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為卿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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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28 16:53:00
一九九三年夏愛琴海
  一架機尾有著火焰圖騰的全新專機正由舊金山「日焰機場」起飛,銀色的漂亮機身往愛琴海群島的方向全速前進,全機共有十六名最優秀的空服人員,但卻只有三名乘客。
  「全真,我真不敢相信,你會答應這種小Case。」莫東署挑起眉毛,他點了根煙,猶不放過對他夥伴此次作為嘖嘖稱奇的機會。
  據他對褚全真的瞭解,這個沒有人性的傢伙也會答應去救人,其是不可錯過的大新聞,所以他死都要跟來,三人成虎,湊湊熱鬧。
  「那你現在可以相信了。」褚全真哼了哼,若不是方雅浦那痞子陰魂不散的疲勞轟炸,他也不會無聊到有這趟荒島之行。
  什麼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什麼有緣千里來相救,去他的!他會在這裡,並非什麼突如其來的慈悲心腸,他只是不想再繼續被方雅浦散播的愛心給煩下去,那種煩功足以令一個正常人想切腹。
  「聽說那女人渾身上下都是病,缺手斷腿,脖子搖搖欲墜……」莫東署煞有介事的發表他的馬路見聞。
  正在翻閱雜誌的方雅浦忍住笑意,他輕咳了聲,抬眼,「懂點禮貌好嗎?這位紳士,人家小女孩只有十七歲,而且她也沒有缺手斷腿,她只是內臟器官有點問題而已。」
  「Whynot?她遲早有一天會變成女人。」年輕的好萊塢大製片家莫東署還是認為自己的評語很中肯。
  「如果她活得過今年夏天的話。」瞄瞄旁邊那位華陀,方雅浦很悠哉的回答。
  褚全真掃了討厭的傢伙一眼,「可以省掉你的激將法了,世界上還沒有褚全真救不活的人。」
  方雅浦好看的俊臉瞬間變出一臉憂心來,「可是她病歷罕見,內臟功能全損壞了……」
  「哇,那她一定很醜。」莫東署又有話說了,他不喜歡醜的人,與醜人相處太虧待自己了,發掘俊男美女才是他的人生樂趣所在。
  悠哉重新回到方雅浦臉上,「那可不見得。」
  莫東署聳聳肩,「久病纏身,面黃肌瘦在所難免,雅浦,你不必為她說好話了,倒是你,你不是一向非美女不約的嗎?怎麼會認識這號藥罐子?」
  「我與她父母是生意上的朋友。」姓方的瀟灑君子如是回答。
  「交情好到要我們鼎鼎大名的『晝夜』親自出馬?」莫東署揚起嘴角,彈彈煙蒂,他魁梧的身材配上恍如受刑人的三分平頭,隨便一個動作就氣勢嚇人,不愧是十方烈焰年紀最長者。
  「小女孩非常惹人憐愛。」方雅浦璨然一笑,但說到動心,那就另當別論了,他可沒有戀童癖,他喜歡的一向是美艷高挑的女郎。
  莫東署瞧夥伴一眼,「嘿,你可別飢不擇食。」男人餓起來那真是沒選擇的,母豬都可以當貂蟬。
  方雅浦不疾不徐的彎起唇沿,露出一個牲畜無害的笑容,「我又不叫莫東署。」唉唉,看來「日冕」莫東署那一套「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的處世標準還是沒變嘛!
  「咦?這什麼話,全真,你說,難道我會比楚克還風流嗎?」莫東署不認同了,他蹙眉,不快,順道徵求隔壁的援軍,連帶低毀楚某人。
  褚全真刀削似的俊容冷冷的斂著,沒有感情的黑眸掃了兩等多嘴公一眼,「有時安靜會是一種美德。」
  「被罵了吧!」方雅浦笑得一臉幸災樂禍,「全真,我就欣賞你這種直諫不諱的性格。」他很巴結的說。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抵銷醫藥費。」褚全真很簡潔的回答,自小一起長大,他對方雅浦的巧言令色早已免疫。
  方氏雅痞很優雅的喝一口紅葡萄酒,不疾不徐的說:「誰都知道褚全真非千金不醫,放心,一千萬美金嘛,公定價格,你的報酬一毛都不會少。」
  噴,這褚全真,賺錢容易的就像有個聚寶盆似的,真不知道他要這麼多錢來做什麼,想打造個金棺材死後躺得氣派點嗎?
  想前年瑞士有個富豪不過是胸口長了個小小的腫瘤,但怕死的富豪卻指名要褚全真執刀,原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小手術,任何一個有經驗的醫師都不會失敗,而他大少爺依然非常大牌的索價一千萬美金才肯下海。
  褚全真沒有人性,人情、義理在他眼中比狗屎還不如,即便是垂死的婦孺幼童在他跟前,他依舊可以視若無睹,要救人,可以,先談好價錢再說,沒有金錢的交易,一切免談,他不是慈善家,也不是史懷哲,想感動他,除非讓他重新技胎一次,也除非他不姓褚,不叫褚全真!
  「提醒你,明天支票要進我帳戶,」懶洋洋的音調出自「晝夜」口中。
  「知道了,沒有人敢弗逆。」方雅浦大搖其頭,「你這個冷血動物,義父怎麼會救到你這種人,早知道你這麼沒心沒肝的,當年該讓你葬身火海才是。」
  「我情願葬身火海。」黑色的眸子邪邪彎起,褚全真俊美的臉龐流露出對自己的厭惡。
  薄情、寡義是他在世人口中得到的評價,他操縱著許多人的命,也背負許多唾棄他的聲音,冷眼旁觀的殘忍,一身據傲的狂氣,人們以為褚全真沒有弱點,他是要人舔著其腳指頭來膜拜的。
  然,獨活世上的痛又有誰瞭解?當年的一場森林浴火將他徹底毀滅,眼看著在火中一個個被燒焦的親人,那些袖手旁觀的人們是多麼可恨,指指點點的討論,慌忙捂著口鼻逃開,除了他的義父葛羅素博士,沒有人伸出援手。
  多年後的今天,他該有慈悲心腸嗎?
  不,他沒有,因為他是褚全真。
  午後五時五十分,夕陽餘暉淡淡的映入室內,床鋪上少女蒼白的面容至此時總算有了點人類該有的血色。
  這是一間湖藍色系的少女房間,大塊的牆面沒有任何裝飾品,顯得空間很寬敞,落地窗推出去的小露台栽植著活色生香的玫瑰、海棠和鳳仙,海岸線近在颶尺,映照在陽光下的粼粼海水,蔚藍淺綠,碧海一望無際。
  「小優,你看,」汪祭薔興匆匆的翻開手中五、六本相簿的其中一本,「我上個禮拜和凱蒂他們到美西玩了幾天,累慘了,可是也好玩極了,哦,對了,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在狄斯耐樂園買的,這條髮帶很適合你哦!」
  笑盈盈的從背包裡拿出一條淡粉色髮帶,汪祭薔那一頭削薄又染了咖啡色的短髮,展現著令人羨慕的青春活力。
  「謝謝你,表姊。」彎起唇線,陸茉優恬淡的一笑,髮帶很美,但送給她這個垂死之際的人未免浪費,它的主人該是位更活潑健康的女孩才對。
  「來,我幫你繫上。」汪祭薔沒察覺到小表妹的感傷,逕自替她挽起柔亮的髮絲,為她繫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瞧,你多美呵!」望著婷婷的人兒,汪祭薔由衷的讚歎一聲。
  她這位才剛滿十七歲的小表妹,是家族裡最小的成員,十三歲的時候就出落得純淨姣美,乾乾淨淨的五官,剪水雙瞳,眉目如畫,長年病痛的折磨使她原本就白皙過人的肌膚益加透明,也因此更惹人憐惜。
  一雙深瞳凝望著窗外,掩映出陸茉優落寞的臉孔,「表姊,答應我,我死了之後,你要常來家裡走動,免得這裡太過寂寞。」
  聞言,汪祭薔立即大驚失色,「哦!小優,你怎麼這麼說?你不會死,你這麼年輕,又怎麼會死呢?」
  唉,上天太不公平了,賜予生命,賜予如花嬌顏,卻不賜予她活下去的權利,怎不教人怨總?
  淡淡一笑,陸茉優揚起閒談的語氣,「我的身體我很清楚,就算神仙也救不了我。」
  自小到大,在鬼門關前徘徊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曾經,她渾身冰冷,血壓降到最低,曾經,她四肢抽搐得很不得一刀了斷自己,也曾經,她無故失血,令所有的醫生都宣佈她活不過十七歲。
  她真的懂什麼叫死亡,因為她身歷其境,深深的苦嘗過。
  她知道世間美好的事物太多,親情與關懷她很幸運的擁有了,那一對為了她提早白了發的雙親令她心疼又愧疚,承歡膝下她這輩子是無線做到了,僅能在離開人間後,默默的在另一個國度裡守護著摯愛她的雙親,守護著這個家。
  而愛情與自己的子女對她來說,更是泡沫與幻影,她知道那是個永不會實現的夢,一個連明天都抓不住的人,又怎麼有能力留住一段感情和孕育自己的子女呢?
  「小憂,聽我說,」汪祭薔急切的握住她的手,試著說服,「阿姨和姨丈這次請的這位醫生,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不要絕望,不要放棄你自己,你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世界上的名醫都已到過茉優島,然而陸茉優還是得一死。」清冽的聲音慣常保持著平穩的音調,沒有一絲埋怨,她想,命,是天結的,終將歸還給天。
  「不、不、不,這次不同,相信我,這位神醫一定救得了你!」汪祭薔一連迭聲的保證,眼中發出熱烈的光芒。
  陸茉優小巧的唇際浮起一抹溫柔的笑,凝視著汪祭薔,「表姊,這麼多年了,你總是想盡辦法來安慰我。」
  「老天!我不是在安慰你啦!」汪祭薔沒轍的歎一口氣,倏然又骨碌碌的轉動眼珠子,似乎壓抑不住一股極為興奮的情緒,「小優,你不知道嗎?轟動全球醫界的少年神醫褚全真就要來島上了,名聞遐邇的十方烈焰你總知道吧,褚全真正是十方烈焰的一員,他從來不輕易救人,但若是他肯出手,就沒有活不成的人,所以你呀,安心等著康復吧!」
  「褚全真?」這個全然陌生的名字當真可以救得了自己?也罷,她不敢投以太多希望。
  「你不知道?」汪祭薔瞪直了眼睛,深深為小表妹的孤陋寡聞捶胸不已。
  「他是位神醫?」
  「何止呀!」汪祭嗇立即責無旁貸的挑起神化偶像的責任,如數家珍的道:「他十九歲第一次執刀,一舉成名,名滿天下,卻一直神龍見尾不見首,要他現身,非重金禮聘不可,尋常人根本見不著他。」
  低垂下眼睫,陸茉優輕輕歎息一聲,「那麼,這次的醫藥費一定很貴了?」
  「唉唉,小優,你別傻了,只要你能痊癒,就算把這座島拱手相讓,姨丈和阿姨也絕對願意!」
  汪祭薔連忙驅走表妹心裡不必要的疙瘩,陸家雖不是首富,但也家財萬貫,陸家僅有茉優這抹血脈,不救她,那些財富留來何用?
  「表姊。」清晰的低喚一聲,陸茉優用一雙坦率而真誠的眼直視著汪祭薔,「如果這次手術仍然無法救我,請你幫我勸勸我爸媽,要他們別再為我勞費心神,這麼多年,我已經很知足了。」
  汪祭薔原本興致勃勃的神情,一廠於轉為困惑。
  饒是陪伴了茉優這麼久,她還是認為自己不瞭解這位小表妹,她沉靜,纖細而敏感,少女該有的孩子氣早被長年的病痛給消磨散盡,甚至有的時候,她覺得茉優比自己還成熟,越過死亡線,她似乎真的什麼都不怕,也什麼都看得清楚。
  生來就感性熱情的汪祭薔瞬間紅了眼圈,「小優,你這些話若讓阿姨聽到,她又要掉淚到天明了。」
  陸茉優揚起睫毛來,故意用輕快的語氣說:「那你就答應我,幫我好好盡點女兒的孝心,將來常來陪伴他們,好嗎?」
  「小優!」這席恍似交代遺言的話語,又讓汪祭薔默然了。
  碧綠湛藍的愛琴海,藍白兩色的簡單美感,極端情懶的閒散情調,當火焰圖騰的銀色機身降落在鄰近的一座小島上時,正是夕陽緩緩西落時分,大小島嶼點點漂浮,海風吹拂,花卉既多又美,白色沙灘一覽無遺,景色恍若仙境。
  「太美了!」一下機艙,莫東署就貪婪的深吸一口海風,那模樣就像個虔誠的島嶼膜拜者。
  方雅浦爽朗的笑著,「是誰一直叨念看到這種荒島來,不多帶幾箱乾糧不可的呀?」
  莫東署點了根煙,露出潔白健康的牙齒一笑,「這哪裡是荒島,簡直像世外桃源,嗯,高鼻大眼,他們的人也長得挺不錯嘛!」這人當真認為這裡的人都該是土著似的。
  愛琴海陽光充沛,地中海型的天氣即使近黃昏仍然麗日當頭,站久,會眼花的。
  冷冷的掃了停機坪周圍一眼,褚全真不甚滿意的哼一聲,「沒人來接機?陸家人這麼不懂待客之道?」
  「放心,你大駕光臨,陸百州爬也會爬來接你。」方雅浦椰榆的說。
  唉,這傢伙一向被人捧在掌心慣了,這次肯纖尊降責來此,想必認為他自己非受到絕佳禮遇不可,可是現在陸氏一族既沒有列隊來歡迎,也沒有大張旗鼓的獻花儀式,這確實會令自視甚高的褚某人不太爽快……
  「各位,我好像看到一輛吉普車開過來了。」莫東署感興趣的架起太陽眼鏡,瞇起眼看那輛改良過的超大吉普車,活脫像台軍艦。
  吉普車穩當的在他們三人面前踩了煞車,從車上跳下一位明眸皓齒的女孩來,她留著一頭時髦又亮麗的短髮,臉頰曬得紅撲撲的,一件緊身白色T恤,一條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褲,修長勻稱的雙腿下是一雙白色性感涼鞋,非常誘人。
  「請問是方先生、褚先生和莫先生嗎?」她笑盈盈的走近他們,清亮的噪音很甜美。
  「你是……」乍見美艷的俏麗人地,方雅浦眼前一亮。
  女孩似乎察覺到有人對她有好感,一派笑靨如花,「你們好,我叫汪祭著,陸百州是我姨丈,家裡突然有點急事,他讓我來接三位貴客回去。」
  「用這種車?」褚全真冷淡的瞄了吉普車一眼,很不以為然。
  汪祭薔笑道:「這裡多山路,吉普車比較安全。」
  「嗯,汪小姐說得很有道理。」方雅浦連連點頭,打鐵要趁熱,隨即優雅的伸出手,「幸會,我是方雅浦。」
  汪祭薔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說:「我們要在島上相處一段時間,三位直接叫我名字吧,比較親切。」
  求之不得的痞子旋即得逞,方雅浦瞇了瞇眼,「那好,祭薔,說真的,你的名字真是太美了,想必令尊或令堂大人一定有位鍾意薔蔽,或者,你剛好有個如你一般美麗,芳名叫祭薇的妹妹?」
  「小子,你再調戲人家小姑娘,別說祭薔祭薇,小心人家父母想把你當祭品。」莫東署語出恐嚇。
  汪祭薔噗嗤一笑,很高興自己的魅力無邊,在大學裡她就是顆綻放光芒的明星,無論是社團活動、校內外比賽,她都是眾所矚目的焦點,加上外表出色,家世不凡,追求者更是不乏,如今連全球赫赫有名的十方烈焰也為她傾倒,怎不教她欣喜?
  「小姑娘,我是莫東署,你外型不錯,想拍片的話來找我。」莫東署從筆挺的西裝口袋裡拿出名片夾,抽了張名片給汪祭薔。
  方雅浦搶先一步接過莫東署遞來的名片,順手揉成一團,扔了,「祭薔,你別信這傢伙的話,你若是去找他,等於羊入虎口,你今生就這麼毀了,再也無重生之日。」
  「你講的是你自己吧?」莫東署反擊回去。
  就在方雅浦與莫東署彼此調侃時,汪祭薔晶亮的眸子悄然轉到了另一名年輕男子身上。
  皺著眉宇,一副不耐煩的表情,他應該就是褚全真了吧。
  老天!傳說中的「晝夜」,世上真有這麼好看的人物,汪祭薔炫惑的盯著他看。
  古銅色的肌膚,有著挺拔的骨幹,起碼一百八十公分的他,留著一頭狂放的長髮,刀削似的剛毅面容,過度漂亮的劍眉,冷淡的瞳眸,百分之百的天之驕子。
  就是他了,唯有這張俊容才匹配得上她汪祭薔,擄獲他!她要成為眾人艷羨的對象!
  傾慕的眼神有幾分羞澀的望向意中人,「你是褚……褚大哥吧?」不知怎麼搞的,站在如斯狂猖的男子面前,一向言語流利的她,突然結巴了起來,連原本打算直呼他名字的計劃也變節了。
  「嗯。」連下額都沒點,只懶洋洋的以單音節給了回答,他顯然是對這名陌生女郎沒多大興趣。
  汪祭薔尷尬的收回停在半空中被冷落的手,有一絲驚訝,有一絲愕然,更多的情緒是惱怒,美麗的俏臉橫生出不自然。
  這人是怎麼搞的,當真狂得連握個手都會拈污了他嗎?
  「祭薔,你別理他。」方雅浦趕緊對淑女伸出援手,「這傢伙就是這樣,他八成是餓壞了,你知道有些人一餓起來脾氣就會不好,所以你別見怪,把他當野獸就行了。」
  「哦。」方雅浦的安慰總算今汪祭薔稍稍好過了一點,也挽回了點顏面,很快的揮走陰霾,她重新露出一級笑容,「都怪我,姨丈要我接到三位後,馬上請大家到島上最大的濱海餐廳去享用餐點,我居然給耽擱了。」
  「現在去也不晚。」方雅浦漾起微笑。
  她對方雅浦投以感激的一眼,「那麼,請三位大哥上車吧,我們現在就到布拉多餐館去,姨丈已經吩咐大廚準備了烤龍蝦和白酒,還有,茉優島最有名的美食是炸青椒,各位一定要嘗嘗。」
  汪祭薔的視線又轉回到褚全真身上,來日方長,茉優的病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治好,她相信總還有機會讓褚全真注意到她的。


