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生命的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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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1 19: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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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一)

台北東區,到了夜裡,像一枚爆炸的煙火,尤其在幽暗的小巷裡,更顯燦爛。冬
天的黑夜,一向是那麼寒風刺骨,卻讓這枚煙火燃燒的更徹底,也更加魅惑,使
人們就像蛾一樣,瘋狂地撲向這朵綻放的火花。



難得沒下雨的週六,是個適合放縱狂歡的夜晚。阿fan在吧檯後默默地調製客人
的飲料,神色淡漠,看不出一絲情緒。


店裡聚集了成群的年輕人,喧嘩、交談,加上撥放的搖滾音樂,聲音充塞了整間
屋子,甚至從窗戶、從門縫中溢了出去....


阿fan在震天嘎響中,只是埋頭工作,偶爾應付一下別人交代的事情:

『喔..』

『知道了....』

更多時候,他只是微微點頭,甚至用眼神示意,表示自己聽到了。



忽然,靠近洗手間的角落,起了一點騷動,大概是兩組人馬彼此看不順眼,互相
嗆聲起來。由於環境太過嘈雜,有點距離的客人根本就渾然未覺,繼續談笑著。
阿fan冷冷地瞄了那群人一眼,不帶絲毫的驚訝或不安,手上的動作也不見瞬間
的遲疑。黑柱跟店長倩姐已經過去調解,他從來不必插手管這檔事。


這種地方,也只有這種人會來,他在心裡冷哼。打架鬧事,他看多了,早已不當
一回事。但是,習慣歸習慣,他始終無法喜歡這裡。


煙味、酒味和濃烈的香水混在一起,俗麗的燈光、重金屬、裝扮暴露沒氣質的女
人、流裡流氣惹事生非的小鬼、從頭到尾響個不停的手機、貼滿照片、名片、杯
墊、被塗鴉、刻劃地慘不忍睹的牆壁和桌面....種種都讓他每天必須努力壓抑著
拿鋁棒砸毀一切的衝動...


他厭惡這裡。厭惡這些人、這些事..並非他自己有多高尚,而是他無法理解────


究竟有誰能從這裡得到真正的快樂?


在繁華美麗的遮掩下,每個人都一樣孤單空虛,阿fan自己也不否認。只是,與
其待在這裡鬼混揮霍,他寧可選擇關在自己小小的套房裡,沒有黑麥格、沒有麒
麟、沒有大衛杜夫、沒有七星....甚至沒有聲音,躺在床上,發呆。如果他不必
支付自己的生活費、補習費跟房租,他寧可到工地賣血賣汗,也不要待在這裡。


優渥的薪水留住了他,逼迫他忍受這個『蟑螂才能生存的地方』,他總會如此形
容這家泡沫紅茶店,然後絕不忘記用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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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15-05-25 17:06:52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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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25-10-14 11: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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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1 20: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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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二)

時節即將邁入12月,倩姐已開始推行促銷活動,企圖為聖誕節的來臨先加
溫。人潮明顯的增加了,每每非得要到凌晨三、四點才散盡。


阿Fan最後的工作,便是幫忙收拾一片狼籍的店面。


他的動作十分俐落:先把杯子、盤子、煙灰缸什麼的堆在一邊,然後抹布
一揮,把其他所有的東西全都掃進垃圾袋。


那些東西,他從不多看一眼,所以裡頭可能包括客人遺忘的鑰匙、零錢、
皮夾....甚至手機。




他略感不耐地清理完一張因為翻倒了奶茶而黏黏膩膩的桌面後,準備面對
下一場混戰,卻在轉過身來的那剎那,愣了一下。


這張桌子在進門左手邊角落,十分不起眼的位置。三、四組杯盤整齊地堆
疊在一邊,最上面的盤子還有幾根沒吃完的薯條。用過的紙巾規矩地扔在
煙灰缸裡,桌上沒有一滴水,或是一絲油膩,讓他一時間不禁懷疑自己是
否已經收拾過這張桌子。



