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烈焰)愛情來的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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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極光一號游輪。
  集合了賭場、夜總會、電影院、酒吧、健身房、免稅購物中心、咖啡廳、游泳池、美容沙龍、三溫暖等等現代化設施於一身的極光一號游輪,它是隸屬於加拿大皇家卓氏游輪公司旗下規模最宏大的船。
  極光一號每年只航行一次,歷年來,能登上極光一號者,定然是達官貴人、商場大享或仕紳名援,航程索價昂貴,每航單人必定要價百萬美金以上。
  如此不公道、不合理的消費,卻仍然令上流社會趨之若鶩,非要在每回巡航前你爭我奪,不擇手段取得艙位不可。
  說起來極光一號的吸引人之處,並非它那全球載客量最大的噸數以及舉世聞名的豪華娛樂設施,而是它的主人——極光。
  皇家卓氏游輪公司在世界各地擁有數以萬計的輪船,其中分駐於英國的「海洋號」及德國蹬「銀神號」更是以尊貴不凡的品味深獲王公貴族的喜愛。
  儘管如此,這些公認的優雅游輪仍然無法比擬極光一號的魅惑力,原因無他,乃因為惟有在極光一號上可以見到皇家卓氏游輪公司幕後掌舵者的廬山真面目。
  據傳,卓氏游輪的唯一股東卓樂,他英俊不凡,也高傲不凡,更擁有一張如希臘美神維納斯化身男性的英挺面孔,他五官深邃,身材挺拔。
  神話般的謠言裡流傳著,卓樂那一百八十六公分的黃金比例身軀是每一個女人夢寐以求的激情,而他每一寸的古銅色陽剛肌膚更是女人遙想觸碰的慾望。
  他的衣著經常是剪裁合宜又華麗考究,他的舉止也是優雅的,他的談吐更是高知識菁英的典範。
  總之,他乍看之下絕對是一個地道的上流社會分子,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但是,他渾身上下所流露出來的味道卻是明顯得讓人感到難以親近,任何想對他表示友善的人被他那無心的高傲眼光一掃,都會立即退避三舍,不敢再在他身邊自討沒趣。
  除此之外,他對女人的無所覺和漫不經心讓對他有所綺念的女人深惡痛絕,他是個難以誘惑的男人——關於這點,他早已惡名昭彰。
  女人大膽的示愛,對他公然的愛慕與恭維,往往會在他不留情面的拒絕之後,轉換為深深的恨意。
  他的不解風情,相信美國股市大亨梅爾的情婦莎露莉最有切膚之痛。
  莎露莉在一年前曾靠著梅爾的關係登上極光一號,航程開始,她對卓樂便使盡渾身解數,極盡能事的勾引。
  很遺憾的是,卓樂始終對莎露莉的引誘無動於衷,就在航程的最後一天,莎露莉決定放手一搏。
  是夜,莎露莉嬌軀全裸,她玲瓏有致的曲線畢露,只著性感的透明吊帶襪去到卓樂的房中。
  然而她還是失敗了,卓樂傲然走出房門,將又羞又怒的莎露莉給獨自留在房中。事隔一年,這件事仍然是上流社會茶餘飯後的絕佳娛樂話題。
  「卓爺,白葡萄酒。」
  在曼妙的華爾茲舞曲中,鐵鷗將裝有白色透明液體的水晶高腳杯遞給他的主人。
  鐵鷗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也是缺了右眼的獨眼俠,一張黝黑的面孔很嚇人,經年累月在海上生活,他對人同樣很冷漠,但對卓樂卻是異常的忠心耿耿。
  「這個無聊的晚會什麼時候結束?」卓樂啜了口白葡萄酒,刀削成的俊容有一絲不耐煩。
  銀鯨在一旁笑道:「卓爺,難得中森小姐如此賣力討好你,你就勉為其難,再多待一下吧。」
  銀鯨是劍道高手,他帥氣開朗,經常對人掛著友善的笑容,相較於不喜歡與人交際的鐵鷗,他就像是卓樂的貼身發言人。
  卓樂的俊容更嚴肅了,他抿著唇,傲然不悅地道:「無聊的女人。」
  這個中森耀子是日本銀行界龍頭的獨生女,她學政治出身,因家世非凡,因此在日本政壇極有影響力。
  中森耀子在一次加拿大聯邦政府舉辦的酒會裡對卓樂一見傾心,她卯足了勁追求卓樂,知道卓樂不喜陸地,長年待在海上,因此她也一路追到海上來。
  不過她這種追夫精神算不上有什麼大不了,愛慕卓樂的女人,知道他的習性,十之八九都會追到海上來,但也絕對都會飲恨而歸就是。
  中森耀子偏不信邪,她自恃美貌、年輕,又同為亞裔,她認為憑她一流的家世背景定能擄獲卓樂的心,成為這位海上嘯焰的王妃。
  「大凡女人在你眼裡,一概都是無聊的。」銀鯨笑道。
  遠處,中森耀子娉娉裊裊地朝他們三人走近,一身聖羅蘭當季禮服的她,華貴非凡。
  「中森家的閨秀果然出色,中森小姐就如同傳聞中那般高雅美艷。」銀鯨的眼光趣意盎然的在中森耀子身上打轉,並且毫不吝嗇的讚美起來。
  卓樂哼了哼,「庸脂俗粉。」他很刻薄地說。
  其實他並不排斥女人,沒有一個男人是真正不戀女人的,只是他生性挑剔,對女人總要批評上幾句才會罷手。
  中森耀子美麗的臉孔掛著優雅的笑容走近了,她仰起化妝精緻的臉蛋,柔情款款的看著卓樂,「樂,還喜歡我為你舉辦的生日舞會嗎?」
  聽到中森耀子親疏不分的直呼卓樂單名,鐵鷗面無表情,銀鯨則反剪著雙手,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站在一旁看好戲。
  「我從來不覺得過生日有什麼重要。」卓樂冷漠地抬起下巴,給了世紀無敵美人兒一記軟釘子。
  「當然重要嘍。」中森耀子眨眨她彎翹的假睫毛,用她日本腔極重的英語說:「每過一次生日,代表著我們人的智慧又隨著生長成熟一歲,這不是很可喜可賀的事嗎?」
  中森耀子滿心期待地望著卓樂,渴望他會對她的言論認同。
  「嗯,中森小姐此言甚為有理。」卓樂沒回答,但銀鯨適時插口了,很攪局的插花。
  卓樂瞪了銀鯨一眼,這小子在搞什麼鬼?明知道他巴不得快點擺脫這個女人,而這小子卻來推波助瀾。
  卓樂板起刀削似的俊容,對於今晚這個莫名其妙的生日舞會,他益加的不悅了。
  真是忙死人了!
  辛宛秦端著造型絕美的銀色托盤在華麗的宴會會場裡穿梭著,音樂悠揚,燭光浪漫,天花板上璀璨的燈海將會場裝點得奢華無比。
  但是她是不會有心情欣賞這些的,因為她必須隨著賓客的需要,適時的送上各式名廚精心烹調的佳餚,以及香檳或不同口味的雞尾酒,務求讓這些紳士名援感到賓至如歸。
  這就是有錢的好處,動輒砸幾百萬,就為了一次宴會,如果這些金錢用來學術研究該多好,起碼用在環保上,世界也可以少些污染。
  其實有錢人的把戲就是這些大大小小不間斷的宴會了,除了這些各種名目的派對之外,也變不出什麼名堂。
  說起來,她在游輪上工作也不算辛苦,起碼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屬於她自己的,只有在晚宴時她必須克盡她女侍的工作,好好的扮演讓客人愉快的螺絲釘。
  儘管做一名女侍是卑微的、是不起眼的,她仍然樂在其中,不管她在這艘超級游輪裡的身份是什麼,只要能讓她呼吸到大海的空氣就夠了,至於那些零零碎碎的雜事,她什麼都可以忍受。
  「瞧,宛秦,你看,又有女人在對卓爺投懷送抱了,你們東方人的魅力可真不小呵。」同為女侍的黛絲對她使使眼色,以挪揄的語氣說。
  宛秦順著黛絲的眼光望去,確實沒錯,一名美麗嬌小的黑髮淑女正在糾纏卓樂,看來已經糾纏了一段時間。
  「如果卓樂是個沒錢的東方人,想必這種魅力會大打折扣。」宛秦一針見血地回應了黛絲的揶榆。邊答,她的雙手繼續利落的將斟滿香擯的高腳杯往托盤裡排放整齊,準備待會端出去。
  從她登上游輪的第一天,她就不斷的聽到關於游輪主人卓樂的傳說。
  據說卓樂來自東方,至於是東方哪個國家則無人知曉,只知道現在的他生意做得很大,放眼世界,各地都有他的游輪,而他只不過才二十七歲而已。
  或許是財大氣就粗吧,卓樂在待人接物方面既傲慢又無禮,甚至可以說是目中無人。
  在這艘游輪服務已久的工作人員說,有一次西班牙王子慕名登上極光一號,指名要會見卓樂,卓樂卻不理不睬,他連問候人家王子都沒有問候一聲就逕自待在房中看他的熱門球賽。
  卓樂這種傲氣天性使然,名聞上流社會,早就無法挫銳,根本沒人拿他有辦法,只得任由他繼續囂張下去。
  「雖然財富會增加一個人的價值,但你也不能否認,卓爺他很英俊,這也是吸引那些女人的重點。」黛絲對宛秦的理論不怎麼認同,因此立即加以反駁。
  「他確實很英俊。」點點頭,宛秦很直接地承認了這一點。
  關於卓樂的俊美,在初見時她曾驚為天人,沒見過男人可以長那麼英俊的,他的面孔極具毀滅性,可以摧毀任何一個女人的自尊,讓她們無條件送上自己的靈魂及感情。
  「我想,就算他是乞丐,也會有女人心甘情願跟隨他的。」黛絲很滅女性威風地說。
  宛秦抬起頭微笑,「難道女人對俊男就那麼沒有免疫能力嗎?」卓樂雖然俊得可以收買女人的靈魂,但絕不會是她辛宛秦的靈魂。
  「你以為每個女人都像你一樣,是為大海來的嗎?」黛絲調侃,「海風哪比得上與卓樂熱吻的狂風香甜呢?」
  宛秦笑著搖搖頭,「黛絲,顯然你也著了卓樂的毒了。」
  她不知道那種被一個男人迷了魂的滋味是如何,起碼現在的她還不想嘗試,她還年輕,還有很多理想抱負要去實現,實在沒空將時間浪費在沒有建設性的男歡女愛上。
  她是柏克萊大學應屆畢業的高材生,才十九歲即取得大學文憑,具備心理醫師的資格,是教授眼中公認的天才學生。
  過去的每個寒暑假她都在各個游輪公司打工,倘徉在大海的懷抱中,這是她第一次到卓氏游輪打工,很幸運的就登上了極光一號。
  她很高興自己可以在享譽盛名的極光一號工作,然而自從登上極光一號以來,她就不停的耳聞有關於卓樂的各種傳說,內容天馬行空、光怪陸離,反正就是脫離不了卓樂有多神奇就是。
  一個只是凡人的男人真的有那麼神奇嗎?是人們誇大其辭,將他給神化了吧。
  「我看那個日本女人的胸脯都快貼到卓爺的身上去了。」黛絲有絲鄙夷的說。
  宛秦揚起嘴角露出微笑,「能拒絕這樣的絕色佳人確實不容易。」
  她很慶幸自己對卓樂並沒有那麼多幻想,不至於像黛絲這樣,看到任何女人對卓樂投懷送抱就忿忿不平。
  雖然她對卓樂沒有喜惡之感,但她倒是滿佩服他的,能做個柳下惠不容易,儘管他是個極沒有風度的柳下惠。
  「什麼絕色佳人!我可不覺得那個女人有多漂亮。」黛絲哼了哼,「像卓爺這種身份顯赫的男人,要什麼女人沒有?區區一個中森耀子算什麼呢?」
  宛秦挑起一道眉,「黛絲,男人就是被你這種女人寵壞的。」
  黛絲滿臉通紅,「我又沒有說什麼。」
  「沒有嗎?」宛秦調侃,「袒護男人,低貶女人,將俊美的男人奉為神祇,將美麗的女人視為仇人。」
  她知道幾乎整艘極光一號的女人都對卓樂有不尋常的情懷,或者說,整個加拿大的上流社會仕女都對卓樂有不尋常的情懷。
  擁有一個像他這般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伴是無上光榮的事,自然女郎們都想將他佔為已有,但她知道,那不會是她自己。
  她出身馬來西亞的華裔首富之家,一直在嚴謹的禮教中成長,後來雖到美國求學,但她並沒有感染西方女郎開放的態度,相反的,她對伴侶的要求一直是很高、很挑剔,以及很有原則的。
  這樣的天之驕女,之所以會跑來游輪上擔任女侍的工作,那完全是因為她熱愛大海的原故。
  她愛海,對這世界上每一處美麗的海洋都有著無法解釋的情懷,她打賭她的前世大概是尾魚,所以才會那麼貪戀海的味道。
  其實她大可和所有的觀光客一樣,花大把鈔票遷駐游輪的頭等艙,享受帝皇殷的待遇,天天在伺候妥當的躺椅上接受海洋的洗禮。
  可是她拋棄了那項選擇,寧可窩在小小的下等艙中,以工作換取待在游輪的時光。
  惟有將海上生活融入日常作息中才可以真正看到海洋之美,更何況她還期待在海上的時光裡會有什麼值得冒險的事發生,如果做為一個游輪貴賓,那麼,這些冒險就永遠輪不到她身上了。
  只要游輪開始航行,她就會感到愉快,無論是寧靜的海洋或是狂浪咆哮的浪潮,只要是海,就行了!
  中森耀子癡迷的看著卓樂,她從來沒有對一個男人如此不顧廉恥的著迷過,卓樂是第一個,也將是最後一個。
  「樂,你還沒告訴我,你喜歡我為你舉辦的生日舞會嗎?」雖然得到卓樂貼身助手銀鯨的回答,但她不滿意,非要卓樂親口回答她不可。
  卓樂睨了中森耀子一眼,這個不識趣的女人。
  他冷肅的眼光投注在中森耀子身上,「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覺得生日有什麼重要。」
  中森耀子錯愕的表情一閃而過,她看著卓樂,強笑道:「怎麼會呢?生日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很重要的,生日就是母難日,我們每個人都要好好紀念這一天才對呵……」
  不耐煩再度躍上卓樂俊挺的面孔,他懶得聽這女人講倫理大義。「失陪了,我還有事要做。」
  他語畢,轉身而走,留下中森耀子在原處扼腕著。
  「嘖嘖,太殘忍了,太不解風情了,對一個美女來說,這樣的打擊會不會太無情了些呢?」銀鯨調侃地道。
  「閉嘴。」卓樂沒好氣的瞪銀鯨一眼,這傢伙太討厭了,總喜歡講些損人不利已的風涼話。
  「單身男子的晚景是很淒涼的,卓爺,趁著現在還有女人追求,還是快點撿一個吧……」銀鯨仍繼續笑盈盈地說,絲毫不理會他主人的臉已經臭起來了。
  卓樂緊繃住下巴往長廊另一端走去,他寧可回房也不想聽銀鯨這個以下犯上的傢伙廢話。他悶悶地想。
  卓樂的頂級套房位於極光一號的第十二層,擁有一切五星級總統套房的設施,優雅、舒適,就算一個月不走出房門一步也不會無聊。
  他目中無人的朝房間走去,他的寵物曼哈頓緊跟著他,亦步亦趨,模樣與他一模一樣,一樣的難以親近,一樣的高傲。
  曼哈頓是一隻純白色的名種母貂,它嬌小靈敏、傲慢,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樣,除了它的主人卓樂之外,它對其餘人一概不假以顏色。
  它標準狐假虎威以及狗仗人勢的樣子,雖然它不是狗東西,但這樣形容它是最貼切不過。
  「借過!借過!」宛秦老遠就看到有人筆直的朝走廊這端走來,但她單手端著一隻特大號托盤,上面擺了滿滿十五隻昂貴的水晶杯,每一隻杯子都注滿了陳年紅葡萄酒,另一手以餐車推著一個五層香草蛋糕,這全是皇室套房貴賓點的客房服務。
  此刻她實在閃無可閃,惟一的辦法是對方退後,讓路給她。
  卓樂皺起眉宇,怎麼搞的?這女侍難道不知道極光一號向來以絕對的優雅著稱,還要有絕對的優閒嗎?
  看她那副行色匆匆又難登大雅之堂的樣子,她是鐵定沒有受過嚴格的職前訓練了。
  他特意停下腳步,筆直的站在走廊中央,傲然昂起下巴,神色不滿的在原地等那名沿路喧器的女侍。
  身為游輪的主人,他必須給她機會教育,讓她知道一個有教養的女侍應該是什麼樣子。
  宛秦大大挑起柳眉,天呀,難道前面那面肉牆聽不懂人類的語言嗎?她不是已經大喊借過了嗎?他怎麼還不閃?「抱歉,借過!」她又大喊一聲。
  對方仍然對她視若無睹,不閃就是不閃,且微微分開雙腿,腳步站得更穩了。
  她根本來不及煞住腳步,緊接著的下一秒,毫無意外,她整個人撞上了那面肉牆。
  托盤跌落,餐車失控,叮叮咚咚的玻璃碎片聲響好聽極了,鮮奶油飛濺上牆壁則像足了畢卡索的畫作。
  她新奇的想,哈,原來不受控制也有美感。
  「老天!」逗趣美妙的感覺一閃而過,宛秦狼狽地看著美麗厚地毯上的傑作,玻璃碎片與奶油交織,看起來似乎很難清理,而她眼前噴火似瞪著她看的大老闆卓樂看起來更難清理。
  「你在搞什麼鬼?!」卓樂吼。
  Shit!他要開除這個女侍!他一定要開除這個女侍!
  「這也是我想問你的!」宛秦也非常不滿,但是,當她看到卓樂從鼻尖到上唇處沾滿了一大坨粉紅色的奶油時,她不由的笑了出來。
  原來一個英俊到可媲美美神維納斯的男人扮成小丑是這個樣子呀,如果被那些仰慕他的女人看到,她們那一池池的春水也可以不必再縐來縐去了。
  「你還笑?」卓樂益加氣憤。
  這該死的女侍!該死極了!她竟輕易地摧毀了他向來控制得宜的優雅自制力,還讓他爆發出他長久以來隱藏起的劣根性。
  「我為什麼不能笑?」她不氣了,反而笑盈盈地反問那位怒火沖沖的海上霸主。
  「你就是不能笑,」卓樂面色憤怒已極,這個大膽的女侍,若她跪下向他求恕,他可以大人不記小人過,但她非但沒有,還一逕地對他嘻皮笑臉,他要是不對她加以懲戒,他便不姓卓……
  宛秦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看著他,「你在想,你要怎麼懲罰我,讓我為此刻的魯莽付出代價對不對?」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你在猜測我的心意?」
  他聲調中的怒氣陡升,太荒唐了,她居然還有心思跟他玩心理遊戲,如果她臆測得到他此刻心中的想法,那麼她就該知道他很想掐死她。
  「沒錯,我在猜測你的心意。」她笑了笑,直言不諱。身為一名合格的心理醫師,猜測他人的心理是她的樂趣之一,她樂此不疲。
  「你該死!」她的坦承更讓他恨得牙癢癢。
  她聳聳肩,「我知道。」或許她明天就會被踢下極光一號,也或許,今晚。
  嘿,優雅的背後往往是極端沒有修養的,如果卓樂夠紳士、夠有涵養、雅量,那麼他就不會輕易為這等小事抓狂。
  她的回答令他一愕,他發現自己竟然拿這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女侍沒有辦法,她似乎鐵了心隨隨便他怎麼對付都行。
  「曼哈頓!」他瞇了瞇眼,喚了聲寵物的名字,帶著一身的怒火拂袖而去。
  曼哈頓轉動它靈活的眼珠子,極會察言觀色的它,只用眼角鄙夷地腕掃了宛秦一眼,便像只驕傲的孔雀般跳到卓樂身邊,膩著它的主人而去。
  看著卓樂怒不可抑的背影,她想,她不必再端盤子了,她該回去艙房裡收拾行李才對。
  別了,極光一號,別了,湛藍的海洋……

