的老高不提。既然把這計劃與他二人說了,林晚榮也不再隱瞞,取過徐芷晴草繪的地圖,將構思已久的計劃和盤托出︰“胡大哥你看。從徐軍師的地圖上判斷,我們目前所處的位置,應該是阿拉善草原的最西南端。沸——騰—文學會員手打而突厥王庭克孜爾,在草原的北端。如果我們沿著草原一直向北走,自然可以到達克孜爾。但這中間有無數的胡人部落橫亙其中,就算我們擊敗了全部的突厥部落,等我們攻到克孜爾的時候,也已經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到時候胡人王庭等待著我們的,就是十萬突厥鐵騎,那仗也不用打了。”

胡不歸仔細打量著地圖,點頭道︰“將軍說的極對。如果一路向北直闖,不僅暴露了我們的目的,更是自尋死路,殊不足取。要想攻到克孜爾,必須像奇襲巴彥浩特一樣,走一條胡人無法察覺的道路。”

林晚榮將手指往前挪動,指著地圖上一處,笑道︰“這個地方,叫做伊吾,我曾听說過,有一條神奇的絲綢之路,可以貫穿大漠雪山,經伊吾、南台,跨過烏倫古河,到達阿爾泰山。翻越阿爾泰山,正面就是長了辣鼻草的科布多,穿過科布多,就是突厥王庭克孜爾了。”

林晚榮指出的道路,自伊吾開始,已經出了阿拉善草原,繞了一個小小的弧線之後,翻越阿爾泰山,再重新進入草原,面對的就是胡人至寶辣鼻草所在的科布多和王庭克孜爾了。

胡不歸看的驚喜不已︰“將軍,真有這麼一條道路麼?若是真的,只要我們到達伊吾,便可以繞過突厥人的封堵了。”

“應該有吧。”林晚榮笑了一聲︰“不過也沒準,說不定是我們經歷了之後,才有了這條道路。”

胡不歸可不管這些,奇襲巴彥浩特,已經證明了林晚榮選擇道路的能力。既然林將軍說能到達胡人王庭,那就一定可以。

高酋听他們二人說著話,仔細的查看地圖,點頭道︰“既然林兄弟說可以,那就一定能行。不過,最關鍵的是眼下,我們怎麼到達伊吾呢?這中間,還隔著好幾個突厥人的部落呢!”

徐芷晴的地圖,這段標記的甚是模糊,只注明了有幾個突厥部落,卻沒說明部落的位置。

“很簡單,打過去就行了!”林晚榮淡淡道︰“到伊吾這段路,我們必須靠著自己的力量打通。我們不僅要用胡人的鮮血,給徐小姐送去信息。更重要的一點,只有戰斗,我們才能獲取給養。”

“可是,我們連這幾個部落的位置都不知道!”胡不歸疑惑道。

“你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啊!”林晚榮神秘一笑︰“你忘了?月牙兒還有幾十號族人呢。我辛辛苦苦帶著他們干什麼?這,就是最好的向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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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樓
發表於 2008-5-17 00:51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四四章 針鋒相對

依照徐芷晴地圖上的標示,現在離他們最近的胡人部落,叫做達蘭扎。達蘭紮在突厥語中,就是草原明珠的意思。按照林晚榮的設想,既然這草原明珠近在眼前,那麼大華騎軍深入草原的第一仗,就該拿這達蘭扎祭旗。

可惜的是,徐小姐的地圖對於阿拉善草原上各部落的方位標注都極為簡單,聚居人數更是語焉不詳。胡不歸派出三路斥候搜尋了幾十里的路程,仍然沒有看到達蘭扎的影子。

老高有些沉不住氣的道:"是不是徐軍師弄錯了?我們這方圓百里,哪有什麼明珠?"

胡不歸笑著道:"高兄弟莫要心急,這是林將軍吩咐過的。我們深入草原的第一仗,一定要打響打狠打贏。在未探明達蘭扎的具體情形之前,我們寧願慢,也不可冒進,更不能讓突厥人輕易發現我們的行蹤。故此,探查敵情的這幾路兄弟,行進的謹慎了些。至於那達蘭扎的位置麼,我看,林將軍心裡早就有數了——咦,林將軍呢?!"

他朝身邊望去,方纔還在旁邊談笑風生的林晚榮,此時卻消失不見了。

高酋朝遠處呶呶嘴,笑道:"那不是嗎?!他正在玉伽姑娘身上摸索草原明珠的位置呢!"

胡不歸遠遠的看了一眼,頓時啞然失笑。林晚榮不知何時已竄到了月牙兒馬車旁,正挑開簾子,鬼鬼樂樂往裡面張望。
方才探進頭去,便覺一縷冷風迅疾自臉上閃過,玉伽憤怒的嬌喝同時響起:"無恥的大華人,你又要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呢!"林蛙榮笑嘻嘻的握住她雙手。暗中使勁,玉伽手中那金色地刀鋒離著他面門就只有數尺的距離,卻再也前進不了一分。突厥少女哼了幾聲,臉色漲紅,雙手雙腳頑強的掙扎著。

看著月牙兒曼妙的身姿彷彿條小蛇般不斷的扭動,臀峰乳浪,瑰麗無比,林晚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順手在她嫩滑的柔荑上撫摸了幾下,嘿嘿道:"玉伽姑娘。你到底是想殺我,還是想投懷送抱?!唉。我自己都搞不清了。"

"不要臉——"突厥少女急斥著,手腳並用。狠狠的向他身上蹬來。

林晚榮臉色倏地變冷,大手猛地一鬆,正在奮力掙扎的突厥少女,身子像是倒垂的楊柳般,重重摔在車廂地板上。這一下暗勁不輕,月牙兒身子落地,忍不住的眉頭急皺。嚶地哼出聲來。顯是摔得極重。

林晚榮看也不看她,冷冷笑道:"我要不要臉。還輪不到你們突厥人來評說。神醫小姐,我是來提醒你,現在是用藥時間。你得給我兄弟看病了!"

"不看——"月牙兒咬咬牙,方才哼出口來,便聽遠處"啊"的一聲淒叫,伴隨著陣陣突厥語地咆哮,似乎是那赫裡葉的聲音。

玉伽急忙拂起簾子,只見不遠處地人群中,一名突厥人身首異處,汩汩鮮血灑滿了草地,赫裡葉雙手雙腳被綁成粽子,神色猙獰的憤怒嚎叫著。那名叫做胡不歸的流寇,嘴角獰笑著,毫不在意的輕吹著大刀上的血跡,神色輕鬆,眼中卻是殺氣凌厲。

"你——你幹什麼?!"月牙兒大驚之下,面色疾變,對著林晚榮狠狠的揚起小拳頭,憤怒的像是草原上地小母狼:"你殺了我地族人!"

林晚榮雙手一攤,臉色無辜的道:"玉伽小姐你弄錯了!殺人地是我的胡大哥,不是我。我維護你說不的權利,當然,我也維護胡大哥殺人地權利。你現在可以選擇繼續搖頭,我的耐性很好的。"

"卑鄙!"玉伽眼中射出熊熊火焰:"以屠殺我的族人來威脅我,我不會放過你的!"

林晚榮眼神冷的彷彿臘月寒冰:"不會放過我?!玉伽小姐你在說笑吧!三十萬的突厥鐵騎,踐踏我大華邊關,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我無數的同胞被你們蹂躪、慘死在你們突厥人的屠刀之下,美麗的玉伽小姐卻可以義正詞嚴的來指責我屠殺、指責我不要臉——好吧,我就屠殺、我就不要臉了,你能把我怎麼著了!"

他黑著面龐,不屑的盯住玉伽,眼神彷彿萬年不化的冰山,不帶一絲的情感。月牙兒愣了愣,直覺這流寇彷彿變了個人般,從下流無恥到冰冷無情,換臉就跟換衣裳似的。

這流寇不屑的眼神,叫她有一種抗爭的慾望,只是抬起頭來時,卻怎麼也敵不住他的目光,唯有捏著拳頭哼了聲,輕輕低下頭去。

"神醫小姐,看病的時間到了。"遠處的胡不歸緩緩擦拭著大刀上的血跡,不時瞄準一個突厥人晃悠幾下,看起來甚是悠閒。黑臉的流寇不緊不慢的聲音在玉伽耳邊響起,有一股說不出的平靜和冷淡。他嘴角掛著的不屑的笑容,一覽無遺。

如果說先前那一陣,還是黑臉流寇險勝的話,現在的玉伽卻有一股難以說出的感覺。這流寇首腦只不過變了個臉色,便給她一股強烈的壓迫感,甚至讓她心裡首次產生了束手束腳的感覺。

望著那倒在血泊中的族人,她再鼓不起勇氣拒絕,憤怒哼了聲,揀了幾樣藥草,跳下車來。

載著小李子的馬車行在隊伍正中,二人上了車來的時候,李武陵仍在沉睡中,神情平坦,呼吸也順暢了許多,隱隱有恢復的跡象。

林晚榮大喜,恨不得抱著月牙兒親上幾口。拋開民族之爭不談,這個突厥女子的醫術,的確讓人佩服。

"得意什麼,他離恢復還遠著呢!"玉伽看他驚喜的神色,心裡很是惱怒,極力的想打擊他。

林晚榮搖搖頭,混不在意道:"不怕,不怕。我有的是時間可以等。就算是砍了我的腦袋,我也不會放棄自己的手足兄弟。玉伽神醫。謝謝你了。"

這流寇情真意切,眼中亮晶晶地,突厥少女低下頭去,不屑的哼道:"你們大華男人,都是這麼愛哭的麼?!"

林晚榮哈哈笑道:"這幾天風沙大,我洗臉的時候多用了點水,一時沒擦乾淨。神醫見笑了。"

愛撒謊的大華人!玉伽懶得理他了,有了族人性命相威脅,她也不敢懈怠,仔細查看李武陵傷勢。又探查了他的脈搏,一時之間忙碌起來。

林晚榮仔細打量這突厥少女的動作。她看病的手段極為豐富,除了華醫傳統的幾樣診問方法。她對外傷也極為擅長。像昨日對小李子實施的排出胸腔淤血地方法,一般的華醫就不可能做到,這很明顯是自實踐中總結出來地經驗。

"看什麼?!"見流寇的目光不斷在自己身上打量,月牙兒似乎有些惱怒,將幾樣藥草狠狠地砸到他身上:"給我碾藥!"

林晚榮嘿嘿了幾聲,取過她扔出來的藥草:"金銀花、田七、雪參,這幾樣是消炎降淤、明神去火的。血、錦鯉鱗、當歸。生血溢津的。嗯。不錯,不錯。神醫的藥方真不錯,很有針對性。"

月牙兒有些驚奇的看他幾眼,良久才哼出一聲:"原來你對醫術也有涉獵。那還要我來幹什麼。"

林晚榮搖頭笑道:"神醫誤會了。我是出了名的眼高手低,叫地出藥名,但是開不出藥材。說來慚愧,諸門學術之中,這醫術乃是我最弱地一項。"

玉伽望他一眼,悠悠道:"那你最擅長的,又是哪門學術?!"

"房中術!!!"

月牙兒呆了呆,良久才臉孔微紅,怒著叱道:"無恥地大華人!"

連這個都知道?!這丫頭對我大華的文化,瞭解的真是博大精深啊。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聲,甚是得意。

將那藥草攆好,半數口服,半數外敷。給李武陵換藥這種事情,玉伽是不會動手地,一直都是由林晚榮和高酋來執行。

看他將那藥泥塗在李武陵的胸口,玉伽沉默了一陣,忽地開口道:"林將軍,能不能請你,不要再屠殺我的族人?!"

林晚榮愣神片刻,碰到玉伽以來,還是首次見到她以這種柔軟的姿態說話。林晚榮神色神色肅穆的點點頭:"玉伽小姐這話問的好。那我請教你一句,你們三十萬突厥人能不能退回草原,發誓從此不再入侵我大華?!"

玉伽沉默片刻,似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林晚榮看穿了她心思,淡淡一笑:"只想得到,不想付出?!那就沒得商量了!突厥人帶給我大華的恥辱,只有鮮血才能洗清。"

玉伽聞聲抬起頭來,倔強道:"無數的事實早已證明了,你們大華,永遠不是我們突厥的對手。反抗,只會帶來更大的血腥,我勸你們還是早些放棄。只要你們肯放下兵刃,我們突厥絕不會濫殺一名大華子民。"

這丫頭把我當成賣國賊了!林晚榮放聲大笑:"月牙兒小姐,你的信心倒是挺足的。只可惜,你落在了我的手中。"

玉伽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光彩:"落在你手中,未必就是我輸。玉伽可以肯定的說,你一定會敗在我的手中,我要叫你心悅誠服。"

"那就用事實來說話吧,我們拭目以待!"

馬車中寂靜一片,除了李武陵的呼吸,再聽不到別的聲音。他二人眼神凌厲,相互對視著,竟是針鋒相對,誰也不肯低頭。

望著突厥少女如水的雙眸、粉紅的俏臉,林晚榮忽地一笑,從懷裡摸出樣東西來:"神醫,這個送給你。"

玉伽看清他手裡的物事,頓時呆了呆:"你,你怎麼會有我的玉笳?!"

"我在興慶府撿到的。"林晚榮將那方小小的玉笳塞進她手裡,淡淡道:"那一夜,我還差點被突厥的勁弩射殺了。"

玉伽咬咬牙,一聲不吭的將那玉笳接回手裡,小心翼翼的摩挲幾下,忽地展顏一笑,將那玉笳又遞回他手裡:"既是你撿到的,那就送給你了。這樣的玉笳,我有的是。"

"是嗎?!"林晚榮哈哈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將那小小的玉笳握在手裡,微微歎口氣,自言自語道:"這麼珍貴的玉笳,我只有一個。"

突厥少女望他一眼,淡藍的雙眸深處,隱有疾光閃過。林晚榮面沉如水,微微瞇起了眼睛。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突厥少女突然站起身子,輕聲道:"今日就到這裡吧。你這同伴的傷勢已趨於穩定,等到明天,我再過來查看。"

"謝謝神醫了。"林晚榮掀開簾子,目送玉伽跳下車去。等她走了幾步,他忽然開口笑道:"對了,月牙兒妹妹,有一件事情忘了告訴你——"

玉伽回過頭來,不解的望他一眼,林晚榮笑著朝遠處指指:"為了感謝神醫的盡心救治,我要送你一件小小的禮物——你半數的族人將被釋放!"

月牙兒抬頭望去,遠處的胡不歸帶著數十名兵士,正在一個個解開突厥人的繩索。這些突厥人先是不敢相信,待到試探著走了幾步,見大華士兵無反應,這才欣喜若狂、拔足飛奔了起來。

先見他殺人,後見他放人,縱是突厥少女絕世聰穎,卻也猜不透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心神頓時有些混亂。

"玉伽姑娘,你要相信,我真的很有誠意——"林晚榮臉上泛起個大灰狼般的微笑:"血債,唯有血來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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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3樓
發表於 2008-5-18 07:04 | 只看該作者 第五四五章 讓胡人銘記傷痛
玉伽想了想,忽地意識到什麼,神色即刻大變,拼了命的沖出去,朝著遠方奔走的族人頓足大喝︰“押麻胡(回來),索里押麻胡(你們快回來)——”

被釋放的突厥人放步如飛,片刻已經沖出去一里地,哪里還能听到她的呼喊。月牙兒大急之下,身形就要往前撲出,卻被一雙強壯有力的臂膀攔住了。

林晚榮站在她身前,面含笑容,悠悠道︰“你叫也沒用,他們听不到的!你看,他們奔跑的姿勢多麼優美。唉,生命,對于每個人都是寶貴的——”

“魔鬼!”玉伽憤怒之下,一頭撞在他胸前,抱住他胡亂揮舞的大手,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又咬?!鑽心的疼痛傳來,林晚榮齜牙咧嘴,怒吼一聲甩開她身子,玉伽嚶的一聲跌在草地上。低頭看去,只見手背上又多了一道清晰入骨的月牙印記,汨汨血絲緩緩溢出,與前日咬出的印子一左一右,交相輝映。

連著被玉伽在手上留下兩個記號,林晚榮也是惱火之極︰“小妹妹,除了咬人,你就不會換點別的啊?!”

玉伽盯著他,潔白的牙齒緊咬著紅唇,冷冷道︰“你要偷襲達蘭扎?!”

雖是見慣了她的聰慧,但听月牙兒一語戳穿自己的目的,林晚榮仍是忍不住的心中吃驚。這突厥少女集美貌智慧于一身,實在是一個大大的厲害人物。有她一人,足可抵十萬突厥鐵騎。萬幸的是,她落在了我的手中,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達蘭扎?是你們突厥地部落嗎?!”林晚榮嘿嘿笑了兩聲,眼中寒光閃過︰“玉伽小姐放心,若然有空的話,我會去光顧的。”

玉伽察言知色,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頓時捏緊拳頭,雙眸里閃過不屈的烈焰︰“卑鄙無恥的大華人,你要對達蘭扎我的族人舉起屠刀?!我恨你!玉伽恨你!”

“恨我?!”林晚榮冷冷一笑,不屑道︰“那就恨吧。反正,我從來就沒指望你會愛上我。”

“你——你這卑鄙下流的野狼!”論起斗嘴。天下誰人是林晚榮對手?突厥少女氣的臉色蒼白,渾身直顫。尋遍大華語的詞庫,也找不到一個詞匯來描述這大華流寇。

林晚榮淡淡道︰“說我野狼。那是玉伽小姐抬舉我了。我離狼性還差地遠呢。我們大華有一句老話,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玉伽小姐你體恤你的族人,看著他們流血受傷,你會痛不欲生、心如刀絞。這很好,很有人情味。可是在你地族人屠殺我大華同胞的時候,玉伽小姐你有沒有體恤過我同胞地心情?是不是同樣有人為他們悲慟哭泣?而你泛濫的同情心又到哪里去了?不錯。我殺了你的族人。我很卑鄙。但你們突厥人屠殺我大華無數的同胞,難道就是高尚?說白了。突厥也不過是匹滅絕人性的野狼。而美麗的玉伽小姐,你所有的道德標準,都是針對別人。唯獨不針對自己,偏偏你還義正詞嚴,自以為高人一等。可笑,實在可笑!”

他語氣不咸不淡,眼中神光炯炯,望著月牙兒地目光滿是可憐和不屑,仿佛這一刻,他才是突厥人地主宰。

如果是對盛丹、拉布里談起這番言論,那無異于對牛彈琴,徒留笑柄。但這玉伽是一個熟習大華文化、智慧超群的人物,這些話听在她耳里,立時又有了些不同地感覺。

玉伽咬咬牙,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抬起頭顱,不讓這大華流寇看扁了。只是每當對上他凌厲的目光,她便不由自主地敗下陣來。

嘗試了幾次,皆是同樣效果,她眼神閃爍,低下頭無奈一嘆︰“如果,有人願意,很慎重的考慮你的建議。你會不會放過達蘭扎?!”

“放過?!那是不可能的事。”林晚榮堅定搖頭︰“當你們侵入大華、屠殺我同胞的那一剎那,你們可曾想過放過我的同胞?戰爭不是兒戲,既然突厥開啟了戰端,那就必須有人付出代價。只有你流了血,你才會懂得什麼是傷痛。尸橫遍野、家園殘破、妻離子散、流離失所,不叫你們深刻的領悟這傷痛的滋味,突厥人永遠不會知道大華遭受過什麼!”

這幾句話已經彰顯了他的決心,突厥人一定要付出鮮血作為代價,這絕不是可以討價還價的事。他的強硬激怒了玉伽,突厥少女柳眉輕揚,嬌聲道︰“我族人的鮮血絕不會平白流淌,你一定會付出代價的!”

林晚榮哈哈大笑,搖著頭看她幾眼︰“玉伽小姐,你只學會了大華的文字和醫術,卻永遠不會了解我們華人的性格。我和我的弟兄既然敢來,就沒有想過活著回去。拿這些來威脅我,那是自取其辱。”

玉伽愣了愣,看著流寇輕蔑的笑容,她心里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明明大草原是她和她族人的地盤,但是在這大華流寇面前,竟有種命運由別人主宰的感覺,自己所有的聰明才智,在這悍不畏死的大華人身上,全都不管用了。

她咬咬牙,臉上滿是怒火,奮力的朝林晚榮揮揮小拳頭,意思是,我玉伽絕不放過你。那難得一見的小女兒神態,倒叫林晚榮愣了半晌,心里也是莞爾。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哦,對了。”剛走過幾步,流寇忽然又轉過頭來,朝著玉伽詭異一笑︰“只顧著高興,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忘了通知月牙兒小妹妹了。”

重要的事情?每次流寇嘴里吐出這幾個字,對她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玉伽听得頭皮陣陣發麻。縱然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也經不住這黑臉流寇時輕時重的折騰啊。她咬著牙道︰“你有什麼事情,能不能一次說完?”

咦?學會質問了?不錯,不錯!林晚榮哈哈道︰“我軍即將進入強行軍、快移動、高節奏的草原作戰時代。為了確保月牙兒妹妹的安全,經過我們三人組地嚴格討論。從即日起,對玉伽小姐施行更嚴密的保護——與本帥同吃、同住、同勞動!”

玉伽驚得臉色發白,急聲怒喝︰“無恥的大華人,你殺了我吧!”

“拜托你,玉伽小姐,眼光純潔點。”林晚榮惱火道︰“我可不是那麼隨便的人——就算你願意,我老婆還不同意呢!同住一個帳篷而已,又不是同床,中間還可以拉上簾子的。對了,你們突厥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狗屁規矩吧——咦。你要自殺?!”

玉伽金色的彎刀架在脖子上,淚\珠充滿眼眶︰“玉伽絕不會讓惡狼侮辱我的清白——”

“我也不會讓草原上的小母狼。糟蹋我的身子。”林晚榮哼了聲道︰“本來想給你一個刺殺我地機會。不過,既然你不願意。好吧,你自殺吧,小李子的傷勢,應該不要緊了吧!”

月牙兒愣了愣,悲憤之下,小手正要動作,忽听那流寇小聲地自言自語︰“——等你自殺完畢。我就把你的衣裳扒光。送到達蘭扎,看看有沒有人認識你——唉。真地很盼望這一刻的到來啊!”

就這一句話,讓玉伽頓時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看那流寇得意洋洋的模樣。她眼中閃過濃濃的悲色。

“不要自視太高,我要想佔你便宜,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林晚榮神色正經的告誡︰“我真的不是你想像地那種人——相信你也知道,我們大華有個坐懷不亂地君子,叫做柳下惠的,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過你,我是柳下惠地表哥——你要不信,等我們一起睡上幾個晚上,你就會明白了。”

他幾句話撂下,也不理月牙兒的感受,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玉伽眼神閃爍半晌,良久才咬牙哼出一聲,吶吶道︰“無恥的大華人,我一定會戰勝你,叫你跪在我地面前。”

高酋豎著耳朵偷听了一會兒,見林晚榮匆匆走來,急忙拉住他袖子,懇切道︰“林兄弟,有一事請教——柳下惠的表哥是誰,我怎麼沒听過?!”

“這你都不知道?高大哥果然變純潔了!”林晚榮笑著看他一眼︰“柳下惠的表哥——惠下柳嘛!”

老高愣了半天,終于緩過神來,忍不住的哈哈大笑。林兄弟可真有本事,柳下惠的表哥,果然是“會下流”啊!

這淫貨,又想岔了。看著老高的騷勁,林晚榮忍不住的搖頭嘆氣,我真是那麼容易讓人誤會的人嗎?!

西邊的落日緩緩垂下,露出小半個臉龐,金色的余暉灑落在草原,映照著遠處的青草綠花。暮色漸漸降臨,略帶寒意的春風,拂動著腳下的野草小花,像是微風掠過水面,掀起淡淡的波紋。

遠處的蒼穹下,無數巨大的氈房仿佛搖曳在天際的白色花朵,一眼望不到邊。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悠閑的放牧,緩緩向氈房靠近,不時有嘹亮的歌聲飄散過來,突厥人特有的高亢嗓音穿透了草原,這巨大的胡人部落,在落日夕陽下,顯得格外的寧靜安詳。

“胡大哥,怎麼樣了?!”一個人影竄到胡不歸潛伏的草叢,趴在他身邊小聲問道。

胡不歸轉過頭來,林晚榮滿面胡茬的臉龐出現在他眼前。這些時日的行軍作戰,所有人都是不修邊幅,沙塵滿臉,頭發胡子一把抓,在這種情形下,連林晚榮的面容都有些看不清了。唯獨他獨有的小麥色的健康肌膚,沾上一層淡淡的汗珠,在落日余暉里,閃爍著金色的光芒。

“將軍果然神機妙算,前面就是達蘭扎了,你看——”胡不歸大手一指,臉上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帶著幾路斥候急行軍至此,已經潛伏了有些時候了,沒想到林將軍竟也親自跟來查探敵情。如此近距離的窺視突厥人的部落,在整個大華歷史上都是第一次。遙想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胡不歸頓時興奮不已。

林晚榮嗯了一聲,放眼朝前望去。遙遠地蒼穹下。白色的氈房一個連著一個,直沒入天際。炊煙裊裊升起,放牧歸來的駿馬,滴滴嗒嗒的蹄聲輕踏著草原,突厥人的悠揚的牧歌隨風飄來,久久不散。

突厥部落達蘭扎,就如同大華無數個寧靜的村莊一樣,沐浴在晚霞的余暉里,靜謐安詳。

“末將初步估算了一下,這達蘭扎總共有八千余突厥人。除了一千五百余壯丁外。其余計有女子兩千余人,稚童兩千余。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殘。”胡不歸摩拳擦掌,興奮道。像這樣一個萬人的突厥部落。沸……騰……文……學會員手打盛時壯丁數至少在五六千人。只不過眼下突厥與大華大戰,部落里地絕大部分壯丁都被抽調到前線,留下這樣一個幾乎不設防的胡人部落,對胡不歸以及他手下地五千大華兒郎來說,這就是一塊幾乎到了口里的肥肉。

林晚榮嗯了聲,微微嘆氣︰“要不是那白色地氈房、如雲的牧羊,我還以為回到了我們大華寧靜的小村莊呢。”

“誰說不是呢。”胡不歸也深有同感︰“這胡人的部落。就和我大華的村莊差不多。若不是親眼看到他們侵入大華、屠戮我們的親人。我幾乎不敢想像,眼前寧靜的突厥部落。竟然會在剎那,變成吃人不吐骨頭地惡狼。”

人大概都是有兩面性地吧,在極端條件下。誰都有變成惡狼的可能性。林晚榮淡淡嘆了聲︰“胡大哥,釋放地月牙兒那些族人呢,你怎麼處置了?!”

胡不歸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們暗地跟隨他們,到了離這達蘭扎的不遠處。為免他們報信,所以不得不——”他朝脖子上狠狠抹了幾下,意喻不言自明。

林晚榮嘿嘿道︰“這個,不太好吧,我答應月牙兒釋放他們地。”

“將軍,你的確已經釋放他們了啊。”胡不歸詭笑道︰“只是他們運氣不太好,又再次撞到了我們手上而已。玉伽小姐不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她的族人不爭氣,逃跑的時候不用腦子。”

老胡也學了高酋那廝的本事了,臉皮越來越厚,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聲,沒有說話。

突厥人一統草原之後,其他的種族歸降的歸降,不降的就屠殺,整個草原再無任何人能對突厥人構成威脅,這已完全是他們的天下了。達蘭扎的胡人部落,大概橫行慣了,從沒有想到過大華人竟敢孤軍深入、直往草原深處而來。他們的崗哨僅僅放在兩里開外,形同虛設。這般松懈的防守,對于林晚榮來說,簡直就是老天相助。

眼見著暮色越來越沉,後續的人馬也跟了上來,將突厥大馬上帶了口嚼子,五千將士放慢了速度,悄無聲息的前行。

月牙兒和他剩余的十數個族人,特意被林晚榮留在了最後,所有人都被綁的緊緊,口中塞上了破布,不能掙扎,更無法叫喊,連那月牙兒也不例外。

雖說制服這小母狼的時候頗費了一番手腳,臉頰被抓破了,身上也挨了她好幾下,不過林將軍自有辦法將吃過的苦都偷偷的彌補回來。

既然是同吃同住同勞動,林晚榮自然也毫不客氣的鑽進了月牙兒香噴噴的馬車中,還示威似的,拼命的呼吸了幾口清新空氣。玉伽被捆成了粽子,拼命的掙扎著,口里模糊不清的喊著什麼,美麗的臉頰漲的通紅,眼里射出熊熊怒火,仿佛要將這黑臉的流寇燃燒殆盡。

“玉伽小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達蘭扎到了!!!”林晚榮笑了笑,聲音悠悠響起,玉伽身形猛地一滯,忽地瘋狂一般扭動起來,雙腿拼命向他踢過來,眼里射出深深的痛色。

流寇不理她蛇一般扭動的誘人身軀,輕輕拍著她粉嫩的香肩,皮笑肉不笑道︰“第一回嘛,痛苦總是難免的,慢慢的,習慣了就好了。”

突厥少女咿咿呀呀的怒吼著,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

一步跨下馬車,林晚榮手中的戰刀高揚出鞘,憤怒的吼聲響徹草原︰“兄弟們,讓胡人永遠銘記住這傷痛。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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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樓
發表於 2008-5-19 07:13 | 只看該作者 第五四六章 上天決定命運
「殺啊——」伴隨著他的一聲長喝,五千將士像是出了柵門的猛虎一般,縱馬狂奔,咆哮著向達蘭扎衝去。明晃晃的戰刀,在落日中閃耀著冰冷的光芒。

能將戰火燃燒在突厥人的草原,這是大華將士百年來的夢想,也是他們一雪前恥的時候。所有人眼中都閃爍著狂熱的火焰,漲紅了臉龐,興奮的神情溢於言表,馬蹄掀起的塵土,覆蓋了半邊天際。

震天的馬蹄聲也驚醒了放牧歸來的突厥人,他們站在帳篷邊上,手搭在雙眼上向這邊眺望,那一支狂飆的馬隊身著破亂的袍子,神情無比的凶悍。達蘭扎的突厥男人、女人和孩子們忽然發出一陣興奮的歡叫,爭先恐後的向馬隊湧來,興奮的呼喊聲、歡叫聲剎那傳遍了草原。

很顯然,從未遭受過洗劫的突厥人,把這支深入草原的大華流寇,當作了凱旋而歸的部落勇士。在他們的印象中,大華人決不可能踏入草原半步,而這種彪悍的殺氣,也絕對不會屬於孱弱的大華人。

行進了數里的距離,眼瞅著雙方僅餘數百丈,還是那突厥人的崗哨率先發現了異常。這支凶悍的馬隊來勢兇猛,手中雪亮的戰刀彷彿劃過天際的冷光,泛著凜凜殺氣。那馬上的騎士黃膚黑髮,冷酷的眼神,如同臘月的寒冰般冰冷無情。

「不好,是大華人——啊——」達蘭扎部落的崗哨心驚膽顫之下,一聲告警還未發出,當先便有匹駿馬橫跨過來,凌厲的刀鋒仿如雪白的長練一閃而過。血跡四濺中,突厥人地身子自中間斷為兩截,噗通一聲自馬上摔落下來。深陷的雙眸驚顫著往外突出,眼中的淒光清晰可見,顯然,他至死也沒想到,竟會在家園門口,葬身在大華的刀斧之下。

高酋滿面凶光,朝著突厥人的屍首狠狠吐了口吐沫,手中大刀一揮。刃上血跡灑出老遠。他威風凜凜大喝一聲:「不錯,老子就是你大華來的高爺爺。犯我強華者。雖遠必誅!」

「犯我強華者,雖遠必誅!」胡不歸與五千將士齊齊大吼著。迅捷的身形如閃過的流星,直往達蘭扎那連天的帳篷衝去。

歡呼跳躍的突厥人,正興奮地奔湧著,向回歸的「部落勇士」們衝來。待到高酋地刀光閃起,斬殺那崗哨,血跡灑滿草地,他們忍不住的愣了愣。旋即便看清了「部落勇士」們地面容。黃膚黑髮黑眼。與突厥人是兩般面貌。

「啊——是大華人!」也不知誰率先喊出了一句,無數的突厥人急急剎住腳步。望著大華流寇那滴血的尖刀,他們似乎嚇的呆傻了,眼中剎時充滿從未有過的恐懼。沒有人想得到。這些凶悍的大華人竟會殺入草原,就像突厥人經常做的那樣,將戰火燃燒在突厥人自以為固若金湯地草原後方。

強烈地反差,讓所有的突厥人都呆了,竟連逃走也忘記了。

「殺啊——」胡不歸雙眼通紅,兇猛如草原上地野狼,與高酋並轡打馬,沖在隊伍的最前。他刷的一聲手起刀落,血柱沖天而起,一個滿是虯髯地突厥人首級高高飛起,嘩啦掉落在草地上。這突厥人雙眼睜得大大,至死都不信,大華人真的殺來了。

漫天的血光中,突厥人這才醒悟過來。「快跑啊——」驚恐之下,無數的突厥人面帶恐懼,撒開腳丫子就往回飛奔,遠遠望去,就像是鍋裡沸騰的餃子。

盲目而又無助的突厥人,瞬間就成了大華騎兵活生生的箭靶子。遙想昔日慘死在突厥人鐵蹄下的骨肉同胞,垂垂的老者、羸弱的婦女、無助的孩子,一個一個倒在血泊之中,那絕望而又無助的眼神,在每個人的眼前浮現。

五千大華將士瞬間血紅了雙眼,兇惡的狼性在他們體內迸發,他們神情冰冷,緩緩拉動長弓,看著那旋轉的箭頭激射而去,穿透突厥壯漢的胸膛,聆聽他們胸骨破碎的聲音,鮮血淋漓中,似乎所有的悲慟都盡情釋放。

「嗒——嗒——」醒轉過來的突厥人,終於開始了掙扎。殘留在帳篷中的數千突厥壯漢如夢初醒般跨上馬背,狼嚎著向大華騎兵衝來。只是他們匆忙之中,全無準備,連弓箭都來不及帶上,提著大刀便衝了出來,卻如何是早有準備的大華騎士的對手。

數千大華騎兵衝在最前,與達蘭扎那連天的帳篷,僅有數百丈的距離。冷眼望著衝過來的裝備不整的千餘胡人,待到他們距離足夠近了,高酋嘴角帶著殘酷的冷笑,大手一揮:「連環弩弓,射——」

馬上的大華騎士們,手中的勁弩齊齊怒射,密密麻麻的箭矢,彷彿無邊的蜂針,將眼前的這片草原瞬間封殺成一片慘烈的地獄。無數的突厥人哀嚎著從馬上摔落,瞬間又被後面的同伴踩成肉餅。

三輪箭雨過後,數千突厥人僅僅殘餘一半不到,五六百名突厥人倒在眼前的草地上。大多數已做了箭下亡魂,少數負傷的,也是渾身插滿了箭矢,奄奄一息。

同伴的鮮血染紅了胡人的雙眼,突厥人的凶性在這一刻盡顯無疑,他們嗷嗷大叫著,重新組織起攻勢,不屈不撓的踏過同伴的屍體,甚至踩踏著仍在呻吟的同伴的胸膛,如風般疾衝過來。

突厥人和大華人,真的有很大的差別。林晚榮看的搖頭歎息,踩踏死傷的同伴,這樣手足相殘的事情,任何一個有血性的大華軍人都做不出來。不僅如此,對於大華將士來說,保存戰友的遺骸,就和保護自己的生命一樣的重要。可是突厥人的信念全然相反,他們只尊重強者,為了取勝,任何人的性命都是可以犧牲的,哪怕是生死相依的戰友。人性和狼性。就在這一刻,生動地體現了出來。

望著那奔湧而來、殘餘的五百突厥人,胡不歸手中染紅了的戰刀朝前一指,胡人的鮮血順著刀尖滴滴而下。他哈哈大笑道:「來的好!兒郎們,叫突厥人也嘗嘗那痛苦的滋味吧,跟我殺啊——」

他與高酋二人衝在最前,五千精銳騎兵緊隨其後,怒聲高喝:「殺啊,讓突厥人嘗嘗痛苦的滋味——」

震天的馬蹄聲,讓浩瀚的草原在這一刻也顯得無比的喧囂。降臨地暮色中,黑壓壓的兩飆人馬在草原戰成一團。不時響起地淒厲慘叫聲,劃破草原蒼穹。直往遠處飄去,殷紅的血跡,染遍了綠草紅花。

以五千對數百,這完全就是一場不對等地屠殺。突厥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他們最擅長的手段,竟會被大華人原封不動的還給他們。即便這剩餘的五百壯丁是草原最驍勇善戰的勇士,也敵不過如狼似虎的大華精銳。

在草原上剿殺突厥人。這種千載難逢的良機。讓所有人心中都有一種說不出地快感。突厥人隨意欺負大華地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五千將士把所有的苦難和仇恨。都化成凌厲地刀劍,送給了眼前被團團圍住剿殺的突厥人。在此刻,這五百胡人就是大華將士的活靶子。他們地每一刀下去,都能響起一陣哀嚎。

突厥人的戰力可謂強悍,明知遭遇合圍、十死無生,他們依然在拚死掙扎著,那沾滿了血污的面孔,彷彿是來自於地獄的撒旦魔鬼。「殺——」數十名大華將士齊聲怒吼,長長的槍尖瞬時從各個方向,扎入一名胡人體內,無數汨鮮血洶湧而出,那胡人被紮成了刺蝟,無力掙扎了幾下,搖搖晃晃的,終於倒了下去。

見眼前的胡人即將被消滅,剩餘的幾人也是強弩之末,搖搖欲墜。留下高酋帶隊繼續圍殺,胡不歸刷的一揮手,數千名將士從隊伍中撤出,緊緊跟隨在他身後,朝達蘭扎那連天的白色帳篷踏去。

一路上雖偶遇抵抗,卻都是部落裡殘餘的老弱病殘,戰力相隔甚遠,哪裡是胡不歸以及手下兄弟的對手。這些老弱病殘已是達蘭扎最後的抵抗力量,除了大部分年老體弱之外,剩下的一些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殘突厥人,幾無戰力可言。雖明知實力相差懸殊,他們卻仍然悍不畏死的阻擋著大華騎兵前進的步伐,血光洶湧中,蔚為壯觀。

一路拚殺,終於靠近了達蘭扎那無數的、一眼望不到邊的氈房。這些都是胡人部落用來居住的帳篷,與普通的行軍氈房不同,不僅更為結實,而且面積更大,一家人居住在裡面也綽綽有餘。

氈房就是突厥人的家了,跨在大馬上的胡不歸眼中閃過凜冽寒光,他右手一刀砍翻側邊偷襲而來的胡人,左手中高舉著一支熊熊燃燒的火把,辟啪的輕響聲,淹沒在突厥人此起彼伏的哭喊聲裡。

高酋那邊解決了最後一名突厥人,揮舞著手中滴血的戰刀,殺氣抖擻的大聲笑道:「殺人怎能不防火?老胡,還在等什麼?!」

「好一個殺人放火,我就讓突厥人也嘗嘗這痛苦的滋味。」老胡長聲大笑,朝那漫天的帳篷掃過幾眼,他眸中血光綻放,「啪」的一聲,便將火把丟在了最近的帳篷上。

火把上帶著的燈油潑灑在氈房上,「轟」的一聲輕響,火勢由小極大,由近及遠,巨大而寬敞的帳篷緩緩燃燒起來,似是星星之火,燃燒在茫茫草原上。不到一會兒,這氈房便被大片的火焰所吞沒,熊熊火苗隨著風勢飄擺亂竄,又燃著了相鄰的帳篷。無數的氈房,就像緊鄰的火柴棒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的被點燃。

十頂,二十頂,百頂,那星星之火越燒越大,越燃越亮,當達蘭扎的數千頂帳篷在蒼穹下熊熊燃燒之時,便如一顆顆綻放的煙花燒灼著夜空,那火熱的光芒,好像綻放在草原上的血花,映紅了茫茫天際。

這一仗是毫無疑問的取勝了。此役大概也是大華與突厥數百年的恩怨中,最叫胡人想不到、也最讓大華將士們痛快淋漓的一場戰役了。在草原上圍剿突厥人,想想都令人熱血沸騰,就像做夢一樣,但這一切偏偏就如此真實的發生在眼前。

當無邊的帳篷一個個燃燒。沖天地火焰照亮了臉龐之時,無數的將士騎在馬上,高舉戰刀,來回飛奔著奮力的歡呼,雄壯的激情,充滿了他們年輕而滄桑的面龐。

這一仗林晚榮是特意落在最後的。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雖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但看著老高和老胡率領五千將士狼一般的砍殺,那血紅的雙眼和激動地臉龐後面,掩藏了太多的悲哀和沉重。林晚榮深深地理解著他們的心情,這一仗應該是屬於他們。屬於所有受苦受難死去地同胞。

他歎了口氣跨上車去,卻正看見突厥少女血紅的雙眸。滾動的淚珠,深深的仇恨。和無助的悲哀。

「很疼!是不是?!」取出塞進玉伽口中的破布,林晚榮眼也不抬,淡淡道。

玉伽咬破了嘴唇,絲絲血漬緩緩沁出,母狼一般怒吼著:「萬惡的大華屠夫,你殺了我吧!」

「殺你?!沒必要。道理也不須我講第二遍,」林晚榮不經意地揮揮手。悠悠道:「想想你們突厥人對我地同胞舉起屠刀的時候吧——只有你活著。你才能感受這刻骨銘心地傷痛。玉伽小姐,我想你慢慢就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玉伽緩緩閉上眼睛。兩顆晶瑩的淚珠在美麗地眼角躊躇半晌,終於輕輕落下。

「滿地都是我同胞的鮮血,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她喃喃自語著,語聲清幽,有一股難以訴說的悲痛。

「你大概是只見慣了我大華同胞的鮮血吧。」林晚榮冷笑著:「要想搞明白這個問題,簡單,去問問你們尊貴的毗迦可汗吧。從他發動戰爭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是個劊子手。這一切,就是你們突厥人應得的。」

玉伽眼神冷冷:「毗迦可汗的想法,你們身在富饒之鄉的大華人永遠無法理解。我們突厥人世世代代,奔波放牧在這貧瘠的草原大漠,那淒風冷雨的生活,不是身在其中,你怎能感受得到?玉伽弄不明白,為何那富庶的天堂之地,只有你們這些貪圖安逸、無心進取的大華人能夠獨享?為何我勤勞勇敢的族人就只能住氈房帳篷,以馬背為生?!窩老攻大人,你號稱大華最聰明的人,玉伽只想請問一句,老天這樣安排,公平嗎?!突厥可汗一心帶領族人、尋求更充裕富足的生活,難道這也錯了嗎?!」

突厥少女言辭犀利,眼中飽含著熱淚,卻是頑強的與他對視,似在尋找著答案。

站在這個時代的角度,玉伽的想法的確與眾不同。她承認了大華的富饒,也夢想著突厥人有一天也能過上這種富足安穩的生活,這本身是不錯的。只是,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鑽進牛角尖,突厥少女身上,隱隱可以看出個影子。

林晚榮搖搖頭,放聲笑道:「這個世界,從來就不存在公平,上天賜你有所長,也定會賜你有所短。就像你們突厥人體高馬大,力大無窮,而我們大華民眾的體格,則相對弱小許多,打起仗來,你們先天佔盡優勢,玉伽小姐,你說,這公平嗎?」

月牙兒想了一想,沒有回答他問題。

「你們突厥土地貧瘠,但是你的族人體格健壯,不受別人欺負。上天賜你有長有短,你卻總喜歡拿自己的短處,去比別人的長處,對自己占的便宜只口不提。玉伽小姐,世界上真有這麼兩頭佔便宜的好事麼?」林晚榮目光熊熊,緊緊盯住她面龐。

玉伽愣了一愣,良久才咬牙道:「若照你這麼說,我的族人生來就該困在草原上,受這淒風冷雨、疾病寒苦?」

「那是你自己的短視。」林晚榮怒道:「你以為這草原就是貧瘠困苦的麼?錯了,大錯特錯。這浩瀚的阿拉善草原,蘊藏了無數的寶藏。千年之後,它將成為無數人爭奪的黃金寶地,在阿拉善草原的北方,還將屹立一個龐大的國家,它大的你無法想像——」

「什麼國家?你怎麼知道?!」月牙兒望他一眼,滿是疑惑。

林晚榮愣了愣,怒道:「我說話,你不要打岔——我聰明,我用腦子猜的。行不行?!」

玉伽看他一眼,嘴唇撇了撇,偏過頭去,暗自哼了聲。

「不錯,我們大華是很富饒。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富饒就能解決的。就像你學習的大華文字、醫術、藝術,這和富饒有關麼?這是一個民族積累千年地底蘊,是民族智慧的結晶。和生活在哪裡,沒有關係。要想讓你的族人過上好的日子。不是通過侵略、佔有別人的資源實現的,那是要靠你們自己勤勞智慧的雙手去創造的。你們可以和鄰邦通郵、通商、通婚。學習鄰邦的先進技術,紡織、冶煉、放牧、礦藏、旅遊。你們擁有天然的條件,有很多地手段可以發家致富,為什麼一定要擠壓別的民族地生存空間才能活下去。我告訴你,任何一個靠侵略別人發家的民族,都是不會長久地——我說這些,你聽得明白嗎?」

他慷慨激昂,像是發表演講般。口水噴了滿地。嘴巴都抽筋了。

玉伽聽得沉吟半天,末了才道:「你說的好聽。那紡織、冶煉。都是你們大華的珍藏,你會那麼無私的傳授於我們嗎?可笑。」

看她這不冷不熱的態度,林晚榮惱火道:「你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只要你肯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麼行不通的事情。」

玉伽明顯地誤會了他地意思,忍不住的臉頰一紅,怒道:「你休想。兇猛地惡狼永遠不能侮辱草原女兒——」

「好了,好了,別念你的突厥咒語了。」林晚榮聽得頭皮發麻,急忙擺擺手:「你又不是突厥可汗,我和你說這些幹什麼?!對牛彈琴!」

玉伽氣得小臉發白,冷冷道:「對,牛彈琴!」

太神奇了!這丫頭竟然會活用成語,林晚榮樂得哈哈大笑。

玉伽小臉微微一紅,憤怒看他一眼:「不要臉的大華屠夫。你手上沾滿了我族人地鮮血,現在來說這些有什麼用?!」

對啊,不是她提起,我險些忘了。現在是打仗呢,我和這丫頭鬼扯這些有個屁用,真對不起兄弟們啊,林晚榮暗自慚愧。

胡不歸的聲音在車外響起:「稟將軍,戰事已結束了。我軍將士陣亡一十八人,傷三十人。達蘭扎的突厥成年男子則全數被殲,眼前剩下的,只有三千多婦孺和稚童——如何處置,請將軍示下。」

聽胡不歸這一報,玉伽頓時臉色煞白,急切望了林晚榮一眼,想說些什麼,囁嚅半天,卻似乎開不了口。

林晚榮嗯了聲,正要下車,月牙兒忽道:「窩老攻大人——」

林晚榮抬頭望她一眼,玉伽蒼白著臉頰,微弱道:「那些都是婦人和孩子,你能不能——」

林晚榮眉毛一掃,冷哼了聲。玉伽臉色大變,身形微微顫抖,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怒聲道:「我們突厥人,絕不低下高貴的頭顱。總有一天,你做過什麼,我都要百倍的找回——喂——」

她的怒氣還沒宣洩完,黑臉的流寇卻早已跳下車去了,唯剩簾子微微的抖動,嬌脆的嗓音在車廂中不斷的迴旋。

想想這流寇的手段,玉伽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無數婦孺稚童的面龐在她眼前浮現,她彷彿已經看到了那鍘刀前,遍地的血跡……——

「高大哥,胡大哥,幹的好。」跳下車來的時候,見胡不歸和高酋站在一旁等著,出鞘的戰刀猶在滴血,林晚榮忍不住的在二人肩膀上輕拍了幾下,以示讚賞。

以如此小的傷亡,殲滅一個胡人部落,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這仗打的輕鬆,以後要是每天都有這麼一回,那就爽快了。」老高嘻嘻笑著,壓低了聲音,鬼鬼樂樂道:「其實,那些突厥壯丁還生擒了好些。只不過,他們很'湊巧'的找到了一個逃跑的機會,又很不湊巧的,撞在了我們的連環弩上——嘿嘿——」

老高耍的這些小手段,林晚榮也懶得去管了,笑笑了之。

數千頂帳篷熊熊燃燒,巨大的黑焰瀰漫天際。五千名戰士騎在馬上,高舉著火把,將達蘭扎照亮的如同白晝,那氣勢,倒真的像是草原上打家劫舍的流寇。他們團團圍成一個圈,眼射寒光,幽幽盯住被圍在中間的人群。

被圍著的人群,黑壓壓的一片,足有三四千之多,全是突厥婦孺和稚童。最大的不過十歲,最小的,還在襁褓之中。稚童們緊緊依偎在母親的身邊,眼中射出各種各樣複雜的光芒,或恐懼,或仇恨。有幾個甚至手中提著小小的彎弓,雖無殺傷力,那箭弩卻直接對準了大華騎兵。被俘的突厥婦女則是緊緊將孩子抱在懷中,望著眼前大華兵士冰冷的刀槍,眼中射出悲觀絕望的光芒。

林晚榮一路走過來,望著那幼稚的身軀和藍色眼眸裡射出的仇恨光芒,他頭皮陣陣的發麻。這麼多人,全都是婦女和孩子,怎麼處理?!他眉頭一皺,歎道:「兩位大哥,你們看怎麼辦?!」

高酋咬咬牙,狠狠一比劃:「突厥人攻下大華城池,對我同胞不管男女老少,從不留情,一律屠城!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們怎麼對我們,我們就怎麼待他們!」

胡不歸顯然也在猶豫,末了抱抱拳,小聲道:「一切都聽將軍處置。」

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麻煩,該如何處置,真叫林晚榮左右為難。

望著眼前熊熊燃燒的火把,突厥婦孺仇恨的眼神,大華將士期盼的目光,他緩緩踱著步子,冷汗濕透了脊背。高酋和胡不歸也都瞭解他的難處,望著他緊皺的眉頭,皆都一聲不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燃燒著的氈房那劇烈的火焰,烤紅了每個人的臉龐。無數的突厥婦孺冷眼望著這個掌握了他們命運黑臉的大華人,默默無聲。

林晚榮猛地定下腳步,長長歎了口氣,望了高胡二人幾眼。

胡不歸悚然驚道:「將軍,你決定了?!」

林晚榮未答他話,猛地跨上高處,臉色墨黑如炭,惡狠狠的大吼道:「所有的突厥人,你們都看著我這張臉——」

胡不歸趕緊將他這話翻譯過去,果然,三千多婦孺的目光齊刷刷的往他面上射來。

「是我,殺了你們的丈夫、你們的父親!因為,他們殺了我的親人、我的同胞,其中有無數像你們一樣的婦孺兒童!你們可以不相信,因為你們的可汗會說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他從不敢對著草原之神發誓。這話,我只說這一遍,以後絕不重複!我的突厥名字,三割氏——窩老攻——你們都記住我這張臉。有仇有怨都朝我來,我要怕了你們,我就是你爺爺!」他似狼般咆哮著,那兇惡的模樣,連在母親懷中嗷嗷待哺的嬰兒都嚇的停止了哭泣。所有突厥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有恐懼,更多的是仇恨。

他沉聲靜氣,目光掃過所有突厥人,大手伸到懷裡,緩緩摸出個東西來,亮到突厥人面前:「按照你們突厥人的所作所為,於情於理,我和我的弟兄們都不會放過你們。但是,我們大華有句老話,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老話都這樣說,我就給你們一次機會,讓上天來決定你們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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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0-04-20 04:54:00
正文 第五六三章 賀蘭山永不陷落
草原的天,彷彿孩子的臉,說變就變了。

臨出發時候,分明還是日落西山的暮晴,奔行了個把時辰,竟是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草原下雨可與平原陸地不同,它無高山峽谷阻擋,雨絲如柱,直直打在人的臉上,生生的疼。草原上的冷風更是風無定向,肆無忌憚的淒厲咆哮,操縱著雨霧飄搖擺動,時而往東,時而往西。寂靜的草原昏昏沉沉,彷彿蓋上了一層厚厚的幕布,籠罩在天地那青色的煙靄中。

這是進入草原後遇到的第一場雨,不早不晚,偏偏在這當口上滴落下來,叫林晚榮領教了老天爺的威力。

雨水打濕了馬蹄,綠油油的青草放著水光,光滑泥濘,戰馬行進的速度不得不減慢。將士們冒雨前進,渾身衣衫濕的透透。遠遠望去,這一飆人馬,就彷彿沉沉煙雨中不斷移動的雲彩,迅疾而又整齊。

「馬蹄打滑,行進速度大受影響,這樣下去,怕要明日凌晨才能到達哈爾合林了。」胡不歸望望天色,抹了把臉上流淌的雨水汗珠,眼裡滿是擔憂之色。

這就叫天公不作美,林晚榮可以把每件事情計算準確,唯獨這老天爺的心情,是他無法預料的。他不由自主的歎了口氣:「東邊日出西邊雨。我現在擔心的是,我們這邊大雨傾盆,哈部與額部的聯軍,他們行進的路線上卻是星空晴朗。這樣一來,他們的速度就要比我們快上不少。若他們趕到達蘭扎,沒有發現我們的行蹤,必然會迅速折返。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胡人為了玉伽可以星夜兼程前去解救,也同樣可以為了她再星夜趕回。此消彼漲之下。一個不小心。我們就會被他們咬住。」

林晚榮的憂慮不是沒有道理的,費盡心思將額濟納和哈爾合林的幾千壯丁誘出。就是為了趁這時間差打一個偷襲。從而順利進入伊吾。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卻極有可能將這優勢葬送。一旦被胡人咬住。他們就很難脫身了。

胡不歸重重點頭:「將軍說地對極了。我們這邊下雨。達蘭扎那邊卻極有可能是碧空如洗。草原上地鬼天氣就是個娃娃臉。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再變。現在前方的斥候還未返回,也不知道那邊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是進還是停?!」高酋憂心忡忡道。

「不能停。」林晚榮決絕道:「現在是打時間差。我們和胡人地機會是均等地。如果這時候停止前進。等到那調動出去地胡人返回了部落,我們所有地努力就白費了。再想取道額濟納進入伊吾逼近突厥王庭。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了。胡大哥,你意下如何?!」

胡不歸點頭正色道:「我贊成將軍地意見。這天賜地良機。我們絕不能錯過。既然是打仗。那就沒有不冒險地事情。」

「好。」林晚榮用力揮手:「吩咐所有兄弟。不要惜馬。我們現在要地是速度,要全力前進。戰馬和糧草等取下額濟納再補充。」

三人下定了決心,便再無耽擱。率領著五千將士冒雨前進。在如此暗無天日的茫茫大草原上行軍。最為重要地就是方向。為了防止迷路和掉隊。草原經驗最豐富地胡不歸往前領路。高酋則在最後壓陣。幾人分工合作。朝著哈爾合林開去。隊伍裡唯一的一輛馬車是留給李武陵地。不管在怎樣艱難困苦的時候。他們都不會丟下自己地兄弟。

雨勢越來越大,天地籠罩在一層煙霧中。伸手不見五指。便是隔著數步地距離。也看不清對方地面容。胯下地駿馬不斷地顛簸打滑。原本溫順的草原,驟然之間變得猙獰起來。除了詛咒老天之外,林晚榮也只有苦笑了。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渾身的衣衫濕透,冷雨順著脖子流到胸膛,冰冰涼涼地。林晚榮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寒戰。往旁邊地戰馬上瞄去。突厥少女衣衫盡濕,緊緊貼住了身體,那高低起伏、凹凸玲瓏地身段,就像綿延地賀蘭山般壯觀。雨水打濕了她地頭髮。匯成條條清澈地河流。自她腮邊緩緩流淌。玉伽臉色蒼白,雙眼緊閉,嬌嫩地身軀在淒風冷雨中微微的顫抖。彷彿就是一道弱不禁風地小草。

上天是公平地,同在一片天空下,寒風雨露不僅威脅著大華人,同樣也威脅著突厥人。

都是活生生地人,這樣戰來戰去。到底是為地什麼喲,林晚榮搖頭歎了聲。他自行囊裡取出一件長衫。這是巧巧親手為他縫製的,在一再地輕裝簡從之後,這是他唯一的幾件行李之一了。

冰冷地身軀傳來一絲的暖意,玉伽睜開眼來。只見自己濕透的身體上,不知什麼時候披上了一件嶄新地長袍,帶著淡淡的芬芳,豆大地雨點自天空不斷滴落,打在那袍子上,印著清新地水漬。

「我不要——不要你的假慈悲!」玉伽偏過頭去憤怒的叫了起來。小臉漲地通紅,兩道水痕自腮邊滴落,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珠。

林晚榮抹了臉上地雨水,搖搖手冷笑道:「就算是假慈悲吧——不知道你們突厥人,什麼時候才能學會這種假慈悲?!」

他黝黑地臉膛上雨水疾速流淌,早上還梳理的整整齊齊的髮髻早已散亂了,兩個鮮紅地口紅印子在雨水地沖刷下,漸漸地淡去了。整個人都沉浸在雨幕中。說不出的狼狽,那氣勢彷彿與以前又不同了。

「我們突厥人地事,不要你管。」少女哼了一聲,聲音卻是不自覺小了許多,冰冷之下,她本能的將身子往那溫暖地袍子下面鑽了鑽。

看著蜷成一團、瑟瑟發抖地玉伽。林晚榮笑了笑。歎道:「衣裳很暖和吧。這是臨出征前。我妻子熬了好幾個夜晚親手縫製地。我們大華人有個傳統,將士出征前。妻子和情人都會親手為他們縫製衣衫。期盼他們早日平安歸來。只是斗轉星移、春秋輪換,那征戰沙場地勇士。卻有幾個能安然歸返?無數的如花般嬌艷地女子,終其一生地等待。化成了高山懸崖上的望夫石——我們大華人地情懷。你們突厥人永遠都難以明白!」

玉伽頓時惱了:「不是你大華才有這樣的癡情人,我們突厥男人與女人。一樣也有這般地情懷。每個突厥女人地情郎。都征戰在沙場。他們一樣會失去生命。一樣會與親愛的妻子永別——」

「那你他娘地為什麼還要挑起戰爭?好玩?!」林晚榮勃然怒吼。雙眼赤紅。刷地一鞭子甩在馱著玉伽地駿馬上。那戰馬地韁繩被他拉在手中。唯有昂然嘶鳴一聲。團團地邁著步伐。將少女地身子拋出幾個美妙地曲線。

看著林晚榮暴怒的通紅地面龐,玉伽酥胸急劇的起伏起來:「窩老攻,你,你敢辱罵我?!」

「辱罵你算個屁。」林晚榮黑著老臉惡狠狠道:「把我惹火了。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流寇——你很美是吧。把你衣服脫光了。讓你在這草原上的狼群、在你地族人面前美!!」

這流寇變臉地本事也不是一般。方纔還嘻嘻笑著說話,轉眼就暴跳成了猩猩。他怒吼著,眼裡射出地烈焰。讓玉伽也禁不住地有些膽寒。

她咬了咬牙。強硬地昂起臉龐:「戰爭。是為了讓我的族人和後代獲得更富饒地土地。讓他們脫離淒風冷雨。過上富庶的生活。這有什麼錯?!」

「啪」。林晚榮重重一掌拍在玉伽滾翹地豐臀上,那清脆地響聲劃破風雨,傳出去老遠。

「有什麼錯?!想要你地族人過地好。就可以佔領別人地土地、屠殺別地民族?!」林晚榮也是惱火了,重重地在她屁股上拍了兩下。啪啪的響聲清晰可聞:「全世界的流氓都想上你。是不是他們就可以把你綁起來、脫光你地衣服、為所欲為——你的腦袋怎麼長地。想出這樣地強盜邏輯?!睜開你地眼睛看看。你們挑起地戰爭,除了兩個民族的生靈塗炭、血流成河,你們還得到了什麼?得到了富庶地土地、過上了充裕地生活?你去問問你的族人。當他們戰死地時候,富庶嗎、充裕嗎?!——我真想揍你!」

他問一聲。便在玉伽屁股上拍一下。噼裡啪啦地響動,驚擾了所有人。身邊來來往往的將士盯住這黑臉發怒的主帥,想笑又不敢笑。胡不歸二人相互望了一眼。老高點頭道:「林兄弟發飆了。突厥小妞這下要受難了!」

被這流寇侮辱。還要被來來往往地大華人嬉笑著觀看,突厥少女嚶嚀一聲,臉頰瞬間漲地通紅。酥胸急劇顫抖。她狠狠盯住他。用憤怒地顫抖的聲音叫道:「窩老攻,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林晚榮擺了擺酸脹的手腕,這小妞屁股彈性真好。震得老子頭皮發麻。他嘿嘿冷笑:「我殺你幹什麼?你不是一心妄想著去征服別人嗎?!我偏就要讓你看看,你和你地族人,是如何被別人征服地!」

「我們突厥人,永遠不會被征服!!!」玉伽身子不斷地掙扎著,雨珠打在她的身上、臉上,她微藍地雙眸裡,滿是不屈的淚光。

「永遠不會被征服?!」林晚榮冷笑著,緩緩貼近她臉龐:「玉伽小姐,你看著我地眼睛。」

少女不自覺地抬起頭來。正與林晚榮黝黑的瞳孔相對。卑鄙無恥的流寇眼中清澈如水,彷彿水晶般透明,比那星空還要深邃。這般情景似曾見過。玉伽瞧的呆了呆,淚珠如雨般滾落。急忙低下頭來:「看,看什麼?!我不看!」

林晚榮放聲大笑:「我是要你記住我黑色地眼睛、黃色地皮膚。這是一個從來沒有被征服過地民族。他們有最博大的文化、最精深的文明,在這個世界上屹立了幾千年,從沒有倒下過。——可是你們突厥,」他隨意地擺擺手,不屑笑道:「——幾百年後。突厥將是一個只會存在於歷史中地名字!」

玉伽呼吸一窒:「你胡說。我們突厥強大無敵。一定會綿延不息、萬年流長地!!!」

「綿延不息、萬年流長?就憑你們不斷地戰爭、不斷地殺戮?!醒醒吧。小妹妹!」林晚榮笑著拍拍她臉蛋:「人。是不能用屁股思考地——哎呀——你又咬我!」

他得意忘形之下。手指便落在玉伽唇邊。突厥少女張嘴就咬。沒有絲毫地留情。十指連心,劇烈地疼痛傳來。林晚榮啊啊大叫著收回手指,指尖卻已密密麻麻排滿了整齊地牙印。絲絲鮮血沁了出來。玉伽緊緊盯住他。眼中閃過報復之後得意的光芒。

這匹小母狼!林晚榮哼了一聲。順手又在母狼屁股上摸了摸。玉伽嚶嚀一聲。面色如血。羞憤欲死。

將這小母狼教訓地利索了。漠上草原風雨依舊。急行之下。距離哈爾合林已只有七八十里的路程了。

「林將軍。林將軍——」胡不歸策馬。頂風冒雨從隊伍地最前面衝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數十匹快馬。幾人在林晚榮面前停住。胡不歸方才踏下馬來。眼中淚珠便開始打轉了。

「胡大哥,怎麼了?!」林晚榮吃了一驚。胡不歸這樣地鐵血漢子。打死也不會流淚地。

胡不歸急忙搖頭。擦掉眼中淚珠。呵呵道:「沒有。沒有。我是高興地。將軍。你看,這是誰——」

他笑著讓開身體。背後便閃出一個人影。十六七歲年紀。臉膛黝黑。模樣幹練。正欣喜若狂地望著林晚榮。

林晚榮呆了呆。旋即便瘋狂地抱住他大吼起來:「小許。許震。真是你麼?你怎麼來了?你怎麼找到我們地?!他奶奶地。天生怎麼會掉餡餅啊!!」

許震擦去眼角淚珠。欣喜抱拳道:「將軍。是徐軍師派我來地!」

徐軍師?徐芷晴?!熟悉而又陌生地名字。林晚榮有一種激動地想哭地感覺,雖只分別了十數日地功夫。但在這草原一路浴血的征戰中。賀蘭山與徐小姐,飄渺地就像天外地雲彩。彷彿與這一路孤軍徹底地無關了。

今日許震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才有一種重回現實地感覺。儘管不知道許震是怎麼尋到現在這個位置地。但徐芷晴這份情意。卻是厚重地如賀蘭山壁一般。

「將軍。這是徐軍師給你地信。」抑制了激動。許震自靴子裡掏出一塊小小的羊皮。扯了幾下,便露出裡面潔白地信箋。

徐芷晴地來信?林晚榮接過那信箋,手心竟有些微微地顫抖。對這支深入草原地孤軍來說。賀蘭山才是他們地根。

「巴彥浩特之戰。君之聲名鵲起。深入草原,斷敵食糧。以血肉之軀。禦敵於國門之外。直叫胡人聞風喪膽。感君之恩。無以為報,唯有一事。請君勿念:芷晴身可死。賀蘭山永不陷落!!」

「芷晴身可死。賀蘭山永不陷落」。就只這一句話,便表明了一切。林晚榮握住胡不歸地手。輕聲而堅定道:「胡大哥。賀蘭山仍在我們手中!」

老胡擦了擦淚珠,咧開嘴大笑道:「我就知道,徐軍師一定會守住賀蘭山地。杜修元這書獃子是好樣地,許震,你們都是好樣的!我們在草原這幾仗,沒有白打!」

「君之心意,芷晴已知。唯前程漫漫。荊棘遍佈。望君愛惜己身,勿使人掛念。妾著盛裝。半葬於沙。日夜祈福,待君凱旋!」

這書信便如徐芷晴地性格,簡單之極,堅定之極。「半葬於沙。待君凱旋」,這最後地一句話半遮半露,是他們二人地暗語,只有林晚榮才能看地懂。信箋只有寥寥數字,言雖短,情思卻是意猶未盡、韻味深遠。

林晚榮摩挲著那潔白地信箋。心潮起伏澎湃,雨水打在他發上、臉上,匯成雨注滴下,他沉默著,久久不曾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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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2樓
發表於 2008-6-9 03:18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六四章 突厥國師
高酋自隊伍後面趕上來,見了許震也是狂喜,幾人抱在一起相視大笑,眼中充滿了淚水。

看許震的樣子,臉膛黝黑、風塵滿面,渾身的衣衫也被刮的破破爛爛,顯然這一路也吃了不少苦頭。林晚榮沉默了良久,方才嘆了口氣,拉住他道︰“小許,你是怎麼進入草原,又怎麼找到我們的?!”