不過真正攫獲阿Fan目光的,是一張端端正正擺在桌子正中央的杯墊。



店裡的杯墊經過刻意設計,米色的正方形,截去四個角,看來不會那麼呆
板,沿著周邊有一圈深咖啡色的框。為了讓客人方便在上面塗鴉,而將簡
單的星座輪圖案放在左下角,中間挪出一大片空白。



那張杯墊就大刺刺地躺在那裡,擺明了要引起別人的注意。


阿Fan好奇地拿起杯墊細看,上頭有幅用藍色中性筆畫的漫畫,線條簡單
風格非常清新,畫著一個男孩子在搬運貨物,背景是大海跟一艘停泊的船。


圖的下面有一行很可愛的字:





凡非常努力地工作,但他內心的世界是寂寞的,他並不快樂。

2000.1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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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0: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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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1 20: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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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三)

這是什麼??阿Fan皺了皺眉。一般客人如果想要秀,會把塗鴉過的杯墊或
紙巾用大頭針釘在木牆上,而非留在桌上。凡?是男孩子的名字吧!?真巧
,自己也叫Fan..而且,也一樣不快樂....心底似乎有某個角落騷動了起來
,讓阿Fan硬是打住把杯墊彈進垃圾袋的動作,朝它多看兩眼,稍微遲疑後
,破天荒地把這張來歷不明的杯墊,塞進牛仔褲後面的口袋。






第二張杯墊,在七天後的同一張桌上被小琪發現。那時店裡只剩她、倩姐、
黑柱跟阿Fan善後。


『嘿!你們看!這個人畫得不錯耶~~!好可愛唷!!』小琪驚喜地喊。

『什麼啊?』倩姐忙著清算帳目,頭也不抬一下。

『有人在杯墊上面畫漫畫啦!畫得好棒喔!』小琪興致勃勃地把杯墊遞到倩
姐面前。

『嗯!不錯啊....四千二..四千三..趕快去收拾!四千七....』倩姐掃了一
眼,算是欣賞過了,根本無暇理會她。


阿Fan想到什麼似的,擱下洗到一半的shack杯,抽過小琪手上的杯墊,若有
所思地端詳許久。


『給我吧....』他開口。







他到底丟到哪去了?阿Fan撈過每件有口袋的衣服、長褲,在凌亂的桌子上
翻天覆地的搜過一遍,然後在抽屜裡找到上禮拜帶回來的杯墊。



他拿著兩張杯墊,仔細地比對著。一樣的風格,一樣的線條,一樣的字跡,
一樣的藍色中性筆。


這次,凡,也就是漫畫中的男主角,手中抓著一張破漁網和一把匕首,站在
甲板上;海裡有一條人魚,雙手捧著一個閃爍著晶瑩光澤的大螺貝,像是要
獻給男孩。天上有一輪明月和幾顆疏落的星星。下面的字敘述著:





有一夜,凡救了一條人魚,人魚送給他一枚海螺作為謝禮。


2000.1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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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0:2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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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1 20: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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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四)

顯然,作者想表達一個叫『凡』的男孩的故事。阿Fan坐在床沿思索著。他
的注意力已經完完全全地被吸引..作者是個怎樣的人?故事又會如何發展?


他只知道,作者是店裡的顧客,但是大概只會在週末光臨。從秀氣又可愛的
字跡來推斷,阿Fan猜作者八成是個女孩子。因為她都坐在角落那張桌,所
以應該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桌上每次都有三、四個杯子,可見得她都會跟
同伴一起。對繪畫很有天分。而且,從整潔的桌子看來,她也許是個個性拘
謹的人。


她究竟會是個怎麼樣的女孩子呢?有才華、細膩、愛乾淨..卻出沒在凌晨龍
蛇混雜的泡沫紅茶店裡?好古怪、好不搭調。


她的漫畫留在桌上,是要給誰看的?故事又是為誰而寫?


凡..凡?男孩的名字跟自己一樣,怎麼會有這種巧合?