羽山 於 2015-05-25 08:30:31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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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環太陽而轉,朝太陽的那一邊是白晝,背向太陽的那一邊是黑夜,天白夜黑,指的都是宇宙時間,日夜代興是一種萬古不易的現象。
  「晝夜」是褚全真,其義父葛羅素博士以自然界的十種現象為義子們的代號,「晝夜」是其中之一。
  「晝夜」身為全球醫界的佼佼者,十九歲的一次腦科手術使他揚名,而他當年不過是來自默默無名的台灣中部,一場森林大火奪走他的親人,自此沒有家,現在,異鄉就是他的家,他輕狎,目空一切,不懂愛人。
  這裡是陸百州的宅邸,陸百州是此次用重金禮聘他來這座小島的人,而他的病人就住在這裡,未曾謀面,不過他們遲早會見面的,他不急,凡事都沒有急切的必要,尤其是救人這碼子事。
  陸宅很大,大得幾乎可媲美歐洲宮廷,更像一座大型的度假中心,室內球場、三溫暖、泳池、玻璃花房。畫室、琴房、音樂廳、視廳室、劇院、美術館。舞蹈教室、小小咖啡館、暗房、保齡球道、遊樂場……誇張的是還有座室內森林,而這一切的設備似乎都是為了令人足不出戶。
  褚全真勾起唇緣,冷笑一聲,當人類餵飽了肚子,就會盡其所能去滿足內心莫名其妙的私慾,這個陸百州顯然就是這種人,典型的暴發戶作風。
  聽說這座島叫「茉優島」,是以他女兒的名字來命名的,島上物資充沛,不虞匾乏,僕傭成群,四季如春,終年可見明媚陽光,美麗的建築環繞著海灣,情懶是這裡的格調,一切都太享受了。
  這位陸茉優小姐恁也好命,有個這麼偉大的父親為她打點一切,換作尋常人家的女兒得了這種怪病,怕不早早被放棄了。
  剛在咖啡室喝了杯香濃醇正的咖啡,才清晨六點半,島上的人都還在好眠中,褚全真獨自在室內森林裡散步,一邊冷嗤著,看看人類的得意傑作,把大自然都搬到框框裡來了,局限了生命的本能發展。
  這是一個任誰都會覺得是天堂的地方,用一整年的時間來消磨也不算過分,若知道陸氏這麼富裕,他該多開些條件才是,比如說,也要一座島嶼來當報酬,或者是陸氏在意大利的上市股票……哈,以免富者更富,貧者更貧。
  正在嘲弄,倏地,一抹淡綠色的身影突然站了起來,毫無預警的出現在他眼前,一棵熱帶植物擋住了她大半個身子,他只看得到那是一張極為年輕的、飄逸的少女側臉,她捧著一朵黃色都金香,正在嗅花的氣味。
  一剎那間,某種奇異的悸動震撼著諸全真,他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同時擁有柔和和剛毅兩種特質,然而他在她的身上卻看到了。
  她很蒼白,卻有種說不出的靈性之美,她在看花,那憐惜的眼神就像花也有生命一樣,她悄然歎息一聲,瞬間有股不勝寒怯之意。
  他迷惑了,這是什麼人?
  她美得恬靜,卻有種遺世獨立的淡漠,雙眸澄澈動人,眉彎而睫長,烏黑柔軟的長髮,雅致輕柔的神態,小小的玫瑰色唇瓣讓他衝動的想一親芳澤,她的唇,一定柔軟又甜潤!
  然下一秒鐘,褚全美失笑了,為自己這天外飛來一筆的想法驚愕、震盪又迷亂,見鬼,他居然想吻她?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怪念頭?是地中海的天氣熱昏了他的頭了嗎?
  他本能的哼了一聲,有點惱怒的推翻剛才的借口,媽的!他去過更熱的地方,在埃及的時候他也沒熱到想吻哪個女人過,而她不過是個小女孩罷了,難道是水土不服中邪了……
  褚全真的哼聲和自言自語式的咒罵驚動了綠衣少女,她從大棵植物後繞了出來。
  「是不是傑米?今天怎麼這麼早?」她的聲音不矯作,柔和又悅耳,「湖泊旁開了幾朵小雛菊,你要不要去瞧一瞧?」
  他重重的又哼了一聲,撇撇唇,有點不滿意,什麼傑米?多難聽的名字,他才不是傑米,他是褚全真。
  少女繞了出來,雙手捧了個盆栽,他這才知道那朵黃色鬱金香是種在一個小盆栽裡。
  「傑米,你看鬱金香……」淡淡的笑容擱在她唇角,齒如編貝,細細的、白白的,她好安詳、好文靜,她的皮膚細膩而白皙,那是一種不健康的蒼白,捧著盆栽的手指秀氣的幾乎半透明,她身長玉立,清靈純潔,衣袂翩然,黑色潭水似的眼睛深不可測……
  驀然的,生平第一次,他臉紅了。
  見鬼,褚全真也會臉紅?
  可是,他確實臉紅,也確實心動了,但他顯然來不及收回臉上那咒罵式的表情,而或許是他的表情太兇惡了,她似乎受到很大的驚嚇,失措的倒退一步,他則繼續凶神惡煞般的瞪視著她。
  接著,對望中,她悶聲不響的昏倒了。
  「怎麼會這樣?小優怎麼會無緣無故昏倒在森林裡頭?」陸百州看著愛女蒼白的臉頰,不禁又是心疼又是焦急。
  「不是無緣無故,她是看到我才昏倒。」褚全真沒好氣的回答,他粗魯的捲起陸茉優的衣袖,在她白皙的手臂擦擦酒精,熟練的注射了一針。
  「咦?看到你就看到你,幹麼要昏倒?」莫東署稀奇的打量褚全真臉上不自然的神色,甚覺溪蹺。
  「你問我,我問誰?」褚全真口氣更沖,見鬼,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人,她卻連面子都不給,看到他就昏倒,這算什麼?
  見意中人火氣沖天,汪祭薔連忙插話,「褚大哥。莫大哥,你們別吵,小優的膽子本來就小,或許是看到陌生人一時嚇著才會這樣,她過去也經常昏倒,這是常有的事。」
  「可是我第一次見到茉優的時候,她也沒有昏倒呀!」方雅浦很快樂的火上加油。
  「這個……小優她有時候是這樣的,有時昏倒,有時不昏倒。」陸夫人婆婆媽媽、驚惶又不安的問:「褚醫師,依您之見,小優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廢話,不是昏倒,就是不昏倒,難道還有第三種可能嗎?
  「很快。」褚全真掃了憂心忡仲的陸夫人一眼,簡潔的給予回答。
  五分鐘前他才剛把昏倒的陸茉優給抱進宅子裡,五分鐘後這房間已聚滿了所有人,陸百州夫婦、方雅浦、莫東署、汪祭薔,以及兩名專門看護陸茉優的護十。
  「那麼她的病情……」陸氏夫婦緊張兮兮的望著諸全真。
  「很嚴重。」初步觀察,她不只內臟功能全部損壞,還有嚴重的貧血,心律極度不正常,他還真服了她,這樣都能活十七年?
  揪著心口,陸夫人紅了眼眶,「您的意思是……」連蓋世名醫都束手無策,她的女兒快要回天乏術了嗎?
  「我會救回她。」褚全真淡淡的回答,非但如此,他還要一輩子將她留在身邊。
  陸氏夫婦如釋重負,雙雙面露喜色,「那真是太感謝您了,小優就拜託褚醫師了。」有了世界名醫的保證,女兒康復之日是指日可待呀。
  「不必太感謝我。」褚全真憐惜的拂開陸茉優額際的髮絲,嘴角帶笑,「救活她後,把她給我。」
  陸氏夫婦瞬間傻眼,沒聽錯吧,他要他們的女兒?「褚醫師,您說什麼?」
  食指不很在意的輕劃過陸茉優的臉頰,褚全真隨口漫應,「她的命是我救的,把她給我。」
  這說辭駭看了陸百州,他語不成調,「可是……可是一千萬美金的支票已經匯到您……您的戶頭了呀!」
  褚全真神情愉悅的揚眼看陸百州,「我現在改變主意,不要支票了,我要她。」
  陸氏夫婦面面相覷,隨後,陸百州求救的望向方雅浦,他是在古董會場上結識方雅浦的,因彼此志趣相投而成為忘年之交,能請到褚全真到島上來,全賴方雅浦大力保薦。
  方雅浦挑挑眉,露出興味滿滿的笑意,「全真,你當真嗎?」
  嘖,這傢伙在搞什麼名堂,臨時變卦不說,還要人家含辛茹苦扶養長大的女兒,太不近人請了吧,不過,這也不愧褚全真是十方烈焰的首席怪胎之名。
  「我要她當我一生的情人,你們考慮一下,除非她是報酬,否則我不會救她。」他淡淡的回應,似乎沒打算探究這種交換條件道德或不道德的問題。
  「喂,全真,要女人也不是這種要法。」莫東署甚覺好笑,原來神仙動起幾心來就是這副德行,擄掠在所不辭,「我手底下多的是漂亮性感的女明星,介紹一個給你吧,別再折騰人家末成年少女了。」
  褚全真不悅的瞪了莫東署一眼,「我只要她。」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行,她注定了是他的女人。
  如此僵持不下,幾分鐘之後,非但陸氏夫婦不知所措,汪祭薔的臉色也逐漸陰鬱。
  她沒想到從昨天見面就一直對她不屑一顧的褚全真,居然會對她那瘦弱無比的小表妹一見鍾情,還開出這麼駭人聽聞的條件,難道自己的魅力真抵不過一個長年躺在病床上的小女生嗎?
  「沒有異議的話,就這麼決定了,我醫好她,她是我的。」最後通碟從褚全真口中逸出,猶如定局。
  陸百州張口結舌,他是一家之主,他該主持大局的,可是現在這個大局顯然又不是他所掌控的了,哎呀,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方雅浦笑意盈盈的用眼神示意陸百州附耳過來,「陸先生,我這位兄弟脾氣古怪,他會日出此言,想來也是一時興起,先答應他無妨,將來再反悔不遲。」
  不過,如果全真真對陸茉優有興趣,那倒也是美事一樁,看狂人墜入愛河是多麼有趣的事呀,他等不及要推波助瀾!
  「這……這樣可以嗎?」陸百州猶豫起來,他縱橫商場數十年,向來講的就是一個信字,要他做這等不守諾言的事,豈不是太太那個了。
  「行得通。」方雅浦給他一個保證的笑容,「茉優命在旦夕,難道你忍心見她再被病痛折磨?她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呀!」再多加點油,添點醋,快大功告成啦!
  舉棋不定了半天,陸百州終於下定決心,「那……那好吧!」救女心切,他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也只得先答應了再從長計議。
  方雅浦忍住笑意,「你說——你以為全真是鬼?還是個『女』鬼?」他故意強調那個女字。
  「你真是太有眼光了,小茉優。」莫東署性格的嘴角噙著笑意,若給那位天之驕子知曉,不跳腳才怪。
  陸茉優笑了笑,虛弱的感覺還蔓延週身,「他突然出現,又瞪著我……」更何況,她從沒想過醫生也能做如此落拓的打扮,一頭長髮,一件懶得扎進長褲裡的寬大白罩杉,在清晨時分與她乍然相見,要她不誤會都難。
  方雅浦爾雅的笑容性感的綻露,「我會提醒全真修飾修飾他的外表,以免他的小病人再度受到驚嚇,好了,不打擾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兩個大男人退出了房間,現在陸茉優的閨房裡就只剩下汪祭薔了,褚全真早已離開,而陸氏夫婦則如臨大敵似的相偕去商量對策去了。
  「小優,你也太沒禮貌了,竟將褚大哥當成了鬼。」汪祭薔又好氣又好笑,將熱牛奶遞給小表妹,一邊削起蘋果來。
  陸茉優揚起睫毛,帶點兒深思的神情,「他很生氣嗎?」
  「還好啦,不過,我想他對你的印象可能不會太好。」汪祭薔迴避那道清明如水的眸子,本能的隱瞞了褚全真那段只要茉優的狂人言論。
  「哦?」陸茉優嫣然一笑,她知道自己的表現差勁透頂,人家當然不會對她有什麼好印象。
  「你想想看,」汪祭薔繼續削著蘋果,小小的城府冒出頭來,她含糊的說,「就算他不知道你把他當成鬼,你一看到他就昏倒,他當然知道自己嚇著了你,其實他的模樣並沒有那麼可怕,甚至可以稱得上帥,而你卻」
  奇怪,她怎麼越說越煩亂,越說越說不下去,原來人在做壞事的時候也會這麼煩惱。
  「我瞭解。」陸茉優點頭,微笑,「我會向他道歉的,相信他不會跟我計較這麼多。」
  「晤。」汪祭薔輕輕哼了聲,他當然不會跟你計較,因為他已經對你一見鍾情,因為他已經非你不要了。
  「表姊,」陸茉優瞅著她,望著她微微一等,「你是不是喜歡那位褚醫生?」
  雖然她從不識情滋味,也沒有機會識情滋味,但她有著少女的敏銳,可以感覺得出來,這位向來吱吱喳喳的表姊似乎有點不同了。
  心一慌,汪祭薔差點削到自己的手指頭,「你你你……你怎麼知道?」難道病久了的人會有透視眼嗎?
  陸茉優對她親呢的笑笑,「放心吧,表姊,像你這麼健康的女孩,誰都會喜歡你的。」
  她的表姊渾身上下都抖落著青春與活力,有她在的地方總是笑語喧然,有她在的地方就有歡笑,一個女孩最吸引人的特質她都擁有了,那位褚醫生若不是瞎子,必然會注意到。
  汪祭薔莫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可是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這個原本打算施點小心機的人忘了她的目的,索性跟情敵抱怨起來。
  「那是因為他還沒有發現你的美好。」她安慰著,也真心相信她的表姊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也是世界上最討人喜歡的女孩。
  汪祭薔的呼吸急促起來,有五分害羞,也有五分矯情,「小優,你真的認為他會喜歡我?」
  陸茉優瞅著她,笑意在整個臉龐上蕩漾,「表姊,誰不喜歡你呢?」墜入愛河的女孩是最美的,此刻她眼前就有一個。
  「真的?」喜悅染上汪祭薔臉頰,她急切的拉住小表妹的手,睫毛往上一揚,嫣紅了臉,「小優,你要幫我!」
  「幫你?」陸茉優笑著搖搖頭,她連明天的太陽都不知道見不見得著,哪裡可以談到幫人呢?「我恐怕沒有這份能力。」
  「不不不,你有,而且只有你有!」汪祭薔閃動著眼瞼,面頰緋紅了,「聽我說,小優,褚大哥要為你醫病,你們相處的時間會很多,只要你在他面前多為我講講好話,相信他會注意到我。」
  陸茉優笑了笑,這只是個小小的要求,她做得到,「這不難。」
  「你答應了?」汪祭薔眼裡燃滿了期待,突然,她覺得自己好卑鄙,她怎麼可以利用這麼一個純潔的女孩來做橋樑,但是愛情已蒙蔽了她的眼睛,她只能自私點了。
  「嗯。」她點點頭,含笑著說,「表姊,能為你做點什麼事,一直是我的心願,更何況是這麼一件小事。」
  「哦,小優,你太好了。」汪祭薔歡呼著。
  如此一來,無論褚全真再怎麼表白都沒有用了,他只會被茉優給拒絕,然後,他就會屬於她了。
  打量這間光可鑒人的醫學中心數分鐘後,褚全真瞇了瞇眼。
  陸氏不愧為富豪之家,為了獨生女,什麼先進的醫學儀器都可以搬到島上來,姑且不論這些設備投入了多少金錢財力,光是那份心意,就已透露出他們對愛女濃濃不渝的摯情。
  「你們可以滾了。」褚全真對身邊的兩名好事者下達逐客令。
  「全真,就讓我們留在這裡,看看你的醫術有何高明之處,這無妨的,不是嗎?」方雅浦似笑非笑的說。
  「就是!」莫東署也表示贊成,「尤其是你這傢伙叫人家小女生脫光衣服,沒有人在這裡監視著怎麼成?」
  身體檢查就身體檢查,從來沒聽過要裸體才能檢查的,噴噴,「晝夜」怎麼看都是不安好心。
  「你懂什麼?」褚全真冷淡的瞧了莫東署一眼,「這是身體檢查最基本的條件。」
  「改天也幫我檢查檢查。」莫東署笑得曖昧。
  「你?」褚全真挑挑眉,懶洋洋的說:「讓那些女人幫你檢查吧!」莫東署的風流雖不及楚兄,但也相去不遠。
  莫東署大笑,把手臂搭在方雅浦肩上,「雅浦,走吧,再不走,有人快惱羞成怒噗!」
  「也好。」方雅浦露出笑容,興味滿溢的拍了拍褚全真,「好兄弟,你就好好的幫茉優『身體檢查』吧!」
  「她很嫩的,下手別太重哦!」莫東署的聲音裡淨是挪榆。
  終於,兩個湊熱鬧的傢伙一搭一唱的走了,白色基調的室內只餘空調運轉的聲音,這是「晝夜」的專業領域了。
  褚全真用黑色皮革束起長髮,清洗了雙手之後,戴上一雙薄近透明的手套,他挺拔的身於走到白色自動門前,門扉迅速往兩旁移動,裡頭,是充滿消毒藥水味的檢查室。
  陸茉優躺在那張冰涼的手術台上,僅在下半身隱密處蓋了一條薄薄的紗巾,那紗巾根本遮掩不了什麼,少女的柔美曲線依然一覽無遺。
  幾乎是屏息的,她在等待為她身體檢查的人。
  自從在森林裡一嚇昏倒之後,她沒見過她的主治醫師,兩天了,她才由她表姊的口中知道她將有一次鉅細靡遺的身體檢查。
  其實對她來說,身體檢查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各種儀器就像探照燈似的在她身上來來去去,她已經可以從幼時的驚俊失措進步到今天的鎮定如儀。
  所以,當江祭薔告訴她要檢查時,她並不排斥,甚至還有點解脫的感覺,如果連世界一流的名醫都救不了她,那麼,她可以徹底放棄生存的權利,好好安排剩餘的生活。
  可是今天她卻心慌了,原因無它,只因她身無一寸縷。
  三十分鐘之前,當兩名護士將她獨自留在更衣室時,那位醫師透過麥克民指示她必須全裸,以便配合他的各項檢查……
  她錯愕已極,但也隨即釋懷。
  想必對方在行醫之路已看過太多人體,早對人體沒有特殊的感覺,他會如此要求,不過公事公辦罷了,她何必牽慮過多?若是扭捏,反倒引人邏思。
  於是她褪盡衣衫,躺在手術台上,僅用一方小小的紗巾將女性最隱密的地方蓋住,維持一點點少女的尊嚴。
  原本坦蕩釋然的心,在此時卻因那扇白色門扉急速開啟而紊亂了。
  一名高大的男子朝她步近,雖然他穿著白袍,但那渾身上下的不羈與落拓卻脈絡可尋,就如同她的表姊汪祭薔所形容的,他好看得不可思議!
  他接近她,開啟手術台上方的無影燈,瞬間皺起眉宇,「不是叫你身上不准有東西嗎?為什麼不聽話?」
  不容反駁的,他扯掉了她身上唯一的保護。
  陸茉優小小的面孔轉為慘白,他根本完全不像個舉止有分寸的醫生。
  「你怕?」褚全真笑了笑,眼光在她瘦零零的身體兜了一圈,「放心,我會把你養胖些再要你,你太瘦了。」
  她確實瘦,但是對他而言,她卻像塊吸鐵般將他牢牢給吸住,他無法抑止腹下那股乍見她的熱流。
  嚴格說起來,她的下巴太削瘦了,手臂也不夠好看,胸部雖然小巧圓潤,但卻不夠豐挺,腰肢細得像一捏就會斷,一雙腿則可和麻雀媲美。
  這副蒼白的身子,應該是無論如何也勾不起男人的興致,然而他非但被勾起了,還雜夾著異常濃烈的慾望。
  「這不是醫生該說的話。」陸茉優瞪著他,眼裡有太多不滿、慍怒和無奈。
  「哦?」他笑了起來,輕柔的勾起她尖尖的下顎,「那麼,你告訴我,醫生都該說些什麼話?」
  一陣寒意滑過,陸茉優霎時警覺到這個人狂妄的毫無道理,她喘了口氣,有些激動,「褚醫生,請你尊重我,也尊重你自己!」
  他撇過一抹笑,再抬手輕輕描繪她柔美的唇形,輕佻的說:「我從來不懂何謂尊重,我也沒有能力尊重你,我只能愛你,懂嗎?」
  是的,注定了,陸茉優是他今生的情人,她的命由他救,她的餘生都將由她主宰,這是「晝夜」定下的規矩,沒有人可以改變。
  她面孔發青,心底蔓延的恐懼壓迫著全身,他真是瘋狂得徹底!
  「我想你有必要和我爸媽再好好談一談。」
  「你不知道嗎?他們已經答應將你交給我。」他笑得邪惡,很傲慢,也很無禮。
  她有一秒鐘的愕然,「你說謊……」這是不可能的,即使她父母再怎麼糊塗,也不會容許這麼荒唐的事發生。
  「噓。」他以食指覆蓋住她兩片唇瓣,笑容瞬間恢復,「我要開始為你檢查了,至於我是不是說謊,你有的是時間可以去查證,你只要記住,你是褚全真的女人,永遠都是。」
  她驚然而驚,瞪著他,「我不會是你的女人。」
  他對她微笑著,「你當然會。」
  「不會!」她斷然反駁。
  「你喜歡玩繞口令?」褚全真語氣裡透出一股厭煩,
  「要我現在佔有你來證明嗎?你現在的裝扮倒是挺適合我們發生親密關係呵!」
  她面如白紙,雙手緊緊握拳。
  儘管從未與外界接觸,但她也不至於幼稚的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但是她知道自己不必呼救,沒有人會到這裡來,大家都知道褚全美今天將為她初次檢查,更是沒有人敢來打擾。
  「你好蒼白。」他勾起一抹笑容,知道已經對她達成威脅的目的了,女人總是保護自己貞操,他的小女人也不例外。
  陸茉優看著他,緊抿著辱不發一言。
  「你恨我?」他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無所謂,你總會愛上我,接著,你就會離不開我了。」
  她心頭一震,背上的寒意更深,「沒有那一天。」
  「別與我唱反調。」褚全真俊美輕狂的臉孔俯近她,不由分說,唇已貼近了她,在她頸中啃吻著。
  即使只有頸,吻她的滋味們如同他想像中~樣美好,柔軟而細緻的項項,他喜歡他們之間的首次親密,肌膚與唇舌的交觸。
  「你不掙扎?」他笑開來,唇齒離開她的鎖骨處,可親的凝視她奪幽的小臉,「好吧,讓我來好好為你檢查,這是我能光明正大觸碰你每一寸肌膚的理由,我知道你厭惡這種感覺,你心裡在詛咒我,對嗎?」
  陸茉優什麼都沒有回答,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依舊蒼白著臉,將最深的抗議留給沉默。

羽山 於 2007-05-28 16: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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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710
發表時間:2007-05-28 16:56:00
──────────────────第三章─────────────────



陸茉優的手術在一連串精密的檢查之後,排定了開刀日期,原本打算在進手術房之前都要和褚全真這恐怖的人避不見面的她,這天的午茶時間,她很不巧的在陸宅的咖啡廳裡被褚全真逮個正著。
  一見到那名長髮的邪惡男子,陸茉優本能的起身就要走,卻被一隻手臂給輕易的阻攔了下來。
  「這是你對你未來的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褚全真將她逼回座椅,往她身邊落座,欣賞她受困的氣惱。
  今天的她一樣那麼美。那麼純,白色絲綢年裙很適合她,腰際系一條細細的帶子,她看起來纖塵不染,飄逸中見靈秀,迷迷濛濛的大眼睛,是他一生見過最美的眼睛,他甘心被她擄獲,也安心被她捕捉!
  「褚醫師,」她開戶口,忍耐的看著他,「我父親已付過酬勞給你,除了與手術有關的事情之外,我們沒有交談的必要。」
  她不懂褚全真為何要這樣捉開她,她已經向她雙親求證過了,關於她屬於褚全真的這件事,他們說那只是個玩笑,要她安心,連方雅浦也笑說是褚全真的怪癖,要她不必擔心。
  然而她卻無法安心,也無法不擔心,自小的病痛讓她比一般人更敏銳,雖然僅有一次接觸,她感覺得到褚全真不是開玩笑,也不是一時興起,他是真的要她,百分之百的要她!
  所以她避不見面,所以她不想與褚全真再有任何交集,即便是要見面,也必須是在手術台上,除此之外,他們最好保持距離,她不想因為一個陌生人而讓十七年來平靜的生活有所改變。
  「酬勞?」褚全真淡然嗤哼,「還不覺悟嗎?你就是酬勞。」
  哈,她看他的表情簡直就是在忍辱負重嘛,她就這麼討厭地嗎?上一次她不還由著他親吻她的頸際?
  忽然間,褚全真心頭冒火了。
  「我希望你不要一直把這種玩笑話掛在嘴邊,」陸茉優頓了頓,歎了口氣,「這對你或我都沒有好處。」
  他在生氣嗎?看來她又得罪他了,這個人倒是挺喜怒無常的,一會兒笑,一會兒惱怒,真的像方雅浦所言,他是個怪胎。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他輕哼一聲,固執的說:「況且這是事實,不是玩笑話。」
  又來了,一陣無力感襲來,陸茉優緊皺著眉頭,「那麼,請你告訴我,現在你要怎麼樣才肯放我走?」
  她不能與他耗在這裡,再談下去,他渾身的熱力非逼得她無處招架不可。
  是的,褚全真給她一種很詭橘的感覺,被他套住的人會學飛蛾撲火,除了縱身沒有第二條路,而那條路並不適合她。
  「很簡單,我們好好聊一腳。」因為她的一點妥協,他的心情似乎轉好了,語氣也不再那麼傲慢,「我必須瞭解你,你也必須瞭解我,你看過這麼生分的情侶嗎?我們得要更親密一點。」
  陸茉優搖搖頭,「我們不是情侶。」他真的很無賴,難道他認定的事,從來沒有人敢反駁他嗎?
  「我說是就是!」褚全真有點不悅,不過他不會跟她計較,連動物都可以調教了,人類當然也可以。
  「褚醫師,你有妄想症。」她坦率的說。
  他不以為許,反而咧嘴一笑,俊挺的笑容勾人心魂,「很不巧,我剛好也是全球腦袋最聰明的醫生,你只能從我這裡得到痊癒的機會,還有,我不喜歡你對我的稱呼,改掉它,沒有人會這樣叫情人,現在開始,你喊我的名字。」
  「你……」陸茉優怔住,瞪著他,幾乎有些生氣,「我情願你醫不好我。」
  「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他唇邊扯開一個很動人也很誠摯的微笑,「別告訴我你不想承歡膝下,你不想有正常人的生活,你不想過大學,你也不想有朋友,這全部是你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擁有的美好。」
  霎時,她臉上掠過一抹征忡的神色。
  是的,褚全真所說的她全想過,她想承歡父母膝下,安慰他們如此疼愛她的心,她想過正常人的生活,讓藥物與針劑不再是她生活的所有,她想進入憧憬中的大學,選讀她最愛的科系,她想有許許多多的朋友,不再受困了這座小島。
  然而這些都必須有一副健康的身體才辦得到,沒有健康,什麼都是空談,什麼都是妄想。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凌晨時分湖面反映的曙光。」她低垂著眼睫,臉上浮起一層溫柔的悲哀,「當它映照在湖面的時候很美,卻很快的消失,但是它的消失也不會令人們忽略湖泊原有的美麗,就像我的生命結束時,世界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一樣。」
  「哦說過你會死嗎?」她的神色令請全真惱怒起來。
  媽的!女人都這麼多愁善感嗎?才一會工夫,她就從小刺塘變成了小媳婦,他是十方烈焰的「晝夜」,白天黑夜都歸隸他管,他不會讓她這抹曙光那麼容易消失的!
  「我知道你醫術高明。」很奇怪的,雖然她不喜歡他身上的狂氣,不喜歡他那過於放肆的言語,但她知道這個人對她是友善的,他的傲慢像是偽裝,像為了保護他自己而築起來的城牆。
  「知道就好。」褚全真輕哼一聲,耳根子莫名其妙的有點臊熱,「聽著,茉優,你活,我要你的人,你死,你的靈魂也要跟著我,別以為你死了就逃得開我,更何況我不會讓你死。」
  一絲啼笑皆非躍入她眼瞳,「褚醫師,你一直都是這樣對別人說話的嗎?你可知道,強硬的話語未必能使人屈服。」
  「叫我全真。」他很堅持,並且忽略掉她的問話,只挑選他耳朵聽得到的部分。
  「好吧,全真。」陸茉優笑了笑,妥協,沒有必要在稱呼上計較,「我什麼時候能接受手術呢?」
  他牽動嘴角,「明天。」
  說完,他忽地起身由通往泳池的另一扇門走入,茉優愕然了一會,這才透過玻璃門看到汪祭薔正興高采烈的往這裡來。
  她搖頭微笑,這就是所謂的歡喜冤家吧,看來,她的表姊要擄獲褚全真還得費一番功夫了。
  隔天,在經過長達十八個小時的精密手術之後,陸茉優被送到陸宅的隔離觀察室,由專業護理人員記錄復原情況。
  「怎麼樣?我女兒……」陸氏夫婦焦慮的守候在手術房外,這十七年來,每一次女兒動手術,他們都害怕聽到她再也醒不來的結果。
  「她沒事。」褚全真慵懶的回答。
  陸百州驚喜交集的與妻子對著一眼,小心翼翼的探詢,「您是說……」
  「陸先生,全真的意思是,茉優的手術很成功,你可以放心了。」方雅浦笑意盈盈的代友回答,他知道這傢伙沒耐性應付人家父母,而他就不同了,他是十方烈焰中人盡皆知的優雅貴族,當然多少要表示點禮貌啦。
  「真的?」陸百州激動得無以復加。
  褚全真的嘴角緩緩揚起,有些不悅,「我會拿情人的性命開玩笑嗎?」
  過去他動手術都只拿出七成實力就綽綽有餘,而今天他非但全力以赴,每一個步驟更是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如此搏命,焉有救不活人的道理?
  這晚,在豪哪游泳池畔旁的露天餐廳中,陸百州舉行了個小型宴會,一方面慶祝女兒的手術成功,一方面衷心感謝褚全真救活了他們的女兒。
  白色的長型木桌擺滿了佳餚,佐以法國來的美酒和海風的氣息,月色迷人,月夜更美。
  「表小姐實在太能幹了,你們瞧,這桌海鮮都是她一個人弄出來的。」管家笑咪咪的端來碳烤牛排,香味四溢,令人垂涎。
  「祭薔,你真難得,現在會做菜的女孩子已經快絕跡了,尤其是像你這麼美,菜又做得這麼好的女孩子。」方雅浦立即為佳人歌頌,反正讚美別人是一種美德,又不要錢,何樂而不為。
  汪祭薔喜孜孜的笑著,酡紅著雙頰,「喜歡的話,大家就多吃一點。」她有點得意老管家和方雅浦對她的稱讚,這麼一來,褚全真總該注意她了吧!
  「祭薔,別忙了,你也坐下來吃一點吧!」陸夫人親呢的拍拍汪祭薔的手心,「這些年來,多虧有你常常來和小優作伴,她才不至於太寂寞,真是謝謝你了,等小優康復後,讓你姨丈送你們倆出國玩,你不是一直想去東京逛逛嗎?小優又念念不忘她爺爺跟她提過的台灣梨山,所以呀,你們去亞洲最適合了……」
  「祭薔,如果你是要去瘋狂大採購的話,我建議你去香港。」方雅浦對獵物露出他的招牌笑容來,「在香港,非但各國名牌一應俱全,更是美食天堂,比起日本那些生冷食物,我敢打賭,你會愛上東方之珠!」
  莫東署喝了口道地白酒,優閒的送了只烤烏賊喂五臟廟,「小姑娘,接著他就會告訴你,管你是要去東京還是香港,有你的地方就是天堂,你去哪裡他都跟定了!」
  大伙笑了起來,一片笑語盈然聲中,褚全真點了根煙,漫不經心的抽著。
  哦,怎麼?她也知道台灣嗎?還知道台灣有個梨山。
  台灣中部——那是個他一生都最好不要再去回想的地方,而她卻嚮往去?
  「褚醫師,我敬您一杯,我先乾為敬、先乾為敬!」陸百州已經喝得有點醉意醺然,今天他實在太高興了。
  褚全真隨口乾了酒,又繼續懶洋洋的抽煙,以及有一搭沒一搭的,偶爾吃幾口那不起眼的生菜沙拉。
  「褚大哥,你怎麼都不吃海鮮呢?是不是不合胃口?」汪祭薔在陸百州敬完了酒之後,立即捉住機會慇勤相詢,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即便她是個摩登現代女性,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親愛的祭薔,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全真他只吃蔬果和麵包,這些香噴噴的食物還是留給我們來享用,隨便丟給他幾顆乾果就行啦!」方雅浦接得很順口,完全權充夥伴的發言人。
  「什麼?只吃蔬果和麵包……」汪祭薔瞬間傻眼,如此一來,她的心血豈不全白費了,忙了一整天,這……不,她不接受這種結果!
  「祭薔妹妹,你這道爐魚蒸得實在恰到好處,鮮美多汁,檸檬更添滋味……」方痞於繼續興致勃勃的大玩捧美人的遊戲。
  無心回應方雅浦的讚美,汪祭薔霍地站起來,她注視著褚全真,眼睛頃刻溢滿柔情,「褚大哥,島上水果繁多,這裡的西瓜又甜又脆,葡萄碩大圓整,梨子也很鮮嫩,我幫你去切點水果來好嗎?」
  「不必麻煩了。」懶洋洋的聲調由褚全真口中逸出,這整座島,他只要那副蒼白居弱的身子,對什麼水果大餐都沒有興趣。
  「褚醫師真是不拘小節呀!」陸百州連連點頭,對待恩人客氣萬分,「不知道小女醒來後,什麼時候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呢?我和內人迫不及待想為她安排學校噗。」
  褚全真心不在焉,他彈了彈煙蒂,淡淡的說:「她需要觀察一年。」
  「這麼久呀……」陸百州搓著手掌,他還以為女兒明天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方雅浦微微一笑,「茉優病例特殊,多點時間觀察對她有益無害,小心總是沒錯。」
  「方先生言之有理。」陸百州又是不停的點頭認同,只要對他女兒有好處的,他一概來者不拒。
  陸夫人就沒那麼樂觀了,她憂心的說:「可是,島上的醫生都對小優的病症束手無策,萬一這段時間有什麼併發症,那可怎麼辦才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集中在褚全真身上,他倒是涼涼的疊起雙腿,深透的黑眸看不出什麼情緒,「我會留在這裡一年。」
  「您說真的?」陸百州欣喜萬分,神醫肯主動留下來,這再好不過了,「那真是太感謝您了,不知道方先生和莫先生是否也一併留下來?」「當作度假也好,就請兩位也留下來吧,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這麼熱情呀……你說呢?大製片家?」方雅浦笑著,他與莫東署對看一眼,心裡都很清楚,什麼長達一年的觀察期,全真這小子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剛好我也想找個地方放放長假。」莫東署不置可否的回答。
  「用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方雅浦笑得很曖昧,有人墜入魔障噗,他們當然要留下來啦,就算不推波助瀾,火上加點油也好。
  汪祭薔暗自竊喜,一年!十方烈焰的「晝夜」褚全真居然肯留在這島上一年,這分明是為了她才找借口留下來的嘛,否則這平庸無奇的小島哪還有何吸引人之處?
  她就知道自己的魅力過人,雖然褚全真由始至今都對她表現出冷漠的樣子,其實還是暗暗留意她的,瞧,現在不就流露出他真正的情感來了嗎?褚夫人的寶座非她莫屬了。
  手術過後,陸茉優的康復情況一天比一天好,她蒼白的臉頰漸漸有了血色,皮膚也紅潤了起來,在褚全真細心的調理下,少了病魔纏身,她的身子雖然依舊纖細柔弱,卻增添了幾分女性的嫵媚,這份細緻讓見了她的人都不覺心動神馳,也令褚全真對她益加發狂!
  這天,陸茉優一早就帶了野餐來到湖畔,蔥鬱山谷環繞著翠湖,璀璨金光在湖面灑上淡黃,綠松、橡樹迎風微揚,乾淨的草皮顯示出園丁在此長期整理的成績。
  早晨的湖畔是寧靜的,除了風聲和鳥調之外,幾乎聽不到第三種聲音,就在她閒適的賞湖之時,一抹挺拔碩長的身影打斷了她的獨處時光和湖畔的靜溫。
  「你曬太多陽光了,這對你不好。」褚全縣迎著晨光走來,寬大的白襯衫裡隱約可見性感的胸肌。
  擱下看了三分之一的旅遊書籍,她抬起了眼,露出淺淺笑意,「早安,一定是傑米告訴你我在這裡的對嗎?」那個好心人傑米總學不會保密她的行蹤。
  他皺皺眉宇,「你還沒完全康復,走到哪裡都該找個人陪你。」他將一件罩衫披在她肩頭,在她身旁坐下。
  陸茉優笑了笑,開朗的舉舉臂膀,「在你的護理之下,我覺得自己已經健壯的像頭牛了,還需要人亦步亦趨的跟著嗎?」
  「你當然需要,我可不希望你一個人在這種荒郊野外再次昏倒,」他不容許她有絲毫消失於他生命中的機命。
  「這裡不是荒郊野外。」她有絲啼笑皆非,這裡明明是湖光山色的世外桃源,隸屬於陸家所有,警衛森嚴,安全毋不顧慮,但在挑剔的錯全真嘴裡,卻被他講成了像座久無人跡的荒山似的。
  「反正你以後不准一個人到處走就是。」他霸道起來。
  「知道啦,醫生。」還是順從他吧,這人脾氣陰暗不定,忤逆他,待會料不準他又會有什麼驚人舉動。
  她還記得在她手術醒來的那一咧,當她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第一眼看見的不是關愛她的父母,也不是她的表姊,而是褚全真那雙似燃著火苗的深遽眼睛,當時他緊緊握著她的雙手,就像從盤古開天闢地以來,他就一直這麼守護著在她身邊似的。
  他的舉動雖然嚇著了她,她卻沒有多表示些什麼,只當是一個醫師對自己手術成功的激動與高興罷了。
  然而在那次之後,每逢夜晚臨睡前的檢查,他總會輕輕吻她的頸項,唇雖然溫柔,但他眼裡流洩出的感情卻總像要吞了她似的,除此之外他並沒有更過分的舉動,於是她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如此六個月倏然過去,前天他突然在吻了她頸子之後,狠狠的抱住了她,他叫著她的名字,在溫熱呼吸間傳遞出的訊息像在強忍著什麼慾望,這是她所不明白,又感到有絲懼意的,心中隱隱約約知道,他並沒有把她當成小女孩,而是把她當成了女人,一個成熟的足以和男人歡愛的女人。
  「你在看什麼書?」他掃一眼她擱在草坪上的書,揚揚眉毛,「想去旅行?想去什麼地方?」
  「任何地方。」陸茉優澄澈的眼睛黑幽幽的閃著光,「隨便到什麼地方走走都好,這個世界對我而言,每個地方都是新奇的。」
  他哼了哼,撇撇唇,「你把世界想得太美好了,這個世界未必如你想像中那麼美妙。」
  他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醜陋的火焰奪走了他童年的歡樂,也改變他一生的命運,雖然跟隨愛他們的義父來到異國,但那段遭受洋人歧視的日子,以及被同學排擠、咬牙苦讀的歲月,是他心中永遠的傷,永難忘懷的恨。
  「世界對你而言並不稀奇,那是因為你有健康的身體,可以隨心所欲到處走動。」她深深的看了褚全真一眼,「我從生下來就待在這座小島上,從來沒離開過半步,即使如此,島上仍有許多地方我沒有走過,我可以說是在這棟房子裡長大的。」
  褚全真瞪視著她,「所以為你造了玻璃花房、室內森林?」初到陸宅之時,他已察覺到這裡的一切設備都像為了讓人足不出戶,沒想到這正是囚禁她生命的牢籠。
  「是的,他們怕我寂寞,所以想盡辦法讓我有正常人的休閒娛樂。」她眼中浮現一絲歉意,「人說兒女是來要債的,我就是這種兒女,非但不能讓父母快樂,反而增添他們許多煩惱,如果有來生,我但願還能做他們的女兒,來償還今生他們對我無怨無悔的愛。」
  他吃了片她野餐籃裡的三明治,故作漫不經心的說:「你放心吧,不必等到來生,你這輩子就可以還他們了,我說過不會讓你死。」
  陸茉優微笑,「我知道,你的手術從來沒有失敗過。」
  這些日子以來,她多少也斷斷續續從她表姊、方雅浦和莫東署的口中得知褚全真的來歷和事跡,她知曉他成名很早、很傲,也很狂猖不羈,長年居住在舊金山,至於他現在為什麼甘於留在這小島上,據她表姊的說法是,褚全真愛上了她的表姊了,所以要留在島上贏得美人心。
  男歡女愛是很正常的事,雖然褚全真才氣過人又聰明絕頂,但她表姊也不差呀,她知道表姊一直都是追求者不斷,在校內耀眼的像顆明星,在校外像朵恣意的玫瑰,要降服褚全真應該不是難事。
  「等你完全好了之後,要去哪裡,我會帶你去。」褚全真撇過頭去看湖面,不自在的說。
  雖然相處了這段日子,她仍直覺的要謝絕他的好意,「不必麻煩你了,我可以自己……」
  「一點都不麻煩!」他的聲音粗了起來,俊臉繃得死緊,「我說要帶你去就是會帶你去,不要跟我爭。」
  陸茉優搖搖頭,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只笑了笑。
  也罷,如果屆時他和她的表姊遊山玩水時不介意帶著她這顆大燈泡,她倒是樂意同行的。
  褚全真看著她,她溫柔的容顏是那麼誘人,少女的香甜觸動著他的心,纖弱白皙的小腳露在嫩黃色的裙擺外,他的心狂跳著,迅速彙集為一股狂流,他要她!今生今世只要她一個!
  近晚時分,紅日初沉,涼風習習,陸宅的露天花園裡擺著幾張靠背籐椅和一張小圓桌,微風吹動陸茉優的髮絲,她逐漸恢復紅潤的小臉愜意的閉起眼睛享受夕照,一杯溫熱的紅茶被她捧在小小的手心中。
  褚全真走近她時,她沒有立即睜開眼睛,只淺淺的露出了沉靜的微笑,「是表姊嗎?」她和汪祭薔約好了要談談申請大學的事,這是她期待已久的一刻。
  「是我。」他半蹲在她身邊,逕自就著杯沿喝了口她杯中的茶。
  她趕忙睜開眼,看到他的唇正離開她手中的杯子,似不經意的,他的唇輕輕拂過她手背,令她震顫了一下,「哦,全真,你沒和雅浦他們去玩滑翔翼嗎?」
  七、八個月以來,她每叫他一次醫生,他就陰鬱的糾正她一次,冷峻的表情每每教人發抖,他要她喚他名字,不許有其他稱呼。
  甚至有一次當她又不經意叫他醫生之後,他怒極,將她緊摟在懷裡,咬著她耳刮,逼她喊他的名字,她十分無奈只好投降,沒見過有人這樣脅迫人的,他用的手段往往教她吃驚,那天,她的耳朵被他擾得好癢。
  久而久之,陸茉優乾脆不與他爭了,就順他的意思叫他名字。
  連帶著,她也直呼方雅浦和莫東署名字,但這點卻又教褚全真不開心了,他倒是沒有特別表示意見,只不過每當她在叫他們兩個時,他總會微微皺起眉頭,好像很不悅的樣子。
  「玩那無趣的東西不如看你。」褚全真柔緩的食指拂動她髮絲,對她送上一個令人難以抗拒的笑容,拿走她手中的茶杯,握住她纖細的小手。
  「難道看不厭嗎?你已經每天都陪在我身邊了。」
  她一任他握著手,知道抽回手只會令他惱怒,反正幾個月來她也習慣了他心血來潮時就對著她又吻又啃,就像小動物在長牙齒時喜歡找東西咬一樣,想來是他獨特的性格吧。
  「茉優,我要看你一輩子。」說完,他開始吻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溫柔的舔吻,當她的手指頭是稀世珍寶似的。
  陸茉優笑了笑,不很在意他的話,「你願意留在島上一年照顧我,我已經很感激了,島上生活乏味,要留你一輩子,對你太不公平了。」
  他乍然停止親吻指頭的動作,抬眼注視著她,眼睛瞇細成一條縫。
  她還青澀得不懂他的求愛嗎?
  哈,十七歲,確實太小了點,她的身體還不夠成熟,風情也不夠撩人,饒是如此,她卻能令他衝動不已,每次見她,他純男性的變化總要讓他難過的回房澆冷水。
  日復一日,想佔有她的思想已到瘋狂的地步,但他不會貿然行動,他是她的主治醫師,最清楚她的情況,她纖弱的身子恐怕無法承受他要給她的,他可不願她在床第歡好間昏死過去。
  「你怎麼啦?」陸茉優甜美的笑著,他看她的眼神好奇怪,這已不是他頭一次這麼看她了。
  褚全真陡然欺近她,握住她雙肩,執意鎖住她的唇,那驚異的爆發力令她失措,兩唇的纏綿令她昏眩無力,生平頭一遭的親吻,她的初吻……她從沒想過會發生在她和褚全真之間!
  掠奪性的唇在歷經一分鐘的翻攪後離開了她,她清秀的臉頰漾起紅暈,錯愕的撫著唇,他身上的煙草氣息彷彿還沾惹著她。
  她悠悠的歎了口氣,很迷惘,也很不解,「你……為什麼吻我?」她涉世未深,但不是無知少女。
  褚全真滿意的直起腰桿,耀眼的身軀浪蕩惆攪,「我說過我要你。」佔有她的唇只能滿足他十分之一的慾望,他會對她索取更多。
  她搖頭,「我不適合你。」他要她,但她卻什麼都不能給他呵,能活下來已是奇跡,她再不奢望其他。
  「適不適合,不必你作決定。」他回答的乾脆,重回步伐往屋裡走,隱沒了身影。
  「小優!」汪祭薔接班的正是時候,褚全真才剛轉進鏤花門扉,她即笑盈盈的走來,把一大疊資料攤在桌上,「來,看看我幫你搜集的資料,每一所大學都非常優秀哦。」
  「謝謝你,表姊。」那些資料原本是她翹首期盼許久的,但此刻她卻無法定下心來好好閱讀,心緒有絲紛亂,是因為褚全真的吻嗎?她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
  「跟我還這麼客氣?」汪祭薔笑著拉起小表妹的手,明媚大眼生動的轉了一圈,「怎麼沒見到褚大哥他們?聽說島上的居民今天有滑翔翼的比賽,我想找他們幾個大男人一起去玩玩。」
  她羨慕的看了汪祭薔一眼,欣賞著她表姊短袖短褲下的健康肌膚,「雅浦和東署一大早就去參加了,全真在屋裡。」
  「哦——」汪祭薔將尾音拉得長長的,困難的嚥了嚥口水,「怎麼?褚大哥他不喜歡玩滑翔器嗎?」她還幻想著能跟他比翼雙雙飛哩!
  陸茉優咬著下唇,本能的心頭一悸,「我不清楚。」
  她該把剛才的那個吻告訴她表姊嗎?是否男人都這麼不知足?褚全真追求的是表姊,如果她說了,對表姊不啻是個傷害,她現在所該做的,應該是勸他別再這麼三心二意才對,表姊是個好女孩,值得他全心全意來愛的好女孩。
  「哦!」汪祭薔懊惱的垮下眉毛,失望之色遍佈她眼底,「他總是這麼神秘,小優,你知道嗎?我越來越在乎他了,可是他卻對我一點反應都沒有,忽冷忽熱,唉,我實在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汪祭薔抱怨著意中人的不解風情,而事實上,褚全真對她從來就沒有忽冷忽熱過,他對她根本是一直視若透明。
  「怎麼會?你不是說,他是為了你才願意留在島上的嗎?」她一直以為經過這幾個月的時間相處,他們兩人已經進展的很穩定了,沒想到……
  汪祭薔無奈的苦笑,「話雖如此沒錯,但是他陰暗不定又善變,前一秒鐘摟著說愛我,後一秒卻對我不理不睬,弄得我手足無措,夜夜失眠,小優,不怕你笑我,我想,我是愛慘他了。」
  她愛褚全真,她想佔有他的人,但每次大家一起用餐時,褚全真的眼光卻總是熾烈的停在她這位小表妹身上,令她又妒嫉又焦急。
  於是她知道她該怎麼做了,她必須趁小優對感情一無所覺的時候奪走褚全真的心,而首先要做的,就是讓小優站在她這邊,幫她贏得褚全真!
  「表姊,你真這麼愛他?」汪祭薔的苦惱都看在她眼底了,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連她一向活潑開朗的表姊都逃不過情劫,褚全真確實過分,他怎麼可以這樣玩弄感情?
  「我真的愛他!」汪祭薔激動的眼眶都紅了,「我第一次這麼愛一個男人,沒有他我會死!」
  汪祭薔突如其來的淚水令陸茉優錯愕,她心頭一緊,「表姊,你們該不會……」
  「是的是的!」汪祭薔哭得更加傷心,楚楚可憐的望著陸茉優,「我已經把身子給他了,然而他卻不想負責任,他……他……他好像愛上你了。」
  陸茉優驚然一驚,複雜的思緒還來不及理清,腦袋只接受了一項恍如雷電的訊息,原來他們已經如此親密,難怪她表姊會如此失魂落魄!
  「表姊,你放心吧,他一定會對你負責任,我相信他不是始亂終棄的人。」她安慰著,自己卻心亂如麻。
  「可是他……他愛的是你呀!」汪祭薔繼續拍拍咽咽,這場順水推舟的戲演來太順利,連她都感到不可思議,也只能說她這位小表妹太相信她了,請全真注定是她的。
  「他不會有機會,我也不會給他機會。」這保證像是對汪祭薔所說,但更像是隔絕她情愛的戒言。

