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風曲(連載中)作者: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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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18 12:39:00
邪風曲 正文 第一章 江南好




時當正午,火辣辣的太陽照得整個蘇州城一片焦灼,絲毫沒有江南水鄉的清雅、清涼的氣象。知了在楊柳枝條上大聲的叫嚷著,刺耳的聲音弄得人昏昏欲睡或是心情煩躁不已,只能對著老天爺怒罵一聲:“他媽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蘇州府衙大門口外的大街上,稀稀拉拉的只有三五個獐頭鼠目的漢子坐在路邊的茶棚下,端著一碗碗昏黃的茶水,兩只眼睛滴溜溜的四周掃視著,一副緊張、警戒的模樣。坐在最靠里的位置上,那條袒露的胸口上掛著一層厚厚黑毛的大漢,則是擺出了一副龍頭老大的模樣,傲然的端起面前的茶碗,不時輕輕的抿上幾口,彷佛是雄霸一方的龍頭在品味著來自波斯的上好葡萄酒一樣。

  古蒼月就是這個時候走出了蘇州府衙。一身銀灰色勁裝的他顯得身材挺拔,豐神如玉,尤其發髻上那顆大拇指大小的珍珠、腰間的那根翠綠的玉帶更是扎眼。一雙整修得干凈、一塵不染,彷佛羊脂玉一般細膩白凈的手,左手大拇指上也戴著一枚輕巧的火紅金絲瑪瑙的扳指,整個人剛剛出現,就給這條枯燥乏味的大街帶來了一片的亮色。

  路邊茶棚下的那幾個漢子大聲的叫起好來,那坐在最里面的大漢則是快步的出了茶棚,巴結、諂媚的迎了上去,低聲笑著問到:“古頭兒,您這又是去哪里啊?您老人家這大駕一出,兄弟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埃”

  古蒼月高高在上的看了大漢一眼,傲然的點頭,輕輕的用那戴著扳指的大拇指抹了一下嘴上的兩撇胡須,冷笑著說道:“虎老大,你這可以放心,我古某人還不至於出來和兄弟們為難。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最近這蘇州城嘛,可是風雲際會,過江的強龍不少,你給我招子放亮點,別得罪了人,到時候,就算我看在鄉土鄉親的份上,也救不了你埃”

  虎老大的眼珠子轉悠了一圈,還想問點什麼,但是看到跟在古蒼月身后走出來的,那三十六名渾身黑色公衣,腰佩大刀,腰帶間扎著一面銀牌的鐵捕,很是識趣的朝著后面退了幾步,不再說話了。

  古蒼月看了虎老大一眼,點點頭,沉吟一陣后低聲說到:“我知道蘇州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虎老大說的話還是很有這麼一點效力的,所以,虎老大給其他人說說,最近少做點活計。身為蘇州府總捕頭,我可以睜只眼閉只眼的,但是希望你們也不要給我惹亂子,招惹麻煩,嗯?”最后一個字,古蒼月在問話中夾雜了一絲內勁進去,震得虎老大是頭昏目眩,急忙倒退了幾步,連連點頭不已。

  古蒼月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的摩擦了一下手掌,看了看身后的那些捕快,輕輕揮手,帶著他們順著大街快步的朝著城門方向走了過去,就好像一陣黑色的旋風卷過了這條小小的街道一般,嚇得路邊兩條息涼的大黃狗倉惶的跳起來就跑。

  虎老大低聲的呸了一聲:“媽的,有什麼了不起,這麼神祕兮兮的,哼,趕明兒,老子也……”不過,虎老大是深知,這古蒼月是的確了不起的。身為當今太祖皇帝欽封的‘天下第一堡’下屬三十六天罡星之一,江湖上號稱‘天機星’的‘催雲手’古蒼月,可不是他這個小小的蘇州府地痞頭頭可以小覷的人。

  急驟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兩名身穿紫袍,腰間佩戴長劍,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帶著十幾條高高短短的漢子快步走了過來,冷眼看了虎老大他們幾個人,彷佛風一樣的掠過了長街,消失在了大街的另外一頭。