阿Fan胡思亂想,過了一整夜。




從此,阿Fan每天上班時,目光老是會不自覺地掃向那張桌子。通常,那個
角落都寂寥地空著,像是被全世界遺忘似的,連燈光、喧鬧聲和音樂,都到
達不了那裡。


偶爾,會有一對情侶刻意選擇那個幽暗的位置,不過阿Fan知道,他們不是
他要找的人。打烊後,他總是第一個收拾那張桌子,但結果總是讓他微微感
到失望。




阿Fan也不清楚自己在期待著什麼。找不到漫畫的作者,生活還是照樣要過
。找到了,那又如何?也許,真是為了滿足人性中一種叫做『好奇心』的東
西吧!?


沒有人知道有第一張杯墊,也沒有人知道為何一向謹慎的阿Fan,最近總是
心不在焉,頻頻弄錯客人的飲料。


到了星期六那天,11點過後,八分滿的店面裡,那張桌子仍然空著,沒有人
坐。



直到1點40左右,又有人拉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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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0:3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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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1 20: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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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五)

人是好奇的動物。所以,一旦注意到有人拉開門準備進來,通常都會不由自
主地張望著,看看對方會是怎樣的人。

門打開後,稍有停頓,大概是開門的人打算讓別人先進來。



第一個進門的女孩外型亮麗,很顯眼。


鵝蛋臉、白皮膚,配上立體的五官。挑染過的披肩長髮,身著咖啡色短大衣
、迷你黑皮裙和暗紅色長靴,襯托出窈窕修長的身材。手上提著一個白色手
提包。


打從一進門,出色的外貌便吸引了不少目光,但她坦然地露出燦爛的笑容,
絲毫不以為意。她坐在面對吧台,靠牆的位置,瀏覽著以前的客人留在牆上
的塗鴉。



第二個女孩長得很可愛



個子嬌小,皮膚略黑。黑髮披散在深藍色長外套上圍著橘色、深藍相間的圍
巾,穿淺藍細格子小喇叭褲跟一雙黑色休閒鞋。


看來她似乎不太喜歡這裡,朝店裡環視一週後,皺著那對濃眉,噘著嘴不甘
不願地坐下來,剛好背對著吧台。




最後一個女孩很平凡,是那種走在路上,打從你身邊經過也不會留下太深印
象的長相。


有點憔悴,削了一頭短髮,身上穿深灰色的高領毛衣,加一件adidas黑色風
衣,拉鍊拉到胸口。洗得有點褪色的深藍小直統牛仔褲,配棕色靴子,背著
黃、黑的運動大背包。


她先順手把門帶上,然後雙手插在褲袋裡,悠哉悠哉地踱進來,眼光掃過每
個角落,最後坐在可愛女孩的對面。




真是她們其中一個嗎?

又會是誰呢?

阿Fan不禁煩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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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0:4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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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1 20: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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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六)

小琪把三個女孩的點菜單,飲品的那聯遞給阿Fan。阿Fan看了一下,一杯熱
珍奶,一杯熱咖啡,一杯冰抹茶。


冰抹茶?他似乎有點印象。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在寒冬的夜裡喝冰的飲
料折磨自己....



他細心地把三杯飲料調完,墊上杯墊,放在盤子上,讓另一個小妹佳華送過
去。


嗯..漂亮女生喝咖啡,可愛的喝奶茶,平凡的喝抹茶....然後呢?他也不知
道。


三個女生看似愉悅地聊著天,漂亮的那個不時地掩嘴笑著。她的笑容惹得附
近幾桌的男生頻頻投以注目禮,竊竊私語之後,爆出一陣陣曖昧的轟笑聲,
八成是在對她品頭論足。

背對吧台的可愛女孩誇張地抖著肩膀,笑得東倒西歪。她大概已經忘了她原
本不太喜歡這裡吧!?