羽山 於 2015-05-25 08:30:33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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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自從得罪卓樂之後,宛秦已經做好了隨時被開除的準備,但是很意外的,卓樂並沒有來找她的麻煩,而她也得以繼續待在極光一號上,享受被海洋擁抱的無限樂趣。
  今天黛絲生病發燒,原本負責晚宴工作的她,很夠意思的代替黛絲來打掃游輪。
  宛秦嘴裡哼著輕快的歌曲,從游輪的最頂層——第十二層開始打掃起,才剛繫上圍裙,拿起掃帚準備灑掃時,就看到中森耀子從卓樂的房中走了出來。
  她揚揚眉梢,曬然一笑。原來不只美人難過英雄關,英雄也難過美人關呵。
  昨天在晚宴裡,卓樂對中森耀子的不假辭色只是偽裝罷了,他還是很好女色的嘛,就跟普天之下所有的男人一樣,食色,性也。
  她以嘲弄的眼光看著卓樂。
  卓樂在接觸到那揶揄的眼光之後,瞬間皺起了眉毛。
  他這幾天是走什麼霉運了?頻頻被這小女侍給調侃,才剛把不請自來的中森耀子趕出房間,沒想到又撞上這個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女侍。
  他清了清喉嚨,蹙著眉心,頗不自然地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
  真是破天荒,他卓樂竟會去向個小女侍解釋中森耀子出現在他房間的理由?他根本可以不必理會她的呀。
  「哦?」宛秦勾勒起一抹笑容,問道:「那麼,事情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
  他又攏緊了眉心,見鬼,她像個法官!對於她的高姿態,卓樂有點惱怒,他潦草又不耐煩地說:「反正不是你看的那樣子就對了。」
  宛秦微微一笑,「挺不負責任的回答,不過,基於這艘游輪你最大的前提之下,我可以接受你的說法。」
  「你——」她很欠揍。
  「其實你沒必要向我解釋。」她揚起嘴角露出微笑,「你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若沒有一些枕畔佳人豈不是件很奇怪的事嗎?」說完,她的目光在他臉上來回審視,活像在研判他。
  他的喉嚨抽緊了。
  該死!究竟是誰聘請她到游輪上來工作的?這艘游輪所有工作人員的薪水都是他支付的,而他為什麼要花錢找個人來跟他頂嘴呢?
  還有那個該死的中森耀子!花癡一般的女人,沒事不會在她自己的床上好好睡覺嗎?無端端跑來勾引他,莫名其妙嘛!
  「你馬上去替我準備早餐。」有絲惱羞成怒了,卓樂僵硬的命令她。
  她瞥瞥唇,笑,「對不起,準備你的早餐不是我份內的工作。」
  她的尊職是游輪上的宴會女侍,至於餐點的部分,則另有專門合格的廚師擔任。
  他瞇起黑眸,銳利地盯著她,「你在違抗我的命令?」
  她真是好大的膽子!
  他自問對她已經夠寬宏大量的了,前幾天她就是在這個地方把他弄得狼狽不堪,讓他帶著滿身髒兮兮的紅葡萄酒和鮮奶油走回房,他都已經不跟她一般見識了,她現在居然還不知好歹,膽敢反過來忤逆他?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只有支領一份薪水,她不覺得自己必須做兩份工作,即使命令她的人是卓樂也一樣。
  他卓然不悅,「我可以開除你。」她既然敢對他陳述什麼見鬼的事實,他也不吝嗇提醒她這個事實。
  「我知道。」她的嗓音清晰嘹亮,「但是我相信你也知道,極光一號向來以分工精細著稱,一個人絕不同時擔任兩件工作,這都列在員工守則裡。」
  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話可以反駁她,因為她說的半點都沒錯,而那些條文就是他親手擬訂的。
  「總之,我不管什麼規定,我就是要你為我準備早餐,否則我就要開除你。」為了扳回一城,他無理地要求她。
  「我不為你準備早餐,你也不能隨便開除我。」她揚起既黑又濃的眉毛看著他,「我跟卓氏游輪簽訂約雇合約,你不得以私人理由無故毀約。」
  那天弄髒他的衣著是她的不對沒錯,因此她隨時做好了被炒魷魚的準備,但今天她並沒有錯,所以她很堅持,他不能開除她。
  卓樂鐵青著一張臉。「鐵鷗、銀鯨!」他目光如炬地瞪著她,嘴裡叫喚早已在走廊另一頭站了許久,也觀望了許久的兩名貼身手下。
  銀鯨微微一笑,「看來卓爺踢到鐵板了。」
  能令向來優雅傲慢的卓樂發怒,這或許是件好事,畢竟人有七情六慾是很正常的,從來都不表現出來就太壓抑了。
  「卓爺不喜歡有人頂撞他。」鐵鷗面無表情地說。
  「你不覺得他們兩個在外型上很相配嗎?」銀鯨打趣道。
  鐵鷗撇撇唇,「不覺得。」
  「極光」卓樂最好適合溫馴的女人,太剛烈的女人,不行。
  鐵鷗與銀鯨朝他們的主子走去,卓樂挑起眉毛,傲然道:「替我告訴雷爾,以後不許再錄用這種強辭奪理、以下犯上的員工!」
  雷爾是皇家卓氏游輪公司的人事主管,向來負責公司裡所有的人事運作。
  「是的,卓爺。」銀鯨笑意滿滿,卻又要故作恭敬地回答。
  哎哎,不過是個稚氣未脫的少女嘛,居然能令卓爺大動肝火,不簡單。
  宛秦好笑的掀掀眉毛。強辭奪理?到底是誰在強辭奪理呀?
  雖不認同,但她不會再與他爭辯,畢竟極光一號確實是艘令人愉快的游輪,她喜歡待在這裡,然而如果她再把卓樂給惹毛,恐怕一怒起來,他真的會要她收拾包袱滾蛋。
  所以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為求繼續享受海風的滋味,以後她會盡量避開卓樂的,因為她覺得他的情緒智商實在太低,完全不像傳聞中所說的那樣,什麼此人雖然傲慢,但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上流社會紳士……
  那些謠言流傳者大概都沒看過他適才那種無理取鬧的德行,全被他深邃的動人眼神和俊美的外表給迷惑了。
  總之,在正面交鋒兩次之後,她已經瞭解卓樂的底線在哪裡,她不會觸越雷池的,至於其他女人對卓樂的飛蛾撲火嘛,她倒是樂見其成,反正游輪上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看看桃花舞春風也不錯!
  「極光」是從太陽發出的高能粒子來到地球人氣上空磁層,和空氣分子發生撞擊,使分子激動後放出光子而形成的。
  地球的磁場南北兩極最強,粒子也多集中在這裡,發光的現象都是靠近這兩極,因此稱之為極光。
  極光的發生和太陽活動都有密切的關係,太陽活動愈強,愈可能有美麗耀眼的極光現象。
  「極光」是卓樂,烈焰代表太陽,同樣的,十方烈焰在全球的版圖日漸擴大,卓樂侵略的海上版圖也幾近完美。
  「極光」雖定居在加拿大的首都渥太華,但他向來不喜歡陸地,情願長年在海上生活,原因無他,只因他幼時家園被火焚燒,因此他愛上海洋,惟有在海上他才可以找到安全感,他才得以寄情。
  「那個女孩太頑劣了。」卓樂將一片火腿送入口中,想到那個讓他無台階可下的女侍,他就不悅。
  他們主僕三人正在極光一號甲板上的露天餐廳用早餐,食物美味,咖啡香濃,碧海藍天如洗,海風又在周圍微微吹拂,一切都完美極了,如果沒有早上那段不愉快的插曲,他將會更愉快。
  「她叫辛宛秦。」銀鯨愜意地笑道,海上的生活滋味平淡,他閒著沒事,剛剛已經向人事部門查到辛宛秦的人事資料了。
  「我不管她叫什麼,總之,她很頑劣。」卓樂堅持地說。
  鐵鷗沒有加入談話,他像過去所有的早晨一樣,寡言的繼續吃他自己那份早餐,嚴守沉默是金的格言。
  銀鯨莞爾的說:「其實她也只不過是個活潑了一點的服務生罷了,值得卓爺你這麼生氣嗎?」
  「活潑?」卓樂哼了哼,「我想沒人會欣賞她的活潑。」
  銀鯨啜了口咖啡,似笑非笑地說:「我倒覺得她還滿漂亮的。」
  卓樂瞇起了眼,「銀鯨,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眼科。」
  是沒錯啦,以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來說,那個女侍確實稱得上漂亮,如果她沒用那種傲慢的態度對他,他或許會看她兩眼,但是現在不可能了,他只覺得對她感冒極了。
  女人就該溫柔,像茉優,或是像他們的義妹康奏兒……
  瞧,一個傲慢的人也是會嫌別人傲慢的,「極光」卓樂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銀鯨笑笑的想。
  「我應該看眼科嗎?」他搓搓下巴,玩味的說:「辛宛秦比中森耀子漂亮,這是很明顯的事實,你說對不對,鐵鷗?」
  出乎意料之外的,專心於用餐的鐵鷗居然點頭了。
  卓樂皺起眉宇,怎麼搞的?鐵鷗竟會點頭?這比他向那個小女侍解釋中森耀子為何從他房中走出來更為荒謬。
  「鐵鷗也認同我。」銀鯨樂不可支。
  「他是懶得理會你。」卓樂立即反駁,他不接受他的兩名得力助手胳膊統統往外彎的事實。
  銀鯨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或許鐵鷗是懶得理會我吧,但是有個人一定不會懶得理會卓爺你。」
  甲板上,中森耀子正滿面笑容地朝他們走近,卓樂擰起眉,第一個反應是想走。
  銀鯨看穿了他主子的心意,他幸災樂禍地說:「卓爺,看開點,這是天災,避無處避。」
  「樂!」中森耀子花蝴蝶似的飛奔到卓樂身邊,見獵心喜表露無遺。
  雖然幾天前她才企圖以肉體勾引卓樂反被卓樂給趕出房門,但她不氣餒,有志者,事竟成,反正游輪還要航行那麼久,近水樓台先得月,她一定可以得到卓樂的。
  中森耀子不請自來,她翩翩落座,掩嘴一笑道:「哦,這艘游輪真是太完美了,我的家人都對游輪的體貼設計讚不絕口,樂,我以你為榮!」
  卓樂眸睨地看了中森耀子一眼。
  見鬼!這女人憑什麼以他為榮?他跟她究竟有什麼了不起的關係呀?搞不清楚自己定位的女人。
  「中森小姐,這不止是你的感覺,凡是搭乘過極光一號的人都這麼說。」銀鯨代主子笑答。
  「哦,是嗎?」中森耀子敷衍地對銀鯨笑了笑,又立即轉頭黏膩膩的看著卓樂,美眸射出激賞的火花道:「所以,總而言之,樂,你的成就真是不同凡響哪!」
  中森耀子盡心盡力的讚美,然而卓樂卻一點興致都沒有,對於這些陳腔爛調,他早已經聽膩了。
  自從十方烈焰在世界的掌控權一再擴張之後。欲來攀龍附鳳者多如過江之鯽,這種歌頌形同廢話,一點創意都沒有。
  卓樂修長的手指不耐煩的交疊著,比起中森耀子的聒噪,那個烈性剛毅的小女侍似乎容易忍耐得多。
  容易忍耐?他現在居然會覺得她容易忍耐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的俊臉在瞬間突然一斂,嚴肅了起來。
  見鬼,捫心自問,半點都無法造假,覺得辛宛秦可以忍耐,那還真的是他此刻的想法!
  海天一色,海風吹拂,天空乾淨如洗,萬里無雲萬里天,空氣中滿是陽光與海洋的味道,這是一天最舒服的時刻。
  午後,游輪的賓客幾乎都還在午睡,且也還沒到晚宴的時間,宛秦拿著畫板在甲板上寫生,她時間充裕又有閒情,估計可以完成一幅好畫。
  畫畫是她的興趣之一,在海上度過的時光她都畫在素描本裡了,一頁頁都是她的珍藏、她的生活。
  如果能永遠在海上生活那就好了,湛海為被,藍天為枕,那一定很美妙。乾脆學卓樂買艘游輪吧,畫地為王,呼嘯於大海之上,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好不愜意……
  「一個在精細分工之下的侍應生為何會在此偷懶呢?我盡責的員工,請你告訴我。」
  宛秦從無限愜意的遐想中跌回現實,卓樂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甲板上,而且就站在她旁邊。
  「我沒有偷懶。」她停下手中炭筆,對他挑挑眉。
  卓樂也挑起眉毛,「還說沒有?」
  哈,可讓他逮到她怠忽職守了吧,她領卓氏游輪的薪水,居然在大白天,大搖大擺的窩在這兒畫畫?這不是偷懶那是什麼?
  她用畫筆叩叩畫板,昂起下巴看著卓樂,輕描淡寫的說:「我在畫畫。」
  「我當然知道你在畫畫,我看到了。」他討厭她把他當白癡的那種神態,一塊那麼大的畫板放在她膝蓋上,他又不是瞎子。
  她點點頭,「那就對啦。」
  「對什麼對?」他皺起眉毛,「你現在把工作的時間拿來私用,你慚不慚愧?」
  她回報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有點。」
  他譴責地皺眉,「辛宛秦,對於你自己這種不齒的行為,你居然才有點慚愧而已嗎?」
  怪了,明明知道每回跟她談論都會惹怒自己,但是看到她一副優閒作畫的樣子,他又忍不住想打斷她的愜意。
  他不是一個小器的老闆,更不是一個見不得人家好的人,可是為什麼他就是偏偏看她很不順眼?看她舒舒服服的,他就恍如芒刺在背,恨不得她倒楣。
  難道真像方雅浦那痞子所說的,他很刻薄?
  不,他絕不承認自己很刻薄,他覺得褚全真比他刻薄多了,起碼他不會見死不救,而褚全真卻會。
  如此自圓其說一番之後,他又覺得自己有義務對這名女侍曉以大義,讓她知道拿人錢財者該有的態度。
  「辛宛秦……」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打斷他。
  他不耐煩地撇撇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工作態度。」
  她一定不是個有教養的家庭出身的女孩,所以她才會那麼沒有談話的禮貌,隨便就打斷他人的話。
  「好吧,你說,我洗耳恭聽。」她知道卓樂存心撻伐她,如果那能令他好過一點的話,她可以任他叨念無妨。
  「我的游輪不希望有你這種混水摸魚的員工。」他很直截了當地說。
  宛秦搖搖頭,「嘖,你講話好刻薄。」
  卓樂的眉頭皺起,「會嗎?」他真的很刻薄嗎?連她都那麼認為?
  「會!」她很肯定的回答他。
  如果他肯表現他對女人的翩翩風度,他就不該在這等小事上對她斤斤計較,但也或許,他根本不把她當一個女人看,他只把她當成一個卑小的女服務生看,所以極盡所能的對她挑剔。
  他目光微瞇,「那又如何?」
  對呀,那又如何?她是他公司裡的員工,難道他對她刻薄不行嗎?不高興的話,她去別家找工作嘛。
  哼,真是的!不識好歹,他已經對她夠仁慈的了,她應該要心存感激才對,居然還敢批評他……
  「我覺得,你沒有企業家的風範。」宛秦接著說。
  一個跨國集團的頂級總裁,應該去決策大事,而不是來鞭策她這個不起眼的小服務生。
  「我為什麼要有什麼見鬼的企業家的風範?」卓樂又失卻風度了,她那些毫不潤飾的言辭總是輕易就讓他中箭。
  「你確實可以沒有,但你將會難以服眾。」她才不與他爭辯哩,她只要告訴他事實就足夠打擊他了。
  摧毀一個人的自制力實在是件有趣的事,而看那個人被她的言語攻擊的跳腳更是令她精神抖擻。
  他死命地瞪著她,即使是惱怒中,他還是英俊非凡。
  「哼!」卓樂撂下嗤之以鼻的一哼,他告訴自己他才做得理她,然後他又是拂袖而去。
  看著卓樂殺氣勃生的背影,宛秦好笑的想到他們每次冤家路窄的結果都是如此,一定都是卓樂被她氣的掉頭離去,兩人不歡而散。
  他的脾氣好大,莫非自小就被寵壞了?
  傳聞中,卓樂是十方烈焰之一,而十方烈焰都是失去雙親的孤兒,一個孤兒,他沒有理由被寵壞才對呀。
  這麼說來,只能解釋為他天生脾氣不佳吧,先天遺傳,跟後天沒什麼關係……
  「原諒他,他總是不知道如何與女人相處。」銀鯨帥氣的臉上掛著友善的笑容而來。
  宛秦揚揚眉,「你是……」
  「我是銀鯨。」他伸出右手,笑嘻嘻地說:「我有個全世界最不解風情的老闆。」
  宛秦哂然一笑,「你是卓樂的手下。」
  銀鯨看著在陽光下耀眼無比的她,笑意深深地點點頭,「不會因為我有個喜歡找你碴的老闆,你就不做我的朋友吧?」
  卓樂難得主動靠近一個女人,這現象挑起了他的關注。
  「當然不會。」她一笑,落落大方地與他握了握手,「我叫辛宛秦,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宛秦,我請你喝杯咖啡好嗎?」銀鯨露出健康的白牙齒一笑,「就當作代替卓爺的無禮向你賠罪。」
  她愉悅地道:「賠罪倒沒那麼嚴重,不過我很樂意跟你喝杯咖啡。」
  這個銀鯨可比卓樂平易近人多了,還好卓樂的手下沒有他那張撲克臉,否則這極光一號肯定死氣沉沉。
  

羽山 於 2007-05-30 18:4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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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美妙的音樂,香氣撲鼻的食物,游輪的晚餐時光照例又是眾多淑女追逐卓樂身影的地方。
  卓樂優雅的將一小塊牛排送入口中,並啜了口紅酒,無視於四周那些女人對他虎視眈眈的目光。
  他雖貴為游輪主人,但是他不排斥和游輪上的賓客一起享用餐點,相反的,每到用餐時間,他必定出現在餐廳裡。
  他知道登上極光一號的女性遊客有一半是為他而來的,但他認為自己沒有必要刻意的躲避,愈是與她們避不會面,她們反倒對他愈好奇,愈想對他死纏爛打,死不放手。
  因此他每天都落落大方的出現在游輪上各個他想去的地方,健身房、游泳池、酒吧……他無所不去。
  「您需要熏鮭魚嗎?」
  宛秦清亮明快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她推著小餐車,托盤上面是剛熏烤好的加拿大特級鮭魚。
  這是游輪賓客們頗為喜歡的用餐方式,由服務生將廚子剛烹調好的新鮮食物送到他們盤子裡,賓客可以盡情享受被妥善服侍的感覺。
  卓樂撇撇唇,「好吧,一點。」
  下午在甲板上不歡而散之後,從晚餐一開始,卓樂就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將眼光放在她身上。
  似乎只有在她職責該負責的範圍裡,她才會對他恭敬、有禮,否則在其他的時候,免談。
  宛秦將一片熏鮭魚夾到卓樂盤中,她傾身微笑問道:「這樣夠嗎?」
  沒想到他會願意接受她的服務,她以為卓樂會轉頭不理會她的詢問,讓她難看哩。
  「嗯。」卓樂抬起下巴,他故意十分傲慢的嗯了聲,平時挫不到她的銳氣,此時不挫,更待何時?
  「謝謝您。」宛秦頷首致謝,她繼續服務下一個人去了。
  卓樂瞇起眼睛,他將目光鎖在宛秦身上。
  奇怪,那件女服務生穿的白色圍裙倒還滿適合她的,穿起這麼女性化的圍裙,她的頑劣和傲氣似乎減少了幾分。
  平心而論,她長得還算不錯,眼睛大大的,清亮有神,微微染褐又打了層次的齊肩短髮很有朝氣,鼻樑不塌,嘴巴也不大,睫毛還挺彎挺長的。
  她的身材很修長很勻稱,比例不錯,皮膚的顏色也很健康,即使臉上脂粉末施,還是明眸皓齒。
  辛宛秦令他想到童年時他那位學識淵博的父親,常用來形容他美麗母親的兩句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樂!」中森耀子出其不意地飛跳到他身旁的位子上。
  卓樂貨真價實被嚇了一跳,他皺起眉宇,掃了一眼眼前的花蝴蝶,「有什麼事嗎?中森小姐。」
  中森耀子喜出望外的看著卓樂,「你……你在跟我講話?」
  她太高興、太激動了,卓樂從來沒有正面理會過她,而今天他居然肯理她,天啊,真是上帝對她的眷顧呀。
  卓樂不耐煩地挑起眉毛,「不是你先叫我的嗎?」這女人怎麼搞的,未老先衰呀?
  「哦,樂!」中森耀子簡直樂歪了,她開始使出渾身解數糾纏卓樂,向其餘對卓樂垂涎中的女人擺明了卓樂是她的獵物,別人休想超越雷池半步。
  「卓爺,你今年在地產上又賺進上億美金,有空我們一定要一道喝個下午茶,互相切磋切磋。」來者是渥太華富豪之一的強尼森。
  「好說。」卓樂淡淡地答。
  中森耀子瞪了強尼森一眼,這禿子沒事來湊什麼熱鬧?他沒看見她和樂濃情蜜意的,不歡迎外人來打擾嗎?
  「說到美加最傑出的青年才俊,非卓爺莫屬了。」紡織大亨威利斯也來加入話題。
  「一點都沒錯!」強尼森附和著,他笑道:「十方烈焰名揚天下,卓爺的成就更是出類拔萃哪。」
  中森耀子撇撇唇,老傢伙要蓋到哪時候呀?
  「這位是中森小姐吧?」強尼森把眼光轉到麗人身上,激賞地道:「以中森小姐如此優雅的氣質,當真是極光一號最美麗的女主人,金童玉女的組合,太完美了。」
  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以為在卓樂身邊不停黏來膩去的中森耀子就是卓樂的女人。
  「強尼森先生,你真是有眼光。」中森耀子頓時凡心大悅,覺得糟老頭子變得順眼多了。
  「有眼光的是卓爺。」威利斯笑盈盈地道:「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呀?兩位的喜宴想必會轟動全球。」
  「那當然了。」中森耀子織起美夢來了。
  推著另一道大餐的宛秦又來到了卓樂這一桌。
  「您需要檸檬龍蝦嗎?」問完渥大華首富和紡織大亨後,宛秦轉而問卓樂。
  她清脆好聽的聲音飄在卓樂頭頂上方,卓樂點點頭。
  辛宛秦一定看到中森耀子這副緊纏著他的花癡模樣了吧,這下子,她總應該瞭解那天不是他搭上中森耀子,而是中森耀子自己送上門來的,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之間是清白的。
  宛秦照例傾身將佳餚送上卓樂的盤子上,她低聲調侃道:「真是孜孜不倦呀,可惜日本女人不能愛,享受軟玉溫香之餘,可別忘了我們中國人心痛的南京大屠殺呵。」
  也不管眾目睽睽,他抬頭瞪著她,「你在胡說什麼……」
  驀然的,船身晃動了一下,晃動的波動極大,幾個自喻淑女的賓客已經尖叫起來,而宛秦差點滑倒,卓樂伸手拉住了她。
  「小心你的餐車。」他刻薄地道。
  宛秦站直身子,唇角微扯地看著卓樂。
  這傢伙還真是討厭耶,連幫人都幫的叫人不想感激他,剛才船身一動,他明明就反射性緊張的拉住她,卻硬要口是心非。
  彆扭的男人。
  她挑挑眉,揶揄地道:「基本上,我認為龍蝦已經被煮熟了,就算發生海難,它也不會爬起來走掉,你大可放心,哦,對了,您還需要一點檸檬龍蝦嗎?」
  他還沒回答,此時,船身又搖晃了一下,連天花板的水晶吊燈都晃動了,尖叫的名媛又多了好幾個。
  「需要!」卓樂粗魯地把因游輪晃動而下滑了一些的盤子拉回來,以回應她尖銳的言辭。
  正當宛秦再度將食物夾到卓樂的盤中時,船身開始劇烈的搖晃,整個船艙也響起了尖銳的警報聲,這代表著發生海難了。
  「老天!」餐廳開始動盪不安,每個人都意識到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尖叫、呼救,且開始慌張地竄逃。
  「大家快逃呀!快逃!船要沉了!」有人驚呼。
  「完了!完了!」王公貴族紛紛扯開嗓子拚命的叫。
  卓樂臉色一變,俊眉蹙起,他倒抽了口冷氣,這是他在海上多年從未發生的事。
  宛秦在口中默念一遍阿門之後,決定將自己的命運交給上帝。
  事情往往發生在人們沒有警戒的時候,極光一號是世界上最舒適的游輪,極光一號也是艘億萬美金打造的頂級游輪,然而它卻發生海難了。
  她愛大海,狂愛著,但是她沒想過有一天她要葬身大海,尤其她還那麼年輕,十九歲而已,她才剛剛從知名學府畢業,準備一展長才。
  「你還在發什麼呆?跟我走!」卓樂拉起她的手。
  船艙裡已經一片混亂,不安的氣氛濃濃籠罩著華美的極光一號,夜顯得詭異萬分,這不再是令人覺得愉快的晚餐時光了,因為這極可能是他們最後的晚餐。
  「走去哪裡?」宛秦目光如炬地瞪著卓樂,「這是你的船,你有責任告訴我們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可惜造船的不是我,我永遠無法回答你!」卓樂對她吼。
  女人!這就是女人!在這種危急時刻還要跟他理論,見鬼!如果他知道游輪為什麼會發生船難,那麼他今天就不會也出現在這艘游輪上了。
  「卓爺!」鐵鷗、銀鯨適時趕到護主。
  「情況如何?」卓樂凝神問,他是游輪的主人,更是卓氏游輪公司的負責人,縱使發生船難的賠償金額對他只是九牛一毛,他仍要對整件事情負最大的責任。
  他很意外他的輪船會發生這種慘烈的意外,尤其是極光一號,它是游輪的極品,各方面都趨近完美,沒有理由會有意外。
  究竟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在搞鬼嗎?誰會要這麼多人來陪葬他卓樂呢?
  「情況不樂觀,游輪可能會沉。」鐵鷗沉聲報告。
  「是情況非常不樂觀,游輪也一定會沉。」銀鯨補充,但他的神態不是玩笑,而是認真的。
  「卓爺,你快走,我們護送你走!」鐵鷗催促著,生怕待會船驟然沉沒,屆時想走也走不了了。
  卓樂瞇了瞇眼,「我要所有人都平安獲救。」
  這不是他的希望,而是他的指示,「極光」卓樂在海上的指示,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是!」鐵鷗與銀鯨異口同聲地說。
  卓樂在海上的勢力何其大,要極光一號上所有的人都平安獲救,這確實不是難事。
  「好了,我們離開這裡吧。」他仍沒鬆開宛秦的手,「你跟我一道走。」
  他知道鐵鷗與銀鯨會將事情處理得很妥善,有他的全權授權,一切都會很完美。
  「你就這樣要走了?」宛秦不可思議地看著卓樂。
  他撇撇唇,「否則還要怎麼樣呢?你也聽到了,我要所有人都平安獲救,難道這還不夠嗎?」
  「那是你要,但還沒成真。」她掙脫他的手,堅定地說:「你自己逃走吧,我不要跟你走。」
  「就算你現在不跟我走,你待會也得坐著我的救生艇離開!」他沒空繼續跟她在這裡蘑菇。
  「我會游泳!」
  卓樂冷笑一聲,反諷地回答,「你以為游泳可以讓你游到陸地上去嗎?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在哪裡?在海中央哪!」
  她唇角微扯,「總而言之,我不跟你走。」
  銀鯨看著他們兩個,再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他勸道:「宛秦,你就跟卓爺走吧,他可以保證你絕對安全。」
  卓樂掃了銀鯨一眼。宛秦?叫得真親熱,他們兩個很熟嗎?什麼時候開始熟起來的?他怎麼不知道?
  他拖起她的手,硬將她往前推,「我就是一定要你跟我走,由不得你!」
  旅客慌亂的四處逃竄,游輪開始浸水了,鐵鷗、銀鯨護送著卓樂兩人來到極光一號的專屬救生艇前。
  卓樂率先跳上救生艇,他對宛秦伸出手,「快點上來!」
  她皺了皺眉頭,「我不上去。」
  她不要跟卓樂待在同一艘救生艇上,他那麼刻薄,到時候她恐怕會被他挑剔死。即使落難,自己一個人都好過跟卓樂。
  眼看時間緊迫,鐵鷗忽地伸手重重擊了宛秦的頸部一下,霎時,她軟軟的昏死了過去。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卓樂扯扯嘴角。
  「交給你了,卓爺。」鐵鷗抱起宛秦,將她送到艇上。
  救生艇緩緩駛離極光一號,而燈火輝煌的極光一號也將成泡影,一切都在頃刻間發生,猶如一場華麗但短暫的盛宴。
  宛秦醒來之後,身上蓋著被子,而四周則一片漆黑,海風很冷,冷得讓她直打哆嗦。
  「醒了。」卓樂把一瓶礦泉水遞給她。
  她抱著被子坐起來,頭仍有些痛,「這是哪裡?」
  他們還在海上,但其餘人不知道到哪裡去了,而偌大的極光一號此時也不知所蹤。
  「不知道。」卓樂糾結著雙眉。
  這是專屬他才能啟用的救生艇,也惟有他、鐵鷗、銀鯨才知道設定的密碼,航行方向早就設定好了,全由微電腦控制,會自動航向陸地。
  但是,當救生艇駛離極光一號之時,小艇竟然完全不受控制的胡亂飄移,愈駛愈遠,終至完全看不到極光一號的蹤影。
  「我們迷航了。」宛秦得到這個結論,捫心自問,她不是不慌的,這樣漫無目的飄流,不知道要飄流到什麼時候。
  但她不會在這個時候質問卓樂的,都已經落難了,多餘的怨懟沒有用,況且卓樂也沒有義務要對她生命的存活與否負責。
  「如果不是我堅持要你跟我走,你會搭上其他救生艇。」卓樂語氣硬邦邦的。
  驀地,她饒富興味的看著他,「你這是在跟我道歉嗎?」
  卓樂皺起眉毛,他就知道女人是不能寵的,她會得理不饒人,「隨便你怎麼解釋。」他懶得看她那副勝利的樣子。
  於是他不再理她,看著漆黑的海面,吹著海風。
  「喂,有吃的東西嗎?」她叫喚他,「你晚上已經大魚大肉過了,可是我還沒吃東西,你知道的,我們這些服務生通常得等到你們這些貴賓結束晚餐時,我們才能用餐。」
  卓樂眉毛一挑,「我沒有階級歧視。」
  雖然游輪是他的,但訂立那些細節的人不是他,他自問自己對他的員工很好,薪水優厚,獎金優厚,他們應該滿足了。
  他拿出一包乾糧遞給她,雖然小艇沒有照原訂航程駛近陸地,但艇上的乾糧和水都很豐富,他們暫時不會有斷糧之虞。
  接過乾糧,宛秦輕輕哼了哼,「如果沒有的話,你應該讓服務生也住總統套房,而不是窩在下等艙裡。」
  卓樂緊繃住下巴,「你在指責我嗎?」
  「我像嗎?」她笑了笑,開始吃乾糧。
  「很像!」
  如果此刻和他一道落難的是他們的義妹康奏兒,她會溫柔的安慰他,軟語的鼓勵他,而不是像辛宛秦一樣,她只會落井下石。
  他發誓他上岸之後要和她劃清界線,絕對要,並且永遠不許她再上他的船,永遠不許。
  宛秦扯開嘴角,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現在看我很不順眼,但很可惜的,我們現在不得不成為夥伴,落難的夥伴。」
  卓樂挑起一道眉,「你也知道你自己不討人喜歡嗎?」
  她一笑,「當然知道,就跟你也知道你自己不討人喜歡一樣。」
  夜愈來愈深,卓樂閉起眼睛,把臂當枕,假寐了起來,他不想理她,再理她,他會氣死。
  宛秦看了看小艇,發現只有她身上這條被子,她把被子扔給卓樂,「被子給你吧。」
  他向來養尊處優慣了,不可能習慣這種餐風雨露的日子的,這種少爺,要是明天感冒就糟了,還不是要她照顧他。
  卓樂很快地把被子扔回宛秦身上,「我不要,你蓋,你是女人。」
  他好心把艇上唯一的被子讓給她,希望這傢伙不要再跟他談論什麼男女平等爾爾的蠢事。
  她突然有點感動,起碼卓樂不是太離譜,還知道她是個女人,要讓她一點,總算有良知。
  「謝了。」她也不與他客氣,她冷得要命,更何況這烏漆抹黑的海上什麼都不能做,她情願選擇睡,也不願和卓樂兩兩相望。
  就這樣,兩人各據小艇一方,都閉上了眼睛,雖然不一定是睡著了,但至少此刻是平靜的,一如海面的無風無浪。

