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午夜的傷心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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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3-26 01:13:00
◇轉載自貓咪樂園◇bluefox◇藍狐◇

【午夜的傷心KTV】(一)

週末,凱子要北上來找我。自從去年離開了嘉義打工的地方之
後,鮮少再有他的消息,偶爾通通電話,都是驚覺時間的流逝竟
是如此無聲無息。

「我會帶小惠一起去,你也很久沒見到她了吧?」

小惠是凱子交往多年的女友,由於凱子的關係,我和她也算熟的
了。

「我們這一卦就屬你最有出息了,媽的居然還出書了耶!我看這
一次你是請客請定囉!」這小子在電話裡開著玩笑,其實我知
道,到時他絕不會讓我付錢,凱子的外號不是叫假的。如果我堅
持,他搞不好還會拿翻臉來威脅。好在他家裡頭實在是有錢的離
譜,這一點錢我知道對他是真不痛不癢的。

傍晚,台北車站的大廳裡,終於見到了他兩人的身影。在那一刻
我突然覺得在北部的這一年多一下子虛幻起來,彷彿昨天才道別
的朋友今天又見了面一樣。

凱子一個箭步衝過來和我緊緊擁抱,我們看看彼此的臉,你一句
「媽的混的不錯嘛」我一句「臭小子好久不見」,然後各自在對
方的胸口重重捶了幾拳,才算打完了招呼。

「還是老樣子你們,不痛啊?」小惠在一旁皺起了眉頭,大概是
怪我扁凱子太用力了些。

「嗨小惠!」笑著向她擺擺手,就和凱子勾肩搭背、敘起舊來。

我帶著他們壓西門町,逛東區,遊中正記念堂,最後還到淡水大
吃了一頓。一路上和凱子天南地北,話題扯個沒完。當初在嘉義
朝夕相處時已是如此,現在隔了一年多更是嘴巴停不下來,相較
之下小惠有點被冷落了。

「對不起囉小惠,借妳老公用一下。」我嘻皮笑臉的開她玩笑。

「唉……不要搶了我的就好……」看她哀怨的表情,還當真呢!

凌晨十二點,搭最後一班捷運回到台北車站,我不想回家,凱子
也不想就這麼回嘉義去。

「去唱歌唱到天亮!」和凱子交換了個眼神,立刻達成共識。

「唉……」小惠又嘆了口氣。

「啊!對了!」和凱子打鬧著進到KTV的包廂,小惠忽然想起
什麼似的拍了拍手:「前陣子國中同學會,我和一個同學閒聊的
時候才發現,她認識你耶!她還要我遇見你的時候記得告訴你,
她在找你,而且她剛好就住在台北……」

「真的嗎?她叫什麼名字?」看樣子小惠想找人把我支開,好搶
回她老公。我打定主意不管她說出誰的名字來,都假裝不認識。

「楊玫娟,」小惠說:「要不要找她來?」

這個名字讓我呆住,好一會兒頭腦轉不過來。

「喂,要不要啦?」小惠追問著。

「好吧。」我於是點了點頭,並不是我回想不起這名字是誰,相
反的,這曾經是我太熟悉了的一個名字。

而且,我有理由必須再見她一面。

【午夜的傷心KTV】(二)

小惠於是打電話,約了她。

娟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進到包廂的,那時我正捲起了袖子,和
凱子就著KTV裡的桌子比腕力呢!凱子的力氣和我大約是勢均
力敵,當漲紅了臉看見她時,正好比到最後關頭,只好嘴角微微
上揚,算是打個招呼。

「阿偉,加油加油!」她一看見這局勢,立刻一下子跳到我身邊
來大聲打氣。

於是氣勢佔了上風,沒多久就把凱子的手扳倒在桌子上。

「耶!贏了!」一旁的娟大聲歡呼。

凱子垂頭喪氣的走到一旁坐下,小惠忙跟了過去連聲安慰,還嘟
起嘴憤憤不平的瞄了我一眼。

「哇,沒那麼嚴重吧?只是比腕力而已耶!」娟看著這一幕,笑
了起來。

「別理他,我這個朋友一向這麼誇張。」我坐回沙發上,仔細打
量她。

以前隨性的短髮現在留過了肩,記憶中她臉上的一絲絲稚氣也已
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感到陌生的嫻靜。睜著的大眼睛還
是像以前那樣眨也不眨的看著我,嘴角微微翹起的線條比印像中
溫柔很多。