平凡女孩只是在唇邊掛著一抹微笑,不時撥撥覆在前額的短髮,或是掃視整
間店面,隨著音樂輕輕打拍子。連笑容都很平凡。




她們離開時,已經凌晨3點多,他們打烊的時間。離開前,每個人都低著頭,
在自己的杯墊上寫了些什麼。最後,平凡的女孩到櫃臺結帳,然後一起離開。



阿Fan顧不得吧台還沒清,直接走到那張桌子邊。果然,跟過去兩個禮拜一
樣,桌子收得很乾淨,中間放著一張杯墊。


盯著那張杯墊,阿Fan的心裡,混合著很複雜的情緒。


『凡』的故事有了新發展,他也不是毫無頭緒。至少他知道『凡』的作者就
是那三個女孩子其中一個。




天上仍然掛著明月,右邊還有一棵棕櫚樹,一絲一絲的葉子隨風搖曳。凡坐
在碼頭上,側耳傾聽著人魚送給他的大海螺。




凡在海螺裡,聽到了讓他內心感到寧靜,宛如天籟的輕柔樂音。


2000.1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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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0:4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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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1 20: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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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七)

阿fan不是浪漫的人,所有小說中男女主角相遇相知的綺麗情節,他都視為
無稽,嗤之以鼻,覺得那些只不過是吃飽太閒的人所幻想出來的無聊故事。
所以,他絕非懷著莫名的期待才會對『凡』的作者產生興趣。


是一種被觸動內心的不安,讓他那麼急切、焦躁地尋找她。他想知道,是誰
能如此不經意地輕扣他隱藏在心底的世界────在『凡』出現之前,從來沒有
人瞭解的世界。


周遭的人都以為阿fan是個沈默寡言而且嚴肅的人,對一切事物都帶著深沈
的冷漠。可是,那不是真正的阿fan。真正的阿fan也有熱情、也有溫暖的笑
容..只是誰都沒看見過。


他血液裡屬於年輕生命的熱情到哪去了?大概,被不堪的過往吞噬了,大概
,被冷酷的現實磨蝕殆盡了。他遺忘已久的真摯笑容呢?或許也隨著血液的
冷卻而沈寂了吧!?


雖然他對身邊的一切表現出漠視的態度,但冷酷的外表下,其實有顆慌亂、
不平靜的心。


因為拒絕了世界,世界也因此遺棄了自己。太過堅強獨立,卻也沒有人需要
他。在深夜裡,在突然有一點點感動的時候,在感覺承受不住的時候,阿
fan只能跟寂寞分享心事。他感到害怕,但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自己也有一個人魚的海螺就好了......』

阿fan的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說著。

他羨慕凡的際遇。

如果找到凡的作者,會不會..也能找到讓自己不再徬徨的方法呢?

會不會呢?


忽然間,阿fan竟渴望童話世界能真的存在,好拯救自己逐漸荒腔走板的人
生。





漸漸的,凡不需要海螺也能聽見屬於自己生命的樂音,他記起了如
何微笑。
2000.12.16 』




收到第四張杯墊的那天,阿fan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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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0:4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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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八)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生命中的樂音。

屬於你的樂音,

是任何能夠觸動你內心世界的人、事、物,

如果找到了,請敞開心懷,

讓它溫暖你冰冷的靈魂。


阿Fan,4:30,巷口7-11,我要見你。


2000.12.23 』




最後一張杯墊,只寫了這幾行字。



打烊後,阿Fan來到7-11,看到平凡的女孩獨自站在自動門外,合著雙手,
用嘴呵氣取暖。看到他,立即迎了過來。


『妳就是「凡」的作者?為什麼找我出來?我們認識嗎?』阿Fan劈頭就問。

『沒錯,「凡」是我畫的。我很久以前就認識你了。』

『但我不認得妳。』阿Fan十分不解。

『我是江鈴的妹妹....』


轟!阿Fan頓時腦中一片混亂,思緒被拋向三年前的夏天....





『你這混蛋!!』江鈴的父親揪著阿Fan的衣領怒吼,眼中充滿了悲痛與淚
水。

『......對不起....』阿Fan淚流滿面,閉上眼任憑處置。

『不要!不要動手!』江鈴的母親拉住丈夫,『我要他愧疚一輩子!』


那充滿恨意、敵視的怨毒目光,阿Fan永遠、永遠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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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0:4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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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九)

江鈴是他的女朋友。曾經。


又是一個放牛班的男生和天之驕女的愛情故事!他的確嚐到了被譏嘲、被苛
責的難堪,但也確實得到了江鈴的真心。但是,還來不及活生生地被師長拆
散,命運卻先下手為強,讓他永遠也沒有機會與她相守....



