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水和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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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二）

『你不要丟下我們好不好，爸爸？』


『對不起，爸爸要走了，再見。』





菸很傷錢，我一天要抽兩包，我的吃飯錢可以

省下來買菸，不吃飯對我來講，習慣了。





小時後我爸媽常常丟我一個人在家，我常常喝

水止飢。有時候媽媽忘記了加裝飲水機的水，

我就跑到浴室的水龍頭喝水，只有浴室的水龍

頭我碰的到，對一個幼稚園的小朋友來講。





還好我國小2年級父母就離婚了，至少我媽注意

到我的存在了。





她把對父親的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了，可是我已

經不是那個只會伸手等人來愛的笨小孩了，我自

己知道我沒有辦法再接受眼前對我笑的慈祥的女

人，那個我應該叫媽媽的女人。






『妳今天不打算去上課嗎？』


『我想去海邊。』


今天天氣不錯，去學校看那些討厭的人臉孔，浪費。


『我陪妳。』


『隨便。』


我揉掉手中的菸。









海很藍，天空也藍。


我的長髮在海風狂吹之下，不停的飄著。


他靜靜的坐在我旁邊，沒說話。



我沒拿出菸來，今天我就當個乖小孩吧。

當作他翹課陪我的禮物。





我想，今天班上應該又傳說我這個"公車"又去賺

錢了吧？




我勾起了一個微笑，世界就是這麼有趣，難怪我

還沒有自殺的念頭出現，也許哪天我覺得無聊，

結束生命對我來講，就像抽根菸那麼簡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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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三）

他們說我是水，我總是能夠潑滅那團火。



我叫朱鴻銘。




她沒有大家說的那麼壞，我知道。




小時候她都躲在家裡不出門，我真的認識

她是在她國小二年級的時候，雖然她住在

我隔壁。



她不愛說話，老是一個人做自己的事情，還

有她不喜歡人家叫她的名字，她跟每個人說

她叫凱麗。



我知道她不想讓大家叫她的姓，那個她曾經

擁有的爸爸給的姓。




她很漂亮，我每次在旁邊看她就會覺得我想

要這樣子靜靜的陪她，就算她都會不停的抽
　
　　　　　　 菸，我不喜歡菸味，但是我還是捨不得離開。





『你少跟她在一起，你是要考國立大學的人，

跟那種沒有用的人太近會拉低你的成績！』



『‧‧‧‧』




我沒有講話，只是靜靜的吃著晚餐，我媽的

抱怨在我右耳聽到時，左耳就出去了。





我家人反對我跟她那麼好，說她是流氓女。




國立大學‧‧‧



其實我不想考大學，不過我知道我一定要去考，

因為我媽她會瘋掉，如果我不考的話。





國立大學我知道一定沒有她的存在，她就像一陣風，

到了高中畢業後，她就要飄走了，我很想跟著她一

起離開，我想跟隨她到任何地方。




我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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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四）

她很喜歡一個人，但是我卻常常想踏進去她的

世界。




她現在的笑容我不太清楚，她總喜歡這樣子笑，

微微的勾起嘴角，笑得很淺，很像要消失的感

覺。我不喜歡她這樣。




海邊的風很強，她的長髮會不小心的拍到我的

臉，很香，我忍不住伸手去抓住一把。



『幹麻？』


她轉過來看我，帶著她那個慣有的笑容。



『沒事。』


我放開她的髮，那股悸動還殘留在我的心裡。







『我想要到對面。』


她指著海的前方，笑容還是掛在臉上。


『到那邊幹嘛？』


前面的海除了海還是海，看不到盡頭。


『到那邊找我的世界。』


她的眼睛瞇了起來，可能是海風太強了，又或者是

陽光太大，她那雙充滿謎的眼睛，短暫的隱藏住那

些充滿秘密的情感。


『妳不要去。』


『為什麼。』


她反問我。


『那邊太遠了，我看不見妳。』


她看了我一眼，繼續看著眼前的海，沒說話。





『世界上沒有不分離的事情存在。』


她說了這句話後就拍了拍裙子，一個人先走了，

我跟在她身後，我知道，可是我怕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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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五）