  虎老大他們愣了,一個混混湊了上來,低聲的問到:“老大,要不要兄弟們去打聽一下?古頭兒是蘇州府的總捕頭,有什麼事情他出來也是應該的,可是‘天下第一堡’‘蒼風堡’派駐在蘇州的三大煞星全部出動了,這事情可不小礙…我們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便宜,最近兄弟們手頭也都緊埃”

  虎老大橫了他一眼,剛要說話,腳步聲再次的傳了過來。一名冒著大不韙,身穿明黃色的秀士服色,手上搖著一柄掐金絲仕女圖折扇的貴公子微笑著帶著兩名侍女緩緩的行了過去。經過虎老大他們的時候,貴公子的眼睛里面閃出了一絲寒光,嚇得虎老大他們再次的退了一步,可可的就要貼著墻壁站立了。

  冷汗一下子滲滿了額頭,虎老大低聲吩咐到:“閉嘴,閉嘴了,這次的混水我們趟不過的。你們去給老楊他們傳個信,別到時候被干掉了都不知道。媽的,這‘錦繡府’的小太歲怎麼也出門了?平日里他可是喜歡泡在女人堆里面練功夫的。 古怪,古怪,看樣子真的有什麼大熱鬧要上場了,可惜,可惜,這次出動的人太嚇人了,我們可沒那份實力搶好處。”

  緊張的低語了一陣,一群混混一轟而散,迅速的遁入了蘇州城的大街小巷。

  古蒼月則是匯合了后面的兩名紫袍男子,從蘇州城的南門出去,順著城墻繞了一個圈子,讓大大小小的城狐社鼠看清了自己一行人的動靜,這才施施然的到了北門口外,一片小樹林里的茶亭里坐定了。那個被稱為小太歲的青年人,則是帶著兩名侍女緊跟著古蒼月他們到了樹林內,笑嘻嘻的,絲毫不拘禮的進了茶亭,坐在了古蒼月的對面。

  古蒼月冷哼一聲,橫了年輕人一眼,腦袋仰上了天上去了。 古蒼月左邊的那名中年男子的手已經放在了劍 柄上,卻是古蒼月一手按住了他,這名中年男子這才沒有當場發作。

  年輕人笑起來:“對極、對極,蘇州府總捕頭在此,誰敢行凶?”

  古蒼月冷笑起來:“慚愧、慚愧,‘錦繡府’護花公子當前,誰敢行凶?”

  四個人的臉色都冷得像是冰塊一樣,干脆的閉上了眼睛,再也不互相看一眼了。

  日頭漸漸西移,三十六名捕快穩穩當當的站在亭子外面,額頭上汗珠都不見一顆;兩名紫衣男子帶來的十八名下屬也是消遙自在的在林子內往來游走,絲毫不見不耐、煩躁的樣子。至於護花公子的那兩名侍女,更是坐在茶亭的台階上,巧笑嫣然,低聲細語,如畫的眉目不斷的朝著那些捕快輕快的瞟來瞟去,偏偏那些捕快一個個都有著鐵石心腸,絲毫沒有回望一眼的意思。

  又過了很久一段時間,古蒼月終於按捺不住了,他睜開眼睛,低聲的問左邊的那位印堂中心有著一抹暗紅色的紫衣男子道:“浪兄,你看,堡主所說的那人……”

  浪兄睜開了眼睛,橫了一臉笑意的護花公‘一眼,冷聲到:“古兄,少安毋躁,想蘇州府轄區內,還沒有人敢動我們’蒼風堡‘的人吧?哼哼,東西雖然好,也要看那些人是否能吃得下才是。”

  護花公子手中折扇搖晃了一下,笑著說到:“然也,然也,七百年前一代劍仙‘酒先生’的劍丸,這是人人都想要的寶貝,不過,就要看胃口好不好了。‘蒼風堡’麼,‘天下第一堡’,我們是不敢從老虎嘴邊拔毛的,但是一點點好處,總要給我們‘錦繡府’吧?”

  古蒼月冷聲說到:“你們‘錦繡府’號稱‘八千里河岳,盡是錦繡美人’,哼哼,天下都是你們‘錦繡府’的,還有什麼吃不下的?”