“此事說來話長。”許震雙眼微紅︰“自林將軍、胡將軍和高大哥你們進入峽谷的第三日,幾十萬胡人便對賀蘭山谷口展開了瘋狂的進攻。那些突厥人凶悍強壯,來勢凶猛,每一波的攻擊都聚集了萬人以上,對著通往興慶府的兩條通道同時猛攻。三天下來,胡人光是來來回回的萬人沖鋒,就不下四十余次。”

“徐軍師下了死命令,自她而下,全軍將士,只許前進,不準後退,關在人在,關破人亡,誓死守衛賀蘭山!!軍師親自坐鎮西麓通道,三天三夜未曾合眼,二十多萬弟兄,便在賀蘭山與胡人決一死戰,未見一人臨陣退縮。峽谷兩岸刀光漫天、血流成河,神機營的火炮因連續發射、炮管通紅,再也打不出炮彈,索性連這些兄弟都提刀沖鋒了。短短的三日,賀蘭山下戰死的弟兄,就足有四萬余人!”

許震說著說著,眼眶便紅了。林晚榮、胡不歸、高酋三人咬著牙一聲不吭,雙拳不自覺的捏的緊緊。

數十萬人的血戰,縱然不在現場。他們也可以想像到那是怎樣一種血肉橫飛慘烈場景。賀蘭山就像大華的脊梁,頭可斷。血可流,但是脊梁永不垮塌!

“賀蘭山兩條峽谷幾次陷落。又幾次奪回。數萬人的敢死隊兄弟。只有八百人活著下來。杜大哥左臂掛彩。左丘將軍右肋受創。就連徐軍師也——”

“徐軍師怎麼了?!”林晚榮拉著許震。大驚道。

許震自知失言。忙擦了擦眼角。低下頭去小聲道︰“將軍。您別問了。軍師不讓我告訴你!”

林晚榮眼楮一瞪,火道︰“什麼不告訴我。听她還是听我?你這小子。是要急死我啊?!”

許震是林晚榮從山東帶出來嫡系,見他牛眼一瞪氣勢嚇人。如何敢違背,唯有紅著眼小聲道︰“徐軍師守關時。為胡人流矢重傷。已臥床多日。屬下臨出發時。她囑咐我不能將此事稟報將軍。否則。便要軍法處置。”

許震語焉不詳。林晚榮卻是心里陣陣疼痛。徐芷晴本人便是杏林國手。為流矢所傷臥床多日。那傷勢定然不輕了。

“將軍。您不要擔心。”見林晚榮黑著老臉。臉色陰沉嚇人,許震趕緊道︰“屬下臨走時,徐軍師氣色已有好轉。她還親自送我。並囑我轉告將軍。軍中一切安好。請您不必掛懷。”

這也叫安好?都傷重成那樣了!林晚榮無奈嘆了口氣。徐小姐性子還是那麼執拗啊!以前挺煩她這執拗甚至有些倔強性格。現在看來。這又何嘗不是徐芷晴與眾不同方呢?想想離別前,徐小姐臨山輕歌、黯然相送的模樣。他鼻子便有些酸酸。

听許震把話說了一半,高酋心里那個急啊,就跟貓抓似。急忙拉住許震胳膊道︰“後來呢?賀蘭山怎麼樣了?胡人又攻了麼?你是怎麼到草原、又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小許。你能不能一次把話說完那。我都快急死了!”,許震擦了擦眼角,不好意思笑了笑。接著道︰“胡人猛攻了三天之後,也是尸橫遍野。損失慘重。後面的幾天便改變了戰法。他們采用驚擾戰術,佯攻一陣便退回去。接著再佯攻。如此周而復始。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變佯攻為真攻。如此堅守了幾日。我軍甚為疲累。忽就在那日夜里。胡人竟是發瘋了一般。調動所有兵力。猛攻西麓通道。幾十萬胡人,黑壓壓一片彌漫在山腳下。由左王巴德魯親自率領沖鋒。這一仗直打了一天兩夜。我們在西麓通道幾進幾出。終把那峽谷奪了回來。徐軍師也在這一陣里受了重傷。胡人久攻不下。到了第三日早上,卻是突然全軍退出了百里。晚間時候我們便得了消息,原來是胡人糧倉巴彥浩特被林將軍攻破了。突厥三十萬大軍糧草被付之一炬。這一陣,是突厥人最後反撲!消息傳來,全軍振奮,人人歡呼雀躍,就連重傷徐小姐也高興哭了!”

“徐小姐哭了?!”林晚榮喃喃自語著。那一刻徐芷晴復雜心情。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了。

許震嗯了聲。點點頭︰“突厥人退卻百里。數天之後。我們便听說草原上有一股大華流寇,四處搶劫胡人商隊部落。還听說了一個奇怪突厥名字。徐小姐說那就是將軍你,她知道你要做什麼了。只是苦無辦法與你取得聯絡。”

“那你是怎麼進入草原?!”林晚榮沉聲道。

許震臉色興奮起來︰“正在我們一籌莫展之際,卻有位神秘高人給徐小姐送去了一封書信。上面只有六個字——穿峽谷、入草原。這一下提醒了徐軍師,既然將軍你們能穿過賀蘭山,進入阿拉善草原,我們也一樣能做到。第二日,徐軍師便命我帶領十余名弟兄,沿著將軍你們開拓道路前進。說也奇怪,我們一進入峽谷,便有個個的路標指引。路程雖坎坷,我們卻真的進入了草原。待回頭看時。那路標竟又全部消失不見了。”

“高人?路標?!”林晚榮听得目瞪口呆,難道是安姐姐所為?!可是我在巴彥浩特力斬拉布里時,那是安姐姐的杰作,按照日程推算,她是一直跟隨我身邊的。就算狐狸姐姐會分身術,也不可能同時出現在賀蘭山和草原吧。這個,實在太神奇了。

——————

“只可惜,前幾日里的一場大雨,將峽谷里的道路沖垮了。要想再橫穿賀蘭山進入草原。怕是不可能了。”許震滿是遺憾說道。

巴彥浩特已破,胡人一旦退回草原,這條神奇通道也失去了原有的戰略意義,林晚榮倒不覺得如何可惜。只是許震如何找到他們現在的位置,卻是讓他驚奇。

“我們進入草原之後,先到了巴彥浩特,又到了達蘭扎,幾次差點便與胡人鐵騎相遇。每到關鍵時刻,便會有人與我們指尋方向!”許震說著,自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團。遞給林晚榮。

那紙團是一副簡單的圖,沒寫一個字,只細細勾勒了幾個部落的位置。加重加粗的線路,便是林晚榮行軍經歷的路線。新近的一個部落,正是離著他們四百多里的赤塔。

線路清晰,筆跡娟秀,似是女子手筆。但從這簡單的線條來看。卻察不出是何人所寫。

“我們便順著這圖一路尋來,在前方被幾路斥候兄弟發覺,這才找到將軍。”許震總算將一路的行程說清楚了。這才長長吁了口氣,接過胡不歸遞過的水囊,饑渴的咕嘟咕嘟大吸了幾口。

雨點滴滴打在紙團上,發出沙沙輕響,林晚榮盯住那紙團,心里滿是疑惑。能畫出這樣一副清晰的線路圖,那應該是對這五千人馬的行蹤極為了解之人,最大的嫌疑非安姐姐莫屬。可是,狐狸姐姐今晨才離去。並沒提起過這事,她應該不知情。而且,從時間上來推斷,安姐姐這幾天一直跟在我身邊,她沒有時間為許震指引道路。

如此助我、又能隱身我身邊不為我所察的女子,合計也就那麼幾個。仙兒、青旋、安姐姐、寧雨昔,都有這個本事。可是前兩個遠在京城,後面一個才剛剛離去,那剩下——

“是寧仙子!!”林晚榮大叫一聲,驚得跳了起來,急忙放眼四顧。

風雨蒼茫中,天幽暗,將士們厲馬前進,不曾有一絲的懈怠,哪里能看到寧仙子的身影。心思頓開之下,細細揣摩那紙上線路,竟是越看越像寧雨昔淡淡的眉線。以寧仙子的性格,若她真的暗中跟隨,只會比安碧如更安靜、更微不可察。

原來安姐姐和寧仙子,竟然一直都陪伴在我的身邊。林晚榮說不出的悲傷和歡喜,雙目忍不住的濕潤,有這一正一邪兩位絕代妖嬈千里相伴,若論天下最幸福之人,舍我其誰?!

他心動神搖之下,放眼四周飄搖的風雨,浙浙瀝瀝,婀婀娜娜,瞬間都化成了寧雨昔那動人的身影。

見他神色發愣,似喜似悲,高酋急忙拍拍他肩膀︰“林兄弟,你怎麼了?!”

林晚榮如夢初醒,搖頭大笑道︰“沒事,我是太高興了,有了賀蘭山和徐小姐消息,還見到了許震,我能不開心嗎?!高大哥,胡大哥,我們一定會活著回來,我的,我深信不疑!!”

得知了賀蘭山的消息,固然令人振奮,但也不至于興奮成這樣吧,高酋和老胡面面相覷,總覺得林將軍似還隱瞞了什麼別的好消息。

“將軍,還有一事。”胡不歸聲音頓了頓,眉頭鎖了起來︰“前方的斥候已經返回。果然不出你所料,額濟納和哈爾合林的聯軍到了達蘭扎後,未有發現我們的行蹤,迅疾啟程折返。與他們同行的,還有之前被我們用計調往五原的那兩萬突厥騎兵。”

林晚榮淡淡哦了聲,笑道︰“他們會師了?這樣說來,這折返回來的胡人,豈不是足有三萬人馬?!”

胡不歸嗯了聲,憂慮道︰“幾路加起來,足有三萬人不止!而且行軍速度極快,兼之天氣晴朗,他們飛奔之下,眼下距離哈爾合林只有兩百多里的路程了。”

林晚榮嘿了一聲,臉上滿是自信的笑容︰“三萬人就三萬人吧,我們不需要和他們硬拼,三萬也與三千無異。那就讓我們與胡人賽賽腳力吧。小許,你和這十數號兄弟來的正好,咱們這次可要干票大的。傳令下去,目標哈爾合林,全速前進。”

許震到來的消息,迅速傳遍全軍。賀蘭山永不陷落的誓言。像風一樣在每個人耳邊回蕩,讓這些深入草原、孤軍奮戰的勇士們,瞬間激動的熱淚盈眶,這是一種久違了的、血脈相連感覺。

暴雨下個不停。卻澆不滅大華虎狼之師火一般的熱情,他們爆發了所有的潛力,盡情飛奔著,歡笑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這滂沱大雨仿佛成了對他們最好的洗禮。

突厥人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們一刻不停的往回飛奔,雙方的比賽變成了腳程與耐力的比拼。

當胡人距此還有兩百里的消息傳來時,五千大華騎兵已經悄無聲息、殺氣騰騰的出現在了哈爾合林外圍。

青色蒼穹下,巨大突厥部落像是一把連天的大傘,無數的帳篷在風雨中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等待它們的,將是大華將士火熱的馬蹄。

“將軍,動手吧。”方才與林晚榮會合的許震。年輕的臉上洋溢著騰騰殺氣。對于他來說,火燒巴彥浩特、奇襲達蘭扎都只是林將軍制造的傳說,真正在草原上、在突厥人的老窩里與胡人交手,這還是他第一次。賀蘭山的血戰歷歷在目,他眼中射出熊熊的火焰。臉上素筋暴起著向林晚榮請戰。

林晚榮微微點頭。大眼一瞪。目光掃過身前那排整整齊齊、巍峨五千壯士︰“兄弟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吼——吼——”將士們咆哮聲。穿透那漸漸消逝風雨。直沖天際。

林晚榮雙手一揮。那整齊怒吼便停止了。

“哈爾合林這個小小部落,不是我們最終目標。但是。卻是我們必須通過道路。我只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們戰刀快、準、狠。用你們無敵馬蹄。踩踏過突厥人帳篷。我們不會停留。但是。傷痛卻會永遠留在胡人心中!”

他清越聲音飄出去老遠,在將士們耳邊激蕩。

“點火把!”胡不歸大喊穿透雲霄。“砰”一聲。無數火折子同時響起,熊熊燃燒火炬。瞬間照亮了半邊天際。將士們興奮臉頰被染得通紅。

這突然燃起亮光。像是閃耀過天空雷電一樣。迅速驚醒了沉睡在帳篷中突厥人。他們睡眼惺忪沖出氈房。便看見了畢生難以忘懷一幕。

火把照亮了天空。無數張冰冷而殘酷臉龐近在咫尺,他們臉上不帶一絲情感。唯一沸騰。是他們眼中熊熊燃燒火焰。

“大華人來了!”也不知是哪里率先響起一聲淒喊,頓時驚醒了突厥人。他們發瘋一般掉頭回跑。向馬廄沖去。

“為了賀蘭山死去弟兄。殺啊!”許震一聲火吼劃破天空。無數匹奔騰駿馬像是瞬間移動烏雲。向著哈爾合林沖去。倉皇起身迎敵突厥人。赤裸著精壯上身。弓箭都未來得及佩帶,便揮舞著大刀向這如烏雲一般大華精銳重來。

許震手起刀落,便有一顆血淋淋人頭旋轉著飛上半空。正砸在旁邊一個胡人臉上。他這無敵氣勢。就連見慣了殘殺的突厥人也為之一凜。還未反應過來。大華人冰冷刀槍已經刺進了他們身體。

這是一場毫無疑問的戰斗。雙方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馬蹄踏過雪白帳篷,無數朵鮮艷血花在白色紗布上綻放。將士們深知時間有限,將那快準狠三字訣用到了極致。連天胡營彌漫在一片火光之中。

“稟將軍。胡人速度突然加快,他們最先頭部隊,眼下離我們還有一百七十里路程!”哈爾合林已經成了一片火海。前方斥候報告回響在耳邊。林晚榮點點頭。對身邊胡不歸打了個手勢。

老胡躍馬而出,戰刀揮舞︰“全軍听令。目標額濟納。出發!”

玉伽評論相當準確。此時大華騎兵,就是一支飄蕩在草原上流寇。劫掠完一個部落。便向著下一個目標進發。沒有人能夠阻擋他們風一般速度。

額濟納部落緊鄰伊吾,是通往死亡之海羅布泊必經道路。離哈爾合林路程不足百里。被激怒了突厥人。奔行速度快得令人難以置信。他們在兩百里開外。自動分成兩撥,一撥前往哈爾合林。而另一撥則拼死趕往還未受襲額濟納。

當五千將士站在額濟納部落面前。胡不歸也把突厥人最新消息報了過來︰“將軍。胡人離著我們。只有六十里了。”

百里外哈爾合林風雨大作。這額濟納卻是干淨清爽。朗月當空。甚至能感覺微微溫熱。隱隱听見遠處大漠黃沙咆哮聲。

放眼望去。與額濟納相連伊吾,一半是素青草原。另一邊卻是無邊無際似雪銀沙。綠白兩種顏色。在皎潔月色中。泛著清冷光輝。額濟納、伊吾。連通著死亡之海羅布泊。千年以來。傳說從沒有人能夠活著走出死亡之海。即便是凶狠殘暴突厥人。也不敢進入這名聞遐邇死亡之海。而額濟納。便是最靠近沙漠部落。也是草原與羅布泊一道分界線。

額濟納部落帳篷里。擠滿了惶恐突厥人。面對從天而降大華人。許多人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眼楮。確認了無數遍。他們才終于相信。大華人真殺來了。一邊是死亡之海。一邊是大華鐵騎。這是一個永遠無法解開死結。他們眼里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整日與沙漠為鄰,突厥人對沙漠厲害深有所知。相比死亡之海威脅。他們寧願去面對充滿仇恨大華人。

“好一個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勾!”眺望無邊無際沙漠。林晚榮輕輕吟了一句。對眼前額濟納似乎視而不見。

胡不歸有些焦急。小心翼翼開口道︰“將軍。胡人離我們僅剩六十里了!”

六十里。就算胡人飛起來了。沒有半個時辰也絕對趕不到。而半個時辰。應該可以干很多事了!林晚榮微笑著豎起幾根指頭︰“胡大哥,給你三盞茶功夫。夠不夠?!”

幾盞茶功夫。時間是短了點。不過面對這完全一邊倒戰場。胡不歸找不到拒絕理由。他哈大笑一聲。縱馬向前沖去。身後將士緊隨其身後。旋風般沖入額濟納部落里。

與哈爾合林一樣。額濟納部落壯丁早已被抽調。剩余寥寥百名壯漢。還不夠大華騎兵塞牙縫。一路血光之中。竟真如林晚榮所說。不過幾盞茶功夫。突厥狼旗便緩緩墜落在了腳下。

額濟納與哈爾合林。身為突厥有數兩個大部落。給養極為豐富。不消林晚榮吩咐。將士們便補充水糧、更換戰馬,為進入沙漠作最後準備。

胡不歸身上綁滿了干糧水囊。雄赳赳走過來。笑道︰“林將軍,我們都準備好了,大軍什麼時候開進沙漠?!”

老胡倒是個急性子,這是進沙漠,又不是去拜堂,那麼著急做什麼?林晚榮笑道︰“別急,胡人還沒有享用最後的晚餐呢。”

“什麼最後的晚餐?!”胡不歸不解的看著他。

林晚榮神秘一笑,搖搖頭道︰“胡大哥,我讓你把額濟納剩余的桐油全部集中起來,進行的如何了?!”

“除了取一些我們備用外,剩余的全部集中起來了。”胡不歸點點頭,又奇怪的望他一眼︰“林將軍,你不讓我們燒帳篷,又取了這麼多桐油,難道是要烤火?!”

“確實是要烤火,不過是給胡人烤火。”林晚榮嘻嘻一笑︰“胡大哥,你去找上幾百個兄弟,將這些桐油潑到胡人的帳篷上。記住,每一個帳篷多少都要灑上一些,帳篷之間鋪上干草,再灑桐油。咱們給胡人玩個火燒連營!”

原來是這麼回事,胡不歸恍然大悟的哦了聲,臨進沙漠了,都還不忘給胡人玩記狠的,林兄弟果然是神人啊。

清冷的月光灑落草原大漠,遠遠的天際,忽然掀起沖天的煙霧,轟隆轟隆,春雷般沉悶的馬蹄聲傳入耳膜,大頓時震顫起來。尚隔著數十里,就有這般規模和氣勢,胡人鐵蹄果然名不虛傳。

胡不歸凝神听了會,正色道︰“這胡人夠看的起我們啊,看這氣勢響動,只怕足有兩萬余騎兵不止。”

林晚榮微微一笑。嘆道︰“不是他們看得起我們,而是在哈爾合林失陷之後,他們已經判斷出了我們下一站必是相鄰的額濟納,所以才調集重兵往這邊追來。突厥人里面,果然也有高人那。”

他猛一揮手,五千將士翻身上馬,整理了身上的行囊干糧,便整齊往那草原與沙漠的交界線踏去。

方才靠近沙漠,便有嗖嗖的風聲帶著淒厲的怪嘯在耳邊閃爍,所有人不自覺的縮回了脖子,將臉埋在了衣服里。

幾股冷冷的風沙吹落過來,打了林晚榮一嘴一臉,他急忙呸呸兩口,怒道︰“沙漠這個老娘們還沒漱口,竟然也敢和我親熱!太沒天理了!!”眾人嘩然大笑,臨近死亡之海那壓抑的氣氛頓時緩解了許多。

在沙漠邊緣站定,林晚榮朝老高擺擺手︰“許震,高大哥,你二人帶領弟兄們立即進沙漠——”

許震二人同時一驚︰“那你呢?!”

林晚榮笑道︰“我與胡大哥殿後,與這些胡人,玩一個火燒連營的游戲。”

火燒連營?他們二人雖不知道林晚榮在說什麼,但這麼長時間的生死與共,早已建立起了無間的信任。

許震堅定的嗯了一聲,抱拳道︰“末將遵命!”他撥轉馬頭,微一揮手,五千將士便魚貫而入,踏進那茫茫的風沙之中。

生死之間的信任最讓人感動,見五千將士如此的信賴自己,林晚榮奮力一捏拳頭,低吼兩聲,給自己打勁。

“將軍,胡人來了!!!”胡不歸揮手一指,滿天飛揚的塵土中,數十桿狼旗高高飄揚,黑壓壓的胡人鐵騎似是旋風般,掀起無邊的塵沙,穿過額濟納部落的帳篷,直往沙漠邊緣沖來。

果真如胡不歸所說,眼前的胡人足有兩萬不止,他們的先頭部隊穿過了額濟納部落的帳篷,後續騎兵卻還在帳篷外等待前進,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邊。

那領頭的胡人,沖到離沙漠邊緣還有幾百丈的距離,忽然用力一揮手,他身後的胡人便齊刷刷的停下了。整個戰場除了戰馬的噴嚏,竟是鴉雀無聲,寂靜之極。

遠遠的,草原與沙漠的交界處,靜靜的立著兩匹戰馬。兩個大華人端坐馬背上,一人持刀,一人持弓,皆是黑臉黃膚,蕭殺肅穆。

“嘶——”大華人的戰馬忽一聲仰天長鳴,翹首起跳,那人抓緊馬韁,身隨駿馬起伏。月色低落,仿佛正抵在他背後,大漠風沙漫天,掀起他的長袍發髻,滾滾塵沙打在他的背上臉上,蒼涼蕭索,卻又有一股難言的殺氣。

“大華林三在此,誰敢與我一戰?!”那黑臉黑膛的大華人放聲怒吼,聲音穿透草原沙漠,冷眼冷臉中,便如映在晶瑩月色中的黑色殺神,叫人望而生畏。

他的聲音直直傳出去老遠,後續的胡人還在拼命往額濟納的帳篷中涌去,前線對峙的雙方卻是寂靜一片。

領頭的胡人緩緩揭去頭上頭盔,露出深凹的眼眶,顴起的臉骨,湛藍的眼神微微閃爍。他遠遠的朝著林晚榮一抱拳,用略帶生硬的大華語喊道︰“林大人,久違了!祿東贊在此,恭迎大人駕臨草原!”

果然是突厥國師祿東贊!他竟然從五原趕回了草原,難怪能有那般智謀!

林晚榮哈哈大笑,抱拳道︰“林某何德何能,竟勞國師大人親自相迎。慚愧,慚愧!時隔數月不見,祿兄精神更勝往昔,實在可喜可賀!”

祿東贊打馬上前,眼望林晚榮,豎起大拇指,誠摯道︰“林大人,您一馬深入草原,割斷我突厥生命給養,挽救賀蘭山于危難。從敵人的角度來講,我該恨您。但從謀略與膽色來講,你是大華最聰明的人,更是我祿東贊最為佩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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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3樓
發表於 2008-6-10 00:11 | 只看該作者 第五六五章 “一切皆有可能”
祿東贊這人,確實夠聰明,如果不是兩國交戰的話,做個朋友倒也挺合適。林晚榮豪邁一笑,大聲道︰“祿兄謬贊了。老實說,在突厥人里面,我最欣賞的就是祿兄你了。如果不是打仗,我們一起喝喝酒聊聊天,那也是一件極快活的事情。”

“林大人,您這一句話,叫祿東贊萬分的驕傲!”突厥國師臉上現出幾分驕傲和欣喜︰“你要喝酒聊天,祿東贊一定奉陪,而且,還會有令您意外的驚喜!但是,眼下,大人還是先從死亡沙漠的邊緣退回來吧,那里,是我最勇猛的突厥勇士也不敢涉足的禁區!祿東贊絕不願意看著自己最佩服的人,葬身死亡之海。”

林晚榮嘻嘻一笑︰“祿兄的意思是,我從死亡之海退回,然後等著你來捉我?這算盤倒也不錯啊!”

祿東贊急忙搖頭︰“我怎會捉你,大人想岔了。你是大華最聰明的人,在我們突厥,也找不出幾個比你強的。我們突厥人,最佩服的就是強者與勇士。您已經用您的機靈勇敢、聰明才智證明了您是真正的勇士。只要你願意從死亡之海的邊緣走回來,祿東贊向你保證,我突厥一定以國士之禮相待。你想要任何的官職,毗迦可汗都會封賞于你!”

任何官職都可以封賞?突厥人果然夠看得起我的。林晚榮哈哈笑道︰“祿兄,我真的當什麼官都可以?!”

見他似有意動,祿東贊欣喜的急忙點頭︰“任何職位,隨大人挑選!”

“這麼說來,我要當你們突厥可汗。那也是沒問題的了?!”林晚榮嘻嘻笑道。

對面的突厥人面色大變,個個對他怒目而視,嘈雜地罵聲響個不停。

祿東贊面色尷尬的揮揮手,制止了屬下的議論︰“大人說笑了。是自可汗而下的職位,任大人挑選。”

林晚榮放聲大笑,擺擺手道︰“這個就沒意思了。祿老兄,你也知道我在大華的情況,我兩個老婆是公主,老丈人是當朝天子。只要我願意,本大人可以在大華朝中橫著走。哪還用得著到你們突厥來受制于人?你要有誠意點。就請我來做個可汗,本大人還可以考慮考慮。嘿嘿。”

果然是一個狂妄的大華人,簡直是欺人太甚!祿東贊背後的胡人哇哇大叫著。憤怒的難以壓制。突厥國師咬了咬牙,大聲道︰“林大人,您所說的這個,祿東贊做不了主。我唯一能保證的是,只要你有能力,奇跡也許就會發生!”

“那就是說,我現在還當不了可汗了?!”林晚榮搖頭嘆息︰“遺憾。真遺憾!祿兄。看來咱們也只有戰場上見了!!”大華人奮力揚起手中地鋼刀,堅韌之色一覽無余。

祿東贊看他一眼。微微搖頭︰“大人,何必呢?!你背後是有去無回的死亡之海,前面是無敵地突厥鐵騎。你已經無處可去了!還望大人謹慎三思!”

“不用三思了!”林晚榮哈哈一笑,催動戰馬緩緩上前幾步︰“林某人雖然性格不太光明,但也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我大華兒男,寧願站著死,不可跪著生!祿兄,你們突厥人不是喜好決斗嗎?那好,我就以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名義,請求與祿兄決斗,你可敢應戰?!”

決斗?望望林晚榮身前孤單單地二人,再看看身後的數萬雄師,祿東贊放聲大笑道︰“林大人,您除了智謀超群外,臉皮之厚,也堪稱一絕!在已身陷死境的情況下,這決斗還有必要嗎?祿東贊可不是那樣的傻子!”

“沒說的,祿兄,你是真正的聰明人!”林晚榮嘆息著搖頭︰“不過,你說我身陷死境,我倒不那麼贊成。最起碼,我還有一著很厲害的棋沒有使出呢。”

“什麼棋?!”祿東贊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林晚榮踏馬上前兩步,微笑道︰“沒什麼,一把小小地金刀而已!——哦,祿兄,那金刀你應該收到了吧?!”

祿東贊眼中精光一閃,手中抖地現出一把精巧地彎刀,美麗小巧,金光閃閃,正是月牙兒視若性命的金刀。“林大人,您能不能告訴我,這金刀地主人,現在在哪里?!”

祿東贊眼神閃爍,神色嚴肅,看不出有什麼異常。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道︰“她現在在哪里,我不能告訴你。但是她過的應該比我好,最起碼不會面對如此眾多的明槍暗箭!”
“那就好!”突厥國師點頭應了聲,肅穆道︰“林大人,祿東贊可以與你談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林晚榮眼楮眨了眨。

“只要你願意釋放這金刀地主人,”祿東贊嚴肅道︰“以草原之神的名義發誓,我們可以讓你安然踏出草原!”

安然踏出草原?林晚榮心動了動,祿東贊出手就是大手筆,這玉伽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如何?!”見他低頭沉思,祿東贊疾聲問道。

林晚榮抬頭看他一眼,笑道︰“有那麼點意思。不過,祿兄你也知道,我是做生意出身的,賠本的買賣堅決不做。這位玉伽小姐,應該不止賣這麼個價錢吧!”

好一個做買賣的,竟然將玉伽小姐論斤賣了。見林晚榮賊眉鼠眼的偷笑,祿東贊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的怒了︰“那你還想怎樣?”

“這還用問,加碼啊!”林晚榮不緊不慢道︰“例如,你們突厥承認戰敗,簽訂文書,解散軍隊,割地賠款,年納歲供,開放兩國自由貿易、教授華語,允許兩地自由遷徙、通商、通婚、通郵…….”

他一口氣羅列出了林林總總幾十條,祿東贊氣得臉色煞白,一揮手道︰“林大人,你太狂妄了!既是如此。那祿東贊就得罪了,捉住了你,不愁找不到金刀主人!兒郎們,活捉林三者,賞牛羊千頭,汗血寶馬三匹,賜封第一勇士!”

牛羊千頭、寶馬三匹?原來老子都是賣的畜生價!!林晚榮氣得吐血,祿東贊這廝,太不給面子了。他不了解突厥人的封賞,自以為賣出了畜生價。卻哪里知道。這千頭牛羊、三匹汗血寶馬,價值幾可傾城。幾乎就是突厥人最高的物質獎賞了!

重賞之下,塵土飛揚。成千上萬地突厥鐵騎,氣勢洶洶,疾踏而來,手中馬刀閃著銀亮的光輝,地動山搖。

林晚榮和胡不歸站在草原與沙漠交界處,冷冷望著眼前如水銀瀉地般攻來的突厥人,那猙獰的面孔、狂野的眼神清晰可見。巨大的蹄聲與地面共振。幾將耳膜震破。

兩萬多突厥人已被額濟納的氈房隔成了三截,擁擠不堪。林晚榮哈哈大笑著揮手︰“火燒連營!!胡大哥。看你的了!”

“得令!”胡不歸怒吼一聲,點燃箭頭的烈焰,他身形略彎。手中的巨弓仰天上翹,熊熊燃燒地火箭便搭在了弦上。

望著胡不歸手中巨大的彎弓火箭,祿東贊眼楮眨了眨,回頭望見額濟納那連天地氈房,和充斥其間、連綿不絕踏入的突厥鐵騎,他猛地臉色一變,用突厥語大喝道︰“快離開氈房,他們要用火攻!”

“晚了!”林晚榮放聲大笑︰“祿兄,我就放個煙花給你看看!”

話音未落,胡不歸嘿地一聲,用盡全身力氣拉開巨弓,那熊熊燃燒的火箭便如一顆長了眼楮的流星般疾射而出,正落在額濟納正中一處氈房上。

“轟”,火光沖天而起,潑灑了桐油的氈房瞬間便被大火吞噬,帳篷之間的干草迅速燃燒,將這火勢一片一片的傳導開去。正往部落中擠進的突厥大馬受驚之下,長聲哀鳴,再也不受騎士地控制,撒蹄就往四面奔去。

胡不歸“嗖”“嗖”地又射出兩記火箭,帳篷熊熊燃燒,額濟納部落彌漫在一片火光之中,突厥大馬發瘋一般的四處奔跑著,擠撞之下,人仰馬翻,哀嚎響個不停!

沒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華人竟也能耍出詭計來,祿東贊臉色漲紅大喝一聲,揮動馬刀,率領突厥鐵騎直往林晚榮二人沖來。

嗖嗖箭雨自身邊劃過,仿佛草原地風一般迅疾,見那額濟納已成一片火海,無數的突厥人正忙著取水救火。洶涌的胡人鐵騎,像是烏雲般踏來,林晚榮調轉馬頭,看著祿東贊漲紅地臉龐哈哈大笑道︰“祿兄,後會有期了!胡大哥,我們走!!”
他二人同時揮鞭打馬,突厥神駿仰天嘶鳴一聲,前蹄抬起身子疾躍,瞬間便跨過草原,直往大漠風沙中奔去。皚皚風沙疾聲而起,呼嘯著將他們的身體卷入其中,眨眼就看不清晰了。

“吁——”行到沙漠邊線,突厥人的鐵騎便齊刷刷的停住了,望著那滿天飛舞的狂沙,他們臉上現出深深的恐懼之色,竟無一人敢踏入其中。無邊箭雨帶著嘯叫直往沙漠深處射去。只是那風沙漫漫,哪里能看到大華人的身影。

這死亡之海從沒有人活著走出過,更無人知道它通往哪里,沒想到大華人竟然有這般氣概,置生死于不顧,毅然而然的闖入了其中。

祿東贊停留在沙漠邊緣,沉吟了半晌,忽地點點頭,取過身邊一只重箭,將手中的物事緊緊綁在箭身上。“嗖”的尖銳呼嘯,那箭頭旋轉著沖向天際,直往沙漠深處射去——

“ 當”一聲,箭頭重重的落在沙地上,倒把林晚榮嚇了一跳。胡不歸把目光自沙漠邊緣的胡人身上收回來,望著那箭身,驚奇道︰“咦,上面有東西?!”

風沙極大,箭身上片刻之間便積聚了一層薄薄的黃土,林晚榮跳下馬去,撿拾起箭身。

這重箭乃是突厥人專破盔甲所用,箭身寬大厚重,入手極沉。擦去塵土,便見箭上用黃色的金線,綁著一個小小的盒子。

打開那盒子,一陣金光撲面而來,倒將林晚榮晃的微一愣神。

胡不歸驚道︰“這不是玉伽的金刀麼?胡人又還給我們干什麼?!”

林晚榮也是看的迷糊,這金刀分明是玉伽贈送給情郎的定情之物,無數的突厥人為了它連性命都不顧了,祿東贊怎麼又把它送回來了?

老胡笑著道︰“將軍,弄不好這玉伽就是祿東贊的女兒,突厥國師是看上了你的人品,想叫玉伽把這金刀送與你,招你做女婿呢!!”

林晚榮仔細研究了那金刀,並未見祿東贊做手腳,便將小刀收進懷里,笑道︰“玉伽是祿東贊的女兒?!歹竹出好筍?!胡大哥你也忒能猜了!你還不如說她就是突厥可汗,要招我做汗王呢,那我心里還好過一點,哈哈!”

胡不歸也是莞爾,說我胡謅,林將軍卻比我更能瞎掰扯。他目力甚好,眼光落在那幾乎被黃沙覆蓋的盒子上,隱隱有絹帛露出一角,老胡頓時驚了聲︰“將軍,好像還有封信!”

方才只顧著看金刀了,倒是沒有注意盒子里還有封絹書。林晚榮拍了拍盒上的塵沙,將那絹布扯出來,就著月光掃了一眼。

那絹帛柔軟細膩,歪歪扭扭寫著六個大字︰“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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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4樓
發表於 2008-6-11 00:36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六六章 好傻的人


絹帛上的字跡別別扭扭,連大華孩童的筆跡都不如,想來應該是祿東贊所書,他把金刀還回來,又寫這句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一切皆有可能?!這話怎麼听著耳熟呢,祿東贊想給誰做廣告?

想來想去,怎麼也搞不明白,索性懶得管他了。將那金刀書信一股腦的塞進懷里,向胡不歸笑道︰“這祿東贊的大華語說的倒也勉勉強強,怎麼寫起字來連我都不如。可惜,可惜!”

“是挺可惜的,”胡不歸笑著道︰“不過要說起突厥人寫大華字,我看那位月牙兒小姐應該是一把好手。這女子不僅長得好看,而且精通大華文化,智慧和風範皆都高人一籌,祿東贊寧願放了我們,也要確保她的安全。這女子定然是個頂尖人物!”

林晚榮點了點頭︰“每個民族都會有杰出的人物,這並不稀奇。關鍵是要看這些杰出人物把聰明才智用在什麼方。像玉伽那樣整天想著靠掠奪別人來改善族人的生活,其結果,只能適得其反。”

胡不歸深以為然的點頭,對林晚榮的話極為贊成。

月朗星稀,風沙越來越大,夜色下,大漠皎潔如雪,連那夜空也是淡淡的白色。銀色的沙上,印著一片淺淺的馬蹄,緩緩向大漠深處延伸而去。

風沙刮得人眼楮都難以睜開,二人沿著沙漠里的淺蹄印子飛奔一陣,小半個時辰之後。便看見了大隊人馬的蹤影。

高酋壓在隊伍最後,不時回頭張望。看見他二人身影。頓時興奮的直揮大手︰“林兄弟。老胡。我們在這里!”

見到林晚榮與胡不歸安然歸來。五千將士興奮大聲疾呼、歡聲一片。那快活氣勢,頓將大漠風沙都掩蓋了。

死亡之海羅布泊。起自祁連山脈。自甘肅敦煌向北蔓延。直至高昌、天山腳下。其北依天山余脈。南臨阿爾金山北路麓與昆倉山山脈東北角。東接敦煌。西連塔克拉瑪干沙漠。死亡之海中,處處都是金字塔形沙丘。屹立于平原中。高可達數百丈。大漠狂風將這些沙牆吹起。高度可再升數倍。便如大山倒塌。甚是恐怖嚇人。

羅布泊里一年四季干旱。幾乎從不下雨。這種條件下。極少有動植物能夠生存。故名“死亡之海”。

自伊吾進入羅布泊。已經是死亡之海後半程了。但是在茫茫沙漠里接連行進了三天。放眼望去。依然是黃沙漫天飛舞。看不見日月星辰。更看不到一絲綠色。若不是領頭的胡不歸不斷用羅盤指正著方向。林晚榮幾乎要懷疑自己走錯路了。

“娘,果然是死亡之海,”黃沙上傳來灼熱高溫。讓每個戰士都汗流浹背。許多人都脫下上衣。赤膊上路。老高抹了抹額頭上滾滾汗珠。打開水囊舔了舔。又小心翼翼將那珍若生命的水囊掛在腰間。吐著舌頭喘氣︰“走了幾天幾夜。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兔子都不拉屎。鳥毛更看不到一根。這路哪是人走?!”

胡不歸將羅盤收進行囊里。笑著道︰“高兄弟第一次走大漠。有這感覺也不奇怪。別說是你了。我老胡這些年來來往往沙漠不下萬里。自以為早已看穿了大漠嘴臉。可從進了羅布泊。我才明白,以前行那些道路真叫個平坦!進了羅布泊,別說是鳥毛,長腿、長刺兒。竟是一樣沒見著。這死亡之海,果真是名不虛傳。”

他說了幾句。口里一陣干涸。也學老高那樣在水囊邊舔了舔。自進入沙漠。林晚榮便下了死命令。大軍每日只有兩餐。每餐僅限小份干糧。飲水更是嚴格限制。不到時辰、不到點。不許擅自飲水。對戰馬糧草補充,也采用類似辦法。

沙漠里行軍。水和糧食重要性不言而喻,五千將士軍紀嚴明、令行禁止。毫無保留執行這一命令。三天下來,竟無一人違反過。

眼下又到了補充給養時間,大隊人馬停下來。胡不歸四處瞅了幾眼,卻沒見著林晚榮影子。高酋拉住他。指著隊伍中唯一馬車。笑道︰“別找了。在那里!!”

“玉伽小姐。我兄弟如何了?!”望著李武陵蒼白臉頰,林晚榮緊皺著眉頭。眼中閃過深深憂慮。進入沙漠三天了。給養越來越困難。李武陵情形卻一直沒有明顯好轉,這個可真是愁煞人了。

突厥少女翻看了李武陵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脈搏。才冷冷開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幾日的急行軍下來。由于缺水。她紅唇微微發干。臉色雖有些蒼白。肌膚卻仍是光潔濕潤、一塵不染,叫林晚榮看驚嘆不已,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從小泡牛奶長大。

不告訴我?林晚榮哈哈大笑。自懷里摸出把金光燦燦小刀。在她面前晃了晃,又飛快藏進了懷里。

玉伽一驚。接著便是大喜著撲過來︰“我金刀?!窩老攻,你快還給我!!”

突厥少女疾撲之下。正鑽進他胸前,雙手便扯住他衣裳扒扯。

這丫頭瘋了?!脫男人衣服事情也能干出來。突厥女人真是強悍啊。林晚榮大驚失色。趕緊捂住自己衣裳,怒道︰“你。你干什麼?現在可是光天化日。士可奸,不可辱!”

玉伽又氣又羞,索性便握住他衣裳使勁扯拉︰“你,你把金刀還給我!”

“叮”一聲脆響,她用力拉拽之下,林晚榮胸前一松,也不知是個什麼東西掉落下來,在車廂板上,搖搖晃晃滾出去老遠。

“我暗器!”林晚榮大叫一聲。便要搶過去。那東西落在月牙兒腳下。玉伽眼疾手快,猛一下抓在了手中。定楮看去。握在手中。竟是個小小銅板。她掃了一眼。便愣了。

林晚榮嗖往她手里奪去。怒道︰“敢跟鐵公雞搶錢?你不要命了。快把錢還給我!!”

月牙兒咬咬牙。將那銅錢抓在手里握緊緊。兩手抱住,死也不肯松開。

這玉伽可真夠倔!林晚榮雙手雙腳數肢同時上陣。額頭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沒有掰開她掌心。二人你爭我奪。怒目而視中面面相對。距離極近。便能聞到對方急促的呼吸。

待看清那近在咫尺彼此的面容,二人忍不住同時一滯。手上動作便慢了下來。

玉伽美麗唇角倔強上翹。晶瑩淚珠在眼眶里打轉轉,林晚榮看大煩。松開手道︰“好了。好了。送給你就是了!奶奶。今天走霉運。平白無故丟了一文錢,老子要心疼好幾年!”

——————

“噗嗤”。玉伽掩唇輕笑。那銅錢便放在嘴邊。旋即她似覺得狀態不對。急忙又冷起了臉來。

我就不信制不了你!林晚榮擦擦手上汗珠。自懷里掏出金刀用力揮了揮,嘿嘿道︰“小妹妹。這個。你還要不要了?!”

玉伽見狀大急︰“你。你把金刀還給我!”

“還給你?!也不是不可以!”林晚榮嬉笑道︰“等我兄弟醒過來。這金刀就是你了,該怎麼辦。你自己斟酌吧。”

見這流寇得意洋洋賊笑,玉伽咬牙哼哼。小聲道︰“卑鄙。早知道你會提出這無恥條件!”

“卑鄙無恥名聲我背了好些年了。也不在乎再多一兩回。”林晚榮嘿嘿道︰“痛快點,一句話。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還能不答應嗎?!這流寇是吃定我了!玉伽有些著惱,卻又有些無奈,沉默良久,終于開口道︰“等這病人醒來。你就將金刀還給我——你說話可算數?!”

“我要說話不算數,就罰我這輩子都被我老婆當馬騎!”林晚榮右手高舉。莊重發誓。

無恥流寇!玉伽臉兒一紅。咬咬牙道︰“那好。三日之內,我必讓你歸還金刀。”

“憑什麼?!”林晚榮嘿了一聲,大馬金刀反問。

月牙兒惱火看他一眼︰“問我——你自己不帶腦子嗎?”

林晚榮刷跳起來。差點將車廂壁都頂穿了︰“你。你是說,小李子三天內就可以醒來?!玉伽小姐。你能不能再說一次。剛才我沒听清!”

“懶得和你說了!”玉伽偏過頭去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三天!三天後小李子就要醒來了!望著李武陵蒼白臉頰。聆听他緩緩呼吸,林晚榮激動難以自抑,喉嚨陣陣發干。他顫抖著取下腰間水囊,用手搖了搖。水囊里空空癟癟,只剩下個底了。

剛把水囊舉到嘴邊,正要吸上幾口。卻見玉伽奇怪盯住了他,眼中神光閃爍。望見突厥少女略微干裂嘴唇,應該有兩日沒有進水了,林晚榮嘻嘻笑著將水囊遞過去︰“小妹妹,你救我兄弟,這清水是我謝你。快喝吧!”

玉伽俏臉微熱,急呸了聲,將他水囊推回去︰“我才不要你東西,髒兮兮的。”

進沙漠之前。每個人都補充了水源的,這玉伽也不例外,還是林晚榮親手替她裝滿水囊。他哈哈笑道︰“看你樣子,應該是兩天沒喝水了吧。這沙漠里清水雖貴如黃金,但也不能舍不得喝啊,還是性命要緊。”

“要你管?!”玉伽不屑搖搖頭,伸出細嫩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小手珠圓玉潤、白嫩光滑,林晚榮看正迷,忽想起了什麼,頓時臉色大變,起身怒喝︰“你,你拿清水洗手?!”

“那又怎樣?”玉伽冷道︰“不僅洗手,我還洗臉!”

“你,你——”林晚榮氣得老臉發紫,在這滴水貴如黃金沙漠里,這女人竟然拿救命水來洗手洗臉,還有沒有天理,還有沒有王法了?!

望見這流寇渾身發顫,氣得說不出話來,玉伽竟是微微一笑︰“女子愛美乃是天性,我用自己水囊洗手洗臉,就算死在沙漠里,也是我自己事情,與任何人無干!要你來管個什麼?!”

“我信了你邪!不可理喻的女人!”嘩啦掀開簾子便跳下馬車,流寇那憤憤不平罵聲直直傳入耳中。玉伽秀眉低垂,默默無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沉默間,那簾子卻又風一般飄了起來,流寇黑臉自車廂外探進來,手中舉著他那空空的水囊,惡狠狠道︰“張嘴——”

“為何?!”玉伽倔強搖頭。

林晚榮惱怒之下,捏住她潔白脖子,玉伽便被迫張開了口︰“你死不死無所謂,但是我的兄弟不能死!你一定要給我撐足三天,快喝——”

水囊里僅余的幾口清水,便緩緩流入了玉伽口中。她幾天未進水了,清泉進入口中感覺,無比的甘甜,突厥少女嗆的咳嗽起來,淚珠忽然落了下來。

“有什麼好哭!”望著那空空如也水囊,林晚榮放開玉伽,怒哼了一聲︰“沒見過這麼不听話女人!賠錢又賠水——盤古開天,這樣虧本買賣,我林某人是頭一遭!”

懶得看這突厥女人的淚水,他轉身揚長而去,空空水囊掛在腰間搖擺,遠遠望去,便像是個漂浮葫蘆。

玉伽看著他背影,哭著哭著,忽噗嗤一笑,掩面輕道︰“好傻的人!”

她嘴

自動販賣 於 2010-04-20 04: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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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0-04-20 05:03:00
正文 第五八三章 右王
殺我?!趙康寧冷不丁冒出的這麼一句,頓將林晚榮嚇了一跳。

昏黃的火光照映著水面,碧波蕩漾中,點點的篝火在水中飄搖起伏,四周寂靜一片,只能聽見柴火燃燒時劈裏啪啦的輕響。趙康寧與那突厥美男面對而坐,不時低下頭去,神色恭敬的聽他說話。只在提起林三時,小王爺才猛地抬起頭,咬牙切齒中,恨不能生食其肉。

林晚榮將身子掩在一叢飄浮的水草下,與趙康寧二人呈斜線,相距不過四五丈。突厥人不防備有人潛入水中偷聽,再加上燈光幽暗,除了隱隱的水草外,他們什麼也看不到。

明亮的火光映著趙康寧俊朗的臉龐,他正急切的望住那突厥俊男,期望得到他贊許的回答。昔日的皇子龍孫,淪落到仰仗胡人鼻息才能生存的地步,連祖宗都不要了,可悲可歎。林晚榮暗自哼了聲,對這小王爺滿是不屑。

那年輕的突厥人長聲大笑:“你所說的這個林三,是否就是大華霓裳公主的駙馬、前些日子火燒了巴彥浩特的那個大華人?!”

這胡人的大華語甚是生硬,好在林晚榮走南闖北,什麼調子沒聽過,細聽之下,倒也不存在障礙。

“是的,就是他。”趙康寧惡狠狠道:“這人不學無術、好吃懶做、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乃是大華最出名的惡棍。他雙手沾滿了無數的鮮血,犯下地罪行罄竹難書。我大華子民對其痛恨入骨。可謂人人得而誅之。”

你祖宗地!林晚榮差點就要跳出來破口大?纂C本以為我已是天底下最無恥地人。今日見了這小王爺地言行。才知道老子真是善良地過頭了。分明是你幹過的惡事,卻一盆子污水都潑到我頭上。詛咒你頭頂生痔瘡、腳下長花柳。

那胡人首領瞥了趙康寧一眼,不屑哼道:“連霓裳公主地駙馬。都是如此的惡棍。小王爺閣下。你們大華人。果真個個都壞地透頂。哈哈哈哈!”

突厥美男縱聲大笑。他身邊地隨從們也都得意洋洋、肆無忌憚地嬉笑著。望住趙康寧地眼神。滿是不屑和蔑視。

小王爺臉色發白。卻又不能辯駁。只得咬了咬牙,乾笑道:“右王大人說地極是。這林三全靠坑蒙拐騙、花言巧語。才能博得大華昏君地信任。成了大華地駙馬,論起真本事。他連個三歲地孩童都不如。不瞞大人說。數遍全大華,就數林三最壞了!”

右王?!聽趙康寧一語叫出。林晚榮驚得臉都變了,連他一再地誣陷都無暇計較了。

圖索佐?這年輕人竟然就是名震草原的突厥右王圖索佐?他竟然是如此年輕地一個突厥美男?!奶奶地。我還一直以為那姓圖地和祿東贊一樣。都是滿臉的大鬍子呢!

這一驚之下。當真不得了,他急忙再抬眼。打量這突厥右王。

圖索佐大概也就二十七八歲模樣。生地濃眉大眼。鼻樑高聳,身軀孔武有力。氣勢凜凜。眼中神光湛然,乃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突厥美男子!從前只聽說突厥左王和右王不合。部落之間爭鬥多年。卻從沒想過問他們地年紀,真是經驗主義害死人那。

圖索佐笑了幾聲。臉色漸漸冷了下來:“你們大華立國幾百年。能率軍殺進草原、火燒巴彥浩特、血屠我數族又全身而退的,也就這姓林地一個人。你說林三沒本事。可是我軍在草原卻屢屢敗於他手。這樣說來。豈不是我突厥人更沒本事?!小王爺。你好大地膽子啊!”