『妳一定要這樣子逼媽媽去死嗎？媽媽只剩

下妳！妳知不知道阿！』




眼前的這個女人對我不停的狂捶，我沒有

反抗，我只想快點結束，我想抽根菸。




『老師說妳可能不能畢業，妳能不能乖一點

去上課？媽媽已經幫妳求了校長，他說妳

只要到畢業前都不要翹課，就讓妳畢業！』



她抹乾了眼淚，對我輕聲的講著。





我討厭她，她就只會這樣子，幹麻要低聲下氣？

我寧願她對我狂打或狂罵。





『你不要拋棄我好不好？！我不會再管你的！』


『我說了，我喜歡的是她，對不起。』


『你不要走阿！求你！』


爸爸的背影，媽媽的下跪，我最後的印象，在我

國小二年級那年後，爸爸沒再回來過。





我看不慣她老是這麼委屈求全，我絕對不會跟她

一樣，我只為了我而活，不可能委屈自己。





就算我會燒傷周圍的人，我也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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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六）

眼前的光很微弱，我試著想睜開眼，不過

失敗。我又落入一片黑暗中。




我很想笑，不過我沒力氣笑。






『妳以為妳很厲害嗎？我就不相信妳能夠囂

張多久！』




『妳是要我說幾次？』



我沒想到世界上的瘋子這麼多，我都說我

不認識她男朋友了，她就是不相信。





『我在跟妳講話妳抽個屁！』



她一手把我的菸打掉，我脾氣也上來了。



『就跟妳說我不認識了，妳是神經病嗎？！』



我的菸只剩最後一根，本來想好好的享受最

後一根的幸福，馬的，現在連個屁都沒得抽

了！





『妳這個賤貨！』





我終於知道原來胸口流血是這種感覺阿，我

曾經想過我要是自殺要用哪種方式，這種方

式我有列入考慮。




我的胸口插了一把刀。




閉上眼之前我只想到一件事情，我想要再抽一

根菸，如果有機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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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七）

她身上的紗布讓我很想哭，我想她一定很痛。

如果我能夠放棄那科小考，陪她一起翹課的

話，她就不會受傷了！






『阿姨，她沒事的。』


我安慰著眼前憔悴的女人，她的眼睛都哭紅了。


『恩，你要不要先回去？太晚了你爸媽會擔心。』


她小聲的講著，從我這邊的角度看過去，我彷彿

看到三十年後玉珍會長成怎麼模樣的她，她們真

的很像。




我騎著腳踏車回家，在路上我就知道我回家會被

罵得多慘，因為我今天翹了補習班的課。




我不想回家，我想陪玉珍，不過我在媽撥了第32

通電話時，我不得不放棄陪玉珍的念頭。




玉珍，妳不要這樣子輕易的就想離開好嗎？



我想跟隨妳，妳要給我時間跟上妳的腳步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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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八）

『就告訴過你少跟她接近的！你是聽不懂嗎？

鴻銘，你一向都是個讓媽媽很放心的小孩，

怎麼現在卻這樣子呢？』





『你就聽媽媽的話，知道嗎？那種女孩跟她接

觸遲早會跟她一樣沒有前途的。』





我看著左腳大姆指踏在右腳大姆指上，不專心

的聽著爸媽的碎碎唸。我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聽

他們長篇大論跟玉珍相處會變成廢物的理論。





廢物也能考全班第一名？我很想笑，如果我真

的因為和玉珍長相處而變成廢物，那那些考輸

我的人算什麼？






玉珍的傷勢還沒有很穩定，不知道她今晚會不

會醒來？





我想要問她，如果她醒來的話，我想問她要去

哪裡？




我不想要等到她離開後才發現我被丟棄，玉珍

老是喜歡一個人行動，如果我沒跟緊的話，她

一個轉身就會失蹤了。





我會害怕再也看不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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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九）