「這麼久不見,你沒什麼變嘛。」娟倒先開口了。

「嗯,倒是妳變了不少。」

「嘿,你說實話,我是不是變得更美麗動人了?」她說著坐得更
近一點。

我笑了起來,娟其實一點都沒變,尤其是那毫不謙虛的個性。

「嗯,而且更有女人味了。」我正色說著。

「那,你有沒有一點後悔啊?」她高興了,靠過來一把挽住我的
手臂,就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微微一笑,藉著倒飲料的動作輕輕將她推開。

娟怔住了一會兒,隨即放開我的手,臉上笑容黯淡下來。

「對不起,」她稍微坐遠了些:「差點忘了,就是這個習慣改不
掉,我們才會分手……」

「何必道歉,」我笑著倒了杯飲料給她:「都已經……四年了吧,
妳早就不是我的女朋友了,這個習慣改不改都無所謂。」

「也對喔,」她也笑著接過我手中的杯子:「現在你又不是我男
朋友,我幹嘛怕你生氣……」

於是我們就著杯中的飲料乾杯,算是為了今晚久別重逢的慶祝。

凱子開始唱起一首節奏感強烈的不知名歌曲,燈光迷濛的包廂
裡,看著娟隨音樂擺動身體的側影,這樣的夜晚,我更加掉入時
光隧道裡。

【午夜的傷心KTV】(三)

「原來妳以前是阿偉的女朋友啊!」小惠聽完娟解釋和我的關係
後,有點訝異:「我們都以為他沒談過戀愛呢!」

「媽的你這小子,」凱子手裡拿著麥克風,也來發話了:「兄弟
一場,居然沒聽說你交過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喔?」

我笑著聳聳肩,這種時候,最好還是保持沈默。

一陣熟悉的音樂響起,凱子把麥克風塞給我:「哪!你的招牌歌
來了。」

&&&&&&

很想給妳寫封信,告訴妳這裡的天氣,
昨夜的那一場電影,還有我的心情。

很想給妳寫封信,卻只是想想而已,
我已經不能肯定,妳是不是還會關心。

愛與不愛,都須要勇氣,
於是我們都選擇了逃避………

&&&&&&

「好聽!」娟趁著音樂間奏的空檔對我說。
「謝謝……」
「我以前怎麼沒聽過你唱這首?」
「那當然,」我喝了一口水:「剛和妳分手時,才開始對這首歌
特別有感覺,唱著唱著就變成我的招牌歌了………」

對娟一向有話直說,沒想到分手四年了依然如此。

我接著唱完這首歌。

&&&&&&

愛與不愛,都須要勇氣,
於是我們都選擇了逃避。

或許妳不相信我很滿意 這樣的結局,
或許妳不相信我沒有一絲的埋怨和悔意,
雖然妳是我的最初,
雖然妳是我的唯一………

&&&&&&

唱完,娟低著頭,突然問道:「當初,你為什麼不說一句就斷了
音訊?」

「怎麼這麼問?」我把麥克風遞給小惠:「當時我們已經說好要
分手的。」

「可是,我沒料到你會就這麼消失了!」娟幾乎是喊著說出這一
句。

接下來又是一陣沈默,我們沒有再說話,小惠唱完後,是一首娟
點的歌。

&&&&&&

後來,
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
可惜你 早已遠去,
消失在人海。

後來,
終於在眼淚中明白,
有些人 一旦錯過就不再。

………

&&&&&&

娟唱完這首歌,在大家的掌聲中對我扮了個鬼臉笑道:「這是我
後來學的招牌歌,你也沒聽過吧?」

我在她的笑容裡,看見她眼角的溼潤。

原來如今我們都習慣了唱悲傷的歌。

【午夜的傷心KTV】(四)

「你今天為什麼願意見我?」趁著凱子和小惠合唱情歌的時候,
娟問了。

「因為我覺得,時間過的夠久了。」簡單回答了這一句。

「不是吧,」娟幫我在杯子裡倒滿剛剛叫來的啤酒:「那不像你
的個性,一定有別的原因。」

「呃……」我竟然忘了,眼前坐的,是曾經最瞭解我的人:「其
實是因為,一年多前,我遇到阿哲了。」

「他告訴你了嗎?」
「嗯……」

阿哲,在四年前曾是我和娟的同事。一年多前我在街上遇見他,
他告訴我,某次的聚會裡娟看見他,就向他打聽我的消息,然而
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怎麼聯絡我。