羽山 於 2007-05-28 16:5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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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汪祭薔的要求下,陸茉優安排了一次海灘衝浪活動,她邀請褚全真、方雅浦和莫東署參加,一行五人浩浩蕩蕩的在沙灘撐起遮陽傘,還紮了個小小的營帳,讓玩累的人可以小想一會。
  「這裡藍天碧海,海天一色,大製片家,何不考慮在此投資拍片,保證你穩賺不賠。」方雅浦愜意的舒展筋骨,嗓飲一口新鮮果汁。
  莫東署寬唇微露笑意,「拍那什麼n度返回藍色珊瑚礁,最好還能找來沙朗史東脫上一脫,對嗎?」
  「不一定要沙朗史東,松田聖子也很不錯,結過婚的女人更有看頭!」俊美的方雅浦開始敷防曬油,順道對一旁的美女獻慇勤,「祭薔妹妹,要不要我為你服務?能夠為你塗防曬油是我畢生的榮幸。」
  汪祭薔正要婉謝方雅浦的「好意」,褚全真即嗤的一聲,揚了揚眉,「那你畢生經歷的榮幸也太多了。」
  陸茉優會意微笑,汪祭薔噗赤一笑,莫東署則是朗聲大笑。
  「唉唉,知道你的女人緣沒我好,你在妒嫉我嘛,也罷,兄弟一場,我就不刺激你了。」說著,方雅浦脫掉休閒棉褲,筆直修長的雙腿煞是迷人,一副蓄勢待發,準備好好游個過癮的模樣。
  三名男士都穿著性感的緊身泳褲,看得汪祭薔一陣臉紅心跳,尤其是褚全真的紅色泳褲更是教她看直了眼,他平滑的肌理,立體的男性線條簡直就像在勾引她的感官,她幾乎想不顧一切撲到他懷裡去。
  於是她脫掉罩衫,顯示自己一身傲人的身材,在金色的三點式泳裝烘托下,她凹凸有致的三圍毫不保留的曝曬在陽光之中,飽滿的胸脯呼之欲出,若隱若現非常誘人。
  「我好看嗎?小優。」她頻頻問著,並在陸茉優面前轉來轉去,笑聲如銀鈴般清脆,將她姣美的身段與青春展現得淋漓。
  「沒有人會捨得不看你的,表姐。」陳茉優由衷的讚美,健美的身材確實令人欣賞,像她就只能將自己包裹得緊緊的,像肉粽似的,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汪祭薔跳過去,親暱的捏捏表妹的手心,笑得非常開心,「你說,他注意到我了嗎?」
  他,指的當然是褚全真,今大她特地拜託陸茉優出面邀請,目的就是找機會親近褚全真,她卯足了勁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他看,連這套泳裝都是昨天新買的呢。
  「你這麼美,他一定注意到了。」陸茉優輕輕的說。
  「唉,他有一個禮拜沒碰我了呢。」汪祭薔幽幽的歎了口氣,不一會卻又打起精神來,露出一個灑脫的笑容,「沒關係,今大他一定會來我房裡,男人是無法忍太久的。」
  江祭薔露骨的言語個陸茉優燒紅了臉頰,她還不習慣聽這些男女之間的事,尤其當事人都是她所認識的,這使她很不自在。
  「我下去游泳嘍,你好好照顧自己!」
  泛祭薔朝表妹擺擺手,迫不及待潛下清澈的海水中,像一尾金色的魚,以美妙的泳姿追趕前方的褚全真。
  「褚大哥,等等我,我有後跟你說!」他像蛟龍一般,泳技甚佳,連自負有選手資格的她都追趕不上,只好開口喚他。
  褚全美並沒有因她的呼喚而停下來,反而越游越快,矯健的身手像在表演特技似的。
  「你等等我!」她奮力向他游去,「我要說的是有關小憂的事情,你停下來啊!」
  褚全真果真停了下來,他靠在一塊岩石旁,挑著眉毛,牌暱的望著她,態度很冷淡。
  「你想說什麼?」他掃了她一眼,對於她的糾纏很感冒。
  「別這麼凶嘛,你知道小優現在在做什麼嗎?」汪祭薔又朝他游近了一點,露出甜蜜的笑容,嬌眸裡淨是愛慕,「當我們在這裡玩得興高采烈的時候,她只能靜靜的坐在營帳裡看海,多麼單調又無趣。」
  她知道這麼做很自私,心中也有點慚愧,但是抱歉,為了她的幸福,只好委屈她的小表妹了,等到她捉住了幸福,她會好好補償表妹的,大學裡多的是優秀的男同學,她可以—一為小優介紹,世界上好的男人那麼多,小優不必來跟她搶褚全真。
  「這就是你要說的?」褚全真冷冷的語調裡透著高度的厭惡。
  「你不覺得這很重要嗎」汪祭薔維持著香甜笑顏,繼續地說客的行為,「我知道你很喜歡小優,如果她很健康,我會祝福你們,但是她一點都不適合你,她什麼事都不能做,跟她在一起,你會很辛苦。」
  「哦?是嗎?她不健康,那又如何?」他扯扯嘴角,幾分嘲弄的神色上了他臉頰。
  「褚大哥,我是為了你好……」她潤了潤唇,他傲然的調調總令她心生怯意,甚至還會有幾分狼狽。
  「似乎沒有這個必要,我和茉優已經私定終身,不勞你費心。」他說得輕描淡寫。
  汪祭薔瞬時傻眼,猶如教灼鐵燒到,「私定終身?」
  不!不可能!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小優卻不曾向她提起?難道她反倒教她的小表妹給耍弄了嗎?
  「不行嗎?」他漂亮的唇角是一貫的低語調,「她的命是我救的,她是我的人,我們要做什麼便做什麼,誰都無法管。」
  「哦,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她連忙辯解,怕會吐出令他不高興的話,「我……我祝福你們……」
  褚全真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見他舒緩神色,汪祭薔小心翼翼的打量他,這才試探性的開了口,「褚大哥,雖然你和小優已經私定終身了,可是我見她並沒有把心放在你身上,她還沒真正接受你吧?」
  他的唇抿成微怒的線條,「那是她的自由。」
  她笑了,果然,什麼私定終身,不過是他的片面之辭罷了,「這樣吧,讓我來幫你,小優自小由我陪伴,她最聽我的話了,況且我也衷心的希望她能從你這兒獲得幸福。」
  褚全真懶洋洋的瞥她一眼,對她的提議不怎麼感激,「隨便你,如果你閒到沒事幹的話,我不會反對。」
  因為他知道貓哭耗子的慈悲,通常都不是真慈悲。
  褚全真和汪祭薔相繼游回沙灘,陸茉優連忙將大毛巾分給他們,雖說愛琴海四季驕陽,但一不小心還是會著涼的。
  吃了些薄餅和礦泉水,褚全真慵懶的躺在海灘椅上做日光浴,享受日光溫柔的撫摸,見他拉上眼罩,汪祭薔趕忙拉了陸茉優,一溜煙躲到營帳裡頭去。
  「怎麼回事,表姊,你好像很開心。」陸茉優微笑了笑。
  「你也看出來啦?」一抹秦赧染上汪祭薔臉頰,她垂下睫毛,面頰絆紅,「剛剛在海裡,他要了我。」
  陸茉優一怔,驀然間心頭微微震盪,不懂那股突如其來的酸澀感覺是怎麼回事,是舊病復發了嗎?
  「怎麼,你不替我高興呀?」汪祭薔端詳著她,用一臉的無邪天真,「難道……小優,你不會也愛上了褚大哥吧?」
  陸茉優咬咬嘴唇,「沒有那回事。」
  「那就好!」汪祭薔假意放心的吁了口氣,可是她看出來了,從她那不會偽裝的小表妹眼中讀出了訊息,小優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褚全真!
  「這麼說你們是合好了?」
  她懂了,褚全真在花園對她的那一吻,只是在填補他和祭薔冷戰的空虛,而他說要她的言語,不過是浪子的投機,幸而她從未當真,也沒向她表姊提起過那一吻,否則表姊的自尊心那麼強,難保不會受傷。
  「當然!」汪祭薔笑得燦爛,非常滿足,「知道嗎?剛剛他還直誇我身材越來越迷人了呢!我想,今晚他一定還會到我房裡。」末了,她還對陸茉優頑皮的眨眨眼睛說:「我們那方面非常協調。」
  陸茉優再度因聽到這類活題而嫣紅了臉,汪祭薔正描述她與褚全真之間的情事描述得不亦樂乎,方雅浦和莫東署回來了。
  方雅浦掀開營帳,笑盈盈的看著兩位佳人,遞給她們兩瓶汽水,「小姐們,躲在這裡咬耳朵太不夠意思了,要不要出去玩水上摩托車?」
  「我要!」汪祭薔笑靨逐開,第一個舉手贊成。
  在此非常時刻,她不會放過任何可以秀她身材和活力的機會,如此一來,病弱的小優必然會知難而退,這也算是比較委婉的方式吧,不至於太殘忍。
  「你們去玩吧,我在這裡看雜誌。」陸茉優微笑目送他們,她拿起了雜誌,反正任何刺激的活動都不適合她,只要能在這裡感受一點戶外陽光的氣息,偷得浮生半日閒,她就滿足了。
  營帳裡又恢復了寂靜,外頭的喧鬧笑語聲不斷,其中又以汪祭薔的笑聲最為明朗,她叫著。唱著,歌聲嘹亮,唱「雨中漫步」、唱「丹尼男孩」,再唱「關達拉美拉」,然後方雅浦也加入廠合聲,歌聲更起勁了。
  驀地,一個人影闖了進來,她手中的雜誌被抽走了。
  「你準備把自己給悶死嗎?」褚全真的聲音敲進她耳膜裡。
  心臟怦然一跳,陸茉優抬眼望他,眼光複雜難解,「我並不覺得悶,倒是你,怎麼不去和他們玩呢?」
  她奇怪他會跑來找她,既然和表姊和好了,他不是該好好陪表姊才對嗎?更何況照表姊所說的,他們剛剛才那麼親密,他不該轉眼又丟下表姊。
  「來找你一起去。」他不怎麼斯文的握住她纖細手腕,俯下身瞪視著她,「你在蹙眉頭,誰欺負你了?」
  她驚覺的看他,連忙振作了自己一下,但胸口那股狼狽的熱情還是漲得滿滿的,她輕輕拾起睫毛,悄眼看他,而他,正好也在凝視著她,他們的眼光碰了個正著,她的眉,蹩得更緊了。
  「究竟怎麼回事?」他煩燥的一把拉她進懷,摟住她細小的腰身,「你為什麼煩惱,告訴我!」
  「放開我。」她動了動,想掙脫這不屬於她的懷抱,這副抱過別人的懷抱。
  「不必白費力氣,你的力量沒有我大。」褚全真將她摟得更密實,笑了,「我喜歡你在我懷裡動,那使我有慾望。」
  「請你別胡說!」她臉上不自禁的變了顏色,她咬住嘴唇,忍不住霧氣湧進了眼眶裡,成人的世界太複雜了,而褚全真是個道地的偽君子,天才總是有點怪癖的,而他騙過多少女人?又有多少女人上了他的當?
  他捧住她臉頰,大拇指擦去她頰上淚痕,眸光若有所思,「你哭了?不敢聽?這不過是實話,我愛你,總有一天我要佔有你。」
  她愣住了,他溫柔的不像平時那個狂捐的他,即使他說出了她不愛聽的話,聲音聽起來卻是那麼真摯坦白。
  接著,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固定住她的小腦袋,他的嘴唇壓上了她的,她忙想縮頭,但他手掌早強而有力的撐住她頭顱,她逃無可逃,一任他熱烈的輾轉吸吮,吻得溫存,也吻得細膩。
  在他男性的懷抱中,陸茉優幾乎想沉沉睡去,他的胸懷寬闊又溫暖,嘴唇濕潤又熱切,可是,半晌之後,她的理智回來了,現實也回來了。
  她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她在做什麼?在對他投懷送抱,在任他予取予求嗎?
  瞬間,汪祭薔談到褚全真時那發亮的幸福眼眸在她腦海一閃而過,她那一直以來待她最好的表姊,有份熱情又善良心腸的表姊……她絕不能傷了表姊一絲一毫,否則她會萬劫不復!
  於是她推開他,用力的推開他,他仍舊牢牢地禁銅著她,推不開,她索性緊閉起嘴唇,不接受他的吮吻。
  他的脾氣也來了,俊臉重重拉下,強行撬開她的唇,他捏住地下巴,硬要將唇舌送進她口中時,一股血腥的味道蔓延開來,頓時,兩個人都愣住了。
  「你咬我?」他瞪現著她,眼中噴著火,簡直不敢相信這弱不禁風的小傢伙會對他逞兇。
  「我……我咬你……」陸茉優也慌了,這輩子她還沒這麼野蠻過,更何況他好歹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再怎麼說,她也不能咬人呀。
  「嘿,兩位,光天化日下相親相愛不夠,還要獻血為盟?」方雅浦神出鬼沒的彎進帳裡來,眼前的景況令他曖昧的笑彎了眼睛。
  「你閉嘴!」咆哮聲驟起,媽的,被女人咬,他褚全真活了二十二年還不曾被女人咬過,被咬就算了,現在卻又倒霉加見鬼的被這雅痞給撞上,他肯定明天散居在全球各地的十方烈焰統統都會知道!
  「我當然可以閉嘴,我嘴唇又沒有破。」方雅浦笑咪咪的,皮癢的又加了一句。
  這晚,當褚全真照例在睡前為他的小病人檢查時,房裡的氣氛異常詭異,兩人都不發一語的沉默著,連空氣似乎也凝結了。
  挽起衣袖,他為陸茉優注射一劑,那雪白的手臂和清晰可見的細小血管,突然令他一陣憐惜,他歎了口氣,苦惱的凝視她執拗的小臉。
  「還在氣我下午的行為?」親吻心愛的人,他可不覺得自己有錯,倒是她咬得他發疼,到現在還在痛哩!
  她搖了搖頭,兩漢剪水雙瞳明亮的如天邊星月。
  「那就好。」他笑了,不自覺漾出嬌寵她的笑意,「聽著,待在島上太無聊了,明天我就帶你走。」
  他首先計劃帶她到埃及去,讓義父他老人家看看他排行第七的媳婦,接著,他們可以乘坐游輪環遊世界,反正卓樂擁有世界一流的游輪,或者,他們該去大製片家的拍片廠看看,茉優可能會對好萊塢電影的實地作業感到興趣……
  「我哪裡都不去。」又來了,他總是獨斷獨行,為什麼他從不顧慮別人的感受?他想帶她走,那麼表姊呢?他又置表姊於何地?他怎麼可以如此傷害一個深愛他的女人?
  褚全真眸光悠悠轉冷,撇高嘴角,對她的抗拒有絲不耐,「別忘了你是我的,我到哪裡你就要到哪裡。」
  她驀地打了個寒嘩,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我不是物品,更不屬於你。」陸茉優迎視著他,堅定的說,「我不懂你為什麼要一再來招惹我,但我很清楚你並非真心真意,如果你天生喜歡遊戲人間,請你去找別人,也請你不要仔意玩弄感情,那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公平的。」
  「你憑什麼說這種話?」他揚起雙肩,不怒反笑,「你不知道中了哪門子的毒,才會說出這麼可笑的話來.看來我更要帶你走了,唯有讓我們兩個單獨相處,你才可以進一步瞭解我,否則我說什麼都沒用。」
  「你該帶的,是表姊才對吧!」她歎了口氣,終於說出口,不想點破是為了保護她善良又可憐的表姊,但他不合邏輯的論調實在教人忍無可忍。
  褚全具放蕩不羈的揚起俊眉,嘲弄的神態一覽無遺,「笑話,我為什麼要帶她走?她算什麼東西。」
  「你……」陸茉優眉頭緊鎖著,她為表姊感到心疼,一片真心相待,褚全真卻毫不珍惜,非但如此,還棄之如履。
  「好了,不要與我爭,我不想跟你討論不相干的人。」他湊過去,吻了她粉頓一下,「把你的東西收拾好,我會通知你父母,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有我同行,你該無後顧之憂。」
  陸茉優偏過頭,避開他隨之而來的親見,「既然祭薔表姊與你不相干,那麼我與你也是不相干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繞什麼口令,除了你……」他目光灼灼的移近她,男性線條的臉頰逼上了她鼻息處,「我跟任何女人都不相干,懂嗎?」說著,他粗魯的壓上了她的唇。
  「不許你靠近我!」她漲紅了臉,急急護住唇瓣。
  褚全真詭橘地露出一個怪笑,輕易就撥開她的手,「你是我的,我喜歡吻就吻。」尤其是她惹怒他的時候,他更需要證明他可以牢牢捉住她。
  「我不是你的,我早已心有所屬!」她衝口而出。
  他笑了,笑得自信又狂猖,「你說謊,沒有那個人,你愛的人只有我一個,只有褚全真!」
  陸茉優抬起眼直視著他,正色的說:「我沒有說謊,他明天就會來島上看我。」要命!他目中無人的過分。
  「哦?」他抖出一絲玩味和不置可否,「那麼你告訴我,你心有所屬的情郎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你都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了,他現在才要現身?他是不是不夠關心你呢,茉優?」
  「他叫歐陽熾,在亞洲經商,生意的關係,所以不方便經常離開。」她握住頸上的雞心墜子,讓自己眼裡注入柔情,「這是我們的訂情之物,在我將自己交給他的那一天,他親手為我戴上。」
  他緊緊盯著她,忽然有些天旋地轉起來,原來她早就芳心另許,原來她早就不是聖女!哈,枉他還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她呵護,生怕她會承受不住男歡女愛,女人啊,都是不知好歹的動物……
  他輕蔑的撇嘴,大手驟然圈住她頸子,他的眼神凌厲而陰鬱,那裡有太多的控訴和指責,恍若她是個沒心沒肝也沒肺的負心人!
  陸茉優的心臟猛的緊緊一抽,他受傷了,因為她有「情郎」而受傷了。
  他掐著她的脖子,掐得那麼緊,她以為他就要掐死自己了,於是她閉起了眼睛,絲毫不加以反抗,心中想著,也罷,命是他救的,如果他要收回去,那也是應該的。
  幾分鐘之後,她的脖子獲得了自由,而褚全真已無蹤影。
  憤慨地從陸茉優房中衝出來,褚全真想都沒想就一頭鑽進了陸宅附近的一家小酒吧,點了瓶威士忌,痛苦的獨飲。
  這家中文翻譯叫「桃金婚」的小酒吧充滿了異色情調、據說有一些美國女郎會在這裡進行陪宿的交易,如果她們覺得你順眼的話,還會給個特別折扣,在這私人小島上,即使行為違法也沒有人會來取締。
  褚全真黑色的長髮及出色的五官像磁鐵一樣,很快的吸引了數名女郎向他示好,其中一名更大膽的撫著他健美的腰際,試圖挑逗他的慾火。
  「走開!」他格開撫摸他腰際的手,粗聲的吼。
  女郎們雖然被他寒如冰霜的臉駭著了,卻捨不得丟下這塊蜜糖。
  「寶貝,來這裡不就是要作樂嗎?」一名嫵媚萬分的卷髮女郎黏膩的將手臂搭上他的肩,在他耳旁細語著誘惑,「走,我們換個地方,保證你忘掉煩惱,我會讓你感覺就像在天堂!」
  「滾!」他把玻璃杯砸向牆角,一瓶酒下肚,他已薄有酒意。
  「好帥!」女郎們起哄吹口哨,卷髮女郎索性大膽往他懷裡靠,撫弄著他胸肌,「這麼有魄力,就是不知道在床上表現的怎麼樣?神秘的中國男人,你迷人的讓我慾火焚身,快替我澆澆火吧……」
  「你們統統走開!」驀地,一個女孩焦急的聲音中斷了女郎們的調笑聲,汪祭薔拔開卷髮女郎依偎在褚全真懷中的身子,非常不友善的瞪著她們。
  「汪小姐……」
  顯然汪祭薔在島上是有點地位的,非但那些女郎一個個乖乖的離開,酒保也馬上神色怯怯。
  「是誰讓他喝這麼多酒的?」汪祭薔不悅的蹙起眉掃向酒保,「難道你不知道他是茉優島的貴客嗎?」
  無辜的酒保連聲都不敢吭,他當然知道這位褚大名醫是茉優島的貴客,更是他們茉優小姐的救命恩人,可是人家要喝酒,難道他可以不許嗎?他算哪根蔥呀,他說的話有誰會聽?
  無心理會酒保一臉可憐相,汪祭薔扶起褚全真,「褚大哥,你何苦這樣折磨自己?」
  她又急又心痛,當他怒沖沖的由小優的房裡衝出來後,她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跟著他,希望為自己製造與他親近的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藉著扶持,她觸碰到他的身體,可惜醉了的人毫無意識,否則這將是多麼美好的回憶呀。
  「你走開……」酒精發酵,褚全真全然分不清眼前的女人是誰,只當又是那些噴火女郎在搞鬼。
  「我扶你回房休息,小心走。」當她將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時,不由得心跳了一下,他渾身上下男性的氣息令她一陣意亂情迷。
  她不會再錯過機會,這是老大爺在幫她!
  一夜無眠,當窗外鳥聲調咽,微風輕晃時,陸茉優睜開眼睛望著窗外發呆,她的內線分機響了。
  「小優嗎?」汪祭薔細弱的聲音傳來,「你房裡不是有頭疼藥嗎?你可不可以拿幾顆來給我,我頭疼得要命,偏偏又找不到蘇亞……」蘇亞是陸宅的護士之一.有什麼簡單的護理問題,大伙都會直接找她。
  「表姊,你忍忍,找馬上拿過去!」
  茉優急忙翻身下床,拿了頭疼藥,連拖鞋都沒穿就赤足奔出去,汪祭薔的房間與她只有一房之隔。
  「表姊,你還好吧?怎麼無緣無故會頭疼……」很快的,她住了口,因為她看到披散了長髮的褚全真正躺在汪祭薔的床上睡得很沉,他赤裸著身子,腰臀處蓋了薄被,露出修長性感的腿,而汪祭薔的纖足就纏在他腿上。
  汪祭薔拂拂短髮,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昨晚在我這裡過夜,一個晚上又親又咬的,折騰得我頭都疼了。」
  事實上她什麼都沒做,因為褚全真對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就算她想做什麼,一個人也無法獨立辦到。
  陸茉優神色自若的把藥遞過去,要自己盡量不去注意一片凌亂的床單及散落在地毯上的衣物。
  「這是藥,表姊,你快吃了吧,吃了就會好點,我先出去了。」壓抑住酸澀的心,她轉動門把。
  「等等!」汪祭薔叫住她,又是甜甜一笑,「陪我吃早餐好嗎,小優?我好餓呢。」
  「可是他……」看一眼褚全真,她費力的掩飾情緒波動。
  汪祭薔滿眼柔情的瞅著褚全真,手指拂過他英挺臉龐,調皮的說:「他不會那麼快醒的,起碼會睡到中午,如果醒了,他又要了,我不先吃飽一點怎麼行呢?」
  於是她們約好在花園餐廳見。
  餐廳裡,先到的茉優攪動瓷杯中的奶茶,傭人送來蔬菜三明治,藍白相間的窗欞外是幽靜的晨光和紅花。
  沒多久江祭薔就翩然來到,她一臉的嬌艷難掩,愛情的滋潤果然不同凡響。
  「我要肉片三明治,還要一大杯濃濃的咖啡!」她笑嘻嘻的對傭人吩咐,流露出戀愛中女人的幸福模樣,「小優,歐陽明天要來對吧?他一直對你一往情深,若知道你病癒的消息一定很高興,太好了,我們倆姊妹各有所愛,說不定還能一起穿白紗呢!」
  陸茉優心一震,「你們要結婚?」
  「說實在的,我沒有把握。」汪祭薔幽幽的垂下眼睫,她握住陸茉優的手腕揉著,有絲無助,「你也知道他的性格,就像一陣令人捉摸不到的風,我不敢奢望他會為了我而停駐。」
  她憐惜的望著汪祭薔那張原本會笑會鬧,而今卻愁苦萬分的臉,「表姊……」
  「別!你別安慰我,我現在需要的是鼓勵。」汪祭薔振作了一下,但卻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笑容來,「小優,幫我一個忙,離他遠一點,不要讓他有靠近你的機會。」
  陸茉優愣了愣,「我不懂你的意思,表姊。」
  「你懂的!」汪祭薔瞅著她,「你純潔又美好,飄逸又雅致,沒有一個男人抗拒得了你的吸引力,褚大哥也不例外,我知道他迷戀你,迷戀得無法自拔!」
  陸茉優深吸了口氣,勉強的微笑,「你想太多了,表姊。」
  汪祭薔緊盯著她,急切的說:「小優,不管你說我疑心病重也好,小器也罷,總之,我請求你答應我,永遠不要給他機會,否則我……」她眼淚出來了,聲音啞啞的,好委屈的說:「我就只能一死了之了。」
  陸茉優驚然而驚,背脊泛起陣陣涼意,「表姊,你千萬別這麼說,我答應你!無論什麼,我都答應你!」