羽山 於 2007-05-30 18:4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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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0 18:48:00
第四章




卓樂與宛秦在海上已經飄流了七天了,白天的氣溫漸漸熱了起來,而夜晚還是一樣的冷。
  他們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方位,更不見救難人員的蹤影,乾糧與水只有半個月的份量,如果再一個禮拜沒有人來救援,他們就會因為斷糧而死。
  兩個狼狽至極的人根本無心交談,甚至開始仇視對方,一想到或許會跟一個看自己不順眼的人死在一塊,他們的心情都惡劣無比。
  「你的水。」卓樂把一瓶未開的礦泉水丟給宛秦,他已經完全失卻風度了,海上龍王被困在海上,這簡直是大笑話一則,他自然笑不出來。
  宛秦默默地打開瓶蓋,一口氣喝掉大半的水,她懶洋洋地蓋上瓶蓋,將礦泉水擱在一旁,雙眼無神的望著海面。
  卓樂皺起眉宇,「你怎麼了?」她看起來無精打采的,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這傢伙該不會病了吧?
  她搖搖頭,「沒事。」
  她覺得渾身都熱極了,她想洗個冷水澡,更想喝杯新鮮果汁,還想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我看看。」卓樂的手模上她的額頭,燙得驚人。
  發燒了,每天他都把唯一的被子讓給她蓋,他沒生病,她倒先病了,果然是女人,天生嬌弱。
  宛秦扯扯嘴角,揮開他的手,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我說了沒事。」
  從小到大她都很少生病,她更不會在這種時刻生病來增添自己和別人的麻煩,尤其是增加卓樂的麻煩。
  卓樂輕嘲道:「才怪,你發燒了。」燒成這樣,她該不會死掉吧?
  她咬著下唇,甚覺好笑,「放心,我不會這麼輕易死掉的。」
  卓樂盯著她嫣紅的臉頰,「自作聰明。你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
  為什麼他會產生害怕失去她的感覺?是這幾天來同患難的情愫嗎?還是早在落難之前他就對她投以了過多的關注?他不確定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宛秦虛弱地笑了笑,「我就是知道。」
  卓樂那表情太過明顯了,分明就是一副害怕她突然死掉的樣子,少了她,沒人跟他針鋒相對,他一個人在這無邊無際的海上也會覺得寂寞吧。
  卓樂不再看她,他逕自撕下襯衫下擺到海水裡浸濕。
  「你躺下。」他用命令的語氣對她說。
  她揚起睫毛,「我為什麼要躺下……」
  他將她壓倒,一古腦的把浸濕的襯衫布放在她額上,表情有幾分不自然,還帶著點傲然。
  她懂了,原來他在為她退燒。「這樣行得通嗎?」她懷疑地問。
  卓樂哼了哼,「起碼比什麼都不做得好。」
  他把她帶到這見鬼的海面上來,已經欠一份情了,她不能再死在他的小艇上,他不想欠她第二份情。
  就這樣,卓樂不停的將布放在海水裡浸濕為她退燒,燒有沒有退掉不知道,但宛秦倒是率先睡著了。
  看著她微喘著的睡顏,想必她的呼吸一定很難受,如果全真在的話,憑他神乎其技的醫術,就算沒有任何輔助儀器,全真一定可以將她給醫好。
  他開始有那麼一點點後悔沒去學醫了。
  夜晚,沒有退燒的宛秦冷得發抖,薄被已經不能為她取暖了。
  她睜開頹靡的雙眼看著卓樂,「拜託你抱著我好嗎?」
  她不是想佔他便宜,只是海面上的氣溫實在是太冰冷了,如果再沒有暖和的感覺,就算她沒燒成白癡也會凍死。
  卓樂挑了挑眉。她要他抱著她?見鬼,她以為他是少不更事的處男嗎?還是她以為她自己是毫無魅力的女人?
  「你在胡說什麼。」他冷淡地斥責她。
  她歎了一口氣,「我是說真的。」
  他看了她一秒……兩秒,然後說道:「不行。」
  她又不是他的誰,兩個人連手都沒牽過,現在居然要他貿貿然的抱她,萬一他把持不住怎麼辦?難道她願意「給」他嗎?
  宛秦絕望了,「好吧,不行就不行,我死了,做鬼也要找你。」
  她重新閉上眼睛,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緊緊的,她早就知道卓樂是個沒有同情心的傢伙,如果是中森耀子那名尤物,他不早撲過去才怪。
  看著她孤軍奮戰,獨自對付病魔和惡劣的天氣,卓樂不是沒感覺的,他並非麻木不仁。
  但是她要他抱她,這太荒唐了吧?說什麼他們都沒理由因為海難就發展到互相擁抱的地步。
  就算他不抱著她,她也不至於會冷死吧?人的生命哪有那麼脆弱,只不過七天沒吃好、睡好,天候冷了些,加上一些感冒、發燒罷了,沒什麼大不了嘛,應該還可以撐過去……
  卓樂想著想著,看到她瑟縮一團的身影,他又否決了剛剛的結論。
  不,她極有可能因為他不替她取暖就死了,看她冷成那副德行,好像他們正飄流在北極似的,有那麼冷嗎?
  他露出遲疑的神色。
  縮在被子裡,宛秦咳了兩聲,又咳了兩聲。
  完了,她就要從發燒進步到又發燒又咳嗽的境界了,上帝疼了她十九年,卻在即將邁入第二十年時背棄了她。
  她會死在海上,死在她狂愛的大海裡……
  驀地,她的被子被掀起了,一陣男性的氣息環燒著她,一雙結實的手臂抱住了她的身軀,她的頭顱靠到了一副寬闊的胸膛上。
  霎時她有陣暈眩,不是感冒的症狀,而是卓樂的體溫使然。
  她從來沒想過被男人擁抱的滋味是這麼有安全感,她幾乎要迷戀這副懷抱了。
  「這樣可以了吧?」卓樂有點不甘願地問她。
  奇怪,她嘴巴那麼利,他以為她的身體也應該很硬才對,沒想到卻滿柔軟的,尤其是她胸前那渾圓的女性特徵,幾乎令他難以把持。
  不行!她在發燒,她病得不輕,他怎麼可以對她有非分之想,那是禽獸的行徑,太惡劣。
  「謝謝你。」她輕輕吐出謝意後,不由得又往他懷裡靠近了一些,這樣更溫暖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動啊?」他皺眉。
  「為什麼?」她才動了一下而已,妨礙到他了嗎?
  卓樂撇撇唇,煩躁地說:「叫你不要動就不要動,你以為你這樣黏著我,我不會有感覺嗎?」
  宛秦笑了。
  原來如此,他還算頗為君子嘛。
  她聽話,乖乖的不動了,然而在他懷抱裡保持同一姿勢的她,也很快的睡著了。
  他緊擁著她,在滿天星兒閃耀下,他們第一次同被而眠,小艇飄呀飄的,仍舊不知要航向何方。
  燒了三天,宛秦的高燒終於退了。
  「喏,喝水,喝水對你有好處。」卓樂把水給她後,很快的掉頭看著夕陽餘暉遍灑的橙紅大海。
  宛秦的眸光定在卓樂的俊挺側臉上,湧起一陣難以解釋的情緒。
  她對卓樂不是不感激的,這些天以來,他自己盡量不喝水,將水都留給了她,生怕她發燒脫水而死。
  而夜晚,他更是極盡所能的將她抱得死緊,唯恐她會冷死在海上。
  他很君子,除了擁抱她之外,他一直對她規規矩矩,有幾次他們的唇幾乎都要碰著了,他還是馬上避開,絕不動她。
  卓樂面無表情地望著海面,他知道辛宛秦在看他,所以他死都不要回頭。
  見鬼!他怎麼會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孩般靦腆?竟會為她的注視而感到澀然?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現象?
  這三天來,他都擁著她而眠,說真的,他極度的想要她。
  他很佩服自己有足夠的自制力,沒被她誘惑了,雖然她實在也沒有誘惑他啦,但她只要一個不經意的觸碰到他,他的意志力就彷彿要瓦解了……
  「卓樂。」宛秦叫他。
  「幹麼?」他嘴裡應著,還是不轉頭。
  「卓樂。」她又叫他。
  「什麼事呀?」他故意略加了一點不耐煩回應她。
  「我看到一座小島了。」她靜靜地說。
  「什麼!」他迅速的回過頭去,肉眼所及,真的有座不大的小島聳立在前方,照小艇飄流的方向及速度,夜晚來臨之前他們應該可以靠近那座小島。
  「真的是一座小島!」卓樂露出難得的笑容。
  「或許我們可以飄到那裡去。」她在目測距離,估量靠近小島的可能性。
  「一定可以!」卓樂信心充足地說。
  兩人都滿心期待能快點飄到小島上去,好擺脫在海上飄來飄去的非人生活,但事實卻沒有那麼順利,小艇直到入夜時分才飄流到看似距離不遠的小島來。
  「終於到了。」宛秦疲倦的說,她已經等得快掛了。
  「沒錯,終於到了。」卓樂也同樣疲倦。
  卓樂率先跳上小島,他伸手抱住宛秦,將她抱離救生艇,現在他已經對她的身體不陌生了,抱得很順手。
  除了微弱的月光之外,小島一片黑靜靜的,只看得出有許多樹而已,看來是個沒有人居住的小島。
  他們看了看荒涼的小島,又互相對看了一眼。
  「我早就料到這種破島不會有人住。」宛秦哼著。
  卓樂斜睨著她,「難道你想回救生艇上去飄流?」
  她回瞪他,「你才想回去飄流。」
  這十天簡直是個噩夢,她很慶幸自己熬過去了,沒屈服於命運的擺弄,也沒屈服於卓樂的嘲弄。
  卓樂撇撇唇,「既然沒那個意思,去裡頭看看。」
  「當然!」她比他還驕傲的回答。
  他們顯然是高興得太早了。
  沒錯,小島上什麼都沒有,既沒有野生的山雞、山豬可吃,也沒有色、蝦、貝類可捕,樹上各種來路不明的果子倒滿多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毒就是,害得他們兩個都不敢隨便亂吃。宛秦頹然的想著。
  「我們只不過從一個飄動的監牢換到一個固定的監牢罷了。」她自我嘲解地笑。
  卓樂十分、十分不悅地看著她,「你還笑的出來?」
  大概這十天禍從天降的苦日子讓她的要求變低了,否則他們現在的慘境根本不適合一笑置之。
  「苦中作樂呀。」宛秦看著卓樂,微帶笑意地道:「況且你沒聽過絕處逢生。」
  「你還真樂觀。」他哼著。
  「無論如何我們都已經在這裡了,不樂觀行嗎?」她的嘴角浮出隱約的笑容。「雖然沒有食物,但幸好還有泉水,卓樂,你要不要去洗澡?」
  他看著她,很奇怪地看著她。
  他被女人挑逗過,也被女人勾引過,但他從來沒試過一個女人邀請一起去洗澡,而且她講得很直接,不是共浴,因為這裡的設施沒有那麼好,只是洗澡而已。
  但不可否認的,他很想洗澡,他向來一天沐浴兩次的,早晚各一次,還要使用各種香精沐浴,務求保持優雅的香氣,而現在都十天沒洗澡了,確實有點那個……
  「你自己先去洗吧,你洗好我再洗。」他認為與她保持距離是保護他自己最好的方法,否則一不小心被她給勾引了,那是很費事的。
  宛秦又好氣又好笑,「拜託,這裡月黑風高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你叫我自己一個人去洗澡?」
  「怕什麼,反正這裡又沒有別人,況且你的身材又不是很驚世駭俗。」他理直氣壯的答。
  她點點頭,隨他了,「好吧,萬一我不小心被山豬給叼走,你千萬不要覺得太內疚。」
  「我跟你去。」卓樂的聲音在沉默一秒鐘之後迸了出來。
  就在他脫掉上衣之後,他就後悔答應陪她一道來洗澡了。
  「沒想到你居然有一副好身材,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宛秦嘖嘖稱奇。
  夜色下,裸著上半身的他顯得肌肉結實無比,好看的膚色證明他真的很喜歡運動,他鍛煉得真的很不錯,顯示在甲板上的時間他不光只用來扮演優雅而已,還勤於健身哩。
  「看夠了吧。」他板著一張俊臉。
  她還是不是個女人呀?含蓄兩字總會寫吧,對於她那種欣賞兼評論的興味眼光,他不敢恭維。
  「好吧,你洗。」她大方地放過他。
  「站遠一點,就像剛剛你洗澡時我站的那麼一樣。」卓樂撇撇唇,煩躁地趕她。
  她到底懂不懂規矩?男女授受不親,難道她想觀賞他洗澡嗎?
  宛秦露出一抹笑意,「好,我站遠一點。」她退後了好幾步,笑問:「卓樂,這樣夠遠了吧?」
  「轉過身去!」他叫。
  宛秦笑著轉過身,還真是奇怪的男人,他那種潔癖也太嚴重了吧,又不是女人,還怕人家看嗎?
  卓樂洗完澡後,當然又穿回原本那套髒衣服,兩人雖然外表還這樣狼狽,起碼神清氣爽多了。
  「我們現在幹麼?」宛秦問。夜黑漆漆的,想深入的再往小島內林去探險是不可能的,也只有等天亮才能採取下一步行動。
  「你想幹麼?」卓樂防備性地看著她。
  這女人該不會獸性大發,想要他吧?
  宛秦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你以為我想對你怎麼樣嗎?放心,我還沒有那麼飢不擇食,讓你濫竿充數。」
  「最好是這樣!」卓樂氣沖沖地往小艇走去。
  什麼嘛!居然說他是濫竽,他有那麼糟嗎?他可是極光一號的主人,世界頂級游輪公司的總栽耶,也不想想她病得半死的時候是誰在服侍她,是誰把大半的水都讓給她喝的,是誰顧全大局抱著她睡的……
  宛秦跟上他的腳步,「你去哪裡?」
  「吃東西啦!」卓樂頭也不回,沒好氣地回答她。
  把小艇上的食物全搬下來之後,卓樂找了條破破爛爛的樹皮,勉強把小艇拴住,以免它隨波逐流。
  他挑了挑眉,「如果等個幾天,再沒有人來援救的話,我們只能繼續搭救生艇回海上去碰碰運氣。」
  「那當然。」
  她明白卓樂的意思,這個島上的糧食並不充裕,況且也什麼都沒有,就算他們不會餓死,遲早也會變成山林野人。
  她想,他們都沒有要當野人的企圖心,這是很確定的。
  「吃吧。」卓樂開了包口糧,把一半分給她。
  不知道怎麼搞的,這十天來在海上飄呀飄的,動不動就極為疲倦會睡著的兩人,今晚竟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或許是找到小島的興奮猶在,或許是洗過冷水澡比較舒服,總之,他們了無睡意,便以臂當枕,臥躺在滿是枯葉的草地上觀星。
  「奇怪,為什麼我一直睡不著?」肚子也填飽了,草地又是那麼的香,這裡的睡眠環境比小艇好了幾倍,她怎麼反倒不想睡了?
  「你是不是吃撐了?」卓樂刻薄地回答她。
  「你們十方烈焰都像你這麼尖酸嗎?」宛秦不怒反笑。
  「你還知道十方烈焰呵。」他傲然地哼了哼。
  言下之意是,既然知道十方烈焰的鼎鼎大名,她還膽敢對他那麼失敬?
  「你們那麼招搖,誰會不知道呢?」她笑著道:「卓樂,你們不覺得你們該收斂收斂囂張的氣焰嗎?我聽聞你們的成員還曾與美國FBI的幹員對上,這似乎不是善良公民該做的事。」
  「你不是也一樣嗎,在我的游輪上工作,卻一點都不將我放在眼裡,對我極盡能事的頂撞,你不囂張?」卓樂嗤笑質疑。
  「原來你那麼會記恨。」宛秦眼中盈著笑意,「我倒想知道你的故事,一個中國人在海外發跡的傳奇,很有冒險的味道。」
  她對冒險故事和海洋最感興趣了,日後也打算撰寫關於這方面的文學書籍,卓樂是個很好的題材。
  「沒你想的那麼刺激。」他眼中升起一股自我嘲解,「十方烈焰不過是十個在東方沒人要的孤兒,輾轉被人收養來到海外罷了。」
  「這麼輕描淡寫?」她揚揚眉梢。
  她在極光一號上聽過卓樂無數傳說,也聽聞十方烈焰許多故事,什麼成員之一的「日冕」娶了紅遍海內外的中國影后沐若霏,還有「虹霓」的親密女伴是當世赫赫有名的神偷「男爵」,他們的「晝夜」褚全真連死人都能救活,又例如「日焰」的女朋友是香江黑道「程幫」的現任幫主……
  哇,這麼多傳奇故事、然而卓樂卻小器的一樣都不告訴她。
  「信不信由你。」卓樂淡淡地道:「童年時的一場山林大火,讓我和其他九個小男孩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親人,之後,我們被一位好心的異國博士給收養,如此而已。」
  「我知道,葛羅素博士。」這也是她聽來的。
  卓樂哼的一聲,「看來我游輪上的員工很多嘴。」
  他知道他的員工茶餘飯後的最大興趣就是談論他,以及談論十方烈焰,而且樂此不疲。
  「他們是對你這位英俊的大老闆很好奇。」
  他瞇了瞇眼,「你居然會稱讚我?」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一直認為她天生是來貶低他的,一開口針對他,總是沒有好話。
  「哦,我還漏了一句。」宛秦笑了笑,「英俊,但傲慢。」
  他垮下臉,「我早就知道你不會有好話,像你這種不討人喜歡的女孩,一定沒有半個追求者吧。」
  他不由自主的立即開口還擊她,否則他就會屈居下風。
  「那你就錯了。」她驕傲地昂起下巴,「我在柏克萊大學的追求者才多哩,上至教授,下至學弟。」
  他真是太傲了,以為全世界只有他卓樂有一羅筐的女人等著投懷送抱?
  「柏克萊大學?」他懷疑的看了她一眼,「你是那裡的學生嗎?」
  既有如此高的學歷,何必來屈就一名小小的游輪侍應生?她有病啊?
  「我喜歡海,所以我來了。」宛秦又看出他的想法了,「卓老闆,別用你的價值觀來評定別人,我認為用興趣來選擇工作才是正常的,也才能樂在其中。」
  愛海的柏克萊大學生——