  護花公子連忙收起折扇,一本正經的說道:“萬萬不可,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語,誰敢說啊?我們‘錦繡府’如今的口號是‘看盡天下美女,盡屬我花團錦繡’,這‘八千里河岳’的古話,是萬萬不能再說了。當今……嘿嘿,哪怕諸位的后台再硬,也不能……哈哈。我們胃口不大,我們只要那枚劍丸旁邊的三顆‘青靈丹’罷了,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古蒼月三人對視了一眼,那位浪兄點頭說道:“也好,我們堡主要的只是那枚劍丸,三顆丹葯而已,給你們‘錦繡府’又如何?依仗草木之功,這功力增長是快了,恐怕對修為不好吧?”

  護花公子‘嘩啦’一聲打開折扇,笑嘻嘻的說到:“這是我們少府主要的東西,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我們少府主最近在追當朝宰相的孫女,這三顆‘青靈丹’麼,是給那位劉小姐十六歲大壽的賀禮。既然諸位沒有興趣,那麼我們就這麼決定了,你們取劍丸,我們取丹,各取所需,事后互相不騷擾則個,如何?”

  古蒼月等三人稍微盤算了一陣,凝重的點頭答應了。護花公子一聲長笑,屈指彈了一枚銅錢上天,發出了‘哧溜溜’一連串尖銳的呼嘯聲,頓時遠近五十幾條身手矯健的俊美青年鷹飛、隼擊一般急掠而至,整整齊齊的站在了茶亭前面。 古蒼月等三人臉色微變,很是凶狠的看了護花公子一眼。

  那位浪兄低聲喝罵到:“當朝劉宰相又如何?哼!”

  西頭西斜的時候,蘇州城外一棟荒廢了老久的院子內,幾條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了。一名身材粗壯不亞於成年壯漢,看起來卻只有十七八歲,一臉橫肉的青年大步的走向了后院的一棟荒僻的屋子,一腳踢開了屋門,大聲的吵嚷了起來:“厲風,起來,起來了,還睡個什麼?快點趁天氣涼快的時候出去找點活計,我們這個月還要給虎老大交二十兩銀子,沒有錢,小心我們全部被打死。”

  被叫做厲風的,是一個大腦袋、小身軀,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看起來眉清目秀但是極度邋遢的少年人,最多不過十二三歲的年齡。他老神在在的躺在了破爛的床鋪上,打著呵欠說道:“牛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竹剛被虎老大打斷了手,我沒有搭檔,我怎麼去找活計?再說了,你這個月給我定的活,我已經完成了啊,我們金龍幫這麼多人,干嗎什麼活計都找我和阿竹?”

  牛老大吞了一口口水,有點無奈,又有點討好的湊了上去,輕輕的拍打著厲風的肩膀說道:“阿風啊,我知道阿竹傷了,起碼三個月沒辦法辦活,不過你也知道啦,如果我們的月份不交足,虎老大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這個月,你辛苦一下,阿生他們正在調教幾個小徒弟,等他們出來了,日子就輕松了,你知道的,我們的目標不就是成為蘇州第一大的幫派麼?這都需要錢的呀。”

  厲風懶洋洋的從床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一下千瘡百孔的被子,眼睛橫了一下牛老大身后的那幾個年輕人,突然大驚小怪的叫嚷了起來:“牛老大,你不是吧你?你叫我和阿龍搭檔?你不是不知道……”

  那個叫做阿龍的,渾身精瘦,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猛的一下子站了出來,叫嚷起來了:“媽的,阿風,你說清楚,我有什麼不好的?你是我們金龍幫的頭號,可是我比你差到哪里去了?玩刀的技術,我比你差到哪里去了?”說完,阿龍從口袋里面摸出了一柄小手指長,不過一厘寬,其薄如紙的黑色刀片,在手指頭上輕輕的玩了幾個刀花,發出了‘嗤嗤’的聲響。

  厲風看了一眼阿龍手上的刀花,不屑的說到:“阿龍,不要忘記了,這麼多年來,蘇州府內,就我和阿竹沒有被老古的手下抓過。你要說這些傷感情的話,我也不多說,反正這個月的月份我是交足了,今天我給你打下手,怎麼樣?”