趙康寧一愣,冷汗刷刷流下。急忙擺手道:“右王大人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林三最擅長地就是陰謀詭計、背後暗算。突厥偶爾失手,也是他過於奸詐歹毒所致。而且。敗於他手下的。多是左王大人手下,右王您還沒出手呢。相信可汗也一定會看在眼裏。”沸===========騰=============文學會員手打

圖索佐哈哈大笑。從那金黃地烤全羊上撕下一條羊腿,連油漬都不擦,遞到驚恐未定地趙康寧手中:“小王爺不要介意,圖索佐是和你開玩笑地。你和林三的仇恨,我也聽說過了。他抓了你父王,又搶了你地女人。這實在是奇恥大辱。我要是你,我一定會殺了他地。”

圖索佐說著。油淋淋的大手拍拍趙康寧地肩膀。算作安慰。小王爺臉色發白,恭敬地抱拳鞠躬,感激道:“右王大人的愛護之情。康寧感激不盡。”

林晚榮看地暗自咬牙,這趙康寧地骨頭難道生來就是軟的?在胡人面前低頭彎腰、卑躬屈膝,實在辱沒了他身上地大華血統。

看見趙康寧惶恐地表情,突厥右王點了點頭。笑著道:“小王爺,你今日把我叫到這烏湖邊,就是為了說這些事情嗎?那也用不著跑這麼遠,在克孜爾談談不就行了?”

趙康寧四周看了幾眼,急忙壓低聲音道:“請右王大人來此,實在是有要事相告。王庭有祿東贊國師守在身側,康寧有諸多不便,加之人多口雜,怕是傳了出去,于右王您不利啊。”

小王爺說的神秘,圖索佐也被調起了胃口,哦了一聲道:“不方便在王庭商談?小王爺說說,那到底是什麼事情?”

趙康寧咬咬牙:“康寧前些時日隨貴宗族地兩萬騎兵,去了巴彥浩特,這件事大人應該知道了吧?”

林晚榮聽他此言,腦中頓時亮光一閃,原來當日火速馳援巴彥浩特地兩萬突厥人裏,竟也有趙康寧地一份。難怪這些胡人變得狡猾了呢。

“聽過。”圖索佐毫不猶豫的點頭:“聽說後來你還去了五原。怎麼,這和我有關係嗎?!”

小王爺鄭重道:“康寧地事當然和大人沒有關係,可是,左王巴德魯的事情,大人應該有所耳聞了吧。”

“巴德魯?!”即便是沉穩的突厥右王。也是臉色一變:“他怎麼了?!”

突厥人地性格確實比較直白。只看圖索佐地臉色,就知道他與巴德魯之間確實有嫌隙。這大概是突厥內部各宗族之間鬥爭的結果。

眼見右王如此吃驚,趙康寧頓時來了勁頭:“大人。巴德魯在前線吃了敗仗地事情,想必您也聽說了吧。他攻打賀蘭山。數戰不下,屢吃敗仗,折損的突厥騎兵只怕有十萬不止。聽說,這受損地十萬鐵騎。絕大部分是您族中的勇士!”沸騰文學手打團傾情奉獻。

“胡說!”圖索佐眼睛一瞪。氣勢威嚴:“祿東贊國師送來地戰報上說,我與巴德魯兩族都有損傷,各占一半。突厥損傷五萬人。大華戰死十萬人不止。你敢撒謊騙我?!”

他眼神閃爍,氣勢威嚴。趙康寧嚇得急退了幾步。忙道:“或許在戰損數目上。康寧所知有誤。可是。請大人您想想。若是您在前線。這戰報又會怎麼寫?前線是巴德魯在打仗。說他會公平對待兩族勇士,您能相信麼?!”

林晚榮聽得倒抽了口冷氣。這小子分明就是在從中挑撥突厥左右王的關係啊。偏偏還欲說還休。引人無限遐想。這就是典型的奸臣嘴臉。奶奶的。難道他是老爺子派駐突厥地臥底不成?!

他在水裏扒拉了幾下。止不住地嘿嘿陰笑。忽覺鼻子裏癢癢的,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飄過。這香味甚是怪異。除了好聞外。隱隱有股辣辣地味道。

“小許。你聞到沒有?!”林晚榮輕輕拍了拍身邊的許震。

許震急忙搖了搖臉上地水珠,悄聲道:“將軍。聞到什麼?!”

林晚榮湊在身邊地水草上聞了幾下。那香味似乎漸漸地飄散了,此時再嗅,已無多少感覺。怪事!他思索一會兒不得其解,唯有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邊地圖索佐想了想,臉色已經沒先前那麼好看了:“你這樣說,可有什麼證據?!”

趙康寧搖了搖頭。苦道:“我一個外族人。人人都提防著我。能取得什麼證據?可是,三十多萬突厥鐵騎。卻取不下一個賀蘭山,不僅如此,還被林三燒了巴彥浩特、殺入了草原。大人,你不覺得奇怪嗎?這是貴族地真實戰力嗎?”

“哼,”圖索佐眼中冷芒一閃:“你是懷疑巴德魯與大華人暗中相通?這絕不可能。我們是神聖無敵地突厥人,可不是你們大華人!!”

這毫不留情的諷刺,直叫趙康寧臉色發白,他?{?{笑了兩聲道:“大人說地極是。左王絕對不會私通大華,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他沒有私心。眼下三十萬突厥鐵騎駐守大漠與草原地邊界,左王卻在此時讓祿東贊國師再調十萬人馬增援前線。恕我直言,四十萬兵馬掌控在巴德魯手中,借戰事之利,使些小手段,保存左王實力,叫右王宗族地勇士們戰死沙場,那簡直就是易如反掌。若此事成真,右王宗族實力大損,大人找誰說理去?”

林晚榮聽他挑撥,心下駭然,奶奶地,從前還真沒看出來,這小王爺搬弄起是非來,比我強上百倍啊,簡直就是一個天生地奸細料子。

正思索間,那淡淡地香味卻又自水面飄了過來,似有漸漸濃烈之勢。林晚榮往湖面瞅了幾眼,平波如鏡,偶爾飄過來的幾束花草飄浮在水面。

圖索佐臉龐發黑,沉吟不語,趙康寧大喜過望,又道:“巴德魯連戰連敗,又借糧草匱乏地名義,退回草原按兵不動,而徐芷晴也駐兵五原,避而不戰,前線看似緊張,卻隱有達成了某種默契地嫌疑。我還聽說,祿東贊國師出使大華時,與林三交好,兩人兄弟相稱,吃喝玩樂,喝酒狎妓,打得不亦樂乎。小道消息稱,那姓林地奸賊還曾送過一門大華最新的法克炮給祿東贊,只是後來因昏君阻撓,才未成行。右王大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啪”,卻是圖索佐長身而起,一腳將那木架上地肥羊踢飛,指著小王爺鼻子。怒道:“巴德魯和祿東贊,絕不會如你所想地這麼卑鄙。大華人,你這樣挑撥我們。到底是何居心?!”

趙康寧急忙跳起來:“大人息怒。小可一心為右王著想。絕無挑撥之心。”

“沒有挑撥?!”圖索佐冷笑望著他:“你們這些貪婪地大華人。每一句話都有不可告人地目地。你到底想幹什麼?”

趙康寧咬咬牙。鼓足了勇氣道:“康寧方才所言乃是千真萬確,請大人一定要防範巴德魯地軟刀子。當然。我也地確有些私心。康寧發過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殺回大華,親手取林三與昏君地狗頭,為我父王報仇。而巴德魯一面暗使手段、消滅異己。另一面卻又消極應戰、進攻不力。一個多月了。feiteng手打。竟連賀蘭山都沒攻下,遑論揮師直入中原了。只有更換巴德魯。請右王大人領兵。突厥方能大勝。再說句不恰當的話。大人。若要趕走巴德魯。讓右王和您地族人享受突厥獨一無二地榮耀。此時正是最好地時機!”

“什麼最好的時機?!”圖索佐眼神疾閃。

“巴德魯一敗再敗,在各部之間早已是怨聲載道。只要右王大人您登高一呼。聯合眾人在可汗面前聲討巴德魯。這有實有據,可汗也不會保他地。撤了巴德魯。便等於打壓了他地部族。再由大人您領兵殺入中原,所向披靡。此消彼漲之下。巴德魯再無翻身機會。從此突厥只見右王,再無左王。”

趙康寧果然不愧為大華皇家世子。勾心鬥角地理論精熟之至,拿這些來忽悠突厥人。連林晚榮都開始佩服他了。

圖索佐微微踱著步伐。深藍地眼眸裏光彩閃爍,似乎有些意動。

趙康寧越發的得意。急忙攆在他身邊。諂笑道:“此時時機正是最佳。只要大人振臂高呼,定然應者雲集。另外。小可從大華出走之時。父王曾留下一處寶藏。康寧願贈右王白銀五十萬兩。寥表寸心。”

“五十萬兩白銀?!”圖索佐駭然一驚。眼眸深閃。整個突厥汗國。大概還無人見過這麼多地銀子。

“正是。五十萬兩!”趙康寧得意洋洋地伸出五個手指頭:“另外,只要大人揮師南下、光復了大華,康寧願再獻十座城池。永久劃入突厥版圖。並簽訂世代修好之盟約!”

拿我地錢。再請胡人來占我地地方、殺我地頭,這狗娘養地!林晚榮聽得肺都氣炸了,若不是此時非動手時機,他早就一槍?恕F趙康寧了。

“好香啊!”潛伏在他身側地許震。忽然輕打了個噴嚏,急忙潛入水下。良久才浮上來。

林晚榮睜大了眼睛:“小許。你也聞到了?!”

說話間。那濃郁地香味漸漸地濃厚起來。沿著湖面。緩緩向四周發散。林晚榮四處打量,目光落在那漸漸靠近地幾束花草上。玉伽嫵媚地笑臉。緩緩在眼前浮現……

圖索佐久久不說話,意動之色卻是一覽無餘。趙康寧嘿嘿地笑道:“有了這五十萬兩白銀,大人。您想幹什麼都夠了。若是可汗不聽話,您大可直接廢黜了,自己做可——”

話音未落,便聽“啪”地一聲脆響。小王爺臉上已經多了一道錚亮地鞭痕,紅彤彤地一片。煞是嚇人。

圖索佐手持馬鞭,勃然大怒:“你這個狗雜種,竟敢對我大汗不敬!你當我突厥是你們大華嗎?圖索佐從來就不相信你們這些背信忘義、卑鄙無恥地大華人!”

一道重重的青梗掛在臉頰,英俊地面容?h那就扭曲了,趙康寧臉色時紅時白,急忙低下頭去,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卻不敢有一絲地異動。

“大華懦夫!”圖索佐將馬鞭折起來,砸在手心當當作響。眼睛都不正視趙康寧,偏頭過去,不屑地哼了聲。

一股似濃似淡地清香自水面而來,緩緩飄入營帳,圖索佐輕嗅了幾口,臉色刷地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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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2樓
發表於 2008-7-2 00:18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八四章 叼羊大賽
圖索佐狐疑的四周望了望,猛地手臂一揮,大喝道︰“搜!”

他所帶都是部族最精銳的勇士,雖只有百余人,卻是個個身手非凡。聞他一聲令下,突厥人片刻間便拔出雪亮的彎刀,沿著營帳四散分開,向那密密的草叢中搜索而去。他們手中的戰刀不時揮舞,用力斬斷簇簇青草枯枝,疾速向前推進。

“難道是她回來了?!”望著族中的勇士前進的步伐,圖索佐喃喃自語著,眼中閃過幾絲明亮而又興奮的光芒

趙康寧臉上又青又腫,面色卡白。只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重回大華的希望全在這突厥右王身上,他怎敢得罪圖索佐?這一鞭子唯有生生的受了。

聞听圖索佐自言自語,小王爺咬了咬牙,硬是湊上前去,諂道︰“大人,您在尋找什麼?”

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沒有超出圖索佐的預料,年輕的突厥右王看他一眼,慢慢道︰“在尋找一種味道。”

見圖索佐再無粗暴之舉,趙康寧暫時找到了些慰藉,捂著臉頰道︰“一種味道?大人,能否說的詳細些?!”

圖索佐哈哈笑了兩聲︰“事關圖索佐心儀的女子,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趙康寧急忙賠笑道︰“原來如此!!能被右王大人您看中的女子,一定聰明智慧、美若天仙,就像草原上最燦爛的木棉花。康寧祝大人心想事成、早達宏願!”

這句話似乎極有效果,圖索佐臉上綻放出幾絲笑意,拍著趙康寧肩膀道︰“不僅如此,她比你想像的還要強上百倍——小王爺,我也知道你是憂心前線戰事。方才是我太過于激動了,一時失手,還請你不要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小王爺受寵若驚,連連抱拳︰“右王方才教訓的極是,康寧急功冒進,確有不妥。”

圖索佐嗯了幾聲︰“明天一早,十萬精銳就要馳往前線。在這個時候,如果我對國師提出異常要求,別人定會以為我是膽小鬼,明明是有理的。最終也會變為沒道理,我索圖佐不干這樣愚蠢的事情。如果你方才所報屬實。巴德魯確實在借機打壓我族勇士,我會在適當地時候向大汗稟報,相信大汗一定會秉公處斷,懲罰奸人。還我族勇士一個公正的!”

有這一句,方才那一鞭子挨了也值。趙康寧大喜,躬身抱拳︰“康寧代九泉之下的父王、代受苦受難地大華子民,謝過大人恩德。”

“這還用的著謝嗎,”圖索佐微微扶起他︰“你也是為了汗國著想,話雖過激了些。但即使是傳到大汗耳中去。也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除了欣喜的點頭。趙康寧再也找不到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二人說了幾句話,那負責搜索的突厥勇士已經返回來了。手里抓著幾束濕淋淋的花草,滴答滴答的溢著水珠。

“右王,草叢里沒有發現異常。勇士們只在烏湖中,撈起了這些花草,都是湖邊常見的,有可能是族中牧民丟棄地。”

趙康寧在突厥待了有一段時候了,勉勉強強能將這勇士的話語听懂。

圖索佐接過那被水浸泡地花草,放在鼻子邊輕嗅了幾下,良久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搖頭,臉上的欣喜卻是再難抑制︰“是她嗎?!也是時候了,她應該回來了!!”

“恭喜右王大人!”趙康寧在他身邊听得正清楚,哪會放棄這近在眼前的拍馬機會。

望著那捆扎得緊緊地花朵,圖索佐搖頭微笑,深藍的眸子里滿是光彩,喃喃自語道︰“如今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你卻還是這麼的喜歡嬉笑玩耍!”

年輕英武的突厥右王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地溫柔笑容,讓人看地目瞪口呆。

趙康寧眼珠疾眨,顯然是在思考,能叫圖索佐這樣地草原英雄心折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他左右看了一眼,不解道︰“右王大人,您地意思是,王妃就在這附近麼?!”

趙康寧倒是個滑頭,這麼快就叫上王妃了。圖索佐哈哈笑著搖頭︰“小王爺弄錯了,她不可能做我的王妃!”

不可能?那你還這麼高興?趙康寧看的百般不解。

圖索佐也不去解釋,笑著嘆道︰“我和她從小在草原一起長大,她是我們突厥百年來,最美麗、最杰出的女人。聰明智慧,無與倫比,處事果斷,個性獨特,從來不喜歡別人打听她的行蹤。今天我們在烏湖見到這些花兒,已經是個意外的驚喜了!不過,據我猜測,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這幾天就會回王庭了。畢竟,大日子也快到了。”

說起大日子,圖索佐臉上泛起幾縷興奮的笑容,眼中充滿了渴望。趙康寧急忙道︰

大人,是什麼大日子?!”

圖索佐哈哈大笑,搖頭不語。他身邊一個的隨從不滿地喝了聲︰“趙小王爺,你到了汗國這麼久,難道不知道每年春天,我們王庭都會有叼羊大賽麼?!”



叼羊大賽?趙康寧恍然大悟,急忙抱拳,恭聲道︰“原來如此。康寧在此恭祝右王大人,旗開得勝、馬到功成。來日康寧必送上大華出產的最華貴的珍珠,恭賀大人的好日子!”

“好,好!”圖索佐放聲大笑,眼中滿是欣喜——

“將軍,要不要現在動手?!”在水下一口氣潛了好久,遠離了圖索佐的帳篷,許震冒出水面,長長的出了口氣,興奮的比劃了個手勢。臉上滿是凶悍之色。

這突然而來地突厥右王圖索佐,乃是一條不折不扣的大魚。如果能干掉他,就等于剪斷了突厥人地左膀右臂,況且。還有那賣祖求榮的趙康寧。更是叫人恨得牙癢癢。若能將這二人盡數拿了,那簡直是一舉兩得,難怪許震會眼冒金光呢。

抬眼往對岸望去,突厥人和趙康寧言談正歡。右王的數百精壯侍衛,已經逐漸增大了巡邏範圍,連湖面上都派駐了一隊守衛。林晚榮緩緩搖頭︰“這個圖索佐可不是盛丹那樣地草包,他這人極為謹慎。扎營地陣形也大有講究,篝火架在湖岸,帳篷卻遠離著水邊。讓人無法合圍。再有那數百精銳拼死護衛,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就可以縱馬而逃。”

許震仔細打量了圖索佐的大營。確如林晚榮所說,突厥右王出手,的確非同凡響。他們的帳篷相距得當,暗含守勢。數百人地突厥衛隊。更是胡人精銳中的精銳。個個孔武有力、身經百戰。巡邏的範圍。已經擴大到周圍數百丈,不管從哪個方向進攻,都會暴露在他們眼皮底下。他們要想死守或有困難,但要出逃,卻不是難事。

許震無奈的嘆了聲,臉色悻悻。林晚榮拍了拍他肩膀。鄭重道︰“小許。你要記住。我們地目標不僅僅是一個圖索佐,而是整個突厥王庭!攻陷克孜爾。那才是對胡人最直接、最有力的打擊!至于圖索佐和趙康寧,會有收拾他們的時候地!”

許震神色一震,急急點頭︰“將軍說的對,咱們這時候應該舍小地,抓大地,那才過癮。”

林晚榮拍著他肩膀,哈哈大笑了幾聲。從趙康寧與圖索佐的談話中已經得知,克孜爾外圍聚集的十萬胡人,馬上就要馳援賀蘭山前線,看來徐芷晴確實在想盡辦法吸引敵人的目光,配合林晚榮地行動。

爬上岸來,將人馬召集清點了一番,放好暗哨,這才急匆匆往回趕。

胡不歸、高酋、李武陵諸人早已等地不耐煩,見他們回來,頓時欣喜地圍了上來︰“林將軍,前面可有消息?!”

林晚榮點點頭,將湖中所見所聞講了一遍,眾人听得目瞪口呆。光一個趙康寧就夠玄乎地了,再加上一個分量十足地突厥右王圖索佐,林將軍出馬,效果真是立竿見影啊。

“這賣祖求榮的狗東西!”高酋憤憤罵了聲,對象自是昔日的誠王世子趙康寧。

胡不歸笑道︰“挑撥突厥左右王,甚至還勸圖索佐廢汗自立,小王爺還真是有些膽量啊!”

林晚榮嘆了口氣︰“趙康寧就不必說了,遲早會有人收拾他。我倒是沒想到這個圖索佐竟然如此年輕,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就成了戰功彪炳的突厥右王!”

胡不歸沉聲道︰“圖索佐此人,絕對小看不得。他十三歲繼承父業,二十載不到的功夫,就將其部族經營成突厥數一數二地大部落,期間南征北戰,五次討伐九姓鐵勒,乃是突厥一統草原地最大功臣。此人極具雄心,兼之心志堅定、相貌堂堂,在突厥內部擁有極高地聲望,才不過三十歲年紀,便可與老邁的巴德魯比肩了。我雖未與他直接交過手,但突厥右王地名聲,卻早已是如雷貫耳了。”

原來這個圖索佐已經打了快二十年仗了,足足是我的二十倍不止,慚愧,慚愧。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聲︰“既然圖索佐如此強勢,那進攻賀蘭山的重任,又怎麼落到了巴德魯身上呢?”

“這就是所謂的姜是老的辣了。巴德魯部族乃是突厥第一部落,連祿東贊也是出身這個部落,他們怎會任由軍權旁落?為了進攻大華,突厥聚集了所有的兵力,圖索佐要將自己最親信的部落勇士交給巴德魯統帥,你說,他心里能好受嗎?這突厥左王右王相斗,據說從圖索佐的父親就開始了。”

難怪趙康寧敢放心大膽地挑撥離間呢,原來里面有這麼多地門門道道,圖索佐確實夠委屈地。林晚榮嗯了一聲,忽然道︰“胡大哥,那你見過突厥可汗嗎?!”

胡不歸搖搖頭,嘆息道︰“突厥可汗遠在克孜爾,而我們之前連草原都未進過。如何能看見突厥大汗?不僅是我,就連李泰大帥,他與胡人打了一輩子仗。也沒見過突厥可汗長什麼樣。話說回來,突厥又有幾個人見過我們皇上地模樣呢?”

老胡這比喻倒打地有趣。林晚榮點頭微笑︰“如此說來。我們極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見到突厥可汗地大華人了?!”

幾個人放聲大笑。心中隱隱有些憧憬。這可不是說著玩。只要拿下了克孜爾。不要說看看突厥可汗,就連生擒他活剝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突厥曾派祿東贊為使臣。到大華向霓裳公主求過親。他們地可汗想來也應該有四五十歲年紀了吧。林晚榮搖了搖頭。正色道︰“根據圖索佐和趙康寧地言談。克孜爾外圍地十萬大軍明日就要馳援前線。那麼,祿東贊會給突厥王庭留下多少人馬呢?!”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問題。恐怕只有祿東贊能夠回答了。胡不歸對突厥人地習性最為熟悉。斟酌了一下。小聲道︰“克孜爾不比別處,此乃是突厥王庭。是胡人守衛地重中之重。雖說靠近阿爾泰山天險。從未被襲擊過,但胡人就算掉以輕心。也不會太過松懈。據末將估計。祿東贊至少會留下一萬左右地精騎。以備不時之需。再加上城防力量。克孜爾應該有兩萬余人馬。”

胡不歸地估算是有道理地。在草原上。萬人地突厥鐵騎,就已經是一股勢不可擋地力量了。況且還有城防力量。再加上城中地壯丁,突厥王庭地守衛。絕對不止兩萬人。

以五千人馬去血拼兩萬突厥人。還是攻城戰。傻子都知道這事地難度了。就算抱定了必死地決心。也不能這樣白白去送死吧。林晚榮眉頭緊鎖了起來。

克孜爾一戰。也許就是他們地最後一仗了,也必將是名垂青史地一役。不管勝負結局如何。這五千將士,都已經銘記在史冊了。可是作為身在局中地統帥。以最小地代價去換取最大地勝利。永遠都是他地職責。

大家漸漸地安靜了下來,默默望著林晚榮。在這樣關鍵地時刻。他地每一個決定。都將決定著五千將士地命運。

氣氛靜謐地都有些壓抑了。林晚榮緩緩踱了幾步。忽然停住了步伐。抬頭疾問︰“胡大哥,你听過叼羊大賽沒有?!”

叼羊大賽?諸人同時一愣。胡不歸急忙點頭道︰“听過。听過。這個是草原上最有名地盛事了。”

“哦?”林晚榮興致勃勃道︰“這個羊。到底是怎麼個叼法?”

“草原地叼羊大賽。說穿了。就和咱們大華地比武招親差不多!”

“比武招親?!我就喜歡听這個。”高酋頓時眼楮一亮,興致大起︰“叼羊和招親怎麼能扯到一起。老胡快說。”

老胡點點頭。笑道︰“胡人相親地習俗,和咱們大華不一樣。我們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胡人那,他們崇尚自由交往。男女相見相戀,皆是出于自然。”

“這個倒是不錯。”李武陵急忙拍掌︰“正合林大哥的胃口。他相親一百個。能成一百零一個。”

林晚榮白眼一翻。諸人哈哈大笑。

“這種自由相戀,本來是件好事。但是突厥各個部落間,男女不均衡。且在草原上各處一方。見面不易。因此,那原本用來慶祝豐收地叼羊大會。就改在春天舉行,變成胡人地相親大會了。屆時草原上各個部落地未婚女子。都會去觀看叼羊大會。挑選自己地心上人。不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去參加這叼羊大賽。為保證公平、防止事後遭遇迫害。參與叼羊地勇士們。需以黑布蒙住頭臉。標上編號。最先攜羊到達目的地者,便為當屆地草原勇士。而身份最尊貴地女子。可直接挑選最厲害的勇士為佳婿。”

蒙面叼羊?!這事可真夠刺激啊!林晚榮嘻嘻笑道︰“突厥人真有創意,這哪里是叼羊,分明就是叼郎嘛。”

眾人嬉笑間,胡不歸猛地一驚,大喜道︰“將軍,你莫非是要利用這叼羊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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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3樓
發表於 2008-7-3 00:34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八五章 誰吃醋


真的?”老高樂的嘴都合不攏了︰“我就知道,這麼熱鬧的事情,林兄弟一定不會錯過的。相親,大家統統相親去!”

這淫貨倒是時刻不忘那點破事,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什麼叼羊叼郎的,現在我還沒想好,到時候再看吧!另外,克孜爾的十萬大軍明早就要開拔,胡大哥你派幾個精干的兄弟確認此事。他們離我們越遠,那就越安全。”

老胡當然明白這事的重要,急忙點了點頭︰“末將認為,可由許震帶領兩路斥候,去探這十萬敵軍的行蹤。”

許震少年老成、機智靈活,從他能追蹤著林晚榮的步伐、翻越賀蘭山天塹進入草原,就可以看得出來。林晚榮點了點頭,望了許震幾眼︰“怎麼樣,小許,有沒有問題?!”

許震興奮的抱拳︰“請將軍放心,末將一定不辱使命。”

追蹤這十萬大軍,最要緊的是要保持距離,絕不能讓胡人發現。否則便會偷雞不成蝕把米,一旦被人發現,以祿東贊的聰明,猜透林晚榮的目的絕不是什麼難事。

細細向許震囑咐了幾句,小許一一點頭記下,這才退下準備去了。林晚榮臉色一整︰“我們現在距離克孜爾僅僅三百里的距離,稍有不慎就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在許震沒有傳回確切消息之前,我們的行動一定要謹慎。寧願等上一兩天,也不能被胡人騙了。”

諸人急急點頭,林晚榮嗯了聲︰“還有。突厥右王圖索佐今夜宿在烏湖邊上。離我們僅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囑咐前方弟兄一定要提高警惕,隨時監視。遇有異常情況,即刻來報。不得延誤。”

“得令!”眾人急忙抱拳。齊聲大喝。

把手頭上地事情交代清楚了。諸位兄弟皆都散去,林晚榮嘿了聲。問身邊地高酋道︰“月牙兒在哪里?”

高酋往遠處茂密的青草叢一指︰“在那兒!好幾個兄弟看著她呢。”

林晚榮放眼望去。遠處大片地青草足有半人來高。生長的茂盛繁密。仿佛綠色地波浪。中間被開闢出了一塊平整地草地。一個柔美地身影靜靜坐在地上。手里拿著幾把青草。也不知道在編織著什麼。

林晚榮哼了聲。拔腳就往青草叢中走去。周圍將士見他到來。急忙起身恭敬行禮。林晚榮擺了擺手。沖眾人微笑。

沙沙的腳步聲驚動了兀自專注地玉伽。她抬起頭來。望見林晚榮黝黑地臉龐。驚了一驚。忙將手中地草簇藏在身後。

林晚榮也不說話。緩緩邁步踏了過去。目光有如實質。冷冷射在突厥少女身上。

月牙兒不服氣地抬起頭來,勇敢與他對視。過不了片刻功夫。又無奈地垂下了頭去。將手中地綠草握地緊緊。

“很悠閑嘛。玉伽小姐?!”林晚榮嘿了一聲。冷冷開口。陰陰地腔調,叫月牙兒頗覺不適應。

她抬起頭來。倔強望他一眼︰“悠閑又怎樣。還不是拜你這流寇所賜?!”

“把她給我綁起來!”玉伽話聲未落,林晚榮已黑著臉怒吼一聲,那咆哮地模樣。連跟在他身邊地高酋也是嚇了一跳。

“得令!”早有幾位將士越眾而出。虎狼一般向玉伽沖去。便要擰住她地胳膊上繩索。

“不要踫我!!!”突厥少女臉孔漲地通紅。奮力甩開身邊地大華軍士。急急後退了幾步。嬌聲怒道︰“你們這些大華男人,誰也不準踫我!!!”

她憤怒地時候。眼中冷芒疾閃。臉上有股高貴威嚴地氣勢。讓人不敢侵犯。

“不準踫你?!嚇唬我?!”林晚榮擼起袖子,面寒冷笑。殺氣騰騰地向她走去︰“我就是大華男人。你看我敢不敢踫你?!”

他腳下加勁。每一步都故意重重的踩在草地上。青草嘩嘩作響。聲勢甚是威嚴。玉伽臉色一變,手中冷芒疾閃。卻已掏出了那把珍若性命地金刀。冷冷刀鋒直指林晚榮道︰“窩老攻。你敢——”

奶奶地,身為俘虜。卻從沒有做俘虜地自覺,都到這時候了。還敢這麼橫?!林晚榮心中冷笑。刷地健步沖上前去。看準她握刀地手腕,便是狠狠一拳。

他這人習武雖是連半調子都算不上。可畢竟也是在肖小姐身上練過采補地。論起蠻勁力氣來,連最強壯的胡人都會暗暗心折。這一拳呼呼生風。帶著強烈勁氣。直往月牙兒手腕砸去,下手全不留情面。

“卑鄙地人!”玉伽驚呼一聲。便要撤掉金刀。只是手腕還沒來得及移動,已經被他緊緊地抓在了手中。

做的聲勢雖是嚇人。這一拳擊到少女身上。卻已經沒有了幾分力道,玉伽還要再掙扎,林晚榮手上略一加勁,突厥少女便哎呦一聲,黛眉緊皺,手掌不自覺地松弛下來。

林晚榮將她手腕扭住,嘩地奪過那明燦燦地金刀。看也不看。刷的一刀。迅疾自她耳前劃過。

突厥少女呀地尖叫一聲,怒道︰“窩老攻。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理個發而已,用地著這麼緊張嗎?!”林晚榮不緊不慢地冷笑,刀鋒挑斷地幾根長長的秀發,在空中輕舞飛揚,緩緩地飄落在地上。

玉伽臉孔一熱,轉過身怒哼道︰“你除了會欺負我,還會做什麼?!沒出息地大華人!!!”

“我欺負你?!”林晚榮眼神一閃,嘿嘿冷笑︰“玉伽小姐,你太抬舉我了。咱們今天到底誰欺負了誰,你比我更清楚!”

月牙兒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听你地意思,難道還是我欺負了你?!哼。恬不知恥四個字,用在你身上正合適。啊——”

話聲未落,一簇沾著水珠地花草已被重重的扔在了她腳下。淡淡地清香拂過鼻孔。高酋嗅了幾口。卻迫不及待的打了好幾個噴嚏。

林晚榮老臉發黑。緊緊盯住她,皮笑肉不笑道︰“誰比誰無恥,誰又在欺負誰——玉伽小姐。你當我是傻子嗎?”

“咦,這是什麼——我欺負你了麼?!”玉伽抬起頭來。眼中竟是閃過幾絲天真無邪地光芒。

林晚榮恨地咬牙︰“你不知道這是什麼?會醫術了不起嗎!?你知道無恥兩個字怎麼寫嗎?”

這人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說無恥。突厥少女好笑又好氣。低下頭道︰“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明白。”

“老高。把她綁了!”林晚榮怒吼一聲。將玉伽手腕一擰。大聲吩咐道。高酋嘿嘿陰笑。取過繩索疾步上前。正要動手,卻同玉伽尖叫一聲︰“慢著!”

“動手!”林晚榮地聲音抖地增大。有著不容置疑的威力。

玉伽卻是更加烈性,猛地回過頭來,雙眼圓睜。怒道︰“要綁我。也只準你動手!!!”

少女激怒之下。臉孔漲紅。酥胸急劇起伏。眼中神光湛然。勇敢地與他對視,有一股凜然不屈地味道。

這算是什麼。要求還是威脅?當我不敢綁你嗎?!林晚榮心里惱火,往外一伸手,高酋偷笑著將繩索遞了過來。

林晚榮哼了聲。把玉伽柔軟地雙臂縛在背後,將繩索纏了一道又一道。將她身子綁地跟粽子似地。臨到末了。還意猶未盡地拉拉繩索。惱怒之情溢于言表。老高看地暗自吐舌。林兄弟今天是真地惱火了,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地意思啊。

突厥少女銀牙緊咬。倔強地偏過頭。看都不看他一眼。幽邃地雙眸隱隱有些濕潤。

“咦。這是什麼?!”高酋叫了一聲,目光落在月牙兒修長地玉手上。突厥少女被綁的絲毫不能動彈。縴手中緊緊握住一簇青草。寧死不肯放手。

又有陰謀詭計?!林晚榮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去掰她手腕。突厥少女卻不知道哪里來地勁頭。雙臂不能動,那縴細地玉手卻似鐵鉗一般,握的緊緊。林晚榮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忙地滿頭大汗。卻也沒將她手掌撬開。

徹底地著惱了。林晚榮刷地拔出金刀。嘿地一聲。便要將那簇青草截斷。

“不要!”玉伽急急地淒喚了聲,被綁地緊緊的身體軟軟地癱倒在草地上,她臉頰埋在青草中,柔弱地香肩微微顫抖,縴巧地玉手終是緩緩松開了。

終于消除了一次危險,林晚榮長長地吁了口氣。急忙將那草簇取了過來。掃了一眼。卻是有些發呆。

預想中的危險品,卻是個青草扎成地草人。雖然是青草編織而成。但玉伽的手藝也是非同凡響。這草人做地有鼻子有眼,有頭發有衣裳,看地甚是分明。

“咦,好像有點眼熟。”林晚榮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這草人地臉上,用眉筆畫上了眼楮鼻子,寥寥幾筆,卻是生動鮮明。雖已經扯地有些松散了,依然能看得出那賊眉鼠眼地模樣。青草編成地頭發長不長短不短。做成了胡人樣式,那身上穿著的也是突厥長袍,乍一看上去,模樣極為怪異。

“好像是個胡人!”高酋盯住緊瞅了陣,接著又搖頭︰“可是看這表情模樣,又好像是林兄弟你!你怎麼變成胡人了?!奇哉怪也!”

老高一語點醒夢中人,林晚榮恍然大悟。這分明就是做了胡人發型、穿了突厥長袍地林三嘛。難怪那臉盤看得如此順眼、如此地帥。

高酋也瞧出了些端倪。湊到林晚榮身邊,神秘兮兮道︰“林兄弟,怎麼辦,要不要給她松綁?!”

“松什麼綁?!”林晚榮惱火地看他一眼︰“這分明就是故意誘我的,還想把我變成突厥人,當我是這麼容易上當受騙地人?!突厥人有我這麼帥的嗎?!”

“有道理,有道理。”老高忙不迭點頭。

把那草人胡亂的塞進衣中,林晚榮嘿了幾聲,將那濕淋淋的花草撿起,緩緩湊到月牙兒小巧的鼻子邊上。突厥少女急忙閉緊了呼吸,忍不了片刻,便咳嗽了起來。

“玉伽小姐,還在說我欺負你麼?這味道,我可是聞了一個時辰——”林晚榮神情漸冷︰“你自己調配的藥物。自己都受不住了?!”

月牙兒哼了一聲,終于不再反駁。林晚榮嘆了口氣︰“以多種藥草搭配。溶于水中,散發出特殊地氣味。沒準,再過上幾個時辰,水質還會變色變味。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玉伽終于開口了。在事實面前,她再無隱瞞地必要。

林晚榮嘻嘻一笑︰“其實這也不難猜。烏湖是克孜爾飲用水地源頭。要引起你族人地注意。最好地辦法就是讓烏湖變味變色,而你精通醫術,恰好就有這個本事。只要有你地族人在湖邊發現異狀,他們必會將這異象向上稟報。也定會有人來此查看——我不得不承認,你真的很聰明,想出這麼個絕妙的主意通知你地族人。而且,差一點就成功了。我和我地兄弟,臨走之前。不得不撈了一個時辰的水草!”

望著他濕漉漉地頭發,玉伽哼了聲︰“你也不笨。只可惜。我還是沒有成功!”

林晚榮哈哈笑道︰“怎麼說呢?!其實你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說你運氣差吧——藥草才放入水中,還真就有人來了。說你運氣好吧。偏偏來的這人,是你的青梅竹馬,他熟悉這味道、更熟悉你地個性,竟把這求救信號,當作了你玩鬧的惡作劇——越是相熟。就越容易誤事啊!”

“什麼青梅竹馬?”月牙兒滿臉的疑惑︰“你到底在說誰?!”

“還能說誰?”林晚榮嘿了聲︰“不就是你地老相好、你的親親,突厥右王大人!”

玉伽驚喜的睜大了眼楮︰“你是說。圖索佐?!他怎麼會在這里?!——呸,你胡說什麼,他怎麼會是我地親親?!”

“原來你也知道親親這個詞啊。”林晚榮嬉笑道︰“你否認也不要緊。反正圖索佐和你關系密切,這是假不了的。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個位高權重地老相好。真是意外驚喜!”

“我再說一遍,圖索佐不是我的情郎——”玉伽看了他一眼。忽地冷笑道︰“明白了,原來你在醋吃——”

“什麼醋吃?”林晚榮愣了愣。旋即大笑道︰“哦,那叫吃醋!玉伽小姐,你地大華語還要多加練習啊!——喂。呸。呸,誰吃醋了?”

“你說是誰吃醋?!”玉伽看他一眼,不緊不慢道。

“你說我吃醋?!玉伽小姐。做人可要摸著良心說話。”林晚榮睜大了眼楮,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的,這丫頭的自戀,遠超我百倍啊!

“你真的不吃醋?!”玉伽雙目圓睜,狠狠望著他。眼中隱有淚珠旋轉。

不對啊。我明明是來收拾這丫頭地。怎麼又扯到吃醋上去了?林晚榮惱火的擺擺手,還未說話。玉伽卻已暴怒了︰“窩老攻,你快回答我!!!”

“回答什麼?!”林晚榮沒好氣地答道。

玉伽呆呆望著他,流寇卻是滿臉的嚴肅,眼珠子呼啦呼啦轉動。

少女雙眸微閉,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咬牙道︰“好,你很有原則。窩老攻,你記好了,做出的決定,就永遠不要後悔!!!”

這話說地,我做出了什麼決定?!我又後悔什麼?!林晚榮搖了搖頭,見玉伽閉上眼楮,似乎什麼都不願意說了,他也有些意興闌珊。

高酋小心道︰“林兄弟,現在怎麼辦?這丫頭可是狡猾的很!”

把她綁成了這樣,她再狡猾又能怎樣?要是還能叫她耍出手段來,我不如找塊豆腐撞死算了。林晚榮拍拍老高肩膀,嘆道︰“高大哥,玉伽地危險性,想來你也清楚了。從現在起,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解開她地繩索。後面,她還會有大用場的!”

“明白,叼郎大會嘛,突厥右王還等著她呢。”老高喜笑顏開道。

叼郎?這詞還用地真準!林晚榮看了看蜷縮在地上的玉伽,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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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4樓
發表於 2008-7-5 12:23 |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六章誰騙誰?

  鑒於玉伽地詭計險險得逞,差點就壞了大事。對這突厥少女的看守絕不能麻痺大意,沒收了她地金刀。又將她裡三層、外三層的重重綁緊,直到她軟弱無力地躺在草地上,再也無力動彈,林晚榮才徹底地放心下來。

  回到簡陋地帥營,在雜亂的草堆上躺下來,想著此處離克孜爾不過三百里路程、而精明的突厥右王就安紮在二十里外的鳥湖邊,他便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從離開京城,到深入克孜爾,已經幾個月地時間了。不知道巧巧、大小姐她們在家裡過地怎麼樣,仙兒有沒有和青璿鬧彆扭?凝兒和大小姐吵架了嗎?洛才女有沒有再畫些只能給我看見地激情畫?這些大小美女,是不是經常想起老公我?

  算算時日,青璿的肚子應該已經高高的鼓起了,裡面地小傢伙,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呢?他知道他爹正在外面打仗嗎?

  不想則已,這一感懷,濃濃的思念便如鳥湖地潮水般滾滾而來,那一張張動人的臉頰,時而冷艷、時而嬌羞、時而嫵媚,一一在眼前浮過,叫他心裡又喜又酸,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急急飛回京中,與諸位夫人一訴衷腸,想到情深處,早已是淚珠浮起、蠢蠢欲動了。

  這覺沒法睡了!心急氣躁之下,他索性從草堆爬起來,掬了捧清水往臉頰灑去,冰涼地感覺透入心底,他長長地吁了口氣,只覺胸口似有個軟軟的東西,正抵在了心窩,癢癢的。

  在懷裡掏了兩把,取出來時,卻是啞然失笑,月牙兒扎地這草人還真有意思,飛眉毛瞪眼睛的,還給我穿上胡人地袍子,莫非她真想招我做女婿不成?不過這丫頭地手藝的確不賴,最起碼把我畫的還是比較帥的。

  正洋洋自得地將那草人翻來覆去的看,身邊卻是噗嗤一聲,輕笑晌起,寧仙子地聲音悠悠傳來:「這是誰紮地草人,看起來和你很像呢——都跟個小賊似的!」

  「姐姐說地對極了,」林晚榮嬉皮笑臉的轉過身來,緊緊拉住她雙手:「我就是個小賊一一專門偷仙子芳心的小賊。」

  「沒羞沒臊。」寧雨昔臉頰輕紅,從他手裡取過那小小地草人,細細打量了幾眼,無奈的搖頭:「這突厥女子,倒的確是心靈手巧,只可惜,她再聰明,卻已經鑽進了你的籠中,再怎麼掙扎,都已經逃不掉了。」

  她語調輕輕,頗有些惆悵,明裡說地是玉伽,卻又何嘗不是自己此刻心境地寫照?

  寧雨昔肌膚勝雪、白衣如仙,俏立月下,便如畫中的人兒,只是那眉間地幾縷淡淡哀愁,才讓這絕麗的仙子,多了幾分人間的氣息。

  林晚榮握著她的小手,微微搖頭:「神仙姐姐,你是住久了仙山、看慣了蓬萊,對這人世間地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從未深刻體味過,所以才會有這般說法。這個玉伽年紀雖小,但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若說她鑽入了我地牢籠,那真是太小看她了,輕視別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仙子疑惑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她騙你?!這怎麼可能?!在死亡之海,她將所有地清水都留給你,天山雪崩,更是捨了性命拯救你——若做戲都能做成這樣,那這女子,也實在太可怕了些。」

  寧雨昔所說句句屬實,月牙兒所做地一切,身為局中之人,林晚榮的感受最為真切,他深深的搖了搖頭:「是不是做戲,我現在無法分辨,我唯一能確認地是,玉伽所作所為,目地絕不是那麼單純。姐姐你想一下,我和她,一個是大華人,一個是突厥人,本就是生死仇敵,就算因為我長得英俊瀟灑、卓爾不群,從而導致她對我產生了覬覦之心。但處在我們敵對地身份,她如此急切地表現,是否太過急色了些?」

  什麼英俊瀟灑、卓爾不群!寧雨昔笑著白他一眼:「你地意思是,處在你們這種敵對地地位,就算她喜歡上了你,也應該很含蓄、甚至根本不能讓你知道,對嗎?」

  林晚榮神色嚴肅地點頭:「從理論上來說,暗戀,就應該是這樣地!更何況,她還是暗戀一個敵人!即便她是勇敢自由地突厥女子,她也不能不考慮她父母、她族人的感受吧?」

  仙子微微沉吟,輕嗯了聲:「你說地或許有理,但是,身心淪陷的女子,是絕不可以用常理推度地,就如同我——誰還沒有個瘋狂地時候呢?!」

  她說著說著,臉上浮起兩朵紅雲,默默低下頭去,那欲語還羞地模樣,無比地銷魂。

  神仙姐姐說話,真是越來越女人了,林晚榮看的呆呆,目睹絕麗地仙子一步步的淪陷在凡塵,這種滋味,非是一般人所能體會。

  他嘻嘻一笑,搖著頭道:「玉伽是玉伽,她怎能和仙子姐姐相提並論?事實上,我對玉伽地懷疑,還不止於此。」

  「不止於此?」仙子疑惑地看他一眼:「難道還有其他?!」

  林晚榮點了點頭,神色驀地鄭重起來:「事實上,從擒著了她地第一天,我就開始懷疑她的心思了!火燒巴彥浩特之後,我軍還來不及撤退,就恰好遇到了她,這時機太巧合了,而擒拿她的過程,相對於她絕麗的容顏來說,又太過於輕鬆。試想如此美麗地女子,怎會輕易的混跡於一個百人地商隊,防守還如此鬆懈?更何況,突厥右王圖索佐如此地鍾情於她,她地身份絕不簡單。怎會如此草率的出沒於草原前方那最危險地地域?你說,我能不懷疑她嗎?!」

  仙子微微一愕,聽小賊地分析,還真是有些道理。

  「還有一件很巧合地事情,在到達興慶府地當天,我和胡大哥他們都看見過玉伽。而就在當夜,大軍三路統帥同時遇刺,可此時地玉伽卻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當她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巴彥浩特地外圍了。不僅如此,還有更奇怪地——」林晚榮話語頓了頓,背身踱了幾步,眼神疾閃,便似是一頭機智的獵豹。

  寧雨昔輕望著他,此時的小賊,不見了往日的嘻嘻哈哈,卻彷彿一個飽經風霜、智珠在握地長者,每一個眼神,都蘊藏著睿智的光芒。

  這世界上能欺負他地人,應該還沒出生吧!仙子微微一笑心思安定,薄嗔道:「要說就說,賣什麼關子?」

  「奇怪的事情麼,姐姐應該也知道地。」林晚榮嘻嘻笑著,握住她光滑的玉手:「——玉伽分明已經落到了我們手裡,祿東贊親眼所見,可是那突厥右王圖索佐竟然全不知情,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事地確有古怪,祿東贊回克孜爾調集重兵支援前線,與圖索佐必然見過面,他竟然沒有將玉伽被擒地事情告訴右王!這裡頭定然有玄機。

  寧雨昔點了點頭:「是不是因突厥左王與右王深有矛盾,而玉伽又是在前線被擒,祿東贊才故意隱瞞了這消息?!」

  林晚榮微微搖頭:「不要小看祿東贊,若此人心胸真是如此的狹窄,那他也稱不上突厥最有智慧的人了。」

  「那他為什麼不告訴圖索佐?!」仙子疑道。

  「是啊,這也正是我疑惑地地方。」林晚榮點了點頭,忽然掏出那把金光燦燦的小刀,晃了兩下,笑著道:「姐姐,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從伊吾進入死亡之海的時候,祿東贊做了什麼?!」

  望見那金刀,想起昔日之事,寧雨昔驚道:「他把這金刀,又送回你手中了!」

  「不是送給我,」林晚榮默然搖頭:「而是要借我之手,讓這金刀重回玉伽手中,因為,金刀在玉伽手中,才能發揮最大地用途。」

  「什麼用途?」仙子急問。

  林晚榮輕聲一歎:「全草原都知道,金刀,是玉伽送給心上人地定情信物!祿東贊是在向我昭示,月牙兒地金刀還沒有送出,也就是說,草原最美麗地木棉花,還沒有找到心上人!嘿嘿!」

  話說到這裡,那核心的意思已經若隱若現,寧雨昔滿面地訝色:「小賊,你是說,這一切,都是祿東贊和玉伽故意布下的棋局?」

  林晚榮握住她手,默默道:「從月牙兒落入我手中地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彷彿鑽入了一個深深的套子。攻陷巴彥浩特之後,玉伽怎會那麼湊巧地出現在我們面前?又怎會如此輕易的被我們俘虜?雪山上不離不棄、沙漠裡生死相隨、突如其來的少女懷春,還有那一無所知的圖索佐——很多無法解釋的東西!唉,其實,我真地很討厭下棋。」

  望著小賊臉上的落寞之色,寧仙子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形容自己此時心中地驚訝。原本地零零碎碎地疑點,被小賊一點點的串起來。竟然形成了這麼一個結論,若真如他所推測,那麼一手謀劃這騙局地人,不僅是好心思、好學識、好膽量,更是一個心性極高之人,她定然下過苦功夫,研究過小賊的性格習性,甚至深知他地秉性與缺點。

  「可是,她為什麼會把目標選定在你身上呢?!」仙子喃喃自語。

  林晚榮嘻笑著搖頭:「誰知道呢?可能因為我長得比較帥吧。」

  其實不需要他回答,寧雨昔心中已經有了些模模糊糊的認識,今時地林三,已是大華一肩雙挑地駙馬。剿滅白蓮、剷除誠王,在官場上左徐右李、無人能及,而其在民間的聲望更是幾達巔峰,突厥國師祿東贊,也是對他心服口服。鑒於皇帝膝下無子,只要林某人願意,他甚至可以登上大華權力的巔峰。

  選定這麼一個目標來征服,不僅極具挑戰性,更為重要的是,一旦成功了,對大華皇帝、對大華民心軍心地打擊,那將是毀滅性的。可以說,欲征服大華,必征服林三!

  寧雨昔無奈的搖頭,輕聲一歎:「好好的一個女子,怎會有如此深不可測地心智謀略呢?」

  林晚榮苦笑道:「這個問題,大概只有玉伽能夠回答了。」

  仙子忽然哼了聲:「你早意識到玉伽別有所圖,所以那大漠相護、雪山送衣,也不過是你耍地手段,對不對?你騙起人來,倒是套路百出,讓人上當了卻還不自覺,那玉伽倒是可憐的很。」

  「喂,神仙姐姐,」林晚榮差點跳起來了:「拜託你有點是非觀念好不好?須知,現在被人玩弄地,不是那個月牙兒,而是小弟弟我啊!」

  寧仙子又好氣又好笑:「你在大漠雪山的所作所為,讓她幾度落淚,難道也是她在玩弄你?我瞧是你在演戲騙她才對。」

  「絕對不是騙!」林晚榮正色擺手:「以我眾口相傳的正派作風,我怎麼會去做那些不入流地事情呢?其實我的原則也很簡單,玉伽如何對我,我就如何待她,我不佔她便宜,但也絕不吃虧。」

  難怪呢,玉伽騙你,你又騙她,果真是公平地很。寧雨昔長聲一歎:「從前聽你對玉伽說,這是個危險的遊戲,我還不盡信,如今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那突厥女子狡猖,你卻比她還要奸詐。」

  「奸詐其實只是我地外表,那是對玉伽這樣地做戲者而言,」林晚榮拉住她小手,無奈道:「而我隱藏在外衣下那真摯地內心,唯有姐姐這般真摯的女子才能感覺得到,這才是兩情相悅的至高境界!」

  小賊哄人地甜言蜜語都不用經過腦子,張口就來,仙子臉頰微紅,輕輕搖頭:「你這人,盡會說些好聽地話兒來哄我,玉伽固然心懷鬼胎,只是有一點,我瞧你卻不盡瞭解——她真地只是在演戲嗎?!」

  林晚榮急忙眨眼:「什,什麼意思?!」

  「又來和我裝糊塗?!」寧雨昔微笑瞥他一眼:「即便再狡猖的女子,那眼神和心跳都是裝不來地。她在大漠裡捨生忘死的守護水囊,那瀕死的一刻心緒之堅定,連我都能感受得到。若這樣也是演戲地話,那只能說,她早已把自己融入了戲裡,就連自己也分辨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對她來說,這一切,已經沒有了分別。」

  仙子說著說著,竟是感慨一歎,微微唏噓起來,似乎對玉伽又多了幾分同情。

  林晚榮張大嘴巴啊了兩聲,賠笑道:「這個,神仙姐姐,你分析的太深刻了,我有點聽不懂唉!咱們還是說點別地吧!」

  寧仙子白他幾眼,無奈道:「你要裝糊塗,我也沒辦法。不過這也怪不得你,誰讓那突厥女子騙人在先,況且她又是胡人。」

  林晚榮急忙點頭嗯了一聲,不管事實結果如何,玉伽起初落到他手裡,那目地絕對不單純,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在執行的過程中,可能發生了一些她自己都沒有想過的、異常的變化,才讓她有些措手不及,至於事態到底會如何演變,大概只有老天知道了。

  唉,男人太出色,就是麻煩多啊!先前有一個長今妹還沒來得及解決,現在又出了個玉伽,我到底招誰惹誰了我?!他搖頭歎氣,臉色時喜時憂,模樣甚是古怪。

  見他沉默不語,仙子忽然微笑道:「小賊,胡人王庭已近在眼前,你準備如何動手?!」

  「我也正在考慮呢。」林晚榮皺了皺眉:「敵眾我寡,而且是攻城之戰,又有圖索佐坐鎮,這仗實在不好打!」

  「難是難了些,不過,你不是已經想出了主意麼?那叼羊大賽近在眼前,這倒的確是個好的契機!」寧雨昔輕道。

  「姐姐你也贊成我地主意?」林晚榮大為驚喜,想了想卻又搖頭:「還是不行,聽圖索佐的意思,這叼羊大賽的重頭戲,應該就落在玉伽身上。可是月牙兒現在我們手中,到時候肯定無法出現,這姓圖地右王,大概也不會參加了,而那突厥可汗會不會現身,更是個問題。」

  「就因為這個麼?!」寧雨昔嫣然一笑:「那你可以安心了,我向你保證,玉伽一定會出現在右王面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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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樓
發表於 2008-7-6 01:06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五八七章 懲罰?
仙子微笑著,信心篤篤的樣子。林晚榮驚駭得直眨“姐姐,莫非你要使用傳說中會變臉的易容術,化身為玉伽?這可不行,摸她和摸你,那可是兩種感覺啊。”

寧雨昔噗嗤一笑,無奈道︰“胡說些什麼,世上哪有什麼易容術,那都是江湖術士騙人的把戲。這玉伽身份相貌與我無一相似,我去裝扮她做什麼?”

林晚榮盯著她身子打量半晌,極為嚴肅的點頭︰“確實無法裝扮,你們相差太大——以我的目測來看,月牙兒再發育十年,才能勉強達到神仙姐姐一半的規模,那還是她穿上罩杯之後。唉,人與人的差距,怎麼會這麼——大呢?!”

什麼規模,什麼罩杯?寧雨昔听得疑惑,待見到他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豐滿的酥胸上,連眼楮都不帶眨一下。她這才恍然,急急呸了聲,轉過身去,臉色嫣紅︰“你這小賊,才說了這會話,便沒個正經了!”

“正經正經,一定要正經。”林晚榮唉的嘆了聲,拉住她手委屈道︰“不過有

自動販賣 於 2010-04-20 05:03:00 修改文章內容


發文數:3436
發表時間:2010-04-20 05:11:00
正文 第六零三章 聞香識馬
這個問題無人能夠回答。最起碼,老胡和老高是答不上來的。天色近暮,金刀大可汗的背影,在騎兵的護衛下漸行漸遠,消失在金色的余暉里。

四周的胡人漸漸散去,一些蒙面的勇士,早已被少女們團團圍住,鶯歌燕語,無數的花環獻了上來。還有幾個美麗些的,羞羞怯怯的往月氏部落打量,想要沖過來送上鮮花,卻又缺乏膽量。

畢竟,月氏是金刀大可汗欽定的部落。那最厲害的勇士,當然得由著美麗聰慧的大可汗先行挑選。剩下的,才能輪到她們。

“林兄弟,你瞧,這些胡人少女盯著你,眼都不眨一下!”老高淫笑道︰“只要你叫一聲我要暖床的,今晚這草地上躺下的美女立馬就會堆成山,嘿嘿!”

圍在林將軍周圍的大華騎士們放聲大笑,氣氛無比的輕松。這叼羊大會本是胡人的傳統賽事,強手如林、勇士雲集,每一次都會打的難解難分。只是今年最意外,誰都不會想到,胡人引以為傲的叼羊大賽,竟會讓一支深入草原的大華孤軍冒名頂替奪了魁首,還招來這麼多突厥少女的青睞,還有比這更有意思的事情嗎?!

不僅如此,就連在草原享有盛名的突厥右王圖索佐,也折戟在林將軍手下。雖然那手段有些卑鄙猥瑣,但上陣拼命這樣的事情,本來就和光明正大沾不著邊。贏了就是英雄,圖索佐敗得無話可說!總而言之,今天這場仗是賺大了!

林晚榮搖了搖頭,嘿道︰“要找暖床地?高大哥你還是自己去吧!我這個人一向清心寡欲、視美色如糞土,大家都知道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他四周打量了幾眼,遺憾嘆道︰“要從這些突厥少女里找些糞土,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高酋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哈哈笑道︰“也不要緊,把燈熄掉,大家就都一樣了!睜眼一看,哇,好多糞土啊!”

老高這廝。連說話都帶著股子淫味,不管什麼貨色,竟是來者不拒,胡不歸听得大樂,

說笑了幾句,林晚榮向四周打量著。夕陽西下,暮色降臨,數十個有資格進入克孜爾的部落,連頭罩都不揭去,在草原上來回奔跑。盡情放歌,慶祝勝利。而更多地胡人則無緣進入國都,他們默默的打點帳篷,收拾行裝,連夜趕回自己的部落。

對于這些失敗者來說,要想獲得其他部落的尊重和賞識,只有明年重新來過了。

草原上的駿馬長長嘶鳴著,來來往往的不停歇,卻是去的居多。來的甚少。失敗了的突厥人黯然離開,留下來地,只有十數個部落三四百號人,其中還包括月氏。四處都是馬匹吃剩下的干草和扎營留下的痕跡。狼藉一片。隨著人聲的落下,喧囂了一整天的草原。剎那平靜了下來。

原本駐扎在城外的數萬狼騎,已經隨著玉伽一起進入了城中,四周寂靜空曠。叼羊大會結束。突厥騎兵自然再無駐扎城外的必要了,這一點倒是在意料之中。

看著身邊圍繞的三十多號兄弟,相比之前叼羊時的十余人,已經擴大了數倍,他們都是在四處游弋的暗哨,是胡不歸精心挑選地,每人都會幾句突厥語。林晚榮點點頭︰“胡大哥,人都來齊了麼?!”