  他印象中似乎看過這一篇報導,內容是講一名狂愛海洋的柏克萊大學天才少女,有無數的教授學者想網羅她,然而她每年的寒暑假卻都跑去游輪上工作,換取擁抱海洋的時光。
  他突然仔細看著她。
  沒錯,這輪廓正是他在報導裡看到的照片,只不過當時那張照片裡的她留著披肩長髮,現在則剪短了些。
  這樣一個出色的女孩,難怪她的傲氣絲毫不遜於他了。
  他記得報導上說她還擁有心理醫師的資格,出身馬來西亞的華裔首富之家,自小在禮教與儀態的培訓之中長大……
  咦?奇怪了,不像呀,她哪一點像在禮教中長大的樣子?而且也一點儀態都沒有……
  「你幹麼那麼詭異的看著我?」宛秦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卓樂突然微微笑了,「沒什麼。」
  他竟有種窺得她秘密的快樂,還可以肆無忌憚的一直在心裡損她,真是愉快呀。
  但是這種事情千萬不能讓方雅浦那些個好事的傢伙知道,否則他卓樂傲然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羽山 於 2007-05-30 18:4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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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卓樂與宛秦一整晚拉拉雜雜的閒扯至夜半,最後兩人困極,才在不知不覺中睡去。隔天,他們直睡到中午才在刺眼的陽光照射下醒來。
  「又是一天的開始。」宛秦伸伸懶腰,跑去用清澈的泉水洗了臉,拍拍被陽光照紅了的臉頰。
  「那又怎麼樣?」卓樂一邊漱口,一邊用十分平板的聲音不屑地反問她。
  反正這個島就那麼一丁點大,想也知道不會有什麼驚喜等著他們。
  宛秦轉動她清亮的明眸道:「或許我們會發現野鴿、野兔,或是山雞、野菇什麼的。」
  卓樂嗤之以鼻,「你怎麼不說還有烤肉醬?」
  她真是異想天開了,這只是個小島,汪洋中的一座島,她以為這是山林呀?他們能有水洗澡就不錯了。
  「好呀,萬一被我找到了,你就不要吃。」她挑釁地說。
  這個人真是太古板了,一點創意都沒有,她也知道小島不可能有那些東西,她的假設只是在增加探險的樂趣嘛,他偏要潑她冷水。
  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我不會吃的,你全獨佔也無妨,反正你瘦得像鐵板,再不補一補,我怕別人會以為你只有十二歲。」
  他這當然是刻意貶損她的,他抱過她三個晚上,知道她身材標準得很,女人該有的特徵她都有了,而且她發育得很健康、很成熟,一點都不輸給那些人高馬大的洋妞。
  「我知道你對我沒有興趣,所以你也不必刻意強調這一點。」說完,她撇撇唇往前走。
  卓樂瞪著她微怒的背影,誰說他對她沒有興趣了?他只不過是拉不下臉來而已……
  他們一前一後往小島裡頭走去,似乎最近才下過一場不小的雨,因此地面有些泥濘,不甚好走。
  「辛宛秦。」卓樂在背後叫她。
  「幹麼?」她沒好氣地哼了哼。
  他不是說她的身材只有十二歲嗎?那他還叫她幹麼?
  「不要走那麼快,你會跌倒……」
  卓樂話還沒說完,宛秦就立即滑了一跤,應驗了他的詛咒,險些滑下一個極為傾斜的坡道,幸好卓樂眼明手快拉住她。
  「看吧,我早就叫你不要走那麼快,滑倒了吧,你太粗心了。」他扶住她的腰,纖腰楚楚,引人遐思……見鬼,他在想什麼?無聊!
  宛秦痛得講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的腳踝一定扭傷了。
  看到她臉色發白的模樣,卓樂終於停止責備她。「怎麼啦?」他問得毫不溫柔。
  她抬起眼,眉心緊蹙著,「好痛。」
  他看著她,一股莫名其妙的憐惜,排山倒海般的升起,他突然順勢將她拉進懷裡。
  「對不起,你一定很痛,我不該一直責備你。」這幾句溫存款款的言語自然而然的從他口中吐出,他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議。
  對於卓樂遲來的歉意,宛秦錯愕,她又抬起眼看他,睜著她澄澈動人的大眼睛,「你在跟我道歉?」
  一向傲慢無禮的卓樂居然會向人道歉,還用那麼溫柔的語氣,奇怪,他在搞什麼鬼?耍她嗎?
  他也看著她,「沒錯,我在跟你道歉。」
  他們再這樣對望下去,難不保他會吻她。
  四目相交,卓樂以為他只是在想而已,然而他的頭已經俯了下去,他的唇也已經貼住了她的唇。
  他輕輕柔柔的啃著她的唇瓣,緩緩分開她的唇,濕潤的舌竄進了她口中,用她難以置信的溫柔吻她。
  她剎那之間遺忘了腳踩的痛,沉醉在他的吻裡。
  生平第一次和男人接吻,她從不知道自己也有揮身細胞都盈滿了愛意的感覺,這座荒蕪的小島突然變得燦爛起來。
  卓樂手指的力道加深了,他將她擁得更緊,也吻得更加深入。
  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女人,然而與她唇齒相接的感覺卻令他興奮無比,這滋味,甜蜜得教他屏息,熱力正由他體內散開來。
  他們擁吻了良久,等到這個長吻終於結束時,卓樂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似乎太過留戀她唇上的芬芳了,而且,他吻她似乎也沒經過她的同意呵。
  意識到這點,他的手很快的離開她迷人的腰際,他們火熱的身體分開之後,他看到她晶亮的眼睛、微微燒紅的臉頰,以及迷惘又迷醉的神態。
  該死!他吻了她。
  「對不起。」這是他今天的第二次道歉,吐出這三個字後,他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覺得心情糟透了。
  他們臉孔的距離只有幾寸,從火熱的柔情蜜意中被拉回現實,她蹙起眉心,直視著卓樂的眼。
  「對不起什麼?」難道他在為這個吻道歉?他們不是兩情相悅的嗎?何來歉意之說?
  她擰起了眉。
  她知道了,除非他不想吻她,剛剛只是一時的情境使然,所以他糟糕的吻了她,現在則忙不迭來道歉了。
  卓樂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我沒經過你同意就吻了你。」
  一千個該死!他厭惡他們之間的這種對話。
  聽到他的回話,宛秦語氣僵硬了起來,她硬邦邦地說:「如果你是在為這個吻道歉的話,那麼不客氣,你高興就好,我不會介意的。」
  他的道歉非但沒有令她愉悅,反而讓她火大得要命。
  該死的卓樂!如果他要道歉,他就不要吻她,如果他吻了她,那麼他就不要道歉!
  「你真的不介意?」他很難想像她會那麼大方。
  「說了不介意就不介意,不要再問了!」她一個使勁,惱怒地推開他。
  倏然間,卓樂站立不穩滑下了坡道。
  「看你做的好事!」他渾身都是泥濘,滑稽又可笑,「拉我上去!」他對她大吼。
  她聽若未聞,頭也不回,大步的往另一個方向走。
  她才不要拉他上來呢,任由他自生自滅吧,誰教這傢伙這麼惡劣,莫名其妙吻了她又來道歉,一個不懂得女孩子心理的笨瓜!
  看著宛秦走遠,卓樂簡直難以相信。
  她竟然會丟下他?她竟然會丟下他!
  「辛宛秦!」
  卓樂咬牙切齒的從坡道爬上來,他很狼狽,非常非常狼狽,他也很憤怒,非常非常憤怒。
  「該死的辛宛秦!」他咒詛著,拖著泥濘一路走。
  見鬼!他卓樂有生以來從沒如此遜過,非但莫名其妙的飄流到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島來,還被個女人給推到爛泥堆裡去,他是撞什麼霉運了?老天竟會對他這麼苛刻?
  他邊走邊謾罵,找遍整座小島,終於在樹蔭下找到闔眼休息的宛秦。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傢伙,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他立即尖銳地質問她,非要她給他一個交代不可。
  剛剛他在泥堆裡生死未卜,她居然還有心情在這裡睡覺?她的心肝給蛇蠍吞了嗎?這樣無情無義的。
  宛秦慢條斯理的睜開眼,她撇撇唇,揚揚眉梢,「我為什麼不能丟下你,你跟我又沒有什麼關係。」
  「是你把我推下坡道的!」他像頭憤怒的公牛般跳腳。
  她挑挑眉,漫不經心地說:「是你自己不小心,沒理由怪我。」
  她知道卓樂有多生氣,她就是存心要挑起他的憤怒,反正他也在吻了她之後把她弄得那麼火,她只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卓樂鐵青著臉,「好,那麼我也要讓你嘗嘗不小心的滋味。」
  她既然敢講那麼賴皮的話,就不要怪他也對她無賴。
  說著,他拉起她,並硬拖著她走。
  「放手!」她拚命掙扎,「你要拉我去哪裡?」
  「推你下坡道!」他答得簡潔。
  她讓他一身污泥,他也要讓她沒有乾淨的衣服穿,要髒大家一起髒嘛,他才不要讓她得逞。
  「我不去!」她抵死不從,他休想讓她跟他一樣滑稽,在海上飄流也就罷了,她可不想髒兮兮的飄流。
  一個用力往前拖,一個拚命往後退,兩人展開一場互不退讓的拉鋸戰,但卓樂是男人,他的力氣畢竟比較大,很快的,宛秦明顯就要輸在力氣上。
  「你放手,我的手好痛!」她原不想向他示弱的,可是她的手真的痛極了,他拉的那麼用力,真要把她的手拉斷了。
  「要我放手,等我到了坡道旁再說。」一想到可以懲罰她,他手掌的力氣更大了。
  「放手、放手!」她想掙脫卓樂的手掌,但他把她扣得死緊,她絲毫不得動彈,只能拚命立在原地不動。
  卓樂嗤笑一聲,「你故意站著不走也沒用,我不會放手的。」
  卓樂用力一扯想將她拉走,但是剎時間,宛秦的臉色發白了,她痛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卓樂這才感到事態似乎嚴重了。
  他的眉毛皺了起來,「你……」他頓了頓,「你沒事吧?」
  她痛的冷汗直流,「我的手……我的手臂脫臼了。」
  她臉色白得嚇人,這不是偽裝可以裝出來的。
  「脫臼了?」卓樂的眉毛打結了。
  見鬼,他的力氣有那麼大嗎?大到可以把一個人的手拉到脫臼?他又不是阿諾,更不是藍博。
  可是,辛宛秦那一額頭的汗和一臉痛苦難當的樣子又不像假裝的,她那模樣……平心而論,那模樣還滿叫人憐愛的。
  「你很痛啊?」他明明理虧,卻又硬要擺出一副他是大爺的問話法。
  「廢話!」她不滿地回答。
  卓樂撇撇唇,「好吧,算是我的錯,你不要哭了。」
  女人就是好哭,這點小痛也忍不了,難怪不能成大器,放眼天下,放眼古今,哪一件大事不是男人完成的,女人就是沒能耐嘛……
  淚眼婆娑中,宛秦瞪了他一眼,「卓樂,我希望你下地獄!」
  這麼不負責任的話都講得出口,誰托付他終身,誰就倒楣!幸好她不會是那個倒楣鬼。
  「你——」
  太惡毒的詛咒了,他原想馬上還擊她的,但是看到她一臉淚痕的樣子,再想到她的手臂因他而脫臼了,他就硬生生地將反擊的話吞了回去。
  他牽牽嘴角,道:「都已經跟你道歉了,不然你還想要怎麼樣?」
  饒是道歉,他的口吻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絲毫感覺不到他的誠意在哪裡。
  「你該死……」她的眉心糾結了起來,痛得無法跟他計較。
  「好吧,好吧,我看看你傷的如何。」卓樂小心翼翼地牽起她的手臂察看傷勢,腦袋裡擠命回想關於脫臼的常識。
  哈,原來辛宛秦也是個需要別人照顧的女人嘛,他還以為她很強哩,平常的驕傲和銳氣都是裝出來的吧,這下子可無所遁形了吧。
  「你走開!」她抽回自己的手,一個用力過猛之下,她痛得更厲害,淚珠也滾得更凶了。
  「你看吧,誰教你要隨便亂動。」
  宛秦倒抽了口冷氣,臉色慘白,「都是你害的……」她怒目瞪著他,在死在這個島上之前,她大概會先變成獨臂人。
  「我已經向你道歉了嘛,不然還要怎麼樣?」他傲慢地說。
  宛秦忍不住秀眉微挑,淚水一逕滑下,「你這就叫做道歉嗎?」
  卓樂將眼前的淚人兒擁進懷裡,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嚨道:「辛宛秦,都是我的不好與不對,你不要哭了。」
  她蹙緊著眉心,痛的有口難辯。
  又不是她喜歡哭,她是痛得不得已才流下眼淚,他以為她那麼軟弱沒用嗎?才不是哩。
  「你再哭,我要吻你了。」卓樂威脅她,但見她仍舊淚水不止,他倏然堵住她的唇,熱辣辣地吻了她。
  宛秦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著,瞬間,她遺忘了落淚,只一心一意感受著他猛烈的吻。
  一吻終了,他摟著她腰際,端詳著她,「不哭了?那我就一直吻著你好了,以免你再哭。」
  卓樂又貼住了她的唇,他的舌尖滑進了她唇中,翻攪著她的舌,意猶未盡的吻她。
  熱吻持續了良久,他把她吻得喘不過氣來,也吻得她渾身火熱無比,兩人的慾望都一觸即發。
  她稍稍推開他,讓兩人的唇分開,慾望暫時得以澆息。
  她是個高知識分子,當然知道再這麼吻下去是危險的,卓樂是個英俊又有魅力的男人,即使渾身都是污泥,還是教人很難抗拒。
  「不要碰我啦。」宛秦用言語排斥他,但沒有撥開他的手,一任他摟著她的腰。
  「吻都吻過了,為什麼不能碰?」他的手游移在她的背脊,她女性的胴體教他心猿意馬。
  他們這否該叫「情定荒涼島」?嗯,挺不俗的名字,若把這個故事提供給莫東署,或許會拍出一部很賣座的電影來也說不定。
  「你——」她氣結。
  他笑了笑,又把她擁到胸前,低頭尋找她的嘴唇。
  一早,卓樂原本還在睡夢之中,他是被臉上那股濕濕滑滑的感覺弄醒的,這很明顯,有人在舔他,非但舔他的臉頰,還舔他的耳朵和頸子。
  睡意很快的飛走,卓樂在心裡愉悅的露出一抹笑意。
  原來宛秦這麼熱情,他真是太意外了。
  雖然他也很想要她,不過,他認為他們還是有夫妻之名,再來行夫妻之實比較好,她既然出身名門,她的家族必定講究規矩,在婚前,她最好不要有受孕的可能性。
  「咳。」他清了清喉嚨,拍拍她手臂,試圖跟她說明,「咳!我想我們還是等以後結了婚再來做好了,現在暫時忍耐一下……」
  「幹麼啊?做什麼?」迷述糊糊被他拍醒,宛秦根本不解他在說什麼。
  卓樂一楞,他睜開眼,「不是你在舔我嗎?」
  咦?她根本沒在舔他嘛,她好端端的躺在他身邊,一看就知道睡眼惺忪,還沒醒過來的樣子。
  「舔?」她露出一個「你變態啊」的表情,敬謝不敏地往旁挪了一點,「我雖然同意跟你並排臥睡,但我沒說我要舔你。」
  哇,這麼強烈的性暗示,卓樂好像很喜歡她似的。
  卓樂皺起眉,「你不要誤會,剛剛明明就有人在舔我,難道這個島上除了你跟我之外,還有第三個人?」
  他早該知道以她的個性根本不可能做那麼風騷的事,他真是見鬼了,思春思瘋了,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
  她揚起眉梢,一本正經地說:「卓樂,你是不是禁慾太久了,所以思想變得骯髒了……」
  驟然的,一隻白色的小動物跳了出來。
  「曼哈頓!」卓樂驚喜交集,驀然坐起。
  曼哈頓活蹦亂跳的在他旁邊打轉,見到睽違數十天的主人,它熱情的在他身上又鑽又舔。
  「我們得救了。」宛秦露出開心的笑容,經過這次落難,她想,以後她對大海的狂熱會打折,畢竟這片美麗的海洋差點要了她的命哪。
  「卓爺!」鐵鷗帶著一大群黑衣男子奔了過來,他向來無表情的面孔首度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們總算來了。」卓樂緩緩地點了點頭,但他的聲調中並無嘉獎之意,反倒是有幾分不滿的責備。
  鐵鷗自責道:「卓爺,我們來得太遲,讓你受苦了。」
  卓樂哼了哼,「回去吧,我這身見不得人的髒衣物也該換掉了。」
  「是。」
  他牽著宛秦,曼哈頓跳到他肩頭,鐵鷗引領著他們前行,那干黑衣男子壓後保護跟隨。
  目的地到了,晴空萬里,一艘華美的游輪正停在海面上等候著。
  宛秦驚訝的看著極光一號重現她眼前,她以為極光一號已經沉沒了,沒想到它居然絲毫無損?
  那天荒亂的逃難情形恍如一場夢,一場未曾發生過的夢,而整個夢境中,就只有她與卓樂狼狽落難的事是真的。
  當然,有此想法的不止只有她,還有卓樂。
  卓樂半瞇起眼睛,一股詭譎的感覺湧上他心頭。
  極光一號沒有沉?
  那麼那天他幹麼逃得那麼急?匆匆就搭上那艘不按牌理出牌,完全航錯方向的見鬼救生艇呢?莫非這當中有什麼古怪?是什麼人想置他於死地嗎?
  「卓爺,游輪沒有沉。」鐵鷗斂聲道。
  卓樂抬起下額,「你會給我一個交代。」他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他肯定要一個交代,也肯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鐵鷗躬身,「是,卓爺。」
  「來吧,宛秦。」
  卓樂不再理睬旁人了,他牽起宛秦的手登上游輪,親密之情流露無遺。