羽山 於 2007-05-28 16:5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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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28 16:59:00


──────────────────────第五章─────────────────────


歐陽熾是陸家世交之子,哈佛大學第一名畢業的企管碩士,現年才二十五歲的他已極有經商頭腦,在日本、香港、新加坡等亞洲地區大量投資房地產和連鎖金飾店,他外表溫文儒雅。謙和有禮,一直為陸氏夫婦所疼愛。
  為了歡迎歐陽熾來島,陸氏夫婦特別準備了盛大餐宴,美味佳餚精緻的程度,足見他們對歐陽熾確實另眼看待。
  「原來歐陽先生就是赫赫有名的『斑斕金品』負責人哪,真是幸會!」方雅浦握手之餘,不忘奉上自己的名片一張,秀秀頭銜。
  「斑斕金品只是小小生意,方先生的古董集團才是真正享譽全球,令人佩服!」歐陽熾說得由衷。
  「哪裡哪裡,古董碩大笨重,哪及金飾精巧細緻,還是歐陽先生你技高一籌。」方雅浦俊逸一笑,太極拳推來推去,又是一頂高帽送上。
  陸百州一杯酒下肚,笑呵呵的說:「都別客氣了,長江後浪推前浪,方先生和阿熾都是青年才俊,現在的年青人真是不容小覷呀!」
  歐陽熾點點頭,笑盈盈的說:「世伯說得沒錯,江山代有才人出,瞧,茉優的病不就是這位年紀輕輕的褚醫師醫好的嗎?足見時代已經不同了。」接著,他對褚全真技以感激的一眼,「褚醫師,您的醫術實在太高明了,感謝您救活了茉優,她能痊癒都是您的功勞。」
  褚全真詭橘的撤唇,一個冷淡的眼光擲回去,不甚有禮的說:「我救她的命是我的事,何用你來道謝?」
  沒錯,從剛才他就看這姓歐陽的小子不順眼,白面書生一個,哪一點值得茉優傾心相許?傲視醫界的褚全真比不上一名小小的金飾負責人?當真活見鬼!
  「歐陽先生,我這位兄弟的意思是,救人乃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要你不必放在心上。」方雅浦眉眼全是笑意。
  歐陽熾鬆了口氣,笑了,「褚醫師的氣度寬宏,是我這個凡夫俗子遠遠不及的。」
  「你知道就好。」褚全真再冷冷的潑歐陽熾一頭涼水。
  情況不對,非常不對,陸夫人連忙跳出來打圓場,「哦!阿熾,吃菜呀,這些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你好久沒來了,伯母天天都掛念著你,以後可得常常來喲。」說著,挾了塊丁骨牛排入歐陽小侄的碗。
  「會的,伯母。」歐陽熾別有深意的看了陸茉優一眼,「茉優的身子好了,正巧我的生意最近也比較不忙,我會常來陪她的。」
  陸夫人是一百個贊成,連連稱許,褚全真卻一個冷哼,沒風度的說:「現成便宜人人愛撿,你也有這種嗜好嗎?」
  歐陽熾一愣,頻頻找碴,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這位素未謀面的大名醫?
  「褚醫師真愛開玩笑。」歐陽熾勉強回答。
  褚全真眉一挑,低低懶懶的聲音逸出,「你錯了,我一點都不喜歡開玩笑,尤其是跟我所厭惡的人,我就更加沒有玩笑的興致。」
  饒是脾氣再好的人,也不免要勃然變色,陸茉優看著褚全真那把火越燒越旺,知道自己再默不作聲只會令氣氛益加僵擰。
  「阿熾,上回你說要到京都覽古,不知你成行了嗎?可有什麼旅途見聞?」
  歐陽熾微微一笑,小茉優在為他解圍呢,「我去京都的時候,正是春日時分,滿山滿谷的櫻花粉紅嫩白一片,透露著北國春天的氣息,當然,我也品嚐了精巧的懷石料理,滋味之美,至今難忘。」
  陸茉優聽得津津有味,繼續追問:「聽說京都最著名的美食是湯豆腐,你可有入鄉隨俗?」
  歐陽熾笑道:「非但飽食了整套湯豆腐料理,經友人引薦,還嘗了清水寺的淺漬,真的值回票價。」
  褚全真冷眼旁觀,越看越火,越看越不是滋味,這兩個人公然在他面前眉來眼去,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
  他揚起眉,鏗鏘有力的指控道:「什麼京都爛豆腐?難道你們都忘了南京大屠殺這回事?」
  陸茉優與歐陽熾對看一眼中止了交談,而方、莫兩人則是想笑又不敢笑,人家只不過談談旅遊嘛,怎麼招惹到國仇家恨去了?這「晝夜」,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睡飽,現在發哪門子的麻瘋?
  兩邊都是貴客,兩邊都不好得罪,陸百州尷尬的沉吟半晌,遂說:「這……日本鬼子是該恨的,不過,京都湯豆腐也確實好吃……」亂沒立場的一個老好人。
  「陸先生博學多聞,說得對!」方雅浦立即大方的予以附和,還頻頻點頭叫好。
  莫東署閒散的說:「京都找去過,湯豆腐我也品嚐過。」他接了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沒人知道他這麼說到底有什麼意義。
  「伯父好見解。」歐陽熾跟著點頭,對於方雅浦和莫東署大力拔刀相助,他很是感激。
  「既然如此,大家都愛吃豆腐,管家,就吩咐廚房準備些炸豆腐、清蒸豆腐、紅燒豆腐吧,待會大家可得多吃一些。」陸夫人連忙這麼說。
  本能的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的褚全真,陸茉優不由得露出淺淺笑意,沒想到她探詢的旅遊見聞,會在她母親這一大串豆腐菜名中落幕,實在鬧劇。
  管家重新上了幾道海鮮燒烤,細心的為每個人的玻璃杯注入香醇的白酒,氣氛又重新熱絡起來。
  「陸伯父,」歐陽熾恭敬的稱呼一聲,儒雅的臉龐滿是誠懇,「許久之前,我就曾向您提過我與茉優的婚事,當初您以茉優病痛纏身婉拒了我,現在茉優身體已經沒問題了,您可再也沒有理由拒絕我了。」
  陸百州顯然對他一直又器重又疼愛的世侄作如此提議驚喜萬分,「阿熾,你……你是說真的嗎?」
  如果女兒能得此好歸宿,那他們夫妻就再也無牽掛了,女兒病癒,又得乘龍快婿,茉優島雙喜臨門,可要好好慶祝一番!
  「我是認真的,伯父!」歐陽熾眼光更溫存了,他熱烈的望著陸茉優,熱烈的說:「從小我就喜歡茉優,她生病也罷,如今病癒了也好,我都打定主意要照顧她一輩子,這份心意從沒有動搖過!」
  陸茉優不由得有些動容,「阿熾……」雖然知道歐陽熾喜歡她,但她從來不知道歐陽熾對她的感情這麼深。
  褚全真斜揚眉梢,「真是感人。」他語氣滿挪揄。
  「是呀是呀,連請醫師都覺得感人,阿熾,有你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茉優交給你,是再好也不過的安排。」陸百州喜孜孜的說。
  「茉優,你不是一直想去台灣看看嗎?」歐陽熾看著茉優,深情的說,「正巧我最近也打算到台灣投資房地產,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去,我爸媽正在高雄作客,我們還可以繞道去看看他們。」
  「很可惜,她不准去。」接話的不是陸氏一族,而是與他們毫無干係的「晝夜」。
  歐陽熾的眼光移到了截話者的身上,「褚醫師的意思是,茉優尚未痊癒,不能隨便離開這裡?」他客氣。有禮。尊重的詢問那位主治大夫。
  「錯了。」褚全真忽而似笑非笑地盯著歐陽熾,「她是我的酬勞,你休想帶她去仟何地方。」
  「褚醫師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歐陽熾皺起眉,他敏感的轉向陸百州,臉部表情也跟著正色起來,「陸伯父,請您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玩笑、只是玩笑!」陸百州連忙向方雅浦求援,他猛眨老眼,無奈方雅浦逕自笑咪咪的與莫東署喝酒吃菜,對他是一點反應也無。
  他急了,怎麼會這樣?當初方雅浦不是給過他一個保證的笑容,說褚全真只是一時興起,先答應再反悔不遲,然而現在情況卻不是如此,那位長髮飄散的大名醫,看來是認真的呀!
  拿紅桿的褚全真開了球,三個大男人在撞球台上較量起來。
  「各位,你們覺不覺得茉優島太多情愁,名不副實,我們應當早早離島,遠離情愛塵埃才是上策。」方雅浦優雅的瞄準擊出一球,一旁茶几上有陸宅管家慇勤為他們準備的冰鎮香茶和點心。
  莫東署抽了口雪茄,扯開嘴角,「你的祭薔妹妹呢?不追了?」
  方雅浦長長的歎了口氣,煞是無奈的說:「郎有情,妹無意,再追下去也是枉然,不如歸去。」嘴裡是這麼說,但他表情卻不怎麼認真,男女之間的情愛只是短暫的追逐遊戲,他很懂得個中道理。
  叨著雪茄擊球,莫東署瞄了瞄褚全真,別有深意的說:「你想走,有人未必肯走。」
  看某人在午餐桌上有多刁就知道了,他恐怕真想把人家的珍珠寶貝強搶人提,而且還蠻橫得很,渾然天成的「晝夜」風格。
  方雅浦微笑,「哦——你是說我們的褚神醫嗎?」
  紅桿撞母球左側,褚全真掃兩名損友一眼,「你們兩個別多廢話,要走就走。」
  「這麼乾脆?」方雅浦嘖嘖出聲,「你捨得那朵小茉優?」空谷幽蘭,人人愛采,沒想到一趟愛琴海之行.目空一切的「晝夜」會如此輕易的掉進這愛的漩渦,命運之神的安排實在太奇妙了——
  「我帶她一起走,順便到埃及看義父。」他不會把茉優留在這裡,歐陽熾那小子癩蛤喚想吃天鵝肉,想都別想!
  「好孝順的乾兒子!」方雅浦調侃的笑,「可是人家小姑娘好像不怎麼有意願做我們十方烈焰的媳婦,那位『斑斕金品』看來比你勝算大得多。」
  「你怎麼知道她不願意?」褚全真豎眼,好看的劍眉飛拔起來,「她心裡頭願意!」
  方雅浦壞壞的耀揚一臉納悶,「什麼時候你的專業項目也包括讀心了?也讀讀著我心裡在想些什麼行不行?」
  莫東署隨心所欲擊中他要的球,咧嘴一笑,「你又不是小茉優,他對讀你的心沒興趣。」
  方雅浦拍拍褚全美肩膀,笑嘻嘻的說:「兄弟,你強要摘走島上的這朵花,不怕引起軒然大波?到底陸百州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聰明的打住了話。
  褚全真嗤之以鼻,「笑話,我又沒有勉強她。」
  方雅浦徐徐一笑,決定賣「晝夜」一個面子,「你真的一點都沒有勉強她。」老天明鑒,那不叫勉強叫什麼呀?
  「我會給她最好的一切。」
  哈,這傢伙總算說了句人話。
  莫東署嘴角帶笑,「不必賣弄了,大家都知道你有這等財力,如果哪天缺錢了,記得叫小茉優到我片場來兼差,我會算她最優渥的鐘點費。」
  「別想!」褚全真眼光兇惡,只差沒對莫東署抱以老拳。
  方雅浦與莫東署不約而同哈哈大笑,兩人一搭一唱起來。
  「這麼喜歡人家呀!」方雅浦不疾不徐的笑問:「當初來島,是誰表現得最勉為其難呢?」
  莫東署輕輕鬆鬆一球落袋,笑著接話,「雅浦兄弟,你不能怪他,誰知道島上會有朵小茉優,不知者,無罪!」
  方雅浦也跟著擊進一球,「就算知道了,也不能隨便摘走呀,這太沒有公德心了。」
  莫東署揚揚眉,涼涼的彈了彈手指甲,「再不摘走,怕就要被別人給摘了。」
  「哦——你指的是那位『斑斕金品』嗎?」方雅浦刻意拉長聲音,不痛不癢的說,「剛剛彎進來撞球室前,我好像看到他鬼鬼祟祟閃到茉優房裡去了……」
  方雅浦語未畢,紅色球桿已無辜的被擲落在地,它的主人離開得像陣風!
  落地的木製百葉窗遮擋住午後炙烈驕陽,下午兩點到五點,幾乎整個島上的人都在沉沉午睡,街道是安靜的,連空氣也顯得優閒起來。
  「我沒有打擾到你午睡吧,茉優?」歐陽熾溫存的凝望著她。
  陸茉優喝了口茶,回報一記笑容,「怎麼會呢?你大老遠來看我,我很高興。」
  歐陽熾搖頭,「但是你對我,好像生疏了。」
  雖然僅僅只有一個上午的觀察,昔日他眼中的小女孩似乎長大了,過去茉優雖然病痛纏身,卻堅定又理智,從來沒有失控的時候,而現在的她則多了份少女的輕愁,眼中的情感有些許複雜。
  「阿熾,你想太多了。」她淡淡的說。
  「希望是我多心。」他笑了笑,不由得伸手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茉優,中午你也聽到我對伯父提起我們的婚事,你的意思呢?願不願與我在一起,我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給你最大的幸福。」
  她悄悄收回手,委婉的看著他,「雖然我的病現在沒問題,但變數還是很大,不知道哪一天它又會發作起來。」
  「你知道我從來不在乎你的病。」歐陽熾的凝視更溫柔。
  「但我卻不能耽誤你。」她表情十分坦白。
  「這是藉口,對不對?」他歎了口氣,一眼神轉為苦惱,「我看得出來你不同了,是為了那個醫生嗎?」
  陸茉優偏過頭去,帶著點祈求的味道說:「不談這個,好嗎?」
  褚全真令她不解,他是個完全脫軌的人,幾近無賴的對她糾纏,同時又對無辜的表姊忽冷忽熱,表姊都快為他崩潰了,他卻反過來對她求愛,口口聲聲要帶她離開——
  「好,不談這個。」歐陽熾關心的看著她,像個兄長似的輕拍她肩膀,「你累了,我該讓你休息才對,我們明天再談。」
  於是他看著她上床,為她蓋好被子,這才輕輕的帶上門離去。
  陸茉優閉上眼睛,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出現那一雙深遽又狂妄的黑色眼眸,像惡魔似的長髮……
  門把又被轉動了,有人踏了進來。
  「忘了什麼嗎?阿熾。」趕走腦中的人影,她睜開眼睛。
  冷淡的一聲輕哼傳入她耳中,「阿熾?叫得真親熱!」輕而易舉就可以想見來者說話的表情是多麼鄙夷。
  她涑然一驚,褚全美碩長的身子已踱至她床畔,居高臨下的俯視她,趾高氣揚的模樣一如他向來對她的跋扈。
  陸茉優來不及說什麼,他俊逸的臉龐突然邪惡的下壓,吻住了她訝然的唇瓣,吻得輕佻,也吻得馬虎,前後花費不到二十秒。
  離開她唇,他譏消揚唇曬笑。
  「你倒是來者不拒呀!」褚全真嘲弄的說,天知道要克制再深吻她的衝動有多難,她值得他丟棄一切自尊,只為一親芳澤。
  她沉靜的看著他,「我不懂你的意思。」
  褚全真抖出一記邪笑,忽而握住她手腕,力道之強,足以捏碎她手骨,「說,歐陽熾來做什麼?」
  「我說過我早就心有所屬,那個人是歐陽熾。」她十分乾脆的說。
  就讓他誤會吧,這或許是最好的方法,她答應過表姊會遠離褚全真,永遠不讓他對她心存希望,即使他要停駐,也要是為了表姊而不是她。
  「好吧,你有情郎,那無所謂,我可以不介意。」他忍耐的說:「但你必須向我保證,從今以後,你不能再想到他,你的心裡只能有我。」
  在得知她心有所屬的那一刻,他確實又震撼又憤怒,甚至激動的想與她玉石俱焚,但是現在他不在乎了,一切都不在乎了,只要能擁有她,管她過去有幾個情人,他可以裝聾扮啞,只要她不落入別人的懷抱,他不再要求完美,午餐時她與歐陽熾的眉目傳情,他不能再忍受一次或半次!
  「但是我介意。」陸茉優抬眼,迎視他強烈的眸光,「還有,請你別再辜負表姊了,她對你一往情深,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你該好好珍惜她。」
  他陰鬱的抿起嘴,不滿與極度控訴都寫在眼中,「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我對姓汪的有過什麼承諾嗎?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要珍惜她?」見鬼!這島上的女人都是瘋子!
  姓汪的——他居然連名字都不肯稱呼……陸茉優怔然,沉痛與不諒解同時襲人她心中,他果然是個無情人。
  「請你離開。」她下逐客令,他這樣踐踏表姊的感情,她不能與他相處了,否則她也會厭惡自己。
  他挑高眉毛,「你在拒絕我?」
  陸茉優點點頭,絲毫不畏懼,「是的,我在拒絕你,無論你救我一百次、一千次,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上你。」
  「為什麼?」褚全真臉色鐵青,幾乎在仰天咆哮。
  「問問你自己,或許你會得到答案。」她的心臟陣陣抽痛,他玩弄愛情,他荒唐不羈,這些行為在他心中怎會如此理所當然,一點都不覺內疚?
  「很好,我會問我自己,看看能不能問出個答案來!」他惡狠狠的從牙縫中進出話來,「聽好,我不管你腦袋裡裝了什麼頑強的漿糊,七天後,我會到沙灘接你,你必須來等我,如果不來,後果你自己負責!」
  褚全真、方雅浦。莫東署離開陸宅後,偌大的宅邸突然安靜起來,少了三個英俊的男人,家裡的女僕也甚為無精打采。
  「他們不會再回來了嗎?」汪祭薔沒想到棋差一著,褚全真居然吭也不吭的離開。
  「會的,表姊。」陸茉優安慰她,「他們七天後會回來。」她不忍心把褚全真七日後回島的原因說出,雖然她不會跟他走,但對表姊來說畢竟太殘忍。
  「哦!」汪祭薔鬆了口氣,原來離開只是暫時,她還有機會,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動心,不到最後關頭,她絕不輕言放棄!
  陸茉優看著她,「怎麼了,你很想他?」
  汪祭薔虛弱的微笑了下,「小優,我……我好像懷孕了。」她聲音怯怯的,說得可憐兮兮。
  陽光倏然從陸茉優臉上飛走了,她心裡那根細線又在抽動了,抽得她好痛、好痛,「他不知道?」
  汪祭薔輕輕的搖了搖頭,無力的開了口,「我還沒有機會告訴他,如果他回來,我想,憑我的能力也是留不住他的,他那麼優秀,除了我,他一定還有其他女朋友,我太渺小了。」
  「別這麼想,如果他知道你有孩子……」她住了口,現在她究竟是在說服表姊,還是說服自己?
  「小優,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汪祭薔握住她的手,落寞的、悲慼的說:「既然我愛他,就不能用孩子困住他是不是?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必要時,我情願犧牲我自己。」
  汪祭薔那悲悲切切的韻味使陸茉優屈服了,即使她不願再與褚全真見面,七天後,她也必要出面留住他。
  日子很快過去,七天眨眼消逝。早餐過後,陸茉優約了歐陽熾到沙灘散步,潔白的沙灘一望無際,藍白相間的矮房依地勢高高低低的環繞著海,獨特的島嶼風情有最簡單的美感。
  歐陽熾穿著輕便的休閒服,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茉優,我來島上都快十天了,今天是你第一次主動約我出來,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
  「什麼都瞞不過你。」她心裡浮起一絲歉意,「阿熾,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大哥。」
  「我想,關於這點我還有點自知之明。」歐陽熾也笑了,他極有風度的說,「愛人當不成,我們還可以當朋友,是嗎?」
  「謝謝你!」她投以感激的一眼。
  歐陽熾搖搖頭,溫柔的看著她,「別傻了,你並沒有欠我什麼,感情是雙方面的,強求不來,如何,沒有問題了吧?我可不希望找們有什麼心結哦!」
  「還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於是,她簡單的將褚全真與她之間的事敘述了一遍。
  「你要我假裝是你的情人?」他沉吟,「這樣妥當嗎?你確定你要這麼做?」
  「這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陸茉優苦笑。
  歐陽熾深深的望著她,「茉優,我希望你正視自己的感情,過去你因為疾病而不去愛,現在愛情降臨在你身上了,我不希望你放棄。」
  她輕歎一聲,「知道嗎?我也希望自己能夠自私點,但我不能,不能傷害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和我身邊愛我的人……」
  機翼隆隆聲響由遠而近,一架漆著銀色的美麗直升機赫然出現在領空。
  「來了。」她振作了一下,仰望藍天處的機體。
  很快的,直升機降落了,一身黑衣的褚全真架著墨鏡瀟灑躍下,他長髮隨風而飄,勁瘦挺拔的身段異常迷人。
  他走向心愛的人兒,對歐陽熾的存在視若無睹,「行李呢?」
  她搖搖頭,「我來,並不是要跟你走。」
  「哦?」褚全真扯開唇,拉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看不出墨鏡下的眼神究竟為何,「那麼你來做什麼?示威嗎?」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她深吸了口氣,「表姊她懷了你的孩子,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不要棄她於不顧。」
  他不屑的撇撇嘴,給她一個寒透骨子的笑聲,「虧你說得出這麼荒謬的話來,若她能懷我的孩子,那她就是聖母投胎,叫她去教堂讓信徒膜拜,別來欺騙你這個沒有頭腦的傻爪!」
  「這是我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什麼?」褚全真捉住她手腕,逼近她臉孔,熱氣撲到她臉上,「我和她做愛嗎?」
  該死!她柔軟的令他想吻她!
  那天早晨的凌亂被單在陸茉優腦海一閃而過,「是的,我親眼看到你們……」
  「你活見鬼了!」他咬著牙,一副忍耐的表情,「看來我並沒有把你的病給醫好,你現在有妄想症,十分無聊的妄想症,我必須帶你回舊金山好好醫治才可以。」
  她仰起臉,清晰的說:「我哪裡都不會跟你去,我愛的人已經在我身邊,他叫歐陽熾,不是褚全真。」
  「你別嘴硬!」他忍無可忍,一把拉她入懷,扯掉墨鏡,與她眸對眸,幾乎要吞了她,「看著我,你敢說你不愛我?」
  陸茉優垂了下睫毛,低低的說:「我不愛你。」
  「那麼,這樣呢?」比閃電還快,一片薄薄的刀片劃過他手臂,鮮血霎時湧出,濺出的鮮血怵目驚心。
  她本能的叫了一聲,心臟猛地痙攣,「你……」
  「別叫。」褚全真笑了笑,「我是醫生,不會傷了自己,而你,還是心疼我的,不是嗎?」
  她的臉色慘白,啞著聲音,「你該去包紮……」愛恨如此強烈的人,不會是無情人,然而他偏偏卻是這麼的矛盾呵。
  「我只能靠你止血。」血臂上一直湧出的鮮血似乎影響不了他,他依然把她圈在懷中,力道綽綽有餘,「走吧,沒有行李也無所謂,七天來我什麼都為你準備好了,你的衣服。你的鞋子、你的帽子、你的飾品、你的一切一切!」
  陸茉優有些恍忽,「我不可能走……」老天,別再融化她了,她只是個平凡且可以被打動的女人呀!
  「是不是要我向你下跪?」他半開玩笑的說,「縱使男兒膝下有黃金,為了你,我會不惜一跪。」
  一句玩笑,然而褚全真卻真的在她面前跪下了,他的舉動令她瞬間呆愕,完全無法思考。
  「相信我的誠意了嗎?」他溫存的微笑,眼光像在愛撫著她,「茉優,可以跟我走了吧?我可不想在這裡流光了血,與你沒有明天。」
  趁他還跪著,茉優倒退了一步,身軀不再被他所包圍,她不敢看他,咬著牙說:「把這份誠意用在表姊身上,我……我祝福你們!」
  「媽的!」
  詛咒一聲,褚全真驀然起身,眼神轉為冷淡,面孔化為冰冷,體內那股熱情瞬間蒸發為烏有。
  「是我小看你了,你竟然可以這麼缺心少肺?你以為愛情是可以推讓的嗎?」他揚起下顎,不復柔情的眼眸浮現殘酷,「你讓我徹底瞭解女人的無知和歹毒,我不會再相信愛情這種又虛無又可笑的東西,你也最好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會狠狠的甩你一耳光,記得別再病發,對你,我已不屑一救,你不值得我愛,更不值得我為你發狂!」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離去,腳步又堅定又急促,似乎一秒鐘也不願在這裡停留,他毫不戀棧的躍上直升機,機體很快的升空了。
  當機體轉向而去之時,一個粗嘎的聲音由天際悶雷般傳來——
  「我——恨——你!陸——茉——優!」
  那聲音在碧海藍空下迴盪不已,白色沙灘上還留著褚全真的鮮血,風吹起,她衣抉飄揚。懷忡了。