  牛老大還來不及答應,阿龍就已經大聲的鼓起掌來:“好,阿風,有你的,那就委屈你今天給我接包,看看我阿龍是不是提不上桌面的。”

  牛老大開始打圓場了,他干笑著把兩人湊合到了一起,假意責怪到:“好了,阿風,都是兄弟伙的,說這些干什麼?太傷感情了……阿龍也是的,知道阿風年紀小,還這麼計較干什麼呢?今天就你們兩個搭檔,等下吃過了東西,大家都上街遛遛去,看看有沒有外地的肥羊過來。這蘇州府嘛,討飯吃是一等一方便的地方,就看兄弟們是否勤快了。”

  故意的皺著眉頭沉思了一陣,牛老大大方的說到:“不過阿風說得也有道理,阿竹正在鄉下養傷,阿風心里肯定不好過,所以你們只要撈足這個月的份額就夠了。你們記住啊,二十兩銀子,我就不按規矩抽頭了,湊齊二十兩,我們交給虎老大,這個月就過去了。老規矩,銀票趁早銷毀掉,不要給我們金龍幫惹麻煩,啊?”

  幾個年輕人齊聲應諾,跟在牛老大身后出去了。厲風還在那里嘰嘰咕咕的抱怨:“媽的,前天才告訴我可以休息幾天等阿竹養好傷的,今天就翻悔麼?難道整個金龍幫,除了我和阿竹,就沒有可以干活的人了?”

  所有的人都聽到了厲風的抱怨,但是沒人吭聲。他和阿竹兩個人上街一次可以弄回五六個錢袋呢,而且一次都沒有失手過,比起其他的金龍幫的人,這個成績簡直是太驚人了。牛老大也不會責怪這個年紀最小但是刀片功夫最好的厲風,畢竟要靠他賺錢呢。他們金龍幫的目標可是蘇州城的第一大幫派,大幫派就要有很多人,要招兵買馬就要有錢,要有錢就要靠厲風這樣的好手,誰舍得罵他啊?

  蘇州北門外樹林內。

  古蒼月兩只彷佛玉石雕琢而成的手掌中規中矩的放在亭中的石桌上,紋絲不動。其他三人似乎也看著古蒼月的手有點發呆的樣子,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這麼一雙縴細、白凈、細膩的手掌,在江湖上號稱‘催雲手’,傳聞當日鄱陽湖一戰,一塊砸向太祖皇帝的萬斤巨石,就是被這雙手硬生生震成了粉碎的。

  古蒼月很欣賞的看著自己的兩只手掌。沒錯,二十年的苦功換來了手上這驚天動地的功夫,救了太祖皇帝一命的直接后果就是太祖親口許諾,自己可以隨意的挑選一個地方任職。深謀遠見的堡主就命令自己挑選了蘇州府這個富得流油的地方做總捕頭,如今果不其然,自己身家已經過了百萬,當初那拼命一擊,卻是英明埃

  就連眼前這三人,也不是看得發呆麼?呵呵,是嫉妒還是羡慕,這就難說了。

  古蒼月的眼睛輕輕的瞥了一下北邊的小道,然后眼神突然一變,本來平穩如石雕一般的手指突然的震顫了一下,輕輕的收縮了些許。

  護花公子以及兩位紫衣人誰不是老江湖了,立刻朝著北邊看了過去。

  夕陽下,一抹深黑的人影孤寂的走了過來。寸許長的絡腮胡須,枯瘦、黑干的面容,破爛黑色勁裝,四尺長卻不過指許寬的長劍,勾畫成了一個讓人從心底里面發寒的形象。 怪異的則是,那個黑衣人正在嘴里輕輕的念頌著:“江南好,風景舊曾諳……”

  古蒼月沒有說話,那位浪兄以及另外一個紫衣人則是帶著十八名下屬掠出了林子,成一字形攔在了大道上。浪兄輕笑著說到:“閻王劍嚴濤嚴兄,在下‘蒼風堡’‘天敏星’‘破浪拳’浪天有利了。”

  另外一個紫衣人則是干巴巴的說到:“‘蒼風堡’‘地哭星’‘屠神刀’趙凌天。”

  閻王劍緩緩的抬起了自己的頭,冷冷的,近乎僵直的看了一眼浪天和趙凌天,干澀的說到:“你們走,我不殺你們。‘蒼風堡’,嚇不住我這個跑單幫的牛 鬼蛇神……想要劍丸,那是沒門。”