羽山 於 2007-05-30 18:5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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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加拿大 渥太華
  這是一個美麗清幽的城市,綠草如茵,森林茂密,湖沼、公園與草地,風光如畫,適合各項泛舟、打獵、釣魚、河上溜冰、山坡滑雪等等的活動,百花似錦,宛如仙境。
  深夜,卓樂一行人回到他位於麗都運河畔的住宅——一棟極為典雅的哥德式建築。
  在卓宅前,廣達一百畝的花園裡,放眼望去,燈光掩映下是一大片搖曳生姿的鬱金香花海,噴泉旁聳立了幾座白色的藝術雕刻,小巧的湖泊上,白鵝悠遊於其中,燈光照射於噴泉上,更見華美。
  卓樂一路上一直緊緊牽著宛秦的手,直牽到卓宅前都沒放過,因此,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也都感覺到卓樂微妙的變化。
  「卓爺!」卓宅的管家杜魯看到海難失蹤多時的主人回家,簡直欣喜若狂。
  卓宅主建築的氣派褐紅大門敞開了,一干僕傭立即迎了出來,他們不善言辭,但喜悅都展現在臉上了。
  在這些僕傭的心目中,卓樂是個不常表達其善意,但卻是個非常大方、對他們的福利從不吝嗇的好主人。
  自從卓樂在極光一號上發生海難,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之後,他們每個人都寢食難安,天天祈禱主人能平安歸來。
  而如今,他們的主人終於回來了,這怎不教他們歡欣莫名呢?
  「杜魯,帶辛小姐去客房休息,她手腳扭傷了,請醫生來。」卓樂吩咐,他轉頭對宛秦道:「你先去梳洗休息,讓醫生幫你檢查傷勢。」
  宛秦不是個不識大體的女孩子,她明白卓樂要向他的手下詢問關於海難之事,因此她順從的點了點頭。
  「是的。」杜魯滿面笑容,帶著主人的貴客上樓去了。
  「卓爺,你——」銀鯨聽到消息趕到客廳,他滿臉的不可思議與訝然,內心波濤洶湧。
  「到書房說吧。」卓樂率先走在前面,鐵鷗與銀鯨隨後跟上。
  三人上了二樓,一推開書房的門,卓樂一楞。
  「晦,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句話果然沒錯,一段共患難的情緣,真是教我們艷羨呀。」方雅浦笑嘻嘻地跟卓樂打招呼。
  卓樂挑挑眉,「你們怎麼來了?」
  室內,莫東署、丁維巖、衛天頤、楚克、鐘潛都在,他們圍著圓桌而坐,桌上擺著他們每個人慣常喝的酒,看來,他們已經待在這裡有好一段時間了。
  鐘潛哼了哼道:「還不是你這傢伙,好端端的莫名其妙在海上失蹤,我們能不來嗎?」
  莫東署扯開一記笑容,「親愛的兄弟,十方烈焰少了極光的光環怎麼行呢?我們當然要來關心你的消息。」
  「就算你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不通知我們,我們也會知道你遇到海難之事。」衛天頤啜了口伏特加,懶洋洋地道。
  十方烈焰神通何其廣大,尤其「光速」靳士廉又擁有全球一流的網路系統,任何消息休想掩過他們的耳目。
  「況且憂心如焚的鐵鷗已經通知我們了。」楚克輕鬆地道,渾然不覺得他自己在陷害鐵鷗。
  當然,鐵鷗已經皺起眉頭,他沒想到這位傲視群倫的軍火大王會出賣他。
  「怎麼會發生這次海難?」丁維巖關心地問。
  方雅浦的俊容露出笑意,痞痞地插話道:「哎呀,怎麼發生海難已經不重要了,還是快點告訴我們怎麼發生感情比較重要。」
  「極光」卓樂對女人向來很挑剔的,能接近他身旁的雌性動物就只有那只趾高氣昂的曼哈頓而已,他真的、真的很難想像卓樂與女人相親相愛是什麼德行。
  「你管人家是怎麼發生感情的,反正又不是跟你發生感情,你那麼樂於麼?」鐘潛與方雅浦抬槓起來。
  自從他的勁雨三天兩頭就往方雅浦的古董店跑之後,他發覺自己變得小裡小器的,很會找方痞子的碴。
  一絲難以言喻的感動染上卓樂心頭,他向來不喜歡陸地,因此極少出現於十方烈焰的聚會中,平時,都是他們到海上探望他兼度假,然而這份情誼絲毫沒有因為如此而消滅。
  「嘿,他感動了。」龍頭老大莫東署搓了搓下巴,勾勒起淡淡淺笑,下了個結論。
  聞言,卓樂硬生生的板起臉,維持他極光的傲慢。「你們別用關心我海難這招,在我這裡白吃白喝。」他撇撇唇道。
  「說到海難,這到底是哪個缺德鬼幹的?」方雅浦說完,突然露出一抹奸笑。「不過老天待你真是不薄,落難還派個美女給你,你呀,真是太幸福啦,孤男寡女在荒島上會發生什麼事,這就不必告訴我們了,我們運用我們的想像力就行啦。」
  「你的思想永遠是這麼邪惡。」鐘潛鄙視他。
  方雅浦不以為件,反而自若地微笑,「我覺得我一點都不邪惡,難道你跟你的程幫主沒有那個嗎?哇,那你太不正常了。」
  這兩個人又鬥起嘴來,衛天頤逕自挑眉道:「海難一定是聯邦調查局干的,上回炸掉他們的五角大廈,那些無用之徒一直懷恨在心。」
  「也有可能是俄羅斯政府的陰謀。」丁維巖沉聲道:「大家都知道,俄羅斯政府對義父那份可以製造秘密武器的資料一直很覬覦。」
  「樂,你的極光一號上,一定有內奸。」楚克瞳仁閃動著,「只有親近你的人,才會知道你保管著義父二分之一的資料,旁人都以為那份資料全在永身上。」
  他們的義父葛羅素博士定居在埃及開羅,負責照顧他的是十方烈焰的「日珥」辜永奇,以及他們十人的義妹康奏兒。
  絕大部分對那份資料有企圖心的人都認為資料一定全在辜永奇身上,因此他頻遭狙擊,幾乎沒有寧日。
  莫東署點起一根煙,似笑非笑的眼光往鐵鷗與銀鯨身上飄去,「克,你的意思是,你懷疑這兩位仁兄嗎?」
  「不會是他們。」卓樂毫不猶豫地說。
  方雅浦泛起玩味地笑,「廢話,我們當然知道不會是他們,鐵鷗和銀鯨嘛,熟得很。」
  「媽的,那會是誰?」鐘潛最按捺不住性子。
  「這點有待探究。」丁維巖雖然不是十方烈焰之首,但他最穩重,凡事也最為細心。
  「對嘛,稍安勿躁,遲早會水落石出的。」方雅浦笑笑,「倒是現在大伙都餓了吧?樂,招待我們飽餐一頓不算過分吧。」
  「不算。」卓樂臉部沒什麼表情,他早就知道痞子對敲竹槓最在行。
  方雅浦續道:「那麼,就順便請那位落難佳人一道出來用餐吧。」他講得輕鬆自在,彷彿這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一樣。
  「不要。」卓樂直截了當的拒絕,他才不要讓他們見到宛秦哩,若是如此,他們義父可能明天就會打電話來「關心關心」他了。
  「哎呀,你真是太小器了,跟潛一模二樣。」方雅浦笑嘻嘻地抱怨,不過他早就知道卓樂不可能讓他們見著他的新歡,那傢伙,很扭捏的。
  莫名其妙中招,鐘潛甚為不滿,「我哪裡小器了?你說說看,是誰讓你無論任何時刻都有頭等艙可坐的?」
  「當然是你嘍。」方雅浦笑得很狗腿,「潛,其實我覺得你再小器也小器不過皇家卓氏游輪公司的大老闆。」他揚揚眉梢,續道:「這個消息你知道吧,他居然把女朋友藏起來,也不讓他親比手足的兄弟們見見,好過分哪這個人。」
  「樂,就請辛小姐一道用餐吧。」丁維巖微笑道。
  卓樂撇撇唇,終於點頭了。
  卓樂傳令準備開席宴客,這一晚,卓宅燈火通明。
  香噴噴的香精和按摩浴缸洗淨辛宛秦十幾天來的疲憊,躺在蓄滿熱水的舒服浴缸中,她忍不住吁了口氣。
  比起荒島,這裡像是天堂,她開始覺得每個人都該嘗嘗在海上飄流的苦難滋味,才會珍惜身邊現有的物資。
  沐浴後,她穿上浴袍,開始參觀房間。
  她發現卓樂真的很富有,非但房裡牆上的名畫都是真品,且所有傢俬竟然都是法國古董級的珍藏品,其奢華的程度,可比貴族。
  叩門聲響起,在她回應之後,一名女傭走了進來。
  「小姐,這是卓爺為您準備的衣服。」她提著一隻大型的名店紙袋,裡頭是剛剛精品店才送來的衣物。
  「謝謝。」宛秦打開紙袋,想不到卓樂還挺細心的嘛,她正需要一套衣服,否則她只好一直穿著浴袍了。
  當她站在穿衣鏡前,換上那套銀灰色的美麗裙裝時,叩門聲又響起了,這回來的是卓宅的管家。
  管家杜魯笑盈盈地道:「小姐,卓爺請您下樓用餐。」
  對於卓樂帶回的這位美麗小姐,他們都樂觀其成,希望主人除了曼哈頓之外,身上偶爾也能飄出一點旖旎的女人香。
  宛秦點點頭,「那麼,麻煩你帶我去餐廳。」此時,她表現出來的完全是名門淑援的儀態。
  杜魯驚艷於梳洗變裝後的宛秦,她氣質優雅,談吐得宜,笑容親切,跟剛進門時的襤褸狼狽真是天壤之別。
  宛秦隨杜魯來到卓宅的餐廳。席上,除了卓樂與隨侍他兩旁的鐵鷗、銀鯨之外,全是她不認識的。
  「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太美了!太美了!」方雅浦笑盈盈的盯著宛秦看,「我是『虹霓』方雅浦,我在意大利有一家古董店,如果你喜歡古董的話,我可以為你歇業一天,讓你盡情把賞古董。」
  「如果你對古董沒興趣,那麼,或許你對拍片會有興趣。」莫東署遞出他的名片,他露出一個微笑,「『日冕』莫東署,好萊塢最大的影業公司就是我的,我可以讓你登上國際巨星的寶座,只要你願意跟我簽約,一切好商量。」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卓樂板著臉。
  他就知道不該讓他們見宛秦,見了就不會有好事,這下好了吧。
  「對,太不像話了。」鐘潛立刻幫腔,他深有同感也深受其害,當初這兩個傢伙初認識勁雨時,也是這副讒樣,看了就討厭。
  宛秦微微一笑,「我對古董很有興趣,對於當上國際巨星,我雖然沒有興趣,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想參觀參觀好萊塢拍片的片場。」
  「沒有問題!」莫東署與方雅浦異口同聲地說,服務美女他們最樂意了。
  「哦,對了,宛秦,若你想到拉斯維加斯免費食宿加爛賭,可以找這位賭王衛,他擁有世界上賭金最大的賭場。」方雅浦開始陷害別人。
  衛天頤皺起眉毛,「你很會利用別人的資源呵。」
  「哪裡。」方雅浦皮皮的笑,「哦,對了,你有仇人嗎?如果想買便宜的軍火,我建議你找這個軍火大王就沒錯了。」
  隨著方雅浦的介紹詞,宛秦把眼光調到楚克身上。
  「很高興認識你,我是『真火』,楚克。」楚克微微一笑,風度翩翩地與宛秦握手。
  方雅浦興致勃勃續道:「親愛的宛秦,如果你……」
  不等方雅浦說完,鐘潛自己開口,他哼道:「你是不是要她來找我搭免費的飛機?」
  他大瞭解方雅浦了,他完全是用「別人的錢嘛,盡量花沒關係」那一招。
  「那你就錯怪我了,潛。」方雅浦送出一抹笑容,「我是問宛秦想不想去德國參觀,要維巖當她的嚮導嘍。」
  丁維巖對宛秦微微一笑,「我姓丁,丁維巖。」
  他看著宛秦,清麗的她,和卓樂確實是一對金童玉女。
  認識席上所有的人後,宛秦盈著笑意道:「我是辛宛秦,我沒有製片場,沒有古董店,也沒有航空公司和火藥庫,但若是你們經過馬來西亞,我可以略盡地主之誼,請大家吃頓便飯。」
  「宛秦,有你這句話,我們一定去打擾。」方雅浦立即接口。
  「我也一定歡迎各位。」宛秦笑道。
  佳餚陸續送了上來,今晚他們享用的是傳統的法國料理,她突然想到,雖然和卓樂認識這麼久了,這還是她與卓樂第一次正式的在餐桌上用餐。
  卓樂板著臉看她與他的夥伴們相談甚歡,尤其是那個雅痞和大製片家,他們慇勤得太過分了。
  她很耀眼,很美麗,也很動人,所以有追求者也是尋常的事,但他就是看不慣她和別的男人那麼談得來,就算那些男人都是他的兄弟也一樣,他仍舊感到不甚舒服。
  那麼,他算是很在乎她嘍?
  不,不至於吧,他們才相識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真正密集相處不過只有十幾天,就算是愛情,也不會來的如此狂。
  他現在認為,他與她在小島上的那些吻,不過是太無聊的後果,現在他們已經回來了,他們感情還能繼續嗎?
  他是極光,他是卓樂,縱然她的家世與他匹配得上,但她不是溫馴女子就是個鐵錚錚的事實,而看樣子,她根本不可能為了他改變脾性。
  他們似乎該好好談一談了。
  「前年我在死海西岸的山地,差點命喪沙漠。」楚克啜了口加冰的白蘭地,接著說:「我駕的吉普車拋錨了,水已經喝盡,金黃色的太陽又毒辣的照射著我,斷垣殘壁中,一個救兵都沒有,此時,有一……」
  楚克敘述的能力很強,而宛秦也聽得很專注,這是卓宅二樓起居室的美麗露台,夜風舒爽,他們一個講一個聽,已經一個多鐘頭了。
  卓樂找到宛秦的時候,看到的就這幅畫面,她臉上洋溢著一片讚歎之情,聽得津津有味。
  「原來你們在這裡。」卓樂加入宛秦與楚克中間,哼,看他們一副融洽得不得了的樣子,一定是相談甚歡。
  宛秦抬眼,她揚揚眉梢,「有事嗎?」
  她喜歡聽楚克的冒險故事,他豐富有趣的見聞滿足了她向來也喜歡挑戰的心,尤其他幾乎世界各國都去過了,遊歷故事說也說不完。
  「是沒什麼事。」卓樂淡淡地哼了哼。
  楚克一笑,「你們聊聊,我和維巖、雅浦約好了要去酒吧。」
  他是非常善於察言觀色的,而樂不悅的面色又那麼明顯,他當然看得出來樂在不高興嘍。
  楚克識趣地走後,卓樂立刻挑起眉說:「楚克已經有女伴了,你最好跟他保持距離。」
  她皺了皺眉毛,不喜歡他這種語氣,「我跟楚克只是在聊天,你想到哪裡去了?」
  卓樂瞇起眼睛看著她,「聊天需要靠那麼近,需要一臉崇拜的樣子嗎?」她那副樣子,分明是把楚克當偶像嘛。
  「你不可理喻,卓樂。」宛秦起身想走。
  才回到陸地上來,她不想跟他做無謂的爭吵。
  他拉住她的手,語氣酸了起來,「你喜歡楚克對不對?只要是女人都很難抗拒楚克的魅力。」
  她嗤笑,「我覺得你很無聊。」
  為什麼他會以為她喜歡上楚克?難道他們在小島的定情之吻是假的嗎?抑或,那些吻根本只是一時的無聊孤寂所導致?
  卓樂扣著她的手腕不放,「你還沒回答我。」
  她在閃避他的問題,如果她對楚克不心動,她何必顧左右而言他,不敢直接回答他呢?
  宛秦抬了抬下巴,「卓樂,你似乎管不著我,而且,我也不習慣回答無意義的問題。」
  「辛宛秦,你好狡猾。」
  他將她拉進懷裡,出其不意的吻住她的唇,她柔軟的唇瓣被他濕潤的舌侵入了,緊繃的心像快斷的弦。
  他吻得又凶又猛,吻沒兩分鐘,他就被她給用力推開了。
  「你說我狡猾,你最好說清楚!」她瞪著他,他根本就是喜怒無常嘛,翻臉比翻書還快,晚上回來時還好好的,現在卻變得如此野蠻又如此莫名其妙,教人難以捉摸。
  卓樂的語氣硬了起來,「你原本就很狡猾,在小島上時,你只有我,因此肯獻吻予我,現在回來了,你又胡亂對別的男人動心,這不是狡猾嗎?」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很無聊耶,她只不過和楚克在聊天罷了,何必扣一頂那麼大的—帽子給她。
  她迎視著他醋意亂飛的目光,「說我狡猾,那麼你呢?你是否是真的喜歡我呢?」
  這也是她極想知道的,建立在落難時候的感情,怎麼說都很薄弱,環繞在卓樂身邊的女人那麼多,他吻她時究竟是存了什麼心?
  卓樂緊蹙著眉心不答,他不想回答。
  她點點頭,一臉的瞭然,「你不敢回答。我懂了,明天我就會離開這裡,就當做我們不曾認識過。」
  酸酸的感覺一下子衝到她咽喉處,她忍著,不對他認輸。
  她留戀他嗎?是的,她留戀他,非常留戀。
  她轉身要走,卓樂卻又一把拉住她。
  「你放手。」她的聲音低低啞啞的,她告訴自己,卓樂是個混蛋,他不珍惜的感情,她也樂的丟掉。
  「我喜歡你。」他低低地說,還有幾分惱怒與不甘心。
  見鬼!她要走就走,他幹麼向她示愛表白,難道他卓樂的生命中缺少她不行嗎?
  但確實,他確實是沒她不行,共同飄流的這些日子,他已經對她建立了某一程度上的依賴,無法抹滅了。
  「你喜歡我?」宛秦一臉的愕然。
  他居然會挽留她,她以為他會任由她走,她也以為他能接受的異性只有曼哈頓哩。
  「不要再問了行不行?」
  他惱怒地看著她,表白心跡令他不自在,如果她能閉嘴,那他會感激不盡。
  她笑了,「好,不問。」
  她征服了世界頂級游輪的主人了嗎?這倒是項最新的挑戰呵,不過,她挺喜歡的,喜歡這個高難度的挑戰。
  她的笑容燦爛,卓樂突然一陣心動,他堵住了她的唇,深深的給她一記長吻,又綿又密的長吻。
  星月掩映下,他們在露台上擁吻著,當然,他們絕不知道有幾個人頭正趴在樓上的露台上俯身偷看,且看得津津有味。
  「你們猜,他們待會會不會進房間?」方雅浦興致勃勃地問。
  「你管人家會不會進房間。」鐘潛啐。
  「大概會吧。」楚克微微笑答。
  他沒想到他會是那麼好用的催情劑,如果不是因為他,底下那兩個嘴硬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肯表露心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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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渥太華逗留數日後,莫東署等人便轉往茉優島探望褚全真和陸茉優去了,臨行前,他們慇勤的力邀宛秦與他們一道去,完全把卓樂當成透明人,氣煞他也。
  終於,卓宅歸於平靜了,卓樂好不容易可以和宛秦好好享用一頓早餐而不被打擾。
  「他們找你去茉優島?」卓樂撕了片吐司入口,故做漫不經心地問。
  在候機室裡等候登機時,他好像還看見方雅浦偷偷塞了張紙條給宛秦。
  哼哼,那傢伙,有了男爵還來搗亂,莫名其妙嘛,下回他若遇到男爵,一定要告訴她,讓她好好懲罰雅痞。
  「是呀。」宛秦吸了口咖啡,拿起刀叉吃火腿培根。
  「你想去?」他旁敲側擊。
  「不是特別想,也不是不想。」宛秦不置可否,她笑了笑,「雅浦告訴我,茉優島是人間仙境,有數不盡的美景可看,還有一對世上少見的癡情男女可參觀,不去,可惜了。」
  「雅浦?」卓樂不以為然的皺皺鼻子,叫那麼親熱幹麼?宛秦都還不曾只叫他的單名哩。
  「是呀,雅浦。」宛秦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我覺得他很有趣。」
  不只雅浦,她覺得十方烈焰的成員都對她很友善,他們說她還有些成員沒見著,她想,她會有機會的。
  卓樂撇撇唇,冷哼一聲,「方雅浦最會亂蓋了,你不能相信他。」
  奇怪,自從有了宛秦之後,怎麼他的好兄弟感覺上個個都變成了他的情敵,先有楚克,現在又是方雅浦。
  宛秦不以為意地道:「莫大哥也是這樣說,他叫我千萬不能相信雅浦,他說若我要去玩,找他就可以了,他可以帶我遊遍好萊塢和比佛利山莊,我想看什麼明星,他都可以辦到……」
  「你不能找他!」卓樂打斷她的敘述,他皺起眉毛,「還有誰叫你找他?楚克?還是鐘潛?」
  他知道向來持重沉穩的丁維巖不可能做這種事,而衛天頤有了宵宵之後,對別的女人也失去了興趣,他們兩個都不可能。
  「怎麼了?」宛秦訝然地抬起眼,他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兇惡,她說錯什麼了嗎?
  驀地,管家杜魯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卓爺。」他面有難色。
  「什麼事?」卓樂掃了他一眼。
  杜魯潤了潤唇,小心翼翼地道:「卓爺,有位中森小姐堅持一定要見您,她現在在前廳等候,怎麼樣都不肯走。」
  宛秦嗤笑一聲,「呵,你的舊愛找上門來了。」
  她已經自動把她自己歸類於新歡了。
  卓樂板著臉,「趕她出去,我不想見她。」
  宛秦挑起眉,直視著卓樂,「你為什麼不敢見中森耀子?」
  如果他對中森耀子沒有任何感覺,也應該大大方方的去與她見面才對,為什麼要趕走她?
  「我是不想,不是不敢。」卓樂冷硬地反駁。
  他為什麼要見中森耀子?見他卓樂是那麼簡單的事嗎?笑話,他又不是什麼出土文物,憑什麼想見他的人就見得著?
  「你心裡有鬼。」她倔強的紅唇抿了起來,很快有了結論。
  卓樂瞪了她一眼,怒意勃生地離開餐廳。
  中森耀子喜孜孜的端坐在沙發裡,自從聽聞卓樂平安歸來後,她就一心一意想來探望他,今天終於得償所願了。
  看見卓樂挺拔的身影出現,中森耀子立即撲上去。
  「哦,樂!」他真是太英俊、太出色了,就算要她終身追逐他,她也不會厭倦。
  「有什麼事嗎?」卓樂擺出一副冷冷的姿態,拒人於千里之外。
  中森耀子癡迷的望著他,「樂,我知道你在海難中失蹤,我真是擔心死了,我很關心你。」
  卓樂瞇了瞇眼,不耐的道:「那麼,你現在可以不必擔心了,我安然無恙,謝謝你的關心。」
  中森耀子忽而臉頰一紅,嬌意連連地道:「我們的關係非比尋常,我關心你也是應該的,何必說什麼謝字呢?」
  卓樂皺起眉心,她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呀?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休息了。」他下了個很明顯的逐客令,要是再叫他陪著這個花癡女,他情願選擇去海上飄流。
  中森耀子睜大她的美眸,「可是……可是現在才早上……」
  她才來而已,就要趕她走,他好不容易歷劫歸來,他們才剛重逢,她捨不得那麼快離開他呵。
  「早上不能休息嗎?」卓樂揚起眉,冷淡道。
  「當然可以!」中森耀子忙不迭的應和,她笑容殷切地道:「樂,為了慶祝你平安歸來,我為你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就在明天晚上,我邀請了許多達官貴人,席設優美的麗都酒店,你一定要來哦!」
  為了討樂歡心,要她花多少金錢與心血她都甘心,她想當卓夫人已經想瘋了,令生令世,她非要將美夢變成真不可。
  卓樂撇撇唇,他當然不會去什麼無聊死人的宴會,但為了此刻能擺脫黏人的中森耀子,他不置可否的抬抬下巴,但是沒說什麼。
  「那麼,就這麼說定嘍!」中森耀子雀躍無比。
  中森耀子滿臉光彩離去後,宛秦調侃地走了出來。
  「你跟她的關係怎麼非比尋常啦?」她揶揄他,看見中森耀子的纏勁,連她都怕了,何況是卓樂。
  「她瘋了。」他可是對中森耀子的德行不敢恭維。
  宛秦唇角挑起一抹微笑,「那麼,你一定不會去那個為你而舉辦的盛大宴會吧?」
  他斜揚起濃黑的劍眉,「當然。」這點是無庸置疑的。
  「為什麼不去?除非你心裡又有鬼。」她戲謔地說。
  她無意的戲謔卻激怒了他,他冷肅的眼投注在她身上,「我心裡沒有鬼,但我心裡有你,而你,就是這麼會激怒我!」
  他狠狠拉她入懷,堵住了她對他嘲諷個不停的紅唇,輕翻著她的舌根,執意佔有她的唇。
  熱吻來的狂也去的快,他只是在懲罰她罷了,沒多久就放開了她,但已吻得她的唇紅腫腫的。
  「去就去!」他賭氣般地撂話,離開了大廳。
  「好痛……」她輕撫著唇,看著卓樂氣極而去的高大背影,有點怔然。
  他,真的生氣了。
  麗都酒店
  大廳內高挑的木樑呈現出華麗感,大片落地玻璃窗外是美麗浪漫的港灣夜景,各色玫瑰插在大型瓷器置於各個角落,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玻璃窗外,綠葉與廳內的紅艷玫瑰相輝映,舉止優雅的服務生得體的穿梭在賓客間服務著,氣氛熱絡而融洽。
  這晚,中森耀子確實邀請了許多達官貴人,幾乎渥太華所有的紳士名流都到齊了。
  或許那些富商名賈不是衝著中森耀子而來,而是看在卓樂的面子上才出席的,是否基於這點雖不得而知,但,此時宴會是熱鬧極了,也氣派極了。
  中森耀子像個女主人般地周旋於賓客間,她欣喜地向每個人炫耀她與卓樂的關係,執意讓旁人誤會她就是卓氏游輪公司未來的女主人。
  「中森小姐,聽說這個宴會是你特地為卓氏游輪的卓先生而舉行的,這是真的嗎?」記者蜂擁來採訪她。
  中森耀子露出一記甜笑,「沒錯,我與卓先生在極光一號上相遇邂逅,我們一見鍾情,我特別為他平安歸來而開了這個派對。」
  「你真是有心哪,中森小姐。」記者們立即識趣的送上一頂高帽。
  「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罷了。」中森耀子優靜的柔柔微笑,「大家玩的盡興點,待會可要幫我和卓先生多拍幾張照片哦。」
  卓樂與宛秦相偕著進入宴會時,中森耀子眼尖地發現他們之後,迅速又愉快的飛向卓樂身邊。
  「樂,你來了!」中森耀子發揮她的纏功,她親暱的貼向卓樂,讓來採訪的媒體攝下他們親密合照的模樣。
  宛秦甚覺莞爾,她悄然掙脫卓樂的手,一個人到美味的長餐桌前取餐。
  食物的香味征服了她,反正宴會裡也沒人認識她,因此地大啖美食,吃得不亦樂乎。
  「吃夠了吧。」
  卓樂不滿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她抬眼看他,他的臉部顯出扭曲的線條。
  「中森耀子呢?」她張望他身後,沒看到那塊牛皮糖。
  卓樂板著臉,「警告你,別再在我面前提到這個名字。」
  她揚揚眉梢,調侃著,「你們相處得很愉快,不是嗎?我看見很多記者拍下你們的親密儷影,想必中森耀子會是個賢內助。」
  卓樂沒好氣地瞪著她,「你在吃醋嗎?是你自己說要來的。」
  如果不是她硬栽贓他心裡有鬼,他也不必來這裡活受罪,而她居然還有心情調侃他?
  卓樂不由分說的拉起她的手,一直將她拉到陽台的窗簾後才放開。
  宛秦蹙眉,「你幹什麼?」
  從餐桌到陽台,沿路他們已經引起很多人注意了,搞不好待會就有攝影記者追到陽台來。
  「我要回去!」卓樂直截了當的要求。
  宛秦微微一笑,「你的情緒智商很低耶。」
  卓樂挑起眉,「看來你並不在乎我被別的女人纏住。」
  她究竟重不重視他?剛剛中森耀子都已經快掛在他身上了,她居然還無動於衷,自顧自吃她自己的?
  「有女人糾纏,那只能證明你很有魅力。」她不以為意。
  卓樂臉色鐵青,「好吧,你會知道我的魅力有多大的。」
  他離去後,宛秦也從陽台回到會場,舞池裡響起了音樂聲,賓客們紛紛下池擁舞起來。
  她在會場梭巡一圈,也不見卓樂蹤影,不知道他到哪裡去了,該不會一氣之下回去了吧
  「宛秦!」
  一個挺拔的年輕男子大步朝她走近,他臉上掛著俊朗的笑容,見著她,他既是欣慰又是歡喜。
  看見來人,宛秦非常驚訝,「傑生!」
  盧傑生是她自小青梅竹馬長大的玩伴,他對她一直有愛意,她到美國求學後,他也跟著來,並且與她就讀同一所大學,對她十分有追求的誠意。
  盧傑生走近宛秦,他激動地握住她的雙手,「知道你發生海難後,我天天寢食難安。」
  宛秦微笑,「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傑生對她一片情長,歷時已經十多年了,她相信他確實會為了她而寢食難安。
  「你是怎麼獲救的?」他關切地問。
  在美國聽聞宛秦在極光一號上發生海難的消息後,他立即到卓氏游輪公司的駐美分部打聽消息,但卻一直沒有宛秦的下落,致使他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當他輾轉得到宛秦獲救的消息時,沒想到她居然沒有回美國,反而跟著卓氏游輪的幕後大老闆去渥太華。
  他從美國風塵僕僕地趕到握太華,親自造訪卓宅,然而卻又撲了個空,管家告訴他,宛秦隨他家主人參加宴會去了,因此他追到這裡來。
  宛秦扯扯嘴角,「這說來話長。」
  她一直知道傑生喜歡她,從小就知道,但她只當他是好哥兒們,好夥伴,至於談到愛這個字嘛,她很清楚她對傑生沒有。
  她很感激傑生對她的關心,但也僅止於此,更一步是不可能的了,尤其現在她又有了卓樂,她根本不會接受傑生的。
  「那就說給我聽。」盧傑生牽起她的手,找了個僻靜的角落位子,一副準備長談的樣子。
  宛秦從善如流的跟著盧傑生去,當不成情人,起碼他們還可以當朋友,她不會連當朋友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那傢伙是誰?
  卓樂將一切看在眼底,他告訴自己,白癡也看得出來那個男的喜歡宛秦,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喜歡。
  宛秦與那個男人在角落位子裡低頭說話,他們隅隅交談,不時抬頭看對方一下,眼波交流,狀似親熱,看來交情不凡。
  難道她早知道這個男人會來,所以堅持要來參加這個宴會,也堅持不半途離席嗎?
  對的,一定是這個樣子沒錯,否則哪有那麼巧的事?在這裡宛秦人生地不熟的,偏偏就可以遇到熟人。
  「樂,我們跳舞好嗎?」中森耀子又是一臉愛慕的接近卓樂,雖然她已經被卓樂拒絕N多次了,她仍是努力廝纏。
  反正她早就做好再一次碰釘子的準備,碰釘子又不會痛,多碰幾次也無妨,更何況對象是卓樂,他怎麼對她,她都會甘之如飴的。
  「嗯。」卓樂的眼光還落在宛秦與那名不明身份的男子身上,但他卻緩緩的點了下頭。
  中森耀子簡直不敢相信她自己的眼睛,出乎她意料之外,卓樂竟然點頭,首肯了她的邀舞!
  「哦,這真是太好了!」中森耀子眉飛色舞的露出興奮的笑容,她又驚又喜的將自己的纖纖玉手交給卓樂,兩人滑進了舞池。
  卓樂賭氣般的和中森耀子共舞了一曲又一曲,所有媒體都捕捉到了他們擁舞的身影,毋庸置疑的,這將成為明天報紙的頭條。
  中森耀子愉快的沉醉在卓樂的懷抱中,心滿意足的享受著媒體對她的寵愛,她渾然不覺擁著她的卓樂醋火沖天。
  卓樂擁著中森耀子,但他卻顯得心不在焉,一隻精銳的眼睛直往角落裡看。
  宛秦跟那個男人愈聊愈開心了,她一直笑意盈盈的,而那個男人則一直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顯得愛意深深。
  他的眼睛不悅地瞇了起來,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回程的途中,卓樂一語不發,而宛秦則是累得睡著了,這情形令卓樂又惱怒了起來。
  該死,難道她不知道她已經惹怒他了嗎?她居然還睡得著,睡得那麼沉,簡直不把他卓某人放在眼裡。
  回到卓宅,杜魯領著幾名女傭迎上來。
  「卓爺,小姐似乎睡得很熟,要不要讓她們幾個扶小姐回房?」杜魯詢問。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卓樂不假他人之手,親自將熟睡中的宛秦抱起,抱上二樓,抱進她的臥房之中。
  「唔……」她在他懷裡發出酣甜的囈語。
  卓樂皺起眉毛,她似乎喝了不少葡萄酒,薄有酒意,所以才睡得這麼沉。
  那個男人灌她酒喝嗎?她怎麼不懂得拒絕,像她這樣喝醉,若不是他陪同著,讓別人佔了便宜怎麼辦?
  他不滿地嘀咕著,傾身要將她放到床鋪上,但她卻不放手,一逕地攀住他頸子不放。
  她的臉頰嫣紅無比,卓樂忍不住吻了她。
  輕點紅唇不夠,他順勢壓上了她慵懶無力的嬌軀,與她雙雙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他再度找到了她的嘴唇,將自己急切的唇貼上去,一整晚的醋意與不滿都發洩在這一記吻裡,她依然睡得很熟,然而他卻己無法控制自己的慾望。
  他又撬開了她的唇,舌尖進入了她口中,與她唇齒相交。
  宛秦緊緊擁住他的頸子,回應著他的吻,回應得熱切無比,她的耳根、頸子、身體也隨之發熱。
  吻著,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在她玲瓏的曲線上摸索,隔著薄薄的衣料,她女性的美好他都感受到了。
  男人對女人有慾望是很正常的,他一再說服自己;他不該對她有邪念的,他也一再的說服他自己。
  終於,他拉開了宛秦洋裝的拉鏈,將她的洋裝褪至腰部,讓她的上半身完全展現在他眼前。
  她的身子悸動的顫了一下。
  他倒抽了口氣,她對他的魅惑力,城牆也擋不住,他要愛她,他想愛她,他更想佔有她!
  從尖尖的下巴到白皙優美的頸子,他親吻著宛秦的每一寸肌膚,他的唇舌在她身體膠著,他在她身上烙下屬於他極光的海洋氣息。
  當他的唇輕蓋上她著胸衣的蓓蕾時,她本能的發出了輕微的喘息聲。
  他一驚,驀然停止了動作。他臉色惱紅著,慾望與理智掙扎許久,最後他終於拉起她的洋裝,為她將衣服穿好。
  他不能在這時候侵犯她,此刻的她毫無反擊能力,也毫無拒絕他的機會,他該對她公平一點,否則她會恨他的。
  壓抑下熊熊燃燒的慾火,卓樂為她拉上被子。
  他擁著她而眠,就像在海上那三天一樣,只不過當時是他在為她取暖,而今,則是他戀著她的溫暖。
  