醒來後第一件事情我想抽菸，不過眼前

的人不讓我抽。




『妳不能抽。』


『我想抽。』


『不行。』


『甘你屁事。』



我快要受不了他，馬的，現在不抽等我死

了才要燒給我抽嗎？



『妳的病情還不穩定。』


『我想抽。』


『等妳好了再說。』





我躺在病床上，先剔除了用刀子自殺的念頭，

因為沒有死成功的話後遺症很強，我的胸口

現在就痛的非常厲害。



從幾歲開始抽菸？



我都忘了。




一開始抽菸是想要回憶那個曾經讓我叫爸爸的

人，因為他的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菸味。




後來習慣了菸，我離不開它了。它總是讓我能

夠減輕痛苦，我媽在夜裡哭的時候我都會一個

人抽著菸發呆，它會讓我忽略我媽的哭聲。




他問了我一個問題，我沒回答。


『妳要去哪裡？』




我要去哪裡？我自己也不知道。



不過不會是留在這裡，這裡對我來說，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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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十）

我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今天我出院了。



『妳少抽一點。』


他說著，我連看他一眼都沒，他這陣子

讓我不爽到極點了。我已經有好幾個禮

拜沒抽菸了。



『你去上課不要管我。』


我吸了一口菸，胸口還是有點痛，那個

女人下手真的很狠。




『妳要去哪裡？』


他抓著我把玩打火機的手，一臉嚴肅的問

著。



『你去上課，不然你一輩子看不見我。』


我撇開他的手，繼續把玩著打火機。




他的路是跟我不一樣的，他要上國立大學，

而我的未來還不知道在哪。




看著他騎腳踏車遠走的身影，我丟了手中

的菸，我想去看海，順便跟這個城市道別。




那個家我已經不想回了，我要去找我的世

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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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十一）

她說謊！



她說我去上課的話，她會在的！她騙我！






『妳去哪裡？』



我第幾次講這句話了？我忘了。




她走了，她媽媽也不知道她去哪裡。




我想她‧‧‧‧






妳這個騙子！







妳的世界是哪裡？





我想去，拜託，妳帶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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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十二）

【玉珍：


妳的世界我不知道在哪，不過

我先等妳。

這個世界妳遲早要來的，我知

道，因為大家都會來。

妳說妳要到海的對面那邊，我

一直記得。我在那海邊尋找妳

的身影，不過妳不在，我好失

望。

不過沒關係，現在妳還在找妳

的世界嗎？

我已經在我們會相遇的世界等妳，

妳一定要來找我，知道嗎？

不然我在這邊等妳就沒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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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和火】（終）

手中的信是他給我的逞罰。



他老是這樣子，不高興我的欺騙。




從小時候就這樣了，國小的時候我騙他說

我肚子痛不想上課，他認真的跑去跟他爸

媽說我肚子痛，帶我去看醫生。




其實我只是不想去上課，因為看到中午都

有家長來送便當，我就會想起我爸爸，我

不喜歡上學。





後來他發現我是騙他的，他有好一陣子都

不理我，他討厭我對他欺騙，很小心眼的

一個人。






我都不知道他原來也是團火，他燒傷了周

邊的人。





到底我是火還是他是火？我不知道。






不過他在等我，我卻想要遲到一下。因為我

才17歲，我想看這個世界，而且我也還沒找

到我的世界。





『你很想跟我說不要抽菸對吧？』



『不過現在你要開口唸我也難，我想。』




這包菸抽完的話我就要離開這裡了，我想上台

北工作。




『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在你面前抽菸了，我這

次要去的世界是什麼，到時候我們相遇的時

候在告訴你吧！』






我對著一個牌墓講話，上面的字刻著"朱鴻銘"

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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