他還說,那天的娟,哭的很慘。

「所以你覺得有罪惡感,才想看看我現在好不好,對不對?」娟
喝了一口啤酒,似乎因為苦澀的味道讓她皺起眉頭:「你就是這
個樣子……」

我沒有回答。

「你可以放心,我現在的男朋友對我很好,我已經沒事了。」她
又倒了一杯酒。

「那就好……這麼晚了還出門,他不擔心妳嗎?」
「哈!他才不像你,老是要把我裝在口袋裡,他也不會一天到晚
吃醋……」
「……」

「啊……」娟話出口才後悔了似的:「對不起……」

「幹嘛道歉成這樣,」我笑了笑:「妳說的都是事實嘛!我一旦
喜歡一個人就會這樣,這是沒辦法的事……」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好久,才笑著道:「阿偉,這麼多年不見,
你還真的長大不少……如果是現在,搞不好我們能很順利的交往
喔……」

「不見得,」換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一旦真的又陷進去,也
許我又會變得幼稚了,誰知道呢……」

「唉………」娟忽然嘆了長長一口氣:「四年多了,今天,我終
於認了!」

「嗯?」

「沒想到,」她看著手中的杯子自言自語般說著:「你居然一點
點吃醋的意思都沒有,我都已經告訴你我有新的男朋友了耶!」

我沒有答腔,娟翻找著她的手提包。

「哪,」她找出一個小信封塞給我:「其實那個時候看到這封信,
我就該死心了的……」

我記得這個信封,那是當初我和她分手後,寫給她的最後一封
信。信的內容其實很簡短,我只是改寫了幾句西蒙斯的詩:

******

我將浪跡幾年的時間,
在女人之間,尋找另一個嬋娟。

******

【午夜的傷心KTV】(五)

「可以留給我做記念嗎?」娟說著從我手中搶回信封。

我點點頭,她從信封裡拿出信紙,看了一會兒,忽然又用她的大
眼睛盯著我。

「對了,你浪跡了這些年,在眾多女人之間尋找的另一個嬋娟,
找到了沒?」

我只是笑笑不說話。

「告訴我,這是我最後一個請求。」

拗不過她,我想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說出口:「最近,是遇見了
一個女孩,不過我卻不是她在眾多男人之間尋找的人。我和她相
遇,覺得很快樂的,好像只有我吧……」

「她真的這麼說嗎?」

「嗯,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了,所以,我想,我還是在流浪吧……」

「你還能夠流浪幾年呢?」

「我不知道。」

於是,在這樣一個週末的午夜,我們四個人在KTV的包廂裡,
聊天、喝啤酒,一首接一首唱著悲傷的歌,或快樂的歌。

然而筵席終究是要散的,在這個全台灣最吵鬧的城市都已經安靜
下來的時候,我們走出了KTV。

「不留個電話號碼嗎?」娟臨走前,猶豫著問。

「不用了,」我替她把機車牽到馬路上:「我們都住在同一個城
市,有緣的話,還會再見面的。也許下次街上偶然遇見的時候,
我已經不再流浪了呢!」

「阿偉,」她此刻的眼神,讓我想起四年前的某個夜晚:「有些
話也許現在不說就沒機會了,你……要對自已好一點,難過的時
候,不要老是一個人憋在心裡……這樣的你讓人很不放心……」

「妳就別擔心了,」我拍拍她的肩膀:「我會照顧好自已的,妳
又不是不瞭解我…」

「瞭解,太瞭解了………」娟說到這,別過了頭。

「能再見到你,我很高興。」

最後這兩句話,是背對著我說的,她終於發動了引擎離去。

接著在承德路送走凱子和小惠,夜,更深了,我終於又是獨自一
人。

辨明家的方向,穿過台北此刻靜謚的街道慢慢走著,剛下過雨的
天空很難得可以看見星星,零零落落掛在高樓大廈的縫隙裡。
迎面吹來一陣風,我拉了拉衣領…

今夜好像有點冷。

~END~

◇轉載自貓咪樂園◇bluefox◇藍狐◇

陌生的訪客 於 2015-05-25 17:06:51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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