“都到了!”胡不歸眨了眨眼,笑著道︰“將軍,這次可托您的福,咱們這幾十號兄弟可以正大光明的進城去了。”

所有取勝三場以上的部落都可以入克孜爾,共享大可汗舉辦的盛宴,此事自然不在話下。唯獨進了城之後要如何行事,卻是個大大的難題。

依照他之前的打算,叼羊大會乃是一年一度的胡人盛事,熱烈隆重,必有無數王公顯貴聚集王庭。突厥騎兵在城外保護可汗和各位顯貴,精神緊張,奔波勞累,城防自然容易露出破綻。而今夜的克孜爾為了所謂地叼羊大會徹夜狂歡,只要想辦法制造些混亂,迅速佔領城頭、打開城門,五千騎兵趁著胡人還沒省悟之際,以雷霆之勢直取突厥王宮,打他個措手不及。一旦搶下了王宮,擒拿了突厥可汗和所有的權重顯貴,那便是抽去了克孜爾的靈魂,突厥王庭自然淪陷,胡人也會不攻自破。

算盤打的雖精,只是中間發生了太多地變故。莫名其妙與右王大戰一場,月氏也在叼羊大會上一舉奪魁,現在他們再不是那個籍籍無名的弱小部落,而是所有人矚目地焦點,留給他們發揮的空間,遠不如之前那麼廣闊了。可是不管怎麼說,在當前形勢下,混進克孜爾,是他們唯一可以選擇的道路。

“正大光明進城,未必就是福氣。”林晚榮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老胡理解他地難處,附到他耳邊笑著道︰“將軍放心吧,許震帶著剩下的幾千兄弟,早已在路上了,就算再不濟,我們也可以直接攻城啊,大不了就是一死,咱們出來的時候不就講好了的麼?就算打不死胡人,也要嚇死他們——”

听老胡說的有趣,林晚榮呵呵一笑,心情頓時輕松了幾分。胡不歸神秘兮兮的四周看了幾眼,壓低聲音道︰“還有一件事我沒好意思告訴您,方才我們叼羊的時候,余下的兄弟們趁著胡人觀看比斗的機會,從附近的部落里撈了許多桐油,現在全托在馬背上呢。您想啊,今夜的克孜爾載歌載舞、盛情迎接叼羊的英雄們,那還不得人壓人、人堆人、人趕人那?隨便哪里竄出匹冒煙的火馬。嘿嘿,那會是個什麼情景呢!”

“真地?!”林晚榮大喜,急忙往旁邊的戰馬瞅去。那突厥大馬肚子兩邊各掛了幾個數尺長的竹筒,用布袋掩住了,分量似乎不少。

“哦。”高酋附耳在邊上听了半天,大喜著敦圓了嘴道︰“好你個老胡,學會偷油了!”

“什麼偷,”胡不歸惱火的看他一眼︰“趁著沒人,到別人帳篷里游覽一下,順便撈點油水,這是偷麼?這叫撈!老高你回去找個教書先生,再學學認字吧!”

“對,對。是撈油水,不是偷油水。”林晚榮哈哈笑著,老懷大慰。有這幾十匹火馬,就算拿不下克孜爾,我也要把它鬧翻天!

高酋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急道︰“就算我們有火馬,可是那萬人地突厥騎兵也進了城,要是他們堵在王宮門口,這敵眾我寡的,不好打啊!”

林晚榮拍拍他肩膀。微笑搖頭︰“高大哥,我們不是與他們比人數,我們是在比誰的動作更快!你看,那就是突厥王宮-

他順手一指,高酋二人沿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暗紅的落日余暉中,克孜爾的粗獷的城牆清晰可見,離著城牆不遠處,幾角飛紅走綠、金壁黃檐的亭台清晰可見。與周圍的低矮建築比起來。它顯得那麼地高貴和耀眼。

“從克孜爾的城中布置來看,王宮離著城門並不遠。這在我們大華,簡直就是不敢想像的,看來突厥人對于築城。的確不怎麼精通!”

胡不歸听得點頭,華夏歷代都城。哪個不是山門重重、殿高石厚,突厥人的這座皇宮,結構簡單。造型簡陋,甚至趕不上江南富庶省份的一座府衙。

“而根絕那些樓台的規模判斷,突厥王宮頂多就能住上兩千號人,那就已經很了不得了!”林晚榮笑著道︰“所以,突厥人的騎兵,不可能全部駐扎在里面,他們在城中一定還有軍營。既然是軍營,那離王宮就會有距離了!”

“可是距離有多遠呢?!”老高皺眉,這個才是問題關鍵。

“很簡單那,”林將軍攤手道︰“高大哥,如果你是突厥可汗,有這樣一萬騎兵在身邊,你想把它放在多遠?!”

“當然越近越好了!”老高順口回答,接著想了想,又道︰“也不對,這一萬多人馬,可不是小數目,真刀實槍的,離著太近,誰敢保證他們中間就沒有個想造反的?!”

林晚榮嘿嘿道︰“這就是帝王地通病了。渴望兵權,卻又害怕當兵的造反,一定要保持適當的距離。還有一點,你們不要忘了,這一萬精銳,可是圖索佐的族人!!!”

明白了!胡不歸和高酋同時一驚。

“所以說,只要我們動作夠快,及時打開了城門,在沖進王宮之前,我們和突厥人的機會,至少是一半對一半!雖然會有很大的風險,可是我們一定要去干,因為,我們就是為了這個來的!”他斬釘截鐵的一揮手,眼中泛起凜冽殺氣︰“只要拿下了突厥王宮,那就是我們的成功!”

胡不歸听得熱血沸騰,急急一拍手︰“好,就這麼干!今夜我去開城門!”

“胡大哥急什麼,”林晚榮笑道︰“現在還沒進城,里面地具體情況還沒弄清楚,談論這些為時過早。咱們有一個大的方向,進城之後見機行事就是了。”

確實有些操之過急了,老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夜幕緩緩降臨,暮靄中,草原灰沉沉的一片,微微能看清遠處城頭上飄揚地狼旗。已經有獲勝的部落迫不及待地等在了城下,準備進入克孜爾。所有勇士的面罩都沒有摘下,這是榮譽的見證,他們要在王庭地宴會上打開,享受所有民眾的歡呼。

城門緩緩打開了,守城的突厥兵士略微問了兩句話,勇士們得意洋洋的揮舞著手中的標志著自己部落的旗幟,便一路暢通無阻了。

克孜爾地處阿拉善草原深處,從來沒有遭受過襲擊,突厥人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充足的信心,防守松懈也情有可原。

胡不歸悄聲道︰“我們現在也進嗎?!”

林晚榮看了看天色,微微搖頭︰“現在進去,只會成為別人注意的焦點,還是再等等。”

高酋嘿了一聲︰“林兄弟,我有件事納悶好久了,你到底是怎麼識破玉伽在馬上做的手腳的?”

這一問老胡頓時也偏過頭來,顯然,他也沒弄清楚其中道理。

林將軍笑道︰“這個道理麼,其實也簡單。馬和我們人一樣,有鼻子有眼,有嘴還有腿,都是那些感覺器官。那匹青驄馬不肯拿蹄,一定是其中的某一個地方出了問題。所以,我先看馬腿,再看五官。腿沒問題,而馬的耳朵和眼楮,看的最明顯,玉伽很難做手腳。余下的,無非就是鼻子和嘴了。”

有道理!胡不歸點了點頭,疑惑道︰“那你怎麼判斷她是在鼻子上做手腳,而不是嘴呢?”

“這個還得感謝圖索佐。”林晚榮點頭微笑︰“他的手下喂青草的時候,我注意看了下。那匹小馬被戴了口嚼子,卻還是一個勁往前湊,這說明,它的嘴沒有問題,最起碼是沒有嚴重的問題。于是,剩下的最容易做手腳、又是最難被發現的,就是馬鼻子了。玉伽在青驄馬的鼻子上灑了一種花草制成的藥粉,我聞著有些淡淡的香氣,可是對馬匹來說,這種味道也許正是它討厭的。所以,你拿鞭子抽它都不走!我想了辦法,拿水澆到它鼻子上,融化了藥粉,味道消淡,它又變成了一匹正常的馬!然後,給她的馬偷偷抹了點催情的藥,又往我的馬屁股上擦了點,所以,她就追著我跑了。呵呵,就這麼簡單!”

“聞香識馬?林兄弟,你好厲害的鼻子!”老高豎指大贊,滿面羨慕。

胡不歸搖頭感嘆。這些道理說起來簡單,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做到,可是那知微察細、善于思索卻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別人大罵林將軍只會耍嘴皮子,以為他擁有的一切都是耍口換來,那才是以膚淺的眼光看他了。

“糟糕!”胡不歸還在沉思中,便听見林將軍一聲驚嘆︰“我知道玉伽為什麼要騎我的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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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樓
發表於 2008-7-26 00:25 |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零四章 啞巴勇士
胡不歸想了想,也明白了:「將軍,你的意思是,玉伽想看看馬屁股上抹的是什麼藥粉?」

林晚榮點了點頭,以月牙兒那丫頭的倔勁,她一定會搞清楚能讓自己的小馬發顛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想想她以堂堂突厥大可汗之尊,竟要親自探查馬屁股,說起來有幾分好笑。

「原來是這麼回事。」高酋胸有成竹的哈哈笑道:「林兄弟放心,我給你的那藥粉,主料乃是發情的母豬奶,配料是哺乳期的羊奶牛奶,再輔以幾種常見的香料花草配置而成。都是我在興慶府購得的下等貨,而且據說大多是銷往草原的,胡人專門用它來給母馬配種。前幾次我不好意思拿出來,是因為這玩意用在人身上沒多大效果,頂多就是一陣燥熱,可是對牛啊馬啊騾子什麼的,卻是百試百靈、奇效無比。本來是預備給林兄弟你審問俘虜用的,可惜沒用上,嘿嘿,遺憾,也算那些胡人好運。這草原上常見的玩意兒,玉伽就算辨別出來了,也沒多大用處。」

審問俘虜用的著這玩意兒?!那是怎麼個審法?胡不歸打了個冷顫,怎麼聽老高的話,總覺得有股子邪味呢?

原來是種馬專用的,難怪這麼厲害呢,林晚榮哈哈大笑,心裡老大的可惜,都是純奶製成的上好的綠色食品,咋就讓畜生給糟蹋了呢。

天色漸漸地黑了。草原上懵懵懂懂昏沉沉的一片,幾點幽暗的燈火自克孜爾的城頭射來。胡人不會製作牛皮燈,城牆上全靠著點亮的火把照明,草原清冷凜冽地夜風吹來,火苗撲閃撲閃著。不到一會兒便熄滅了大半,城牆上昏暗一片。突厥人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景,也不以為怪。

一匹快馬奔來,湊到胡不歸耳邊說了幾句,老胡點點頭,壓低聲音道:「將軍,許震他們包住了馬蹄,一個時辰後便可到達指定的位置。」

林晚榮點點頭,望見前面進城的隊伍稀稀拉拉。已經沒有幾個人了,他大手一揮,喝道:「克孜爾就在眼前。兄弟們,跟我走!」

近四十號人馬齊齊低吼一聲,撥轉了馬頭,跟在林將軍身後,信馬由韁,直往克孜爾的城門奔去。

一步一步,胡人的王庭越來越近,城頭巡弋的突厥人粗糙的臉頰。在陰暗的火光中都已清晰可見。回想這一個多月地生死征程,便是為了等待此刻的到來,所有人瞬間都激動起來,林晚榮緊緊抓住了馬鞍,平抑了一下起伏的心境。

克孜爾的城牆,是由一塊塊未曾打磨過的巨大石塊堆積而成,稜角突兀,起伏不平,遠遠望去。就像是只帶殼的刺蝟,手腳靈活點的,幾乎可以順著石塊間的稜角,一步一步爬上城頭。

建築城堡。的確不是突厥人的特長,站在這粗糙地城牆下面。林晚榮心裡發出一聲慨歎。

「站住,你們是哪個部落的?!」城門前,兩個突厥守衛攔住了胡不歸的馬匹。大聲喝問。

「我們?!」胡不歸哈哈大笑,用力揮舞著手中的土犀旗幟,威風凜凜道:「月氏部落!你們沒聽說過嗎?!」

若在叼羊大賽之前,鬼才知道月氏是幹什麼的。可是此刻形勢已完全變了,草原上最小的月氏部落贏了叼羊大賽的消息,早已傳遍克孜爾內外。他們不僅打敗了右王,就連美麗聰慧的金刀大可汗也被他們搶走,風頭之勁,一時無雙。而大可汗主動邀請該族的啞巴勇士參加王庭盛宴地消息,更是傳的沸沸揚揚,人所共知。

看見胡不歸手中的土犀旗幟,那是強者的象徵,守衛地臉色立即變了,單手撫胸,恭敬道:「向草原最勇猛的勇士們致敬,請各位入城!」

被突厥人崇拜地滋味的確與眾不同,胡不歸聽得心花怒放,放手一揮,大笑道:「勇士們,跟我走!」

「吼——」他身後的勇士們爆出一聲驚天大吼,沿著緩緩打開地城門,齊刷刷縱馬而去。手中的彎刀同時劃出一道銀色光亮,彷彿突然降臨的閃電,明亮耀眼,冷厲無雙。突厥守衛看的心寒不止,果然不愧為草原最厲害的勇士,那氣勢比起右王部族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才剛剛踏入城門,便聽見陣陣的歡呼撲面而來,抬頭望去,前面寬廣的大街上密密麻麻,到處都是高舉的火把,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前期入城的勇士們,面罩還沒揭下就已被團團圍住,突厥人提著馬奶子酒,在街上點起篝火,圍繞著他們載歌載舞,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突厥人,統統都加入進來,四處歡聲笑語、歌聲飛揚。

城牆上值守的突厥士兵,也興高采烈的轉過身來,跟隨著人群一起唱和,那鬆鬆垮垮的模樣,哪像是駐守京畿的近衛軍?話又說回來,胡人本就不是以紀律見長,兇猛彪悍、戰力強勁才是他們的可怕之處。

街道兩旁,人們團團擠在一起,爭相圍觀、歡樂歌舞,真個像過節一般熱鬧。

初次見識這樣的場景,吃驚自不用提,林晚榮對胡不歸打了個眼色,又朝身後的城樓呶呶嘴,老胡心領神會的一揮手,他身後的三十餘名兄弟連帶著高酋,便三三兩兩的沒入了人群中。唯留下十餘人繼續跟隨。

胡人王庭的構造,比想像中還要簡單直接,腳下的石頭壘砌的長街,能並排行走六匹突厥大馬,這就是克孜爾唯一像樣的街道了。

街道兩邊也學大華的樣子。聚集地滿是店舖,只是突厥人的建築水平差勁之極,他們根本沒有堆磚建牆、上瓦和泥的概念,幾間破木板搭建起來,歪歪斜斜的。就算是一間店面了。更多的商戶,則是直接在街兩邊搭帳篷,既可以住家,又可以經商,方便之極。整個克孜爾根本就看不見幾座磚牆,遍地都是簡陋地木房和白色的帳篷,人和馬混居,雜亂不堪,連大華的一座鄉鎮街市都不如。

胡不歸行在林晚榮身邊。撇撇嘴,不屑道:「就這破爛樣子,也敢號稱都城?連我們濟寧的鄉衙都不如!胡人吹牛也吹得太大了些!」

林晚榮笑著搖頭:「不能這樣比!突厥人最開始是遊牧,後來發展到群居,直到這些年來才開始學大華建城定居,這中間經過了幾代的艱苦努力,但要他們一夜之間就達到大華那樣的建築和居住水平,要求未免太高了些。就現在這樣子,已經很不簡單了!」

「月氏部落!」街上傳來一聲驚叫,也不知是哪個突厥人認出了胡不歸手中扛著的大旗。

這一聲呼喊可不得了。大街上頓時沸騰了,無數的突厥人湧了過來,將林晚榮和他身後十餘騎士圍在其中,爭相一睹他們的風采。四處都是嘰裡呱啦地胡語呼喊,少女們奮力的揮舞著小拳頭,小臉漲得通紅,清脆的嗓音夾雜其中,聽得甚是悅耳。

「胡大哥,她們喊的什麼?!」林晚榮壓低聲音。偷偷道。

「她們說啞巴,我要嫁給你!」老胡嘿嘿笑著翻譯過來。

林將軍聽得惡寒,急忙一縮脖子。還未見過我的面就要嫁給我,突厥女人比男人還彪悍那!

他發愣的一會兒。地上已燃起了數堆篝火,幾十名興高采烈的突厥少女。身著最鮮艷的節日盛裝,手拉著手,圍繞在他們身邊。吹著動聽的胡笳,跳起了歡快的舞蹈。火光照耀著她們青春地臉龐和玲瓏的身段,讓人也禁不住的沉浸在她們如火的熱情中。

連天的歡呼聲響起,原來是一名美麗的突厥少女,勇敢的脫身而出,臉泛鮮紅的桃花,扭動著楊柳般細嫩的腰肢,輕歌曼舞,漸漸向林晚榮地馬前靠近。

這就是傳說中著名的「啞巴」,是把美麗聰慧的大可汗搶走的強者!!

不少突厥人已經認出了馬上騎士地來歷,頓時掌聲如潮、歡聲雷動,人群擁擠著向他靠攏。那突厥少女身處最前,她臉頰嫣紅,搖曳著動人的身姿,羞澀地看了馬上的啞巴騎士一眼,忽然疾步趕上前,將鮮紅的臉蛋往他駿馬地臉上一貼。

周圍的胡人先是一愣,接著便爆發出如雷的掌聲,尖叫四起,連那城樓上的守衛,也忍不住的打起了呼哨,怪笑著。少女的臉頰瞬間紅如櫻桃,羞澀而又期盼的瞥了啞巴騎士一眼,轉身飛奔而去。

「佳人垂青,將軍,屬下給你道喜了!」老胡嘻嘻笑道。

林晚榮不解的撇嘴:「什麼佳人垂青,喜從何來?!」

胡不歸笑著道:「胡人美女主動投懷送抱,這還不是喜?雖然你是大可汗挑中的相好,一般女子不敢嫁給你,但是按照突厥人的規矩,一個女子如果主動將頭貼上勇士戰馬的臉頰,那便代表她願意與這位勇士行一夕之緣、共度良宵,誰也不能阻攔,就連可汗也不行。即便你是王的男人,她們也照樣可以搶你、照樣和你春風一度。當然,也只是一度而已!」

這就是一夜情的雛形了?太彪悍了!!林將軍聽得目瞪口呆,急忙道:「胡大哥,我們還是快走吧,有前車之鑒,我的火種不能外流的!」

有了前面少女帶頭,後面的美女們也依法效仿,個個都往啞巴湧來。林將軍急忙扯馬韁,在人群中向前擠動,老胡樂的哈哈大笑。

大街上熙熙攘攘,到處都是酒香和歡聲,胡人們喝的面紅耳赤,連舞動的步伐都有些亂了。遠遠的向前望去,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隱隱露出一角,飛簷走壁,金瓦琉璃,離著城門不過二里來地,與周圍建築相比,簡直就是金碧輝煌。

那裡就是突厥人地皇宮了。林晚榮和老胡相互望了一眼。興奮的握緊了雙手。

「走開,走開——」圍在月氏身前興奮歡呼的人群中,忽然傳來幾個粗壯的聲音,人群被一隊穿盔戴甲的突厥士兵強行分出一個狹窄地通道,護衛著兩個衣著艷麗、美麗可人的突厥少女緩緩行過。看那方向,竟是直往這邊而來。

怎麼回事,林晚榮心裡一驚,急忙給胡不歸打了個眼色,眾人無聲的握緊了腰間的彎刀。

突厥士兵奮力分開人群,那兩個少女行到眾人身邊,嬌聲道:「你們是不是月氏部落?!」

「正是。」胡不歸傲然答道。

少女的臉上泛起一絲甜甜的微笑,恭聲道:「那麼,哪位是名震草原的啞巴勇士?!」

啞巴勇士?這個名頭倒是響亮的很。老胡強忍了笑,急忙推了推旁邊目瞪口呆的林將軍:「這位,這位就是名震草原地啞巴勇士!!!」

「啊——啊——」啞巴手舞足蹈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少女點點頭,微微欠身道:「尊貴的勇士,您已經答應了大可汗要赴宮廷盛宴,現在筵席已經開始,為何您還未到場?!」

她們說什麼,啞巴一個字也聽不懂,心裡那個急啊。冷汗刷刷而下。那兩個少女似乎知道他聽不懂,便用手勢問了一遍,看那整齊的樣子,似乎是有人專門教過,老胡也躲在一邊偷偷的打眼色比劃。

筵席已經開始?!林晚榮大驚,抬頭望去,果然,前面的那些胡人部落正在魚貫進入宮廷,外面只剩下尾巴。而周圍無數的突厥人卻把月氏團團圍在了中間。無法前進。

「我們是大可汗的隨從,是尊貴的金刀可汗派我們來接你的。」見啞巴急得東張西望、手足無措,兩個突厥少女忙柔聲安慰:「可汗說,你是勇士。一定會有很多人打你地主意,還想藉機沾你的身。但是。你身為勇士,千萬不能受誘惑,要是誰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可汗,大可汗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月牙兒派人接我?還警告我要經受住誘惑?這都叫什麼事啊!他無力搖頭,哭笑不得。

少女指著周圍圍攏的人群,大聲道:「說,是不是他們欺負你?!不要怕,大可汗會為你做主的!」

啞巴急忙啊啊的擺手,心裡一陣虛弱,大可汗為我做主?這都是什麼世界啊,女人比男人還強!看到啞巴勇士似乎沒有受到欺負,兩個突厥少女才滿意的點點頭,其中一人輕擊秀掌,便聽一陣「叮」「叮」悅耳的風鈴聲傳來。

遠遠處,忽然行來一盞高懸紗幔的粉紅紗攆。那紗攆由八名突厥勇士合力抬住,粉紅色地紗圍,彷彿飄渺虛無的雲朵般,在風中起伏搖擺。

透過那溫柔的輕紗,隱隱可見柔軟的紅塌、金黃地錦被,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紗攆所到之處,便自動分開一條道路,所有胡人皆恭聲垂目,撫胸行禮,恭敬無比。

這是什麼?!看到那八名突厥人抬著美麗地高轎子直往此處行來,林晚榮禁不住的驚訝了。

等那攆塌放好,一邊低垂下來,形成個窄窄的通道,兩名突厥少女同時躬身,輕輕道:「奉大可汗之命,請啞巴勇士登攆!」

登攆?!這次不要老胡暗使眼色,只看少女地動作就明白她們在說什麼了,啞巴驚的臉都白了,這個轎子竟然是來接我的?不會吧,這麼個粉紅的帳子,哪是個老爺們坐的,傳出去還不笑話死人?

「請勇士登攆!」不等他猶豫,兩個少女又同時催促了起來,其中一人更是高高拂起了飄飛的粉紅紗幔,彎著腰,敬等他上座。周圍的男人女人,無不以艷羨的眼神望住他。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啞巴咬咬牙,對老胡使了個眼色,便緩緩的向那攆帳走去。

才剛邁進,那少女便放下了粉紅的簾子,八個突厥壯漢同時使勁,將他身子一帶,紗攆便高高的抬起,緩緩向突厥王宮行去,胡不歸急忙率眾跟上。

落在那軟軟的秀塌上,陣陣淡淡的芳香撲鼻而來,羅衾便似玉伽的肌膚一樣,光滑柔軟。

仰望身邊輕飛曼舞的粉紅羅帳,他左顧右盼、前思後想,忽然唉喲一聲面色疾變:「壞了,難道月牙兒要寵幸我?!」

[ 本帖最後由 tyler002 於 2008-7-26 00:2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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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3樓
發表於 2008-7-27 00:43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零五章 大可汗的後宮

如此一想,心中頓時又驚又癢、又酥又麻。再看身邊,粉紅的紗帳,絲般的羅衾,飄渺的秀帷,攝人心魄的幽香,處處都透出溫馨旖旎。如置身夢境,躺下去就不想起來。

“啊——啊——”在那攆轎上哪還能待下去,他急忙掀開簾子,伸出頭去,向胡不歸拼命的揮手。

不就坐個轎子麼,林將軍怎麼膽小起來了?老胡看的疑惑不解,偏偏林將軍有口不能言,看著他滿臉的急切,就是不知道要說什麼。

攆轎晃晃悠悠,不知不覺已接近了突厥王宮,那朱漆的大門已近在眼前,兩隊守衛謹守兩側,對進宮的各個部落實行檢查。

突厥皇宮的規模比想像中的要大一些,但是相對于大華的宮城來說,不僅佔地不及其一成,建築的精巧與龐雜更是有如雲泥之別。

突厥人的建築水平還只是停留在簡單的石磚堆砌的階段,即便是他們最為核心的王宮內庭也不例外。宮牆全由巨石壘成,粗糙不堪,一條鋪著碎石子的道路,直通城牆前的正門。

還未走近,便能隱隱听見里面的胡笳馬琴,不時傳來突厥人的歡聲笑語,還夾雜著濃濃的馬奶子酒的香味。仿佛舉辦筵席的大殿位置,離著門口並不遠。

這也從側面應證了突厥王宮的窄小、簡陋和粗鄙,相比起大華宮城地三宮六院、無數的殿門偏門。突厥王宮渺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連江南的知府衙門,都比這個要強上許多。

宮門處的守衛,見了那攆轎過來,立時收起了氣勢洶洶的表情。恭恭敬敬地撫胸低頭。突厥少女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穿過城門,魚貫而入。老胡跟在她們身後也沾了光,守衛留下他們的馬匹,僅僅檢查了一下他們身上掛著的鈍刀,便揮揮手放他們進去了。

才一進門,便听遠處傳來陣陣的喧嘩和歡笑聲,離著正門不過二三百丈的距離,便是一座燈火通明的巨大宮殿。

那宮殿的架構全部由實木搭建。既高且寬,雕欄玉砌,飛檐走閣,煞是雄偉。大殿的門梁,全部采用實木鏤空格門,貼著通透的牛皮紙,隱隱透出些金黃地顏色。

這宮殿構造精美別致、氣勢磅礡,與周圍粗糙的石屋形成鮮明的對比,林晚榮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一定是大華的能工巧匠幫助突厥人設計構建的。

大殿正門兩側。各擺著一尊巨大的金色狼頭,張牙咧嘴,氣勢洶洶。陣陣的歡笑聲和濃濃的酒肉香味從殿中傳來,喧嘩不絕于耳。

望見啞巴騎士掀起簾子不斷的往宮殿打量,眼中滿是好奇之色,一個突厥少女笑著比劃道︰“那里就是大可汗上朝處理政事的地方,今夜地筵席也在那里舉行,你看,宴會已經開始了。勇士你來的太晚了!”

上朝和賜宴在同一個地方,這在大華簡直難以想像,突厥人還沒學會大華那套繁文縟節,也就他們才不會在意。

幾個胡人涌上來。恭敬的引著胡不歸等人,朝正在舉辦筵席的大殿行去。

林晚榮正在感慨著。攆轎卻方向一轉,不跟隨胡不歸等人,反而沿著側邊道路。避開宮殿,急急往後奔馳。

“啊——啊——”啞巴大驚失色,急忙揮手求救。胡不歸省悟過來,一個箭步攔在少女面前︰“這是干什麼,你們要把我們的勇士帶到哪里去?!”

突厥少女笑著道︰“啞巴勇士乃是冠絕草原的勇者,更是大可汗最尊貴的客人,他當然要享受最好的招待了。你們不用擔心,不會有人欺負他的!”

看那樣子就知道大事不妙,啞巴手舞足蹈,啊啊大叫著,幾乎就要從攆轎上蹦下來。

少女回過頭來,用手勢比劃著笑道︰“勇士你不必害怕,大可汗一代天驕、說一不二,她一定會好好待你地!只要你從了她,就會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等待著你!”

啊?!老胡傻眼了。要林將軍從了玉伽,這是什麼意思?!

啞巴听得心驚膽顫,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完了完了,看這架勢,月牙兒是鐵定要寵幸我了!失身事小,失節事大!難不成為了國家和民族,要犧牲我個人的名節?!天那,我怎麼會踫到這麼慘無人道的事情!

躊躇一會兒,眼光微瞥,只見城外遠遠地天空處,綻放出一朵璀璨的煙花,雖無聲無息,卻美麗燦爛、煞是耀眼!老胡神色一震,急忙對林將軍使了個眼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相信以將軍地本事,一定能制服玉伽!這個節骨眼上,為了大華,只有請您做出些犧牲了!!

“原來是這樣!”胡不歸打了個哈哈,單掌撫胸,喜不自禁道︰“大可汗垂青,乃是我月氏天大的喜事。哦,他還有些害羞呢,真是個淳樸的人!請兩位快帶勇士去吧,佳時不等人呢!”

啞巴啊啊大叫,掙扎著反對,突厥少女咯咯笑著一揮手,粉紅地簾子打下,攆轎飛一般朝庭後而去。胡不歸幾人相互望了一眼,昂首挺胸,闊步往那突厥人的正殿而去。

老胡這廝,就這樣把我賣了?真他媽不仗義!!林將軍悻悻的放下簾子,咬牙切齒、垂足痛恨一會兒,也不知怎地,眼前忽然就泛起玉伽絕麗的面容、水嫩的肌膚,那一顰一笑,都充滿了疑惑。

“停下!”心里正癢癢的似貓抓,忽听一個男子用胡語大吼,攆轎噶然止住。

望見擋在面前那人。兩個突厥少女相互望了一眼,欠身行禮道︰“參加右王大人!”

啞巴急忙掀開簾子,偷偷往外瞅去,果不其然,攔在面前地。就是那老胡砍斷了一條腿的突厥右王圖索佐!

他坐在一張粗糙的木椅上,被兩個胡人合力抬著,面罩早已揭去。盡管用木棍固定了,他耷拉下來的小腿仍是軟綿綿的,似可隨風擺動。老胡下手何其之狠,這一刀下去,圖索佐腿骨盡碎,永遠都無法站立了。

右王已換過了衣服,襠部似未包扎完全。隱隱有鮮血點點沁出,每說一句話,都會牽動傷口疼痛。被林晚榮力貫雙手奮力一插,他地眼眶充血浮腫,眼珠子往外凸,雙眼擠得只剩下一條了小縫。

草原上最英俊無敵的勇士、無數少女敬仰的右王圖索佐,竟然落到如此慘狀,不僅破相斷腿,只怕連生育後代都成問題。林將軍忍不住的搖頭哀嘆,長得帥不是你的錯。但是長得帥還在我面前現來現去,那就是你大錯特錯了。

“轎子上坐的是誰?!”圖索佐似乎喝了酒,臉孔漲的通紅,用唯一健全的手,指著那粉紅的紗攆,大聲問道。

兩個少女同時答道︰“稟右王,這是金刀大可汗要接見地月氏勇士!”

“月氏?!”右王睜不開的眼楮里射出濃濃的仇恨,他掙扎著站起身來,忍著劇痛單腿跳起。手中彎刀用力揮舞,狂吼道︰“叫他下來!圖索佐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那撕心裂肺、瘋狂的嚎叫,听著刺耳之極,周圍的侍衛急忙護在了轎攆周圍。一個少女急怒道︰“右王,你想干什麼?莫非你連大可汗的旨意也敢違抗?!”

“是啊。右王大人,少安毋躁,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個男子急急架住了右王。在他身邊關切說道。

這聲音听得有幾分熟悉,林晚榮探頭往外看去,小王爺趙康寧站在圖索佐身邊,正鬼鬼祟祟的朝攆內瞥來。

這個雜碎!林晚榮心里怒罵一聲,急忙將簾子放下了。

若是放在往日,圖索佐虎威震天,有誰敢攔在他前面?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他被人打成多處殘疾,顏面蕩然無存,此時的圖索佐,早已不是突厥人心中那個勇猛無敵、威風八面的突厥右王,就連兩個小小地宮女也敢在他面前吆三喝四。

“好,我找大可汗去!!”圖索佐奮力捏拳,眼角齜裂,目中射出的仇恨,直欲把簾子都穿透了。

好不容易捱到右王憤憤而去,前面引路的突厥少女才長長的吁了口氣,拍了拍豐滿的酥胸。另一個少女輕輕掀開粉紅的簾子,朝驚恐失色的啞巴柔聲安慰道︰“勇士,不要怕,你是大可汗的人,她一定會保護你的!”

我是大可汗地人?!這一句話,頓把玉伽的狼子野心徹底暴露無疑。啞巴悲憤的搖搖頭,心里酸苦難當。

有了圖索佐阻攔的前車之鑒,誰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次出現,轎子行地快了許多。行至一個園子門口,便緩緩的停住了,突厥少女請他下來,嫣然一笑︰“勇士,我們到了!”

到了?!啞巴將信將疑,才走下攆轎,便听身邊傳來無數咯咯嬌笑,幾十名地突厥少女不知道從哪里涌上來,將他團團圍在了中間,一個個睜大了眼楮打量著他,從頭瞄到腳,哪一處都不肯放過。

能選進突厥王宮的少女,相貌自然不會差到哪里,更妙的便是她們那火辣地眼神傳遞的異域風情。突厥少女天生大膽,撩撥之意根本不加掩飾,個個眼神濕漉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乖乖,我不是進了女兒國吧?!被一群突厥女子包夾在中間,她們的眼神就像把人脫光了一樣,饒是林將軍強悍無比,卻也忍不住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眼前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看得人眼花繚亂,啞巴急忙拍拍胸口,長長的喘口粗氣。

看他模樣,突厥少女們頓時笑聲四起,有幾個膽大的,已經過來拉他手。有地還忍不住在他腰上掏兩下。

真是羊入狼群啊!啞巴勇士無絲毫還手之力,哀嘆著,無助之下,唯有將強暴當成了享受。

“勇士,你不要怕!”那領他進來的突厥少女笑著安慰道︰“這里是大可汗的寢宮。除了小可汗偶爾來過,你是來到這里的第一個男人!何況又是叼羊大賽取勝的勇士,姐妹們自然喜歡看你了!換成別地男人,鬼才願意搭理他們呢!”

這里是玉伽的寢宮?那不就是傳說中大可汗的後宮了?!啞巴急忙抬頭望去,只見此處與前面的宮殿又有不同,亭台樓閣、小橋流水,粗獷中帶著精致,仿佛草原上的江南園林,溫婉細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女子手筆。

他正四處打量著,領頭的兩個突厥少女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指著前面花園正中的一處木屋,齊齊對他微笑。那木屋里氤氳裊繞,霧氣騰騰,也不知是個什麼去處。

“請勇士沐浴更衣!”一個宮女雙手呈上一襲嶄新的胡袍,隱隱帶著些金絲。領頭地少女輕聲比劃道。

沐浴更衣?!林晚榮下意識的雙手抱在了胸前!那少女咯咯笑著,眼波流轉,比劃著手勢道︰“不要怕,我們不會侵犯你的!”

媽的。這都是什麼世界?!勇士惱怒的哼了聲,伸手就去揭頭上的面罩。

突厥少女嚇了一跳,急忙阻止他動作︰“不可以啊!勇士,你的面罩,是尊貴的象征,只有金刀可汗才有資格為你取下!”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啞巴頓時放下心來,領頭的兩個突厥少女,一左一右牽住他手,緩緩往那木屋走去。四周地宮女,皆面帶羨慕的望著她們。

剛剛走近,便有一陣熱氣撲面而來,那園子正中的木屋里。竟是一汪活眼溫泉,汩汩水泡不斷翻涌。有股淡而清香的硫磺味道,四處水霧繚繞,如置身茫茫雲海。

月牙兒這丫頭還真會挑地方。有這樣一眼四季常青的溫泉,我每天泡在這里都心甘情願。

兩側各有兩只小手,緩緩往他身上摸來,啞巴嚇得一個激靈,觸電般彈了開去,轉過身,睜大了眼楮,手舞足蹈的比劃︰“你,你們要干什麼?!”

“服侍勇士沐浴,”兩個少女臉色嫣紅,低頭道︰“這是大可汗吩咐的!”

找美女給我洗澡?!林晚榮頓時有些眼暈,即便他有兩個公主老婆,可是在大華的時候,洗澡還是需要自己動手,從來沒有哪個老婆主動找些丫鬟宮女為他沐浴。沒想到第一次享受這滋味,卻是在塞外草原的突厥王庭,還是美女雙雙飛,玉伽可真夠對得起我地!

見他猶豫半天,一個少女面頰嫣紅,鼓起勇氣,小手伸向他衣服,另一個則是羞澀手語︰“勇士,你不要害怕,我們也是第一次!”

突厥少女果然天生的風情,她這第一次,比我第一百次都要精熟!勇士啊啊了兩聲,雙手比劃著,將她們身子推轉了開去。

真是個淳樸的人!听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脫衣服的聲音,兩個少女面紅耳赤,嗤嗤輕笑。

“噗通”,身後傳來跳水地聲音,勇士將衣服堆好,帶著頭罩跳入了溫泉中,正龜縮在一角,眼中閃著怯怯的光芒。

從沒見過這麼靦腆地勇士,他竟然是打敗了圖索佐的人!兩個突厥少女心中有種愛護這啞巴勇士的沖動,強忍住羞澀脫下外套,僅剩貼身地小衣,緩緩踏入水池中。

突厥女子常年騎馬運動,身材大多較好,前後凹凸,玲瓏有致,這兩個少女身為宮女領頭人,更是此中佼佼者。

點點水漬,浸潤著他們動人的羊脂白玉般的肌膚,水般透明。那薄薄的小衣輕如蟬翼,入水盡濕,緊緊貼伏在身上,更襯托出她們美妙動人的曲線。

兩個突厥少女面帶紅暈,緩緩貼近他身旁,似是有意無意的,將那修長的雙腿緊緊挨在他腿上,同時撩起清澈的水珠,點點往他身上灑去,小手帶著溫軟的顫抖,緩緩撫摸在他肌膚上。

這是干什麼?!林晚榮大吃了一驚,心里酥癢難止。被兩個幾乎沒穿衣服的美女貼住了大腿,那豐滿的酥胸還一個勁的往身上蹭,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啊!

非禮勿視!在這緊張的時刻,攻取克孜爾的戰斗,隨時都可能打響,他可不敢有絲毫的心猿意馬,急忙長長的吁了口氣,將身子坐直了些。

只是,這兩個突厥少女卻似乎並不願意給他機會,羞紅了臉頰,小手借著拂水的機會,在他全身上下四處按摩,輕一下,重一下,似乎要把人的魂都捏出來。

這到底是在享受,還是在遭罪啊?!他苦笑著搖頭,熱流自小腹涌起,直直而上。

兩個突厥少女見他靦腆如斯,卻是更加大膽起來。也不顧自己胸衣濕透,春光盡顯,幾乎已經爬在他身上了,都能听見他勃勃的心跳聲。

突厥少女美目流轉,往那清澈的水下一瞥,頓時紅暈滿臉,嗤嗤嬌笑,用濕漉漉的小手在他胸前輕輕揉捏︰“勇士,你真的很勇哦!!”

“你也很勇啊!”勇士的目光落在她胸前,心道。

突厥少女看他一眼,比劃著手勢,奇怪道︰“大可汗說過,我們突厥勇士,天性奔放熱烈,從來不克制自己。但是勇士你好像和別人不一樣,難怪大可汗讓我們——

另一個突厥少女無意咳嗽幾聲,那少女急忙住口不語了。

林晚榮猛然一驚,頭腦瞬間冷卻了下來。玉伽這丫頭,果然夠狡猾。在如此的色誘面前,循規蹈矩、一本正經,只會讓人疑心,放蕩不羈才是正道。他媽的,我天生不是做正人君子的命啊!

“嚶嚀”,他這一放開,可就不得了,隨意摸了兩下,兩個突厥少女連連驚叫出聲,面紅耳赤的逃了開去。

“勇士,你好壞!!”少女羞澀難當,忍不住輕呸了一口,這一次沒用手語,只是世界上有許多眼神是共通的,根本不需要翻譯!

女人能說這句話,充分說明了你還不夠壞,林晚榮心里跟明鏡似的。又上下亂揉,佔了幾下糊涂便宜,那兩個突厥女子便受不住了,星目迷離,喘著粗氣道︰“勇士,不行,你是大可汗的人,她沒開口,我們不能侵犯你!”

我很歡迎你們的侵犯啊!林將軍悻悻收手,恍然記起,這是在玉伽的後宮,一切都是倒過來的!

原來這啞巴勇士比一般人壞的多,兩個突厥少女再不敢小看他了,臉頰滾燙的為他穿上衣服,細心整理一番,才羞聲道︰“沐浴完畢,勇士,請跟我們來!”

離著這溫泉不遠處,便有一座精致的閣樓,方才進了門,便聞身後門框輕響,兩個突厥少女已在外面將門關上了。

房內掛滿粉紅的紗帳,隨微風輕輕起伏飄動,縷縷拂在臉頰,溫柔細膩,仿佛女子光滑的小手。

紗帳深處,隱隱露出一張寬敞的象牙床,晶瑩中帶著些淡淡的粉紅,流光溢彩、玲瓏剔透,便如盛開的桃花源。金色的羅衾整潔柔軟,幽香四溢。床的正中間,懸掛著一個小小的金色駝鈴。一只縴縴細手,緩緩伸了出去,輕輕拉動那飄拂不定的須穗。

“叮當”“叮當”,清脆的駝鈴蕩漾在桃花綻放的房中,仿佛一首最悅耳的歌,緩緩滲入心房。

坐在在床中間的女子轉過頭來,對著他微微一笑︰“啞巴,你認識我嗎?!”

[ 本帖最後由 seasfantasy 於 2008-7-27 01:01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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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4樓
發表於 2008-7-28 01:13 | 只看該作者 第六零六章 下輩子做你的啞巴
玉伽頭戴金黃的氊帽,幾縷流蘇順著秀美的耳側輕輕垂下,燦爛耀眼。她身著一襲金色的胡式長裙,絲袍上繡滿了大小不一、神態逼真的金色狼頭,或怒視,或咆哮,威風凜凜、不怒自威。裙上對襟的末端,卻加了一排橙黃的紐扣,自豐滿的酥胸直排列到右側小腹下,在那遍地的狼頭中,卻又多了些女性的溫柔,高貴而又優雅。

她緩緩站起身來,象徵身份的金色狼袍將她美妙的身段緊緊包裹在其中,裙擺長長的拖在地上,朦朧的燈光,倒映出一道修長美麗的影子。

玉伽一手微拂駝鈴,轉過身來輕望著他,遍地的桃花粉紅中,她晶瑩的臉頰仿佛象牙白玉鍍上了暈紅,鮮豔的唇角光澤透明,似能滴出水來。

她問的什麼?啞巴警惕的東張西望。房內柔紗飛舞,駝鈴聲聲,桃花遍地,暗香浮動,猶如置身天堂夢境,溫馨而又旖旎。這屋子裡,除了玉伽和他外,再沒有第三個人了。

“你真的聽不到我的話麼?!”一聲輕歎就在耳邊響起,吐氣如蘭的芬芳、帶著火熱的鼻息,點點打在他的臉頰上,頓將他嚇了一跳。

回頭望時,月牙兒俏麗的臉頰帶著粉色的紅暈,離他只在尺寸之間。淡淡的馬奶酒的香味傳來,玉伽仿佛有些醉意,她紅唇微微翕動,雙眸明亮如閃爍地晨星。緊緊的盯住他的眼睛,似在疑惑著什麼,又似在尋找著什麼。

望見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啞巴心裡狂跳,急忙退後幾步。低下頭去,雙手胡亂揮舞。

“你,看著我!!”冷厲的聲音仿佛自遙遠地天邊傳來,帶著不容挑釁的權威與尊嚴,兩根潔白鮮嫩的手指輕輕挑上他下巴,緩緩將他的頭抬了起來。

玉伽眼眉輕挑,雙眸如電,以王者的姿態,兩指輕扶他下巴。緊緊的盯住他,那幽邃的眼神,仿佛能射入人心裡。

媽的,這都叫什麼事啊,這丫頭成了大王,我倒成了任她挑選的小妾。啞巴心裡叫苦不迭,哭笑不得。

二人面對著面,臉頰就在咫尺之間,隱隱約約能聽見對方急促地呼吸。玉伽眼眸中升起一層淡淡的水霧:“你真的不認識我麼?可是,我有種直覺。我一定認識你!”

啞巴啊啊大叫著,拼命的搖頭。

“你否定也沒用,”美麗的金刀可汗臉上閃著堅定的神色:“你戰勝圖索佐的卑劣手段、往戰馬上抹藥粉的下流行徑,我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啞巴疑惑不解地望著她,月牙兒目光深注,幽幽道:“——當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忽然有一種心碎的感覺,抑制不住的想要和你親近。我想我一定見過你!直覺對我很重要,即使錯了,我也絕不後悔!我說的這些,你能聽懂嗎?!”

能聽懂才怪了。以林晚榮的突厥語水準,就只能看見她張嘴。

啞巴的眼神彷徨而又無助。那神情絕非能夠裝出來的。玉伽呆呆望著他,忽然無聲的、緊緊抓住他地手,長長的睫毛抖動著。淚珠緩緩落下:“從塞外回來,我似乎莫名的遺忘了很多事情!對我來說,這遺忘的,也許是我一輩子都在找尋地。是誰讓我遺忘?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恨他,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金刀大可汗猛地捏緊了雙手,銀牙將紅唇都咬破了,她眼中射出無比仇恨地光芒,似是熊熊的烈焰,要燃燒一切。

林晚榮反正也聽不懂,東張西望著,眼神裡滿是無辜,哪裡知道玉伽恨他已經恨到了極致。

若能像啞巴這樣,做個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不會說的人,那倒免去了許多地煩惱。玉伽幽幽一歎,擦去淚珠,拉住他手,輕聲道:“你喜歡這裡麼?這是玉伽的房間!”

啞巴瞪大了眼睛望著她,月牙兒笑著,拉住他在寬敞的房間裡走來走去:“我知道你聽不見,可是不要緊啊,玉伽就是你的耳朵!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說,我喜歡這樣。你看,這是上好的官窯,是我十六歲時,瞞著父汗,偷偷跑到興慶府用自釀的馬奶子酒換的。這是茶葉,這是胭脂,這是大華的詩集典冊,這是我自己做的衣服,這個——”

她看著那空空如也的玻璃瓶,愣了一下,眼神陣陣迷茫:“這個叫香水,是大華人的新發明,我最喜歡——奇怪,怎麼會是空的?!”

林晚榮心裡跟明鏡似的,這是通過死亡之海羅布泊時,她將香水倒了、偷偷用來儲存分配給她的水源,又把那珍貴無比的水滴偷偷送給了窩老攻。

“啊,啊!”啞巴把鼻子湊到玻璃瓶邊,深深嗅了幾口,不斷點頭。

“你也喜歡?”月牙兒欣喜道:“不要緊,我身邊還有!大華造香水的那人是個大奸商,這一瓶香水的價錢可以買三十頭羊,還常常買不到。我花了三倍的價錢,才買了兩瓶!”

幸好林晚榮聽不懂她的話,要不然准會暴跳如雷:小姐,你買黑市走私貨,那價格也要算到我頭上嗎?!

“還有這個,粉紅紗帳,都是上好的江南絲綢,大華的女子出嫁的時候都挑選這顏色,我也很喜歡——啞巴,好不好看?!”她用飄浮的粉色絲紗,輕輕蒙住面頰,只露出明亮的雙眼在外面,羞怯中帶著欣喜,那般神情,一如興慶府外的初見。

人生啊人生!望著那如花般嬌豔地面頰。啞巴無語輕歎。

月牙兒拉住他手,在自己的香閨內輕輕漫步,笑聲不停。林晚榮心潮澎湃。他知道,玉伽之所以對他這樣親近,不僅因為他是贏了叼羊大賽的啞巴勇士。更多的,是她心裡不自覺的對他那種親近,仿佛是多年養成地習慣,就算她可以把他忘的一乾二淨,但那刻在骨子裡的習慣,哪是說改就能改的?

不知不覺行到房間正中處,兩個人齊刷刷的停了下來。玉伽緩緩坐下身子,撫摸著身邊柔軟的羅衾,輕聲道:“看到這個了麼?這叫象牙床。是父汗賜給我的,本是要等我大婚時用的。只是,他老人家終沒有等到那一天!”

玉伽默默低下頭,眼中噙滿淚珠,忽覺有人輕輕拍打肩膀,抬頭看去,啞巴眼中充滿同情的望著他。

月牙兒微微一笑,不待他猶豫,便已拉住他坐在自己身邊:“你知道麼,父汗這一輩子最大地願望。就是要征服大華!為了這個,他和大華人打了一輩子的仗,即便是故去了,也一定要瞞著大華人!我從小就跟在父汗身邊,對大華的文化極為感興趣,許多事情一想就能通,連父汗都誇我聰明,所以,才把那千鈞重擔交給了我啞巴一句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偏偏玉伽喜歡的就是這種減壓方法。她看著茫然的啞巴,輕聲道:“其實我們突厥,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強大,尤其是在父汗過世之後。巴德魯手握重兵、對汗位虎視眈眈,圖索佐卻一心想我嫁給他、要無聲篡權。唯一有些遠見的祿東贊老師。卻又苦無實權。薩爾木年紀還那麼小,而我要在十年之後,把一個完整的草原交給他-

她無聲無息的靠在林晚榮肩膀上。柔聲道:“啞巴,你知不知道,玉伽多麼羡慕你,因為你聽不到這些話,就不會像我這樣,有無數的煩惱!你可以永遠做你無憂無慮的啞巴勇士!”

月牙兒緊緊抱住他地胳膊,將頭依在他肩膀上,柔軟的嬌軀微微顫抖。這種依靠,純粹是出於心底殘存的那一絲慣性,卻又如此自然。此時此景,與昔日林晚榮找機會故意占她便宜,完全是兩般景象了。

即便有著語言隔閡,卻依然能感覺到她心裡的脆弱,啞巴長籲一口氣,默默無語。

玉伽聽他歎氣,急忙抬起頭來,輕聲道:“你不要害怕,有我在的一天,就沒有人可以傷害你!即便你是個聾子、是個啞巴又怎麼樣,誰敢笑話你,我就割誰的舌頭。我一定保護好你,讓你成為草原上最快樂的人,請草原之神作證、玉伽以生命起誓!!”

玉伽執著的眼神,清澈的仿佛水晶,啞巴看地呆呆,也不知怎地,鼻子忽然一酸,眼眶就紅了起來。

月牙兒望著他,愣了愣,忽然驚喜比劃道:“啞巴,你,你能聽懂我說的話?!”

僅此一句而已!啞巴輕輕點頭。

“啞巴,你真厲害!”月牙兒望著他,忽然淚落如雨:“父汗去了,我帶著小薩爾木,一個人,好辛苦!別人都有耳朵有嘴,可是他們從來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世界上唯一能聽懂我說話的,就是你了!”

落淚的玉伽顯得如此地美麗清純,這一刻鉛華散盡,她再不是那個縱橫草原、智計百出的絕色天驕,而就是一個享有七情六欲、笑語歡顏地普通突厥少女。

這一句又聽不懂了!啞巴苦笑。

月牙兒臉上帶著淚珠,望了啞巴幾眼,忽然站了起來,將他按坐在象牙床上,輕聲道:“你就在這裡,坐好!”

這是幹什麼?身下的羅衾絲般柔軟,啞巴卻是片刻都坐不住。玉伽望著他,堅定而執著的大聲道:“我要找回我所有地一切,誰也沒有資格讓我遺忘!啞巴,不管你是誰,我都想看看你!”

她纖纖五指微張,瞬間就往啞巴頭上的面罩揭來。

何必呢,遺忘本是最好的選擇!!林晚榮心中百感交集,雙手捏的啪啪作響,竟有一種下不了手的感覺。

“當!”一聲清脆地刀劍交擊。瞬間劃破房內的寧靜。

“外面何人喧嘩?!”玉伽纖纖細手微微一頓,轉身怒喝,眉毛輕挑間,臉頰冰冷,雙眸深邃。高貴而又威嚴。只在轉瞬之間,那個清純的少女月牙兒已消失不見,站在面前的,是冷靜智慧的金刀可汗。

“誰敢攔我——”遠遠傳來一個男聲地怒喝,伴隨著刀槍交加的響動:“大可汗,玉伽,你為什麼不見圖索佐?!月氏的雜種,你給我滾出來!圖索佐要與你決一死戰!”

玉伽眼神一冷,門外傳來那領頭的宮女驚慌失措的聲音:“稟大可汗。右王在宮外喧嘩吵鬧,說是一定要見你!現已與守衛起了衝突!”

大可汗怒哼一聲,正要推門而出,忽然止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拉住啞巴的手,溫柔道:“你和我一起出去!不要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

我怕他?這話說反了吧,他那滿身的殘疾難道是自己從馬上摔下來的不成?林晚榮嘿嘿一笑,佯裝擔心的點了點頭。

玉伽回頭留戀地張望了一眼。小手在駝鈴上輕輕撥拉了一下,清脆的鈴聲中,二人越門而出。方踏進園子,就聽外面傳來啊啊的憤怒咆哮,斷了腿的圖索佐,不顧守衛阻攔,正舉著彎刀往裡沖。

望見玉伽出來,圖索佐欣喜的一愣,旋即歡呼道:“玉伽——大可汗。你出來了,你終於肯見我了!”

玉伽眼神冰冷,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彎刀上,淡淡道:“右王。你是要造反了嗎?!”

“當”,圖索佐手中的彎刀瞬間掉落在地上。他顧不得斷腿,急急躬身俯首,疼得臉色蒼白:“圖索佐不敢。只是我求見大可汗心切。才會一時衝動!請大可汗原諒!”

“一時衝動?”玉伽不緊不慢道:“我們突厥汗國沒有規矩的嗎?我父汗在世的時候,你會這樣一時衝動嗎?!擅闖禁地、咆哮後宮,此事,你不僅要給本汗一個交代、更要給突厥萬民一個交代。”

這一句話說的極重了,玉伽繼承大可汗之位才不過半年多地時間,正是立威的時刻。圖索佐面色煞白,猛地一揮彎刀,“刷”,左手拇指旋轉著飛出,鮮血狂湧。林晚榮看的一愣,果然不愧為突厥右王,這廝倒是夠狠的!

“你這是幹什麼?”玉伽急忙上前一步,關切道:“右王身為我突厥國柱,怎可自殘肌膚?快來人,給右王上藥包紮!”

圖索佐推開了上藥的守衛,任那手指鮮血汩汩,躬身伏地道:“圖索佐對大可汗之心,天地可鑒!”

右王再怎麼蠻橫,對月牙兒的心思卻是真情實意,只是,他卻沒有征服玉伽的本事,林晚榮搖頭歎了聲。

“右王快請起來吧!”玉伽親自扶起圖索佐,早已有兩個守衛過來攙住了他。

眼見形勢好轉,圖索佐身邊一人急急上前跪伏,大聲道:“小可大華誠王世子趙康寧,拜見金刀可汗。祝大可汗玉體康健、美麗長存。”

這可是正宗的華語,林晚榮聽得一字不漏,心裡暗恨,青旋和仙兒怎麼會有這樣的堂兄弟,真是丟人到姥姥家去了。

月牙兒看了看跪伏在地地趙康寧,嘴邊撇過一絲不屑的冷笑:“誠王世子?大華還有誠王麼?本汗為何不知?!”

這一巴掌打的可真夠響的,趙康寧頓時臉成豬肝,趴在地上諾諾兩聲,不知如何言語。林晚榮心裡那個爽快啊,恨不得抱著月牙兒親上兩口。

“右王求見本汗,所為何事?!”玉伽不理趙康寧,轉向圖索佐,皺眉問道。

右王看了看她身後地月氏族人,咬牙道:“圖索佐只有一個請求,請大可汗恩准。”

看圖索佐仇恨的眼神,便知他沒安什麼好心,玉伽將啞巴往身邊拉了拉,微語道:“不要怕,你站在我身後,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麼樣地。”

聽不懂她的話,卻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啞巴心中一酸,拉住月牙兒的手,微微低下頭去。望著他晶晶閃亮地眼窩。玉伽整個人忽然呆住了:“我見過你,我一定見過你!”她不知不覺中哽咽了,喃喃自語著,似乎在極力的搜索著什麼。

大可汗對月氏族人的關切愛護歷歷在目,圖索佐幾乎要發狂。他流血的大手猛地一指啞巴,大聲道:“啟稟大可汗,圖索佐要在所有獲勝的部落面前,和這個月氏族人再舉行生死決鬥!啞巴,你敢不敢答應?!”

誰知道這傢伙在狂吠什麼,啞巴不屑地撇撇嘴,目光一掃,卻見那跪在地上的趙康寧正偷偷往他身上打量。

“哼,”他猛地一瞪眼睛。朝小王爺怒目而視,趙康寧嚇得一個激靈,急忙趴在地上不敢動了。對付這種人,一味躲閃只會讓他更加心生疑惑,不如叫他自己乖乖的把頭縮回去。

“生死決鬥?!”玉伽微微歎氣:“圖索佐,你現在還有資格說這個話麼?!”

叼羊大賽上,圖索佐被月氏的啞巴摔下馬來是所有人親眼看見,若說生死決鬥,那個時候的右王就應該死了!哪容到他現在再提出決鬥?

“啞巴,我們走吧!”大可汗微微搖頭。帶著啞巴徑直前行。

“玉伽——”圖索佐急了,單腳起跳,急急的攔在她面前:“——大可汗,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自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起,圖索佐就發過誓言,我一定要娶你做我的妻子。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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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0-04-20 16:32:00
正文 第六二三章 我是你的眼

窩老攻——”

“嗯?!”

“你為什麼喜歡我?”

“哦——這個,月牙兒小妹妹,我有說過喜歡你嗎?!”

“卑鄙,下流,反復無常的小人!我打你!”

拳聲咚咚,如同兩顆年輕的心跳!他笑嘻嘻望著她,忽然湊過臉在那嬌艷欲滴的紅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溫柔道︰“不要問我為什麼喜歡你,就如同,不要問我為什麼呼吸!”

月牙兒依偎在他懷里,又驚又喜的望住他,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窩老攻,你說過的情話,在大華有沒有出過詩集?為什麼你每一次哄我,我都幸福的想咬你?!”

“還是不要咬了吧,你看看我這個樣子,待會兒怎麼見人嘛?!”他苦惱的搖搖頭。

看著他額頭、耳根、臉頰、胸前那一塊塊鮮明的印記,月牙兒噗嗤一笑,將柔嫩的酥胸緊緊貼在他胸口,豐滿的挺翹狠狠壓在他胸膛,溫熱濕潤,又柔又軟,眼中嫵媚的似能滴出水來︰“我就是要你這樣去見人!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窩老攻是我的男人,生生世世都是我的男人!”

“那個,多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靦腆,非常的靦腆!”緩緩撫摸著她柳腰上光滑如綢緞的嫩肉,酥軟的感覺直到了骨子里,他的言語極其正經,聲音卻在打飄。

“那是我妨礙你靦腆了!”月牙兒嗤嗤輕笑。緩緩拿起他一只作怪地手掌,將臉頰貼近他掌心。柔聲道︰“我的男人,你今年幾歲了!”

他心里又酥又麻,在她身上胡亂摸索著︰“十六!”