  浪天語氣一塞,再也說不下去了。‘蒼風堡’屬下,可不是忍氣吞聲的可憐蟲,反正來到這里所打定的主意就是搶劫了,說這麼多客氣的話干什麼?手輕輕的撫摸在了自己的劍 柄上,‘當啷’一聲,一道紫電出鞘,劍 光帶著凜冽的呼嘯聲朝著嚴濤的脖子划了過去。

  嚴濤怒笑起來:“開什麼玩笑?你破浪拳的拳頭在哪里?用劍對付我,你找死。”隨著嚴濤的呵斥聲,一圈霧蒙蒙的白光突然的從他身側的劍鞘內發了出來,彷佛一個光圈一樣,輕松的彈開了浪天花費上萬兩白銀配好的長劍。‘嗤嗤’聲響,浪天的長劍化為粉屑紛紛落地。

  浪天有點心疼的大叫了一聲,整個身體騰空而起,彷佛一只怪鷹一樣懸浮在了離地三丈許的地方,右拳一振,空氣中‘噼;里啪啦’的雷霆聲頓時大作,一浪浪彷佛海濤一般的白色拳勁洶涌而去,在距離嚴濤還有三尺許的地方匯聚成了一團,轟然劈下。

  嚴濤的臉色也有點變了,‘蒼風堡’三十六天罡星的威名,他早就熟知於心底,不過,他就是沒有想到這次這枚劍丸會勾引出‘蒼風堡’的人而已。當下劍 光一閃,嚴濤整個身體籠罩在了一道三丈長、尺許粗的光罩之中,‘嗤啦啦’的一聲划開了浪天的拳勁,彷佛一條彩虹一樣斜次里朝著蘇州府的城門掠了過去。

  趙凌天狂笑了起來:“嚴兄,嚴兄,你這閻王見了也發愁的大劍客,就給我留下吧。讓你進了蘇州城,找到了你那老搭檔,我們還去哪里找你身上的劍丸和靈丹呢?”‘呼’的一聲,彷佛猛虎咆哮的聲響,趙凌天身側的長劍轟然出鞘,明明是一柄劍子,卻發出了刀鋒呼嘯的聲音,一劍(刀)重重的劈下。

  一道弧月形淡青色的劍氣‘吡;卜’有聲的朝著嚴濤所化的劍虹橫掃了過去,堪堪要把嚴濤的劍虹一刀兩段。偏偏那道劍虹在空中滴溜溜的一個轉身,敏捷的避開了劍氣,划了一道大弧,逼開了浪天兩人所帶的十八下屬后,空氣中響起了一聲急驟提氣的聲響,嚴濤的劍虹繼續前掠,不過喘息間的功夫,已經飛過了三十丈開外。

  護花公子呵呵有聲的橫閃到了嚴濤的面前,微笑著說到:“好一手‘劍罡化虹’,嚴兄的修為,真真切切比得過傳說中的劍仙了。可惜,可惜,嚴兄畢竟還是人,這神仙的功夫,嚴兄恐怕是堅持不久吧?”手中折扇輕輕晃動,一股子香風卷起一道狂飚;‘呼呼’的正面襲向了嚴濤。

  護花公子手下的那數十俊美青年同時躍了起來,在空中絡繹有致的布成了一張大網,同時嬌呼了起來:“繽紛落蔭,錦繡天下。”聲音清脆,儼然是女子聲氣。上百只細嫩的小手同時揚起,頓時滿天下飛散下了那一片片、一朵朵、一簇簇的花、葉、果,隨著護花公子那一道狂飚;,無數五顏六色的閃動著寒光的花、葉、果紛紛飄蕩而起,如同龍卷風一樣籠罩向了嚴濤。

  嚴濤大聲呵斥起來:“卿乃佳人,奈何作賊?你們錦繡府的姑娘……他媽的……你們錦繡府的臭女人。”血花一濺,一片邊緣鋒利無比的紅色楓葉狠狠的滑過了嚴濤的腰側,帶起了一絲血跡,疼的他把嘴里惜香憐玉的好言語收了回去,換成了如今的大聲咒罵。