羽山 於 2007-05-28 16:5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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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九九八年秋意大利
  一身米蘭當季最典雅的秋裝,陸茉優翩然回到陸氏位於意大利的古董店,八面玲瓏的店長愛蘭立即迎上來。
  「您可回來了,汪小姐打過好幾次電話來了呢,準是又想找您陪她去購物。」愛蘭笑著說,雖已年過四十,年紀足可當陸茉優的媽,她們謹守主僕之別。
  「別理她!」陸茉優嫣然一笑,翻開記事本,「我記得今天要進一批貨,埃及來的這幾件東西很珍貴,防潮很重要……」
  愛蘭笑著搖頭,就不懂小姐與表小姐年紀相近,怎麼就天差地遠?一個就像工作狂,一個成天只會玩。
  「小姐,您的咖啡,剛剛煮好,保證又濃又香!」才十八歲的理沙蹦蹦跳跳的出來討好主人。
  理沙是中日混血,兩年前她到陸氏古董店應徵的是店員的工作,可是年紀輕輕的她卻怎麼都坐不住那一天八小時,陸茉優索性派她打理自己的貼身事物,變成她的私人助理。
  「謝謝。」陸茉優微笑喝了口咖啡,心思又轉回工作上頭,「蘭姨,這次的古董拍賣會我希望你能跟我去,傳聞瑞士有幾位大買家都會蒞臨,世界古董協會的史瓦特先生也會來,我想介紹你們認識……」
  「好沒意思……」理沙在一旁磨蹭咕噥著。唉,小姐總是這樣,除了工作,還是工作,要她稱讚一句呀,簡直比登天還難,枉費她到處找上好的咖啡豆來煮咖啡給她喝,卻只得到一句謝謝,真是沒心沒肺喲!
  「哇,好香!是理沙在煮咖啡對不對?也給我一杯好嗎?」清脆的聲音剛落,美麗的店家大門即探入一張明媚無疇的臉蛋來。
  理沙不由得眼睛一亮,「汪小姐!」太好了,表小姐一來就有得熱鬧了,她準會鬧得小姐無法繼續工作下去。
  理沙開心的去為她的汪小姐煮咖啡去了,愛蘭也識趣的退下,她也深知表小姐一來,這工作研討是非暫停不可。
  「咦——小優,你回來啦!」汪祭薔嚷著,笑嘻嘻的入內,「怎麼不回我電話哩?剛才在『絕藝劃廊』遇到幾個大學同學,想call你過去和大家認識認識,其中有一個混得不錯,現在在什麼紐約現代版畫中心當主任,和你這身幽幽柔柔的氣質還滿配的。」
  陸茉優擱下筆,微笑的望著汪祭薔,「表姊,你又來了。」
  這幾年,表姊每回想幫她相親都被她給拒絕,但表姊還是不死心,久久就又老話重提一次。
  看來,表姊還是無法忘掉當年對她的愧疚,縱然她已經說過幾百次自己不在意,表姊仍然耿耿於懷。
  「你先別忙著拒絕!」汪祭薔揚揚她那塗著藍色睫毛膏的彎翹睫毛,靠近陸兼優精緻非凡的辦公桌,「那人的人品不錯,當時很多教授都誇他才華洋溢,將來一定有成就,看,他現在果然有成就了!」
  陸茉優展開一個好動人、好動人的微笑,卻是抱歉的說:「表姊,我真的沒有興趣。」
  汪祭薔急了,「難道你打算當一輩子的老尼姑?」交男朋友這方面,她都不曉得幾度物換星移,天天約會約得不亦樂乎,小優卻像是老僧入定,對男女之間的情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陸茉優笑了笑,「這沒有什麼不好,一個人自由自在,況且陸氏的營運蒸蒸日上,我需要花多點時間在這裡。」
  「你在工作上投入的時間還不夠呀?」汪祭薔懊惱的看著她,心裡說有多悔恨,就有多悔恨,「你要這樣,我會傷心死!」
  如果不是當年她那不成熟的迷戀,說不定小優早就是褚全真的妻子,也不必讓兩個相愛的人含怨分開,唉
  「表姊,別想太多,好嗎?」陸茉優溫柔的說,笑容始終掛在她唇邊,「我現在的生活是我自己的選擇,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怎麼會沒有?」汪祭薔恨不得沒有五年前那個幼稚又好勝的自己,「沒有我從中作梗,你和褚大哥老早就是一對,搞不好都生幾個孩子了,哪用像你現在孤家寡人一個這麼可憐,整天只知道用工作來麻痺自己……」
  陸茉優搖搖頭,心平氣和的說:「你錯了,表姊,就算沒有你,我和全真也未必能在一塊,當時他年輕氣盛。心高氣傲,眼裡除了他自己看不到別人,他要我,便要帶我走,從沒理會我的感受,愛上他太苦了。」
  聽了這番話,汪祭薔又是無可奈何又是氣急敗壞,「我不管你這是什麼理論,總之,你的姻緣是被我破壞掉的,我就要為你找回來,否則我這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陸茉優還是一勝雲淡風清,不為所動,「這些年我也陸續見過他幾次,但是他對我很冷淡,我想,我們之間是再也不可能了。」
  每年,在夏初的時候,她都要固定飛往舊金山讓那位褚大名醫檢查身體,他雖沒有實現當年的狠話,對她再也不屑一救,但是他對她也夠絕的了。
  每回檢查時,他總帶著一大班實習醫生,把她當成了臨床的實驗病人,就像他們之間是毫無瓜葛的陌生人,他一臉的寒冰,一臉的公事公辦,她也只能噤若寒蟬,什麼話都吐不出口。
  他們之間連交談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解釋清楚當年她對他的誤會了,往往一確認檢查報告沒問題後,他就立即拂袖離去。
  一年前,褚全真宣佈她已完全病癒,毋需再回院複診,至今她已超過一年半的時間沒見過他。
  如果他心中還有她,依他的個性,絕對會把每年的複診當成兩人非見面不可的理由,即使痊癒,也會要求她繼續到院觀察,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所以陸茉優認為,褚全真心裡是真的已經完完全全沒有她了。
  日子雲淡風清的過去,她與褚全真就像兩條筆直的平行線,再也找不到交集,反倒是這幾年在舊金山的醫院裡,經方雅浦引薦,她陸續認識了十方烈焰其餘成員,他們都對她疼愛有加,不過他們也犯了和表姊一樣的毛病,總期盼她和褚全真能重新來過,也都睜大了眼想看她和褚全真有何結局。
  她恐怕要讓他們失望了,對於這些,經過五年的時間洗煉,她已能一笑置之。
  「你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嗎?」汪祭薔神秘兮兮的望著她笑,「小優,你好像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我哦!」
  陸茉優沒轍的問:「雅浦又向你打小報告了,對嗎?」
  「我們只是情報交流嘛!」汪祭薔對那句話重新定義,眼神跟著發亮,興致勃勃的追問,「你在鳳凰城遇到褚大哥了?聽說他在羅馬機場捨身護你,又在湯米夫人的夜宴裡盤問你那位帥得驚人的保鏢?有沒有這回事?」
  陸茉優苦笑,雅浦和表姊老是愛斷章取義,總撿他們滿意的那部分情節吸收。
  「雅浦沒告訴你,我在鳳凰城鐘宅遇到全真時,他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說,連送我回飯店都不肯。」她歎了口氣,眼底眉梢染上淡淡無奈,「在skyheha機場二度相逢,他滿臉怒容,視我為瘟神。那回羅馬機場槍戰,我昏過去,醒來後他半句話都沒有,是雅浦送我回來的,至於在湯米夫人的宴會中,他罵完我的保鏢一臉邪相,再指著我,說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他說他當年瞎了眼才會愛上我。」
  聽著聽著,汪祭薔睜大了眼睛,該死,雅浦怎麼專撿好話告訴她?原來還有這一段內情呀,可怎麼辦才好?
  「小優,他不是有心的,他是因為太愛你,愛過了頭才會這樣!」汪祭薔鍥而不捨的扮演和事佬,「雅浦說過,當年他為你又是割臂又是下跪的,一個感情那麼強烈的人,不可能說忘就忘,他只是彆扭、嘴硬而已!」
  「五年了,你又怎麼知道全真沒有別的女朋友。」陸茉優淡淡的道,頗有一笑混恩仇的味道,「他在醫院相當受歡迎,相信可以找到適合他的伴侶,至於我,我只是他生命裡的一段小插曲罷了。」
  「唉唉,你們喲……」汪祭薔哀聲連連,每回與小優談到褚全真總是無疾而終,這樁無頭公案,其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了。
  陸氏古董店與方氏古董店並列為意大利的兩大名牌古董,名氣不分軒輕,誠信並駕齊驅,都是羅馬的老字號。
  方氏古董店的主人是全球赫赫有名,十方烈焰中的「虹霓」方雅浦,而陸氏古董店的主人則是近年來在上流社會崛起的一名小女子。
  這名小女子是陸氏夫婦的獨生愛女,她清盈靈秀、細緻脫俗,芳齡才二十二歲,過去從未有人見過她,據說一直住在愛琴海附近的一座小島上,如今她已貴為各豪門宴會爭相邀約的對象,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仰慕者更是多得令人咋舌。
  意大利的男人是熱情的,也是聰明的,像陸茉優這樣的女子,要才貌有才貌,要背景有背景,誰人不想攀龍附鳳?
  可惜這位陸小姐一意醉心於工作,饒是艷名遠播,鬧得滿城風雨,她仍舊對外界的花花草草一概不理,時間久了,那些追求者知難不退之餘,開始流傳起陸氏古董店的負責人是同性戀的謠言,其中盛傳為陸小姐伴侶人選最為喧囂塵上的,就是她身邊那位中日混血兒助理。
  「理沙,麻煩你把上個月的帳目拿過來。」陸茉優柔美的聲音始終溫雅如一,「還有,進出口的明細也找出來。」
  「是!」抱來一疊厚厚帳本,理沙嘟著唇,開始抱怨,「小姐,有空你也該出去約會約會嘛,瞧,外頭的人都把我們配成一對了,那些八卦週刊寫得多難聽呀,理沙會嫁不出去的!」
  陸茉優笑出一個隱隱酒窩,「委屈你了,這個月的薪水裡,我會給你職務津貼,以補償你擔任這個職務所蒙受到的污辱。」
  「真的?」理沙眼睛一亮,女孩子嘛,總希望有多點零用可以來打扮自己,她薪水有三分之二要交給古板苛刻的老母,如今多出個職務津貼來,怎不教她喜出望外?
  「當然真的。」陸茉優盈盈一笑,逕自打開帳本,全然不理會理沙在那裡樂得嘰嘰喳喳,她就是憑這份定力才能在幾年間就接下陸氏龐大的產業,並為陸氏開創先機,更上一層樓。
  理沙還在為加薪興奮不已,門扉處長長的中國式珠簾掀起,一名長髮性感,有著貓樣般眼睛的女郎踱了進來。
  女郎身著緊身銀色上衣,一件黑色緊身皮褲,搭配小皮靴,瀟灑中有嫵媚,天生的性感尤物。
  「晦,茉優!」袁熙上甜蜜的一笑,「在忙呀?我沒打擾到你吧?」嘿嘿,任務在身,她就是專程來打擾陸茉優的。
  陸茉優一抬眼,立刻露出微笑來,「今天怎麼有空過來?雅浦呢?沒和你一起來?」
  她和袁熙上不熟,純粹因方雅浦而結識,不過在她知道袁熙上就是縱橫江湖的「男爵」之後,倒是對她與方雅浦的關係感到有趣。
  一個是最恨宵小的大牌古董商,一個偏偏就是偷中高手,這一對歡喜冤家,看來也好事近了。
  「是這樣的。」袁熙上走過去,很自然的抽掉陸茉優手上的金筆,合上她桌面的帳本,露出薄薄的笑意來,「我和雅浦過幾天要回愛丁堡,衛天頤和他的小妻子也會去那裡,你不是想送份禮物給他們嗎?我們幫你帶去,所以我現在特意來邀你一起買份禮物,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陸茉優點頭,「那就麻煩你們了。」她從抽屜裡拿出一本精美的目錄來,「我這裡剛巧有幾件中國清朝時的首飾和精品可以給天頤當結婚賀禮,這只鑷子晶瑩剔透,另外有塊價值連城的玉可以作為項墜……」
  「咦——不妥不妥。」袁熙上又立即把那本目錄合上,大搖其頭,「正所謂家花哪有野花香,你自己店裡的東西,當然比不上外頭買的東西來得有紀念價值,所以噗,你還是跟我出去買吧!」
  這種比喻還真是不倫不類呀!
  陸茉優笑了笑,沒有反對袁熙上的建議,「那就聽你的吧!」或許天頤那位新娘子不喜歡老氣橫秋的古董,她該買一些水晶,或者鑽石之類的禮物才對。
  「這才對嘛!」好計得逞,袁熙上不由得漾出一記詭笑。
  「這個不錯。」指指櫥窗裡的水晶天鵝,袁熙上像個評論家似的來番品頭論足。
  陸茉優微笑贊同,她也覺得那尊水晶天鵝煞是典雅美麗,創作者似乎雕出了天鵝那高責無比的姿態,「聽雅浦說,天頤的妻子很年輕,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水晶?」
  袁熙上聳聳肩,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哎呀,宵莆那個笨僕,隨便你送她什麼,她都會高興個老半天,你就隨便買吧!」
  反正此行買東西又不是重點,買完東西才有好戲上場。
  「那麼就買這尊天鵝吧。」她拿出信用卡交給前來服務的店員,輕柔的說:「請幫我包漂亮一點。」
  「太好了!」袁熙上唇邊帶著笑意,她拿出大哥大胡亂按了幾個鍵,一陣嘀嘀咕咕之後,她轉頭對陸茉優說:「真是抱歉,我有事先走一步,你自己把禮物送到方氏古董店去,雅浦會在那裡等你,記得要去哦,拜拜啦!」在陸茉優還沒弄清楚之前,來無影,去無蹤,袁熙上神出鬼沒的走了。
  店員將包裝精美的禮盒提袋連同信用卡一起交給陸茉優,她正要離去,不意,有人輕拍了她肩膀一下。
  一回頭,歐陽熾正對她笑得又溫文又親切。
  「阿熾!」她驚喜的揚起長睫毛,「什麼時候來羅馬的?怎麼不通知我呢?」
  這幾年來,他們一直都保持著聯絡,有時寫信,有時是電話,只是大家都忙,一個在亞洲,一個在歐洲,見面的時候不多就是了。
  「來買東西?」歐陽熾很紳士的接過她手中的提袋,微微一笑,「趕不趕時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不錯的咖啡店,我們坐下來聊聊好嗎?」
  「當然好!」有什麼比他鄉遇故知更令人高興的呢。
  於是,在那家小小的,氣氛卻異常美好的咖啡店裡,他們打量著彼此,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
  「你成熟了。」
  「你變漂亮了。」
  兩人相視一笑,久未見面的生流也趕走了大半,空氣裡開始浮動著融洽的氣息。
  陸茉優輕歎口氣,感慨的說:「交通工具這樣發達,我們居然容許彼此這麼久才見一次面,你說,我們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這樣不也挺好?」歐陽熾喝了口咖啡,凝視著她,眼光專注而誠懇,「只要知道彼此關懷就夠了,友情跟愛情不一樣,並不需要朝朝與暮暮。」
  「你說得對。」陸茉優點點頭,贊成了,「有女朋友了嗎?我記得你也三十了,伯父伯母恐怕盼孫盼得很急切吧。」
  他笑了笑,懇切的盯著她,「你呢,不也一樣心裡只有工作?雖然你才二十二歲,老是沒有男朋友也不行哦。」
  陸茉優莞爾,「表姊告訴你的?」表姊喜歡瘋狂大購物,香港和東京都是購物天堂,她常往那兒跑,自然和歐陽熾見面的機會就多點。
  「她很關心你。」歐陽熾深深的看著她,「茉優,你還沒忘記褚全真?」
  「不管有沒有忘記,我們的事都過去了,現在的我,對於他來說只是個陌生人,沒有別的意義。」她低聲說,答得非常坦白。
  「我不這麼認為……」
  「別談這個,好嗎?」她蹩緊了眉頭,帶著點祈求的味道看著他,「你也知道當初我是如何傷了他,覆水難收,我們是弄不好的,每個人的命運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不管是你,還是表姊,你們都別為我操心。」
  他不再堅持,「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們就暫時不談。」歐陽熾微微一笑,「倒是不知道你那裡有沒有空房間,歡不歡迎一個不速之客的打擾呢?」
  陸茉優清亮的眸子立即有了神采,「求之不得,一百個歡迎!」她由衷的說。
  方氏古董店
  「我覺得茉優是越來越漂亮了。」喝一口何衍沖的馬龍茶,方雅浦不痛不癢的起了頭,「你們就沒看見那天在湯米夫人的宴會上,多少男人對她露出垂涎的表情,全都想將她生吞活剝。」
  莫東署很帥的丟了顆花生米人口.瞄痞子一眼,「你都有男爵了,小茉優再漂亮也不關你的事。」
  「我是為某人著急呀!」方雅浦的眼光轉到懶洋洋的褚全真身上,「茉優身旁那麼多蒼蠅,有人再不積極點是不行了嘍!」
  「你以為每個人追女人都像你那麼積極呀?」鐘潛存心找碴,他就是看登徒子不順眼。
  「茉優很有主見,三千溺水,只取一瓢飲,就算有再多男人追求她,她也不會亂了方寸,她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孩。」楚克微笑說。
  「哇,克,你好瞭解茉優,莫非……」方雅浦不懷好意的停了口,存心挑撥兄弟情。
  楚克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說:「只是純粹欣賞,沒有別的意思,我還不想哪天突然重病沒人救哩!」
  「你們別演戲了。」褚全真冷冷一哼,那雙不馴的劍眉微微的揚起,「我不會吃回頭草,我對那丫頭現在一點興趣都沒有,隨便她有多少男人,跟我沒半點關係。」
  「羅馬機場捨身護佳人,見人家昏倒還暴跳如雷,湯米夫人的宴會上毫無風度的謾罵陸家保鏢一臉邪相,我的好兄弟全真,你對茉優真的好沒興趣呀!」方雅浦調侃的說。
  褚全真彆扭的要喝茶,不意那杯茶卻偏不合作,潑灑了出來,狼狽的掩飾舉動惹得方、莫、楚、鐘哈哈大笑起來。
  「雅浦先生,談什麼談得這麼高興?」何衍笑咪咪的進來,手上還捧著一碟五香瓜子。
  他是方雅浦的秘書,今年五十一歲,身體與頭腦都還硬朗得很,不負責任的方雅痞不在意大利的日子,都是由他坐鎮古董店中,將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條,很讓人放心。
  方雅浦從何衍碟中愜意的拿瓜子啃,笑盈盈的說:「談茉優噗!」
  「哦,茉優小姐呀!」何衍也笑咪咪的,像想起什麼似的,「說到茉優小姐,我就想到她人來了耶,就在前……」
  「老天!」方雅浦白他一眼,他故意嚴肅的板起臉來,「親愛的問衍呀何衍,你怎麼老講不聽,不要以為我寵你,你就可以無法無天。」
  熙上也太會摸了吧,教她設計茉優來店裡,居然一去老半天,這傢伙不知道又溜到哪裡混了?準是手癢又賭錢去。
  「我哪有無法無天?」罪名好大呀,何衍無辜的垮下臉,他只不過想先和大家聊聊天,混成一片後再通報嘛,這樣也錯了嗎?
  「原諒你,下不為例。」方雅浦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對何衍擺了擺手,「快清茉優小姐進來。」
  何衍退下,褚全真懷疑的眼光跟著筆直射過來。
  方雅浦唇際染上笑意,連連否認,「別看我,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跑來的。」
  「真的不關你的事?會這麼巧,自從他在華盛頓遇到楚克他們,大夥一同回到鳳凰城看到方雅浦的那一刻起,陸茉優就不時與他巧遇,他不信世界上會有那麼多剛好,分明是這小子又在自以為是月下老人了,簡直多事!」
  方雅浦攤攤手,一派無辜,「你也看見啦,我一整天都和你們混在一起,半步也沒離開過,人家茉優要來,我總不能綁住她的腳吧!」
  「是誰想綁住我的腳?」笑盈盈的溫柔聲音,陸茉優走了進來,她步履輕盈,舉止娟雅,一襲軟調白色洋裝更顯得楚楚動人,飄逸脫俗。
  看到她,褚全真立即不自在起來,他肌肉緊繃,表情僵硬,他看她的眼光又古怪又鄙夷,活像在審判什麼東西似的。
  環顧室內一圈,陸茉優力持臉上香甜的笑顏,—一跟老朋友打招呼,「雅浦、東署。克、潛……」頓了頓,眼光溫柔如水的停駐在褚全真臉上,「還有全真,你們好嗎?」
  「我們很好,你呢?你好不好?」楚克立即友善的給予佳人回應。
  「我也很好。」陸茉優微微一笑,點頭,她把禮物交給方雅浦,「這是送給無頤的結婚禮物,麻煩你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方雅浦樂得笑瞇了眼,像這種麻煩多來幾次,全真就有希望娶得美人歸。
  「雅浦先生,您還有一位客人哩!」何衍揚聲通報著,歐陽熾跟在何衍後頭,一身米色筆挺西裝的他顯得溫文爾雅。
  方雅浦咳聲嗽,大歎不妙,「唉,是歐陽兄呀,茉優島一別,好久不見,你真是令我好懷念呀!」
  袁熙上,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教你帶茉優回來,卻連這個程咬金也跟來了,枉費這場精心安排的意外相遇。
  歐陽熾露出斯文的微笑,「我也十分想念方先生,莫先生與褚醫師。」
  褚全真瞪著他,像只刺謂,「我可不怎麼想念你。」原來這幾年來他們真的一直在一起,看來當年確實是他自己一相情願,可笑,太可笑了,褚全真,你是世界第一等的傻瓜!
  陸茉優不安的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生怕衝動的褚全真又會有什麼驚人之舉,她連忙說:「禮物送到了,我們還是先走好了。」
  「別急著走,老朋友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難得歐陽兄也來了,大家好好聊聊,晚上我作東,大夥一塊吃頓飯如何?」方雅浦詢問的看著陸茉優。
  褚全真寒眸冷冷半垂,嘴笑眼不笑的開口了,「雅浦,人家迫不及待要和情郎約會,別阻止人家的好事。」
  陸茉優緊抿著唇,她那忍耐的樣子看得褚全真心都痛了。
  怎麼?她這麼想走,一秒鐘也不願意待在這裡嗎?
  事隔五年,她依舊看他覺得礙眼,覺得不舒服,巴不得遠遠離開他的視線。
  過去,除了醫生與病人的關係,他們不屬於彼此,而現在她痊癒了,連那微小的關係也跟著結束,他們是再也不可能。
  「——茉化來了呀?」袁熙上興高采烈的晃進來,對自己一手導演的這場「褚茉相遇」非常得意,絲毫沒感覺到室內有什麼不對。
  嘿嘿,剛才在買水晶時她還特地先行離開,造成陸茉優自己自動前來的場景,這麼一來,褚全真一定不會懷疑的,袁熙上,你真是太聰明了,不愧為「男爵」!
  「我……我先走了,各位,再見!」陸茉優趁著袁熙上進來,匆匆與歐陽熾告辭。
  「為什麼要走?」袁熙上一臉的不明白,那男的是誰呀?
  「幽會!」褚全真沒好氣的回答。
  就算他會吞了她,她也不必逃得那麼快,真火!