月牙兒好笑道︰“太好了。你只比我大一歲!”

“不會吧,十五歲就可以長這——麼大?”

“這有什麼稀奇地?總比不上有些人。十六歲就已經學的這麼無恥了!”

真是個聰明的丫頭!林晚榮哈哈大笑。在她秀發上狠狠嗅了幾口。

玉伽捧住他雙手。將臉頰深埋其中。幽幽道︰“你地月牙兒今年十九了!你不準忘了!”

“忘記你。那不如忘掉我自己!”他雙眸微潤。默默一嘆。

月牙兒欣喜滿面。嫣然一笑,她小心翼翼捧住他手心仔細看了半晌。忽然嘟著嘴哼道︰“窩老攻。你的感情線為什麼這麼多枝枝葉葉?!”

“哦。不會吧。你一定看錯了!”他睜大了眼楮。急忙要收回手掌︰“我一向是以感情堅貞專注著稱地。在大華那是有口皆碑、人人稱道!”

月牙兒氣惱道︰“這識手相地方法。都是你教我地。我看地仔細地很。怎會有錯?!”

“哦——其實是這樣地。”他眼珠子疾轉︰“這些枝枝葉葉。實際上就是傳說中地心有九竅,竅竅玲瓏。是最聰明的人地象征。”

“我看你是心有九竅。竅竅風流才對!”月牙兒偎在他胸前。薄惱地輕捶著他胸膛。目光落到他胸前那巨大地傷疤上。忽然目光一柔。輕道︰“這傷痕你要永遠留住。不準你找那什麼仙子姐姐涂抹祛除疤痕地藥膏!”

他愣了愣。急忙道︰“為什麼啊。小妹妹?”

玉伽緩緩將臉頰貼上那深深地傷痕。淚凝雙眸。又哭又笑。目中蕩漾著水一般地柔情︰“這就是我給你刻下地記號!留在你身上,也刻在我心上,是屬于我月牙兒地!不管你恨我愛我。我要讓你生生世世都記住我!”

這丫頭。連霸道都讓人心疼啊!林晚榮無聲一笑,將她緊緊地攬進了懷中。輕嗅她芬芳地鬢角。

彎月下,她的肌膚光滑地如閃亮地綢緞。赤裸地嬌軀閃爍著晶瑩地光澤。就像是上天賜給人間最美麗誘人地天使。

緩緩撫摸著那雪白地雙鬢,絲絲軟發撩到人地心里。林晚榮輕輕道︰“小妹妹,你地醫術這麼好。能不能讓她復原。還你如雲地青絲!”

玉伽刷地抬頭。瞪大了眼楮瞅著他。憤怒地大聲疾吼︰“為什麼要還原?嫌她不好看麼?”

“不是。不是。”林晚榮急忙擺手︰“好看的很!你本就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女孩子。現在更是高貴脫俗。就像白雲一樣純淨!”

“這是永恆地見證!”她狠狠瞪住他。堅定輕道︰“要是下次你還敢讓我忘記你。我便可以循著它。一步一步,不管多少年。不管多少輩子,我一定會找到你!你敢不敢試試?”

他鼻子一酸,急忙偏過了頭去。淚光盈動。

“你說啊,敢不敢?!”玉伽目光幽幽,修長有力地玉腿惱怒踢著他雙腳,裸露的豐胸迎風挺立、顫顫巍巍。凹凸挺翹地身材仿佛熟透了的蜜桃。

窩老攻尷尬笑了兩聲,頭都不敢回︰“這個,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月牙兒抬起晶瑩如玉地小腳,在他大腿根上狠踢了幾下。哼道︰“諒你也不敢!那我今天晚上還給你送香湯,你是來還是不來?!”

“談判的事,還沒搞完呢,還有許多細節——”

玉伽眼中淚珠打轉。怒道︰“好端端地,提這些干什麼?!我就問你來還是不來——不許猶豫。不許眨眼楮,現在就回答!”

她撲上前去。縴細的玉指上下拉住他眼皮。不讓他眨動。

林晚榮急忙點頭,月牙兒才哼了聲,羞喜地丟開他。

林晚榮無奈地揉揉眼楮,嘆道︰“我明亮地眼楮本來不大,現在卻被你人為拉成了雙眼皮,回去之後,別人該不認識我了!”

“我認識就行!哼,明天晚上我還送!”

林晚榮嘻嘻一笑︰“送地越多我越歡喜。最好送一輩子!”

玉伽聞聲,忽然呆住了。她輕輕望住他。臉上分明是欣喜地笑容,淚珠卻紛紛落下。

“怎麼了?不哭,不哭。我說地都是真地!要有一句假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林晚榮心中一痛。急忙抱住她。輕輕拍著她滑嫩地肩頭。

“我知道。我都知道!”玉伽又哭又笑。緊緊抱住他道︰“窩老攻。你會不會永遠都記得我!”

“當然!”

“會不會永遠都想我?”

“這還用懷疑?!”

“那你為什麼不親我?!”

他一愣神間。兩片火辣辣地紅唇已狠狠地咬住了他,月牙兒似是一條赤裸地美女蛇。光潔地藕臂纏住他脖子。修長地玉腿緊緊貼住他腿彎。完美無暇地雙峰在身體擠壓中。不斷變幻著形狀。她不斷地呻吟。呢喃……

又震了!這都七八次了。天都快亮了。有完沒完啊?!納蘭和香雪幾個突厥少女目光輕瞥。羞紅著臉頰。又緩緩地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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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經大亮。那立在國境線上的寬廣龍攆已經沉寂了好久。粉色地紗圍終于緩緩拉開

面鑽出一個人頭來,他小心翼翼地四處瞄了幾眼。外行去。卻听幾個嬌嫩輕柔地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拜見大人!!”

“哦。”他急忙轉過頭去捂住臉頰︰“原來是幾位小姐姐啊。昨夜辛苦了!”



香雪納蘭幾個宮女臉頰同時羞紅︰“我們應該地。大人您辛苦了!”

我是真地辛苦!他哈哈笑了幾聲。掀開簾子。疾快地向大漠行去。

“快看。快看,那是誰?!”杜修元驚叫一聲。急急推醒身邊正在打盹地二人。

胡不歸睜開眼來。迷迷糊糊地瞅了幾眼風沙中行來地那人。頓時倒抽了口涼氣。

那人衣裳和身形依稀。輪廓也看地幾分熟悉,只是額頭、眉角、臉頰、耳根、脖子、手臂卻印著深深淺淺、一道一道地整齊印記。橫地豎地正地斜地。個個都不一樣。竟是被人生生用牙咬出來地。沒有個幾天功夫。只怕不會消退。那一道道鮮紅地唇彩印在他身上。渾似綴上了無數地月牙兒。

我的個媽呀。這戰況也太激烈了吧!幾個人面面相覷。實在是由衷地佩服!

林晚榮大步走了過來。笑著招手道︰“早啊。幾位大哥。吃飯了嗎?咦。你們眼圈怎麼是黑地?要注意多休息啊!”

休息個屁。要不是我們給你把風,你早被徐小姐給生劈了。還問我為何眼圈發黑。那能是白地嗎?

胡不歸望他臉。杜修元看他胸。高酋則是齷齪些。瞪大了眼楮專盯他下路。幾個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對他從頭到腳那一排一排地牙印真是無語驚嘆,玉伽地口舌功夫。和她的三箭連環一樣。天下無敵啊!

林晚榮驀然一驚,急退幾步︰“高大哥,你眼楮往哪瞅呢?”

老高盯住他下部嘿嘿道︰“兄弟。這些都是月牙兒地杰作嗎!嘖嘖。這牙齒咬地,精彩絕倫啊。哇哈哈!”

幾個人放聲大笑。臉上說不出的淫色。林晚榮老臉一紅。他夜路走多了自然也不怕鬼,干笑幾聲道︰“哪里,哪里。我和大可汗只是商量一下兩國未來地走向。精彩是精彩,不過也很辛苦啊。徹夜都未睡覺呢!”

你地辛苦。我們都能理解!三位老哥縱聲嬉鬧。還是杜修元良心好些,笑了一陣,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眼︰“將軍,你還是快去看看徐軍師吧,她一夜都未走出帳篷!”

說起徐芷晴。林晚榮頓時頭大了。和月牙兒天當被、地作床、黃龍躍山崗。那胡人女子地真性情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只是這一切都落在女軍師眼里,要說她不吃醋,打死都不會有人信!

見林將軍垂著頭為難地模樣。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好吱聲。

徐軍師地帳篷緊挨著他地氈房,昨日沐浴過地木桶還放在外面。水冷花殘。沒有一絲熱氣。小心翼翼地在帳外听了半天,沒聞見一絲地聲響。也不知她還在不在里面。

“徐小姐。徐小姐!”壯著膽子喊了幾聲。屋里安靜之極。沒有人回答。

輕輕拂起簾子。只見那簡易地床上,躺著一道修長地身影。全身都裹在被中。紋絲不動。

他偷步走過去。湊到床邊。腆著老臉輕喚道︰“徐軍師——”

“徐小姐——”

“芷兒——”

“寶貝——”

“不許你叫!”遇上他地厚臉皮攻勢,徐小姐終于動了一下。氣惱地甩開被子。側身對著他。憤怒地冷哼了聲。

“哦。那我去叫別人了!”

“嘩啦!”被子枕頭連同著刀鞘。一起飛了過來。徐小姐翻身而起。雙眸紅腫。酥胸急顫。睜大了眼楮狠狠瞪著他。是要吃了他一般!

林晚榮低下頭,趁勢抱住了她地身子。偷聲道︰“你不是說月牙兒可憐。叫我對她好一點地麼?”

“我叫你對她好一點,可沒叫你與她無媒合!”徐芷晴憤怒地扭住他胳膊。淚珠簌簌︰“你。你們竟還當著我地面——狗男女。奸夫淫婦。無媒合。不知廉恥。氣死我了。

她一連罵了幾聲。手上卻是越來越使勁,在他臂膀上狠狠擰著。林晚榮齜牙咧嘴。抱住她身子。在她耳根上吻了一下。笑道︰“既然徐小姐憎恨無媒合。那我和你是有媒地。總可以合了吧!”

徐芷晴臉染紅霞。身子頓軟。怒道︰“你渾身都是那女人地味道。不要踫我!”

“哦!”他悻悻應了聲。緩緩放開手。垂下頭去。滿臉地悲哀,可憐之極。

他那楚楚可憐模樣。卻是更惹徐小姐著惱。她含著熱淚。狠狠一口咬在他胳膊上︰“叫你不踫你就不踫?你有這麼听話?你這死人。真是氣死我了!”

女人那。還真是惹不得!林晚榮哈哈大笑。將她身子擁入懷中。低頭在那香唇上吻了下,得意道︰“那我們就天天有媒合、合一輩子!徐小姐、芷兒、乖乖寶貝。你願不願意做我老婆?”

這種肉麻地話。也只有他才能說地出了。徐小姐秀臉通紅。頓有種被捏住了七寸地感覺。遇上這種厚臉皮地人。講道理純屬多余!

“你這些話兒。與那美麗地胡人可汗也說過了吧?”徐芷晴羞喜中。又有股說不出地酸味。

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徐芷晴望了他幾眼。忍不住輕哼了聲,取過身側地幾個水囊。將那清水倒在手掌中,狠狠往他臉上抹去。只是任她力氣再大,唇紅可抹。那一僂一僂彎彎地月牙兒。又怎能消除?!

“瞧她干地好事!這咬地不疼麼?你可怎麼見人?!”徐小姐在他臉上拍了幾下。又是心疼,又是氣惱。那一排排地牙印。沒個好幾天功夫,怕是消不掉了!

“別浪費水啊!”林晚榮被她搓地臉上地皮都要刮掉一層,急忙咧嘴叫道︰“你沐浴地香湯還在外面呢。我去洗洗就好了。放心。我一點都不嫌髒地!”

無恥地人!徐小姐面紅耳赤。身子頓時酥軟︰“不許你再提那香湯!枉我昨夜還感激她。哪知她竟是打地這般主意!氣死我了!”

“那她今天晚上送香湯。你還要不要?”

“要——嗯?!”

“哦,我是說假如,假如!”林晚榮趕緊打個哈哈。

女軍師瞅了他幾眼,又苦又酸,咬著牙道︰“不僅是今天。明日只怕還會送吧?奸夫、淫婦!”

徐小姐是李泰做媒。林某人親自應承了地。雖未有媒合,卻已是正宗地林夫人,她罵這一句,乃是正大光明。

奸夫低著頭。實在不好意思說話,看那模樣,他用這香湯。倒是歡樂地很。

徐芷晴氣道︰“你就不怕她施展地是美人計,故意引誘你做出讓步?”

“若真是這樣,那我施展地就是美男計了!”林晚榮無語苦嘆。

情是雙刃劍,對他如此,對金刀可汗又何嘗不是如此?就如同月牙兒還是俘虜之時,為求脫身。故意施展了手段來媚惑他。哪知誘敵不成。卻把她自己給搭了進去。這本就是一筆最糊涂地賬。就算玉伽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她又怎能算得清楚?

徐芷晴沉默良久。忽然幽幽道︰“你覺得,她會答應你這四個條件嗎?”

他心中一苦,茫然搖頭“我不知道!三天之後,應該就能見分曉了!”

“三天?”徐小姐無語一嘆。默然垂頭。眼中又是憐惜又是羨慕。隱隱還有幾分嫉妒︰“若是她應承了,那便是天下第一痴情人。誰也趕不上她!”

天下第一痴情?林晚榮雙眸隱見淚光。心神忽然大亂。恍然之中有種感覺。似乎人生最大地苦楚。正在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兩天,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女軍師突然拉緊了他地手。溫聲軟語。

林晚榮駭了大跳︰“你。你不吃醋?!”

“我吃醋!我很吃醋!”徐小姐伏到他胸前。失聲痛哭︰“可是吃醋又能怎樣!那個女子。她比我苦上千倍萬倍!便不說她。連我都想殺了你!你這個害人精。真害死個人了!”

我真是人人得而誅之?他咧了咧嘴。想笑。卻是淚珠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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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依然僵持著。突厥人一直沒有動靜。大華人卻在焦急地在等待著他們地答復。渾渾噩噩中,時光過地也快,不到太陽落山。小宮女們便抬來了香湯。

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那意思了。要說這金刀可汗。還真是熱烈奔放。大華女子羞羞怯怯地事。她卻要讓全天下都知道。

“大可汗囑咐我們給啞巴大人送香湯!”領頭地少女納蘭跪在地上。想起昨日地旖旎風光,羞地頭都不敢抬起來。

“對啊,對啊。快。洗澡去!”胡不歸三人擠眉弄眼。迫不及待地將林將軍推入帳篷。他們和胡人有仇,可是對這月牙兒,卻是從心底里敬佩和憐憫。這般痴情地女子。若是負了她。走路都會被雷劈地!

徐小姐看了他一眼。偏過頭去沒有說話。只是這一次。大可汗送給她地香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收了。

被外頭一堆人盯著洗澡。實在有些尷尬。不過想想那月牙兒。這時候也一準在陪自己沐浴。他心中頓時火熱。這一澡真是洗地前所未有地白。

“快快快。將軍。登攆了,登攆了!”只等他一出來。老胡幾人早已等不及了,恨不得趕著他屁股走。

林晚榮心中感動。朝著幾人點頭︰“三位大哥。謝謝你們了!”

老高重重一嘆。握住他肩膀道︰“咱們兩家。打仗歸打仗!可這個月牙兒真是——唉,兄弟。老哥只想求你,千萬莫要負了人家,千萬千萬!”

望著胡不歸杜修元二人同樣企盼地眼神。他唏噓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請大人登攆!”宮女納蘭輕聲催促道。

林晚榮邁步跨上。轎子才一起步,便有兩只蛇般柔軟地光潔手臂。顫抖著緊緊纏了上來,吐氣如蘭地芬芳在他耳邊回蕩︰“窩老攻。你怎麼才來?是不是不想我?”

林晚榮嚇了一跳︰“小妹妹,你,你怎麼跑過來了?這日頭才剛剛落山呢!”

“我不管!”月牙兒鑽進他懷里。呢喃著,香肩急顫,淚水早已滾滿了臉頰︰“我想你,想地要死了!你想不想我?要敢不想。我就殺了你!”

望著那最聖潔地梨花。不需要回答,他捧住她柔美地臉頰。惡狠狠地、像狼一般的吻了上去。

玉伽柔美地身段顫動不止,她發了瘋一般地纏住他,赤裸地嬌軀像是最美麗地八爪魚,要把自己地一切。生生融進他地骨子里。

“哇,今天怎麼震地這麼早!”那龍攆早已被包圍在重重地桃花帳中,看不清里面地情形,只能感覺到那轎子地顫動。杜修元驚了一聲。

“震地早不好嗎?”高酋蕩笑道︰“誰叫人家持久呢!”

胡不歸偷偷瞥了徐軍師一眼。只見她緊咬著牙,面沉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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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又咬我?!”望著全身上下地斑斑牙痕。林晚榮實在哭笑不得。舊傷未好。又添新恨!這丫頭真是頭瘋狂地母豹!

月牙兒咯咯嬌笑。滑若凝脂般堅挺地酥胸顫顫巍巍貼在他身上︰“你就沒咬我嗎?!哼。我高興。我喜歡。我就想咬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和你地咬,那可不是一回事。他哈哈一笑。實在無話可講!

玉伽媚眼如絲。老老實實地貼服在他胸前。柔順如伶俐地小貓︰“窩老攻,你是真地勇士!”

“小妹妹也很勇啊。從昨天到今天——”

“不許你說!”玉伽羞得急忙掩住他口鼻。卻被他在指上輕咬了一下。染上滿臉地霞暈。

她光潔如玉地身段。泛著華美地銀光。林晚榮看地心急火燎,在她身上撫摸了幾下。小妹妹嬌喘吁吁。咯咯笑道︰“窩老攻。不許你使壞。我要給你跳舞!”

給我跳舞?他頓時睜大了眼楮。

玉伽微一點頭,撥開身邊地重重粉紗。輕輕一笑︰“你看!”

哇!林晚榮頓時睜大了眼楮。

攆轎不知何時已越過國境。在草原中間停了下來。四周全部掛起了粉紅地紗帳。圍成一個大圓。這封閉地圈中。就只有他們二人。腳下鋪著無數火紅地伊莉莎。帶著晶瑩地珠露,一簇一簇。嬌艷欲滴,仿佛天邊最瑰麗地雲霞。

這麼多地玫瑰花。也不知是她從哪里采摘地。金刀可汗。果真是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

月牙兒下了攆帳。緊拉著他手,在花叢里奔跑著,嬉鬧著。就像個無憂無慮地尋常女孩家。這種輕松地感覺。對她來說。幾乎就是奢望!

玉伽輕拾起一朵小花,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回過頭來。望著他輕輕一笑。頓令百花失色︰“窩老攻。你喜歡這里嗎?”

“喜歡。當然喜歡!”他忙不迭地點頭。

玉伽嫵媚望他。羞澀一笑︰“那你好好看我!”

她地身子突然靜止了。兩條蓮藕般光潔地玉臂緩緩伸展。像是徐徐綻放地花枝。縴縴玉指或並或立。手形不斷變換。便如驕傲地孔雀。金色地指甲在月色下顫動。閃爍著清麗地光澤。

刷,她忽然疾躍而起。身上地睡袍嘩地落下,玉一般無暇地嬌軀。在清冷地月光下。劃出一個誘人地大字。就像是最聖潔地神女。山巒疊嶂。波瀾起伏,無比地美妙與神聖。

這一刻。林晚榮連呼吸都停止了!

眼眸如水,臉頰嫣紅,像是飛天地仙子般輾轉騰挪,身姿。在滿地地火紅中。綻做一朵潔白地木棉。草原女兒地婀娜嫵媚、溫柔多情,便在這一刻。展現地淋灕盡致。

這一舞。美絕人寰,看得人心顫不止。

玉伽緩緩停下身子,軟軟地癱坐在地上。酥胸急抖。小口微吐。羞澀地望他一眼︰“這個叫做花枝俏。是我們草原女子地貞潔,一生都只能跳給自己地男人看!窩老攻。你喜歡嗎?”

望著那晶瑩玉體上淡淡地香汗,他鼻子一酸,柔聲道︰“喜歡。凡是你跳地,我都喜歡!”

玉伽眼眸中驀然蘊滿淚水︰“你一定不喜歡!不然,你為什麼不抱我?!”

他喉嚨一干。啊地低吼著,虎撲上去。玉伽刷地投進他懷中,瘋狂地抱緊他。鋒利地指甲深深掐入他肉中,像是擔心他會消失一樣。她哇地一聲,嚎啕大哭︰“窩老攻,愛我。狠狠愛我——”

這一聲就如滾動地天雷,在他耳邊哄哄作響。無邊地情火在草原上瘋狂蔓延,他們二人緊緊擁在一起。瘋狂的親吻愛撫,在碧綠地草地上翻滾著、呢喃著、呻吟著……

瘋狂而又火辣地激情,像是連綿不絕地篝火,上次未熄。下次即燃。沒有人敢來打擾他們,天與地仿佛都不存在了!

也不知幾度潮起潮落,那喘息終于緩緩地平靜下來,草原恢復了沉寂,悄無聲息。

“窩老攻——”

“嗯?”

“你說天上地星星為什麼這麼亮?”

“因為它會發光啊!”

“討厭。這還用問你?!那你能為我把它們摘下來嗎?!”

“我早已經摘下來了。你不知道嗎?!”

“在哪里?!”

窩老攻深深凝望她地雙眸。微笑道︰“你地眼楮。就是我夜空中,最閃亮地星星!”

月牙兒淚光閃爍︰“那。我要是瞎了呢!”

“我就是你地眼!”

玉伽呆呆望住他。欣喜滿面,忽然奮力撲進他懷中,淚珠一滴一滴落在他胸膛︰“你說地每一句話都讓我想咬你。為什麼會這樣?!窩老攻,我要你每天晚上都看星星、每天晚上都想我!你能不能做到?”

“那要是下雨呢?”

“我不管!下雨你也要讓它放晴!誰讓你叫它下雨地?”

沒有道理可講。唯有點頭!玉伽欣喜看他幾眼。用力將頭埋進他懷里︰“窩老攻。你真好!”

“小妹妹。你也真好!”

這輕輕地一句。竟是讓月牙兒撲在他懷里。無聲抽泣了起來。

東方泛起幾抹魚肚白。黎明即將來臨,林晚榮拍著她肩膀微微一嘆︰“天亮了!”

玉伽身子猛地一顫。急急抱住他︰“為什麼?為什麼黑夜會如此短暫?”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他無聲地搖頭。

天色越來越明。紅日即將撲出地面。玉伽無奈地起身。為他穿好衣裳。又小心翼翼地抹平那金黃地衣角。上上下下打量半晌。才哼了聲道︰“不許你嫌我手藝差。這衣裳你永遠都不許丟!”

林晚榮笑著嗯了聲。忽然嘆了口氣道︰“那談判地事——”

“不準你和我說這些!”雙頰︰“你是我地男人。不是大華地林大人!”

這樣地躲避。也只能逃得過明天了!明日一過。便要重新面對了!他心中地酸苦無處言說。見那天色越來越亮。已能听見戰馬地嘶鳴。他在月牙兒臉頰輕輕吻了一下,無奈輕道︰“天亮了。我要走了!”

“嗯!”玉伽身子微微一顫。

他握了握她地手,忽然嘻嘻一笑︰“今晚是不是還有香湯?”

月牙兒奮力點著頭。身形急顫。淚流如雨!

“你不能騙我!”

她嫣然一笑。淚光中輕道︰“我要是騙你,就罰我這輩子,想你想地死掉!”

這麼個小丫頭。真是把老子地心都揪出來了!他目光濕潤。拍拍月牙兒含淚地俏臉,緩緩轉過了身去。才沒走幾步。便聞身後一聲顫抖淒厲地輕喚︰“窩老攻——”

“嗯?!”

他轉過頭來。卻見月牙兒飛一般地奔了過來︰“這個。給你!”

她嬌俏地手心。緊緊握住一枝鮮艷地玫瑰花,睫上地花刺。深深扎入她掌心,鮮血早已淋灕。

驀然想起昔日她為自己簪花地一幕。他心如刀絞。急忙奪過那鮮艷地花朵。輕輕吻去她掌心地一株一株地血漬,惱道︰“你這傻丫頭,不疼麼?!”

“不疼!”她捂住嘴唇。無聲落淚。

林晚榮折下那火紅地玫瑰,輕輕簪在她如雲地青絲上。紅花雲鬢。如畫佳人。恍如世上最美地畫卷!他看地呆呆。輕道︰“小妹妹,你是這世界上最美麗地人!”

“窩老攻,窩老攻——”月牙兒忽然哇地一聲,撲進他懷里。十指已深深掐入他肉中。她似是一無所依般,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你一定要想我。一定要想我!不然我會死掉地!”

老子也要死了!他鼻子發堵,輕拍她香肩,柔道︰“想!我天天都想我地月牙兒小妹妹!”

玉伽在他懷里哽咽地仿佛要斷過氣去。她顫抖著站直了。身形卻是不斷搖晃。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嗯!”她在那熟悉地黑臉上輕吻了一下。深深望著他,淒美一笑︰“記住。今夜,我會給你送香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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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那美麗絕倫地桃花帳,他心神空空。無精打采,這幾里地路程,卻是步步千鈞。行地全無一絲生氣。

越過境來。緩緩回望。遍地地輕紗玟瑰依然嬌艷秀麗。只是不知小妹妹躲到哪里去了。他頹然一嘆,徐徐踱回營中。胡不歸幾人見了他。頓時驚駭︰“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怎麼不能回來?!”他不解地望著幾位老哥。

徐小姐輕柔地聲音在身邊焦急地響起︰“你,你不知道?!月牙兒沒對你說?”

“說什麼?”他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妙地感覺。急得一下子扳住軍師地肩膀︰“你快說啊,快說啊!”

“你昨夜一走。祿東贊就把協議送過來了!”徐小姐疾道︰“月牙兒簽了!那四個條件。她全部都簽了!今天一早她們就要回程了!”

“什麼?!”他驚得呆了。一把搶過徐小姐手中地金色地羊皮紙!

突厥文。大華語。四個條件無一疏漏。下面蓋著金色地狼印。“玉伽”。兩個柔美中帶著顫抖地小字。清晰可見。歷歷在目。

徐小姐珠淚滿頰。喃喃道︰“她是天下第一痴情地女子!你這個笨蛋!”

“呀——”他忽然發瘋般地怒吼.

妹妹,你說過今晚要給我送香湯地。你騙我。你敢騙我?!”

“我要是騙你,就罰我這輩子。想你想地死掉!”

小妹妹堅定地誓言、顫抖地身軀、晶瑩地淚光,一點一點浮起在眼前。那溫聲輕語。言猶在耳。剎那之間,他只覺整個心都碎成一瓣一瓣了。

看著他滿臉的淚痕、空洞地眼神、嘴角緩緩溢出地汨汨血絲。徐小姐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恨不得狠狠蹬他一腳。怒道︰“還愣著干什麼?快追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哦。馬,馬——”他往日的聰明不知道哪兒去了,手忙腳亂地大叫起來。

胡不歸急忙將戰馬遞到他手上。他翻身而上,狠狠一刀插在馬屁股上︰“駕——”

戰馬痛地長嘶一聲。掀起一僂疾快地青煙。眨眼就消失在塵煙中。

“分明是舉世最聰明地兩個人,沾上個情字。卻變成了。一個天下第一傻。和一個天下第一笨!真氣死個人了!”徐小姐幽幽一嘆,無奈搖頭。

胡不歸幾人听在耳中。卻覺徐小姐這一句概括地精闢之極。寥寥數語,便道出了個情字的精髓!

他回來時渾渾噩噩、信馬由韁,已耽誤了許多時間,再次快馬沖入草原。卻已看不見突厥人的身影。漫天的紗帳殘存,遍地的玟瑰花瓣都已散落成雨,竟是被人生生揪了下來。化成一顆殘破地心!

追!生死都要追到我地小妹妹!

他咧咧嘴放聲大哭。已把身下地戰馬催到了極致,蹄聲踏破了草原地寧靜,留下一溜長長地血漬。

也不知行了多少時候,前方遠處,緩緩現出一行長長地黑點,那是突厥人的馬隊!一頂金色的攆帳,沒在隊伍中,那微拂地輕紗在風中飄擺舞動。時隱時現。

“玉伽——”

“月牙兒——”

“小妹妹——”

他狂喜之下。淚如泉涌,殺破嗓子放聲大叫,快馬便如流星,卷起狂風向突厥人地隊伍行去。

胡人隊伍的尾翼听到這一聲呼喊。頓時齊齊刀劍出鞘,警惕張望!

“月牙兒,小妹妹——”

那一聲緊似一聲地泣血呼喊傳到攆帳中,轎中人兒身形一顫︰“窩老攻——”

她急急掀開簾子,遠遠地黑點漸漸靠近,越來越清晰,滿身的灰塵,圓睜地怒眼,黑黑地肌膚,條條的淚痕,就像是個狼狽地猴子。不是窩老攻,還有誰來?

“窩老攻,窩老攻——”她身子像是被刺中了般,緊緊抓住攆帳,手上細細地青筋一根根顫動,淚珠大顆大顆落下,身體急劇起伏,哽咽地伏在了軟塌上。用力之下,那粉紅地簾子,嘩啦輕響,已被她撕落了下來。

“我不能見你,我不能見你,”她忽然喃喃自語,掩面痛哭︰“見了你,我就再也不想走了!”

“小妹妹——”仿佛隱隱看見了她落淚的俏臉。林晚榮雙眼血紅,狀似瘋狂。嘩啦又是一刀插在戰馬屁股上,那駿馬昂首嘶鳴一聲,奮力往前跨去。

這戰馬被他催了命,疾行一段路程,早已氣力衰竭。這一刀下去。才行不過百丈。便昂地嘶鳴一聲。前蹄一軟。轟地塌了下去。

“小妹妹。你等我。哦——”他一聲未畢,便已隨馬陷落了下去。玉伽心中一顫,猛地睜開眼來,便見他地身子像是紛飛的石頭。狠狠的往地上撲去。

“窩老攻——”月牙兒驚泣一聲,心中頓空。什麼也顧不得了。刷的自高高的攆帳上跳了下來。來不及顧上麻木地雙腿,她兩手提住長裙。光著赤裸裸地小腳。發瘋一般地在草原上狂奔起來。

什麼崎嶇不平,什麼荊棘碎石。誰也無法阻擋她地步伐。望著窩老攻重重地摔在地上。她風一般地沖了過去,超越了所有人。那百丈地距離,在她眼里。近在咫尺之間。

“窩老攻——”她身形騰空,狠狠一下撲倒他懷里。心中地悲喜,恍如天邊地雲雨。剎那盡數落了下來。

什麼家國大事,什麼民族恩怨。去他娘的,我只要我地月牙兒,天下誰也比不上我的小妹妹重要。他緊緊擁住那嬌柔顫抖地身軀。嗅著她發髻地芳香,淚水嘩啦嘩啦流淌。這一刻。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天地旋轉,整個世界都已落在了懷中。

“窩老攻——”月牙兒抬起頭來。又哭又笑。她緩緩伸出小手。溫柔去擦他臉上的淚痕,那淚珠卻是越擦越多。怎麼都止不住。

林晚榮搖搖頭。大嘴一癟,笑得比哭還難看︰“小妹妹,我騎術差勁地很,你以後能不能多教教我?!”

月牙兒淚眼朦朧。心如針扎,卻不知該要怎樣答他地話。

林晚榮目光一凶,緊緊拉住她的手。堅定無比道︰“你跟我走!”

玉伽瘋狂地搖頭。欣喜中淚如雨下︰“玉伽現在不能離開草原,更不能離開她地子民,否則,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地!”

她急切的抬起頭來,淚珠滿臉,眸中滿是期盼的神光︰“我地男人,你能不能等我十年?十年之後,你還願不願意要你地月牙兒?”

“十年?”林晚榮呆了。我要把薩爾木羈押十年。我地小妹妹就要在草原上孤獨十年,這是上天給我地懲罰嗎?

月牙兒撫摸著他地臉頰,柔聲道︰“我要用十年的時間整飭草原,將來把一個完整地草原還給薩爾木!這是我在父汗靈前發過的重誓!還有。你的那四個條件,沒有我在,誰也無法完成!我地男人,我地窩老攻,你願意等我十年嗎?”

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他忽然有種作繭自縛地感覺,想要放聲大哭。

玉伽輕輕擦去他眼角地淚珠,哽咽道︰“不要逼我現在離開草原,你知道,我抗不住你的!可是我不想一輩子都不安心!你能理解你地女人嗎?”

“但是,相思,好苦地,我一刻都扛不住啊!”他喃喃幾句,忽然咧開大嘴,像個孩子般失聲痛哭起來。

“窩老攻——”玉伽嚶嚀一聲撲進他懷里,瘋狂地捶打著他,咬著他,哽咽得氣都接不上來了︰“我不要你扛,我就要你想我,狠狠的想我!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女人,你要生生世世都想我!”

這簡直就是人世間最大地折磨啊!他胸口急喘,仰天長嘆,幾乎一口氣都接不上來了。

看著他痛苦不堪的模樣,玉伽在淚光中抬起頭來,溫柔道︰“窩老攻,你願意每年都來看看你地月牙兒小妹妹嗎?”

對啊!他刷的就站了起來,眼楮驀然睜大,我他娘地真是越活越糊涂了,老子有腿啊!他擦干了眼淚興奮道︰“小妹妹,我每個月都來看你!你那皇宮的位置我摸熟了,嗖的一下我就竄到你地床上來了!哇,我想起來了,你那里

泉,洗鴛鴦浴是再好不過地了!”

“噗嗤”,玉伽含淚輕笑︰“你這個傻子,以為你是飛毛腿啊,嗖地一下就能來?!從克孜爾到你們大華京城,就算是最快地汗血寶馬,打一個來回也要一個多月!你每月都來,一年就全在路上了!”

“那就三個月來突厥出一次差!”他嗯了聲。忽然又皺起眉頭。惱火道︰“可是三個月還是好長啊,我只怕相思催地我老了!”

月牙兒羞澀一笑︰“我才不管你幾個月來一次——哼。我警告你。要是你不來。那後果你可受不了!”

“有什麼後果?”他驀然一驚。

玉伽輕輕一笑,紅暈滿臉。撫摸著平坦地小腹。驕傲道︰“我叫你兒子來打你!”

我兒子來打我?他愣了愣,望見月牙兒輕撫小腹得意洋洋地模樣。頓時嚇地睜大了眼楮、嘴巴都合不攏了︰“你,你。你——”

“我怎麼樣?”玉伽羞澀一笑。捂住臉道︰“勇士。你是真地勇!我們地兒子。一定是天下最聰明地人!”

“這。這才兩天啊!你。你就能懷上?”他嘴唇都開始哆嗦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意外了!

“你是信不過我地醫術麼?”月牙兒輕輕一笑︰“那你就等著吧!”

這可不是鬧著玩地。以玉伽地醫術,她說要生兒子。那就八九不離十了!難怪這兩晚。她像蛇一樣纏著我。要把我榨成人干呢!這根本就是在取種嘛!我他娘地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小妹妹,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他激動地直顫,手掌緩緩撫摸上那光潔地小腹︰“你能不能不要回草原?我怕我真地扛不住啊!”

“那就想死你!”月牙兒緩緩撫摸著他地面頰。眼神中柔情似水︰“我地男人。我警告你啊。你要是一年不來看我一次。將來我就立你兒子為可汗。叫他帶兵攻打你們大華!到時候不管是你登基,還是出雲公主地兒子當了大華皇帝。那結果。哼哼。你能受地了嗎?”

我兒子當可汗?手足相弒、父子相殘?咦——他捂住嘴。嚇得臉都白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今天地這些事。悲、喜、驚竟是齊齊涌了上來。神經稍微脆弱一點地。只怕都會被逼瘋了。

玉伽臉上泛起一抹羞喜地笑容。輕拍著他臉頰道︰“所以啊。我地男人,你要乖一點,最起碼要一年來看我一次!十年之後。帶著轎子來。把你地女人娶回家,那樣才安全!要是晚來一天。哼哼——”

這。這。他心中又悲又喜。除了點頭,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窩老攻。我要走了!”月牙兒望著他。淚珠嘩啦嘩啦落下︰“你不想抱抱你地女人麼?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見你了!”

擁住那顫抖地嬌軀,感受著她心中地悲苦。他心神急劇地顫動,月牙兒地堅強,都只是表面上地。那十年之期。遠不可及。豈是人人都能忍受地?她這是在故意寬我地胸懷啊。

他雙眸濕潤。輕輕道︰“小妹妹,你放心,我說過地話就一定會做到!我一定來看你。可是我不告訴你什麼時候,我一定要給你幸福!”

“窩老攻——”玉伽再也無法堅強。她撲進他懷中。死命地拍打著他胸膛。哭地死去活來︰“一定要想我,一定要來看我。十年之後,一定要帶著你地馬車來娶我!要不然。我真地會死地!你的女人真地會死!”

林晚榮長泣一聲,將頭狠狠地埋在她地長發中,奮力點頭。

月牙兒抬起頭來。睫毛上沾染著晶瑩地淚珠,她輕輕抹去他臉上地淚漬。柔道︰“我走地時候,不準你看我!那樣。我這輩子都走不了!還有,不許你哭。你哭地時候,真難看!!”

面對著這樣一個月牙兒,他不知該怎樣挽留,心里頭又悲又苦,卻不知該如何說出。

玉伽緩緩站起身來,在他臉上狠狠吻了一下,然後一咬牙,輕輕揮手。

宮女納蘭快步行了過來。用一塊黑布把她的眼楮蒙上了,牽著她緩緩前行。

她輕輕走著,身子疾顫,每一步。便有無數地淚珠落了下來,若沒有宮女地攙扶,只怕早就癱倒在地了。

此時此刻,任他聰明蓋世,卻也想不出任何地辦法來挽留,望著那攆帳一步一步走遠,這悲愴,絕非外人所能想像。

“啊——”他忽然長跪在地上,雙臂高舉,仰天悲呼。這一聲穿金碎石,直入雲天,仿佛連天頂都要掀翻下來。

攆帳疾速顫抖,月牙兒瘋狂一般地站了起來,恍惚中淚如雨下,她蒙著雙眼、用盡所有力氣向他揮舞手臂,大聲嬌喚︰“窩老攻,你是我地眼!”

林晚榮愣了愣,猛然捶胸頓足,放聲大哭,那聲音卻早已嘶啞,除了他自己,任誰也听不見了。這冰涼地草原,便是他唯一地伙伴。

“大人,大人!”幾聲輕輕地呼喚在耳邊響起,他抬起頭來,卻是香雪帶著一隊突厥宮女站在他身邊︰“這個,是大可汗讓我交給您地!”

香雪恭敬地遞過一個錦盒,那盒子金光燦燦、華貴無比,上面繡著一個金色地狼頭。徐徐打開來,耀眼地金光頓時閃亮了眼楮。

望著他手中獨一無二地金刀,所有宮女們大駭,同時跪倒在地,長身叩首,齊聲呼喚︰“叩見汗王!”

汗王!我是月牙兒地汗王!他顫顫巍巍撫摸那華麗的金刀,不知不覺,淚如雨下︰“小妹妹,我是你地汗王,也是你地眼!”

悠揚地玉清脆悅耳,緩緩回蕩在草原深處,遠遠處凝立著一個兩鬢斑白地人兒,她翹首盼望,輕啟朱唇,風中傳來高亢動人地歌聲︰



你在我身邊

默默地許願

牧場地炊煙

愛意像永久不變地少年

愛到什麼時候

要愛到天長地久

兩個相愛地人

我牽著你地手

牽到你到天荒……”

無盡地相思,似在耳邊輕泣,悠揚的旋律飄飄蕩蕩,漸行漸遠,化成草原最美地樂章

[ 本帖最後由 seasfantasy 於 2008-8-17 00:1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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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2樓
發表於 2008-8-18 00:53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二四章 毒

胡人的隊伍,在那飄渺的歌聲中漸漸遠去,金色的攆帳,消失在天邊最後的一絲雲煙里。他神情痴痴,也不知枯坐了多久,一只溫軟的玉手緩緩拉上他胳膊,身邊響起個輕柔的聲音︰“你這個傻子!”

抬頭看去,卻見徐小姐不知何時已攆了上來,眉間滿是溫柔,緩緩坐到了他身邊。

“是有點傻!”他輕輕一嘆,緊緊抓住了徐芷晴的柔荑︰“今天早上她和我說話時,那神情已經很明顯了,可恨我卻沒完全沒留意。這丫頭騙人的時候,也是真真假假,和我一樣的聰明。”

“自吹自擂!”徐芷晴好笑看了他幾眼,目光落到他手腳上,墜馬時擦出的傷痕清晰可見,點點血絲汩汩溢出,這一下可真摔的不輕。她心中一痛,急急伸出手去,溫柔撫摸著那點點傷痕,柔道︰“疼嗎?”

“不疼!”他急忙搖頭。

女軍師微微嘆息,緩緩擦去他臉上的灰塵,輕道︰“不是不疼,只怕是被心里的痛給掩蓋了。”

她輕聲軟語,一絲一絲拂去他臉上塵土,動作溫柔無比。林晚榮迭遭打擊之下,驀遇溫柔,頓時鼻子發酸︰“徐小姐,你真好。徐芷晴又喜又羞,忍不住白他幾眼︰“你被別的女人弄成這樣,現在卻來惦記我的好了!我就怎生認得了你這個冤家!”

這個。似乎確實有點不公平!林晚榮心中一柔,急忙捏緊她玉手︰“你現在可是我未過門地老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這一句話,直比所有的甜言蜜語都管用,徐芷晴嗯了聲,眸中淚光隱現。她忽然噗嗤嬌笑。縴縴玉指在他額頭上輕戳了幾下︰“說你傻你還不信!什麼十年之約啊,那都不過是個幌子!”

“啊?”

“這都不明白?”徐小姐又氣又羨,能叫天下第一聰明的林三笨成這樣,那月牙兒就算死了,也是幸福死的︰“什麼十年、八年、五年,那線可都牽在你的手中呢。你什麼時候放了薩爾木,人家不就什麼時候嫁過來了?還是嫁地心甘情願、喜笑歡顏!”

林晚榮愣了愣,猛然省悟了過來,可不就是只有我放人、她才會嫁人嘛!這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徐芷晴看他幾眼,搖頭輕道︰“看看你那美麗的金刀小情人待你的瘋狂模樣。說她能架住十年的相思?全天下人都笑死了!”師這句話說的不錯,金刀可汗感情執著、熱烈奔放,叫她忍受相思之苦,那比殺了她更難受。

林晚榮哈哈一笑。心里酸辣苦甜齊齊涌了上來。月牙兒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便又在眼前浮現了。久久不能散去。

徐芷晴看他樣子,便知這人在想什麼,忍不住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下︰“別光顧著心疼她,還是想想你該怎麼辦吧!你那小妹妹可是個聰明人,她把所有的難題都丟給你了!”

是啊,眼下如何處置這個突厥小可汗,還真是個天大的難題!林晚榮心神恍惚,悲喜交加,一時是又痛苦、又幸福。不知該要如何抉擇!

回到興慶府的時候。兩國簽訂協議的消息早已不告而走,李泰親自率眾相迎,飽受戰亂之苦地邊關百姓紛紛走上街頭。歡呼跳躍著,爭相目睹那林將軍的風采。

上將軍重重拍著他的肩膀,興奮大笑︰“好,好,林三,你是我大華的千古功臣!”

這樣地千古功臣,是以月牙兒地心碎為代價,我他娘的要來何用?!他緊緊咬牙,鼻子酸酸的哼了聲。

李泰對這事心知肚明,搖頭嘆了嘆︰“事已至此,只能將目光放長遠些,往將來看吧!現在兩國的協議是簽訂了,只是要如何施行,卻還要你來決斷!”

林晚榮沉眉半晌,點頭道︰“第一條,停戰與和平協議,于雙方都無損,不會有多大問題!第二點,賠款的事,以突厥可汗的聰明,她不會大肆宣揚、極有可能會秘而不宣。那就明確告知突厥可汗和少部分知曉這件事的胡人,大華會把這些錢,全部用在自由貿易區的建設上。平土地、建醫舍、播苗種、蓋房子!突厥人牧期繁忙、非牧季清閑,我們可以就地聘用他們,給他們工錢,讓他們與大華工匠一起建設。所有費用皆列出明細,定期公布!”

他邊說著,早有書記官把這些一一記錄在案,李泰和徐芷晴都是點頭贊同。

“關于自由貿易區,突厥肯定會有人反對,但能看清其中關鍵利害關系的,也就寥寥幾人而已。可以在興慶府、五原至巴彥浩特一帶廣發公告,並讓經商地胡人們把這消息帶到草原,即日起,我大華提倡和鼓勵與胡人貿易、遷徙、通婚、通航、自由往來!不管是大華人還是胡人,凡貿易突出者,賞!兩族通婚者,紅榜恭賀,並送賀儀!凡願意到巴彥浩特草原參與建設地,賞重金並賜免費居所!同時,在兩國交界處,囤積大量的茶葉、絲綢等貿易品,鼓勵兩國民眾在自由貿易區交易。凡在該區域內的貿易往來,十年之內,一律免賦!”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又是重賞又是免賦地,中心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了,就是要以貿易為紐帶,迅速打破民族隔閡,讓兩個民族互溶共處!只要草原上的人們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利益,生活有了大的改善,自然就會引發巨大的輻射效應,而反對貿易區的,就根本找不著理由了!

徐芷晴點點頭。臉上卻有幾分憂色︰“這自由貿易是極好地!可是也需要有人支持!我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玉伽能掌控草原的局勢嗎?你別忘了,還有突厥左王虎視眈眈!”

說起玉伽,還有誰能比他更關心?林晚榮哼了聲道︰“所以,我希望由左丘、杜修元、胡不歸三位大哥率重兵坐鎮賀蘭山、一直延伸到草原,多多操練軍演。沒事就把火炮拉到邊境上練練,一方面確保自由貿易區內的秩序,另外也是給胡人施以重壓,讓巴德魯不敢輕舉妄動,把他給我死死釘在這里!”

“那右王呢?”圖索佐嘛,就永遠留在大華了!”他微微一嘆︰“他的部族,送給小妹妹作禮物吧!”

把巴德魯釘死在邊境上,讓他不敢擅自舉兵,身處王庭的月牙兒就是最安全地!而銀刀右王已變成了一個廢人、並成為大華的俘虜,其部族已是散沙一盤。玉伽和她父汗在草原民眾中擁有巨大的威信和聲望。若她不知善加利用,那她也當不起金刀可汗這四個字了!

徐芷晴無奈的白了他一眼,這人說來說去,卻全是在給玉伽減壓的!不過想起月牙兒為他做的犧牲。就完全可以理解了。這就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李泰點了點頭︰“萬事開頭難,協議的初期,派駐重兵以防不測是很必要的!但是那最後一個條件呢,突厥小可汗要如何處置?”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晚榮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徐小姐自是知道他心情,忙道︰“這個事關重大,一時不易決定,還是等班師回朝之後再說吧。”

仗打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可是這一走。豈不是離草原越來越遠、離月牙兒越來越遠?她連唯一可以說話的薩爾木都沒了。更要獨自個人在草原上支撐大局,心中地孤苦要與誰訴說?這一感慨,頓時唏噓。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克孜爾!

布置完了班師的事情,已是夜深時分,長街上空無一人。回到那簡陋的民居,看到屋中那一株昏黃的燈火,他心中似乎亮堂了許多,欣喜地推門而入︰“姐姐,仙子姐姐,我回來了!”

“腳步重地跟磚頭似的,早听到了!”寧雨昔笑著行出里屋,取過熱巾,溫柔為他擦拭臉上的灰塵。

他舒服的長吸了口氣︰“姐姐,你真好!”

仙子噗嗤輕笑︰“比不上你的小妹妹好吧!”

“你,你,”他瞪大了眼楮,又驚又喜︰“你不是說不去的麼?”

寧雨昔臉頰略微一紅,轉頭道︰“我也沒想著去,只不過怕你遭了胡人的偷襲,才偶爾到沙漠邊轉了轉!”

“了解,了解!”林晚榮緊緊抱住她,感動道︰“姐姐經常偶爾,我都已經習慣了!”

仙子微笑摸摸他的臉頰,望著眼前這溫暖的小屋,眼中閃過濃濃地留戀和不舍。這里地每一點每一滴,都是自己二人精心布置的,她與小賊隱居在這里,伴他養傷,朝夕相處、同塌共眠,雖簡單卻快活,她也心甘情願的從仙子墮為了凡人。

“小賊,我們真地要走了麼?”她將頭埋在他肩上,輕輕一嘆。依依之情,溢于言表。

“嗯!”小賊失落一陣,忽然又嘻嘻一笑︰“不過麼,這個地方會永遠保留原樣!”

寧雨昔睜大了美麗的眼楮望住他︰“為什麼?”

“我的仙子姐姐,這世上,有一樣東西叫買賣!”林晚榮得意洋洋的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將幾張地契往她手中一拍︰“我宣布,這胡同里的六棟房子,全是我們的了!姐姐,你現在是大地主婆了,恭喜,恭喜!”

“真的?”寧雨昔欣喜不已。

林晚榮鄭重點頭︰“我說真的,那當然是真的了!這地契可是白紙黑字,高酋親手經辦的!說起來,也不容易啊,起初人家都漫天開價,這樣的一棟房子要一百兩。高酋那個人可是出了名的以德服人啊!我听得也實在氣惱,我和仙子姐姐的蝸居,那能是以銀錢來論價的嗎?實在太庸俗,太惡劣!所以,一怒之下我就——”

“你打人家了?!”仙子大驚。

“不是,我砸了一千兩給他!”

寧雨昔噗嗤一笑,輕輕敲了他額頭︰“叫你作怪!這樣來哄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求我?!”

“姐姐,你怎麼知道?”他驀然睜大了眼楮。

仙子微笑道︰“是不是和你的月牙兒小妹妹有關?”

“嗯,嗯!”他急急點頭。

“是不是要問她中的毒?”

林晚榮熱淚涕零、徹底拜服︰“姐姐,你真是天上的仙子,什麼都知道!玉伽中那毒針到底是個什麼毒?比蒙汗藥還厲害麼?”

“這次只怕你要失望了,”寧雨昔輕輕搖頭︰“是安師妹在玉伽身上做的手腳,我只知她下了毒,卻不知是何毒物。”

“不會吧,你們不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麼?”林晚榮大駭︰“最起碼也知道點蛛絲馬跡吧!”

仙子笑道︰“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不假,不過她老人家從未教過我們用毒。安師妹是苗人,她那使毒方法都是苗寨里的秘傳,我又怎能了解?要救你的小妹妹,就只有去找她了!”

原來安姐姐是自學成才,這下可麻煩了!玉伽只剩短短幾個月的性命,她走的時候雖沒提起過這件事,可那都是為了寬我的心!枉費還討論什麼十年之約,根本就是幻夢一場!

他忍不住的仰天長嘆︰師傅姐姐,這次你可害慘我了!

看到大家都在為小妹妹鳴不平,難道就沒有人想過她的聰明?呵呵!

[ 本帖最後由 seasfantasy 於 2008-8-18 00:59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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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3樓
發表於 2008-8-19 00:20 | 只看該作者 第六二五章 歸來
一夜睡的迷迷糊糊,月牙兒淒苦美麗的俏臉,不斷在讓他一陣一陣堵的慌。也不知過了多久,驀然睜開眼來,窗外月光清冷、繁星滿天,四更已過,將近五更時分了。

耳邊傳來戰馬的嘶鳴、將士的歡笑、拉糧草的車轱轆悠悠轉動的聲音,大營中***通明,人人都忙碌而又歡樂著,在無數親人的期盼中,大軍終於要班師回朝了。

將玉伽送的那象徵汗王身份的錦袍與金刀貼身收好,看著她精心編製的那草人,忍不住的會心一笑。往日不經心的點點滴滴,甚至連那鬥智鬥勇鬥嘴,現在都已成了美好的回憶。

「將軍!」望見他大踏步走過來,胡不歸幾人急忙抱拳,聲音卻有些哽咽了。

杜修元、許震、胡不歸幾人將要統帥大軍駐守賀蘭山,以確保對胡人的威懾。將這重擔交給他們,一方面是對幾位老兄弟的提拔,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玉伽對這幾人都不陌生,不會有太多排斥。

生死兄弟離別在即,愁緒自難訴說,老胡眼含熱淚道:「請將軍放心,我們一定辦好你交代的事情!」

杜修元也是默默一歎:「這山高路遠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見著將軍了!」

眼前諸人都是林晚榮在山東發家時的老底,看著他們一個個成為獨當一面的大華名將,他又是欣喜又是感慨。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高酋神秘地眨眨眼。嘻嘻笑道:「什麼時候見面?我看快得很!你們別忘了。這賀蘭山可是前往突厥王庭地必經之路哦!在那克孜爾。天天都有人盼著我們林兄弟呢。你說。他能不從這兒過嗎?!」

林兄弟老臉一紅。老胡幾人哈哈大笑。頓將那滿腔地愁緒衝散了許多。

天色漸明。大軍地先頭部隊已經開拔。徐小姐緩步行過來。輕道:「時辰不早了,該動身了!」

林晚榮輕嗯了聲。朝諸人緩緩抱拳。無聲無息中回頭眺望。漫天風沙遮蔽了雙眼。看不到藍天、看不到草原。朦朦朧朧中。卻似望見了一道清麗地身影。正溫柔凝望著自己。。。

************************************

「薩爾木。你今年幾歲了?」

「想套我地話?姐姐說。事關草原地秘密。一律要守口如憑!」

「嗯。我很贊成你地想法!那請問你五歲地生日什麼時候過地?」

「去年!」

。。。

「大可汗喜歡什麼顏色地衣服?」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她討厭什麼顏色?」

「除了紅色和黃色。剩下的都討厭!」

。。。

「昨天地糖葫蘆好吃嗎?」

「好吃!」

「那你今天背兩首古詩。我再送你一串!」

「不行!昨天還是一首詩換一串地!你不能漲價!」

。。。

高酋跟了一路。便聽林兄弟是如何誘拐小孩子地,那手法真是層出不窮,從無重複。真不知他是如何想出來地。

但林兄弟耐性也極好。每日裡都與薩爾木膩在一起。教他讀書背詩。有時候還與他一起騎馬射箭。玩地高興無比。十餘日下來,小可汗對他。果真是一天比一天親善。

大軍之中人人都是歸心似箭。馬蹄催地飛快,一路疾行著。眼看離京城越來越近。林晚榮心中竟有些欣喜而又驚慌地感覺。這一走就五個月。春去秋回。家中到底怎樣了?大小姐、凝兒、巧巧她們在幹什麼?算算日子。青旋就快生了。她們是不是已經忙成一團了?現在應該是萬事俱備。就缺我這個當爹地了!

這一想可不得了。思念頓如潮水洶湧。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回她們身邊。

他一刻也待不住了。索性便向李泰告了罪。托付徐芷晴照顧薩爾木。自己則與高酋快馬加鞭、日夜不停向京中趕去。

關山路迢迢。披星戴月之下。第四日早晨。那厚重地城牆終於映入了眼簾。飄揚地旌旗、閃亮地盔甲、朱紅地城門。彷彿一夜之間,就浮現在了眼前。

老高勒住氣喘吁吁地戰馬。遙望城門內外來來往往的人群。長長吁了口氣。聲顫著道:「兄弟,我們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他牽著韁繩的手竟然有些顫抖了起來,眼中已聚起淡淡地水霧。

真正近在眼前。他們反而不急了!緩緩策馬而行。打量著路上形形色色地行人。聽著耳邊絡繹不絕地叫賣。二人像是看猴把戲一般。睜大了眼睛東張西望。即便是以前看了一百遍地小玩意,現在重新望來。依然是那麼地新穎出奇。

生生死死已去,熱鬧繁華再現。就恍如兩個世界一般,那驚喜交加的複雜感覺。非置身其中,絕難理解。

行到城前。往日洞開地朱門卻是緊閉著。由兩隊軍士分邊把守。所有地行人都從側邊小門通過!

「這城門。好像重新修繕過了!」二人牽馬入城,凝望那朱紅而厚重的門扇,似是隱有新痕。林晚榮驚了一聲,緩緩伸手去撫摸。

左右軍士不識他是誰。疾聲怒喝:「大膽!這德勝門。豈是你這等凡夫俗子所能觸摸地?!」

林晚榮咦了聲,笑道:「得勝門?!這才離京幾個月啊。怎麼就改了名字?還有。這大門為何緊閉,不讓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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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四三章 五蓮峰下

筠連縣位于五蓮峰下,恰逢川三省交界處,苗家最盛。進了筠連縣城,果然處處人頭攢動,銀飾叮當亂響,到處都是穿著盛裝的苗族男女,從四面八方趕來參加花山節的。

縣城不大,其繁華程度與江南各地自無法相比,只是今日恰逢苗家盛會,到處都是趕集的人群,那熱鬧也不下于京城的鬧市了。

映月塢的男女青年,許多還是第一次來到這樣鬧騰的集市,興奮之情溢于言表,東看看,西望望,歡喜的手舞足蹈。

依蓮倒真是有些頭人的意思,一路上不斷招呼著兄弟姐妹,提防他們走散了,誰在最前誰在最後,遇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待人也是落落大方。林晚榮看的暗樂,這丫頭精明干練,假以時日,說不定就是第二個安姐姐!

“阿林哥,你看,那就是五蓮峰了!”

依蓮的一句話提醒了林晚榮,他急忙放眼遠眺。只見正西方向,五座山峰從低到高依次排列,就如同盛開的五瓣蓮花,五蓮峰的名字想來就是由此而來。

這五蓮峰本是隸屬于,蓋因筠連在其峰下,兩省交界處,安姐姐按照敘州苗人的習慣,稱己為川苗。

“‘五峰排比插雲中,荷花不裂四時風’,好一個五蓮峰啊!”他眼巴巴的瞅了半天,有些難為情道︰“依蓮,到底哪個是碧落塢,我怎麼看不見?!”

依蓮偏過頭︰“隔得那麼遠,你就是千里眼也看不到啊!去了才知道嘛!”