  眼看得上千暗器團團籠罩住了嚴濤,已經扎起了前面衣擺,急速掠到路邊的古蒼月嘴角掛起了一絲笑容。他低聲說到:“也好,讓你們錦繡府的人殺了他,省得那老怪物找我們‘蒼風堡’的麻煩。哪里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呢?”他本來已經握緊拳頭的手也漸漸的松了開來,同時給浪天以及趙凌天使了個眼色。

  浪天、趙凌天會意,遠遠的圍住了嚴濤,卻沒有再次的攻擊。想來在錦繡府姑娘們的‘落蔭繽紛’陣下,這嚴濤再厲害也沒辦法逃脫了吧?

  哪知道好一個嚴濤,不愧是擁有凶名‘閻王劍’的劍客,強行提起了一口灼熱的真氣,硬是在空中硬生生的再次施展了一次‘劍罡化虹’。‘嗤啦啦’一聲巨響,一道青晃晃的劍氣破空而起,崩射出十幾道拳頭粗、五六丈長的劍氣,把那四處飄蕩的暗器網沖開了一個缺口,騰身飛掠起十幾丈高,隨后一個急轉身疾沖而下。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夢里藏劍江南,再會閻王處見。”

  隨著嚴濤那大聲的吟唱,古蒼月等人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而護花公子則是大聲的驚呼起來:“小心,快給我閃開。”

  哪里來得及閃開?那一道最粗的劍虹‘啪啪’幾聲中碎裂成了無數如花如夢的劍氣,猶如天外飛鴻一般一閃即逝。慘叫聲中,已經有十幾名女扮男裝的錦繡府屬下頭顱飛起,滿天血光讓人一時間看不清楚嚴濤的動向。

  護花公子氣急敗坏的探出了右手,輕描淡寫的連續點出了十幾指,帶著點淡淡香味的暗紅色指風溫柔的彷佛一張大網一樣的罩了上去。兩聲嬌斥,護花公子的兩位侍女同時飛掠而來,雙手一揚,無數亮晶晶的三角形水晶片頓時激射而出。‘叮叮當當’一陣脆響,那些水晶片胡亂的撞擊了十幾下,突然散開成太極八卦之形籠罩向了嚴濤。

  嚴濤古怪的看著面前亮晶晶的大網,‘呼’的一聲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劍罡再起。

  這一次嚴濤施展出了看家的本領,三道青朦朦的劍 光不過尺許來長,護著嚴濤的身體筆直的朝著前方的大網撞去。

  護花公子俊美的臉上露出了一聲獰笑,他的‘催花指’眼看就要擊中嚴濤了。偏偏嚴濤的劍 光在空中翻轉了一下,筆直的沖上天空,隨后一個轉折,再次斬下了三名錦繡府下屬美女的頭顱后,筆直的朝著蘇州府城門沖了過去,其勢如電,哪里來得及阻攔?

  古蒼月冷笑了起來:“嚴兄啊嚴兄,在我這蘇州府總捕頭的面前殺了這麼多人,你還想走麼?”說完,他的右掌急驟的推了出去。一道白色的掌風‘嗤嗤’有聲的破開了空氣,帶起了一圈圈的半透明波紋,陰損無比的擊中了嚴濤的腰間。 古蒼月在旁邊觀察良久,稍微摸清了一下嚴濤劍罡的變化,如今以逸待勞,果然一擊成功。

  嚴濤狠狠的在空中吐出了一口血,他大聲叫嚷起來:“好,好,好,好一個‘催雲手’……蘇州府的總捕頭了不起麼?無非也就是男盜女娼的角色。”嚴濤只覺得五內欲焚,渾身血氣漂浮不定,一口真氣早就難得提了起來,大驚之下,催動了救命的‘血罡氣’,連續噴出了三口鮮血,化為一道血虹飛一樣的直接掠過了蘇州府的城墻,沖進了蘇州府內。

  鬼魅一般的速度讓古蒼月等人措手不及,空有上百人在場,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嚴濤順利遁入了蘇州府。

  古蒼月的臉色極度的難看,他大聲的下令到:“傳令下去,所有人手給我搜城。請衛所的總兵大人出兵協助,就說我‘蒼風堡’定有好意送上。”

  護花公子露出了譏嘲的笑容,連連鼓掌說到:“好威風,真威風,不愧是吃皇家飯的,這蘇州府的差人和衛卒,恐怕也都是你古大人的,而不是當今太祖的了。”

  古蒼月惡毒的橫了護花公子一眼,冷漠的說到:“你金公子說話客氣點,明黃色可是大忌諱的顏色,如果不是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你早就蹲苦窯去了……金公子,你的屬下美女傷亡慘重,可要去我蘇州府備案麼?”