羽山 於 2007-05-28 17:0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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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28 17:01:00


──────────第七章──────────


「為什麼我要去參加這種無聊的舞會?」在方雅浦的日式宅子裡,褚全真斜倚著酒櫃,反覆玩弄手中那張精巧的請帖,就是不肯稍降姿態。
  方雅浦著他一眼,這傢伙!「人家那麼好意,特地差專人送了帖子過來,難道你好意思缺席?」
  「笑話,為什麼不好意思?」褚全真揚揚眉,流露傲然神態,「我不想見到這個姓汪的女人。」
  「不去!除非你心裡有鬼。」方雅浦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看,「從實招來,莫非你跟這位祭薔妹妹真的有……」
  「有你個鬼!」褚全真跳腳了,「去就去!」
  就這樣,方雅浦、袁熙上、楚克、褚全真、馮雅倪,一行五人浩浩蕩蕩朝汪宅出發。
  十方烈焰裡,鐘潛有事先回鳳凰城去了,莫東署則約了幾名意大利籍的導演洽談合作事宜,所以袁熙上就找了她從父姓的孿生姊姊馮雅倪來助陣,在眾多綠葉中再添朵紅花,以免人馬過於單調。
  當他們到達汪宅之際,時間恰好八點整,整座毛子燈火通明,滿屋滿園閃爍的小燈,花台旁有噴泉,有優雅水檄,更顯得風情獨具。
  這是棟三層半的花園洋房,建得美輪美英,有最精緻的樓台,也有最高雅的佈置,更有片繁花似錦的漂亮花園。
  一入內,穿著燕尾服的傳者穿梭不停,美妙的音樂,就籌交錯,烤牛排的香味陣陣傳來,甚至還有個小小的樂團在演唱。
  「羅馬的有錢人還真多。」馮雅倪左顧右盼,希望在這個上流社會的派對裡會出現令她眼前一亮的優雅男人。
  「經濟突飛猛進,教人不有錢也難。」楚克微笑接口,今天他一身六1年代的復古西裝,oo七龐德的造型,極具令人屏息的性感。
  褚全真對這棟豪宅是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冷冷的批評道:「對社會絲毫沒有貢獻的女人也配住這麼豪華的房子,我看這個世界真的是病了。」
  「別這麼挑剔,祭薔和你並沒有血海深仇是不是?」方雅浦聳肩一笑,「你們只是有一點小小的過節罷了,看在她今天生日的份上,你們就一筆勾銷吧!」
  褚全美瞪他一眼,「你還真大方呵!」
  「這不是大不大方的問題,這是男人的氣度,男人的風範!」方雅浦摟住袁熙上的腰,頗為得意的說:「我們男人就是要不拘小節,這樣女人才會對我們死心塌地。」
  馮雅倪打量著袁熙上,笑嘻嘻的問:「妹子,你對他死心塌地了嗎?」
  「死心塌地?」袁熙上對方雅浦左看右看,狡黠的笑容勾上唇際,「他配我男爵這樣纖尊降貴嗎?」
  馮雅倪可樂了,「瞧,方雅浦,事實證明你還不夠不拘小節,是不?」
  「咳!」方雅浦重重一咳,扯開話題,「各位覺不覺得我們應該去向主人問候問候了呢?」
  「我看到主人似乎要先來向我們問候了。」
  楚克語畢,那一身銀寶藍露肩禮服的汪祭薔即笑盈盈的旋過來,跟著她一道的還有陸茉優與歐陽熾。
  褚全真的眼光落在那纖細白皙的陸茉優身上。
  五年來,他看著她一天比一天出落得更加美麗,一天比一天更楚楚動人,一天比一天更撩動他的心弦,他想要她!那份想要她的感覺五年如一日,從未在他心裡磨滅,折磨得令他要發瘋!
  陸茉優從不知道,每年她要飛來舊金山的前一晚,他是如何的失眠,如何的用酒精麻醉自己,只有這樣,他才不至於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崩潰,不至於在面對她時流露出真感情。
  他有驕傲,他有自尊,但很遺憾,他同時也是個被陸茉代鄙棄在心房外的男人,是個被陸茉優狠狠打擊的男人。
  五年前沙灘的那一日,在直升機上他狂笑著送自己一句話——褚全真,你從未擁有,何來失去?
  陸茉優不是他的,她也不屑要他!
  樂聲輕揚,汪祭薔筆直的走到褚全真面前去,神色有點閃爍不定,還有絲沒來由得怯意,「褚大哥,你好嗎?」她的聲音幾乎是小心翼翼的。
  「托你的福,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好得很。」悶了五年的郁氣,沒風度就風度,他才不想對這個女人客氣。
  汪祭薔赧紅了臉,她早料到褚全真會給她釘子碰,只是沒想到會給得那麼直接。
  她潤了潤唇,幾近討好的仰望著挺拔的褚全真,「褚大哥,如果過去我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請你看在茉優的份上,不要跟我計較了,好嗎?」
  不說還好,這一說,反倒惹惱了褚全真,他臉色一變,原本還有幾分表情的臉當場垮掉,「我為何要賣陸茉優面子?」
  樂聲依然悠揚,只不過氣氛卻僵住了,驀地,開場舞的旋律響起,像一場及時雨,免除了這場尷尬。
  「跳舞!大家跳舞吧!」袁熙上笑容可掬,她拉住方雅浦,第一對旋進了舞池,走前還不忘對她姊姊眨眨眼,眼光猛向歐陽熾身上轉,這暗示已經夠清楚了,再笨的人也會懂吧!
  楚克帶著笑意,很有風度的把手往汪祭薔面前一伸,那迷死人的笑容是任何女人都無法抗拒的。
  「第一次見面,我是楚克,不知道有沒有榮幸請今晚美麗的女主人跳第一首曲子?」
  輕輕頷首,汪祭薔紅著臉將手交給了楚克,兩人跟在方雅浦他們之後也滑進了舞池。
  馮雅倪似笑非笑的看著歐陽熾,接著很大方的拉起他,輕快的說:「不管你叫什麼名字,這支舞,我是跟你跳定了。」
  馮雅倪與歐陽熾慢慢的旋轉到舞池裡頭去,樂聲是越來越悠揚了,絕大部分的賓客都下了舞池,只餘少數在品酒聊天。
  陸茉優看著褚全真,後者也正灼灼逼人的盯著她,於是她輕輕的歎了口氣,黑如點漆的眸子凝視著他,輕輕的問:「你打算跟我跳舞呢?還是就這樣瞪著我整晚?」
  他咬咬牙,仍然死瞪著她,「我不知道你還會跳舞。」
  她笑了笑,沒在意他語氣中的椰偷意味,「接管陸氏之後,有許多推不掉的應酬,也有許多場合要跳舞,所以我多少也學會一點,跳得不好,但足夠應付就是了。」
  她就像在跟一個老朋友敘舊似的,這樣坦然的態度反倒讓他惱怒起來。
  褚全真審視著她,敏銳的問:「應酬多?這麼說,你也喝酒了?」
  「那倒沒有。」她嫣然一笑,「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我也很珍惜目前的身體狀況,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他冷冷的哼了哼,「知道就好,我可沒有閒工夫再救你一次。」
  「你呢?」陸茉優坦蕩蕩的望著他,臉上有著靜靜的、柔和的微笑、「好久沒見你了,還是那麼忙?」
  一絲狼狽閃過他眼眸,她那麼溫柔,柔得像陣風,他的尖酸倒顯得小器,「你也會關心我嗎?」
  「我一直是關心你的。」她淡淡的笑了笑,輕輕揚起睫毛看著他,「全真,我想,我必須向你道歉。」
  褚全真的心臟怦然一跳,她這是什麼意思?她後悔了嗎?後悔選擇歐陽熾而沒有選擇他?
  「說清楚點!」他幾乎是粗聲的命令。
  陸茉優直視著他,眼底那股不知從何說起又無可奈何的味道更濃了,「這個誤會太大了,我想你不會原諒我……」
  曲子乍然停止,打斷了陸茉優要出口的話,他們對望著,彼此眼裡都有千言萬語,那情緒是複雜的。
  「哇!歐陽熾,你的舞實在跳得好極了!」馮雅倪笑著與歐陽熾一起回來,她眼睛帶著亮黝黝的笑意,顯然跳得很開心。
  歐陽熾但笑不語,這位小姐固然外貌美艷又瀟灑率性,卻不是適合他的那一型。
  「褚全真,你在發呆?」馮雅倪驚奇的看著長髮酷男,「這麼棒的舞會你居然在發呆?不行、不行,別浪費生命,跳舞去!」
  根本沒進入狀況的她,很大方的把手擱在褚全真腰上,以她一貫的惆攪作風,將他帶進了舞池。
  陸茉優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怔忡。
  「茉優。」歐陽熾喚她。
  她回過神來,倉卒的露出一個笑容,「他們是好出色的一對,是不是?」
  「你介意?」他是瞭解她的。
  「我已經失去那項資格了。」那聲音微弱的像在說給自己聽似的,接著,她振作了一下,對歐陽熾伸出手,嘴角帶著笑,「我們也跳舞去吧!」
  於是他們滑進了舞池,一曲既終,他們沒有更換舞伴,又繼續跳了下去。
  就這樣一曲接一曲,等到第五支曲子結束,她本能的想尋覓褚全真身影時,他已不知所蹤,連那位與袁熙上長得一模一樣的美麗小姐也不見了。
  她知道這代表了什麼,代表她所不能過問的一切,褚全真的一切。
  「有時候我覺得,人還是不要太倔強的好,明明還喜歡人家,就不要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吃著何衍親自下廚煮的消夜,方雅浦鬧鬧的說。
  時間已經很晚了,這夥人剛從汪宅舞會回來,見每個人都還了無睡意,方雅浦就哈喝著到他那座隱密的宅邪泡茶,泡著泡著,就把住在對面那棟歐式建築裡的何衍給挖了起來煮消夜,吃得不亦樂乎。
  「你就沒看見,當茉優跳完舞看不到你,也看不到我這位少根筋姊姊時,她那表情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袁熙上補了一句,接著又把注意力轉回她的廣東粥上了,那稠稠軟軟的粥太人味兒了,讓人捨不得一下子全吃完,何衍的廚藝太好了,如果她嫁給方雅浦,不就可以隨時隨地吃到這廣東粥了嗎?真是太美妙了。
  「我怎麼知道她會突然說她肚子痛?」褚全真沒好氣的說,茉優會怎麼想?準是以為他和馮雅倪到什麼草叢裡去辦事去了,天知道他只不過剛好車上有藥,才把她帶出去而已。
  全體眼睛都興師問罪的望向馮雅倪,她一個無辜的表情,無辜的說:「我怎麼知道我會突然肚子痛?」
  「我倒覺得茉優和那位歐陽先生頗為相配。」楚克微
  「我也覺得耶!」馮雅倪一下子又神采飛揚了起來,「陸小姐典雅飄逸,歐陽熾溫文達禮,真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袁熙上翻了個白眼,「殿下」可真會湊熱鬧!「喂,楚克,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我不偏袒任何一方。」楚克看了褚全真一眼,「如果全真已經對茉優沒感覺了,歐陽先生不失為茉代的最佳伴侶人選。」
  「誰說我對她沒感覺!」褚全真突地衝口而出。
  總算逼出這傢伙的真心話了,大伙全會心一笑,連衍都連連點頭,甚感欣慰,他也是這場戲的忠實旁觀者,老早就想喝他們的喜酒百。
  馮雅倪睜大眼睛,恍然大悟的說:「老大,原來你喜歡陸小姐呀!怎麼不早說嘛,如果你早說,我就不會拉著你跳舞了……可是話說回來,我看陸小姐和歐陽熾親熱得很,你可能沒希望了。」
  「峨!『殿下』!」袁熙上真想過去掐死親姊,大家好不容易把褚全真激活了,她小姐卻一句話又把人家打進了地獄裡頭。
  「我說錯了嗎?」馮雅倪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你沒說錯,錯的是我!」褚全真咬緊了牙關,粗聲的說:「我錯在不自量力,錯在自以為是,錯在狂犯自大,現在我只能眼睜睜看她投入別人懷裡,我錯得萬劫不復!」
  「男爵,他……他……」馮雅倪屏息著,指著請全真,一臉的不可置信和欽佩。
  「怎麼樣?」袁熙上等著她懺悔,等著她覺悟,知道人家愛情的偉大了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亂說話。
  「他國學造詣好好呀!」馮雅倪咕咕味味的迸出話來,「文如行雲流水,爺爺生前常說的境界,大概就是像他這種境界吧!」
  大夥一陣啼笑皆非,方雅浦更是笑得眼睛都瞇了,「我現在終於知道宵育為什麼會這樣了。」
  袁熙上大笑,「你對了,方雅浦,那丫頭就是被『殿下』給教笨的。」
  嘻笑聲中,楚克忽地輕咳了聲,對著褚全真輕描淡寫的說:「機會在自己手裡,只要你不放棄,就永遠有希望。」
  褚全真沒有回應,他點起了一根煙,讓煙霧遮住了他的表情。
  在意大利,這家山頂咖啡館是出了名的,不只因為它特殊的美麗玻璃教堂造型,更因為它有真正好喝的咖啡,許多人都不辭辛勞開車上來兜一圈,喝咖啡之餘,還可欣賞山頂美景,一舉兩得。
  陸茉優與文物館的負責人約在這裡見面,地點是對方選的,她倒是頭一回來這家咖啡店,點了招牌咖啡,她透過大片玻璃看窗外的陽光,心思有一點恍惚,也有一點飄遠。
  沒想到白天也會有那麼多優閒的人在這裡聊天,自從接管陸氏之後,她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每天超時工作十餘小時,睡眠時間六小時,她不只不像個二十二歲的少女,根本就是把自己給活埋了。
  這樣也好,工作使得她可以沒有多餘的時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回想五年前的一切,以及那天早晨在沙灘發生的事,都遙遠了……
  「陸小姐,我來晚了。」文物館的負責人史丹利笑盈盈的拉開座椅,他有一頭好看的中分金髮,中年男子的佝雅風度。
  陸茉化展開一個笑容,「我也剛到不久。」
  史丹利叫了杯咖啡,跟著把一疊資料遞給她,「這是這次文物館要展出的古董會場,陸氏安排在l區,不知道陸小姐有什麼意見?有的話,不妨說出來作為參考,大家可以交流交流。」
  「我先看看資料。」她翻看著那疊資料,資料很多也很詳細,看著看著,突然之間,室內空調居然停了,店長馬上以廣播表示是馬達的問題,會盡快修復。
  史丹利微皺眉宇,「我們運氣真不好,這家店我來過好幾次了,從來沒有遇過這樣的情形,陸小姐,你說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呢?」
  陸茉優不甚在意,「沒關係,或者待會就修好了。」
  可是兩分鐘之後,室內不流通的空氣卻讓她臉色蒼白起來,細小的汗珠沁在她額際,她發現自己在冒冷汗。
  「你沒事吧,陸小姐?」史丹利關心的看著她,「我看我們還是換個地方好了,這裡空氣太差了。」
  陸茉優搖搖頭,「我沒事……」頭好暈呀!怎麼會這樣?自從褚全真替她開過刀之後,這些年來她的身體一直沒再出過什麼大問題,頂多只有些小病。小痛、小感冒而已,可是現在卻……
  「你沒看見她不舒服嗎?為什麼要她來這種鬼地方?」一個嚴厲的聲音從天而降,那像要殺人的氣勢弄得史丹利一陣緊張。
  「全真?」無暇追問褚全真會出現在此的原因,陸茉優想溺水的人看見浮木似的,她放大了瞳孔,緊緊捉住他的手,恐懼又無助的況:「我頭好暈……我好像……」
  「別怕,有我在。」
  他一把抱起渾身顫抖的她走出咖啡館,他的敞篷跑車就停在門外,他輕輕的將她放到後座裡平躺,很快的拿出針管與點滴。
  「打一針就沒事了,你別怕。」
  他瞭解她的恐懼,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睜開眼像坐在旋轉盤裡不得下來,看得見的一切東西都跟著轉,閉上眼卻會眩暈得更厲害,沒有人能幫得了,就只能這樣一直轉著、轉著……
  針頭插進她雪白手臂裡,他鬆掉橡皮管,抽了張面紙拭掉她額際沁出的水珠,溫柔的將她的長髮撥到一邊,拭掉她頸子的冷汗。
  她緊緊蹩著眉宇,像是不勝痛楚,又像不勝負荷。
  「全真……」她在囈語。
  他歎了口氣,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罷,他是無法拋開她,也無法不理她的,就算她對他再怎麼莫名其妙,再怎麼不講道理,再怎麼絕,他都割捨不下她!
  更或者說,他從來就沒有割捨掉她過。
  陸茉優睡著了,因為他在點滴裡加進了安眠藥,這對她來說是好的,至少暫時不必被暈眩折磨。
  他啟動按鈕,將敞篷合起,把冷氣調至適中,讓她在車裡安靜的休息,他自己則在車外一根又一根的抽著煙,抽得煙霧瀰漫,抽得苦惱極了。
  最後,他把一整包煙都抽完了,這才進去咖啡館裡買了杯濃濃的黑咖啡喝,清醒清醒自己的腦袋。
  他在等她醒來,他有好多話要對她說,還有,那天在汪祭薔的舞會中,她似乎也有沒講完的話,他要向她問個清楚。
  山頂已轉為暮色薄薄,在沉睡了四個小時後,陸茉優醒了過來,褚全真立即捻熄煙蒂奔過去。
  「感覺怎麼樣?」他打開後車門,觀察她瞳孔的顏色,她臉頰紅潤多了,這使他鬆了口氣。
  她虛弱的笑了笑,「好多了,謝謝你,史丹利先生他……」她可沒忘記此行的真正目的。
  褚全真彎起嘴角,不怎麼滿意她醒來後第一個要尋找的人,「我記得你說過,如果你有副健康的身體,你會好好去看看世界,但現在情況顯然不是如此,你把自己當成工作的機器嗎?這好像不是我救你的目的吧!」
  「人總是會長大的,是不是?」她好脾氣的笑,「我是陸氏唯一的繼承人,這些都是我分內要做的事,沒得推的。」
  「那麼,」他盯著她,「你已經大的知道自己該情歸何處了嗎?」
  陸茉優低垂睫毛,不知道他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更木知道該從何答起,他還關心她嗎?關心她的感情歸宿?
  「為什麼不說話?不敢回答產大拿一伸,他索性扶住她臉頰,熱氣拂在她面龐,他半瞇起眼睛,「如果你愛的人是歐陽熾,現在告訴我,否則的話,我要你跟我回舊金山。」
  「你要我……」輕嚼著,如在夢中,這可能嗎?
  「是的,我要你!」褚全真幾乎是惱怒的,「你贏了,即使在你狠心傷了我之後,我還是要你,滿意了嗎?」
  「為什麼?」他不介意五年前的事了嗎?她記得呵,他說過,她已不值得他愛,更不值得他為她發狂,而現在他卻仍舊要她?
  「你問我為什麼?」他眉一挑,光火的說:「陸茉優,我違背自己的誓言,再次重逢,我非但沒有狠狠甩你一耳光,反而對你更加迷戀,這足以證明你魅力不凡,證明你會發光發熱,這把火燒得我非你不可!我如此招供,跟我走嗎?」
  褚全真要她,這是報復的手段嗎?她打了個冷顫。
  「你不是真心的。」她眼光定定的看著他,聲音軟弱的如同耳語,並意識到心底真正的聲音,即使是報復,她也願意跟他走,她願意!
  「我不是真心的?很好!我不是真心的!」
  他漲紅了臉,碎然間,他一把擁住了她,把嘴唇緊緊的壓在她唇上,他吸吮著乾枯的唇瓣,直至它濕潤。
  陸茉優不由自主的反應看他,反應得渾身火熱,這個吻比五年前的吻更加熾烈,更加纏綿,她像飄浮在海中.一況一浮都由他牽引,毫無主控的能力。
  直至他放開了她,那柔情萬千的甜蜜猶在她身體裡頭迴盪,沉睡了許久,她感情的知覺似乎在此刻甦醒了。
  褚全美用雙手捧住了她的臉,喘著氣,啞聲的問:「跟我走嗎?」
  她想點頭,她也要點頭,但是一抹烏雲倏地飄入她腦海,不!她不能跟他走!在咖啡館中,突如其來的暈眩使她警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又亮起了紅燈,跟了他,非但不能為他生兒育女,反倒會成為他的負累,她怎麼能讓十方烈焰裡頭最最出色的「晝夜」有個病的妻子……
  「為什麼?歐陽熾?」他的眼光冰冷丁起來。
  陸茉優緊咬著下唇一語不發。
  「你默認了?他的心已沉進了地底,在他拋棄自尊和自傲,對她這樣掏心挖肺的告白之後,她還敢拒絕他?」
  她還是默然不語。
  「下車!」褚全真打開車門咆哮著,眼裡充滿了憤怒、悲切和恨意,「我叫你下車!」
  她默默的下了車,他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就上了駕駛座,甩上車門,一個急速轉彎,車身絕塵而去!