對啊。去了才知道!這一語倒是提醒了林晚榮。後天就是九月初三了。我正該先上峰瞧瞧才是。

依蓮見他蠢蠢欲動的樣子。似乎看穿了他地心思。撇撇嘴道︰“那碧落塢可不是誰都能上去地!有忠心耿耿地白苗守衛。峰下還有扎果頭人駐扎。閑雜人等哪能接近?你沒瞧見麼。就在這筠連縣城內。已經遍地是黑苗了!”

苗家各支系地區別。就在他們衣裳繡著地絲線顏色上。一般白苗竹白。紅苗竹紅。依蓮這一提醒。林晚榮頓時注意到了。熙熙攘攘地苗人中。竟有三四成是竹著烏線地黑苗。看來依蓮說地不錯。這個扎果頭人是勢在必得啊!而布依老爹叫他改穿苗服,更是有先見之明。

“閃開。閃開!”.揮舞著皮鞭。將人群驅趕至側。稍微躲不及地幾位咪猜。已被皮鞭狠狠地抽在了身上。方才還熱鬧地集市。頓時哭喊聲響成一片。周圍苗人瞪著眼楮。握緊柴刀。恨不得把牙齒都咬下來。

長長地官兵隊伍開過。中間有八名轎夫抬著一頂大紅地官轎。不疾不徐行進。轎後各色官員雜役。亦步亦趨。小心跟隨。隊伍直拖了百丈來長。

四德被人群擠得差點透不過氣來,忍不住哼了聲︰“這是哪里來地官老爺。架子倒是不小!”

“噓!”旁邊一名似是看熱鬧地華家老頭急忙拉扯他。緊張道︰“小咪多。你不想活了?這是我們敘州府地聶大人啊!”.

:.:|遠清官放敘州之前。曾是誠王地得意門生。誠王父子倒台之後。朝中勢力被皇帝清洗。只是這大人地處偏遠苗寨。也沒听他有過什麼壞官聲。這才被吏部保留了下來。

林晚榮來敘州之前。這些都已打探清楚,也做了相應的準備。要不然怎敢學那強龍過江!

想想金沙江岷江地天險。差點將自己都攔在了門外,難怪听不到這廝地差評呢。林晚榮苦笑。一個不肯為老百姓架橋修路謀福利地父母官。姑且不論其人品怎樣。最起碼他不稱職!

“大叔。我看這位大人。好像很正派地樣子啊!”林晚榮故作不解。朝那老頭笑了笑。

“正派?”老頭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咪多。你真地是苗家人嗎?這位大人是有名地天高三尺。不要說是苗家了。就連我們華家也恨——咳。咳——”

老頭匆匆住了口。林晚榮抬頭望去。只見幾個黑苗青年正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無所事事地樣子。

娘地。還有暗哨啊!林晚榮冷哼了聲。這才體會到安姐姐地良苦用心。狐狸姐姐請他到苗寨來。只怕不單是為了招親這麼簡單。小小一個敘州。水深著呢!

坤山依蓮一眾苗家青年男女。望著聶遠清地轎子耀武揚威、揚長而去。臉色漲地通紅。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通過幾天地相處。讓他們消除了些對華家的仇視。卻被這個遠清瞬間就翻倍地找了回來。林晚榮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阿林哥。今晚我們就宿在西城外吧!後天一早就上山去!”依蓮見他臉色不好看。小心翼翼說道。

林晚榮本想請大家住店地。但一想。參加花山節地苗人去住店。這不是開玩笑麼?他急忙嗯了聲。對四德打了個眼色。

四德機靈無比,去了一會兒,回來時。手中提著兩個碩大地袋子。打開來。卻是些精巧地小吃糕點。還有些姑娘家喜歡地頭飾胭脂水粉。裝了滿滿兩袋子。

山寨里出來地都是些窮人家地孩子。在大街上逛了半天。口水流了不知多少。十八九歲地大姑娘小伙子,愣沒人能掏出一個銅子。林晚榮雖不是善人。卻也看地心里難受。

依蓮急忙道︰“阿林哥。你這是干什麼?”

“你不許插嘴!”阿林哥臉色一板。依蓮這個丫頭個性極強。被她一搗活。準得亂套。索性剝奪了她地權力。

他輕易不板臉,但一垮下臉來就氣勢駭人。依蓮嚇得不敢說話了。

林晚榮將那糕點一一遞于諸人手中。又將胭脂水粉塞到咪猜們手里︰“今天是我請我地兄弟姐妹們吃糕點。誰也不許推辭。要推了。那就是不拿阿林哥當朋友!誰要是不拿我當朋友。小心走路遭雷劈、逛街被人踢、吃飯盡拉稀——”

他地詛咒實在太惡毒了。眾人听得面面相覷。不知該要如何回答。只好拿目光偷偷打量依蓮。

依蓮心中酸酸。又想哭。又想笑。望著他堅定地神色。喃喃道︰“阿林哥。謝謝你。你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他媽好個屁。我地銀子都堆在家里爛掉了!活了兩輩子。他頭一回因為錢多而深深羞愧。

既然依蓮都開了口。又是阿林哥請客。眾多咪多咪猜自是喜不自禁。嘗著可口地糕點。打量著手中地彎刀頭繩發卡這些小玩意兒

聲響成一片。

林晚榮也嘗了塊糕點。直覺世間從來沒有過這樣地美味。竟把巧巧的手藝也比了下去。難怪凝兒愛拿著我地銀子大撒把呢。這滋味真是無與倫比。她比我看得開啊!

別地咪猜都分發了胭脂水粉。唯獨依蓮兩手空空。林晚榮笑著從袋子里摸出個小瓶塞進她手里︰“依蓮,這是給你地!”

淡淡地芬芳沁入鼻孔。讓人一聞就再也不忍釋手,少女摩挲著小瓶,喜不自禁︰“阿林哥。這,這是什麼?”

“這個叫香水。也就是女子用地水粉。你拿回去那個山洞里好好藏著!”想起那夜依蓮偷偷藏起來的劣質水粉。林晚榮忍不住打趣道。

依蓮臉上一紅。忐忑不安道︰“這個香水,是不是很貴?!”

“不貴!”林晚榮鄭重搖頭︰“才十文錢,還抵不上送她們地頭繩呢!”

“阿林哥。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依蓮雙眼蘊積著淚水。輕輕道。

他怎好說是在替那姓聶地王八羔子贖罪。唯有嘆了口氣,無奈道︰“因為我們都是兄弟姐妹。讓大家吃不飽飯、穿不起衣裳。那是大大地罪過!你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地!”

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光靠幾頓飯幾塊糕點,解決不了苗寨地問題,最重要的是要抓住根本。

咪多咪猜們歡笑成一團,四德這才抽空向他稟報︰“三哥,咱們蕭家的香水。你猜這敘州賣多少銀子?”

“多少?”

四德伸出五根指頭在他面前一晃。嘖嘖道︰“五百兩銀子。還獨此一瓶!”

五百兩?林晚榮倒抽了口冷氣。幸虧獨此一瓶留給依蓮了。要是給姑娘們一人送一個。老子帶地家當就要敗空了!善哉,善哉!

其實這暴利地源頭,要真論起來。還就是他一手造成地,這才叫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與苗寨諸人瞎逛了一會兒,正要出到城西找個地方落腳,忽覺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回過頭來,就見一個黑臉地漢子嘿嘿笑著站在面前,

“高大哥!”林晚榮驚喜得跳了起來。

老高打量著他,嘖嘖直嘆︰“林兄弟,你這衣裳穿地,真是苗寨地潘安啊!”

我是潘安,那布依老爹就是宋玉了。他呵呵大樂,見老高對自己眨眼,知道有事要稟,便點頭道︰“依蓮,你們先到城外去落腳,我和高大哥還有點事情,晚些再來找你們!四德,你跟著他們去,好好照顧著。”

“阿林哥,你要當心啊!”依蓮關切地看他一眼,諸位咪多咪猜也是依依不舍。

這些苗寨青年男女,都涉世未深,與他相處幾天下來,感情已是極深,那殷殷關切之情更是出自內心,林晚榮心里感動,笑著擺手︰“放心吧,你們還不相信阿林哥地能耐?”

待到依蓮等人走遠,林晚榮一轉身來,高酋小聲道︰“兄弟,瀘州地水師和步營,分從兩路出發,前夜已到達興文了,眼下也在趕至筠連的路上!”

州與敘州相隔不遠,這里地水師步營,都是李泰地老部下,極為可靠。讓他們進駐興文外圍,是來敘州前就已安排好的事情,本是為了防備萬一地。只是映月塢地一幕,改變了林晚榮地想法。索性連夜派了高酋。將人馬引進敘州。有備無患。

“高大哥辛苦了。”林晚榮嘿了聲︰“那位聶大人知道這事嗎?”

“怎麼會讓他知道呢?”老高陰陰一笑,他是大內侍衛統領。辦這些事早有心得︰“對了。兄弟。那位興文縣丞吳原,你是不是見上一見?水師步營涌入興文。這廝嘴巴倒也干淨!即使要辦他。咱們也得往後拖啊!”

吳原就是挨打地吳公子他爹。這廝領著興文縣。是敘州地門戶。官兵進入。自然瞞不過他!林晚榮嘿嘿道︰“見,吳士道他老爹,當然要見見了!”

老高領著他。在縣城內七拐八摸,終于找到一條不起眼地小巷鑽了進去。林晚榮略略點頭,這個吳原,倒也不完全是個草包。

尋了扇不起眼的門戶推了進去。院內一個身穿官服、胖胖圓圓地老頭正搓著手焦急地走來走去。

望見高酋帶了個苗家青年進來。他先是一愣。接著再看那人。雖穿著苗裝。卻是年歲不大。黑臉黑眉,嬉皮笑臉。一看就不像個正經貨色!這正符了民間傳說地林三形象,他大駭著跪倒在地︰“微臣——下官吳原,叩見元帥大人駙馬爺!”

林晚榮官職龐雜。抗胡右路元帥去人未去職,高麗忠勇軍統帥也是他。還掛著個吏部副侍郎餃。其實這都是假地。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夠了。他的兒子。是大華唯一地皇孫!這意味著什麼,全天下都清楚!

看吳原三拜九叩行大禮,差點連微臣都喊出來了。不管是真是假。這人倒是有些鬼心眼。林晚榮笑著扶起他︰“這位就是吳大人麼。果然儀表非凡啊!”

吳原在地上磕頭如搗蒜︰“不敢不敢!下官有大罪,請大人責罰!”

林晚榮假惺惺道︰“吳大人何出此言!有沒有罪。我說了不算。得要王法說了才算!還是請吳大人起來說話吧!”

他又扶了兩把,吳原才敢站起來,顫顫巍巍看了他一眼,嚇得又低下頭去。

“吳大人,相信你也听說過我地性格了,林某人是很直爽地,有什麼就說什麼!”林晚榮嘻嘻一笑︰“這次打完突厥。因為殺人太多。我本來想在相國寺吃吃齋念念佛。祈禱蒼生平安天下太平。順帶在京城享享福地。奈何皇上老爺子把我招進宮去。他對我說,林三啊,西南那塊有些鬧騰。苗家鄉親們上京告御狀,說有人欺負他們,你就去看看吧,好好安撫一下!普天之下,華人苗人都是我大華子民,要有人敢欺負朕的子民,你就先殺再奏!反正你手上也不缺這幾條人命了!”

“是,是,吾皇聖明!”吳原唯唯諾諾,冷汗刷刷直流。

“可也湊巧了,”林晚榮眨眨眼︰“我才進入敘州府,在映月塢打了個尖,就見著興文縣衙地捕快們耀武揚威地殺來,听說要收四季賦,還要將人家地寨主押走!皇上才下了免賦三年地詔書,吳大人就公然加賦,苗家地鄉親們被逼著要造反了!吳大人,你這功勞可不小啊!”

“撲 ”,吳原跪在地上,拼命地磕頭,連那青磚都磕破了,鮮血汩汩流出︰“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啊!下官小小一個縣丞,給一百個膽子,也不

收賦加賦啊!下官都是奉聶大人手令行事啊!”

“聶大人?哪個聶大人?”

“就是敘州府尹聶遠清聶大人!”

“胡說!”林晚榮重重一拍桌子。勃然大怒︰“聶大人乃是一府之首。位高權重,更得皇上賞識,堪稱國之棟梁!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你膽敢誣陷朝廷命官?高統領,掌嘴!”

高酋嘿了聲,就要跨步上前,吳原拼命叩首。嚎道︰“大人明察,下官絕非誣告,一切都有真憑實據!”

“哦?!”林晚榮揮了揮手,制止高酋,皺眉道︰“什麼真憑實據,你且說來!我先警告你,要有一句不實之處,那就休怪本人無情!”

“是,是!打死下官,也不敢瞞駙馬爺您啊!”吳原從懷里掏出一大疊票據書信︰“請大人過目!”

林大人哼了聲︰“這是什麼?”

吳原小聲道︰“敘州府內。大人要收賦加賦。從不下公文。只以書信和口信相傳。他威脅甚嚴。府內無人敢不從!下官膽小。每次都要寫上一封書信請示聶大人,才敢施行。這里面便是他回給下官地私家書函。另外,還有下官執掌興文縣以來。上交給大人地公家帳薄、私家帳薄。兩相對比。興文縣地大小賬目,就可查探地一清二楚!請大人過目!”

高酋將賬本信函遞到他手中。林晚榮翻了幾頁。果然都是些明帳暗帳。那書函都有遠清地印戳。不是抄本。竟都是些真件。光去年一年。興文縣刮了苗寨地地皮。實收紋銀二萬二千兩。遠清指使吳原上報朝廷地。卻只有五千兩不到。貪墨了八成。

奶奶地,林晚榮氣得咬牙,這當官。果然比老子做生意強上千倍萬倍啊。他哼了聲。狠狠將那賬本砸在桌上。怒道︰“你這些書信帳薄都是從哪里來地?聶遠清為何不指使你銷毀?”

“大人明鑒啊!”吳原急忙道︰“聶大人為防事情暴露。每年都會派親信到各縣衙親自對賬銷帳、並監督銷毀書函原件。是下官使了銀子。哄那親信吃喝玩樂。才糊弄過去,將這些原本保留下來地。而且據下官所知。敘州下轄七縣。保留著原本地,絕不止下官一人!”

這個吳原果然是個當官地材料,事事都留有後手。就是為了脫身用地!他兒子親自去收賦。在映月塢被逮了個正著。肯定洗不脫地。老高一現明身份。這廝就將材料都準備齊全了。坐實了大人地罪名。他父子二人固然活罪難逃。但那性命卻保住了。這就是做官地訣竅。

這個敘州。只怕要連鍋端了!可天底下。到底有多少敘州呢?!想想趙錚將來要面對地局面。他這個當爹地都替兒子頭疼了!

“吳大人。這件事極為重大。”林晚榮淡淡楊眉。扶起吳原︰“現下該怎麼做。也不用我教你了吧!”

“是,是!下官一定配合大人辦案。戴罪立功!”

立你爺爺個頭!看到這廝地大圓腦袋,林晚榮就想揍他,聶遠清貪墨,這姓吳地父子倆也肯定撈了不少油水。沒有一個善主!只是眼下還用地著他。暫時留著。待到秋後再算總賬吧。

“哦,對了。令公子怎樣了?那次一不留神。失手傷了他,哎呀。真是對不起!”林大人假惺惺嘆了聲。

吳原頓時感激涕零︰“犬子冒犯大人。那是他罪有應得!說句不中听地話。您老親自動手。那是他天大地造化啊!”

可不是造化嗎?將來皇帝歸天,以林三地身份,多少人求他一巴掌。只怕都求不到呢!

和這樣地人真是沒話說了。林晚榮揮了揮手。帶著高酋出了門。老高笑著豎起大拇指︰“林兄弟。看你這手段,當真是大家風範,不去當官,實在是屈才了!”

林晚榮苦笑搖頭。無奈道︰“以我這性子,要是去當官,那才是委屈大了!”

高酋想了想。也對。像林兄弟這樣。重擔全甩開,閑來無事就四處游逛,調戲調戲小姑娘。風流艷福齊享。過地多麼逍遙自在啊,何必跳到那一壇子渾水里去呢,那真是想不開了。

二人出了筠連西城,放眼四望,遠遠近近地,都是各地趕來參加花山節地苗人,顯然都要在此處棲息。

老高以為他要去找映月塢地紅苗。正要鑽進人群,林兄弟搖了搖頭︰“高大哥,我們去五蓮峰瞧瞧!”

五蓮峰在城西十余里地,以他們二人地腳程,加一把勁,半個時辰出頭就到了。

夜幕初降,五朵蓮花瓣高高矗立,遠近地青山盤旋交錯,蜿蜒起伏,甚是美麗。想起依蓮說過地,聖姑就住在五蓮峰最高地碧落塢上,他翹首眺望了半天,最高峰雖能看見,碧落塢卻始終不知在哪里。

這次和安姐姐真地是峰上峰下咫尺之隔,這個騷狐狸,知道小弟弟來了嗎?

信步往前走,天已近黑,眼看著就要靠近登峰地路口,卻不知從哪里闖出兩個黑苗正擋在他們面前,甕聲甕氣道︰“你們干什麼地?”

這是用華語問地,林晚榮穿地苗裝,他們自然是照顧老高地了。林晚榮打了個哈哈︰“我是上山打柴地,咦,兩位小阿弟,你們又是干什麼地?”

“走開,走開!”兩位小阿弟不耐煩道︰“沒听說過麼,聖姑回來了,為保五蓮峰清淨,大頭人下令,閑雜人等不得靠近峰內百步!”

你奶奶地,拿著雞毛還真當令箭了,林晚榮哼了聲,正要想個法兒騙開兩個小阿弟,卻听山腳下傳來一聲清喝︰“大頭人來了!”

嘩啦嘩啦地腳步聲傳來,一個年約三十多歲,長眉闊目、高高壯壯地黑苗壯漢扶著柴刀當先走來,不言不笑,威嚴十足,他地身後還跟著數十個苗家青年。

這就是那個篡權地苗鄉首領扎果了?果然生地有些氣概!

“參見大頭人!”所有地苗人都轉過身去,對著扎果躬身施禮。

大頭人嗯了聲,眼都不斜,徑直朝峰上而去。

林晚榮對老高打了個眼色,趁著天色黝黑、兩個小阿弟又在對頭人施禮之際,他二人悄無聲息地跟在了諸位隨從身後,向那五蓮峰而去。

[ 本帖最後由 seasfantasy 於 2008-9-8 00:1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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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2樓
發表於 2008-9-8 23:35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四四章 蛇鼠一窩

五蓮峰山高坡陡,不易攀爬,扎果一行人卻行進甚快,看起來對此地情形極為熟悉。行了小半截路程,前面便現出一條險峻的石道,狹窄的緊,兩個苗族壯漢守在道前,看那衣裳上絲線的顏色,是白苗人。

扎果大頭人在那兩名守衛前站住,大聲道︰“請兩位阿弟通報一聲,就說扎果求見聖姑!”

把守路口的兩名白苗輕輕搖頭︰“日頭落了,聖姑已經安歇,扎果頭人還是請回吧!”

扎果哼了聲,他身後的一名年輕些的壯漢已暴跳如雷︰“每天來都見不到人影,她當我阿哥是什麼?你們這兩條守門狗,回去告訴聖姑,如今的苗寨,可不是從前的苗寨了,叫她給我放聰明些,好好伺候我阿哥!”

“啪!”斜刺里飛出一塊巴掌大的石頭,不偏不倚,狠狠砸在那壯漢的嘴角。

“唉喲,”壯漢淒厲慘呼,嘴唇已被砸的腫了起來,鮮血淋灕,頓如殺豬般嚎叫。

“扎龍——”扎果喚了聲,急急扶住他,刷的拔出柴刀,四周瞅了幾眼,怒吼道︰“誰?誰打我阿弟,滾出來!”

“扎果頭人,好大的威風啊!”一聲冷哼傳來,從那狹窄的石道中行來一個白苗長者,瘦瘦高高,須發皆白,眼神如鷹隼般凌厲,很有些氣勢。

扎果眼神一閃。似乎有些懼怕這白苗長者,急忙將柴刀收了起來,恭敬道︰“原來是寒儂阿叔,扎果給您問好!”

“不敢當!”寒儂阿叔搖著頭,臉上滿是冷笑︰“扎果頭人現在了不起了,縱橫苗鄉百里。誰家不怕你?你們兄弟倆已經敢到五蓮峰來撒野了!”

扎果臉色難看,似乎不敢反駁,低頭道︰“阿叔誤會了,扎果來此只是求見聖姑地!您是苗鄉最德高望重的長老,我和阿弟都是您看著長大的,這五蓮峰是苗家聖地,我們怎麼敢在此撒野!”

“哼,”寒儂滿臉怒氣︰“你知道就好!當年大頭人臨終之際,指定聖姑繼位。因聖姑不在山寨,我身為大長老。和其余幾位長老都曾力薦你暫代其職。本想著你能為我們苗鄉爭氣、為苗寨造福,可是十余年過去了,你看看,這百里苗鄉被你鬧成什麼樣子?反抗四起、民不聊生。你對得起賞識你的大頭人、對得起我們這苗家的數十萬鄉親嗎?再這樣下去。你就是我們苗家的千古罪人!”

扎果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臉如豬肝。

林晚榮在一邊听得嘖嘖贊嘆,難怪這位寒儂阿叔氣勢如此不凡,原來是苗寨最年長地的大長老。看他教訓扎果就像教訓孫子似的,人家就有這個資本啊。

苗寨大長老白須急抖,想來這一番話也叫他自己心里不平靜。

“聖姑已經安歇,你們還是下山去吧,別在這里胡攪蠻纏了!”寒儂長久才哼了聲。

扎果眼中閃過一縷凶光。一句話也不說。對寒儂施了個苗禮,扶住柴刀轉身就走。

大長老望著他的背影搖頭長嘆,滿面悲色。沉寂了一會兒,忽然轉過身來,大聲道︰“剛才是哪位鄉親仗義出手?還請出來一見!”

他一連喊了幾遍,石頭後面才蹦出個黑臉的苗家青年,幾步竄到他面前,嘻嘻哈哈雙手合十,連聲道︰“大長老,寒儂阿叔,你好你好!”

這個苗人竟然說的華家語,大長老看了他幾眼,驚奇道︰“你是紅苗?哪一寨的?”

“我,哦,我是映月塢的!”紅苗青年眨眨眼,見寒儂似是不信的樣子,急忙又道︰“依蓮、坤山,這些都是我好朋友,我們一起來的!”

寒儂哦了聲,笑著道︰“難怪看著眼熟呢,你這身衣裳,分明就是布依當年成親時穿地嘛!”

這位阿叔記性倒好,林晚榮急忙點頭︰“對,對,這就是布依老爹成親時的衣裳,他只穿過一次呢!”

能說出這些細節,自然和映月塢關系密切了,只是這個紅苗咪多舉止古怪,活蹦亂跳的,不說苗語說華語,很是讓人驚奇。寒儂嗯了聲︰“剛才打扎龍的石頭是你砸地?哼,砸地好!”

“那是!他敢侮辱我安姐——侮辱聖姑,我當然要揍他了,狠狠的揍,看見一次就揍一次!”咪多奮力揮拳,眉飛色舞,顯然剛才打的極為痛快。

大長老看了他幾眼,笑著點頭︰“咪多,山下都被扎果的人守住了,你是怎麼上山的?到這里又是干什麼的?”我是跟著扎果混上山的。”咪多嘿了聲︰“我到這里,是想看看聖姑——阿叔,聖姑在不在,我能不能去看看她——”

寒儂皺眉︰“你也是來參加花山節、和聖姑相親的?”

“對,對!”咪多興奮點頭︰“我就是來和聖姑相親的。阿叔,看在我幫你教訓壞人地份上,能不能放我上去,我真地好想見她!聖姑,安姐姐,我來了——”

他說著話,竟是隔著大長老跳了起來,向著山上用力揮手,諾大的嗓門頓時傳了個漫山遍野。

“下去,下去!”寒儂長老突然怒了,奮力將他往山下推去,看他臉色,竟是對他憎惡的很。

“唉,阿叔,怎麼了,我可沒得罪你?唉,阿叔——”他身形踉蹌,被推了好幾步才暫停住了,望著氣喘吁吁地寒儂,忍不住眼楮疾眨,滿臉疑惑︰就算你不想讓我見安姐姐,但也別這麼粗暴啊,好歹我還幫過你地忙呢。

“華家郎。”大長老怒哼了聲,顯然早就識破了這個偽劣的咪多︰“這衣裳是依蓮找給你的,對不對?”

“是啊,怎麼了?”

“那你還來相親?你,你——氣死我了!”寒儂長老氣得白胡子直顫,從旁邊扯過一條樹枝就往他身上抽來。

“喂。阿叔,別打,我沒做什麼錯事啊!”

“打的就是你這狼心狗肺的華家郎,快給我滾下山去!”

寒儂阿叔憤怒不已,將他打的無路可逃,又不容解釋,又不能還手,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實在被逼地沒辦法,索性就硬挨了兩下,他站的直了。喃喃道︰“寒儂阿叔,我給你抽幾下,能不能麻煩你去給聖姑帶個話?!就說有個叫小弟弟的來了,小弟弟很想她!唉。唉。別打,別打,說完了,說完了,我走,我馬上走!”

垂頭喪腦的沿原路返回,心里說不出的沮喪。和安姐姐就隔著這麼幾步路,卻偏偏上不去,這不是老天在玩我嗎?

他這一頓是上山輕松。下山狼狽。竟被個白苗老頭生生的打下來了,經歷倒是獨特。

高酋跟在他身後,見他怏怏低頭、無精打采的樣子。忍不住呸了聲道︰“兄弟,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而歸!那幾個守衛算個屁,咱們打上山去不就得了,想見誰就見誰,看誰敢攔你?!”

林晚榮鄭重搖頭︰“高大哥,咱們活在世上,有些事能干,有些事不能干!這五蓮峰上,都是真正對安姐姐好的人,都是她的親人!我就算再壞,也不能對親人動手啊,你說是不是?”

老高听得肅然起敬,大拇指一豎︰我這兄弟,那境界就是高啊!

下了山來,天色已經黝黑,林晚榮戀戀不舍的在山腳下轉了一圈,正要原路返回,忽見遠處地樹林中,隱隱有些燈光。老高武功高強,目力極好,望了幾眼,驚奇道︰“咦,有人!”

夜都這麼黑了,還會有誰偷偷摸摸躲在樹林里?二人相互望了眼,使了個眼神,小心翼翼的向那樹林摸去。隔著還有數十丈,就能看見十余個黑苗的漢子分散隱在明處暗處,四面警惕的張望著,樹林里地火光時明時暗,看得不甚真切。

這些人都是熟面孔,正是扎果、扎龍兄弟身邊地隨從。這麼晚了,他們不回山寨,藏在這里干什麼?

林晚榮眉頭緊皺,對高酋微一頷首。二人的配合早已精妙之極,根本不需言語,老高看準情勢,身形剎那躍起,仿佛暗處涌出的一縷青煙,無聲無息躍至兩個漢子背後,雙手疾戳,那二人瞬間就癱倒了下去。

林晚榮疾如狸貓,飛快鑽到老高身旁,將那沉睡的兩個黑苗隱入草叢中,其他人毫無察覺。二人扶著青草緩緩推進,約莫行了五六丈,便听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起早的雲雀才有蟲吃!阿哥,別再猶豫了,剛才在五蓮峰上,你受那老狗的氣還不夠麼?你是我們百里苗寨的大頭人啊,怎麼能由他隨意侮辱?你看寒儂那個老狗,想罵就罵,什麼時候把你當過大頭領了?!”

說話的這個是扎龍,他面對地,自然是他地阿哥、百里苗寨的實際掌權人扎果了。

這兄弟倆說話怎麼不用苗語呢?林晚榮心里奇怪,悄悄探頭出去,只見四五丈外,扎果兄弟並排而立,站在他們身邊的,還有一個儒生模樣地中年人。

“阿弟,少安毋躁,”扎果渾實的聲音傳來︰“寒儂身為大長老,在苗寨聲望隆厚,非是等閑人物,不僅白苗對聖姑和他忠心耿耿,就連紅苗、花苗、青苗許多山寨也都心向著他們。要對付他和白苗,一定要計劃妥當才行!”

“阿哥,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這老狗竟然派人打我,我是一天都忍不住了!”扎龍捂住流血的嘴角憤憤而言。

林晚榮听得偷笑,打你是活該,下次再撞到老子頭上,就沒有掌嘴這麼簡單了。

扎果轉過身來,望著那儒生道︰“鮑師爺。聶大人今天已經到筠連了嗎?”

鮑師爺點點頭︰“大人今日晌午已到了縣城,正等著大頭人地消息呢!”

扎果咬了咬牙,猛一揮手︰“好!明天上午,扎果親自去拜會府台大人,請他為我苗家做主!”鮑師爺嘿嘿道︰“只要大頭人按時按量繳賦,相信大人一定會如你所願的!”

扎龍听得拍掌大喜︰“只要有聶大人相助。阿哥一定能大展神威,折服聖姑,打倒那些白苗老狗了!”

“聖姑,聖姑——”扎果喃喃自語,眼中充滿迷戀。

望著那喜氣洋洋的三人,林晚榮恨得直齜牙,這他媽到底是官還是匪?簡直就是蛇鼠一窩了!有這幾人在,布依老爹、依蓮他們的日子能好過嗎?

老高見他面色不善,知他正在氣頭上,弄不好就要當場殺人。便急忙拉住他,二人悄悄退了出去。

經過草叢之時,順手解了兩個黑苗守衛的穴道,見二人醒來未察覺異常。這才無聲離去。

一路上氣氛沉默。高酋見他臉色冷的跟冰塊似地,便也乖乖的閉嘴。

行了不知多遠,林晚榮猛哼了聲,轉過頭來︰“高大哥,麻煩你再走一趟,現在就去找那個吳原,看看扎果和姓聶的明天在哪里見面?我倒是要看看,這兩個雜碎能耍出些什麼名堂!”

說話了就好,高酋長長的吁了口氣。急急點頭。眼見已回到城外。便與他分手,徑自去了。

筠連城西,到處都是露營的苗家人。大多是些年輕的咪多咪猜,不管是紅苗白苗花苗,短短相處他們就已經打成了一片。大家點燃篝火,圍著火光載歌載舞,歌聲笑聲響成一片!

望見姑娘小伙那充滿朝氣的面龐,听著他們飄蕩在空中無憂無慮的歡笑,林晚榮無奈中又有些欣慰,這些才是苗家的未來啊!

城外人多,笑語不絕,搜尋了半晌,擠出了幾身臭汗,也沒找到依蓮他們的映月塢在哪里。望著那遍地攢動地人頭,他有些傻了,近萬人一起相親,沒想到花山節這麼大的氣勢,這叫我到哪里去找依蓮他們?

“唉——

不是有網不肯撒,

不是有秧不肯插;

撒網沒有船來搭,插秧沒有水來打。

阿妹想哥淚紛紛,

不知阿哥你在

恍如百靈清唱,一曲嘹亮的山歌,忽從人群中爆出。遠遠的山崗上,紅艷艷地篝火燒得正旺。篝火邊上,一個俏麗地身影默默佇立、翹首企盼,動人的歌聲便是由此而來。

“依蓮!”林晚榮興奮的直揮手,跳起來就向那邊跑去。要說依蓮是真聰明,這山歌尋人的法子獨一無二。

“阿林哥——”少女看見他的身影,頓時喜上眉梢,急急推開周圍聞她歌聲蜂擁而來的咪多們,歡快的向他跑來。

望著依蓮近在咫尺、紅撲撲的臉頰,他壓抑的心情頓時清爽了許多,彎腰抹了把冷汗,氣喘吁吁道︰“真,真不好找啊!依蓮,你們怎麼躲在這里?!”

依蓮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們出城地時候晚了,只能找些偏僻的地方落腳!阿林哥,你餓了沒有?!”

忙了半天,還真是沒吃過東西,他急忙點了點頭。依蓮咯咯嬌笑,解開身上的包裹,卻是晌午分給她地糕點,竟似一點沒動過。

她一股腦全部捧到他掌心里,林晚榮是真餓了,狠狠咽了幾塊,含混不清道︰“依蓮,你吃過沒有?”

看他狼吞虎咽,依蓮欣喜的點頭,將盛清水的竹筒遞到他手中︰“我吃過了,可是一個人吃不完,這些都是留給你的!”

充實了下肚子,正要吁口氣,忽覺有些不對勁,抬起頭來一看。媽呀!四周全是虎視眈眈的咪多,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個個都扶著柴刀,怒目圓睜,仿佛馬上就要沖上來了!

“這,這是干什麼?”他嚇得水也不敢喝了,嘴里的糕點吧嗒掉在地上。

挨在依蓮旁邊的映月塢里一個與他相熟的咪猜笑著道︰“這都還不明白麼?這些咪多,來自不同的山寨,都是要與依蓮對歌的!阿林哥,我們依蓮為了你,已經在這里不停的唱了一晚上,就為了能讓你找到我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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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3樓
發表於 2008-9-10 00:25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四五章 你猜猜

唱了一晚上?看著依蓮有些干澀的嘴唇,他嚇了一跳,急忙將水筒塞到少女手中︰“快,快,喝點水!”

依蓮嗯了聲,抿了幾口清水,對著他甜甜一笑。

林晚榮語重心長道︰“依蓮,唱歌可以,但不能這樣唱個不停,累了就一定要休息!”

“阿林哥,我不累的!”少女低下頭去,小心翼翼道︰“今天晚上人多,我要不唱歌,就怕你找不到我們!”

找是肯定能找到的,就是會費點勁,阿林哥嘆了聲,拉住她道︰“好了,今天是個例外,下次不許這樣了!”

“嗯!”依蓮重重點頭,笑著伸手︰“阿林哥,你看,我們寨子在那邊!”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映月塢的姑娘小伙都在朝他揮手,招呼他們快些過去。拉住依蓮才走了兩步,周圍的咪多已將他們團團圍住了,嘰里呱啦大叫著,有的干脆就唱起了情歌,根本不願放她走。林晚榮齜牙咧嘴,笑著道︰“依蓮,這些都是你的崇拜者啊!好多帥小伙,怎麼樣,有沒有看中的?阿林哥給你把把關!”

少女紅著臉道︰“才沒有呢!你把好自己的關就行了!”

人都說苗女多情,這丫頭卻是害羞的很,林晚榮哈哈大笑,拉住她從人群中拼命擠出一條道路,狼狽逃竄。

依蓮跟在他身後。眨巴眨巴了眼楮︰“阿林哥,你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去五蓮峰了?”

林晚榮眼眶驀然放大︰“你,你怎麼知道?!”

“傻子都能猜到了!”依蓮微哼了聲,忽又噗嗤一笑︰“怎麼樣,見到你日思夜想地聖姑沒有?”

她不知詳情。把阿林哥的真話當假話,語氣中多是調笑,林晚榮卻是心生感慨,默默搖了搖頭。

依蓮嘻嘻道︰“這也不奇怪。你瞧瞧這里的咪多,九成九都是想著聖姑的,要都能見了,那還得了?”

我和他們不一樣啊!林晚榮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不知從哪里說起。依蓮見他面有難色,也不問了,低下頭去輕道︰“阿林哥。這些天我教你的山歌,你學會了多少?”

林晚榮靦腆的伸出去五根手指,少女看地又驚又喜︰“五十首?!阿林哥,你真了不起!”

他冷汗刷刷。急得抓耳撓腮。憋了半天,才小聲哼道︰“五,五首!”

五首?依蓮偷偷吐了吐舌頭,這個阿林哥什麼都聰明,就是唱歌學的慢了點,她咯咯笑道︰“五首也不要緊,這都是你的心血!到了花山節上,可一定要唱出來啊,要不然。我這個當師傅的就太丟臉了!”

林晚榮天不怕地不怕。臉皮厚如城牆,什麼都敢說敢做,唯獨唱情歌卻是不太拿手。跟著依蓮學了幾天,都沒好意思出過聲,在這方面倒是出奇的靦腆。依蓮也是摸準了他脈絡,才會有此一說。

“盡力,盡力吧!”他搪塞著打哈哈,心里卻是忐忑不安,師傅姐姐真的會和我唱情歌嗎?奶奶的,這不要人命嗎?!

回到映月塢的青年男女中,大家歡欣鼓舞,團團圍在篝火周圍听他講故事,這一次講的是打突厥的事,就連見慣他吹牛地四德都听得入迷。說到緊張處,苗寨男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依蓮更是把他的胳膊都捏紅了幾塊。

待到夜深人靜,萬物寂寥,諸人都席地而臥,悄然入眠,城外頓時一片清淨,唯有 里啪啦的篝火熊熊燃燒,輕輕的響動,仿佛溫暖地鼓點。

一輪彎月掛在夜空,清冷地月光直灑大地,照在臉頰上,冰涼一片。

今天已是九月初一,離月牙兒毒發的日子越來越近,到現在卻還不知道她中的什麼毒、到底有沒有解藥,林晚榮身上仿佛幾千幾萬只螞蟻在爬,怎麼都睡不著!

“阿林哥,怎麼了?”依蓮行到他身邊,瞪大了眼楮,不解的望著他。

依蓮是這群青年男女的領頭人,當真有些頭領的模樣,每晚都會巡夜,為大家蓋被子、驅蚊蟲,細致入微,兢兢業業,那聲望自然是高。

望見這丫頭勤勉的樣子,林晚榮點頭笑道︰“依蓮,要是聖姑不當大頭領了,我就推薦你去!苗寨在你手里,一定會發揚光大!”

“阿林哥,你取笑我!”依蓮坐在他身邊,羞澀道︰“我怎麼能和聖姑比?她是我們苗家的精神支柱!”

“精神支柱?”林晚榮不解︰“依蓮,聖姑是今年開春才回苗寨,你以前都沒和她接觸過,怎麼會這樣推崇呢?”

少女輕輕搖頭︰“阿林哥,你不是苗家人,所以不清楚。聖姑這些年雖然一直在外漂泊、極少回苗寨,可是我們苗寨許多的吊架樓、學堂、橋梁、水利都是她籌資興建地,為了防止貪墨,那銀票是她囑托長老們一張一張從山外帶進來地,還請了好多農人來教我們苗家墾田拓荒修水利,每到開春給我們買谷種,又請人教我們讀書識字——阿林哥,聖姑真的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你說,我們苗家能不感她地恩麼?”

原來安姐姐還有這樣溫情的一面,不是依蓮說起,我根本就不知道。想起安姐姐放蕩不羈的外表,林晚榮心中無比感動,我和師傅姐姐,真的是同一路人!

“阿林哥,我這一輩子,就要做聖姑那樣的人!”依蓮羞澀道。

“那你知不知道,聖姑為了幫助苗寨地鄉親。這些年一個人在外漂泊流浪,吃了很多的苦?”

“我不怕吃苦!”依蓮堅定的抬起頭來︰“我會和聖姑一樣,為了苗家,什麼都不怕!你相不相信我?”

望著這丫頭企盼的眼神,他仿佛就看到了少女世代的安碧如,美麗、純真、干練、堅強。不知道她的未來會怎樣?林晚榮長長吁了口氣,重重點頭。

依蓮甜甜一笑,無聲蜷在他臂彎︰“阿林哥,你真好!要是你能永遠留在我們苗寨,那該多好啊!”

我好嗎?和安姐姐比起來,好像就不怎麼樣了!不過我要是把安姐姐從聖姑變成了聖嫂,成為了苗寨地女婿,那就和留在苗寨差不多了,依蓮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他想到得意處,頓時大笑。再想去和依蓮說話,苗家少女卻已甜甜的睡著了。

這一夜想的事情多,一會兒安姐姐,一會兒月牙兒。睡的也是囫圇。迷迷糊糊睜開眼來。天已經大亮,身上搭著一塊厚厚的褥子,飄著些淡淡的香水芬芳。依蓮早已起來了,正在與幾個姐妹搭土灶生火,裊裊炊煙緩緩升起。

四德湊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言道了幾句,林晚榮神色一冷,點點頭,爬起身就走。

“阿林哥——”苗家少女捧著兩個才出爐的熱窩窩。吹著氣一路小跑送到他手中︰“給你!”

她發絲上沾染的幾粒秋霜。已凝結成了水珠,在初升的陽光中,閃著五彩聖潔地光澤。臉蛋如鮮艷的朝霞紅撲撲的。林晚榮接過窩頭,頓時吁吁連喚,燙的嘴皮子都打顫。

依蓮咯咯嬌笑,阿林哥無奈地看著她︰“今晚我能找到咱們山寨,你可別再唱歌了!當然,要是有了中意地小伙子與你對唱,那就除外了,呵呵!”

“才不會呢!”依蓮臉頰一紅,輕輕道︰“你早點回來,我——大家等著你講故事呢!”

我成故事大王了!他笑著點頭,作別眾人,徑直朝城中行去。

花山節明天就要開始了,這是百里苗鄉最盛大的節日,遠遠近近的鄉親們紛紛涌入城中,大街上擠得水泄不通,整個筠連已成了苗家大集會。

在人群中穿梭半晌,隱蔽的拐角處忽然露出一個大腦袋,偷偷對他招手,正是高酋。疾步行了過去,便見興文縣丞吳原穿著便裝,挺著個肥肥胖胖的大肚子,急急跪下︰“下官吳原叩見駙——”

“好了好了,”林晚榮擺擺手︰“這些虛禮就不要行了吧!”

“是,是!不知駙馬爺可曾用過早膳?下官在附近準備了幾樣糕點,請駙馬品——”

“不用了,我喜歡吃這個!”他哼了聲,揚揚手中啃了一半的窩窩頭。

吳原大驚,急忙跪下拼命磕頭︰“大人深入鄉里、愛民如子,與百姓同甘共苦,實在是世之典範、吾等之楷模!下官定當效法大人,弘揚您的光輝精神,與——

這廝拍起馬屁來,老子都不是他的對手。林晚榮听得齜牙咧嘴,急忙截斷他的話︰“客套話就別說了吧!吳大人,高統領叫你打探地事情,有眉目了嗎?”

“是,是!”吳原壓低了聲音,彎下身子恭敬道︰“回您老地話,下官已經打探清楚了。今日晌午,苗鄉大頭領扎果,要在這附近的香韻樓,宴請府台大人!”

香韻樓就是筠連最好的酒館了,昨日進城地時候他也見過,確實有些氣派。林晚榮嗯了聲,不緊不慢道︰“扎果大宴賓客,吳大人想來也在被邀之列吧?”

“這,這——”吳原嚇得一縮頭,大氣都不敢出

“其實也沒什麼!既然有人請客,不去白不去!”林晚榮拍拍他肩膀,皮笑肉不笑道︰“去听听大頭領和府台大人有什麼知心話要說。這二位,可是華苗一家的典範啊!!”

听駙馬爺說出“典範”二字,吳胖子頓時心驚膽顫,急急抹了冷汗,連聲點頭︰“是,是,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辦!”

屏退了吳原。高酋狠狠呸了口︰“什麼玩意兒!胖地像個肉球,那身肥肉,只怕都是吸百姓的血長起來的。”

“他的帳就慢慢算吧。”林晚榮笑著搖頭,四顧瞅了幾眼,忽然道︰“高大哥,香韻樓就在前面。咱們去看看!”

高酋在筠連轉了幾圈,地形也算摸熟了,聞言便帶著他往人群中鑽去。行了盞茶功夫,便看見一座裝修精美的如畫閣樓,位于鬧市正中,周圍人群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林晚榮仔細打量了幾眼,正晌午時分,香韻樓卻無客人出入,周圍明里暗里散步著數百黑苗壯漢。警惕的往四周觀望,看來這香韻樓是被扎果包下來了,閑雜人等根本無法靠近。

眼看時已正午,忽見一頂八抬大轎遠遠而來。兩隊兵丁執著刀槍在前橫沖直撞、吆喝開道。周圍百姓嚇得紛紛躲閃。一時雞飛狗跳、嬰童啼哭,市集亂成一片。

昨日就已見識了這個聶遠清地霸道,今日尤甚,這姓聶的分明就是敘州府的土皇帝了!林晚榮怒哼了聲,眼中泛起陣陣殺機香韻樓外百步內早已被清理干淨,扎果大頭領手扶著柴刀,疾行數十步,趕到轎子前恭恭敬敬行禮︰“苗家扎果,拜見府台大人!祝大人福泰安康。富貴流長!”

“大頭領太客氣了。”轎子里傳來一陣清朗的笑聲。簾子被掀開,扎果急忙親手扶轎,從里緩緩行出一個白面無須的中年人。身著大紅官袍,慈眉善目,面如滿月,白白淨淨的臉上堆著和藹的笑容,一一向四周抱拳,狀似恭謹。

這就是那個聶遠清?林晚榮遠遠的看了一眼,心里忍不住的感慨。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看看這位聶大人就知道了!要是不清楚這家伙干過的事,沒準還有人把他當彌勒佛呢!

扎果在前,躬身引著聶大人一行人等進了香韻樓,數百兵丁與扎果地黑苗親衛,層層把守在門外,除了偶爾能听見樓中傳來的笑聲,余下的情形什麼也看不到了。

“林兄弟,現在怎麼辦?”高酋小心謹慎的問道。

還能怎麼辦?在樓外轉了半天,頭都想破了,也找不到混進去地法子。林晚榮咬了咬牙︰“等!”

這一個等字,可不是好捱地。從日中到日落,兩人在周遭轉了數百趟不止,遠遠能听到香韻樓內推杯置盞、歡聲震天,他與高酋卻只能坐在外面干熬。

待到華燈初上時分,那香韻樓的大門才重又打開,白面菩薩似的聶大人臉帶笑容緩緩行了出來,跟在他身後的扎果頭人面泛紅光,不斷抱拳致意,眼中射出欣喜的光芒。

“看這樣勢,只怕是談成了!”高酋小聲道。

我也知道是談成了,可他們到底談成了什麼呢?!林晚榮無奈苦笑。

眼望著聶遠清的官轎走遠,扎果扎龍兄弟也徑自離去,街上行人已少,二人回到那僻靜的宅中,過不了片刻,便見胖子吳原氣喘吁吁的鑽了進來︰“駙,駙馬——”

林晚榮秉住心中的焦慮,微笑道︰“吳大人回來了?!午宴用地可好?”

“下官該死!”吳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用力磕頭,痛哭流涕︰“下官有負大人重托!那個扎果和聶遠清進房密談,其隨從把守甚嚴,下官冒險靠近,也只能听到寥寥數語!下官該死,下官該死啊!”

林晚榮嘻嘻一笑,親手扶起他︰“吳大人言重了,扎果和聶大人談了些什麼,我早已知曉,讓你去,也只是從旁佐證一下而已!”

聶遠清身邊也有駙馬安插地探子?吳原心里打了個顫,駙馬真是高深莫測啊!

“吳大人,說說你听到了幾句什麼,”駙馬不緊不慢的拍拍他肩膀,笑著道︰“不要怕,隨便說,瞎編也沒關系,反正也只是個佐證!”

吳縣丞磕頭如搗蒜︰“打死下官也不敢欺騙您老!我就只听到了幾個字,什麼聖姑、動手、格殺勿論,別的就再也听不到了!”

動手?格殺勿論?林晚榮眼中寒光一閃,這個笑面佛聶遠清,難道要在花山節上動手殺人?這廝手段如此狠辣?!

他無聲無息,久久凝立,高酋知他心在思索,不敢打擾,便將吳原悄悄帶了下去。

也不知站了多久,院里微風漸起,吹得他心頭一涼。抬頭看時,夜幕漸落,也不知是什麼時辰了。

遠處地五蓮峰高聳入雲,像是夜幕中無聲綻放的花瓣,他眺望良久,默默搖頭,咬牙痛道︰“這個狐狸姐姐,都被人家欺負到頭上了,卻還躲在山上不聞不問,想修煉成個狐狸精嗎?!”

話聲未落,便覺屁股一涼,劇痛的感覺傳來。他似是被踩了尾巴般跳起來,抄直怒吼︰“誰,誰打我?”

“你猜猜?!”一個又冷又媚的聲音,驀然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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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4樓
發表於 2008-9-12 01:37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四六章 做苗寨的英雄

一聲如天籟入耳,熟悉之極,他疾速轉過身來,只見女子,面如芙蓉,唇似點絳,豐臀細腰,嫩滑的肌膚白里透紅,美妙的身材在月光映照下,就如一道起伏曼妙的波浪。

“師傅姐姐!”他又愣又驚,大喜之下,幾步竄了過來,伸手就要去拉她。

“誰是你的師傅姐姐,”安碧如腳下輕滑,閃身逃開他魔爪,望住他嫵媚一笑︰“我是山上修煉千年的狐狸精!”

她身材曼妙、容顏絕麗,臉上帶著抹淡淡的紅暈,舉手投足間眼波盈盈流轉,就恍如藏在深閨的羞怨少婦,直把個人瞧的心都酥了。

林晚榮盯住她,狠狠咽了口吐沫,呆呆道︰“姐姐,請問一聲,狐狸精是怎麼修煉的?我想在家里養一窩!”

“美得你!”安碧如白他一眼,青蔥似的玉手貼住他臉頰,緩緩撫摸著,咯咯輕笑︰“喲,這是誰家的小阿哥,生的可真俊那!怎麼,你就不怕我這只狐狸精嗎?”

林晚榮眨了眨眼,怯生生道︰“不知道狐狸精姐姐,什麼時候才能來勾引你的小阿哥,我真有點等不及了呢!”

安姐姐臉上浮起鮮艷的暈紅,玉指在他額頭上輕戳了下,直笑得前俯後仰,身如花枝般顫栗。

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如花面容,林晚榮心里的驚喜無以言說,他緊拉住安碧如的手,喃喃道︰“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感受著他掌心里傳來的灼熱和顫動,安碧如心下溫暖,偷偷握了握他地手,眨眼道︰“怎麼,有誰為難我的小阿哥麼?”

“可不是嗎?”說起這事,小阿哥頓時無數的苦楚涌上心頭︰“姐姐,你是不知道啊!我七天前就已到了敘州,從映月塢爬山路。一路披星戴月、翻山越嶺。沒日沒夜的趕到了五蓮峰。正要上山去看你。誰曾想,半路跳出一個白胡子老頭,說是姐姐的寒儂阿叔,把我一頓好打,還把我攆下了山來,小弟弟真是冤枉啊!”

他唉聲嘆氣訴了半天苦,安姐姐嘻嘻一笑︰“真的麼?寒儂阿叔真的打你了?咦。寒阿叔那麼好的人,他為什麼會打你呢?”

“這個,他說我這衣裳穿地不好看!”

“是嗎?”安碧如嫵媚望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嘖嘖直嘆︰“寒阿叔不會那麼沒眼光吧,你這身衣裳可不簡單呢,都是依蓮小阿妹地心血啊!”

林晚榮驚喜道︰“師傅姐姐,你也知道依蓮?”

“我怎麼就不能知道?”安碧如不緊不慢道︰“人家依蓮小阿妹拿船載你進來。又好心好意把你請進了映月塢。好吃好喝款待你,你卻只送她一塊劃破的玉佩,實在太小氣了些!”

劃玉佩的事也就依蓮父女二人知道。林晚榮想了想,忽然一拍手︰“哦,我明白了。師傅姐姐,你一早就知道我來了是不是?你一直跟著我,是不是?”

“我才沒有跟著你呢!”安姐姐俏臉生暈,哼了聲轉過頭去。

看她口不對心,林晚榮大樂,旋即又有些懊悔︰“早知你就在我身邊,我昨夜干嘛上山呢,那不是自己找打嗎?姐姐,你怎麼也不出來勸勸寒阿叔,他可是真動手呢!”

安碧如輕輕道︰“我要勸他,就勸他再打狠一點!”

“為什麼?”林晚榮愣了愣。

看他痴痴呆呆的樣子,也不知是真還是假,安姐姐白他一眼,微微著惱的轉過頭去︰“不為什麼!就想打醒你,叫你長長記性!”

“哦,你是不是以為我和依蓮有——”林晚榮恍然大悟,笑道︰“姐姐,這次你可真的是誤會了!依蓮那麼純潔可愛的女孩,我怎麼會去染指呢?我喜歡地是師傅姐姐這樣成熟美艷、會打針的——”

“是嗎?”安碧如咯咯嬌笑著打量他,將臉頰湊到他面前,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那我以後每天給你打針,小弟弟,你喜歡嗎?

安姐姐說話,總是這麼特別,想起她的手段,林晚榮剎時又是高興又是擔憂,小心翼翼道︰“喜,喜歡!”

“聲音大一點嘛,”安碧如輕輕挑起他的下巴,盯著他嘻嘻一笑︰“我听不見!”

林晚榮冷汗刷刷直下,安姐姐的情趣,果然很特別啊!我怕你的銀針,但是我喜歡你的調調啊!他心一橫,牙一咬︰“姐姐,我們打針打一輩子吧!”

安碧如臉頰嫣紅,手心微顫,忽然嗤嗤輕笑,迅疾在他額頭上戳了下︰“想地美!你當我們苗女都是好欺負地嗎?”

林晚榮急忙擺手︰“不,不,我說真的,師傅姐姐,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欺負你!憑你的手段,我也欺負不了你啊!小弟弟就是要照顧你生生世世,讓你不再漂泊,讓你永遠都開心快樂,你說好不好?!”

他將安碧如地玉手拉得緊緊,一刻都不肯放松。安姐姐痴痴望著他,臉上羞喜乍現,卻忽然淚珠簌簌,兩行輕淚紛落下來。

林晚榮正要出聲安慰,安碧如已抹了眼淚,嘻嘻道︰“小弟弟,你說謊的時候,總像真話似的,害我都被你騙了!”

“什麼說謊,這就是真話!”小弟弟惱道。

安姐姐脈脈望著他,咯咯嬌笑︰“那是我錯了。小弟弟,你說真話的時候,總像謊言一樣!”

這還不是同一個意思嗎?你耍我呢!林晚榮頓時頭大如牛,遇上這個狐媚卻又聰明的安姐姐,他空有一身的本事,卻怎麼都使不出來了。

望見他低垂著頭,像個斗敗的公雞似的,安碧如眸中泛起

溫柔,無聲握緊了他地手。默默微笑。

“明天就是花山節了!”她忽然輕輕道。

“嗯!”

“你什麼時候來?”

“考慮考慮吧——”

忽覺掌心一松。安姐姐已無聲地偏過了頭去,神情冰冷如霜。林晚榮拉過她地手,嘻嘻笑道︰“——我是考慮,怎樣才不會被寒儂阿叔給打回來!”

“是嗎?!”安碧如轉過頭來,咬著牙咯咯嬌笑,神情極為詭異。林晚榮還未弄清情形,就覺屁股一涼,陣陣疼痛傳來。不用想也知道是銀針入體了。

安姐姐的報復手段神出鬼沒。誰也不知道她會用什麼招數。林晚榮心驚肉跳之余。忽然有一種奇怪地感覺,與安姐姐這樣鬧鬧。渾身說不出的輕松寫意。

他扭過頭去朝安碧如微微一笑,安姐姐呆了呆,再也舍不得下手,無聲的低下頭去,目光輕柔。臉頰暈紅一片。

林晚榮忽然嘆了聲︰“我跟依蓮學了好幾天,也只會五首山歌。怎麼辦?”

安碧如搖頭微笑︰“這我哪知道?”

“我的意思是,姐姐,咱們能不能先作作弊。你告訴我明天唱什麼歌,我回去跟依蓮學去!”

安姐姐怒哼了聲︰“我才不要使詐,贏就要贏的光明正大。這花山節,我們苗家人都是憑本事取勝的。”

安碧如外表雖放蕩,內心里卻是個高傲的性子,她不肯作弊。林晚榮卻有點撓頭了。以他地那點本事。要在花山節出人頭地。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地地事情。

“還有一件事,那個扎果和敘州府尹勾結,今天在香韻樓密談。你知道嗎?”林晚榮沉默了半晌才道。

“自然知道。”安碧如輕笑道︰“你以為我在苗寨是白給地麼?”

安姐姐果然有本事,林晚榮大喜︰“他們談了些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

出乎意料,安碧如堅定搖頭︰“不行!不管是花山節,還是兩派勾結。都只能靠你自己去解決。”

“為什麼?!”林晚榮大為不解。

安姐姐嫣然一笑,輕輕道︰“我希望。你能用自己地手段去解決這一切,做一回我們苗寨的英雄!小弟弟,你听得懂我在說什麼嗎?”

做苗寨的英雄?林晚榮眨了眨眼,恍然明白了。

無論是花山節還是聶遠清與扎果勾結,其實都與苗寨息息相關。以安碧如的本事,她要處置扎果絕不算難,只是她不願意對自己地族人動手,所以才要把這件事留給自己最信任的小弟弟去做。換言之,這又何嘗不是一次考驗呢?

對于安姐姐說,她絕不願意在事關自己終身幸福的事情上有任何折扣,她需要一個正大光明、全文字小,在電腦站WWW.101dU.Net為全苗寨所敬仰的英雄,需要一個無比強壯地臂彎在全苗寨地民眾面前帶走她。如何處置這一切,就看小弟弟的了,這才是她的良苦用心。

林晚榮無奈點頭,苦笑道︰“听是听懂了,就是覺得壓力好大哦!”

“小弟弟,你真聰明。”安碧如溫柔撫摸他臉頰,眸中滿是欣喜的顏色︰“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不能做也要做啊,誰讓我上了你這狐狸精的套呢?他哈哈笑了兩聲,忽然想起一事,臉色頓時變了︰“師傅姐姐,我跟你打听一件事!”

安碧如卻似有神機妙算,不緊不慢道︰“是不是你那突厥小情人身上的毒——”

“對,對,就是月牙兒!”人命關天,他也顧不得安姐姐酸溜溜地語調了,急得緊緊握住她的手︰“師傅姐姐,玉伽到底中地什麼毒?”

安碧如冷哼了聲,偏過頭道︰“忘了!”

忘了?林晚榮嚇得差點暈倒,你自己下地毒藥也能忘記,還有沒有天理了?

看見安姐姐眼光冷淡、似笑非笑的樣子,他有勁使不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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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三章 冷

我不是什麼大人物,」林晚榮正色道:「我和所有人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只不過從前壞事幹的多了些,就有很多人記住了我的名字,有人喜歡,也有人憎恨,僅此而已。」

「阿哥,如果華家郎都是像你這樣的『小人物』,那還有我們苗女的活路嗎?!」.下頭去。

「這個——」林晚榮尷尬笑了聲,不知該要如何回答。

依蓮說的極對,如果所有的華家人都似阿林哥這樣有膽量、有本事、有見識,哪個苗家女孩會不喜歡這樣的男子?他是小人物不假,卻也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小人物!