羽山 於 2007-05-30 18:5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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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早宛秦下樓用早餐時,卓樂已經早她一步坐在位子上了,看到她出現,他看也不看她一眼,面無表情地繼續用餐。
  宛秦狐疑地盯著他看,奇怪了,他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對她不理不睬的,說他今天早上特別驕傲嘛,又不像,說他彆扭和不自然倒是比較貼切。
  「早呀。」她拉開椅子坐下,率先開口和卓樂打招呼。
  昨天晚上她喝了太多葡萄酒,以至於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連自己是怎麼進房的都不知道。
  「早。」卓樂僵硬地回答。
  他們共眠了一夜,他一直擁著她,但她也一直沒有醒過來,直到破曉時分,他才先行離開她房間。
  她應該沒有發覺他抱了她一夜吧?她睡得那樣沉、那樣甜,其實他一度盼望她會在夜半醒來,那麼,他就會直接要求她……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要求她什麼呢?要求她獻身予他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是否代表著他要給她婚姻的承諾?
  他要佔有一個女人的身體,給她婚姻的承諾也是當然的。
  然,他害怕給她承諾嗎?確實,他是害怕的。
  長年在海上生活,他已經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女人的陪伴似乎是多餘的,他要將一個女人帶在身邊嗎?
  如果他不需要一個女人,那麼他就應該放宛秦自由,可是若他放她自由,她就會屬於別的男人,他不是很滿意這種感覺。
  他不要她屬於別的男人,她的唇只能讓他親吻,她的笑容只能為他綻放……
  瞬間,卓樂的眉頭蹙得更緊。
  奇怪,他怎麼發覺他自己很自私,很不講理,也很不仁道?自己不要的東西,又不許別人要,他向來自恃甚高的,這種卑劣的想法怎麼會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宛秦看了卓樂良久,確定他在沉思之後,她拿起餐盤上的小圓麵包丟向他,「喂,卓樂,你不要緊吧?」
  他撇撇唇,「你一定要這樣連名帶姓的叫我嗎?」
  她好笑地看著他,「不然要怎麼叫?學中森耀子那樣嗎?我叫不出口。」叫他樂……哦,她覺得肉麻。
  卓樂盯著她,挑了挑眉,「那麼,你又是怎麼叫昨天那個野男人的?」
  這個問題他從昨天憋到現在,總算是問出口了。
  「昨天的野男人?你指誰?」他總不會是在說他自己吧?
  「你心知肚明。」卓樂哼了一聲,「你昨天執意留在麗都酒店,就是為了等那個男人來,怪不得你怎麼樣都不肯走。」
  她知道卓樂說的是誰了,盧傑生,他看到她跟傑生在一起的樣子了。
  「信不信隨你,昨天那個只是我的朋友,一個老朋友而已,看到他出現,我也很意外。」她說的是實話,如果卓樂不信就算了。
  卓樂立刻嗤之以鼻,「只是朋友那麼簡單,那你會應酬他應酬得忘了我的存在?」
  「你不也和中森耀子跳舞跳得不亦樂乎嗎?」宛秦嘲諷地問。
  「原來你知道呀。」聞言,卓樂又哼哼兩聲,更不滿了,「我和別的女人整晚擁舞都無法引起你的注意,看來你心裡根本沒有我。」
  「我心裡沒有你?」她站了起來,瞪視著他,恨恨地說:「我心裡要是沒有你,昨天晚上我會讓你脫我衣服?」
  雖然她在車上睡著了,連誰送她進房的都不知道,但後來她被一陣熱吻給擾醒,她眼睛偷偷瞇開一條縫,偷吻她的人正是卓樂。
  如果她的心不是屬於他,當他輕解她羅衫時,她早就拒絕他了,哪會任他吻遍她的上半身。
  昨晚兩相纏綿廝磨之際,她是打定主意要將她的初夜與卓樂共度,但沒想到卓樂及時踩了煞車,還君子的只擁著她入眠,沒有更進一步的侵略。
  她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高興,她應該高興他是個有禮貌的紳士,但另一方面,他的及時停手卻讓她懷疑他對她的真心到底有幾分。
  正常的男人與他心愛的女人在一起時,又是在一張氣氛、時機都恰到好處的床上,不該是要血脈僨張,難以把持才對嗎?怎麼卓樂卻與別人相反,對著她卻無動於衷,她都半裸了,他居然還能把持得住。
  他不夠愛她,這是她的結論。
  騫然的,卓樂耳根燥熱。「你知道?!」該死!她居然知道他脫了她的衣服,她根本沒醉嘛。
  「我知道。」她答。
  卓樂一個變臉,站了起來,轉身就走。
  他不能再留在原地,他太可恥了,居然乘人之危,欺負一個醉女子,而他乘人之危也就算了,又被她給發現,他真是生不如死。
  「你幹什麼?」宛秦連忙攔住他的去路,這人怎麼回事,說走就走,連聲招呼也不打。
  「我還有事。」他看也不看她,把頭偏向別處,因為他做了那麼下等的事,甚覺自己沒臉見她。
  她跎起腳尖把他的臉扶正,強迫他看著她,「你不愛我。」她清清楚楚地說,把她歸咎來的結論告訴他。
  「你在說什麼?」卓樂蹙著眉頭,要是不愛她,就不會有那些天人交戰了,還交戰得那麼辛苦。
  直到此時,他終於明白地知道,他需要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名叫辛宛秦,他要佔有她,並且願意給她婚姻的承諾。
  他不要她自由,也不要自己自由,他要他們彼此相屬,未來在極光一號上,將不再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而已。
  「你不愛我,所以昨天晚上你不動我。」宛秦說得更明白。
  他的眼芒閃爍了幾下,「誰說的,我愛你!」他說得堅定,而他似乎也感覺到了那奇怪的變化在他們之間滋長,那是一種叫愛的元素。
  她露出一抹微笑,「那麼,證明給我看。」
  她拉下他的頭,主動獻上一個熱吻。
  頃刻間,卓樂被她吻得火熱起來,他伸手摟抱住她,將她擁得密不透風。
  「到房間去。」她在他耳旁細語。
  卓樂微微皺眉,「大白天的……」
  宛秦甚覺好笑,想不到這個大男人比她還保守。
  「誰說大白天就不能上床?」她反駁了他的顧慮,接著又貼住他的唇,分開他的齒,一陣胡亂翻攪。
  卓樂被她吻得再也忍不住了,他抱起了她,急切的朝房間走去。
  「你確定?」卓樂已經拉上了窗簾,而他們兩人也已裸裎相對了,然而他還是多餘的又問了句。
  宛秦沒轍地看著身上的他,「拜託,我已經成年了,下手吧,你絕不會構成騷擾罪的。」
  他親吻著她,開始回報她剛才的挑逗。
  他的唇湊近了她,在她的耳垂、頸項和喉間都落下細吻,她閉上了眼睛,用每一個細胞去品味他的觸碰。
  他們相擁著律動,找到了結合之處,在兩人都很清醒的情況下,首度發生了關係。
  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被褥凌亂,卓樂擁著宛秦,他的指尖輕輕的撫過她的眉心,十分憐惜。
  「我以為你不會有這樣的舉動。」宛秦很驚訝他居然知道什麼是溫存。
  他不悅,「難道我看起來不像十分愛你的樣子嗎?」
  她從容地笑,「確實不像,我幾乎不瞭解你。」
  他傲慢得教人難以親近,他自己不會不知道這一點吧,「極光」卓樂的挑剔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卓樂撇撇唇,「我的事情,在海上飄流的那幾天裡,不都告訴你了嗎,你還想知道什麼?」
  「不夠!」她笑著換了個姿勢,現在,換成他在她身下了,「我要知道你所有的事,過去的,以及現在的。」
  這樣性感的姿勢,他忍不住又抱住她廝磨了起來。
  宛秦躲著他的吻,雙手抵在他的胸膛間,笑道:「老兄,你的精力好像太過旺盛了一點,這樣不好吧。」
  卓樂瞪著她,「我不喜歡你這樣稱呼你的親密愛人。」
  說完,他目光熾熱的扯開被單,再次與她赤裸裸地相纏,他親吻著她的指尖,她立即像被融化了似的屈服在他懷中。
  他用舌尖輕輕佻逗著她,帶給她身軀一陣輕顫,然後他重複剛才的儀式,再一次與她合而為一。
  在劇烈的雲雨之後,他們確定他們已耗盡每一份心力在互相取悅這件事情上,並且已經多得不能再多了。
  「我在台灣出生,台灣的中部,那是一片非常廣大,也非常美麗的山林。」他擁著她,開始陳述他的一切,那是第二次結合之前她對他的要求。
  宛秦靜靜地聽著。
  「有一晚,發生了一場森林大火,火勢蔓延得相當迅速,幾乎來不及挽救,我的雙親就已經葬身火海了。」
  「所以你成了孤兒。」那是他傳聞的一部分,過去她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此刻聽他親口講,感受分外不同。
  他點點頭,「不止我,同時變成孤兒的,還有另外十名幼童,除了現在的十方烈焰之外,我們的義妹也是山林火災的受害者。」
  「如果不是好心的葛羅素博士收養了你們,你會在哪裡呢?」若不是卓樂被收養而輾轉來到海外,也就不會有他們這段情緣了。
  「大概在某一家荒僻的孤兒院吧。」他闔上眼瞼,又睜開,「人類都是現實的,即使是你的親友,他們也不會笨的去收養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孤兒。」
  宛秦難以置信,「難道你的父母沒有兄弟姊妹……」
  她自小飽受疼愛,叔伯姑姨全待她如至寶,她從沒想過有人會像野貓似的被丟棄,沒人願意領養。
  「有又如何?」她還未說完,卓樂即冷硬地哼了哼,譏消地道,「逃之夭夭都來不及。」
  他不是不感傷的,一個幼童,那麼小就要離鄉背井,沒有父母在身邊照料,還要重新適應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不通的語言、氣候、人文,他們十一人,都曾吃盡苦頭。
  幸而有葛羅素博士收養他們,而他們的義母更是個溫暖的好女人,待他們如親生子女般疼愛教導,漸漸的,他才重新感受到家庭溫暖。
  「那麼現在,為什麼不時傳出美國聯邦調查局要對十方烈焰不利的消息?」她續問,也是為了轉移話題,讓卓樂不再唏噓。
  卓樂露出淡笑,「這是鋒芒太露的後果,十方烈焰的成就太惹人嫌了,所以他們那些吃飽沒事幹的傢伙就成天忙不迭的出來捕緝我們。」
  宛秦感興趣地追問:「大家都說葛羅素博士身上有一份製造秘密武器的資料,這是真的嗎?」
  這個傳說由來已久,現在已經分不清真偽了。
  卓樂順手從床頭櫃的抽屜裡取出一份文件來,「這就是人人爭破頭的機密文件,其實並不怎麼秘密,是不?」
  她睜大眼睛,「就擱在這裡?」真令人難以置信。
  「難道買個保險箱鎖起來嗎?」卓樂輕描淡寫地道:「如果有人可以走進來我的房間,那必定是我極為親密的人,比如你,所以,這份文件不可能有人取得到,放在這裡很安全。」
  「你還是放好吧,省得弄丟了,那可麻煩。」宛秦笑著替他將文件放回抽屜。
  看來卓樂對她的感情是不必懷疑的,若不是對她全然的信任與托付,他不會把那麼重要的文件拿給她看。
  卓樂緩聲道:「覬覦這份資料的都是世界強國的領袖,他們貪婪不已,丟了資料確實麻煩,若給好事者拿走,恐怕會引起戰端。」
  接著,他有問必答,她問的問題,他無一隱瞞,將他從小至大的生活矩細靡遺地講述一遍。
  「夠完整了吧。」看一副聽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到底是他講得好,還是她天生就喜歡聽故事?
  宛秦點點頭,眼瞳含笑,「這麼一來,我已經完全瞭解你了,從今以後,你再也飛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她喜歡分享他的成長經歷,那讓她與他有種貼心的感覺。
  「我也不想飛出你的手掌心。」
  他的唇拂過她的唇,慾望又在蠢動了,他將面頰埋進她的秀髮中,深吸了口氣,以抵制對她如焚的需要。
  他抱起她往浴室走去,或許沖個澡會好一點。
  宛秦眼眸一亮,「你要和我一起共浴?」這倒新鮮。
  「嗯。」他把她放進注滿溫水的浴缸裡,但是糟糕的是,當一絲不掛的躺在水裡,那模樣竟比她在床上性感十倍。
  卓樂皺起眉宇,「我必須出去。」
  他非躲開她不可,否則一定會被她當成慾望無窮的色狼,因為,他又想要她了。
  卓樂與宛秦在按摩浴缸裡泡了個神清氣爽的澡後,卓樂命令女傭將食物送到房間,吃過東西,他們一起躺在大床上,相擁著沉沉睡去。
  這一覺,足足睡到夜晚九點才醒來,這只能證明他們真的很累。
  「我想,你會喜歡到可以看到星星的地方用餐。」他放鬆地擁著她,輕描淡寫的提議。
  宛秦燃亮了眼眸,「你是說,我們現在要出去吃飯?」
  看來她真是低估卓樂了,一個冷傲的男人談起戀愛來,也是有其浪漫貼心一面呵。
  「你不想出去吃飯嗎?」他問他的愛人。
  「我當然想!」她很快地翻身坐起,衝著他燦一笑,「我餓極了。」
  於是他們整裝,卓樂換上筆挺的西裝,宛秦則穿上襲淡鵝黃的晚裝,沒有司機,沒有保鑣,由卓樂親自駕車。
  「想不到你的開車技術這麼好。」宛秦欣賞著他側面的俊顏,「我還以為你只會掌舵呢。」
  卓樂笑了笑,若是過去她對他講這種話,他一定立刻開口還擊,但現在,他只覺得她是在與他談笑。
  差別真是大呀,哎哎,這是否就是戀人的語言呢?總是甜滋滋的,聽也聽不膩。
  順暢的交通讓他們在不久之後就到達了目的地,車身停在一家名叫「星光」的法國餐廳門口。
  「法國菜似乎是你的嗜好。」宛秦笑。
  「可以這麼說。」卓樂將車交給泊車人員,牽起宛秦的手,相偕進入餐廳。
  「卓爺。」餐廳經理迎了上來,對他們的大老闆恭敬問候。
  「看來這是你的餐廳。」宛秦揚揚眉梢,她環顧四周,優雅的風格散發出柔和浪漫的情調。
  這是他的地盤,怪不得可以不必訂位,任他這個時候來用餐呢。
  卓樂點點頭,與她入座。
  宛秦抬起頭,天花板是玻璃的圓弧造型,確實可以一目瞭然星光所在,情調好得不可思議。
  出身富裕之家,她也去過不少頂級餐廳,像「星光」這麼優美的餐廳,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我怕我會愛上這裡。」她抬眼,全然放鬆地看著星兒閃耀,回想起他們在大海飄流的那段日子,也是天天這樣看著星月入眠的。
  卓樂看著她,「愛上也無妨,它會是屬於你的。」
  餐前酒來了,卓樂與她碰杯,宛秦微微一笑,「祝今天!」
  今天是他們彼此相許的日子,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狂肆的愛情力量使人心醉神迷,向來不喜陸地的卓樂,有了愛情的灌溉,這回他不忙著重登海面做他的海上龍王了。
  他每一天都與宛秦膩在一起度過晨昏,白天,他們的足跡覽遍加拿大各省,溫哥華、落磯山脈、多倫多、蒙特婁、魁北克、尼加拉瀑布……到處都有他們留下的儷影。
  宛秦喜歡探險,卓樂便放下身段,陪她一道行走哥倫比亞冰原,他還親自駕車帶她到美麗的佛雷瑟河谷去,在茂密的森林景致中擁吻。
  夜晚,他們相擁而眠,在彼此的身上尋找體溫,總要極盡繾綣才肯入睡,睡著了,還不忘十指交纏。
  這樣的日子無疑是美好的,讓人樂不思蜀,樂而忘返。
  「我覺得我們好像太幸福了。」躺在卓樂的臂彎裡,宛秦笑了笑說。
  此刻他們正入宿在落礬山脈的城堡飯店裡,一路遊玩,卓樂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渥太華的宅邸了。
  「這樣不好嗎?」卓樂親吻了她一下。
  人生本來就是要享受的,他有能力,自然可以享受這一切奢華的生活,而他同樣也要給她最好的。
  「難道你不想念海上的生活?」宛秦問。
  雖然差點被大海吞噬,但她對大海的熱愛又漸漸回來了,這些日子以來在瀑布、湖泊、森林、田園中穿梭,她還真是懷念甲板的滋味呢。
  「我當然想。」他勾勒起一抹笑容,淡笑道:「事實上,我正計劃重新啟航極光一號。」
  「真的?」她簡直太興奮了,世界頂級游輪極光一號又要啟航了。
  「我不可能放棄海上生命的。」卓樂輕輕扳過她光裸的肩頭,凝視著她,「那麼你呢?你是否願意跟我重登極光一號?」
  已經習慣了有她在身邊,如果少了她的陪伴,日子將會索然無味,他也不會真正開心的。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你會為了我放棄大海?」她微微懷疑地瞇起眼睛。
  他皺起眉,「你不願意嗎?我以為你很喜歡大海。」
  她輕輕哼個兩聲,「別忘記,大海差點要了我的命。」
  他撇唇,「你是說真的嗎?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只好常回來看你。」
  說是這樣說啦,屆時說不定他一天都忍受不了沒有她的日子,乖乖回來找她投降哩。
  他開始評量心中那座天秤上的重量,發現這是十分有可能發生的事。
  「嘖,好狠的心。」宛秦故意挑起眉毛,「聚少離多,你就不怕我變心嗎?別忘了,我可是有追求者的。」
  「你不會變心。」卓樂把她拉進懷裡,壓在他結實的身下,開始親吮她小巧動人的耳垂。
  「不一定……」她猶要反駁。
  「一定不會!」他吻著她的咽喉,吻得她癢兮兮的。
  宛秦又要躲又要笑,「好吧,別吻了、別吻了,我跟你去就是!」
  其實她已打定主意要跟卓樂到任何地方了,就算他不要求,她也會隨他上路。
  卓樂的吻,重新回到她唇上,「我早就知道你會跟我走,你已經是我的了,辛宛秦,我的海上皇妃,你逃不掉的!」
  月光從窗口照進來,照在情人熱吻的翦影上,她的睫毛慵醉的闔上,一任慾望將他們淹沒。
  