羽山 於 2007-05-28 17:01:00 修改文章內容


Mem526456
發文數:710
發表時間:2007-05-28 17:02:00
─────第八章─────



昨天黃昏被褚全真丟在山頂之後,陸茉優回到宅裡雖不算晚,但也已過了晚餐時間,她洗了個熱水澡,喝了一杯牛奶,把自己給拋進床鋪裡,要自己什麼都別想,先好好睡一覺再說。
  她吃了兩顆安眠藥,一夜無夢,早晨醒來時精神倒是不錯,換了衣服下樓,餐廳裡,歐陽熾正在吃早點,今天他沒按照慣例看早報,平常喜歡吃的奶油吐司和水煮蛋也原封不動,黑咖啡倒是喝了一大半,顯得心事重重。
  「早。」她對歐陽熾笑了笑。
  管家見女主人下來了,立即俐落的差女傭送上熱奶茶和蔬菜沙拉。
  「昨晚沒看到你。」歐陽熾將咖啡杯擱下,神色有些嚴肅。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陸茉優輕聲問,認識歐陽熾多年,她從沒看過他有這種表情。
  他看著陸茉優,也不拐彎抹角,很直接的說:「我有個侄子,今年才十歲,年初發現他腦里長了惡性腫瘤,我大哥立刻延請一流名醫為他開刀,但是手術失敗,病情愈加嚴重。」
  她沉吟,突地蹙起眉心,「阿熾,你說的是小康?」
  歐陽熾點點頭,「沒想到你還記得他。」
  陸茉優笑了,「那時他才兩歲,跟你一道來島上玩,他叫我姊姊,胖呼呼的身子滿屋子打轉,我從來不知道孩子是這麼可愛,直到認識了小康,他讓我覺得這世界還是美好的!」
  「可是這個美好的孩子,現在卻逃不過死神的追緝,他是那麼乖巧的孩子,上帝太不公平了!」他沉痛的說。
  他至今未婚,向來把兄弟的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小康尤其是與他感情最好、最深厚,發生這種事,他的心裡又疼又著急,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別這樣。」陸茉優輕拍他手臂,急急安慰他,「難道沒有試過再找別的醫生?」
  「當然有!」他苦笑,「五月,我們找到一位日籍名醫,手術費是一百萬美金,我們把小康送到了日本,他被推出手術室時卻已奄奄一息,那個混球醫生把一百萬美金還給了我們,他攤攤手,該死的說小康已經病人膏盲,沒得救了。」
  陸茉憂睜大眼睛,她似乎看到了那個畫面,小小的小康在手術台上任人宰割……淚水不由得在她眼眶裡打轉。
  「他們怎麼忍心這樣對小康?怎麼忍心!」她激動起來。
  他悶聲說:「自此之後,我大嫂每天以淚洗面,小康卻很懂事,他那麼小,卻不喊病也不叫苦,還會反過來安慰媽媽。」歐陽熾深深的看著她,眼裡是一片對小康的憐惜與不捨,「知道嗎?茉優,找到意大利來談生意的前一晚,原想去跟小康說說話,卻聽到他又在安慰我大嫂。他說,媽媽別哭,小康不乖,生病讓媽媽傷心,如果小康死了,媽媽不要傷心,快點把小康忘了,再生一個小康的弟弟妹妹來陪媽媽,這樣媽媽就不會傷心了。」
  聽著聽著,陸茉優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歐陽熾振作了一下,眼裡似乎又有了光彩,「兩天前,我大嫂最小的妹妹突然打電話回來,她帶來一個消息,她說,她在游輪上認識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自稱叫卓樂。」
  「卓樂!」她有點驚訝會聽到這個名字。
  「你認得他?」
  陸茉優點點頭,「他是十方烈焰之一,我在一年前見過他,也是在一艘豪華游輪上,那次我與方雅浦皆應古董協會之邀前往阿拉伯,由雅浦為我引薦。」
  歐陽熾的眼光閃了閃,「我大嫂的妹妹與卓樂說起小康的事,卓樂告訴她,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救得了小康,那個人叫褚全真。」
  陸茉優沉默了,在歐陽熾提到卓樂時,她已猜到會是這個答案。
  他熱烈的捉住她的手,急切的優:「你瞧,茉憂,我多傻,若不是大嫂的妹妹捎來消息,我居然會忘了褚醫師,真是不可饒恕的糊塗,我差點害死了小康呀!」
  「他確實是個好醫生。」她垂下睫毛,低低的說。
  歐陽熾歎了口氣,「但是,他卻不肯救小康。」
  陸茉優抬起頭來,有絲驚異,「為什麼?這沒有道理!」
  「我大哥在得知世上有褚全真這個人可以救小康之後,他欣喜若狂,昨天已經透過許多管道去找褚全真,好不容易聯絡上了,對方卻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他,就讓秘書一口回絕。」
  陸茉優有絲感喟,「他是這樣的。」當年他不也懶得救她嗎?若不是方雅浦全力護航,恐怕世上早已沒有陸茉優這個人。
  歐陽熾煩惱的說:「我大哥連一千萬美金的酬勞都準備好了,可是這是他的脾性,他不出現,我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小康一天比一天虛弱,一天比一天更接近死亡。」
  她看著他,幽幽然的光芒在眼底浮動,「這麼說,你是要我去找他了?」
  「你願意嗎?茉優。」他與她相對凝視,「除了你,我沒有別的辦法,褚全真行蹤成謎,宅院深鎖,根本不見任何人,我們連面對面懇求他的機會都沒有,小康他……」歐陽熾一陣硬咽,「他無法等待太久。」
  她苦笑,「我沒有把握會成功,說不定,他連我都不見。」在經過了昨天之後,她與褚全真的關係越加僵擰,他會見她嗎?」她自問著。
  唉,她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上午八點零五分,陸茉優提著一隻簡便的行李抵達舊金山,手中握著方雅浦給她的地址,她在機場外招了輛計程車,直驅目的地。
  從機場到市區,車身行駛在一0一號超級公路上,她卻無心欣賞車窗外的情調,滿腦子想的都是待會的情形,他會不會見她?會?還是不會?
  來舊金山之前,她嘗試著用電話聯絡褚全真,私人專線的號碼也是方雅浦給她的,但卻整日無人接聽。
  好不容易她找到褚全真的秘書,那男秘書則是一貫冷冷的調子告訴她,褚醫師不在,連她想留下自己的姓名電話,那男秘書都不屑一留。
  於是她來了,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還有更多複雜的情緒。
  經過許多高高聳立的摩天大樓,再經過海灣橋,車身停在一處鬧中取靜的建築物前,她付了車資,提起行李下車。
  計程車駛走了,四周只剩下她一個,兩旁濃蔭茂密的樹木隨風搖曳,紅色大門看起來堅固無比,常青籐蔓攀在圍牆上,而過高的圍牆又使人看不到裡頭的景況,顯得神秘無比。
  她按了鈴,立即傳出一聲兇惡的狗吠,沒兩分鐘,大門自動開啟,門內一個人都沒有,顯然大門是由電腦所控制。
  她走了進去,幾株楓樹立即映入她眼內,時值秋日,明艷的淡黃色被陽光照耀的像金箔,美得令人陶醉。
  不過殺風景的是,楓樹下徘徊著幾隻黑色大狼狗,每一隻的樣子看起來都頂兇惡,也都頂不懷好意。
  她不知道褚全真有養狗的嗜好,也沒想過他會在宅子裡栽植楓樹,看來她不瞭解他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建築物的門敞開著,她一走進去,鏤門隨即自動會上。
  室內仍然一個人都沒有,陸茉優踏在厚厚的墨綠色地毯上,她將行車擱下,打量著廳堂。
  像是在炫耀財富似的,竭盡鋪陳之能令,佈置得美輪美英,不只有名門氣派,更勝宮廷一籌,大師級油畫和雕塑作品隨處可見,都是真跡原作,宛如進入一座藝術的殿堂。
  「看夠了嗎?」
  腳步聲在樓梯上方響起,褚全真懶洋洋的走下樓,他長髮飄散,隨意披著一件黑色晨飽,手臂上還掛著一個嬌燒的女人,那女人倚著他,也是一副懶洋洋的嬌情姿態。
  陸茉優怔了怔,她沒想到會在褚全真的屋裡看到女人。
  「親愛的,她是誰呀?」女人輕佻的掃了陸茉優一眼,搽著鮮紅寇丹的手指在褚全真裸露的胸肌輕輕刮搔。
  「一個朋友,一個普通朋友。」褚全真笑了笑,似乎很享受女人的挑逗。
  女人嘟起了唇,更向他懷中偎去,手指也更不安分的在褚全真身上摩搓,「哦?朋友呀,她來幹麼?」
  「我也不知道她來幹麼。」他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陸茉優,挑了挑眉毛問:「你來幹麼?」
  隱忍住一團酸澀,她告訴自己,這是他的私生活,這不關她的事,她最好視若無睹,「我有事請求你。」
  褚全真散漫的瞄瞄她,「聽說了。」他拉長了聲音,顯得不怎麼有興趣。
  「那麼,是不是可以請你——」
  他刀削似的俊容漠然一片,「抱歉,我最近迷上了這個女人,所有的時間都得陪她,沒空理會什麼小鬼。」
  為了加強可信度,他的手環上女人腰際,對著她鬚子一陣親吻,吻得她咯咯嬌笑。
  陸茉優秀眉微喀,「全真,那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他可以活得很好,只要你願意救他一命。」
  褚全真怪異的撇撇嘴,椰榆的說:「幫情郎來做說客了,還沒嫁到歐陽家,你倒已經很像歐陽家的人,愛情真是偉大!」
  他不是已經決定要放開陸茉憂了嗎?為什麼一旦面對她,那份激烈的感情卻又排山倒海的對他湧來,思念有如此之深嗎?她不可饒恕,千萬個不可饒恕!
  「我來,不是為誰,而是為了那個可憐的孩子。」她知道他有誤解,但現在不是討論她為誰而來的時候,救小康是當務之急,她一分鐘都不想浪費。
  他揚起下顎,拋給她一個古怪的笑,「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成了世界展望會的義工了,居然對世界兒童這麼憐憫?哈,陸茉優,你好慈悲的心腸啊!」
  陸茉優低歎,「別這樣,全真,我知道你不是一個狠心的人,想想看,那只是個孩子,一個天真無邪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她知道褚全真的善良熱情都掩藏在他狂傲放蕩的外表下。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褚全縣的聲音更冷了,「五年前有個沒心沒肝的人傷了我,讓我至今無心,我是個無心人,不需要具備良心,你說什麼都沒有用,你走吧!」
  他一副送客的姿態,女人不耐煩的摩搓著他,豐腴的身子淨往他胸前靠去,似乎等不及要與他再度同赴雲雨。
  陸茉優與他對看了一眼,她深吸了口氣,「你說吧,要如何你才肯救人?」
  「跟我談條件?」他心裡泛起無法解釋的怒氣,什麼無辜的孩子,還不都是借口,她這麼低聲下氣全都是為了歐陽熾!
  「任何條件,只要我做得到的,我都可以答應你。」在他擺明了要挑剔她與屈辱她的情況之下,她無棋可走。
  褚全真揚起微笑,慢條斯理的拍手,「大方!真是大方!」
  他盯著她,見到她的熱情又化為一灘水,嫉妒像魔鬼撒下的網,密密的將他攏住。
  他不變的俊容令她一陣心悸,「如果你見過小康,你就不會這樣殘忍,你就不會見死不救……」
  「別說這麼多,要我救人,可以!」褚全美邪惡的看著她,「你跟我上床,並且任我擺佈三十天,成為我褚某人的玩物。」
  不可置信的,她退後一步,心揪痛了起來。
  為什麼他要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真那麼恨她嗎?必須借由污辱她的身體來報復她……
  「怎麼?不願意?」他冷笑,好心的提醒她,「是你說任何條件的,我可沒有強迫你哦!」
  她緊咬著肝唇,半晌之後,她點頭了。
  褚全真死命的握緊了拳頭,他尖銳的問:「你答應?」
  為了歐陽熾,她竟甘願對他獻身?得到心愛女人的身體竟是用這種方法,諷刺!大諷刺!
  陸茉優的面容一片沉靜,簡單的說:「我答應,也希望你信守承諾,盡快為小康開刀。」
  他忽而狂肆大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那傢伙知道你為了救他的小侄子,而讓他戴上綠帽子,不知會做何感想?」一想到他不是她唯一獻身的對象,他就怒火難當。
  「這不關你的事。」陸茉優面不改色。
  他陰沉一笑,「確實不關我的事,我只要好好想想該怎麼享受你的身體就行了,價值一千萬美金的身體,五年前我沒嘗到,現在,我會加倍要你還我。」
  褚全真的話令她一陣寒顫,可以預期的,她將不會獲得任何溫柔的對待。
  他利眸直視著她,倏地轉過身背對她。
  「我還要和我的女人溫存兩天,兩天後,你自己來接替她溫床的位置,有空的話,我奉勸你去多觀摩些色情錄影帶,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褚全真摟著女人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那冰冷的語調似乎還殘留在空氣裡,今人膽戰心涼!
  回到飯店,陸茉優立即接到歐陽熾打來的電話,他又急切又憂心的聲音在彼端響起。
  「茉優,你見到褚醫師了嗎?」
  「嗯。」陸茉優點頭,刻意露出笑意,「他同意為小康開刀了。」要是歐陽熾知道她竟是這樣說服褚全真的,他一定會內疚死的。
  「真的?太好了!」頓了頓,他遂又擔心的追問,「可是,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她維持如常的聲看,疲憊的拿下耳環,
  「你快回馬來西亞去準備吧,我想,我們這幾天就會飛過去,確定了日期,我會再與你聯絡,幫我跟小康說聲加油,我愛他。」
  掛掉電話,她的大哥大卻又響了起來。
  「茉優,那小子沒把你拒於門外吧?」方雅浦笑嘻嘻的聲音傳來,「我打賭你見到他了,而他也給你難堪了,是不是?」
  她笑了笑,「雅浦,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原諒他。」方雅浦由衷的說,「他從小就是這麼彆扭,越喜歡的東西,就越是粗魯的對待,口是心非,對你更是如此。」
  她溫柔的說:「我知道了,我不會怪他。」她確實沒有怪過他,即使是在他早上說了那麼傷人的話之後,她對他還是沒有一絲恨意。
  「那麼,給他機會。」方雅浦建議。
  「但願他也同樣給我機會。」陸茉優這是肺腑之言,這段感情糾結至此,已分不清楚誰對誰錯了。
  「祝你們幸運!」方雅浦笑著切斷了電話。
  於是,兩天過去,這兩天來,陸茉憂沒出飯店一步,她把自認識褚全真以來的點點滴滴回想一遍,全都詳細的寫了下來。
  跟隨著筆記,她突然發現自己多麼的傻,白白浪費了這許多時間,五年來,若她心中沒有他,她何苦將自己困在工作中,何苦每一聽見他的名字,她都會在心裡悄聲歎息……
  夜晚,她沐浴過,換上一身絲綢洋裝,獨自來到褚全真的住所。
  在她心中,她並不是為小康而來獻身,她愛他!愛了許久,她承認了心底的聲音,今夜,她想被他的懷抱環繞,即使是交易也無妨。
  褚宅沒有半點燈火,黑幽幽的有股神秘之氣,她推門而入就像上次一樣容易。
  客廳只餘一小盞壁燈,沙發裡,吟哦的聲音令她渾身一僵,她本能的止住了腳步。
  「誰?」褚全真的聲音懶洋洋的從沙發裡傳出來。
  「是我,茉優,」她要自己鎮定,這沒什麼,他有權要任何一個女人。
  「哦?你來了,我都忘了你要來這回事。」他流露出調笑姿態,「過來這裡,讓我看看你。」
  陸茉優走了過去,這才看清楚沙發裡是怎樣的活色生香。
  沙發裡,那女人趴在褚全真的身上,她酥胸半露,胸衣的扣子已經解掉,春光一覽無遺,下半身則穿著一副性感的營絲吊帶襪,紅艷的唇正在親吻他的胸肌,而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全身上下只著一條內褲而已。
  抱著女人,他在女人雙峰之間用力一吻,打發似的拍拍女人的豐臀,「你可以走了。」
  女人很聽話,半句呷唆的廢話也沒有,她柔順的起身,柔順的穿好衣服,再柔順的離開了屋子。
  「看到沒有?這才叫女人。」他手一伸,把站在沙發旁的陸茉優拉進了懷裡,雙手粗暴的在她身上遊走。
  陸茉優輕蹙起秀眉,「你喝酒下?」他渾身沾滿了酒味,地上的空酒瓶有十來支之多。
  「不喝點酒怎麼和你圓房?」褚全真笑得輕佻,左手固定住她腰際,右手摸索進了她裙裡。
  「你一定要這樣嗎?」她的心在淌血,他怎能在和別的女人上過床之後,又若無其事的來抱她?
  「你不懂嗎,這是情趣!」他邪惡的說。
  尋找到她的嘴唇,他毫不客氣的覆蓋上去,他強吻著她,令自己下體緊繃的慾望更加強烈。
  他像野獸似的汲取她辱中的芳澤,陰騖的吸吮她的舌,十足煽情的熱吻,他挑著、逗著,不肯稍加放鬆。
  「喜歡嗎?」褚全真促狹低笑,還咬著她的唇不放。
  陸茉優喘著氣說不出話來,酥軟的意志力像隨時會暈厥。
  他滿意的輕笑一聲,又開始貪婪的吻她了,這次擴大了範圍,不再局限於唇,他在她的鼻尖流連徘徊,又親吻了她的眼皮,最後在她耳畔呵氣。
  「茉優……我心愛的茉優……」
  他親吮著陸茉優的耳垂,勾起她情慾瀰漫,他的手,在她白皙優美的頸項來回撫摸,舌尖在適度的時候,又回到了她唇中。
  他吻著,抱起了她,一步一步走向階梯。
  黑幽的房中亮起了一盞大燈,褚全具將陸茉優平放在床中央,燈光可以讓她看清楚她每個反應和表情,他要牢牢的記在心中,永遠的記在心中!
  他將自己身上僅著的一件衣物脫掉,對她露出一個偽裝的邪笑。
  「希望我們可以配合得很好,否則的話,我可沒興致再睡你三十天。」說著,他又吻住了她的唇,不過這次他並沒有久吻,當他的唇由她的下巴移到她的脖子時,他已扯開了她的洋裝。
  裸露使她渾身一陣戰慄,她哀求的看著他,那眼光中包含了太多東西和太多情感。
  在陸茉優那對澄澈的眼光注視下,褚全真惱怒了,「你和歐陽小子不是早就玩過了,別故作純潔,我不會有絲毫的罪惡感,也別用這種眼光看我,那只會令我更想要你!」
  想必她和歐陽熾上床的時候一定表現得熱情如火,絕不會像現在一樣死板。
  他拉掉她的胸衣,惡意的說:「對了,別期望我會為你做避孕措施,你最好自求多福!」
  陸茉優苦澀的垂下眼睫,如果她的身體真能受孕,她願意為他生兒育女,但這機會是多麼的微小呵!
  在他靈活的手指下,她衣衫盡褪,一副女性成熟的們體展現在他眼前,她發育的與五年前青澀的她全然不同,褚全真瞪直了眼睛,幾乎快要發狂。
  嘴硬的說:「不愧是讓男人滋潤過的身體,現在的你,比當年的你有味道多了。」
  她的身體因地的觸碰而敏感了起來,陸茉優如蚊般輕哼了一聲,他卻像是再也把持不住,將她摟進了懷中。
  陸茉優閉上了眼睛,體會他難得的溫柔片刻。
  「睜開眼!」褚全真忽而對她命令,「不准你把我想像成歐陽熾!」
  然後他不再溫柔了,他不住的撫摸她,摸遍了她全身,他縱容十指在她身上肆虐,用種種的技巧使她興奮,然後他緊貼著她的腹部,讓她感受到他深切的渴望。
  「全真……」陸茉優的脈搏加速,她的身體顫抖著,不自禁的呻吟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我要你,茉優……」褚全真眼中綻出慾火,忍不住又給她一記火辣辣的熱吻,再也忍耐不了了,一個急速的動作,他進入了她的身體。
  劇烈的疼痛使陸茉優秀眉緊蹙,她忍耐著不叫喊出聲,這是必經的過程,她願意在他身下變成女人。
  然而她痛楚的表情卻令他一震,他狐疑的瞪視著她,卻一點也沒有放緩身下的力道,依舊猛烈朝她進攻。
  「喜歡嗎?」他以強烈的顫動挑逗她的熱情,不忘在她起伏有致的胸線上游移,隨時親吮她美麗的蓓蕾。
  陸茉優被他的激情駭到了,也痛得答不出話來。
  她痛楚的模樣絲毫沒影響他,他繼續陽剛的朝她推進,小腹間悶燒的那團火越來越撩人,他不住的親吻著她髮鬢,蠕動的肢體慘烈焰灼燒,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因承受不住而死去的時候,一陣戰慄,他擁著她到達了快樂的巔峰!
  激情過後,褚全真立即離開了她體內,可是,當他的視線被床單上的血清所吸引時,眼光立即變得又古怪又複雜。
  他瞪了她一眼,面無表情,「明天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說完,他走進了浴室,甩上門後他卻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她是第一次!他的茉優竟然是第一次!
  嘩啦啦的水聲替代了他心底那源源不絕、歡唱的聲音!

羽山 於 2007-05-28 17:0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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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28 17:03:00


─────第九章─────


夢裡,是一片水藍色的世界,那樣澄淨,那樣無邪,陸茉憂心滿意足的躺著,絲毫不願移動她的身體,她緊緊依靠著褚全真,發出滿足的歎息。
  昨夜是個不可思議的經驗。
  她像熔爐似的與褚全真結合了,雖然他一點都不溫柔,但是他愛撫著她的感覺卻是那麼鮮明,每一個吻都令她悸動,她從未料到她會體驗如此狂野又猛烈的激清。
  扣除掉這夜,他們還有三十天的相處時間,她會好好的向他解釋當年她對他造成的愚昧誤會,希望這一切不會太晚,他瞭解嗎?昨晚足以證明她對他的愛……
  有人在輕拍她的肩,她動了動,依然纏著床單被褥不願稍加移動。
  那人不死心,又拍了拍她,這次加重了力道,似乎在心要將她吵醒。
  「全真……」她囈語一聲。
  「看來她還捨不得離開你呢?」咯咯笑語流洩在室內。
  女人的嬌笑聲驚擾了陸茉優,她倏然睜開眼睛,有絲慌亂,褚全真不知何時已離開了床,他優閒的坐在沙發裡,手中拿著一隻玻璃杯,抽了一半的煙擱在煙灰缸裡,裊裊上升著煙霧,
  見她睜眼,褚全真揚起嘴角微笑,「睡得還真沉,才一夜,就眷上我的床了嗎?」
  「你真壞呀,有誰捨得離開你的床嘛!」一個白皙白皙的女郎從床沿起身,婀娜的朝褚全真懷中坐去。
  陸茉優倒抽了口氣,她呆愕的撐起身子,擁著薄被坐起來,剛才拍她的是這個女人……他是什麼意思?
  褚全真笑了笑,他揉揉女郎的面頰,輕咬了她下唇一下,這才把眼光調回陸茉優身上。
  「你看起來好迷惘。」褚全真愉悅的、邪惡的說:「昨夜你滿足嗎?意猶未盡?所以賴著不走,期待我再一次與你翻雲覆雨?」
  她的心倏然抽緊,他在說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在她決定對他坦率真情之後,他反倒變成一個陌生人,昨夜的恩愛何處尋覓,會是一場虛構的夢境嗎?
  「你要我離開?」陸茉優憋著氣。
  「當然。」褚全真咧嘴一笑,跟著,他的手不安分的撫摸著女郎頸中鎖骨,「你也看到了,你佔據了我們即將恩愛的地方。」
  她在心痛嗎?
  他嗓飲一口白蘭地,含有酒精的液體可以分化他,使他不再那麼在意她的反應。
  經過昨夜,他幾乎可以斷定她是屬於他的,可是她那麼矜持呵,五年前她莫名其妙的一再將他推給汪祭薔,她的拒絕歷歷在目,難不保在上了他的床後,她就不會拒絕他。
  他不能向她說愛,那只會嚇退她,交易關係最起碼還可以使他們相處三十天,他會用這些時間讓她相信他對她始終不變的愛,他沒有另一個五年可以讓彼此再跨防下去。
  不能再想了,她的影響力簡直令他瘋狂!
  「我馬上走。」陸茉優用薄被包裹著自己,撿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到浴室穿好,走出來時,臉色更加蒼白。
  褚全真盯著她,她不舒服嗎?她臉色白得像張白紙。
  「明天早上機場見,別忘了通知你的情郎來接機。」說完,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媽的!為什麼他天生就這麼嘴硬,明明就不是那個意思,衝口而出的話卻是如此傷人。
  「我知道了。」陸茉優對他的嘲諷充耳不聞,逕自打開房門離去。
  在陸茉優走後,女郎從他身上滑了下去,對他搖了搖頭,「褚醫師,你是我見過最彆扭的男人。」
  褚全真的雙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我也討厭這樣的自己。」
  「你也看見她多傷心了。」女郎歎了口氣,不忍再苛責他了,「永遠別試圖傷害你最愛的人,因為,那同時也會傷了你自己,我走了。」
  女郎細心的為他拉上窗簾,離開了房間。
  從清晨到黃昏,夜幕漸漸低垂。
  當繁星閃耀時,褚全真已在沙發上坐了一整天,他的表情始終抑鬱不樂,而一旁的酒瓶早已空了。
  在舊金山機場碰面時,陸茉優慶幸褚全真身邊沒再帶著別的女人。
  「時間到了。」陸茉優將機票交給他,他的長髮整齊的束在腦後,一套優雅的黑絲絨西裝令他瀟灑挺拔,是他鮮少有的西裝革履。
  他精神奕奕,看起來好極了,顯然他昨夜過得很「充實」,那個白哲的女人一定取悅了他,上床的技巧也一定不會像她那般笨拙。
  接過機票的同時,他一下子摟住她的腰,他們的模樣就像一對出色的情侶,「看來我們沒時間吃早餐。」
  他的輕姚令她極不舒服,陸茉優慢慢的轉頭看他,「我想機上會有。」他餓了嗎?也難怪,經過昨夜的奮戰,任何人都會餓的。
  登機平穩飛行後,空姐立即為乘客送來了早餐,食物的香氣繚繞在機艙內,每個人都精神一振,打算好好享受這長途飛行的第一餐。
  褚全真要了咖啡,卻專制的為她點了紅茶。
  「還記得你在山頂暈眩的事吧,你的飲食習慣恐怕出了問題,所以你最好從現在開始改變。」
  他把一塊塗牛油的麵包遞給她,還幫她在紅茶裡加了奶精和糖,這體貼的舉動看得陸茉優一陣迷惑。
  在昨天早上,他才趾高氣揚的趕她走,而現在,他卻又對她這麼溫柔,這是同一個人嗎?同一個褚全真?
  「怎麼?不信?」他挑起眉毛,「我不是危言聳聽,你的病本來就是特例,我不想你有差錯。」
  「你是醫生,我不會不相信你的話,我只是沒有胃口。」與他結合那晚的衝擊,加上昨夜的失眠,她真的一點胃口都沒有。
  褚全真打量著她,突然笑得很奇怪,「你該不會懷孕了吧?」
  當然,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能活下去已是百萬分的機會,茉優的身體根本不能受孕,即使她懷孕,她的狀況無法順利度過懷孕期,那也是死路一條。
  「全真!」陸茉優秀眉緊蹩,「別開這種玩笑,請你不要提醒我,我知道自己無法為人妻、為人母。」
  「誰說你必須為人母了?」他揚眉,「但是你必須為人妻,你只要一生一世做我的情人就夠了,褚全真不需要有下一代。」
  她凝視著他,分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我真不瞭解你。」他忽而狂囂,忽而柔情,究竟他對她是……
  褚全直打斷了她的思緒,「你可以不瞭解我,但是你不能不吃東西。」
  他把麵包送到她唇緣,看著她吃完一份小圓麵包,又把奶茶送到她手中,笑了笑說:「你食量小的像只麻雀,這麼不愛吃東西,難怪第一次看到我會昏倒,那天早上你一定也是沒有吃東西對嗎?」
  「我吃了。」她把面頰藏在舉起的杯後,想笑,「我那天以為你是——鬼。」
  「鬼?」褚全真皺眉了,他知道自己好看,自己俊美,從來就沒有人用「鬼」這個字眼形容過他。
  「你一把飄散的長髮又罩一件白襯衫,所以我……」她微笑著說不下去了,也難怪他會一臉受污辱的表情,他是這麼好看呵!
  「你不喜歡?那麼,我把長髮剪了。」他說得一本正經。
  「哦,不!」陸茉優驚跳了下,「我喜歡!別剪!你千萬別剪!」
  他不知道,在他們分離的時間裡,每回走在路上,她總不自覺的尋找長髮男子的背影,這是她記憶的一部分,最鮮活的影子。
  「可是我這麼俊美,你怎麼會把我誤認為鬼?你有近視?我看你大概是在島上種花種傻了吧……」
  褚全具還在咕略,陸茉優則微微笑了起來。
  她喜歡這種感覺,可以和他談天說地。
  過去,她總愛避著他,後來,換他避著她,他們似乎從來沒有戀愛的溫馨時刻,這份愛戀建築在長久的分離和刻苦的思念上,只有短促的剎那。
  餐盤被收走後,褚全真若有所思的望著她,「我想你最好睡一會。」他可以猜想的到她昨夜是怎麼過的,在他那麼對她了之後,她必然是失眠的。
  「我不倦。」她好想多與他聊一會。
  「你倦了。」
  他吩咐空姐拿來毛毯,為她放手座椅,把毛毯輕輕蓋在她身上。
  「我的吻痕?」他看見她頸子上有明顯的淤紅,她的圓領不足以遮掩,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伸到了那兒。
  陸茉優沒有說話,卻有一陣心跳。
  他湊近她,固定住她的臉,堵住了她的唇。
  陸茉優閉上眼睛,他在深深吸吮她的唇瓣,今天他溫柔多了,薄薄的紅暈染上她的容顏,但願他待她會一直這樣溫柔……
  馬來西亞檳城
  熾熱的天氣使得褚全真一下飛機就脫了西裝外套,還灌掉一瓶礦泉水,「茉優,你沒告訴我這裡的天氣這麼見鬼!」他扯掉領帶,剛毅的俊臉不情願的躍上微溫。
  陸茉優微微而笑,「我以為你會知道,這好像是常識。」
  他瞪她一眼,「你這是在譏笑我嗎?」
  她搖頭,但唇際始終帶著笑。
  拿了行李到入境大廳,他們一眼就看到歐陽熾在翹首引盼。
  歐陽熾大踏步走過去,滿臉的笑容,「褚醫師,謝謝你肯來!」他熱情的伸出手,一想到小康有救了,他就滿心感激。
  褚全真看了他一眼,傲慢的說:「我來不是為你,不必謝我。」他連人家的手也不握,充分表達了敵意。
  茉優就是為了這小子才肯對他獻身的,這小子不是他的情故是什麼?他才不想跟這種人握手。
  歐陽熾有絲啼笑皆非,莫非褚全真還誤會他是茉優的情人?果真如此,那也難怪褚全真對他擺著張臭臉了。
  他笑了笑收回手,體貼的說:「兩位長途旅程也累了,這裡天氣炎熱,先到舍下休息吧!」
  褚全真更不滿意了,茉優就是被歐陽小子的溫柔給迷倒的吧,這種虛請假意的登徒子哪一點值得女人喜歡了?茉優竟會看上他?
  著制服的司機把豪華轎車開了過來,足見歐陽家對這位貴賓的重視。
  「小康好嗎?」陸茉優上了車立即問。
  歐陽熾露出一記笑容,「這兩天精神還不錯,我告訴他,有個姊姊會來看他,他很高興。」
  「他恐怕早已不認得我了。」茉憂想到當年那個呵愛的胖寶寶,也不禁微笑。「我帶了禮物給他,希望他會喜歡,對了,伯父伯母在嗎?我也準備了他們的禮物。」
  「其實你什麼都不用帶,他們只要看到你就高興了,你就像他們的第二個女兒一樣。」
  陸茉優歉疚的說:「我知道伯父伯母疼我,這麼久沒來探望他們兩位,我很過意不去。」
  這些年來她忙,許多事情都忽略了。
  歐陽熾笑著說:「他們知道你病好了,全都替你高興,我媽和大嫂還特地到廟裡去還願,真拿她們這些女人沒辦法,茉優,你不會介意吧?」
  她一陣感動,「我怎麼會介意呢?伯母這樣愛護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一來一往的,他們的閒話家常令褚全真越聽越不舒服,他悶不吭聲,心裡的妒意卻越來越濃。
  歐陽家在檳城是華裔中的望族,除了海上貿易外,以超過四十家的連鎖餐廳雄視檳城,隨便向人問起歐陽家,可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歐陽家的祖屋建在山頂上,建築美麗,還可鳥瞰按城,景觀信人。
  轎車開上山頂,一陣舒爽空氣迎面撲來,大門前一對品貌端正的中年男女正殷殷張望著。
  車身停住,傭人立即將客人的行李取進屋,那對男女也馬上走過來。
  「歡迎!歡迎!」歐陽文忙不迭的握住褚全真的手,「您一定就是褚醫師吧,小康拜託您了。」
  不怎麼習慣太熱情的人,褚全真哼嗯兩聲,草率的應付過去。
  「茉優,謝謝你的幫忙!」歐陽熾的大嫂眼眶都紅了。
  一行人進了屋,傭人送來甜品茶水。
  「褚醫師,依您看,小康什麼時候可以動手術?」歐陽文馬上詢問有關手術事宜,愛子心切的他,片刻都不願拖延。
  褚全真索性寫了張紙條給他,該注意該準備的都寫清楚了,歐陽夫婦連忙歡大喜地的趕去照辦。
  「好久都沒看見大嫂笑了。」歐陽熾感唱的說。
  「別擔心,等到小康病好,她就會常常笑了。」陸茉優安慰。
  「咳!」褚全真重重的咳了聲,「我累了。」事實上是,他不想再聽他們兩個那副熟得要命的樣子,礙眼!
  「是我的疏忽。」歐陽熾連忙起身,吩咐一旁的總管,「帶褚先生和陸小姐去二樓客房休息。」他對陸茉優笑了笑,「你還是住你上次來時住的那間房,東西都沒動過,你的睡衣也還在。」
  陸茉優正要應答,褚全真卻攏住她肩膀,揚了揚眉毛,「不必了,給我們一間房間就可以。」
  他故意做給歐陽熾看的,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示威,擺明了陸茉憂是他的,旁人少打主意。
  「茉優,這……」歐陽熾看著她,徵詢她的意見。
  「她不會反對。」褚全真將她摟得更緊。
  陸茉優看著歐陽熾,她無奈的用眼神示意他別再問了,這下歐陽熾反倒高興起來。
  太好了,他們一定有所進展,難怪褚全真肯來醫小康,他祝福茉優,由衷的祝福她這次能找到愛情的歸宿。
  回到房中,茉優打開行李,開始默默的整理起來。
  褚全真從身後抱住她,下顎緊靠在她鎖骨與肩膀處,「怎麼,不高興?怕你的歐陽情郎不再睬你?」
  陸茉優歎了口氣,她輕聲說:「我跟歐陽熾只是朋友,你實在沒必要在他面前這麼做。」他太傻了,難道看不出她愛的人是誰嗎?
  他輕笑一聲,吻了她頸子一下,「只是朋友,你會為他做這麼大的犧牲?」
  每一想到他此行是怎麼來的,他就不能平衡,她對歐陽熾的好已經遠遠的超出他可以接受的範圍,並非他對她在尋釁,而是她態度不明、立場不明,這讓他苦惱極了。
  為什麼她要如此三心二意?一個女人的生命中非要有許多男人對她奉承,她才會感到驕傲嗎?
  「我說過,我不是為了歐陽熾,我是為了小康。」她一臉泰然的說。
  「一個孩童會引發你這麼大的同情心?」諸全真根本不信,「算了,不討論這個,我想要你……」說著,他親吻她的頸子,汲取她淡雅的馨香,順手解開她的衣扣,進一步摸索她的曲線。
  「不,不要!」陸茉優不願他再碰她的身於,她清楚的記得那天早晨他是如何對待她的,那個拍醒她的女人已是對她最大的屈辱。
  「為什麼?」褚全真有絲惱怒,心火再度撩燒,才剛見過歐陽熾,她就不願意和他歡好了嗎?她對歐陽熾可真忠實呵!
  「請你別再碰我。」陸茉優蒼白著小臉,「你不是有許多女人嗎?她們可以滿足你,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其中之一……」,
  他抬起她的下巴,驟然打斷她的話,「茉優,你別忘了我為什麼肯來這個鬼地方,你不肯給我,我隨時可以走人。」
  「你……你卑鄙……」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威脅她。
  褚全真邪氣的揚起唇角,撫弄著她的敏感地帶,「是的,我卑鄙,我是全世界最卑鄙的人,只有你的歐陽熾最高貴、最純潔,好了,現在可以給我了嗎?」
  細碎的吻落在她身上,他輕巧地褪去了她的衣裳,像個惡魔似的佔領了她的嬌軀。
  小康的手術在褚全真到達歐陽家的兩天後進行。
  歷時十餘小時之後,如常沒有意外的,這場手術成功極了,連當地報紙都以大篇幅報導「晝夜」的蒞臨,更有許多醫學界的後生晚輩想邀請他演講,為了好奇的民眾想一睹其真面目,電視媒體紛紛要來採訪他,弄得歐陽家門口從早到晚車水馬龍,盛況空前。
  「我們明天就走。」晚飯後褚全真把陸茉優拉回房,不許她留在廳裡與歐陽家的父母兄弟姊妹們話家常。
  「不是說好多待幾天的嗎?」她不懂他又在生氣什麼,手術很成功,各界讚譽有加,他不是應該高興才外?
  他哼了哼,「這裡蒼蠅太多了。」
  陸茉優笑了,「其實你何不接受他們的採訪?這對你並沒有壞處是不是?更或者,你可以去醫院演講,相信他們會很感激你提供的經驗。」
  「我吃撐了?」他把她拉進懷裡,目光灼灼,「如果不是因為你,你認為我會出來拋頭露面?」
  她完爾一笑,「出來走走不是很好……」他的神秘已成習慣,看來是很難改變的了。
  「不要跟我講那些歪理!」褚全真握住她手腕,火熱的嘴唇忽然堵住了她的唇,狂烈的索取了她一個吻。
  陸茉優偏過頭去,躲著他來勢洶洶的吻,「別再啃我頸子!」
  不知道是出於有意還是無心,這幾天來,每當他慾火勃發時,總會啃吮她頸子,非吻得她青一塊紫一塊不可。
  當激情過後,彼此都喘息著,她以為褚全真會馬上離對她的身體,不意,他卻還緊緊摟住她,汗濕在兩人肢體間交纏。
  「愛我嗎?」褚全真把自己的唇,緊貼著她的唇問,雖疲倦,眼裡卻有抹狂野的熱情。
  他像個渴求愛的大孩子,她不由得點了點頭。
  她是愛他的,或者,她早對他心動已久,是汪祭薔的計謀令她將這份愛壓抑了下來,長達五年的分離,多少種思念,幾千幾百個愛字,她早該對他說出口。
  看到她點頭,他竟大笑起來。
  「你愛我,可惜我已經不愛你了,過去我為你一個人發狂,狂過了頭,現在我夜夜有不同的女人,夜夜為不同的女人發狂,懂嗎?我喜歡這種感覺,不再受困於你的感覺。」
  或許是醋意吧,他說出的話與他的心意完全相反,只要在有歐陽熾的地方地就渾身是火,渾身不對勁!
  激情驟然降溫,陸茉優的眸子倏地黯淡下來,被他螫到的感覺實在太痛了。
  「你有權選擇你喜歡的感覺。」她低聲說。
  褚全真私生活的放蕩是她親眼所見,她已拒絕了他太久,他要了別的女人也是無可厚非,她什麼也不能說。
  「你不在平嗎?」他瞇起了眼,溫熱的大手又在她滑嫩的肌膚上摸索,像懲罰似的,他的撫摸異常粗魯。
  他對她來說竟這麼渺小?她不在乎與別的女人共同分享他,也不在乎他心裡愛的不是她?那麼究竟有什麼是她所在乎的?歐陽熾嗎?
  他不能忍受這個!
  陸茉優凝視著他,眼底是一片坦然,「我尊重你。」她有種預感,他們將再度分別了。
  褚全真咬咬牙,「很好,就讓我們彼此尊重……」
  他粗暴的分開她的雙腿,只有佔有她才能讓他確定她是真實的在他懷裡,對她的愛慾怨火像跌進萬丈深淵,他迷失了自己的心。