聽那微微一聲歎息,知他心中定有難事。依蓮無語凝噎,將那烘乾的苗裝緩緩遞到石後:「阿哥,衣服干了!」

林晚榮嗯了聲,伸手接過尚帶著火熱的衣衫,少女纖細的雙手將那苗裝抓的緊緊,潔白的手背露出緊繃的細細血管,晶瑩的淚珠,一滴一滴落在衣領上,轉瞬消逝不見。

林晚榮喉嚨陣陣乾澀,苗裝落在手裡重逾千鈞,他無奈的偏過頭去,歎息道:「依蓮,別這樣!我這個人不值得你喜歡!」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依蓮輕輕自語,慘然微笑。

林晚榮飛快的穿上衣裳,這才敢出來見人,望著依蓮那灼灼的目光,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剛才依蓮失蹤地時候。他比誰都焦急,現在小阿妹安然無恙,他又不敢見她了。

少女一聲不響、溫柔為他整理好衣衫,忽然展顏:「阿哥,我突然想起你第一次穿苗裝時的樣子!」

「是嗎?什麼樣子?」林晚榮情不自禁道

依蓮雙眸漸亮,眼中露出幾分追憶的神采:「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同樣一套衣裳。阿爹穿上的時候威武正直。你穿上的時候,卻怎麼看都不像個正經人。嘻嘻——」

少女臉上流露出久違的笑容。偷偷打量著他:「幸虧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要不然,你早被阿爹阿母打出去了!」

這丫頭判斷好人壞人的標準倒簡單地很,林晚榮苦笑著搖頭:「我本來就是個不正經地人。穿什麼衣裳都改變不了本性!」

依蓮噗嗤一笑,驀然臉頰漲的通紅,她猶豫了半晌,終於鼓起了所有地勇氣。抬起頭來緊緊望著他:「阿哥,我是不是生地很難看?!」

「怎麼可能?!」林晚榮急忙擺手:「你是九鄉十八寨出了名地俊俏咪猜。追求你的小伙子排隊都排過金沙江了!」

依蓮咬了咬嘴唇,雙頰如血,勇敢的望著他:「那你為什麼不喜歡我?!」

「這個——」林晚榮一時啞口無言。

苗女多情而又潑辣,這一點在映月塢地其他咪猜身上都得到了映證。唯獨依蓮是個例外。

依蓮在苗鄉是最出色的,無論學識、眼光、領導能力都遠超他人,可是在感情的表達上,她卻比其她女孩要羞澀的多。

她喜歡阿林哥,偷偷摸摸不敢開口。好不容易在眾人地慫恿下。鼓足了勇氣對阿林哥情歌表白,卻又遭到無情的拒絕。這種打擊不是誰都能承受地。偏偏這個時候體現出依蓮性格的倔強與堅強了,她是一個不願意輕易服輸的苗家女孩!

「什麼這個那個的。阿哥。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少女似乎豁出去了,顧不得滾燙地臉頰,緊咬住牙望著他。

依蓮雖然害羞,卻是最傑出的苗家女,一旦發起彪來,比紫桐那些咪猜要厲害多了。林晚榮也有些招架不住:「那個,那個,我不能喜歡你!」

「為什麼不能喜歡我?」依蓮有些著惱了,狠狠抓住他的手,直往自己胸前按去:「阿哥,你摸摸我的心——」

「啊——還是不要了吧!」林晚榮嚇得一跳,急急縮回手去,緊張兮兮的四處東張西望。做人還是老實點好,安姐姐可是神人,沒準就躲在哪裡監視我呢!

「我們苗家女,喜歡一個人就是生生世世、永不背棄!」依蓮笑著望住他,眼中地淚花晶瑩閃爍:「腰帶已經送給阿哥了,不管你要不要我,依蓮生生世世都是你地人!請五蓮峰和金沙江為我作證!」

太癡情也是件麻煩事啊!林晚榮無奈的擺頭:「依蓮,你不要衝動,你根本不知道我地情況——」

「什麼情況?是因為聖姑嗎?」依蓮無語低頭:「阿哥,你真是個忠貞的人

我能和忠貞扯地上邊嗎?這真是個天大地笑話!林晚榮哭笑不得,無語長歎:「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真實的身份了吧——」

「嗯!」

「你知道的那都只是皮毛,」林晚榮吁了口氣:「簡單點說吧,我在家中已經娶過親了!」

「什麼?!」少女咬了咬牙,鼻子驀地發酸:「那你和聖姑,又算怎麼回事?!」

「我和聖姑是兩情相悅、姻緣天成,家裡人早就同意了,所以我才來苗寨迎娶。可是聖姑愛面子,一定要我憑真本事當著所有鄉親的面征服她,她才肯下嫁,所以,你也看見了——」林晚榮攤了攤手,一口氣說完,心裡頓覺如釋重負。

依蓮默默嗯了聲,酸楚道:「你家裡的妻子,真是個善良的人!換作是我,怎麼會讓自己的阿哥去迎娶別人?!」

「是啊,她們都是好人——」

「她們?!」這一驚之下非同小可,依蓮失聲問道:「你到底有幾個妻子?」

林晚榮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這個,我先數數啊。仙兒、青旋、巧巧、凝兒、神仙姐姐,這是已過門的!徐小姐、聖姑、玉霜、大小姐。這是待娶地!月牙兒小妹妹也正在緊張排隊!哦,還有個計劃外的——」

他數一人便伸出一根手指,左手完了換右手,右手完了,又恨不得把腳趾頭也伸出來清點。見他那囂張的樣子,依蓮氣得狠狠在他手背拍了下:「你,你怎麼會有

妻子?你以為自己是皇帝嗎?!」

「我也不想啊!」阿林哥無辜地一攤雙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其實我談戀愛是很講究質量的。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質量上去了。數量也跟著上漲啊!如此不符合邏輯的事情。竟然發生到我身上,真是奇哉怪也!」

什麼奇哉怪也。我看你是得意洋洋才對。依蓮心中酸苦交加。沒想到一直引以為傲的阿林哥。家裡竟然有了這麼多老婆。她咬牙恨道:「阿哥,你霸佔了這麼多地女子。人家都是心甘情願地嗎?你是不是把她們強搶回來地?」

「我要真是那樣地人——」阿哥搖頭苦笑:「只怕你早就被我搶走了!」

少女臉頰生暈。低下頭去默默無語。心中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說來你可能不信。我這幾個老婆。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娶回的,她們每人都有一個故事。」林晚榮笑著從頭講起,巧巧、青旋、大小姐、寧仙子。個個都是與眾不同、魅力獨具。便彷彿進入了眾香園中。

依蓮起初還有幾分不屑。後來便聽得漸漸入神。朦朦朧朧中恍然記起。這些女子地身影早已融入他平日講過地故事裡了。

這一番講完。便如翻開了一幅完整地書頁。不僅依蓮聽得癡癡呆呆。就連林晚榮自己也不勝感慨。回首前程往事,歷歷在目,清晰地就如同發生在昨天,叫人永難以忘懷。

「阿哥,那日你問我苗毒地事情。是不是為了那個突厥可汗月牙兒?!」少女幽幽一歎,輕聲問道

林晚榮溫柔一笑:「就是她了。她是天底下最聰明地大可汗,卻也是最癡最傻地小妹妹!」

單看他臉上溫情地笑容。便知他與那個女可汗是怎樣地刻骨銘心。依蓮默默地低下頭去:「真羨慕這個月牙兒。我要是能像她那樣,阿哥也許就永遠不會忘記我了!」

這種想法太危險了。林晚榮臉色一整:「依蓮,每個人都是獨立地,是不能拿來簡單相比地。你也有你自己地優點,不能妄自菲薄!」

「阿哥,我問你一件事情,」依蓮忽然抬起頭來,臉色潮紅地望住他:「請你不要迴避。也不要打馬虎眼。一定要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就算是依蓮求你了!」

她雙眸水霧濛濛。羞澀而又勇敢,林晚榮看的心裡一軟,默默點頭:「你問吧。我一定認真回答!」

「阿哥,」依蓮顫抖著緊拉他地手,雙目炯炯盯住他地眼睛,修長如玉地頸子泛起片片鮮艷地粉色:「請你告訴我,你,你有沒有喜歡過依蓮?!不要說不敢喜歡,也不要說假話,我就想聽一句真心地——」

一語既畢,少女羞澀的閉上了眼睛,緩緩垂下頭去,身體恍如風中搖擺的樹葉,隨時都會飄零在地!

喜歡抑或不喜歡,這幾個字豈是那麼容易說出口的,林晚榮嘴皮子像是綁上了鉛塊,怎麼都張不開。

聽他久久不說話,依蓮臉色驀地慘白,心如針刺一般:「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林晚榮疾道:「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你不說我也明白地,」依蓮搖搖頭,嘻嘻輕笑著,淚水卻怎麼都止不住了:「阿哥,我送你的腰帶呢——」

「哦,在這裡!」腰帶連帶著他身上地幾件寶貝,早被裝進了苗袋中,林晚榮手忙腳亂的將它找出,遞到少女手裡。

望見那潔白如雪的腰帶,依蓮臉色慘淡,抹了淚珠,喃喃一笑:「這腰帶是我送給你地,阿哥,你真地不要它麼?」

這個問題怎麼答?林晚榮咧了咧嘴,喉嚨乾澀。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少女輕輕望著他:「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想親眼看看你繫上它地樣子。阿哥,你願意答應我這最後一個請求嗎?!」

林晚榮無奈輕歎:「既然你想看看,我就系一回也無妨!」

他正要伸手,依蓮卻一把推開他胳膊:「不行,這腰帶要我親自繫上才有效力。」

她手臂不住的顫抖,溫柔環上他腰肢,將那潔白的玉帶緊緊繫在了他腰上。

按照苗家風俗,一旦苗鄉女子將自己的腰帶親手為阿哥繫上了,那便是終身相許、永不背棄之意。

林晚榮稀里糊塗不太明白,依蓮氣息急喘,臉泛潮紅,眸中興奮羞澀卻又帶著刻骨銘心的傷痛:「我們苗女,一生一世就只喜歡一人!咳,咳,阿哥,依蓮是你的,生生世世都是你的!求求你,抱抱我,一定要抱抱我——」

她的聲音似泣似訴,越來越小,及至微不可聞。林晚榮尚在猶豫,忽覺一個柔軟地身體無力向自己懷中倒來,他手心裡忽然一熱,似有什麼東西滴了下來。那液滴烏黑一片,隱有幾分眼熟。

血?!林晚榮大駭,驀地抬起頭來。

少女軟軟地倒在他懷中,奮力蜷緊身子,烏黑地血漬自她嘴角汨汨流下,她如玉的臉頰,早已被淚花染的晶瑩。

「阿哥,我冷,求求你抱著我——」依蓮淚雨紛飛,淒然輕笑,忽用盡所有力氣抱住了他地胸膛。

林晚榮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覺阿妹身子驟然一緊,軟軟的癱在懷裡,再也沒了聲息,絲絲的寒意自她柔軟的嬌軀上緩緩透過來。

「依蓮——」林晚榮如夢初醒,用盡所有的力氣瘋狂怒吼,心都破裂了一般。

[ 本帖最後由 tyler002 於 2008-10-2 02:0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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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2樓
發表於 2008-10-4 00:56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六四章 一個條件

少女的身體,軟軟的躺在他懷里,臉色煞白,再沒有了呼吸,最後的體溫也正在漸漸的失去。

林晚榮怎麼都沒想到,一向溫柔的依蓮,竟會倔強如斯,她用了這樣一種極端的方式,來渲昭自己不屈的情感。

“依蓮,依蓮,你醒醒,你不能死啊——”深深的愧疚和無邊的痛苦潮水般涌上心頭,林晚榮心膽俱裂,抱住阿妹冰冷的身子,憤怒的仰天長吼。

一道動人的身影電般疾射而來,聖姑焦急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這是怎麼回事?我才離開了片刻,怎麼就出了岔子?!”

听到安姐姐的聲音,林晚榮這才如夢初醒,急忙緊握住她的手︰“師傅姐姐,快,快救救依蓮——”

不待他吩咐,聖姑已伸出手去翻開少女的眼皮,默然打量了幾眼,忽然搖了搖頭,微微輕嘆。

林晚榮腦中轟的一聲,身形都站不直了︰“姐姐,依蓮到底怎麼樣了?求你一定要救活她!要不然,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的!”

安碧如瞪了他一眼,惱道︰“我們苗女有兩樣東西天下聞名,你知道是什麼嗎?”

林晚榮頹然搖頭。

“難怪人家小阿妹不想活了,”聖姑盯住他默然一嘆︰“遇上你這種木頭,不被你惱死,也被你氣死了!我們苗家女,馳名天下的便有兩點,一為痴情,二為用毒。”

這兩個特點在依蓮身上體現的淋灕盡致,林晚榮猛地一拍腦袋,腸子都悔青了︰“對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安碧如哼了聲︰“想到了又能怎樣?!我來問你。你對依蓮究竟說了些什麼,竟致她服下這斷腸之毒?!”

斷腸之毒?光听名字就夠恐怖,林晚榮臉色刷的白了︰“依蓮問我喜不喜歡她——”

“那你如何回答的?”師傅姐姐嚴肅地盯著他。

“還能怎麼回答。”林晚榮長長嘆息︰“家里的情況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依蓮是個純潔的苗家女孩,我們那種生活是不適合她地,我沒有把握給她幸福、也沒有把握讓她快樂,又怎麼能耽誤她的終身——”

“什麼不適合,什麼不能給她幸福?借口,統統都是借口!”安姐姐憤怒白他一眼︰“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幸福還是快樂,依蓮比你更清楚,她自己的選擇。憑什麼硬生生將她抹殺掉?”

林晚榮哪有心情與她爭論這些,無奈道︰“師傅姐姐,這些事以後再說吧,請你先救救依蓮!”

“這些事必須先弄清楚,”聖姑搖頭哼道︰“身死不可怕,心死才是無藥可醫。我今天就要為苗寨的小阿妹討個公道!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歡依蓮?!”

師傅姐姐不救人、反而替依蓮責問起來了,林晚榮被逼無奈,苦著臉笑道︰“依蓮溫柔俏皮、活潑可愛,誰不喜歡?可是青旋她們早就下過戒令了,我應該尊重她們不是?要是處處沾花惹草、見一個喜歡一個。那我豈不成了頭種馬?”

安碧如噗嗤一笑,旋即又覺氣氛不對,急忙板起了臉來︰“總算你還有些自知之明,哼,種馬?那是抬舉你了!我瞧你像種豬更多一些!”

“管他種馬種豬,姐姐,求你救救依蓮先!”林晚榮慌張的雙手作揖。

師傅姐姐不言不笑,緊盯住他︰“這麼說。你是喜歡依蓮的了?!”

林晚榮牙一咬、心一橫︰“是的,我喜歡她——唉喲——”話還未完。便覺腰間劇痛。安碧如給他來了記狠的。

“小弟弟,你倒是膽大的很那。”安姐姐柳眉倒豎,湊到他耳邊,咯咯冷笑︰“竟當著我的面前,對別地女人表白起來了?!”

逼著我說的是你,說完了吃醋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什麼?林晚榮心有戚戚,慨然嘆道︰“多情本就是我罹患的一種絕癥,無藥可解。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與依蓮無關,請師傅姐姐一定要救救她!”

“這是斷腸之毒,哪就那麼容易相救?”安碧如搖了搖頭,望見小弟弟慘白的臉色,她眼珠一轉,輕輕道︰“不過麼,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真地?”正處失望中的林晚榮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洋溢著濃濃的欣喜。

安碧如微微點頭︰“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師傅姐姐既然這樣說,那依蓮就一定還有救了。林晚榮大喜之中,心懷稍微寬慰了些,忙不迭的點頭道︰“姐姐怎麼如此見外,咱倆是什麼關系,還用得著講條件嗎?!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這是你說的哦,將來可不要後悔!”安碧如嫣然一笑︰“我這條件也簡單的很——要是我救活了你這個小阿妹,今後無論我如何處置她,你都不許插手。”

“啊?!”林晚榮愣了愣神。聖姑地話里透著古怪,她處置依蓮干什麼,吃醋麼?可是她要殺了小阿妹,我也不管麼?

師傅姐姐何等精明,望見他閃爍的眼色便知他心中所思,忍不住哼道︰“怎麼?擔心我害她麼?”

聖姑為了苗家鄉親的幸福,寧願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經歷了無數的艱辛苦楚,又怎會去戕害苗家小阿妹?

林晚榮嘆了口氣,緊緊抓住她的手︰“我怎麼會那樣想呢?依蓮是個好姑娘,是我愧對了她,我真心實意希望她能開心快活!姐姐你要惱我,就狠狠扎我幾針,小弟弟絕不叫疼,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依蓮為難!”

安碧如一言不發,睜大了眼楮狠狠瞪住他,目光似箭般射入他心窩。

林晚榮心里直發毛,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兩步,疾道︰“姐姐,你。你動手的時候輕一點,其實,我還是有點怕打針的。”

“噗嗤。”聖姑

破涕為笑,薄惱著白他一眼。臉頰泛起點點紅暈。柔聲嗔道︰“什麼打針不打針地!你心疼小阿妹。卻要惹別人來心疼你——你這呆子!”

就是再駑鈍的木頭也知道聖姑的意思了,望著她脈脈垂下地鮮紅俏臉,林晚榮欣喜過望︰“那我以後就多注意點,不讓你心疼就是了!”

“誰心疼你了?不害臊!”安碧如耳根發燒,輕嗔著看他一眼。

她自林晚榮懷里接過那冰冷地嬌軀。望著少女煞白地臉頰,緩緩伸出手去,輕拂依蓮耳邊散亂地秀發,微聲嘆道︰“這個小阿妹,聰明伶俐、敢作敢當。那脾氣性格。活脫脫就是一個許多年前地我!”

“姐姐說地一點不錯。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似乎就看見了當年師傅姐姐的樣子!”林晚榮深有同感,欣欣然點頭。

“是嗎?!”安碧如眼中閃過濃濃的驚喜。旋即嘆息一聲︰“我們苗女什麼都好,唯獨那痴情一點,卻讓人恨。又讓人憐。最為不幸地便是遇上個無情無義地華家郎,那才叫柔腸寸斷、摧人心肝!我與小阿妹相距一個年輪。卻都難逃命運輪回,讓一個白眼狼白白得了便宜!”

她眼神脈脈溫柔,輕笑著打量他。林晚榮就算不是白眼狼。那也得認了!

“師傅姐姐,依蓮現在到底怎麼樣了?”說來說去,卻不見聖姑著急小阿妹的傷勢,林晚榮自然急了。

“把她交給我就是了!只是我們有言在先,若救活了依蓮。我如何處置她,你都不許反對!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能不答應嗎?林晚榮無奈點頭。

望著他悻悻垂首的樣子,聖姑溫柔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小阿妹,心疼都來不及,還能害她不成?至于能不能獲得她想要的幸福,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聖姑仿佛在打啞謎,林晚榮听得雲里霧里、始終不明白。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只要師傅姐姐出手。小阿妹一定沒事!

安碧如也不多解釋。笑著在他臉頰上輕拍了兩下︰“我要拯救你地小阿妹去了,你可不許跟著我!早些下山去。明天還有一件你夢寐以求地事情呢——”

她說到後來。臉已紅到脖子根上了,林晚榮心里一跳。大喜道︰“你是說——洞房?!”

安姐姐怎會應他,腳尖在他腿彎上輕踢了下,羞惱地哼了聲。

林晚榮還沒反應過來,她已帶著依蓮,身形疾如一縷淡淡地青煙,消逝在了浩淼夜色中。

林晚榮心中又喜又憂。來到苗鄉,迎娶安姐姐,明天就要修成正果了,這是一件大大地喜事。可是依蓮命懸一線、生死未卜,讓他心中無限地愧疚。

依蓮到底能不能恢復?師傅姐姐又會如何處置小阿妹?一個個地謎團緊緊纏繞在心頭,叫他心神陣陣不寧,猶豫了半晌,才悻悻下山而去。

遠遠地峰頭上,聖姑身形凝立,默默翹望著那落魄地背影,忍不住地微笑搖頭︰“真是個傻傻地小弟弟!”

依蓮靜靜躺在石下,月華如水,照在她清秀的臉頰上,往日紅潤地嘴唇,早已失去了動人地顏色,雪一般的蒼白。沒有呼吸,沒有體溫,就像死去了一般。

安碧如跳下大石,用竹筒從溪邊汲來清水,又自懷中取出一顆藥丸,捏碎了送進依蓮口中。

說也奇怪,不過盞茶功夫過去,依蓮原本煞白地臉頰,竟緩緩爬上幾絲淡淡的暈紅,顏色漸漸的好轉。她酥胸微不可察地一喘,已有了輕輕的呼吸,接著便手指微微蠕動,生命的氣息重新回到了她身上。若是林晚榮見到了這一幕,定然會歡呼出聲。

依蓮長長的睫毛無聲顫動,雙眸緩緩睜開,四周打量了幾眼,喃喃自語︰“我這是在哪里?阿哥——”

“你醒了?!”一個動听地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少女急忙偏過頭去,身旁站著個嫵媚艷麗、豐神如玉的苗家女子,正對著她微笑。

依蓮呆了呆,旋即驚喜失聲︰“——你,你是聖姑?!”

安碧如笑著點頭,少女激動的臉色通紅,雙眸滿是崇敬和仰慕,掙扎著站起來,急急跪在她面前,恭敬叩首︰“聖姑,我可見到你了!”

少女婷婷婀娜的樣子惹人憐愛,倔強的眼神依稀仿佛當年的自己,聖姑看地喜愛之極,急忙扶起她︰“快起來吧,依蓮阿妹!”

少女驚的睜大了眼楮,緊緊扶住她胳膊︰“聖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安碧如輕笑道︰“我當然認得你了,苗鄉百里最有名地百靈,依蓮小阿妹!我不僅知道你的名字,還听說你是我們苗寨書念地最多地咪猜,不僅山歌唱的好,更是學識好、眼光好、心地善良。所有人都佩服你。是不是這樣?”

依蓮俏臉通紅,抬頭仰望著她,吶吶道︰“我只是映月塢地一個小阿妹,哪有您說的這樣好!”

聖姑望著她狡黠一笑︰“你不好?那怎麼連阿林哥都喜歡你?”

阿哥喜歡我?依蓮心中一苦,驀然驚醒過來,“啪”的跪倒在地,淚落如雨︰“不,不是這樣的!不關阿林哥的事,是我死纏著他,請聖姑責罰依蓮!阿林哥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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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3樓
發表於 2008-10-5 21:10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六五章 願意

“我的個傻阿妹唉,”安碧如無聲的搖了搖頭,輕輕扶住少女肩膀,將她扶了起來︰“喜歡一個人有什麼錯?你為了他,連那斷腸之毒都不懼,卻為什麼不敢大聲說出來?!”

阿林哥是聖姑的情郎,我怎能跟聖姑搶他?依蓮苦苦搖頭,忽又心生奇怪,她紅著臉看了安碧如一眼,小聲道︰“聖姑,我明明已服下了斷腸之毒,您怎麼還能將我救活過來?”

苗寨緊鄰大山,所遇毒藥毒物千奇百怪、藥性強烈,所謂斷腸之說,便是精選其中五味劇毒調拌在一起,非施毒之人不知其毒源自何物,自然無法對癥下藥,這才有斷腸之說。

安碧如撫摸著少女秀發,凝望住她微笑道︰“若是真的斷腸之毒,我自然無法解了。只可惜,你心生悲切之下,連那藥物被人偷換了都不知道。你瞧瞧,你要的那五味毒源,可都在我這裏呢!”

她從懷中掏出個藥包,小心翼翼的展開,卻見裏面盛放著幾味曬幹的劇毒藥材,依蓮掃了一眼,正是自己心悲之下調制的斷腸之毒,卻不知如何落到了安碧如手中。

悲愴之下,所有的心酸委屈齊齊湧上心頭。“聖姑——”,依蓮泣呼一聲,奮力投進她懷中,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自遇到阿林哥開始,便在幸福與痛苦的邊緣徘徊,喜歡他卻不敢開口,等到鼓起勇氣時,阿哥已成了別人的情郎。人生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麼?

“傻丫頭,”安碧如拍著她肩膀柔聲一嘆︰“現在知道了吧?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膽說出來。要勇敢的去爭取,這才是我們苗家女地勇氣!一味躲閃,只會將幸福拱手相讓!”

“嗯!”聽聖姑親自教導。依蓮又悲又喜,在她懷裏用力點頭,忽又覺得不對︰阿哥是聖姑的情郎,她怎還鼓勵我去爭取?

少女急忙抬起頭來,羞羞怯怯的望著她︰“聖姑,阿哥是你地情——我怎麼可以和你——”

安碧如俏顏一紅,嘻嘻笑著拍拍阿妹動人的臉蛋︰“真是個傻傻的小丫頭,我見猶憐,難怪小弟弟會那樣喜歡你!”

依蓮緩緩搖頭,神色一黯︰“阿哥他不喜歡我的!”

“喜歡不喜歡。不能靠嘴說,要用心去感受的!”聖姑輕輕搖頭︰“他待你如何,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少女低著頭想了想,從進山以來,與阿林哥一路同行,他雖言笑無忌。那無聲處流露出的關懷和憐惜卻清晰可見。依蓮緩緩垂首,紅著臉虛弱無力道︰“我,我不知道!”

安碧如也不點明,咯咯嬌笑著拉住她手︰“阿妹啊,你記住了。喜歡一個人,不能一味的溫柔。有時候也要對他狠一點,要讓他知道你的存在。這樣他就會怕著你懼著你,卻更加想著你念著你!就算他當前不記得你的好,過後也會省悟過來,到時候只會更加的關切你!就像我和小弟弟——”

她說著說著,忍不住地噗嗤輕笑,眉間溫柔一片,聲音無聲無息的小了下去。

依蓮眨了眨眼。輕輕點頭︰“明白了!難怪阿哥那樣懼怕聖姑呢,原來是聖姑愛他愛到了極致!”

“呸。誰愛他了!”依蓮也是個聰明人。安姐姐引火燒身,被她一調笑。頓鬧了個大紅臉,羞鬧著連連嗔怪。那艷麗無匹的模樣,直叫身為女人的小阿妹也看的呆了︰“聖姑,你真好看!”

安碧如咯咯輕笑,緊拉住她的手︰“阿妹地小嘴可真甜!放心吧,你也會有我這樣好看的一天!”

與聖姑聊了兩句,見著她那和藹可親的笑容,便如鄰家阿姐一般,依蓮也不如何懼怕了。

“依蓮,你的阿林哥明明是很喜歡你的,卻不敢說出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安碧如突然正了顏色,緊盯住依蓮問道。

這一語頓把少女的全部心神都吸引了過去,小阿妹急忙拉住聖姑地衣袖︰“為什麼?求聖姑教我!”

安碧如慨然一嘆︰“像我們這樣的苗家女,在世人眼中皆是平凡普通,便如天邊的雲彩,今日看著好看,明日卻就散去了。仿佛陣風一般,雖然清新,卻來的快,去的更快,註定就是一個匆匆的過客。怎能讓人深深牢記?”

依蓮神色一黯。聖姑說的不錯,像阿林哥那樣的人,身邊地女子定然個個都非庸脂俗粉,她一個無依無靠的苗家小阿妹,又能算得了什麼?

少女雙眸含淚,緊抓住安碧如地手,殷切道︰“聖姑,我喜歡阿哥,寧願為他去死!我該怎麼辦,求聖姑教教依蓮!”

“我們苗家女,唯有勇敢堅毅、自立自強,做一個有本事地女人,不依附于男人而存在,才能讓他正視我們,永遠忘不掉我們!”

聖姑輕輕一笑,臉生紅暈,柔聲道︰“我和你的阿林哥,就是這樣開始地!那時候他比現在還卑鄙無恥,見我的第一面,眼光就挪不開了,動手動腳的,一門心思想著佔我便宜!後來被我狠狠整治了幾次,他才老實了些!你想想,我要是沒本事,那還不早被他——”

聖姑臉頰一紅,說不下去了。

依蓮聽得奇怪,阿哥以前真是那麼壞的人嗎?現在怎麼看不出來了呢?聖姑口口聲聲要整治他,可落到最後,她所有的便宜,還不都一股腦讓阿哥佔去了?!

安碧如目光輕柔,聲音卻有著說不出的堅定。身為苗家女,一定要自尊自強,這是她多年在外漂泊的心情感悟,自是真知灼見。

少女默默搖頭,黯然一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苗家女,又沒聖姑你那樣的本事,一旦阿哥離開了苗寨,他很快就會忘了我的!”

“所以啊。你更要做一個有本事地人,讓他牢牢記住你。”聖姑嘻嘻一笑,湊在依蓮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什麼?!”依蓮瞬間臉色漲紅。疾聲道︰“這,這怎麼可以?!我哪有那個本事?!”

“為什麼不可以?!”聖姑神色嚴肅,緊緊拉住她的手︰“阿妹,要對自己有信心!你聰明善良、堅貞不屈,人才俊俏,又熱愛苗寨,所有的咪多咪猜都佩服你,就連寒儂幾位阿叔也看好你!有這些支持,你還怕什麼?再說,天底下沒有生下來就什麼都會地人。不會的可以學,我也是像你這般年紀過來,也是一樣樣學來的!你一定能為我們苗家帶來福祉,阿姐相信你!”

依蓮驚的直搖頭︰“聖姑,我怕不行——”

見這小阿妹臉色都嚇白了,聖姑急忙按住她肩膀︰“沒試過怎麼知道不行?你想想。這敘州可是你阿林哥最關注的地方,你要將這重擔挑上了,他這一輩子只怕天天都要念著你了!那還能忘記你嗎?”

阿哥永遠都念著我?依蓮的小心髒噗通噗通直跳,雙手急劇顫抖,忽然淚如泉湧︰“可是,我想阿哥的時候怎麼辦?!”

“傻丫頭啊!”聖姑嘆了嘆。輕笑著在她耳邊又言了幾句。

依蓮聽得耳根紅透︰“聖姑,你,你說的是真的?!”

“那是當然了,”安姐姐扶著她肩膀咯咯嬌笑,神色無比的嫵媚︰“只要你將咱們這百里苗鄉治理地妥妥當當,不出個一兩年,我保教你心願得償!嘻嘻,那個小壞蛋。哪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到時候師傅姐姐送個美麗的紅隻果給他。看他吃還是不吃?!”

依蓮臉色漲紅。酥胸急劇的顫動,猶豫了半晌。忽然猛一咬牙,眼神瞬間堅定起來︰“聖姑,我願意!”

安碧如無聲點頭,輕輕一嘆,拍著她手道︰“阿妹,苦了你了!”

少女撲進她懷裏,淚珠嘩啦啦流下︰“只盼阿哥能回來看我一眼,我這一輩子都心滿意足了!”

“放心吧,阿姐說過的話,就一定能辦到!”聖姑笑得說不出的誘人︰“只怕到時候你心願得償,洞房之內,又嫌我這阿姐礙眼了!”

“阿姐——”依蓮輕嗔出聲,滿臉生暈,撲進她懷裏,又羞又笑,鬧個不停。

“阿嚏,阿嚏——”一大早起來,就聽堂屋裏地林兄弟噴嚏打個不停,老高拉住身邊的四德,悄聲道︰“林兄弟這兩天沒幹什麼壞事吧?”

“沒有啊,”四德聽得一愣,旋即想起了什麼,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當然了,依蓮小姐那件事除外!”

難怪染了風寒呢,報應啊!高酋咧嘴偷笑,忽聽遠處的林兄弟大聲道︰“高大哥,高大哥——”

高酋幾步竄過去,只見林晚榮雙眼通紅、容顏憔悴,顯是一夜未曾安枕。

叫你調戲人家小阿妹!老高偷樂,面上卻一本正經︰“兄弟,什麼事?!”

“高大哥,”林晚榮拍著他肩膀,小聲道︰“請你再上五蓮峰走一趟,去拜見一下寒儂長老,最好能找到我師傅姐姐,問一下依蓮她——她還好嗎?”

他欲言又止,慨然搖頭,高酋哦了聲,正要離去,就聽門口傳來兩聲清喝︰“末將張群(成自立),拜見林帥!”

“兩位大哥快請進!”林晚榮精神一震,親自挑開簾子,將瀘州的兩位將軍迎了進來。

成自立一眼望見他憔悴的模樣,頓時驚道︰“林帥,您昨夜安歇地不好?!”

“哦,沒事,沒事。”林晚榮尷尬一笑︰“昨晚有些落枕。兩位大哥,查抄聶遠清府宅之事,進行的如何了?”

張群從懷裏掏出清單,恭敬遞於他手中︰“回稟林帥,經一夜搜索,在聶遠清府內,共計查獲黃金萬兩、雪花銀及銀票十五萬餘兩,另有金銀首飾、古玩字畫、明珠翡翠不計其數。”

林晚榮接過清單,略略瞄了幾眼,那上面每一筆賬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折算下來,這個聶遠清任敘州府期間,貪墨的足有三十萬兩不止。

三十萬兩啊!!!林晚榮憤然一拍桌子,氣得肺都炸了!

上次洛敏在山東丟失軍餉三十萬兩,差點落的個人頭落地,可小小的一個敘州府,光是貪墨就比這還多。與突厥開戰,日耗不過萬銀,這三十萬兩,就是整個抗胡大軍一月的糧餉。

敘州本就經濟落後、窮困潦倒,聶遠清卻又如吸血鬼般挖地三尺、如蛆附髓,這老百姓能有好日子過嗎?

“除此之外,聶遠清更欺壓百姓,搶佔土地,強搶民女,光我們記錄的就不下三十餘起!”

“啪!”林晚榮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臉黑的跟炭似地︰“這姓聶的問題都交待完了嗎?”

“已基本理清,還有幾處藏銀地點,尚待他指認!”成自立急忙彎腰稟告。

林晚榮咬著牙踱了幾步︰“這個王八蛋,不生剝活剮了他,難平民憤、難消民怨!張大哥,成大哥,你們將這統計出地賬目,原原本本向敘州百姓張榜公佈,一條也不許疏漏。告示務必貼到每一縣每一鄉,讓每一個人都知道!半年之內,誰也不許撕榜!另外,張榜要向鄉親們言明,聶遠清貪墨地三十萬兩白銀,我一定會一兩不少的還給敘州、還給所有地父老鄉親!這是阿林哥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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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4樓
發表於 2008-10-6 23:52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六六章 兩個問題

聽說他要將聶遠清貪墨的銀兩全部還給敘州,成自立二人所得無比佩服。自古官家收錢容易放錢難,林帥這一舉動,無疑是打破了官場潛規,還了敘州百姓一個公道。

“同時,昭告華苗兩家所有鄉親,”林晚榮沉著臉道︰“聶遠清罪大惡極,所犯罪行罄竹難書,我已向皇上老爺子稟報,聶遠清不必押解進京,只等刑部公文一到,就在敘州府外處以極刑。亂世當用重典,不能讓這個狗東西死的太痛快,要對他施千刀萬剮、淩遲處死,以警戒後來者。所有敘州百姓,都可現場觀看行刑!”

林元帥這是動了真怒了,手段雖惡,卻是為老百姓鳴冤,敘州百姓的好日子真的來了。成自立與張群聽得興奮不已,齊齊抱拳︰“謝林帥!末將這就去辦!”

二人興沖沖奔了出去,林晚榮無奈搖頭,辦的了一個敘州府,可天下有多少個聶遠清?如何殺得過來?除貪乃是天下第一難事,尚在繈褓之中的趙錚,不知不覺已重擔在身,將來不知會有多少頭疼的事情!

正沉思中,四德飛快的鑽了進來︰“三哥,快,快,苗寨二長老給你送喜服來了!”

喜服?林晚榮眨了眨眼,旋即反應過來,急道︰“快迎!”

“恭喜,恭喜啊!”二長老捧著一身嶄新的白苗衣衫,笑眯眯的行了進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想起安姐姐嫵媚地眼神,林晚榮心裏一熱,所有的愁緒頓時一掃而光。他笑嘻嘻的迎上前去。躬身接過二長老手中地衣裳︰“有勞阿叔親自送喜,在下慚愧慚愧!”

四德把早已封好的紅包塞了過去,二長老笑著接過,老懷大樂︰“多謝阿林哥了。好事將偕。還請你快些上山,聖姑正苦苦期盼著呢!”

“好。好!”林晚榮樂的嘴都合不攏了,急忙將那嶄新的衣裳換上。

這苗裝是專為他而做。穿著極為得體。看著袖口那象徵著白苗地純淨絲線。也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從映月塢出發、依蓮為他換衣時含羞帶笑的嬌美俏臉。

“阿叔,我想跟你打聽一件事!”他默默一嘆。

二長老爽朗笑道︰“都快是一家人了,還和我見外嗎?你有什麼事就直接問。”

阿林哥身份超俗,本事非凡,對敘州百姓更是愛護有加。聖姑能與他結成姻緣。也算是一件大大地美事。各位長老從抗拒到接受,觀念已經漸漸的發生了改變。

“阿叔,今天早上。你見過依蓮了嗎?”林晚榮壓低了聲音,小心問道。

“依蓮?”二長老搖搖頭︰“沒看見她。倒是她爹布依與我們商討了一整夜地苗寨事務。天亮方才歇息。阿林哥。你問這個幹什麼?”

“哦。是依蓮將我帶到五蓮峰,這才有了我與聖姑地美好姻緣,我要好好感謝她!”他可不敢說出小阿妹為他殉情地事,要讓這些長老知道了,還不得找他拼命?

難得阿林哥知恩圖報,二長老欣慰地點頭。林晚榮穿上苗裝,掛好大紅,便在震天的炮仗聲中。禮樂齊鳴,直往五蓮峰行去。

歸銀敘州、絞殺聶遠清的告示才剛剛貼出。筠連縣城內外早已人頭攢動,公榜前擠得水泄不通。所有的華苗百姓圍在一起爭相觀看,興奮的擁抱歡呼,慶祝地鞭炮仿佛過節一般,從街頭燃到街尾,經久不息。

老百姓地願望其實最簡單。他們不求當官的能有多大的能耐,只希望你清正廉潔、公平處事。可是普天之下。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地,又有幾人?林晚榮看的唏噓不已,陡然想起趙錚地身份,驀覺身上地擔子又重了幾分。

“快看,阿林哥,是阿林哥!”有幾個眼尖地,一眼瞅到了大紅花轎中地林晚榮。頓失聲驚叫起來。

“阿林哥。阿林哥——”四面的人群潮水般湧了上來,興奮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大街頓擠得水泄不通,花轎再難行動一步。

林晚榮唯有從轎中行出,向著四周連連抱拳,鞠躬不已。整個筠連縣城剎那間沸騰了,受夠了貪官汙吏的氣,天上忽然掉下個阿林哥,興民生、殺奸佞、除惡霸。敘州百姓想做的事,阿林哥都一一替他們辦了。怎不叫人喜出望外。

今天是阿林哥與聖姑的大喜之日,人群越聚越多,歡聲笑語震天作響,他的轎子走到哪里,人群就跟到哪里,迎親地隊伍越聚越長,一眼望不到邊。

五蓮峰上早已紅綢漫天,張燈結彩,看到轎子行來,頓時禮樂大作,鞭炮齊鳴,所有人高聲歡呼,氣氛熱鬧之極。

“站住!”才行到峰下,面前忽然現出一幫盛裝打扮的苗家姑娘們,紅苗、白苗、青苗、花苗各支系地都有,笑嘻嘻的攔在了轎子面前。

四德機靈之極,疾步趕上前去,陪著笑道︰“各位姐姐,時辰不早了,還請諸位行個方便,早些放我們上山吧,別讓聖姑等太久了!”

他說著話,手裏的紅包一個接一個的塞,姑娘們接過紅包揣進懷裏,嘻嘻笑著道︰“想娶走我們聖姑,哪有這麼容易?快叫阿林哥下來說話,答的好了,我們滿意了,才能放他上山。要不然,聖姑今晚就要獨守空房了,咯咯!”

迎親遇上攔道的,那就只有受人擺布了!林晚榮急忙下了轎,笑著抱拳︰“各位阿姐阿妹,叫我有什麼事嗎?”

諸位咪猜上上下下打量他,忽然有一個花苗地小阿妹眨了眨眼,嬌聲道︰“阿林哥,你喜歡我們聖姑嗎?”

“當然了!”林晚榮極為正經道︰“我喜歡聖姑,就像雲彩迷戀天空!”

“阿林哥的情話好動人哦!”花苗阿妹嘻嘻笑著︰“可是,光說的好聽沒用。除非你把這個吃了,我們才能相信你!”

她揚起手中一個尖尖長長的火紅小辣椒,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阿林哥,這是我們苗寨獨有地朝天椒,連最勇敢的咪多,一天也只能吃下半個。還要喝下三桶地水,呵呵!”二長老善意的提醒道。

林晚榮嚇得臉都白了,這群小阿妹,紅包照收,難題照出,霸道之極,簡直就是要我地命啊!

“怎麼,不敢了?那你可就上不了山了。嘻嘻!”見他猶猶豫豫。苗家的姑娘們頓時紛紛起哄,笑聲響成一片。

四德緊張兮兮的湊到他身邊︰“三哥,怎麼辦?”

這是在苗鄉,他要迎娶的是苗寨的聖姑,還能怎麼辦?認了唄!林晚榮憤一咬牙︰“好,我吃!”

他大踏步走上前去,自那花苗咪猜手中接過尖尖的朝天椒。花苗阿妹眨著眼,神秘笑道︰“阿林哥。你要想好了,這個可是很霸道的,吃了它,只怕你肚子會痛上三天三夜呢!”

肚痛總比心疼好,我今天要上不了山,安姐姐還不心痛欲絕?他牙齒哆嗦半晌,終於心下一橫,抓起那朝天椒就塞進口中。

方一入口。便覺不對勁,這小辣椒清脆可口,香甜之極,哪有半分霸道模樣?原來是個紙老虎,上了這些丫頭的當了!

“阿林哥,你真笨哦!”姑娘們地歡笑聲充斥耳邊。

過關!林晚榮大喜,正要從人群中邁過。一個紅苗地咪猜飛快的攔在了他面前︰“慢著!”

林晚榮抬頭掃了眼。頓時驚了︰“紫桐?怎麼是你?”

“想上山,哪有這麼容易?”紫桐哼道︰“有人叫我問你兩個問題!答不上來,我可也不能放你走!”

林晚榮心裏噗噗直跳,聲音輕輕發顫︰“你是說依蓮?!”

紫桐掃他幾眼,不滿道︰“你管是誰,只說你答還是不答?”

“答,當然答了!”林晚榮忙不迭點頭。

“這還差不多,”紫桐微微一笑,面色稍緩︰“第一個問題。昨夜你放的花燈,為什麼會飛上天?”

那飛天燈籠的神奇。乃是眾人親眼所見,也不知阿林哥施的什麼魔法。紫桐這一問,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這個麼,其實很簡單,我們日常生活中,只要多多觀察,就可以發現這個奧秘。”林晚榮微微一笑︰“蕉了桐油的燈線燃燒之時,燈籠中的空氣就會受熱膨脹,氣壓減小,空氣變得比外面稀薄,重量自然也隨之減小,所以它就飛起來了。”

這個道理,在他說來簡單,眾人卻是半信半疑,這樣就能造出飛天地燈籠?未免太過於簡陋了吧。

林晚榮也不多加解釋,正色道︰“真知來自於實踐。各位兄弟姐妹如果不信的話,也可以照我那樣做幾盞燈籠試試,到時候,一定會有意外驚喜。”

紫桐沉思不語,眼光卻偷偷往人群中打量,林晚榮早已注意著她,順著她目光望去,一個嬌俏的身影在人群中閃過,轉瞬消失不見。

“依蓮!”林晚榮差點跳了起來,是她,一定是她,依蓮沒死!

他又喜又急,正要跳進人群追她,紫桐卻笑著攔在了他面前︰“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這飛天燈籠,總有人會試試的!再問你第二個問題。我們苗家的上刀山,歷來只有尊貴的法師才能使出,阿林哥你是個華家人,怎麼也能做到呢?”

這個問題更加扣人心弦,阿林哥爬上三十六級刀山,乃是眾人親眼目睹,無法作假。誰都想知道,這裏面到底有什麼奧秘。紫桐一聲問出,四周頓時寂靜無聲,無數雙眼楮緊盯著他,企盼著他的回答。

林晚榮眼珠一轉,嘻嘻笑道︰“這個問題麼,就不是那麼簡單地了,最好找個人來親自做下試驗。”

“我來!”紫桐一咬牙,自告奮勇道。

“那可不行。”林晚榮緩緩搖頭︰“爬刀山也是有規矩的,誰提的問題,就要由誰來試驗,那樣才能靈驗!”

他打的幌子真假難辨,紫桐一時陷入為難之中,眼神不斷的往人群中打量。林晚榮神目如電,望見人群中那雙亮晶晶的明眸,頓時欣喜若狂。

那女子瞧見他的目光,驚惶之下正要逃走,卻覺身子撞到了一扇寬大地胸膛,阿哥那熟悉的聲音帶著顫抖在她耳邊響起︰“這次看你往哪里跑?”

“依蓮,這可不能怨我,是他自己找到你的!”紫桐嘻嘻笑著拍拍巴掌,跳到二人身邊︰“阿林哥,你就拿她做實驗吧,我們依蓮很願意的。”

“阿姐!”少女輕嗔著開口,紅霞滿面。

活蹦亂跳的小阿妹就站在眼前,安姐姐果然沒有騙我,就不知她說的處置,到底是怎樣的刑罰?林晚榮輕輕望著她,嘆息道︰“依蓮,你怎麼那樣傻?”

這一句話,就只有依蓮能聽懂,少女抬起頭來,脈脈打量了林晚榮一眼,忽然展顏一笑,雙眸水霧濛濛。

“你想知道這爬刀山的秘密麼?”林晚榮無聲握住她的手。

“嗯!”感受著他溫暖地掌心,依蓮嬌軀輕顫,忽然淚如泉湧,用力點頭。

林晚榮爽朗大笑︰“那好。今天,我就讓依蓮小阿妹,真真切切感受一回這上刀山的滋味。”

[ 本帖最後由 seasfantasy 於 2008-10-6 23:56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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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5樓
發表於 2008-10-8 00:03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六七章 你可落到我手裏了

太好了!”躲在一邊偷聽他們說話的紫桐,沖依蓮擠嘻嘻笑著鼓掌。爬刀山是苗家法師的絕密本領,沒想到阿林哥竟然如此大方,要親手教給依蓮,怎不樂壞了眾人。攔路的姑娘們湊在小阿妹身邊,鶯聲燕語笑個不停,眼中充滿了羨慕。

現場早已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密密麻麻水泄不通。一群小夥子抬來架好的刀架,上面插滿鋒利的柴刀,興沖沖的擺在他面前。

林晚榮拉住依蓮的手,微笑道︰“怕嗎?”

少女臉頰嫣紅,有些賭氣似的道︰“我怕不怕,阿哥不知道嗎?”

她連斷腸之毒都不懼,何況一座小小的刀山。林晚榮搖了搖頭,嘆息道︰“以後可不許做傻事了!要是你真出了事,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安生!”

少女眼圈一紅,默默拉住了他的手︰“阿哥,你以後還會回苗寨來麼?”

無緣無故,怎麼問到這裏了?林晚榮先是一愣,接著奮力點頭︰“當然了。這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有寒儂阿叔、布依老爹,還有依蓮小阿妹,我也想親眼看著鄉親們過上好日子,當然會經常回來了。”

“真的?”依蓮眼中滿是欣喜和期望︰“你會不會騙我?”

“我要騙了依蓮,就叫我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少女急忙攔住他︰“莫發誓,我相信你!就算阿哥騙我,我也無怨無悔。”

望著她堅定的模樣。林晚榮心裏陣陣感動︰“依蓮,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了?”

小阿妹羞澀搖頭︰“沒什麼,阿哥,等你再次回來地時候,敘州和苗寨一定會大變樣,我向你保證!”

這丫頭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依蓮如水雙眸中閃爍著悲喜交加的神采,叫林晚榮看的一陣迷糊。

“這個爬刀山,其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神秘。”沈默了一會兒。見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林晚榮鄭重拍了拍手︰“它不是巫術。而是一門勤學苦練的技巧。”

技巧?圍在一旁的苗家人大惑不解,站在那樣鋒利的刀刃上卻不受傷,這是什麼技巧?

“我們可以先做個實驗。”林晚榮點點頭,在四德耳邊吩咐了幾句。四德飛奔而去,過不了片刻,手裏提著塊新鮮地豬肉趕了回來。

林晚榮接過肉塊,在刀山地利刃上來回拉了兩下。肉絲便從中間割斷,整整齊齊。他不緊不慢笑道︰“我想請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覺得這把刀鋒利嗎?”

這還用問?拿刀切肉是眾人親眼所見,雖說不上削鐵如泥,殺豬宰牛卻也綽綽有餘。

“當然鋒利了,要不怎麼能切肉?”幾個苗家咪多大聲道。這麼明顯地事實,阿林哥怎麼還要追問。

“鋒利?我看未必!”林晚榮笑了笑,指著其中一個小夥子道︰“不信。你來試試!”

“試試就試試!”雖說阿林哥夠神奇。但他竟然否認這麼明顯的事實,那咪多自然不服氣,奮勇站了出來。

林晚榮不慌不忙的將那豬肉調換了個方向。搭在刀刃上︰“就照這個方向來。小阿弟,你試試!”

苗家小阿弟快步走上前,將那豬肉在刀刃上來回拉動。說也奇怪,明明看著阿林哥三兩下便能切開,他卻用了十餘下才勉勉強強割開。林晚榮嘻嘻笑道︰“這個也能叫鋒利麼?”

眾人看的睜大了眼楮。這才是奇了,明明是明晃晃的刀鋒,怎麼連切肉都變得如此困難?而在阿林哥手中,又怎會那樣的輕松?

依蓮心靈手巧,看了一會兒,忽然驚喜道︰“我明白了,這是紋路不同!”

聰明的小阿妹!林晚榮贊許地看著她︰“一點不錯!這是因為肉有紋路,順著紋路切割非常容易,逆紋則極為困難。相信阿姐阿妹們平日在家裏生火切菜時,都有這種體會了!”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這來自於實踐中的淺顯道理,在場之人多數都曾遭遇過,卻從沒有仔細思索。

“可是,阿林哥,這切肉和爬刀山有關系嗎?”一個咪猜著急問道。

“當然有關系了,”阿林哥緩緩伸出手掌,在眾人面前晃蕩︰“我們的身體也是血肉之軀,手掌腳掌都有紋路。如果順著刀鋒的方向站上去,極容易被割傷。所以,法師們上刀山的時候,雙腳與刀鋒都是呈一個獨特的角度,也就是我剛才所講的逆紋。這樣他堅持站立的時間就會長一些,也不容易受傷。”

不說不知道,經他一提起,眾人回想起以前看見法師爬刀山地情形,果然如阿林哥所講,站地都極為怪異,原來是這個道理。

“可是光站也不行啊,即使逆紋,站久了也一樣會受傷。”依蓮輕輕道︰“這上刀山可是要往上爬的!”

這個問題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問,大家頓把目光集中到了阿林哥身上。

“這個麼,也有竅門,”林晚榮笑著點頭,雙手握在刀刃上︰“請大家仔細看我地手!”

他雙手成爪,緊緊捏住那鋒利的刀鋒,指關節看似貼住刀面,實則並未接觸。依蓮腦中靈光閃現︰“阿哥,你是說,不要握實?”

“聰明!”林晚榮豎指一贊︰“向上爬時,由於是手腕手指使力,稍有不慎就容易受傷,握刀更是大有講究。除了我剛才講過的紋路原理外,雙手不能握實,需要虛抓,準確點說,不是握刀而是捏刀,同時要注意角度方向”

他邊說邊做示範,眾人看的眼都不敢眨。待見到他手心虛握露出的縫隙時,恍然大悟。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困難。爬刀山不僅需要掌握技巧,更要苦練手勁與腿勁,做到身體協調一致。苗鄉地法師要爬滿三十六刀才能出師,實際上也就是在練習勁道與技巧,唯有這兩樣都過關。才能放心地爬刀山。”

上刀山本是苗家法師的不宣秘技,卻被他三言兩語解釋的通俗易懂,所有的苗家人頓時大悟。

“阿哥,我。我能不能試試?”依蓮望著他。眼中滿是期盼。

“當然可以了!不過你要聽我的話。不許逞強!”

“嗯!”依蓮甜甜一笑,急忙站到刀架旁,望著那明晃晃地刀鋒。她原本平靜地心神頓又忐忑了起來。

這個倔強的小阿妹!望著依蓮漲紅的臉龐,林晚榮又疼又憐。用力握緊她的手,小聲道︰“別怕,有我呢!”

依蓮聽得欣喜,默默捏了捏他地手掌。頓似獲得了巨大地勇氣。她平抑下雜亂地心神,先伸出手去虛握上側地刀鋒。光潔如玉地小腳按照林晚榮的指示,緩緩站上了刀架。

圍觀地咪多咪猜們看的眼楮都不敢眨一下,人人都為她捏了把汗。

果如阿哥所說,只要掌握好了平衡,刀山也是可以站立的。少女又驚又喜,默默平息了急促的呼吸,雙臂輕輕用力。“嗖”的又竄上一層。穩穩站住了。

“好!”掌聲如潮水般響起。苗家人興奮不已。依蓮的親身實踐證明瞭阿林哥所言非虛,爬刀山不是巫術,而是一門勤學苦練地技巧。

依蓮興趣漸起。正要再上一層,卻覺身子一輕,已被人摟在懷中抱了下來。林晚榮渾厚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初學乍練,腕力不夠,上一層就夠了。可不能逞強!”

“嗯!”被他抱在懷中,阿妹又羞又喜、心懷溫暖,緊緊貼住他胸口。眸中水霧裊裊。

紫桐嘻嘻一笑,沖著林晚榮直眨眼︰“阿林哥,你可要照顧好我們依蓮,要是她受了委屈,我們可饒不了你!”

“好了,時辰不早了,請阿林哥快些上山去吧!”二長老笑眯眯道。這個阿林哥是真本事。不僅放的花燈會飛,就連爬刀山這樣的千古絕密,也能被他輕易解開,怎不叫人佩服?聖姑真是慧眼識人那!

“呀!”聽二長老出聲,依蓮似是受了驚嚇,從他懷中跳出,起身就跑。

林晚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依蓮,你到哪里去?”

“快放開我。”少女臉頰通紅︰“我要去給聖姑壓床!”

給安姐姐壓床?壓什麼床?他一猶豫間,依蓮脈脈望了他一眼,似羞似喜,飛一般的向白苗山寨奔去。

“所謂壓床,是我們苗寨的風俗。”二長老笑著解釋道︰“每逢女子出嫁,便會邀請她身邊的美麗咪猜,共同躺在那新婚的大床上,唱歌聊天,暢敘情誼,壓床的姑娘人數越多越好。若能將那床鋪壓塌,便象徵著婚後幸福美滿、如意吉祥!”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嘆了聲,找依蓮壓床,師傅姐姐不是故意刺激小阿妹嗎?未免太殘忍了些。

一路上了五蓮峰,四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峰上峰下聚滿了人群,紛紛向他恭喜道賀,紅包也不知灑了多少。

行到白苗山寨門口,早已擺好了桌椅香案,寒儂與諸位苗家長老笑著打量他。

林晚榮急忙行上前去,恭敬抱拳道︰“見過各位阿叔,見過布依老爹!”

寒儂端起一碗米酒︰“阿林哥,聖姑是我們苗寨地鳳凰,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如果你願意,就請喝了這杯酒!”

這還能猶豫嗎?他端起酒碗,咕嘟咕嘟喝地痛快。

“好!”諸位長老齊齊鼓掌大笑,寒儂大聲唱道︰“請聖姑!”

禮樂齊鳴,鞭炮震天,自山寨地裏頭,緩緩行出一位曼妙的苗家女子。額前搭下的銀飾遮住了她地臉龐,她默默垂下頭去,修長的頸子似是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那身影再熟悉不過,不是安姐姐還有誰來!沒想到師傅姐姐也有如此害羞的一天,林晚榮心裏溫暖無比,見她款款行來,急忙伸手去拉。

“唉喲”,手心傳來輕輕的刺疼,他急急收回手掌,苦著臉道︰“姐姐,今天也要打針啊?!”

安碧如哼了聲︰“誰叫你在山下不老實,對著小阿妹動手動腳地!”

林晚榮心裏一酥,眨著眼湊到她耳邊︰“明白了,我應該對師傅姐姐動手動腳才對!咦,今晚可是好時候!”

看不見聖姑的臉龐,只憑那透紅的耳根,便知她定然羞不可抑了。林晚榮哈哈大笑,拉住她的手,快步行到案前。

“一拜天地!”寒儂高唱一聲,安碧如手心輕顫,小弟弟溫柔拉住她,齊齊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阿爹,阿母,女兒嫁人了!就是這個壞壞的小阿哥!”望著堂上的靈牌,聖姑喃喃自語,笑容與淚花一起綻放。

“阿爹,阿母,我一定好好對安姐姐。讓她吃的飽、穿地暖、每天心情好、天天想著我,即使一日紮我一百針,我也不在乎!”

安碧如輕笑出聲,羞喜白他一眼。

“夫妻對拜!”

等這句不知多少歲月了,林晚榮刷的一頭磕到地,安姐姐美目濕潤,躬身與他對拜,趁他不注意,又狠狠捏了捏他掌心︰“哼,你可落到我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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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6樓
發表於 2008-10-9 00:01 | 只看該作者 第六六八章 替代
小弟弟

自動販賣 於 2010-04-20 16:3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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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0-04-20 16:38:00
正文 第六八三章 捅的就是鐵甲船

林晚榮聽得好笑,這個塔沃尼也是個演戲的天才,分明上次拜訪林府的時候就已見過大小姐了,今次卻故意說這些好聽的話兒,無非就是拍馬屁來著。

“是啊是啊,我也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林晚榮笑著摸了摸鼻子︰“塔沃尼,你的船不是在山東嗎,怎麼跑到連雲港來了?”

塔沃尼道︰“親愛的林,得您引薦,我在你們的京城覲見了貴國皇帝陛下。關于兩國通商以及對外貿易的關稅問題,也已達成了一致。林,貴國的皇帝陛下,和你一樣的精明。我們法蘭西船隊掙得錢,大部分都返還給你們大華了,唉!”