  護花公子懶淡的看了看地上的十幾具女屍,搖頭說道:“落花本是無情物……收拾她們干甚?有勞蘇州府的大人們了。我們走,發動一切人手,一定要找到閻王劍。哼,青木長老他們,不知道得手了沒有。”

  錦繡府的人匆忙的跟著護花公子去了,那些女子的臉上,絲毫沒有悲凄的模樣,一個個都是面帶笑容的看著護花公子,情形詭異無比。而古蒼月等人聽得了護花公子的最后一句話,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留下了六名捕頭在現場,其他人也都匆匆的去了。

  蘇州城內,厲風懶洋洋的啃了一條燒狗腿,換上了一套還算鮮明的衣飾,摸著肚皮跟著阿龍出門了。 過了一陣,整個宅子也是變得空蕩蕩的,鬼影子都沒有一個了。就連虎老大派來交代事情的混混,也是沒有找到人,只能痛罵了幾句后,邁開步子走遠了。

邪風曲 正文 第二章 作案

身穿整潔的淡米色秀才長袍,頭上挽了一個油光水亮的發髻,阿龍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剛剛高中的秀才了。雖然朝廷法令嚴厲,沒有功名的人嚴禁穿著這些犯忌的服飾,但是金龍幫每個月孝敬給虎老大他們的錢是干什麼的?蘇州府的大小官差也是睜只眼閉只眼,誰還認真的管這些事情?所以阿龍才得以洋洋得意的行走在蘇州府的大街上,一雙賊眼轉溜溜的盯著往來行人的腰包。

  厲風身穿整潔的兩截頭的布衣,彷佛大家大戶的童子一般的打扮,手上還拎著一個籃筐,里面放著十幾塊‘一品齋’造的桂花蓮子糕,純然一副借著外買的機會上街逛悠的小差形象。他懶洋洋的跟在阿龍身后幾丈的地方,一對大眼睛滴溜溜的朝著四周掃視著,看看是否有什麼礙眼的人存在。

  要說當今太祖皇帝剛剛坐上了龍庭,天下承平不久,可是蘇州府是什麼地方?‘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是整個中原的人都知道的。戰亂剛剛平息呢,這蘇州府就已經是人煙嘈雜、百商匯聚,漸漸的有了百年前最繁華時期的景象。這些往來的商人多了,也就給厲風他們所在的金龍幫帶來了大好的機會,只要勤快,賺錢是不成問題的。

  厲風就曾經很自豪的說過:“我的目標,就是做蘇州府最好的賊。”是的,金龍幫就是一個賊幫,一個總人手不到十五人的賊幫。幾個年齡小的上街扒包,年齡稍微大點的則是敲悶棍、下蒙汗葯、設套子坑人勒索無所不為,對象就是那些財大氣粗的外地商人。整個金龍幫的人是人心一致的朝著蘇州第一大幫派的光輝前景而努力,每個人也都朝著最好的賊、最好的悶棍手、最好的詐騙、勒索犯的美妙前途而奮斗。

  有點得意的踢飛了面前的一塊小磚塊,厲風哼了一聲:“你阿龍這麼厲害?街上走了快半個時辰了,還沒有開張過呢。哼哼,不過奇怪啊,那些肥牛今天怎麼都沒出門麼?或者都在客棧里面養精蓄銳,準備晚上去‘春頤樓’干姑娘?”

  厲風眨 巴了一下眼睛,‘吧嗒吧嗒’的沖上前了幾步,緊跟在了阿龍的身后低聲說到:“你在干什麼?半天了還沒有出手的機會?要是害怕了,就少在牛老大面前吹牛行不?”