羽山 於 2007-05-28 17:0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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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兩天後褚全真帶著陸茉優回到舊金山,行前歐陽家族一再要大肆宴請他,皆被他斷然拒絕了。
  「知道我為什麼急著帶你回來嗎?」在飛回舊金山的機上,褚全真顯然心情頗佳,「我不讓你再見到那小子,歐陽熾那小子。」
  陸茉憂無奈輕歎,如果真有什麼欲加之罪,那麼,褚全真對她就是欲加之罪。
  「不說話?」他冷冷的瞧她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你的情郎,現在想沒關係,記住,上了床別把我當成他!」
  她喝了口熱茶,眼光看向窗外棉絮般的雲朵,再也不會有更惡毒刻薄的言語了,褚全真對她的挑剔已無道理可循。
  下機後,來接他們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她身段修長窈窕,留著一頭柔順長髮,漂亮的羽毛剪使她有股明星相,明燦燦的大眼有著柔媚韻致。
  「學長!」女孩微笑著朝他們走近,她直視著陸茉優,有股據傲味兒,也有股挑釁味兒,「你就是陸茉優吧,我是褚學長醫學院的學妹,我叫江琅娜。」
  「你好,江小姐。」陸茉優輕輕頷首,她不笨,看得出來這女孩對她有敵意,可是為什麼呢?她並不認識她呀!
  褚全真冷冷的掃了江琅娜一眼,「你只是來接機的,不必把自己介紹的那麼詳細。」
  「能來接學長是我的光榮。」江琅娜顯然對他的冷淡很習慣了,她露齒一笑說:「我先送學長回醫院好嗎?那個手術非學長不可。」
  「隨便。」上了車後座,他閉上眼假寐,大有不想搭理江琅娜之意。
  車身急馳而去,陸茉優不知不覺的也睡著了,醒來時,車身已然停止,她輕靠在褚全真肩上,而褚全真的手則環在她腰際上,兩人一副親密姿態。
  「我睡著了。」她揉揉惺論雙眼,臉頰微微燒紅。
  他愛憐的撫著她長髮,自是柔情萬千,「你累壞了,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會帶吃的給你。」
  「學長,你該下車了。」江琅娜提醒他。
  「不必你吵竣。」他瞪她一眼,「送陸小姐回去時,記得閉好你的嘴巴,否則你會很倒霉。」
  陸茉優有絲驚訝,又有絲笑爾,原來他對別的女人也是這麼無禮,這麼說來,他對她倒算是客氣的了。
  「你怕我會吃了她嗎?」江琅娜一笑,似真似假的說:「放心,她是你的嬌客,我什麼都不會說。」
  回程,江琅娜把音樂開得震天價響,充分顯示出她的「閉嘴」。
  褚毛到了,陸茉優提起行李下車,連謝謝都還沒來得及說,對方就倏地開走了,這個江琅娜倒還滿瀟灑的。
  之後的幾大,褚全真不讓她回飯店,硬把她留在身邊,但是他仍然夜夜有不同的床伴,每當那些床伴來了又離開之後,他便喚她來溫床,通常夜半的時候,他會需索著要她一次。
  她並不懂他哪來的旺盛精力,不是才和那些女人翻雲覆雨,可是他抱著她的時候,卻總是熱烈又纏綿,就像他一直以來只擁抱著她一個女人似的。
  日子苦澀又甜蜜,白天褚全真很少在家,晚上照例有一名艷女會來取悅他,只有夜半是他們的時光,在那個時刻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吻他、抱他、要他,不必考慮自己殘破的自尊。
  「在想什麼?」褚全真的手伸過去摟住她的腰,把頭舒服的枕在她的胸部上。
  陸茉優搖搖頭,輕輕撫著他如絲的長髮。
  「莫非你在計算還有幾天才可以脫離我的魔掌?」他懶洋洋的問,語氣裡有一絲怨總。
  她想離開也是無可厚非,大概是想歐陽熾想急了吧,他把屋裡的通訊設備全剪了,就是存心不讓他們聯絡。
  再給他點時間,他會讓她忘了歐陽熾的,或許再過幾天就用不著那些應召女郎了,沒有那些女人當煙幕彈,他希望他對她單一的熱情不會又嚇退了她。
  這天褚全真很早就出門了,他向來行蹤成謎,而陸茉優也從不過問他的去處,門鈴響時,她正看食譜在烘烤一個蛋糕,草萄蛋糕,這是請全真喜歡的口味。
  透過巨型監視器,她看到江琅娜那張明媚生姿的臉在大門外盈盈笑著。
  或許是褚全真吩咐她送什麼資料過來吧,陸茉優按了開啟鍵讓江琅娜進來。
  「打擾了。」江琅娜微笑著送上一籃水果,「醫界高層人士來拜訪學長,你一個人在家一定很無聊吧!」
  陸茉優笑了笑,「無聊還不至於,屋裡有許多書可以看。」
  「就是這副恬恬淡淡、幽幽柔柔的樣子迷倒褚學長的吧?陸茉代,你實在是個厲害角色。」江琅娜還在微笑。
  陸茉優一愣,這位小姐怎麼回事,大清早的來找碴嗎?自己與她並不熟呵!
  於是她請了清喉嚨,平穩的說:「江小姐今天來應該還有別的事吧,你請便,找就不陪你了……」
  「不,我沒有別的事,我就是特地來找你的,所以你別走。」江琅娜大大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微笑望著她,「五年來你來去像陣風,卻讓學長這麼為你牽腸掛肚,這份功力真是無人可敵。」
  陸茉優懂了,這個江滾娜準是褚全真的崇拜者。
  「我想你誤會了。」她很快的說,「褚全真有許多女人,要談判的話,你應該去找她們。」
  江琅娜的微笑不見了,她稀奇古怪的盯著陸茉優,「我沒有誤會,誤會的是你!為了對你忠誠,他從不碰第二女人,你說,世紀末還有這種男人嗎?」
  陸茉優搖了搖頭。心裡湧起一股難言的苦澀,「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留下來看看晚上的『盛況』,你就會明白了。」
  她並不氣江泊娜來找她,這是愛一個人的自然反應,她想,江琅娜是愛慘褚全真了。
  「你還被蒙在鼓裡?」汪垠娜挑挑眉毛,笑著,「告訴你吧,那些女人都是他花錢請來的應召女郎,並不是什麼女朋友,她們每晚都來,但是她們也什麼都沒做,收了酬勞,坐個一兩個小時就走人,俐落乾淨!」
  陸茉優忽然有些天旋地轉起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難怪那些女人走後,他總是沒有疲倦的樣子,原來……
  「問你呀!」江琅娜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如果你還不滾出他的生命,我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她睜大眼睛,愕然的蹙眉,愕然的搖頭。
  「不要搖頭!」江琅娜繼續笑著,繼續說:「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好女孩等著他來愛,他卻為了你而對別的女人都不屑一顧,平白耽誤了自己的幸福,你好偉大!可是你回報了他什麼?無盡的折磨?拒絕的姿態?我希望你死,我真希望你死,你這個藥罐子!」
  陸茉優打了個寒顫,昏亂的問:「你為什麼會知道我們的事?」
  「為什麼會知道?」江琅娜灼灼逼人的瞪著她,「五年前,褚學長跌跌撞撞回到醫院,他喝了超過一加侖的烈酒,滿口都是陸茉優,酒後他拿手術刀傷害自己,渾身上下超過三十七處傷痕,自此之後,他比以前更加不苟言笑,也比以前更加憂鬱、沉默、不近人情!」
  她抬起睫毛來,震盪,驚愕,迷亂又心疼。
  「知道你自己有多該死了吧?」江琅娜表情猙獰,聲音卻冷靜而清晰,「你最好在褚學長回來之前離開,至於你的位置,放心吧,我會代替你,而且,我會做得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現在,去拿你的行李,你走!立即走!」
  不知道是舊金山的空氣特別好,還是黃昏的晚風特別涼爽,總之,褚全真的心情好極了,駕駛座旁的座椅上放著一隻美麗的盒子,那是他為陸茉優帶的禮物,一條小巧細緻的碎鑽項鏈,這是他第一次送她禮物,希望博得她的歡心。
  停好車,屋裡傳來的飯菜香令他一陣驚喜。
  是茉優在為他洗手做羹湯嗎?老天!這是他多年來夢寐以求的情景。
  他時常想望,每當他回到家,溫柔的女主人穿著圍裙對他微笑,他則對她訴說一人所發生的事,飯後,兩人一起洗碗,再相偎著看電視,夜裡,則是他們恩愛纏綿的時光。
  小時候他的父母是那麼恩愛,那幅情景一直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裡,盼望了多年,他沒有白等,幸運之神已經眷顧到他了。
  「茉優!」手執禮物,他直接進入廚房,渴望看到他愛極的纖細身影。
  轉過身來的人兒對他盈盈一笑,大眼睛裡淨是甜蜜,「你回來啦,先坐一會,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茉優呢?」他瞪著江泊娜,這女人在搞什麼鬼,無緣無故跑到他家裡來煮飯。
  「你喜歡喝番茄湯還是蔬菜湯,我烤了些麵包,都是你愛吃的口味。」江琅娜對他的問題充耳未聞,自顧自的說著。
  「我在問你,茉優呢?」他握住她手腕,兇惡的問。
  一陣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江琅娜在玩什麼把戲?這個女人城府極深,幾次對他投懷送抱都被他給拒絕,他知道江琅娜對他是又愛又恨。
  「你弄痛了我!」她蹩起秀眉,難道他就不能對她溫柔點嗎,除了陸茉優,別的女人在他眼中好像都是垃圾。
  「告訴我,陸茉優在哪裡!」他幾近咆哮的對她吼。
  見他眼裡冒火,江拍娜終於有絲懼意了,她知道褚全真發起狂來會要人命的。
  「她走啦!」她刻意說得輕描淡寫。
  「走去哪裡?」他大叫。
  「我……我不知道。」江琅娜怯怯的說,她只想趕走陸茉優,才不想知道陸茉優上哪去哩。
  「該死!」
  褚全真奔上樓去,陸茉優的行李全在樓上,如果她要走,不會不帶走行李,如果行李仍在,就表示她還會回來。
  但是他失望了,陸茉優的臥房裡收拾得乾乾淨淨的,不但行李全不翼而飛,連一隻耳環、半張紙片都沒有留下來。
  突然,他靈光一閃的想到,或者,她突然想搬到他房中與他一起住,也或者,她想把行李換個地方。
  這樣一想,於是他又衝到自己房間去。
  凌亂的被單就跟他早晨離開時一模一樣,衣櫥沒有多半件衣服,什麼行李都沒有,陸茉優的東西不在這裡。
  「茉優!」他大叫一聲,狂了,急了。
  壓在茶杯下的一張紙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急急抽出,幾近貪婪的去閱讀上面的文字:全真:
  我走了,這一次的告別式,希望不再那麼傷透你的心,我的離開,或者可以為我們這段難分對錯的感情畫下不甚完美,但至少終了的句點,我想之於你。或之於我來說,這都是好的,因為我們再也禁不起更多的彼此傷害了。
  初識你時,我是個瀕臨死亡的少女,根本不敢渴望生命裡會有感情出現,然而你卻真的出現了,像天神般的出現在我生命中,你那麼完美,那麼出色,那麼冷漠,又那麼仍傲,我從沒有想過你會注意到我。
  可是你非但注意到我了,還對我採取最激烈的手段,你救活了我,你要帶我走,我好訝之餘感到相當迷惑,為什麼你會喜歡一個不健康的女孩子?我自問著,再加上表姊一直向我傾訴對你的好感,她編造了謊言,我也全盤信之,於是有了我們之間難解的芥蒂。
  你氣我一再冤枉你,我氣你對感情不負責任的態度,當表姊告訴我,她與你已有親密關係之後,我決定幫助可憐的她,也就是決定表明立場拒絕你。
  歐陽熾的來到使我找到相當好的借口,那天你從我房中憤而離去,並訂下了七日之約,表姊卻告訴我,她懷了你的孩子,於是在沙灘上,你救我的言語刺激得幾近發狂,你罵我,罵我無知歹毒,罵我缺心少肺,天知道在我心裡也同樣在罵你,我罵你為什麼要對感情三心二意,招惹了表姊又來招惹我……
  於是你走了,一走五年,這五年來雖然我們偶爾相見,你卻冰冷得教人不敢親近,就這樣,我們的距離越形越遠,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就在我以為我們再也不可能了的時候,你又重新介入我的生活中。
  在我們相聚的這二十幾天以來,你日日帶回不同女伴,時時用言語諷刺我,我也曾為了這個傷透了心,但是在得知真相之後,我又為你心疼不已,我知道這全是因為我,你才會有這許多矛盾與痛苦,對你,全真,我有千千萬萬個不捨與歉免。
  在這裡,我以天地父母起誓,我獻身於你,絕非因為歐陽熾,小康的病情或許佔了小部分原因,但最終的答案是——我愛你,我無法抵抗愛你的心,我必須承認我一直在愛著你!
  負欠你這麼多,我不知道該如何償還,如何向你贖罪,你的不快樂因我而來,你的淡漠因我而生,或者真如江小姐所說,離開你才是還你幸福,我深深的同意這句話。
  很抱歉,我並沒有盡到伴你三十天的義務,這裡有一張一千萬美金的支票,算是我失約的賠償,還有,這本筆記記載載了我們認識的點點滴滴,我把它留給你,代表我感謝你這麼珍惜我的心意,希望你找到自己的幸福,那麼,我一定會在某處為你祝福,獻上最深的祝福。
  茉優留
  他激動的捏緊了信紙,激動的衝下樓,一直衝到江琅娜的面前去。
  江琅娜立刻展開一個柔柔的笑容,「要吃飯了嗎?」她費盡心思烹調的菜餚,待會一定能得到他的讚美。
  他一把翻了桌子,碗盤、碟子、菜汁全混在一團,她辛苦了半天的成績瞬間化為烏有。
  他揚了揚信紙,瞪著她,狠狠的瞪著她,「你到底對茉優說了什麼?說!」
  她被他的氣勢嚇倒了,張著嘴,錯愕而結舌著,「沒……沒什麼,我只是告訴她實話而已……」
  褚全真把頭湊近了她,捏緊了她手臂,捏得又用力又沉重,「你憑什麼?你究竟憑什麼這麼做?你是神嗎?還是你是救世主?」
  「好……好痛……」江琅娜本能的想逃。
  「痛?」他陰騖起來,手掌掐上了她脖子,「我還想掐死你!」
  她喘著氣,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不會吧,他想殺了她,褚全真真的想殺了她,他的手掐得她快不能呼吸了。
  她看著他,眼底浮現一層深深的悲哀,她咳聲連連的說:「你……你掐死我吧……我……我愛你……你為別人發狂……我是為你發狂……」
  驟然間地鬆了手,頓失了力氣。
  為愛犯罪的人呵,他也曾嘗過個中苦痛,他該瞭解的,當愛慾來襲,心就會迷失了方向……
  他轉身往門外奔去。
  「你要去哪裡?」江琅娜跌坐在地板上。
  他沒有回答,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外奔,江琅娜追了出去,她在他身後尖叫。
  「褚全真!你遲早會為陸茉優而死!」
  「瞧他,一臉的落魄相。」方雅浦喝了口熱茶,非常、非常之優閉的說,絲毫不憐憫他同伴此際堪憐的處境。
  袁熙上露出十分愜意的樣子,也跟著喝了口茶,「唉唉,人家這麼癡情,你就不要笑話他了。」
  「你這種語氣不也是在笑話他嗎?」莫東署挑眉,笑著點了根煙。
  「閉嘴!讓我靜一靜!」褚全真煩躁的喊。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方雅浦皮很癢的率先開口,「就算我們閉嘴,就找得到你的茉憂了嗎?」
  七大前褚全真發瘋似的回到羅馬來,他四處尋找麻茉優,陸氏古董店及陸茉優的私人住所都快被他翻爛了,嚇得愛蘭和理沙差點沒報警,最後還是方雅浦和莫東署把他帶回來才了事。
  「她究竟去哪裡了?」他懊惱、痛苦、自責極了。
  「既然躲你,那麼,她就會去一個你永遠也找不到她的地方。」袁熙上很有哲理的說了句,不過卻換來褚全真一個怒眼。
  「別激他了。」方雅浦一邊很好心的阻止了親密愛人,一邊說:「你們說,茉優會不會陳屍在什麼荒郊野外沒人發現啦?」
  褚全真跳了起來,眼裡全是血絲。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方雅浦連忙安撫他,這種玩笑開不得,會要人命喲。
  莫東署吐了口煙霧,思索著,「往好的地方想,搞不好她在什麼地方度假,治療你們分離所帶來的創痛。」
  話還沒說完,像陣風似的,汪祭薔氣喘吁吁的奔進來,她臉頰嫣紅嫣紅,眼睛卻雪亮雪亮。
  「怎麼啦?參加馬拉松呀?看你喘成這個樣子,來,喝口茶,休息一下。」方雅浦遞了杯茶給她。
  「找到了!」汪祭薔又興奮又激動的說:「我找到小優了!」謝天謝地,她總算找到小優了,否則她這一輩子都將活在懊悔與自責中。
  褚全真倏然站起,「在哪裡?」他喘息的問,心跳的像擂鼓。
  汪祭薔整個面頰都綻放著光彩,「茉優島!她在茉優島上!是傑米禁不起我苦苦哀求才告訴我的,你快去找她吧,快點!」
  面對著汪祭薔,褚全真眼底的戒備之色消失了,唇邊的弧度也柔和許多,「謝謝你!謝謝你!」他一連迭聲說了好幾次,語氣還挺由衷的。
  「你在向我道謝……我沒聽錯吧……」汪祭薔眼眶都紅了,她等褚全真的原諒已經等了五年,終於讓她給等到了。
  「走吧,全真少爺!」方雅浦搭上他的肩,對他揚揚眉毛,「再不去,佳人恐怕又會在水一方,縹緲無蹤峻!」
  兩年多沒有回來了,島上的風景還是那麼優美,陸茉代獨自漫步於沙灘上,在蔚藍海水的照耀下,整個人都優閒了起來。
  沿著白色沙灘慢慢的走,心思也跟著飄遠。
  她知道褚全真在找她,打電話回店裡時,蘭姨告訴她,店裡被褚全真翻得慘不忍睹,而家裡的管家也告訴她,褚全真滴水不沾,整天整夜在門外徘徊著不走,都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她歎了口氣,他還沒有放棄她呵,再給他一點時間,或許過些日子他就會遺忘了,要忘記一個人不是太困難的事,她相信褚全真做的到……
  「直升機耶!」在戲水的小孩興奮的叫。
  她跟著抬眼,具的,一架銀色的直升機全速朝這裡飛近,陳茉優突地一顫,心律開始不規則的鼓跳著。
  會是他嗎?不可能!她立即否認了自己的想法,沒有人知道她在這裡,褚全真又怎麼會來這裡找她呢。
  直升機緩緩地降落了,從機上跳下來的黑衣男子一步步的朝她走了過來,那對炯炯然。灼灼然的眼睛直盯著她,燃燒著火焰般的眼眸審視著她,她像被魔杖點過似的不敢移動,怕一移動,夢境就消失了。
  「我來接你回去。」
  陸茉優深深的凝視他,眼底綻放黑幽幽的光芒,「你——沒看見我給你的信?」在她那麼傷害了他之後,他還要她嗎?
  褚全真又向前走了一步,與她距離更近,「就是看見了,所以來接你回去。」才十幾天不見,她居然瘦了,他心疼的想擁她入懷。
  「記得嗎?五年前我們就是在這裡分離的。」她輕輕的說。
  他看著她,一直看進她的靈魂深處去,「所以我們現在不可以再分離,我們之間有算不完的帳,你必須用往後的時間來補償我,不許消失,永遠不許!」
  淚水充進了陸茉優眼裡,她的眼睛開始不爭氣的濕潤著,「我有這個資格嗎?」這像個幻夢。
  「除了你,沒有任何人有。」這是他對她始終不變的忠誠。
  「可是……」曾經她的愚昧不察令他們錯失了許多呵,這份幸福,她真的可以捉住?
  「沒有可是。」褚全真用手指拭著她的淚痕,將她擁進了懷裡,嘴唇緊貼著她耳垂,「難道你要我再割傷自己來證明嗎?」
  「哦!不!」她打了個冷顫。
  他立刻用嘴唇堵住了她,強烈的、激動的、瘋狂的吻她,他們身子貼著身於,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彼此都可以感覺到對方強烈的心跳,一聲接著一聲,那美好的節奏是天堂的樂章。
  直升機飛走了,機上的方雅浦與莫東署對看一眼,均笑了。
  任務圓滿達成,這裡已經不需要他們,而且看來在一年半載之內,他們的「晝夜」是不會離開茉優島了,最重要的是,褚某人也離不開茉優了。

羽山 於 2007-05-28 17:0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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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28 17:07:00


──────末章─────


愛琴海諸島的美景無可言喻,清晨,碧綠湛藍中海風吹拂,可以欣賞優美如畫的海灣,黃昏,遠眺海面上緩緩西落的夕陽則是浪漫之最。
  在這些美麗的島嶼中,茉優島就是其一。
  茉優島緊鄰著米可諾斯島,它是一座私人島嶼,為陸氏所擁有,這些年來陸氏夫婦環遊世界,已然是半退休狀態,他們的女兒便成島嶼的主人。
  「小姐和醫生好像還沒起床哦!」小女傭在房門口張望著,準備等主人一起來就立刻去通報廚房準備早餐。
  「老早就起來啦!」負責清掃的老婦笑咪咪的說:「早上我看見他們倆呀,手牽著手到森林裡去了。」
  「糟!」小女傭急了,「這麼說來小姐一定沒吃早點了,她沒吃早點可是不行的……」
  老婦微微一笑,「你放心吧丫頭,醫生不會讓小姐餓著的!」
  「對呵!」小女傭也笑了。
  這一年來島上笑語不斷,全都要歸功於他們來了個男主人,而大家也都非常習慣的以「醫生」兩字來稱呼他,當然,他現在已成了全島的免費醫師,經常親切的到處問診,與他五年前初來乍到時的冷漠簡直天壤之別。
  雖然知道小姐或許已經吃過了,小女傭還是忠心耿耿的準備了一份三明治要送去給她的小姐。
  一進入室內森林,大老遠的她就看到一對相偎相依的人影,正親密的咽唱私語著,纏綿情致羨煞人也。
  「噓!」花匠傑米拉了小女傭一把,把她拉到了巨型大樹後。
  小女傭被傑米拉著蹲一下來,「怎麼啦?我來給小姐送早餐……」
  「那個不重要。」傑米對她興奮的眨眨眼,「我剛剛聽到醫生在向小姐求婚,別過去打擾他們。」
  「真的?」小女傭也感染了那份興奮,不由得傻傻笑了起來。
  是的,褚全真正在向陸茉優求婚,花樹下,他們鼻尖對鼻尖,他執著她的手,千萬柔情的凝視著她。
  「第一次見到你,就是在這個地方。」他故意哼了一哼,裝出責備的語氣來。「不過你小姐極不給我面子,以為我是鬼,一看到我就嚇得昏倒了。」
  陸茉優望著他,笑容可掬的說:「好人,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
  褚全真揚揚眉,「原諒你可以,不過有個條件。」這人姿態倒擺得滿高的。
  陸茉優專心一意的瞅著他,眼睛黑黝黝的帶著笑意,「你說吧,我什麼都答應你。」
  「好——你說的。」他眼光閃爍了一下,把她擁進了懷裡,貼著她面頰,他低低的、熱烈的。溫存的說:「嫁給我!茉代!」
  他懷中的人兒震顫了一下,再抬起眼時,她眼中已充盈著淚水,「你是說真的嗎?我可是會當真呵!」
  他捧起她的面頰,深愛的、憐惜的看著她,「當然是真的!我要你做我的情人、做我的妻子,一輩子陪在我身邊!」
  她深吸了口氣,深湛似水的眸子深望著他,細聲的說:「可是我……我無法為你生兒育女……」
  他用手托起了她的下巴,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唇,「我不要你為我生兒育女,那太危險了,我只要你。」
  陸茉優從睫毛底下悄悄的望著他,有絲不安和猶豫,「可是你不會後悔嗎?」畢竟傳宗接代是這麼重要的事。
  「聽著,茉優。」褚全美輕輕的把她擁在胸前,揉著她的長髮,萬外柔情的說:「你清楚我的來歷,我很小就沒有了家,是義父把我扶養成人,除了親如手足的十方烈焰和義妹,無人可讓我信賴,現在能有你相知相惜,這是我夢寐以求的幸福,我要你做我的妻子,我不會後悔,永不!」
  她歎息了一聲,這是滿足的歎息。
  「我怕自己不能做個好妻子。」陸茉優臉上帶著個溫溫柔柔、恬恬靜靜的笑。
  「你不需要做個好妻子。」他食指點上她的唇,封住了她的口,柔聲的說:「讓我來做個好丈夫,好好的愛你。疼你、寵你就可以了。」
  「我值得擁有這份幸福嗎?」她整個心靈都被感情給充滿了,可是她實在不敢奢望。
  「你值得!」褚全真攬緊了她的腰,眼睛深深的望著她,「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完了,我會為你瘋狂,只為你而狂!」
  陸茉優唇邊湧上一個微笑,他低頭吻住了那朵笑渦。
  不顧後果追逐著愛,這人確實夠瘋狂呵,不過,世間還有比這個更美好的事嗎?為愛而狂,大概連上帝都會羨慕吧!


羽山 於 2007-05-28 17:0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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