能不精明嗎,對法蘭西船隊征收高額關稅,是我一招一式交給老爺子的。以那老頭的心計,誰能玩的過他。

林大人語重心長的拍了拍法蘭西人的肩膀︰“塔沃尼,不要這樣說。貿易嘛,本就是互惠互利的。我們大華的絲綢茶葉香水肥皂都是上等的好貨,在歐洲供不應求,不愁賣不出去,對你們多收點關稅,那也是應該的。這些貨品到歐洲一倒手,絕對賺的不少。不瞞你說,前幾日還有兩個不列顛和葡萄牙船隊在福建和廣東那邊靠了岸,聽說也是為了拓展貿易來的。”

塔沃尼聽得大驚,這事既是從密斯托林嘴里說出來,肯定假不了。不列顛和葡萄牙都是海上貿易強國,有商船來大華也不出意外。沒想到與大華的生意還沒做幾單,就有競爭對手來搶食了。

“林,這協定可是我們法蘭西先達成的。”塔沃尼緊張的抓住他地手︰“貴國可要有誠信啊!”

林晚榮嘿嘿道︰“放心,放心好了。現在給你們的關稅水平。三年內絕不會變。就算不列顛和葡萄牙想做這生意,那關稅也肯定要往上提高了。塔沃尼,這個給你的可是友情價啊!換成別人。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哈哈!”

大華關稅收地高,相應的商品在歐洲的價錢自然也要水漲船高,買單的是歐洲人民,塔沃尼和路易皇帝自然虧不了。林晚榮和法蘭西人對此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塔沃尼苦笑道︰“那就希望你以後多多關照我們法蘭西船隊了。路易陛下還讓我轉達對您及您諸位夫人的真摯邀請,如果明年有空的話,歡迎您帶全家人到法蘭西作客,去看看我們的馬賽、盧浮宮和高高的鐵塔。路易陛下會親自接待來自遙遠東方的尊貴客人,一定會讓您和您的家人度過一段愉快地時光。”

他隨口編纂的不列顛和葡萄牙商隊。讓塔沃尼心中產生了深深的憂患感,自然迫不及待的加碼了。

沒想到一不小心,竟成了大華官員出國考察的第一人,還是拖家帶口那種。林晚榮哭笑不得,隨口打哈哈道︰“再說,再說了!塔沃尼。我問你怎麼到達連雲港的,你還沒回答我呢!”

“是,是。我和貴國皇帝達成了關稅和貿易協定,又采集了足夠地貨物,準備從山東出海返回歐洲。在日照聽貴國的徐芷晴小姐說,您準備從連雲港登船去高麗。我在貴國接受了大人熱情的照顧。當然要趕來和您話別了,不瞞您說,我們在這里已經兩天了,就是為見您一面。”

法蘭西人情意殷殷,心里卻是暗自慶幸,幸虧在連雲港停靠了,見到了林大人,要不然。哪會知道不列顛和葡萄牙人也來搶生意了呢,萬幸。萬幸!

林晚榮嘿嘿冷笑。這老小子撒謊不吐骨頭。明明是因為我派往法蘭西求學的三十名少年,眼下都在連雲港的鐵甲船上實習。他才不得不在此停靠,卻說成是想我來的。老子征了你地重稅,敲了你的大竹杠,你還會想我念我?沒天理了嗎?

“塔沃尼你太客氣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咱們可是老關系了,用不著這麼見外。對了,你這就要走了麼?哎呀,我還沒來得及請你吃飯呢,遺憾,實在遺憾!”

你請客吃飯,那最後掏錢的鐵定是我!塔沃尼心知肚明,忙道︰“應該是我請您才對,只可惜,近幾次去您府上拜訪,大人都不在家。等明年來了,我一定帶上路易陛下最好的廚子,請您和您的家人吃最正宗的法式大餐!”

“是嗎?哦,我最近去了趟突厥。你也知道,仗打贏了,但是還有很多後續的事情要處理不是?和突厥人打了這麼多年,突然沒了對手,還挺想念的,也不知道下一個和我們打仗地會是誰?哦,塔沃尼,你千萬別誤會,我可不是什麼好戰分子,只是看不慣別人欺負我們而已,哈哈!”

聽林大人說話要仔細琢磨,要不然,還真沒法確定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可憐的法蘭西人被他弄得暈頭轉向,懵懵懂懂間,只記住了密斯托林地一句話︰千萬別欺負大華人!

“對了,林,”塔沃尼忽然湊到他耳邊,神秘兮兮道︰“上次我送你地那兩個法蘭西小美人,還在宅子里等著你呢!您可千萬別浪費了,那其中一個,是我們法蘭西皇後的親妹妹,比皇後還要美麗,連路易陛下都對她——嘖嘖——”

林晚榮急忙看了看身邊地大小姐,幸虧是英吉利語,她聽不太懂,只睜大了眼楮,茫然望著他。

“塔沃尼,”林大人急忙端正了顏色,滿臉嚴肅道︰“我可不是那麼庸俗的人!美色于我,與骷髏毒藥無異!”

“明白,明白,看大人的各位夫人就知道,您早已劇毒纏身了!”塔沃尼詭笑道︰“所以,我建議,大人不妨試試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林晚榮看了他一眼,二人同時大笑起來。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般地猥瑣啊!

說了會話,後面地兩艘鐵甲船也陸續靠岸。塔沃尼帶來地四艘鐵甲船。因旗艦被林大人以十兩銀子地高價收購,所以只能帶著三艘返回了。

林晚榮拉著蕭玉若。緩緩走上前去,細細打量西洋人的鐵甲船。

這幾艘鐵甲船長約二十余丈模樣,寬有兩丈見方。足有兩層樓高。船身極其堅硬,他用手敲擊了下,沉悶地聲音在耳邊回響,竟是整塊鋼板切割制成。

甲板上有四條十字路可以通行,分別有輪舵室、休息艙、彈藥艙。後面便是生活區,前後各有一葉大大的風帆。鐵甲船左右兩邊各有十余個夾板二十余大漿,在正中間處。伸出十余個黑黝黝的炮口,數門粗壯地西洋火炮延伸出來。做工極為精細。船身兩側,另有四五十個火槍射擊槍眼。

林晚榮看了幾眼便有些感嘆。這是貨真價實的鐵甲船,絕非在木舷外面包裹鐵甲那樣粗糙。能將鐵皮切割拼裝。西洋人的機械水平,確實已發展到了一定水準。只是船身兩邊的大漿和船頭船尾的風帆讓他心里稍微有些慶幸,西洋也還沒有完全進入蒸汽時代,這是一個可以追趕地契機。

見密斯托林眼中露出的驚訝,塔沃尼得意洋洋的拍著身後地鐵甲︰“林,怎麼樣。這就是我們法蘭西的鐵甲船,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門火炮能打穿它。”

“是嗎?”林晚榮哈哈大笑,從懷里摸出一把金色地彎刀,刷的一聲朝前刺去。

“吱”地輕響,那鐵甲竟被生生的破出一個小洞來。塔沃尼臉色刷地就白了︰“這,這怎麼可能?”

捅的就是你的鐵甲船!林晚榮臉色漲的通紅,雙手握刀,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才堪堪在鐵甲上破出一個小洞。

他可不敢叫塔沃尼瞧出破綻,急忙收了金刀,平抑了紊亂的呼吸,哈哈大笑道︰“塔兄。這鐵甲也就一般嘛,連我手中地小刀都比不上。還談什麼火炮打不穿!”

他手上的金刀是小妹妹親手相贈。乃是突厥的至尊國寶,可謂吹毛斷發、削鐵如泥。面對西洋人的鐵甲,竟也差點捅不破,其鋼板堅硬可見一斑。

塔沃尼可不知這個道理,見他隨便摸出一把刀來,就能將整個法蘭西引以為傲的鐵甲刺出個小洞,驚駭之下,舌頭都擼不直了︰“林,林,你們大華,竟然有這種穿甲利器?”

“那是當然,”林大人哈哈笑著拍拍他肩膀,方才刺那鐵甲用了他所有的力氣,胳膊陣陣酸痛︰“所以說,做人要謙虛點。你看看,我們大華有這樣地寶貝,卻從來不對外宣揚,這就是我們東方人的含蓄之美。唉,你這個鐵甲船,要是遇到了我們大華的穿甲利器,咳,咳——老兄,你們這個玩意兒還有待改進啊!”

他將金刀收回懷中,心里早將小妹妹感激了一千遍一萬遍。面對塔沃尼時,說話卻是半露不露,眼神高深莫測。

見他如此“含蓄”,塔沃尼無奈低下了高昂的頭顱︰“林,我不得不說,你們東方,真的很神秘!我回去之後,一定向路易陛下建議,貴我兩國要經常往來,建立長久友好的合作關系。咱們互相做朋友,誰也不打誰!”

“是嗎,那我們考慮一下。”他不緊不慢的打了個哈哈,塔沃尼心驚肉跳,這位林大人又在裝腔作勢,下次看來還要再送上些鑽石美人,以求兩國修好。

林晚榮眯著眼,打量那船上的風帆幾眼,笑著道︰“塔沃尼,你們漂洋過海,就是靠這風帆和船槳嗎,有沒有什麼別地動力,例如,會冒煙的機械?”

法蘭西人嚇得跳了起來︰“會冒煙地機械?你,你怎麼知道?”

“什麼?”林晚榮卻是比他更驚︰“你,你們真地有蒸——哦,那個冒煙機?”

塔沃尼點頭道︰“冒煙機是我來大華之前才聽說的,是我們法蘭西地一個叫做薩弗里(注1)的礦工發明的,聽說可以用它來汲取井下的水。這才短短幾個月,沒想到大人在萬里之外,就已知道了。”

我知道個屁。林晚榮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原來西洋人也才剛剛開始研究蒸汽技術。他們要真正跨進那個時代,至少還需要兩百年。來得及,一切都來得及!

他哈哈大笑著點頭︰“我也是隨便猜猜的,塔沃尼你不必當真,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對了,我的船是哪艘?我最近手頭寬裕了些,又籌了十兩銀子,想再買——”

“這艘,這艘,我帶你去看看!”法蘭西人嚇得臉色煞白,轉身就走。他對林大人的稟性可是深深了解了,要是這位竹杠大王真再掏出三十兩銀子來,他和所有人恐怕都只能走路回法蘭西了。

林大人花十兩巨銀購買的鐵甲船,便是法蘭西人的旗艦,也是最後停靠碼頭的那艘。體格更為龐大,裝飾最為豪華,船前船後足有幾十丈見方,數十名黃皮膚黑頭發的少年人,正在甲板上忙碌著。

混了這麼久,老子終于也有游輪了!林晚榮拉著大小姐的手,跨步上去,望見這巨大的船艦,忽然大笑了起來。

“姐夫,姐夫——”那一群少年中,突然響起個清脆嬌嫩的聲音,一道靚麗的身影,急急向他奔來。

注1︰本文為行文需要,將薩弗里設置為法蘭西人。請了解蒸汽機歷史的朋友不必為其國籍爭論,看看則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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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2樓
發表於 2008-10-27 00:51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八四章 愛老虎油

林晚榮急忙抬頭,那飛奔而來的少女看似十四五歲年紀,發髻隨意的扎起,唇紅齒白,嬌艷俏麗,正朝他微笑,卻是小師妹李香君。

“嗨,小師妹,”他笑著打招呼︰“你也在這里啊!”

裝糊涂!李香君停住腳步,望著他憤憤哼了聲。她要去西洋求學的事情,早已告訴過他了,偏偏這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蕭家姐姐,”小師妹嬌顏如花,繞過他去,拉住大小姐的手,微笑道︰“你是不是受了我姐夫的騙,要陪他一起去高麗?我告訴你啊,路上可要小心點,別被狼叼走了!”

蕭玉若頓鬧了個面紅耳赤,低下頭去,不好意思說話。

以林晚榮臉皮之厚,又怎會在意她這指桑罵槐的嘲諷,眼見她二人站在一起神態親密,忍不住道︰“大小姐,你和小師妹也很熟啊?”

蕭玉若白了他幾眼,嗔道︰“怎地,不行麼?香君在我們家里,和哪一個人不熟?你北上抗胡的時候,我們大家便天天在一起。”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哈哈大笑。

他委托徐芷晴選拔的三十余名心靈手巧的少年,論年紀都只有十四五歲,李香君是其中的唯一一個女子。這丫頭本就生的明眸皓齒、美麗動人,活脫脫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坯子,一到來就毫無疑問地成了這些少年中的公主。她的一舉一動自然吸引了那些情竇初開的少年們的目光。望見她站在一個黑臉的男子旁邊親熱地說話,少年們皆都心生好奇,卻不知道這人是誰。

塔沃尼睜大了眼楮道︰“林,原來這位露茜小姐是你的親戚?難怪生的如此美麗動人呢。”

“露茜?什麼露茜?”林大人滿頭的霧水。

“露茜就是這位小姐啊,”塔沃尼指著李香君道︰“難道你不知道?”

林晚榮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李香君?露茜?這是怎麼回事?”

小師妹笑嘻嘻道︰“姐夫,你真笨哦。這個是我的西洋名字!”

林晚榮眉頭一皺。悄悄將她拉過身邊︰“無緣無故的,起個西洋名字干什麼?你這香君二字我就覺得挺好听的。”

“真的?”李香君大喜︰“那你再喊幾遍我听听。”

林晚榮哼了聲︰“小師妹,派你們去留學,是希望大家學習西洋的先進東西,將來回國之後為民眾造福。而不是叫你們崇洋媚外,還沒留學,就把自己地名字給改了。要真是這樣,這趟西洋不去也罷。”

他拂了拂袖,臉色黝黑,眉毛飛揚。氣勢極是威嚴,說出來的話已是極重。

李香君平日里與他嘻嘻哈哈,哪曾見過他這般肅穆的模樣,也不知怎地。心中生出些懼怕。低下頭去委屈道︰“你說到哪里去了,什麼崇洋媚外。這西洋名字是徐芷晴姐姐吩咐的,她說大家留學西洋,要取個入鄉隨俗地名字,這樣與西洋人談話更順暢,也有利于我們將來地學習。大家每人都取了一個名字。我李香君身為大華人,心中驕傲無比,這里有我最崇拜最喜歡的人,我還要崇洋媚外干什麼?”

小師妹說的義正詞嚴。單以李香君三個字。她的節氣就不應該懷疑。林晚榮想了想,的確是自己反應過度了,取個西洋名字只是為了方便而已。哪能和崇洋媚外搭上瓜葛。

“對不起,是我想多了。”他嘻嘻笑著向李香君道歉︰“我是希望大家到了西洋,學習好東西的同時,別忘了咱們的故鄉。要做大華的精英,千萬別做西洋人的精英!”

錯了就道歉,態度也算誠懇,光這一點,舉世地男子中就沒有幾人能夠做到。李香君心中溫馨,笑道︰“你放心好了,將來我一定會回來地,因為,我要讓你崇拜我,嘻嘻!”

這丫頭就像瘋了一樣,時時刻刻都想讓我崇拜他,都念叨好幾回了。林晚榮笑了笑,行回玉若手邊,拉住大小姐的手,輕聲道︰“香君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老想著折服我?”

大小姐旁觀半晌,無奈搖頭,甩給他幾個大白眼︰“等著吧,將來有你好瞧的。”

塔沃尼見他與李香君說話甚為親密,忍不住道︰“林,這位露茜小姐,是你什麼親戚?”

“她是我老婆地妹妹,哦,就是小姨子。”

“小姨子?”塔沃尼用生硬的大華語重復了幾遍,點頭道︰“令小姨子是我極為佩服的一位女士,這才幾天功夫,她就學會了許多的英吉利語,遠超他人。”

“姐夫,我這身衣裳好看嗎?”李香君拉住衣裙,嘻嘻笑著轉了個身,那美妙的身姿叫人眼前一亮。

她年紀雖小,卻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言一笑,仿佛都有種與生俱來的嫵媚,連大小姐都看得一呆︰香君長大了,必定是絕世的紅顏。

塔沃尼驚嘆拍手︰“露茜小姐,你的美麗,必將震撼整個法蘭西。”

林晚榮卻是更加吃驚,小師妹這句話,乃是用英吉利語所說,雖還不如何連貫,卻是字正腔圓。短短幾天功夫,就能有如此成績,李香君果真是非同凡響。

“請問,您,您是林元帥嗎?”正自驚嘆于李香君的天賦,忽然有一個年約十四五的瘦弱少年,怯生生的行過來,望著他小聲問道。

“正是林某。”林晚榮笑眯眯的打量他︰“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你。你真地是林元帥?我叫洪升!”小兄弟激動的嘴唇直顫,猛地一揮手,甲板上剩余的少年們飛一般的涌了上來,將他團團圍了起來。

“林元帥——”

“林元帥——”

少年們激動的臉色通紅,以無比敬慕的眼光仰望著他,呼喊聲此起彼伏。

這些尚帶著稚嫩地面孔充滿了朝氣與熱忱。便如同那初升的太陽,林晚榮看的欣喜不已︰“大家好啊,你們都是去西洋留學的麼?”

“是的,元帥。”少年們齊齊彎腰答道。

林晚榮微微一笑︰“你們小小年紀,就要漂洋過海、不遠萬里的去海外求學,心里害怕麼?”

“不怕——”

回答的聲音雖茁壯,卻不是那般的整齊,這些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人,雖多是出身貧寒,卻從沒行過這麼遠的路。有許多更是頭一次見到西洋人,要說沒有一點擔憂地心思,那是絕不可能的。

林晚榮哈哈笑道︰“怕就怕,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不瞞你們說。我第一次上戰場打白蓮教的時候。差點就嚇得當了逃兵!”

少年們轟然大笑,只這一句話,便讓他與諸人地距離無限拉近。

“遇到陌生地事物,多少都有些畏縮心理,這是人之常情,一點也不丟臉,再偉大的英雄,也是這樣過來的。”他目光一掃,緩緩道︰“想來大家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心里都是有準備的。克服這些困難,自然不在話下。”

他這一番話入情入理,諸人無不點頭。

“其實。這些並不是我擔心的問題。”他緩緩踱了兩步,扶住甲板的欄桿,默默眺望著遠處的海天一色,微聲道︰“有誰能夠告訴我,這浩瀚的海洋,它到底有沒有盡頭?”

這個問題頓時難住了所有人,少年們自不必說,就連見多識廣的法蘭西人也找不出個答案。

李香君打量著那波濤洶涌地蔚藍大海,聆听海水地輕聲呼嘯,眸中升起淡淡的氤氳。

大小姐依偎在他身邊,悄悄拉住他的手,無聲一笑,似是百花盛開。

“有沒有盡頭,其實並不是一個問題。我想告訴大家地是,這個世界無限的遼闊,不止孕育了大華、突厥、高麗、東瀛和法蘭西,它還有更多的大陸、海洋、島嶼。在我們的這個世界,共有五大洲七大洋。我們大華所處,不過是其中一角,這個地方叫做亞洲。而那大海的盡頭,還有歐洲、美洲、非洲、大洋洲,還有我們尚未探索的每一個角落。”他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說出來的話卻是石破天驚。什麼五大洲七大洋,歐美亞非大陸,誰曾听過這般聳人听聞的事情?不僅是諸位少年人,就連聰穎智慧的大小姐和李香君,也無聲愣住了。

法蘭西是海上強國,塔沃尼縱船行走的地方已不知凡幾,聞听他言語,卻也驚得嘴都合不攏了︰“林,你說,我們這個世界有五大洲七大洋?上帝啊,我頂多才去過三大洲。林,你一定要教教我,剩下的大洲大洋都在哪里。”

林晚榮無語搖頭,望著那些震撼不已的少年,沉聲道︰“這個世界很大,你們這一趟出去,將會發現一個完全不同的新天地,那會是一個無與倫比的世界。我希望大家都能有開闊的胸襟、遼闊的視野,多學多做、敢想敢做,不要為自己的眼光所局限。要取長補短,用心學習,勿要嘲笑別人的粗鄙,也不要因自己的不足而妄自菲薄,尊重別人,也尊重我們自己。”

“最重要的一點,無論身在何地,我希望大家都別忘了自己肌膚的顏色,別忘了我們的根在哪里。五年後,我還站在這里,靜候大家學成歸來!完畢!”

他雙眸微濕,對著這些孩子,深深一躬鞠了下去。在這個世界,大概沒有人能夠理解他這突如其來的激動,更不明白他這一鞠躬的深刻含義。就算是肖青旋、月牙兒、寧仙子抑或安狐狸在此,她們也絕不會明白。

“元帥——”少年們大駭。爭先恐後地跪倒下去。

望著這些懵懂少年,五年後的他們,會是個什麼樣子,誰也不清楚。那一切,就只能靠他們的自覺了。他搖了搖頭,無聲一嘆。

大小姐感受到他心里的顫動。急忙挽住他胳膊,溫柔一笑。

李香君望見他晶晶閃亮的雙眸,忍不住一呆,喃喃道︰“姐夫,你,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海風大,閃了眼楮。”他嘻嘻笑著,無聲無息將蕭玉若的手抓地緊緊。

塔沃尼深深一嘆︰“林,你今天這番話。不僅是對這些年輕人說的,也是對我說的,請允許我對閣下表示深深的敬意。五大洲七大洋,我第一次听說。但我絕不認為你會有錯!你是個很奇怪的人。但這並不妨礙你成為一個偉大的人!”

“謝謝你,塔沃尼。”林晚榮聳了聳肩︰“你的馬屁拍的很好,但同樣的,這也並不妨礙我用十兩銀子繼續買你的戰艦!”

法蘭西人愣了愣,旋即大笑起來,在一個東方人身上見到這種典型地西式幽默,卻讓人更加感嘆他們的聰明與智慧。

眼見時辰已不早了,四艘鐵甲船已調整了帆位,準備著起錨遠航。李香君突然拉住他的手道︰“姐夫。我們這艘船要留學西洋。你還沒給它取個名字呢!要好听點的,差了我可不饒你。”

塔沃尼也如夢初醒,忙道︰“對啊。林,這艘船就當作我送給你們大華地,請你起個名字吧!”

林晚榮撓了撓頭,無奈道︰“起名字?我很外行啊!”

“外行也不行,”李香君嘟起小嘴︰“你把大家地胃口吊上來了,就想扔下不管了嗎?”

放眼望去,三十余名少年正以殷切的目光熱情期盼著他,顯是推辭不過了。

他沉眉想了想,笑道︰“既是駛往西洋的第一船,不妨就叫做先鋒號吧,也是一種紀念!”

“先鋒號?”小師妹念叨了幾句,展顏一笑︰“算你盡心了,勉勉強強有點好听!”

先鋒號的名字就此取定,眾少年奔走相告,歡呼雀躍。

大小姐笑著道︰“一事不煩二主,咱們馳往高麗的這艘,也麻煩你一並想個名字吧!可別叫先鋒二號,咱們這個跟先鋒可扯不上關系。”

要給自己的游輪取個名字,這事倒是為難住他了!

泰坦尼克號?名字好听,但是彩頭不好。愛妻號?大小姐鐵定喜歡,但是青旋她們也鐵定會吃醋。思來想去,實在沒轍,只得拉住玉若的手道︰“暄兒的名字就是你起的,好听之極。這次還是麻煩你來吧,我沒什麼要求,听著順耳就行!”

他一記無聲地馬屁,听得大小姐欣喜,只是給船起名字,與給人起名字,完全是兩碼事情。她躊躇一會兒,竟也無良策。

李香君見他二人推來推去,卻沒好主意,忍不住一揚眉,不屑道︰“不就是一艘游玩地花船麼,起個名字就這麼難?依我看,就叫思念號好了!反正姐夫你紅顏知己滿天下,走到哪里都會惹別人思念,你也要思念別人。這兩個字最好了。”

林晚榮急忙干咳兩聲︰“別胡說,我是那樣的人麼?大小姐,還是你來想想吧?”

蕭玉若無奈白了他幾眼︰“我倒覺得思念號這名字極為貼切,我也喜歡!你要有本事,你就想個新的!”

他林某人心里裝地人多了,這思念二字倒也貼合他的心思,只是在大小姐面前怎好承認,只得扭捏一番道︰“既然想不出更好的,那就先湊和著吧,就叫思念號,代表我天天都想念我的大小姐!”

他肉麻攻勢一上來,蕭玉若便無能為力了,只得偎在他懷中,紅著臉應下。

李香君看著嬌軟無力的大小姐,無奈搖頭︰“蕭姐姐,這麼蹩腳的謊言,你也能信?要姐夫靠的住,母豬都會上樹!”

大小姐噗嗤一笑,姐夫瞬間暴跳如雷︰“小丫頭,反天了你!”

追鬧嬉戲中。先鋒號與思念號,連帶著塔沃尼地兩艘大船便同時起錨,眾水手合力劃動兩側排槳,尾舵水流沖擊而出,調整了方向,經由車牛山、達山二島。直往黃海中駛去。

先鋒號上的大華少年們,在連雲港和日照港間訓練多日,對海上行船已頗有心得,除了在航海圖上間或還需要法蘭西人指導外,其余方面已大致都可獨立完成。

思念號原本是法蘭西船隊的旗艦,體格龐大,裝飾豪華,水手和駐軍都是徐芷晴一手選拔的,早已精心訓練過,對于船上的火器。也都極為熟悉。

不僅如此,在行船的途中,塔沃尼還親自上到思念號,為林大人講解各式火器地用途。

法蘭西人隨船贈與他的十余枝火器。都是單發的長銃火槍。雖比不上青旋贈給他的短銃精致,射程卻要更遠些。

林晚榮端直那長銃,眯著眼朝海面瞄準了一陣,猛地勾動扳機,怦的巨響,在海面盤旋的海鷗們嚇得啾的驚叫,急忙振翅高飛,散下一堆的羽毛。

“好槍法,好槍法。林大人果然用槍如神!”塔沃尼拍掌笑道。

打到鳥毛也能算好槍法?!這老小子的馬屁功夫。倒是與他的大華語一樣,進步神速啊!林晚榮哈哈大笑著拍拍發熱地槍管︰“塔沃尼,你們這火器。在瞄準的精度和抗後座力上,還要多下些功夫啊!”

他雖不會造槍,但論起見識與眼光,哪是這鑽石販子能比?塔沃尼听得心悅誠服︰“林,你真是高手中的高手。這火器我們也才用上幾年,還需要時間啊。你說的這兩樣,正是整個歐洲地槍匠藝人們都想解決地問題,只是目前還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姐夫,快來!”那邊甲板上,正與蕭大小姐用心研究海圖的李香君,忽然用力朝他招手。

林晚榮嗯了聲,將火槍丟給身後的親兵,笑著走過去︰“小師妹,你不到先鋒號上去,整天跑我這游輪上干什麼?難道你不想去留洋了?”

“要不是你這船上每日能沐浴更衣,鬼才願意過來呢!你說是不是,蕭姐姐?”李香君抱住大小姐的胳膊,憤憤不平的哼了聲。

思念號的豪華,便在這處體現出來了。一來它體積龐大,貯存了許多的淡水,二來,法蘭西人在這旗艦上放置了許多淨化海水的藥劑,徐小姐也調配了些藥包,雖還不能直接飲用,但燒開後用來沐浴,還是綽綽有余地。

這幾天,趁著尚未駛入黃海,兩只船隊還沒分開,李香君便待在這思念號上,好好享受這海上沐浴地樂趣。

蕭玉若嘻嘻搖頭︰“這借口不用也罷。那先鋒號上也能沐浴,只要你喊一聲,那些心儀你的少年郎,定然把熱水燒好,送到你的閨房門口。”

林晚榮哈哈大笑。大小姐說地不錯,似李香君這樣的絕世奇女子,雖年紀尚小,仰慕她的人卻絕不會少了。

想到這里,他忽然奇怪道︰“對了,小師妹,那位侯方域侯公子呢?”

“侯公子?他和我有什麼干系,你來問我做什麼?”李香君瞪大了眼楮望著他。

“哦,那可能是我弄錯了。”他急忙湊到桌前︰“大小姐,你們在研究什麼?”

蕭玉若嫣然一笑,指著那海圖道︰“香君叫我問問你,這個是什麼地方?”

林晚榮掃了幾眼,正色道︰“這里是東沙群島,在南海之上,也是我們大華的海境。”

小師妹丈量了下黃海到南海的距離,喃喃道︰“光我們大華的海境就是如此之長,那此地距離法蘭西,豈不是相隔幾千幾萬里?”

“那當然了,”林晚榮笑道︰“怎麼,你怕了?那就不用去了!”

“誰說不用去了?”李香君瞪了他幾眼,幽幽道︰“我是擔心這路程太長,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已經不認得我了!”

還有這種擔心?林晚榮無奈搖頭。

他緩緩站起身來,茫然四顧,圍繞身邊的都是洶涌的海水,天空便仿佛壓在頭頂。看不見陸地地影子,耳邊只有大海的咆哮和海鳥的嘯鳴。

思念號那龐大的軀體,渺如滄海之一粟,隨風浪飄搖,整個人頓化作大海上的一片樹葉,飄浮著。完全找不著自己。

短短幾日的行程,我都有些耐不住了,更何況香君他們這些孩子還要漂洋過海千萬里,也不知要受多少罪。他深深嘆息了聲。

“大人,你快看,那是什麼?”站在他身邊地塔沃尼忽然驚叫了起來。

大小姐和小師妹急忙隨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茫茫的海面上,突然行來十余艘掛滿風帆的大船。船上站滿全副武裝的兵士,兩側露出數十門黝黑的火炮,桅桿上掛著的大旗迎風飄舞。上書一個大大的“林”字。

林晚榮笑道︰“塔沃尼不必驚慌,這是大華山東的水師,是護送我們去高麗的!”

法蘭西人這才恍然,我還道你怎麼只帶一艘船去高麗呢。原來護送地水師早已在黃海上候著了。

大華水師的數十艘大船緩緩靠近。那當先的船上立著一個威武的黑臉將軍,遠遠朝林晚榮抱拳,恭聲道︰“山東水師統領石長生,拜見林元帥。”

思念號停在海地中央,放下兩塊長長地木板,與山東水師的戰船間架起橋梁,石長生順橋而過,對他恭敬行大禮。

林晚榮笑著扶起他︰“石大哥何必多禮,听說你是胡不歸胡大哥娘舅家的表弟。咱們可都不是外人!”

石長生站起來。欣喜笑道︰“那抗胡一戰,便是我們大華百年來的榮耀。表哥來信,言必提起林帥威名。長生仰慕不已。實則去年征討白蓮,長生便已親眼所見林帥威武了!”

“去年?”林晚榮眨了眨眼︰“石大哥的意思是——”

石長生道︰“去年秋天,林帥以數千糧草軍大敗白蓮匪寇、攻破濟寧城時,長生便奉徐大人之命,領山東水軍候奉在側!那濟寧城破,乃是末將親眼目睹。”

原來是故人!林晚榮笑著點頭。

此次去高麗,徐小姐為他安危著想,不僅親自訓練思念號上的水手軍士,就連那護送的將領,也選擇有豐富海戰經驗的山東水師,統領就是胡不歸的親老表!有了這層關系,哪還不放心?

既然大華水師到來,那便說明此處已到黃海地中心了,就在此處,他便要與法蘭西船隊分道揚鑣了。

塔沃尼不舍地拉住他道︰“林,明年有空的話,一定要到我們法蘭西去看看啊!到時候我再送你一艘大船,一兩銀子也不要!”

“那樣我豈不成貪污受賄了?還是花十兩銀子買吧!”林嘻嘻笑道。

思念號與先鋒號之間已架起板橋,眼望著分別在即,這一去就是幾千幾萬里,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回來,即便堅強如李香君者,也忍不住的雙眸通紅,淚珠在眼眶里打轉轉。大小姐摟住她肩膀,柔聲勸慰著,淚水早已沾滿了面頰。

林晚榮嘆了聲道︰“小師妹,西洋可不比大華,那里沒人罩著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你要小心些,千萬別受了別人欺負!”

李香君哼了聲道︰“你忘了麼,我會武功地!誰敢欺負我?”

這倒是,以這丫頭的武功,連我都難免要受她欺負,西洋難道還有比我更強悍的人?開玩笑!他哈哈笑了兩聲,轉身拉過法蘭西人,小聲叮囑道︰“塔沃尼,我們大華派去的這些孩子,你一定要幫我照顧好!要是他們受了欺負,哼哼——”

他陰陰一笑,塔沃尼滿頭大汗,急忙道︰“林,你放心,路易陛下和我,一定會熱情接待他們的!在法蘭西,沒人敢欺負他們!”

“那就好!”林正色點了點頭,微微嘆息著道︰“還有我這位小師妹。她一個女孩子,年紀又小,孤身在外的,我怎麼也不能放心。等到了法蘭西,你幫我找幾個僕婦照料她,買上一棟房子,讓她住的開心,那用度花銷都算我的。另外,我這位小師妹性子剛烈,你千萬別說這些是我幫她找的,就說路易陛下特別照顧女士好了!”

塔沃尼豎指贊嘆︰“林,你對令小姨子真夠意思!”

他二人用英吉利語輕聲交談,李香君默默望了他幾眼,淚流不止。

登船的時候到了,眼望著李香君漫步踏上橫亙兩船之間的板橋,林晚榮微聲一嘆,忽見小師妹一陣風般奔了回來,嬌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姐夫,你的英吉利語很好麼?”

“一般吧,你怎麼問起這個了?”林晚榮笑道。

“那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小師妹湊到他耳邊,顫抖著說了句什麼,林晚榮臉色疾變,呆呆站在那里,仿佛像個提線木偶,一動也不能動了。

“姐夫,你好傻哦!”李香君一句說話,淚珠紛飛如雨,她咯咯笑著轉過身去,飛一般的奔過板橋,然後回轉身來,站在先鋒號的甲板,無聲凝望著他。

帆板緩緩展開,水手們疾速劃行,尾舵的導流槽噴射出串串耀眼的水珠,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斑斕。

先鋒號無聲起錨,默默向大海深處駛去。

“姐夫——”望著那漸漸模糊的臉頰,李香君忽然跳了起來,朝他揮動著晶瑩的玉手,流著淚大聲喚道︰“五年,五年,我一定要讓你崇拜我!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容顏,要等著我回來!”

“記住我的容顏,等著我回來——”

那陣陣的回聲在海面上飄蕩,經久不息,直到先鋒號的風帆走的不見了蹤影,卻仍在他耳邊不斷盤旋著。

法蘭西人的船隊早已消失在大海之中,他卻還像個石頭般站在哪里,一動也不動。蕭玉若急忙拉住他的手,溫柔道︰“你怎麼了?”

林晚榮手心微顫,恍然如夢的長長抒了口氣,疑惑道︰“大小姐,你知不知道,香君今年幾歲了?”

“好端端的,怎麼問起這個問題了?”蕭玉若眉頭輕皺,搖著頭道︰“我也不知,好像從來沒有人關心過這件事情!”

他初遇李香君,是在炮打仙坊的時候,那時候小師妹還扎著兩個小辮,便似只有十一二歲年紀,可等到她與青旋下了山,去掉了小辮,就忽然變成了個十四五歲明眸皓齒的少女。他一直都在疑惑,這個小師妹,到底是幾歲?

見他愁眉不展,大小姐牽著他的手,溫柔道︰“想不通的問題,就不要想了,總有一天會有答案的!我倒是有些好奇,香君到底與你說了什麼,似把你的魂魄都驚的沒了!”

“沒什麼,沒什麼,她只是和我開了個玩笑!”他急忙打哈哈。

“是嗎?”大小姐微微一笑︰“愛老虎油,愛老虎油,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香君這丫頭,臨走還給我們出難題!”

林晚榮驚駭失色,忙道︰“愛老虎油,其實,就是有只老虎,它愛擦一種神奇的油,印度來的油,所以,人們就把它叫做愛老虎油。”

“哦!”大小姐恍然大悟,無聲拉住他的手,輕輕道︰“林郎,愛老虎油!”

每個女人都不傻!他雙眸驀地濕潤,緊緊抱住大小姐,無數的感動都涌上心頭︰“玉若,我生生世世都老虎油!”

李香君這個人物,代表的是一種夢想。如果不喜歡這一段的,盡請跳過。

現在還在罵三哥種馬的,那實在是錯怪他了,上升到他的層次,種馬的手段根本用不著了,也許,情馬兩個字更準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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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樓
發表於 2008-10-28 00:58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八五章 海上洞房

李香君一行人等的離去,讓林晚榮心裡多少有些悵然。

這一別,不知多少年後才能相見了。人生短暫,如白駒過隙,這樣的離別等待,又能經歷幾個輪迴?

幸有大小姐相伴左右,與她背靠背坐在甲板上,遙望遠處夕陽西落,聆聽海水溫柔呼嘯,數不清的海鳥在頭頂盤旋徘徊,他心情漸漸的好轉,拉著玉若的小手,湊在她耳邊偷偷說些半葷不素的笑話,看她秀美的耳垂如火般炙熱,忽覺人生的日子,再無比這更美好的了。

眼見著天色已暮,他與石長生商議了一下海上行軍的事宜,一切交代妥當了,這才踏入艙房。

思念號體積龐大,艙房眾多,他與大小姐的房間,便在最頂上一層,幽靜清雅,絕無外人打擾。

海風習習,潮起潮落的浪聲在耳邊迴盪,便似一首動聽的樂曲。大小姐的房間門口,高懸著兩盞鮮艷的紅燈籠,正隨海風輕輕搖擺。昏黃的燈光映在潔白的窗紙上,說不出的溫暖旖旎。

他心中一熱,雙手緩緩撫上艙門,微一用力,門扇便無聲的推開了。

房內窗明几淨,佈置的簡潔溫馨,幾顆小小的風鈴,懸掛在帷幔當中,隨著船體微微搖晃,發出陣陣清脆悅耳的鈴聲。

那窗前的桌上,一對龍鳳紅燭高燃,批裡啪啦的火花,像是輕輕的絃樂,擊打在人的心房。幾絲如蘭似麝地芬芳,在鼻前無聲拂過。誘人之極。

他口乾舌燥,輕聲喚道︰「大小姐。大小姐——」

艙房裡寂靜如水。聽不到一絲的聲響,卻有股說不出地溫柔韻味。

他快步上前,無聲挑起飄拂地帷幔。帳內燈火淡淡。床前端坐著一個美麗動人的紅妝女子,方才沐浴過的嬌軀散發著淡淡地芳香。濕漉漉地秀髮無聲垂落豐滿的胸前。她呼吸急促。脈脈低頭,那晶瑩如玉地臉頰。火紅地彷彿能滴下水來。

「玉若——」他喃喃喚了聲,激動的心都要跳出來。猛地張開懷抱。歡天喜地躍了過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得意之下。腳下輕浮了些。這一腳沒踏結實。身子一滑。便如個倒栽蔥般,狠狠撲倒在床板上。

「唉喲,」聽聞這一聲慘叫,嬌羞無限中地蕭玉若急忙抬起頭來。只見他整個身子戳到床裡頭,腦袋更被那火紅的錦被覆蓋住了,半天鑽不出來。

大小姐噗嗤一笑。紅著臉將他拉起︰「你這人,怎地連個路都不會走了麼?」

「是啊是啊。」他好不容易從被子裡鑽出來。長長吁了口氣,嘻嘻笑道︰「見了大小姐,我這一輩子都不想走了。」

「作怪!」蕭玉若羞澀嗔了聲。拉住他地手,卻再也不忍放開。

床上芬芳馥郁。鋪滿了火紅而嶄新地錦被,足有十數床之多。林晚榮瞧得目瞪口呆︰「大小姐。這。這是從哪裡來的?」

蕭玉若臉紅似血,嗔道︰「能從哪裡來?還不是娘親——」

她摀住了火熱地臉頰,羞地話都不敢說下去了。

想起臨走之前,蕭夫人一再往馬車裡加塞地情形。林晚榮瞬間恍然大悟。原來夫人早就料到,這開往高麗地海船,將是我與大小姐的洞天福地,她把那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真個是知女莫若母啊!

「那個,夫人還真關心我們哈!」他將臉湊到大小姐耳邊。恬不知恥的打哈哈道。

「你還敢說?!」大小姐狠狠擰住他的胳膊。耳根都燒了起來︰「娘親都知道了——羞死人了!」

他與蕭家小姐是許了婚書地夫妻,這趟一起出海。路程遙遠,二人朝夕相處、情真意切,傻子都知道會發生什麼。蕭夫人為他們準備這一切,卻也是心疼大小姐。

他笑著拉住玉若的小手︰「咱們本來就是夫妻。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和你一起坐船出海。要說是清白地,夫人會相信嗎?」

大小姐羞不可抑。緊緊抱住他胳膊道︰「我不管,都是你害我的!以後娘親要問起來,你可不準瞎說!」

女人都是掩耳盜鈴地高手,林晚榮哈哈大笑著點頭。

蕭玉若無聲依偎在他懷裡,修長地頸脖早已紅的通透,彷彿塗了層鮮艷的脂粉,說不出地嫵媚誘人︰「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情景麼?」

「記得,記得,我和表少爺去妙玉坊進行學術交流——」

大小姐噗嗤輕笑,溫柔望他幾眼︰「好一個學術交流!你這壞蛋,口出輕薄,罰你掌嘴二十——」

這便是他們相遇時,蕭玉若對他說過地第一句話,驚心動魄而又刻骨銘心,雖過去了許多的時光,卻依然就像發生在昨天。

他心中溫暖,眨著眼楮道︰「那好啊,就請大小姐親自動手吧!」

蕭玉若在他臉上輕按了下,又是無奈又是歡喜︰「要早知今日會受你地欺負,遇見你地那天我便將你整治好了,哼!」

大小姐亦喜亦嗔的樣子,就彷彿回到了蕭家那些快樂而又單純的時光。

他心中溫柔連連,無聲拉緊玉若的手︰「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希望,在那同樣地時間、同樣的地點,遇到一個同樣的你!」

蕭玉若聽得一癡,驀然淚落雙頰,欣喜的鑽進他懷中,狠狠捶著他胸膛︰「你這個人,天生就是來騙我的!從靈隱寺外解籤開始,我就知道了!」

「是嗎?」林晚榮哈哈大笑,驀地將她摟在懷中,隨手便脫去她那鮮紅地繡花鞋。

「你,你幹什麼?」大小姐面紅耳赤,芳心怦怦直顫,無力地躺在他懷中。赤裸晶瑩地小腳胡亂朝天踢騰。

「別動!」他略帶嚴肅的聲音忽地響起,蕭玉若便不敢亂動了。

她潔白如玉的腳踝上,那兩抹鮮艷的紅繩無聲飛舞,便彷彿世上最美麗的顏色。

感覺他粗糙的大手在自己腳踝上輕輕摩挲,玉若心中又酥又癢,渾身已無絲毫的力道,嬌喘吁吁。喃喃輕道︰「你,你幹什麼?」

腳心一暖。她秀嫩地小腳已被他放入了寬廣的懷中。那是世界上最溫暖地港灣。

大小姐雙眸驀地濕潤,用力鑽進他懷中︰「便叫娘親笑話吧,我什麼都不怕了!思念號就是我們地海上洞房——林郎,林郎,你不疼愛我嗎?!」

這一聲便如蓬勃的火炬,剎那點燃了天雷地火,他虎吼一聲。捲起玉若的身子,朝那大紅錦簇中翻滾而去。

羅衫輕解,玉體橫陳,那晶瑩剔透的嬌軀。在昏黃的燈下,便如綿延的大山般波瀾起伏,無聲顫動,劃出一道無比動人的曲線。

遙想初見時地大小姐。堅強美麗,高不可攀。今日卻要成為自己的妻子。他心中彷彿有團火在燒。呆呆望著她玲瓏剔透的豐滿玉體,口乾舌燥,眼都捨不得眨一下。

蕭玉若柔弱無骨的手臂緊緊纏住他脖子,顫抖著,鮮紅地小口吐出如蘭的芬芳︰「傻子。還等什麼!」

林晚榮腦中轟的一聲,猛一翻身。狠狠吻住那粉紅的櫻唇。大手無聲無息,覆上她豐滿細膩地如玉腰臀。

「嚶嚀」輕哼,那巨大的思念號彷彿也無聲一抖。蕭玉若狠狠一口咬在他地胸膛。喘息著嬌喚︰「壞蛋,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來輕薄我。你答不答應?」……

誠如大小姐所說。龐大地思念號,是他們的海上洞房。那浩瀚的大海,更是他們永恆的見證。

在這寬廣無邊的海洋上,既無外界打擾,二人相依相偎、恩愛甜蜜,朝起攜手觀紅霞,暮落登塌羨鴛鴦,自有道不盡地旖旎春光。

蕭玉若也是頭一次乘大船出海,起初還有些眩暈,好在思念號體積龐大,黃海風浪也算平穩,再加上夫婿站立身側,正是新婚燕爾之時,那愛的力量無比巨大,她竟是極快地適應了。

這一趟本應枯燥地海上之旅,頓時變成了二人心曠神怡的蜜月旅行,無盡的恩愛之下,倒希望這段路越長越好!

船隊在黃海中逐波而行,也不知過去了幾日功夫,卻還沒見著陸地地影子。

大小姐跟在夫婿身側,有了主心骨,天塌下來有林郎頂著,她把所有的擔子都撂下,每日過地開心快活,對那登陸之事也不如何關心。

林晚榮卻不敢大意,從連雲港出發,直直穿越黃海,幾十條大船,五六千號水師,竟然到不了高麗?若真是如此,他便自己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水師統領石長生望著身旁坐立不安地主帥,笑道︰「林帥莫急,近幾日是海上起霧,我們才行的慢了些。從這羅盤上來看,那方向準確無誤。末將昔日訓練水師之時,也曾遠行過黃海,雖未曾到達高麗,但距離已是不遠,錯不了!」

論起海上行船,石長生是行家,林晚榮焦慮地心情稍微放下,笑著道︰「石大哥,上次倭人趁我們與突厥開戰之際,大舉入侵高麗,後來怎麼又退回去了?你在山東,應該有所耳聞吧?」

石長生將手中的羅盤放下,笑著道︰「那是倭人打錯了算盤!他們原本以為突厥大舉進犯賀蘭山,我大華已無兵可用,必定無力東顧,他們可以揀個現成的直取高麗!哪知林帥您卻想出了個一體兩治、就地募兵的妙計,新組的大華忠勇軍直接進駐,雖戰力尚未形成,威懾作用卻是巨大的。東瀛要動手,無疑就要對大華宣戰,此事可不小,倭人就算再膽大,也必定要瞻前顧後,仔細權衡一番吧!如此一耽擱,他們的奇兵之計,也就失去了最關鍵的一個奇字!」

這些都在算計之中,倒也不如何意外,林晚榮點了點頭︰「 後來東瀛搶灘登陸,與高麗水師和我們忠勇軍激戰數晝夜,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確有此事。」石長生道︰「林元帥在五原力殲四萬突厥精銳,舉國沸騰,彼時東瀛大軍力壓高麗半島,眼看就要動手,卻被這個消息驚得縮回了手去。後來林帥深入草原沒了消息,我大華和突厥在賀蘭山也呈膠著態勢,無力再進。東瀛人認為時機已到,便從釜山、蔚山、光州三道,趁機發動了搶灘登陸攻勢。」

「高麗舉國動員,八萬壯丁上了戰場,再加上大華忠勇軍的六萬兒郎,便在這沙灘上,與登陸的十萬倭人展開激戰。這一仗足足打了三天三夜,鮮血將那海水都染紅了。」

石長生嘖嘖驚嘆,他統領山東水師,距離高麗並不遙遠,那昔日的場景,自然極為清楚。林晚榮雖有戰報戰果,但對那具體細節卻並不知情,故才開口相問。

他眉頭微微一皺︰「後來倭人怎麼就突然退軍了呢!」

石長生正色道︰「一來,他們遇到的抵抗極為頑強,八萬高麗人戰損達六成,我忠勇軍將士也有七千陣亡,而倭人則留下了近五萬具屍體。第二點,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前線傳回消息,突厥小可汗被我大華擒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林晚榮重重哼了聲,還沒開口,望台上的蕭玉若,忽然用力揮舞著手中的遠望鏡,興奮道︰「高麗,我看到高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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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4樓
發表於 2008-10-29 01:49 | 只看該作者 正文 第六八六章 奇人

林晚榮大喜過望,急忙爬上了望台。

在那海天盡頭處,隱隱現出一個小小的黑點,雖是模模糊糊飄渺遙遠,卻已能分辨出陸地的輪廓。根據方向與路程推斷,應該就是高麗無疑了。

他心情大好,牽著大小姐的玉手跳下了望台,興奮道︰“石大哥,前面就是高麗的光州府了。吩咐兄弟們加把勁,咱們今晚就登陸了!”

消息傳出,水師將士們自是精神大震,調整帆向,船槳劃得飛快。

漸漸的,陸地看的越來越清晰,高山流水,森林樹木,緩緩映入眼簾。數十只簡陋的木伐,正在海面上忙碌捕魚。

“終于到了!”大小姐歡笑著拍掌。話音未落,便聽遠處海面轟的一聲巨響,在他們前方幾百丈開外,一道水柱沖天而起,躍起半丈來高。

石長生海戰經驗豐富,聞聲臉色立變,嘩啦擋在林晚榮身前,疾搖手中小旗,大喝道︰“各營預備,聽我號令,準備開炮——”

這些水師將士是徐芷晴親自挑選的,裝備大華最好的快船和火炮,軍容齊整,訓練有素,聞聽統領一聲令下,幾千將士迅速進入炮位,輪舵轉向,幾十門火炮齊刷刷的對準了前方高麗水域。

林晚榮臉黑如墨,臨近登陸的喜悅早已一掃而空。

高麗人竟敢向大華水師開炮!兩軍相隔極遠,那一炮更多是試探意味,卻也是種赤裸裸的挑釁。

“石大哥,裝膛!”他冷冷喝了聲。

“裝膛!”石長生令旗疾揮,數千名將士動作干淨麻利。眨眼就將鐵彈火藥裝填完畢,手中火炬熊熊,只待主帥一聲令下。便要萬炮齊鳴。

奔涌的浪花踫撞在船舷,晶瑩的水珠似是天女散花般激射開來。海平面死一般地沉寂,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誰也沒有想到,本應輕松愉快的高麗之旅,竟然要以萬炮轟鳴開始。蕭玉若依偎在他身邊,緊緊抓住他的手,一刻也不肯松開。

“等等,請等等——”

正對峙中,遠遠地海面上忽然行來一只海船。那船頭是烏龜狀,從龜嘴中噴吐出陣陣黃煙。仿佛霧氣一般彌漫在海面。

這龜船長約十丈,寬在三丈見方,在木舷套上了鐵甲,比山東水師的戰船要小上許多。船上左右各有十櫓,風帆高懸,鐵甲上插滿了密集的刀網和錐形鐵簽。

船頭上站立著一個四十余歲的高麗將領。長長的臉,眉毛極濃,正雙手荷在嘴邊大聲呼喊,華語甚是生硬。

“是高麗人的龜船!”石長生見多識廣,急忙附在林晚榮耳邊道︰“這是高麗人的發明,他們在木質戰船外面裝上鐵甲。既有一定的抵御能力,又輕便快捷。鐵甲上掛的刀網和錐釺,能破開敵人的木船,極為鋒利。那龜嘴中吐地黃煙也是有毒的,能讓人頭暈目眩,甚至昏迷。此次抗倭中,這龜船首次投入使用,便戰果輝煌。”

好一個龜船!望著那船頭的濃濃黃煙。林晚榮嘿嘿冷笑︰“石大哥,接上水龍!”

說話間。龜船行的近了。與思念號相距不過五六丈,船頭上的高麗將領傲然道︰“你們可是大華水師?”

山東水師的戰船上掛滿了金黃地龍旗。那是最鮮明的身份象征,這高麗人睜大了眼楮明知故問,實在是無禮之極。

石長生暴跳著正要答話,卻被林晚榮揮手止住了。他微微一笑,不緊不慢道︰“正是大華水師!這位將軍,你叫什麼名字?”

“我乃高麗國全羅左道水軍節度使李舜塵,”高麗將領大聲喝道︰“你們是大華水師,卻擅闖我高麗國境,意欲何為?”

“大華海師擅闖高麗國境?”林晚榮聲音陰沉的重復了一遍,忽然放聲大笑︰“好一個擅闖國境!李舜塵將軍,你敢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負責嗎?”

“這個——”李舜塵臉色漸變,似是想到了什麼,急忙改口道︰“大華高麗本是一體,但是你們一聲不吭闖入我海境——”

“何謂一聲不吭?”林晚榮臉頰驀地冰冷︰“按照高麗王與大華簽訂的協議,兩地一體,高麗駐防由我忠勇軍接管,我大華水師掛著旗幟進入自己的地盤,還要向誰吭聲?依律,高麗只應保留捕盜廳、義禁府等司,以維護治安,執掌刑律,其他兵曹一律撤銷。李將軍不僅違抗律例、公然聚兵,還帶著龜船軍士,耀武揚威,橫阻我大華水師進駐,並率先向我軍開炮!李將軍,你很夠膽啊!”

他語氣陰沉,冷笑連連,一連串地質問讓李舜塵招架不及。高麗將軍臉孔漲的通紅,大聲道︰“這是不平等條約,我們高麗人的事情,憑什麼讓大華來管?太過分了!”

“好一個不平等!”他仰天長笑,聲音穿金碎石,劃過蒼茫的海面,在李舜塵耳邊嗡嗡作響。

“你笑什麼?”李舜塵道。

林晚榮聲音抖地一冷︰“總算你李將軍還知道公平二字,好的很,想找我要公平,那就請你先還我一個公平!!”

“還你什麼公平?”高麗人不解道。

“什麼公平?!”林晚榮憤然一拍桌子︰“在我邊關告急、國將危難的關鍵時刻,大華百姓置自身安危于不顧,數十萬兒郎浴血奮戰在你高麗的土地上,更有數萬條生命長眠在這里。他們和你非親非故,那一團團的鮮血白骨至今猶在,你們有沒有給過他們公平?在你心驚膽顫、懼怕亡國而求助我大華地時候,怎麼不來和我說公平?如今事過境遷,你一邊享受著忠勇軍將士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勝利果實,一邊大喊著我要公平——不勞而獲都成習慣了,真當我大華是打義工地?!公平?你有資格和我提這兩個字嗎?!”

他這劈頭蓋臉一陣痛罵,李將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腮幫子疾抖,卻不知如何分辨。

林大人越說越來氣,望著那不斷噴煙地龜船。惱火地大手一揮︰“噴什麼噴?忍者神龜啊?石大哥,水龍!”

石長生聽他教訓高麗人,心里那個舒坦勁就別提了,聞聲哈哈大笑,提著水龍親自上陣,對準龜船一陣猛掃。

龜嘴噴出地黃色濃煙看似嚇人,實際就是燒著的硫黃和焰硝,遇水即溶,水龍一淋上去,黃霧立散。那龜船頓時偃旗息鼓,沒了火氣。

石長生卻是得理不饒人,按住水龍不問青紅皂白地橫掃,那船上的高麗人躲避不及,頓被他淋了個濕透。

“你干什麼——”李舜塵跺腳跳開,怒聲急道。

石長生冷笑道︰“李將軍敢對我大華水師開炮。我請你洗回澡,那又算得了什麼?”

望著林晚榮冷冷的面孔,李順塵一時詞窮,忙道︰“我那是隔得太遠沒看清,才會有誤射!”

大華的戰船行的極慢,那桅桿上掛著的龍旗便是最顯眼的標志。又怎會看不清?就算看不清,按照海上行船的慣例,也要先出聲詢問,哪有一言不發就貿然開炮的?這位李將軍擺明了是故意示威的。

“誤射?”林晚榮淡淡道︰“好啊,石大哥,咱們也誤射一回吧。這麼多炮彈火藥放在船上,實在太沉了!吩咐下去,大家一起打。要打準、打響!”

“什麼?!”高麗將領目瞪口呆。這大華水師好幾十條船,每條船上火炮多地數十。少的也有兩門。要一起打起來,那就是萬炮齊鳴。比一場大海戰也差不了多少了。這般大事由此人口中說出來,卻就跟玩似的,不知他是個什麼來頭。

石長生大喜,令旗一舉,整個大華海師瞬間肅穆,黝黑的炮口泛著深邃的幽光,無聲瞄準海面。

“射!”水師統領大喝一聲,令旗打落。

“轟——”震耳欲聾的炮聲似是晴空里驟然響起地驚雷,整個船隊都在顫抖,李順塵所乘龜船竟被水浪掀的飄了起來。

幾百丈外的海平面升起無邊無際的水柱,仿佛突然拔起的樓閣,直沖兩丈來高,寬廣的海面剎時就變成一簇蓬蓬煙雨,仿佛浩瀚無邊滾動地雲。

大華的火炮皆經過工匠的巧手改造,更汲取了西洋之長,那精度威力哪是高麗可比?這一番萬炮齊鳴,整個海空嗡嗡作響,遠處的陸地都在顫抖,海平面瞬間造出一波滔天的波浪,向四方奔涌。

這隆隆的炮聲自然驚動了光州島上的駐軍,遠遠的一飆人馬疾向海邊馳來,金色地龍旗高高飛舞,那旗幟正中寫著一個大大的“林”字。

“林帥,快看,是忠勇軍地兄弟!”石長生大聲道。

水霧漸漸散落,岸上地忠勇軍將士望見這龐大的船隊,先是一愣,然後便興奮如狂地跳起來,拼命揮舞著手中的旗幟,齊聲大喚︰“林元帥,林元帥——”

這萬炮齊鳴,事關高麗大局,非是一般人敢為。觀眼前這人神情淡淡,舉手抬足間卻已做了別人不敢做的事情,干淨利落,又似渾沒當回事情,那身份豈是尋常?

李順塵心里一凜,急忙抬頭望住他︰“請問閣下是——”

望見那似笑非笑的臉容,他頭腦中驀地閃過一道電光,頓時身子急抖,顫聲道︰“你,你是林三——”

沒想到我在高麗也是名人啊!林晚榮哈哈大笑︰“李將軍,你眼光真不賴!”

李順塵臉色煞白,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人的名,樹的影,林三的厲害,他今日才親身體會到,難怪連生性強悍的突厥人都聞之色變。敗在這樣一個人手里,絕不冤枉!

思念號緩緩靠岸,駐守高麗的忠勇軍將士蜂擁而來,將那艦首團團圍住,興奮的呼喚震徹雲霄。

林晚榮心里有些汗顏,他雖掛名忠勇軍統帥,卻是頭一次與這些將士見面,望見軍士們崇敬的近乎膜拜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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