羽山 於 2007-05-30 18: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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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從落磯山脈回到渥太華後,卓樂便開始積極籌備極光一號重航之事。
  雖說是積極籌備,其實絕大部分的事務他還是交給鐵鷗和銀鯨處理,他依然用很多時間,和宛秦在一起遊山玩水,不過現在改為在渥市境內遊玩就是。
  「卓爺,名單。」
  鐵鷗拿來的是極光一號重新啟航的登船名單,因為卓樂現在認為篩選旅客是很重要的,他可不想再遇到像中森耀子那般黏人不休的女人。
  「宛秦呢?」接過名單,他隨口問道。
  一早就不見她的蹤影,也不知道到哪去了,昨天他們還說好下午要去國立美術館中心走走呢。
  銀鯨微微一笑道:「宛秦去買要在海上看的書,她吩咐過不必特別告訴你,讓你好好處理公事,真是太體貼了。」
  卓樂不置可否的睨了銀鯨一眼,他當然知道銀鯨在揶揄他,過去他是女人難以親近的傲男,而現在卻天天與宛秦在一起,連曼哈頓都被他打人冷官了,轉變大也。
  「卓爺,您的電話,辜先生打來的。」杜魯前來報告。
  卓樂隨手將名單交給鐵鷗,「大致上可以。」
  他很快的回到樓上房間接聽電話,與十方烈焰的通訊,他向來選擇在房裡進行。
  辜永奇的聲音出現在線上彼端,「聽說你撈到一條美人魚後,終於願意上岸了。」
  前些時候方雅浦、男爵與楚克、鐘潛一塊兒造訪開羅,除了探望他們的義父之外,還口沫橫飛的把卓樂的情史始末活靈活現的述敘了一遍,就像他們也在那個荒島上一起飄流過似的。
  「他們告訴你的?」卓樂哼了哼,他早就知道那些傢伙關不住嘴巴的,尤其且方雅浦,這麼天大的新聞,他不說才怪。
  辜永奇笑,「什麼時候帶來開羅給義父看看?」
  卓樂性情僻傲,是他們義父頗為擔心的,如今他能找到伴侶,大伙都替他高興。
  卓樂撇撇唇,「最近我正計劃要重航極光一號,等我回來之後吧,回來之後我會去看義父。」
  辜永奇凝神問道:「策動海難的人不是還沒找到嗎?你不怕歷史重演?」
  「沒什麼好畏懼的。」卓樂不以為意。
  「我想,陰謀者是衝著你身邊的資料來的,你還是小心為妙,義父的資料很重要,不能有差錯。」辜永奇不放心地再次叮吁。
  「我知道,這份資料我一直帶在身邊……」
  驀地,他臉色一變,原想拿出那份資料的,可是資料卻不翼而飛了。
  「那我掛電話了。」辜永奇準備收線。
  「好。」卓樂僵硬地答。
  掛掉電話之後,他鐵青著臉站在原地,昨天還在的資料,今天就不見了,很明顯的,宅邸裡有內賊!
  「看看我買了什麼回來,你一定會感興趣的……」宛秦興匆匆的走進來,她手裡捧著一大疊書,手臂上還掛著幾個紙袋,這些全是她為了與卓樂去海上航行而準備的消遣。
  卓樂瞪視著她,她居然還敢回來?「拿來。」他命令她。
  沒有別人了,資料一定是她拿的,因為只有她知道那份資料就放在他房間,也只有她可以自由來去他的臥房。
  太可笑了,沒想到他卓樂自喻聰明一世,也會糊塗一時,居然中了她的美人計?
  「什麼?」宛秦莫名其妙地問。
  「別裝蒜了,我義父的資料,馬上交出來!」他已經動怒了,被欺騙、被背叛,這些都不是他能忍受的。
  「無聊,我哪有拿啊。」她不理會他,逕自將書本放在桌上,整理起購買的衣物來,這些也是要帶去極光一號的。
  卓樂怒氣騰騰地走過去,強硬地扣住她的手腕,瞪視著她,枉費他一直那麼信任著她,一直信任著她……
  「我放在抽屜裡的資料,你最好快點交出來!」
  不管她是聯邦調查局派來的也好,抑或俄羅斯政府的間諜也罷,他都會將他義父的心血取回,沒有置啄的餘地!
  宛秦唇角微扯,迎視著他兇惡的目光,「你東西不見了,難道就一定是我拿的嗎?」
  她不知道卓樂在發什麼神經,無論起因是什麼,她都無法容忍此刻他對她的無理態度,如果他把她當成生命中的伴侶的話,他會用探詢的方式,而不是用質問的方式!
  「一定是你!」他逼近她的臉,回答得再肯定不過。
  她抬高了下巴,「可笑,你憑什麼如此斷言?」
  卓樂緊繃住每一根欲怒的細胞,「就憑只有你才知道資料放在哪裡,只有你才可以自由出入這個房間。」
  她譏消道:「如果這是你的推理,那麼我只能說,卓樂,你很幼稚!」
  太過分了,難道就因為她是他的枕邊人,所以她就一定是那個犯罪的人?這邏輯未免荒唐!
  他們你爭吵聲驚動了宅邱裡的人,鐵鷗、銀鯨和管家杜魯都相繼出現在門外。
  「什麼事,卓爺?」饒是看到這火爆的場面,鐵鷗還是面無表情的問。
  「沒事!」卓樂氣沖沖地應。
  「怎麼會沒事?」宛秦揚高聲音,露出一抹訕笑,「他說我偷了他的東西,執意要我交出來。」
  「卓爺,是不是一場誤會?依我看,宛秦不會做那種事。」銀鯨立刻跳出來幫宛秦講話。
  銀鯨的幫忙反而讓卓樂更惱怒了,銀鯨為什麼要幫宛秦講話,莫非他們之間有什麼深厚的關係?
  他從來不曾愛過人,愛人讓他體內的嫉妒因子全跑了出來。
  「如果你再不把東西交出來,你就走!」他已經完全被資料失竊這個事實蒙蔽,也喪失了理智。
  「走就走!」宛秦把那堆書全推倒,紙袋子也散落一地,她怒火勃生地衝出了房間。
  杜魯搓著手,擔憂地問:「卓爺,要不要我去追辛小姐……」
  哎,怎麼會這樣?他實在已經很久沒看主人大發雷霆了,眼看著好事就要近了,沒想到小倆口卻又鬧翻了。
  卓樂握拳擊向茶几,「沒有必要!」
  宛秦離去之後,卓樂開始展開找尋失竊資料的動作,而男爵袁熙上第一個知道這了這項消息,她忙不迭的和她的親密愛人方雅浦趕來渥太華湊熱鬧。
  「你居然把宛秦給趕走了。」方雅浦一直嘖嘖不可思議。
  「你們又為什麼會來?」卓樂冷著張臉,他已經夠煩亂了,偏偏這兩個人又來他眼前晃。
  「你想找竊賊,難道瞞得過我神偷嗎?」袁熙上勾勒起一抹笑,「老兄,告訴你,其實你這裡戒備森嚴,普通的愉兒是不可能進得來的。」
  卓樂蹙起眉心,「所以,資料一定是宛秦偷走的。」
  「什麼人都可以懷疑,可是你怎麼可以懷疑宛秦呢?」方雅浦責怪地看了卓樂一眼,「我不相信宛秦會偷走義父那份資料。」
  「你憑什麼不相信?」卓樂不滿了。
  銀鯨也說她不會,現在方雅浦又這麼說,難道他真的不應該懷疑她嗎?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
  「男人的直覺。」方雅浦露出邪邪地笑,「一個熱戀中的女人是不會背叛她的男人的。」
  「或許連熱戀都是裝出來的。」卓樂冷哼。
  方雅浦很壞心地道:「我不相信你不想把她找回來。」
  「我確實不想。」他嘴硬地道。
  「親愛的,別跟這個冷血動物廢話了。」袁熙上挽住方雅浦的手臂,親親熱熱地說:「我們去街上逛逛吧。」
  礙眼的方袁二人組離開後,卓樂回到書房,無論他如何想沉靜下來,一顆心卻始終不能獲得平靜。
  叩門聲響起,鐵鷗、銀鯨走了進來。
  「卓爺。」
  「事情怎麼樣了?」他問,指的當然是追查資料之事。
  「毫無頭緒。」鐵鷗報告,縱然追查了幾日,但進展恍如大海撈針,沒有一點消息。
  「繼續追查。」卓樂吩咐。
  「是。」正事報告完,鐵鷗就要退下。
  銀鯨卻站在原地不走,他看了卓樂一眼,苦口婆心地勸道:「卓爺,你真的不去把宛秦給我回來?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面,這不好吧。」
  相較於銀鯨,鐵鷗對女人的背叛表態冷漠,他抿著嘴角,漠然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到這個人,你們出去吧。」卓樂擺出一副感冒的神態,將兩人趕離書房。
  他不想再提到宛秦,因為……因為……他太思念她了!
  是的,思念,每到夜晚就是他獨自思念宛秦的時刻,躺在床上,無時無刻腦海裡都充盈著她的模樣,他甚至幻想鼻息間聞到她的香味。
  他怎麼可能不想她呢?從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視線之中的那一刻,他已經感到後悔了。
  他後悔為什麼要那麼衝動的將宛秦趕走,就算是她拿走了他義父的資料,他也可以跟她好好溝通的,不是嗎?奈何他卻按捺不住,一下子把她趕跑了。
  以她的烈性脾氣,她絕不可能主動回來找他的,而他現在也拉不下臉去求她回來。
  他不願承認他有那麼需要她,他要把自己對她的需求降到最低點,以便餘生可以無情的度過。
  縱然,這真是掩耳盜鈴的蠢方法呵。
  「他居然誣賴我偷他的東西!」雖然經過了數天,宛秦仍是忿忿不平。
  「別生氣了,喝杯桔茶,剛沖的,很香。」盧傑生好脾氣的為她送上一杯香氣撩人的花果茶。
  他們在游泳池畔喝下午荼,他們才剛剛游了一圈上來,這幾天來,他與宛秦都是這麼優閒度過的。
  自從知道宛秦和卓樂在一起後,他著實失望了好一陣子,原以為他沒希望了,沒想到事信在瞬間起死回生,他們居然鬧翻了,現在兩人分道揚鑣,正是他乘虛而入的好機會。
  「他自己的東西也不放好,搞丟了就隨便賴人,簡直跟小孩子沒兩樣嘛。」宛秦繼續不滿地說。
  盧傑生笑了笑,轉移話題問道:「晚上想吃中國菜還是馬來菜?我讓愛瑪煮給你吃。」
  他沒想到宛秦和卓樂翻臉的原因會是那麼微不足道的小火苗,不過這也好,看樣子他們是不可能復合了。
  宛秦聞言,心情也稍稍高昂了些,「馬來菜好了,偶爾嘗嘗家鄉口味也不錯。」她由衷地道:「傑生,謝謝你。」
  被卓樂趕出來後,她立即買了張機票飛回美國,三更半夜在機場打電話給傑生,虧他無怨無尤的馬上出來接她。
  可惡的卓樂,她發誓她這一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只不過是一份資料罷了,他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趕她出去,她不會忘記這個恥辱的。
  「我們自小一起長大,你跟我還需要談謝字嗎?」他微笑道:「下個月我們一道回馬來好嗎?我記得你奶奶的生日快到了,我們可以回去為她老人家慶祝生日,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好呀。」她笑笑的,卻有絲落寞。
  看到盧傑生的體貼,就不由得她暗歎一聲,為什麼卓樂就不能這麼有心呢?即使他懷疑她偷了他義父的資料,就非得用這麼絕烈的方法嗎?
  算了,她不會再想他的,除了卓樂,除了愛情,她的生命中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等著她去探索,如果她再這麼消沉下去,連她自己都會討厭起自己來。
  最近她學校的教授紛紛來找她回去做研究,她本身對那些計劃也都很有興趣,重拾書本倒是個不錯的方向。
  「盧先生,有辛小姐的訪客。」幫傭愛瑪來通報道。
  「我的客人?」宛秦揚揚眉,應該沒人知道她在這裡才對,怎麼會有人找上門來呢?
  莫非是卓樂那個臭小子知錯了?
  「是誰?」盧傑生防備地問,他現在和宛秦好不容易有點感覺,他要預防卓樂又來侵入。
  聽到僱主語帶責備,愛瑪低首,「他們沒有講。」
  盧傑生皺起眉宇,這個愛瑪也真是,不問個清楚就隨便放陌生人進來,看來他要換個機靈點的傭人才行。
  「我去看看!」宛秦很快地站起來往前廳去。
  為什麼她會這麼急,她也沒分析自己此刻的心態,但她一顆心熱烘烘的,若有期待。
  一轉進客廳,兩名高大的男子背對著她,他們反剪著雙手,愜意的在欣賞牆上的畫作。
  「宛秦,究竟是誰?」盧傑生也快步跟進來。
  「是我們。」兩名男子同時轉身,愉快爽朗的聲音回答了盧傑生的疑竇。
  宛秦一臉愕然。
  兩個笑意盈盈的不速之客是莫東署和丁維巖。
  卓樂近日的心煩到達了最高點,經過多日的追查,非但他義父的資料毫無下落,反而他身邊多了兩隻跟屁蟲。
  方雅浦與袁熙上不請自來在卓宅住下後,整日無所事事的跟在卓樂身後打轉,讓他不勝其擾。
  「親愛的兄弟,你什麼時候要去把宛秦妹妹給接回來呀?」方雅浦爾雅的俊容露出微笑,啜了口金黃色的卡布吉諾問。
  「沒有那種時候。」卓樂不耐煩地回答他。
  這是方雅浦和袁熙上現在最喜歡問他的問題,動不動就在他耳邊問來問去,問得他煩上加煩。
  「你不覺得你這樣對一個女孩子很不對嗎?」袁熙上加入批判的行列。
  卓樂掃她一眼,「不覺得。」
  「可是我們大家都覺得!」方雅浦用發言人的姿態,代表十方烈焰發言。
  「卓爺,可以開飯了。」杜魯笑盈盈地進來,他覺得平常都靜悄悄的宅邸多了方先生和這位袁小姐真是太好了,況且他們又死命的要挽回他家主人與辛小姐的感情,這也是他樂見其成的。
  「我去星光吃飯!」卓樂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想走人,他才不要跟這兩個人吃飯哩,不斷的疲勞轟炸,他會瘋的。
  杜魯傻眼,「卓爺——」都已經擺好碗筷,菜也都上桌了,怎麼現在才突然說要出去吃?
  「有道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留步吧。」楚克笑盈盈地走進來,與他同行的還有靳士廉、馮雅倪與鐘潛。
  「妹子!」馮雅倪快樂地跟袁熙上打招呼,自從得到靳士廉,有愛情日夜的滋潤後,她覺得自己更美了。
  「我去叫他們多加碗筷!」杜魯興奮地轉進餐廳去了,一下子來了這麼多客人,搞不好他家主人的心倩會好一點。
  卓樂看著這些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夥伴們,「你們不會單純的只是來吃頓便飯吧?」
  「當然不會。」楚克微笑,他們各自從容的在沙發找了空位坐下。
  「那有什麼事?」卓樂相信自己的臉色一定好看不到哪裡去,經由方雅浦的宣傳,恐怕全世界都知道他弄掉了他們義父的心血結晶,所以他這些親如手足的夥伴才會陸續找上門來。
  「讓你跌破眼鏡的事!」鐘潛哼道。
  「銀鯨不在吧。」楚克問。
  卓樂挑了挑眉,「為什麼問這個?」
  「因為他正是偷走義父資料的人。」靳士廉面色凝重地打開他隨身攜帶的超薄電腦。
  卓樂的面部表情凝結了一秒,「不可能。」
  方雅浦又吸了口咖啡,愜意地道:「世界就是這麼奇妙,往往愈不可能的事就愈會發生,哎哎,真想不到我們的銀鯨兄弟也是個狠角色呀。」
  「銀鯨不會背叛我。」卓樂的臉色難看極了。
  如果背叛他的是銀鯨,那麼,他真的是誤會宛秦了!
  鐘潛不以為然地道;「笑話,背叛又不會刻在臉上,搞不好連曼哈頓都不是韶,是狐狸扮的!」
  大伙都笑了起來,當然,卓樂是了無笑意的,這個訊息對他的震撼太大了。
  「你們從哪裡知道這個訊息?」卓樂問。
  「這裡。」靳士廉的電腦螢幕上正隨著他飛快的操作而出現幾行閃著黃光的記號。
  卓樂的眼瞳瞇了起來。「銀鯨被聯邦調查局給收買了?」這是螢幕上告訴他的訊息,他不相信,但,任誰都知道,靳士廉資訊網的準確性是百分之百的。
  鐘潛打鼻裡哼了一聲,不屑地道:「早就知道那些蹙腳的FBI幹員做不出什麼好事。」
  「樂,你打算怎麼做?」楚克問。
  鐘潛挑挑眉,「都知道是誰幹了,還有什麼打不打算,叫那傢伙快把義父的資料給吐出來!」
  卓樂在震驚之餘,隨著而來的是排山倒海的憤怒,他從未想過背叛他的人會是銀鯨,否則,他就不會第一個就懷疑宛秦了。
  「哎,還是沉默寡言的人可靠。」馮雅倪笑瞇瞇的說,表面上說的雖然是鐵鷗,但暗指的卻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最愛靳士廉。
  「除了解決銀鯨之外,樂弟,我看你最大的痛苦是如何把宛秦妹妹給求回來吧。」方雅浦笑盈盈的說風涼話,反正說說又不要錢,不說白不說。
  卓樂傲然地撇唇,「我自己會處理。」
  「那我們拭目以待。」方雅浦打鐵趁熱的說。
  卓樂的表情變得僵硬了,處理銀鯨的事小,而宛秦,以她剛烈的倔脾氣,她是鐵定不會輕易原諒他了。
  