那天,趁江鈴的母親出門,阿Fan把她接出來,一路從台北飆到桃園,再騎
往觀音永安。因為江鈴說她想走沙灘、看海、看夕陽。


也許是太過興奮,分了神,阿Fan在一次大轉彎,失控撞上一棵木麻黃。他
立即失去知覺。醒來時,他已經見不到江鈴最後一面了。她整個人飛出去,
因為沒戴安全帽,以致於頭部遭受嚴重撞擊,顱內充血而不治。




阿Fan跪在醫院的走廊上將近兩個鐘頭,最後還是一個護士看了不忍心,才
說好說歹,將他勸起來。想上柱香,被趕出來;去賠罪,軟釘子硬釘子都吃
了,就是見不到江鈴的父母。



他被老師指責,遭校方退學,江鈴班上每個人都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學生家
長對他議論紛紛。對阿Fan而言,他有無限的憤怒。


關你們什麼事啊?你們懂個鬼!!真正傷心的只有我和江鈴的家人而已!!
死的真不該是江鈴!是你們!!




從此以後,阿Fan的心就被愧疚、自責、悲傷和憤世嫉俗所禁錮了。他遺忘
了要怎麼笑,遺忘了如何愛自己、愛別人,遺忘了快樂的滋味。


他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享受生命的權利,活著只是為了承受良心的譴責。
他愧對江鈴和她的父母,活該承受如此的磨難。於是,阿Fan負著十字架,
過了一千多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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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0:5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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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樂音】(終)

『三年了,一切都該結束了。在姊姊今年的祭日前幾天,我重新整理她的遺
物,無意間翻到一本日記。那裡面寫的,全是跟你交往的情形。她說,跟
你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是她十七年來最快樂的日子。裡頭寫了很多你的事
,我明白,你們是真心相愛的。


今天來見你,想告訴你的第一件事情就是──

我姊姊是帶著幸福離去的,我要謝謝你。這本日記,希望你能好好保存。』


女孩誠懇地望著阿fan,把一本深綠色的日記交到他手上,而他卻內心激動
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然後,我把姊姊的日記拿給爸爸媽媽看,他們看了,都忍不住哭了。一方
面是思念姊姊,一方面,他們也很慶幸,姊姊能夠在短暫的人生中,遇到
真心相愛的人。


後來,媽媽忽然問起你的消息,卻發現你早已不知去向。我輾轉打聽,才
找到了你。爸媽經過三年的沈澱,忽然覺悟到,當初他們是用怎樣殘忍的
手段,毀了一個少不更事的孩子....他們後悔了。這些日子以來,最常掛
在他們嘴邊的,就是:若時光倒轉,他們絕對會原諒你。背負著仇恨過日
子,讓你受傷害,自己也無法平靜,對姊姊更是過意不去。我想,沒有人
希望親人是藉著一份恨意,來緬懷自己的吧!


這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我們已經對姊姊的死釋懷了。



於是,我悄悄出現在你身邊,想告訴你,我們對你的仇恨不再,也請你別
再將自己囚禁在過往當中。


我父母知道今天我會來找你,他們寫了一封信要我轉交給你,這是第三件
事。』



接過女孩遞來的信,阿fan用顫抖的雙手拆開。




『凜凡:

今年聖誕節如果沒事的話,你願意與我們一起過,一塊懷念江鈴嗎?


方父 字』




一滴,兩滴....無數的淚水落下,打濕了信紙,模糊了字。阿fan流下三年
多來的第一場淚。


女孩看著眼前痛哭失聲的男孩,不忍地輕輕環住他的肩,像個慈母般撫著他
的肩脊,不禁也熱淚盈框。




雖然身處十六度的寒風之中,阿fan卻感到從未有的溫暖。他知道,他終於
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生命樂音。



在世紀末的耶誕節前夕,同時有四顆心,得到了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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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訪客 於 2007-05-31 21:0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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