羽山 於 2007-05-30 18: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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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抹黑影輕巧的由牆內翻出,利落地以樹叢掩護,隱身於黑暗中,準備離開這座有大片鬱金香花海的宅邸。
  銀鯨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沒想到他那麼容易就得以離開卓宅。
  他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地方了,今後,他將成為聯邦調查局的一員,擁有無尚的尊榮,這是一個多麼具挑戰性又具前瞻性的職業呀,況且他又建了大功,他們一定會對他另眼相看的。
  他不會像鐵鷗那般不知長進,永遠只想待在卓樂身邊,做個忠實的影子,沒有單獨的光環。
  他要做他自己,他要銀鯨這個名字揚名國際,成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FBI超級幹員,或許有朝一日好萊塢會將他的傳奇故事拍成電影,而他,也將坐擁名利雙收的寶座,他會超越卓樂,成為銀爺……
  「銀鯨,你要去哪裡?」黑暗中,鐵鷗低沉的聲音才剛落,他的人已經伴隨著風聲出現。
  銀鯨瞪視著鐵鷗,他咬咬牙,該死!眼看好事將成,居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魁梧的鐵鷗站在他的前方,擋住了他的去路,鐵鷗手裡的槍正指著他的腦袋,而誰都知道,鐵鷗是個百發百中的神槍手。
  銀鯨冷笑一記,「原來你早知道我要走。」
  鐵鷗向來面無表情的剛毅面容上,出現一絲對銀鯨背叛的輕蔑,「不是我知道,是卓爺知道。」
  他跟卓樂一樣,對銀鯨的背叛震驚不已,直到此刻親眼看到銀鯨欲逃,他才敢相信這個事實。
  「卓樂?」銀鯨一愕。
  難道卓樂早發現他是內奸,而趕走辛宛秦,夙夜匪懈地追查失竊的資料,這些都是做給他看的,只為了減低他的防備心?
  「沒錯,卓爺早已識破你的陰謀。」鐵鷗朝銀鯨靠近一步,「把葛羅素博士的資料交出來。」
  銀鯨笑了,「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又豈會那麼輕易放手,鐵鷗,你太天真了。」
  「總之,你快點把資料交出來,或許你可以全身而退。」鐵鷗重複道,他還顧念相識數年的情誼,不忍太快傷了銀鯨。
  銀鯨誘之以利道:「反正你待在卓樂身邊也沒什麼出路了,不如你跟我走,我可以引薦你進聯邦調查局,以你的身手,他們一定會重用你。」
  「住口!」鐵鷗大喝一聲,他的槍已經接近銀鯨腦門了。
  銀鯨的身體一僵,他泛起冷笑,「你就殺了我吧。」
  沒有人可以逃過鐵鷗的槍口,而現在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他,為他求情了,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他不後悔……
  卓樂由另一頭緩緩朝靜止不動的兩人走近,卓樂瞇起眼瞳看著銀鯨,這個自己曾經信任的海上夥伴,現在要展翅飛走了,非但如此,還銜走了自己對他的信任。
  「銀鯨,海難也是由你策動的,對嗎?」卓樂沉著臉。
  銀鯨居然笑了,「沒錯,在海上莫名其妙飄流的滋味很美妙吧,如果不是鐵鷗對你忠心耿耿,非找到你不可,你已經葬身海底了。」
  事到如今,多承認一件他的背叛與少一件已經沒什麼分別,反正他知道今天是他的死期。
  卓樂挑起眉問:「聯邦調查局給了你什麼好處?」
  銀鯨嘿嘿一笑,「那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說什麼卓樂也不會放過他,都已經要死了,死人是不必留太多廢話在世上的。
  「確實。」卓樂撇撇唇,「那麼,你又是如何得知那份資料置於何處?」
  銀鯨微笑起來,「我在你房中裝了竊聽器。」
  卓樂懂了,他與宛秦的交談全被銀鯨給聽了去,「所以宛秦成了你的代罪羔羊。」
  銀鯨不置可否,「那也是拜你們彼此根本不信任所賜,否則你早該將目標擺在你身邊的人身上了。」
  卓樂沒有作聲,銀鯨擊中他的要害了,如果他夠信任宛秦,他們今天就不會搞到這種地步。
  他向前一步,從銀鯨身上搜出了那份資料,「你走吧。」他淡淡地道。
  「卓爺——」鐵鷗皺眉。
  「讓他走。」資料已經找回了,他沒必要多殺一個人,況且銀鯨曾與他在海上共患難過,他不想殺銀鯨。
  「是。」鐵鷗收起槍,並退離幾步,站到卓樂的身後保護著。
  銀鯨意外的愕然在原地,他如此背叛,卓樂竟然選擇放過他?
  「你真要放我走?」銀鯨看著他舊時的主子、兄弟、夥伴,一種複雜的感覺浮上他心頭。
  「鐵鷗,走吧。」卓樂沒有回答銀鯨的話,也沒有看他,逕自轉身離去,鐵鷗則迅速跟了上去。
  黑夜中,卓樂與鐵鷗的身影消失了,獨留銀鯨杵立在夜風中。
  一切歸於平靜,葛羅素博士的重要資料已經找回,表面上看來事情是完美的處理好了,但事實上——
  「天下太平嘍。」方雅浦笑盈盈地與靳士廉在下西洋棋,他的親密愛人袁熙上和她風流的姊姊馮雅倪跑去逛街購物了,所以這個下午他落得耳根清靜自在,不必被同一個女人盯梢的感覺,真好!
  他們一夥人還死命留在卓宅不走,非但如此,兩天前莫東署和丁維巖也跑來了,卓樂偌大的宅邸更形熱鬧。
  「不如大家到賭城去小賭一番如何,順便探望探望賭王衛和我們的乾兒子。」莫東署閒來沒事提議,他們的乾兒子當然是衛天頤白胖可愛的兒子嘍,他是十方烈焰第一個第二代。
  「也好。」楚克附議,「向雅沒到過賭城,我想她會有興趣的。」
  「喂,一起去吧。」鐘潛看著卓樂,「你每天眉毛打結,整個人都快發霉了,到賭城去去霉氣也好。」
  卓樂悶悶不樂,「我不去。」
  「不要這樣嘛。」方雅浦輕鬆地說:「我讓甯甯先幫你留意有無什麼性感美女,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保證你不虛此行。」
  「沒興趣。」卓樂二話不說回絕掉,現在他什麼心情都沒有,據鐵鷗的調查,宛秦現在在盧傑生的家裡,他們似乎很有進展,也相處得很好,每天都形影不離的。
  她已經決定放棄他們的感情了嗎?
  若宛秦真的要放棄,那也不是她的錯,錯在他,是他先趕她走的,是他先傷了她的自尊心,不可原諒的是他。
  但是話說回來,如果她對他是真心的話,她可以向他解釋清楚呀,何必賭一口氣,意氣之爭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難道她真能忘記他們之間的一切?
  「女人是很善變的哦。」方雅浦閒閒地又說了句。
  莫東署吐出一口煙霧,笑道:「雅浦,你太壞了,人家正在苦惱情人快琵琶別抱了,你還在說風涼話。」
  「樂,去把宛秦找回來吧。」丁維巖道。
  這段感情尚能挽回,他們兩人的感情也還在,趁能留住的時候,應當好好珍惜,否則遲了,是會遺憾一輩子的。
  「我也想把她找回來,不過她是不會跟我回來的。」卓樂第一次在他的夥伴面前吐露他複雜的心情。
  「你不去試試,又怎麼知道呢?」丁維巖鼓勵他。
  卓樂撇撇唇,「她會給我難看。」
  他當時趕她走時,曾讓她十分難堪,他想,她會討回來的,還有可能是加倍,他已有此心理準備。
  愛來如風也去如風,他認了。
  「給你難看也是應該。」鐘潛輕笑一聲,「誰教你不分青紅皂白亂耍脾氣,怪錯人了吧。」
  哈,向來脾氣火爆的他居然也有機會訓別人脾氣壞,這真是太有趣了。
  方雅浦挖苦地道:「你們有點同情心好不好,人家已經很不好過了,不要這樣損人了嘛。」
  「男人就是這麼賤,失去了才知道好。」袁熙上一腳踏進來,聽見方雅浦的話,她馬上很刻薄地說。
  「不會啊,我覺得男人是天下最可愛的動物了!」馮雅倪花蝴蝶似地說,她愉快的轉到靳士廉身邊,拿起他的茶杯喝了一口。
  「殿下!」袁熙上不悅的撇唇,她這個姊姊就是這樣,沒事就愛拆她的台,老是站在天下男人那一邊。
  「其實女人是很好哄的。」馮雅倪笑咪咪地說:「卓樂,你只要帶束熱情的玫瑰花,再帶顆鑽戒去,保證她會跟你回來。」
  「女人這麼廉價呀。」袁熙上哼。
  「我倒是贊成殿下小姐的說法。」楚克微微一笑,「樂,你何不試試這麼做。」
  「這麼肉麻,他做不出來的啦。」鐘潛插口。
  「那大伙就等著收宛秦和那個盧小生的喜帖嘍。」方雅浦說完,立即仰頭思索著,「嗯,我送什麼賀禮好呢?樂弟,你的宛秦妹妹喜不喜歡古董?我有一隻唐朝的玉墜子可以送給她。」
  「那我還是送一架宛秦號好了。」鐘潛了無新意地說。
  「我沒什麼可送的,就幫他們拍一部結婚電影吧,上映的收入全讓他們當育兒基金,這份禮物很實際。」莫東署這大製片家道。
  卓樂聽不下去了,他起身,「你們繼續聊,我出去走走。」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門扉外後,室內那夥人立刻愉快又奸詐地笑了起來。
  「我們這樣會不會太過分啦?」馮雅倪問。
  「不會,有些人就是需要別人給他刺激。」方雅浦秉持著「別人的命死不了」的理論回答。
  袁熙上揚起一道眉,「刺激過度,我怕他去尋短。」
  「生命不會那麼脆弱的,妹子,生命自會找尋它的出路。」馮雅倪樂觀的說。
  袁熙上睨她一眼,「你侏羅紀啊。」
  「我想,宛秦會回來的。」丁維巖微笑,那次他與莫東署登門造訪,他們都看得出來她還留戀著這段感情。
  鐘潛重哼一聲,「只不過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天罷了。」
  方雅浦微笑,「如果沒有那個盧小生,可能真會像潛所講的,不知道會拖到哪年哪月哪日,可是有敵情就不同啦,有競爭才有進步嘛。」
  袁熙上盯著方雅浦看,「講得好像你很內行似的,怎麼,你有這種經驗嗎?說來分享分享呀。」
  方雅浦立即嘻皮笑臉地摟住袁熙上,「冤枉!我哪有那種經驗,我唯一的情人就是你呀。」
  「那你還講得活靈活現。」袁熙上刁鑽得很。
  方雅浦親了親她臉頰道:「這全是東署告訴我的經驗,他最色了。」
  莫東署吞吐著煙霧,氣定神閒的說:「那還不是你告訴我,你想追勁雨,所以我才把我的經驗分享給你。」
  想害他,哈,被他反將了一軍了吧,把這痞子害個徹底。
  方雅浦偷偷站起來準備溜,「哈哈,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追勁雨了?老大,你不要壞我的名聲好不好……」
  「方雅浦!」袁熙上和鐘潛不約而同跳起來追著方雅浦算帳。
  捧著一束艷紅的玫瑰花,卓樂站在這棟花園洋房前已經三十分鐘了,他在猶豫自己要不要按電鈴,按了電鈴的後果會是什麼?宛秦又會給他什麼臉色看?
  在理智上,他不應該來的,但是他的感情戰勝了理智,他無法忘記宛秦,更無法不要他們之間的感情。
  「您找誰?」愛瑪購物回來,看到門口的卓樂,她戒備的問。
  上回隨便放兩個陌生人進來,已經惹得盧先生很不高興了,這回她不能再重蹈覆轍,否則她穩會弄丟飯碗。
  卓樂抬起了下巴,「這裡有一位辛小姐?」儘管面對的不是他自己家裡的傭人,他還是趾高氣昂得很。
  這個地址是鐵鷗給他的,他知道這裡是盧傑生的家,與他嘔氣的這段日子以來,宛秦就是住在這裡。
  「有的。」愛瑪打量著陌生人,「您是——」
  「我是辛小姐未婚夫,帶我進去見她。」
  「原來是辛小姐的未婚夫啊。」愛瑪點點頭,馬上相信了,「請跟我進來。」她打開大門,領著卓樂進門。
  盧宅裡,宛秦正跟盧傑生在花園裡種花,這是盧傑生從南非弄回來的種子,會開出奇異瑰麗的花朵,因此她充滿了興趣。
  看到乍然出現的卓樂,宛秦先是睜大眼睛,然後皺起眉宇,「你來做什麼?」她用極為厭惡的語氣問。
  縱然莫東署已經通知她,卓樂飛到美國來找她的消息,她還是微感驚訝,因為她沒想到卓樂竟然真的找上門來了。
  她以為自己看到卓樂時會憤怒,會不滿,可是沒有,她竟然在暗自竊喜他來找她,她真是一點骨氣、自尊都沒有。
  「向你道歉。」卓樂低聲地說。
  這四個字真是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可是他還是得說,雖然說這話就像此刻他捧著花一樣可笑。
  「愛瑪!」盧傑生恨不得掐死這個老是搗蛋的愚蠢幫傭。
  愛瑪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這位先生說他是辛小姐的未婚夫,所以我就……」
  宛秦輕笑一聲,「卓樂,你什麼時候變成我的未婚夫啦?」
  「如果不這麼說,我見得到你嗎?」卓樂撇撇唇,胡亂把花塞進宛秦懷裡,「送你的,跟我回去。」
  她迅速地把花束丟還給他,「花還你,我不回去!」
  他的舉動讓她備感屈辱,他以為他給她的難堪一束花就可以彌補啦?
  「我知道是我誤會你了,資料不是你偷的,是銀鯨偷的,我已經把資料給取回來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可以嗎?」他不耐煩地問。
  「沒那麼簡單。」
  早在莫東署與丁維巖那次意外來訪之時,她已從他們口中知道銀鯨是叛徒之事,她決定要給卓樂一個小小的懲罰,不那麼輕易原諒他。
  「這樣總行了吧。」卓樂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隻鑽戒,捉起她的右手,套進她纖細的中指。
  送花、送鑽戒,這些都是馮雅倪出的餿主意,他已經勉為其難照做了,如果她再不給他台階下,那他也不會再求她。
  看到這—幕,盧傑生已經黯然離開了。
  宛秦端詳著閃閃發光的美麗鑽戒,似笑非笑地問:「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想不到卓樂會帶鑽戒來,好吧,看在他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她就減少一點對他的折磨。
  他將目光投注於她臉上,「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們可以先訂婚。」
  為了挽回她的心,他只有忍痛割捨單身的自由。
  她脫下戒指還給他,揚起眉梢道:「我不想跟你訂婚,但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的話,或許我會考慮與你復合。」
  「什麼條件?」卓樂把戒指丟回口袋裡,強迫自己保持風度,不發火,不對她發脾氣。
  宛秦慢條斯理的道:「我要在重新啟航的極光一號上擔任服務生。」
  「你要當服務生?」他皺眉,這算哪門子的復合條件?
  「沒錯。」她接著道:「另外,你不得干涉我的一切,我們和平相處,如果你可以遵守協議的話,待完成航程,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
  「什麼決定?」他的眉頭愈皺愈深。
  太胡鬧了,她是未來的極光一號女主人,而她居然想在游輪上當服務生,這不是貽笑大方嗎?
  「關於我們復合的決定呀。」宛秦輕鬆自若地說。
  她知道卓樂一定氣極了,因為他緊繃的下巴已經洩漏了這個訊息。
  「好,如果你堅持的話。」卓樂咬牙切齒的答應了。
  想在他的游輪上當服務生也就算了,但讓她當服務生的代價又是不知道能否與她復合,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她。
  該死的銀鯨,如果不是他搞鬼,他就不必像個呆瓜似的站在這裡接受她莫名其妙的條件,他現在才真正恨起銀鯨來。
  「我堅持。」她緩緩露出一抹笑容。
  嗯,看得出來他挺不是滋味的,本來嘛,卓樂向來是他說一,沒有人敢說二的,而今被推翻了,想來他不會太好過。
  「好了,條件也答應你了,你現在馬上跟我回去吧。」他拉起她的手,立即要走。
  他已經屈服得很徹底了,她最好識相點,不要再惹惱他。
  宛秦輕描淡寫地掙開他的箝制,對他友善的勾起淡淡笑意,「合約第一條,不干涉彼此自由。」
  卓樂冷傲地看著她,「你這是什麼意思?不跟我回去嗎?」
  如果現在她膽敢說出是的話,他就……
  「我當然不跟你回去,我要留在這裡,等到極光一號啟航那一天,你自然會見到我。」她回答得更自然了。
  「辛宛秦,你不要太過分了。」他的聲音拔高了,透露了他的不滿。
  她綻開一個優雅的笑容,坦然地看著他,「如果你無法接受條件的話,那你請回,我們沒什麼可談的。」
  卓樂氣息凝重,惱怒的看著她,氣極了她像平靜的湖水。
  「好,我就遵守,極光一號上見,希望你不要食言!」
  他率先一步轉身離去,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克制不住,拿條繩子把她綁回去!
  

羽山 於 2007-05-30 18:5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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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05-30 18:56:00
末章



極光一號游輪。
  這是艘集各項豪華設施於一身的頂級游輪,隸屬於加拿大皇家卓氏游輪公司所有,每年只航行一次,但因不久前曾遭遇海難,所以破例航行了第二次。
  今天是極光一號啟航的日子,晚宴酒會上依然是衣香鬢影的,這是極光一號的慣例,因為,凡能登上極光一號者,不是王公貴族,便是紳士名流,從未曾例外過。
  在優雅熱鬧的宴會上,極光一號的擁有者正冷眼旁觀著宴會的進行,他的寵物——一隻傲慢的純白色小貂停在他的肩頭,以與它主人一式一樣的傲然姿態環顧著宴會。
  卓樂手持著水晶香檳杯,冷然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令他不悅的一幕。
  「那是誰?」他半瞇起眼睛問身後的鐵鷗。
  前方不遠處,宛秦正笑意盈然的與一名棕髮的高大男客談笑,她笑容可掬,像顆寶石似的散發著精神奕奕的光彩,將其餘女客都硬生生的比了下去,任誰都不會否認她是全場最美麗的焦點。
  「法國首富的第二個兒子。」鐵鷗答得簡單。
  卓樂不以為然的挑挑眉,「什麼首富?很有錢嗎?」
  一千個該死!他已經受夠她在眾多男客中周旋、談笑了,她現在的身份是服務生,她以為她自己是什麼?女公關嗎?
  「沒錯,他很有錢。」
  「有錢有什麼了不起?難道他會倒著飛呀?」卓樂抬高下巴,刻薄地說,完全忘記他自己也是名列富豪之林。
  鐵鷗扯扯嘴角,「是不會。」
  五分鐘後,卓樂的臉部更形僵硬。
  他不能忍受了,那個法國佬一雙眼睛色迷迷的直盯著宛秦瞧,活像要用眼光剝光她的衣服似的,太下流了。
  不行,他必須阻止宛秦被那個色魔染指!
  「卓爺,克制。」鐵鷗平靜地說。
  「不要阻止我。」卓樂的聲音裡蘊含著不自覺的衝動,他西裝下的肌肉已經勃發了,他想捏碎那個法國人!
  「卓爺,你命令我在適當的時刻勸阻你。」鐵鷗提醒。
  「我知道。」他抬起下巴,卓然不悅。
  雖然他答應讓她在游輪上當服務生,也答應不干涉她的自由,可是他沒有答應要讓她入虎口。
  在鐵鷗的制止下,卓樂終於勉強壓抑住衝動,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停在原地觀望。
  驀地,他不喜歡的畫面又出現了。
  卓樂挑起眉毛,「那又是誰?」
  前方,一個英俊的金髮少年正圍著宛秦打轉,一會要點心,一會要雞尾酒,把宛秦硬是留在旁邊伺候。
  「英國汽車大王的侄子。」鐵鷗回答。
  卓樂不屑,他哼的一聲,「只不過是侄子,又不是兒子,看他的樣子就讓我厭惡,招搖撞騙,狐假虎威。」
  他又想走過去叫那個金髮少年滾。
  「卓爺,你必須遵守條約,否則辛小姐不會跟你復合。」
  當鐵鷗的聲音不斷的在他身後耳提面命時,卓樂認為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點,這才第一天而已,他就已經受不了了,往後的航程怎麼辦?
  他盡量用比較平靜的聲調問道:「我知道,那麼,現在在跟宛秦搭汕的可惡肥豬是誰?」
  極光一號上的富豪名流何其多,這也等於登徒子何其多。
  「瑞士銀行家。」鐵鷗一貫的沒什麼表情。
  終於,在隱忍了N次後,卓樂認為他有必要找那個訂定條約的人好好研究下是否該修改修改條約內容,再這麼下去,到下一個渡口時,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會把極光一號上的所有男人都趕下去。
  在眾目睽睽之下,卓樂走近宴會中心點,他旁若無人地扣住宛秦手腕,將她帶離宴會廳。
  「卓樂!」宛秦驚訝於他此刻的粗暴,她想掙脫他的手,但沒用,他抓得很緊,一點縫隙也無。
  卓樂不理她的抗議,將她帶到甲板上。「我要毀約。」他故開她的手,開門見山的說。
  她皺起秀眉,「你的意思是,我們不必復合了?」
  難道她揣測錯誤了嗎?不可能呀,她擁有合格的心理醫師資格,怎麼也不可能陰溝裡翻船呀。
  「我要毀的,同時你也得跟我復合,否則的話,我要讓所有的人坐救生艇離開,讓游輪只剩你我,沒有了舵手,你我會在海上飄流,漫無目的的飄流。」
  他也學會無賴了。
  「你威脅我?」她挑起眉問,心中暗自好笑,卓樂果然如她所料的,對於她當游輪服務生這回事,他連一天都無法忍耐成功。
  「沒錯,我是在威脅你。」卓樂直言不諱。
  「既然你那麼想跟我合好的話,我就答應你嘍!」宛秦爽快地說。
  「你答應我?」他耳朵沒有問題吧,先前要與她復合,她百般刁難,現在卻如此容易就答應他和好,她是不是在耍什麼詭計?
  「是呀。」她主動拉起他的手,「我肚子有點餓了,進去吃東西吧,今天的芥茉生蠔不錯,你會喜歡。」
  卓樂臉上盈滿不悅,「那麼你當時幹什麼死不答應跟我和好?」
  宛秦笑了笑,一個心無城府的笑,「哦,那個啊,我只不過做個小小的實驗,測驗測驗人性罷了。」
  他揚起眉,聽出點端倪了。「人性測驗?」
  宛秦衝著他一笑,輕描淡寫地說:「我忘了告訴你,我回母校接了個計劃,他們要我針對戀愛中的男人進行各項心理測試,報酬很高,足夠我搭乘極光一號的頭等艙航行一周。」
  卓樂哼了哼,「看來你這個人性測驗似乎做得頗為成功。」
  「嗯!」她點了下頭,又漫開一個笑容。
  他將她拉到胸前,盯著她,「那麼,測驗裡有沒有一項要你分析戀愛中男人的吻?」
  他想吻她已經想狂了。
  「沒有。」她忍住笑意,「但我可以另外加入這一項。」
  「你是說,我可以吻你了。」他又捨棄疑問句,直接用了肯定句。
  宛秦微微一笑,「是的。」
  「的」字才落,他立即貼住她的嘴唇,思念欲狂的舌尖將催情指數陡然攀高,她是他愛情的掠奪者,這點毋庸置疑!
  她環抱住他的腰,閉上眼睛,唇角微微透著笑意,在海風吹拂的甲板上熱切的與卓樂擁吻起來。

羽山 於 2007-05-30 18:56:00 修改文章內容


Default sogi
發文數:23
發表時間:2007-05-30 22:08:00
好長低一篇文章喔~~~~

看ㄉ好累~~~


不過不錯看~~~

推推推推推!!!!

豬豬 於 2007-05-30 22:0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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