  阿龍不顧自己身上穿著的服飾,一口吐沫重重的吐在了地上低聲說到:“叫嚷什麼?叫嚷什麼?沒看到今天那些大商人沒一個出門的麼?我正奇怪呢,怎麼今天風聲有點不對勁?要不我們去那些波斯夷人的地方去找找看?”

  厲風連連搖頭:“你瘋了?你忘記古蒼月那王八蛋給咱們怎麼說的?誰敢去那里辦活就要挨他一掌,難不成你阿龍成了武林第一高手,可以挨他那一掌麼?人家可是‘催雲手’啊,一巴掌可以橫掃半條街的高手。”

  阿龍不屑的冷哼起來:“高手,高手哪里有這麼多?他古頭兒要是高手,還會來蘇州府來做總捕頭麼?別看我阿龍今天是在這里蘇州城鬼混,那一天說不定我時來運轉,真的拜一個武林高手做師傅,到時候他蘇州府總捕頭算什麼東西?”

  厲風呆了一下,突然就這麼站在大街上的狂笑了三聲:“哈,哈,哈……”他猛的壓低了聲音,說到:“你當武林高手都是你兒子麼?揮揮手就有人來收你?我呸,少做夢了,老實點,把今天的活計辦完了,把月份銀子交給牛老大,我們也去逍遙一下。哼,我阿風可懶得和你們一起出活計的。”

  阿龍有點臉紅,氣急的掃了厲風一眼說到:“逍遙?你知道什麼叫做逍遙?毛都沒有長全的小子,你知道什麼叫做逍遙?哼哼,告訴你,真正的逍遙快活,是去找個小娘們狠狠的干她一晚上,這才叫快活。不過,我說阿風,要說你才幾歲啊?還是不要說這些大人才能說的話,不然兄弟們都會笑死的。”

  厲風氣了,哼哼有聲的朝著斜次里走了幾步,低聲詛咒起來:“媽的個阿龍,你難道又干過娘兒麼?在我面前吹什麼吹?整個金龍幫,誰不是青皮啊?還有臉在我面前吹?哼,等我再大兩年,就憑我的功夫,隨隨便便錢袋里面塞滿了銀子,找幾個美人還是什麼問題麼?”於是厲風很是不屑的看了阿龍一眼,邁著逍遙的四方步緩緩的前行了。

  阿龍看到在幫內不可一世的厲風吃鱉了,心里大樂,嘴里哼哼有聲的說到:“我沒摸過那些娘們兒,不過我偷看過‘春頤樓’的紅牌洗澡,你小子見識過麼?嘿,不過怕你小子口風不嚴,要是在牛老大面前賣了我,我非被打死不可,嘿嘿,這就不能告訴你了。”

  正在陶醉的幻想著‘春頤樓’的那個翠蕊兒白嫩嫩的皮膚,高條的身材以及迷人的風韻的時候,阿龍的眼睛一亮,看到一個勁裝的黑衣人腳步有點踉蹌的拐進了一條岔道上去了。 阿龍的毒眼立刻看清了,那個黑衣人的左手不停的在腰間掏摸著,明顯那里有貴重的物事。左右看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阿龍飛快的加快了腳步,跟著那黑衣人拐進了那滿是零碎小攤販的岔道上。

  厲風在后面皺起了眉頭:“該死的阿龍,牛老大怎麼交代你的?不是說江湖上人的東西不許碰麼?”咬咬牙,厲風緊跟了過去,嘴里低聲說到:“要碰也是你碰,你能掏到那東西就不錯,如果掏不到的話,被人打一頓,我也好看在兄弟的份上給你收屍。”

  被阿龍當作肥牛看的,正是從重圍中脫身的嚴濤。他一口氣掠過了城墻后,體內的真氣再也支撐不住了,身體砸穿了一棟屋舍的屋頂落下了地。干脆拔劍干掉了屋內的幾名百姓后,嚴濤匆匆的上了街,在大街上做下了自己和那老搭檔約好的記號,這才準備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養傷。 古蒼月那偷襲的一掌,差點就拍碎了他半邊的肋骨,如果不是他的劍罡主動的化去了大部分的威力,嚴濤早就吐血斃命了。

  饒是如此,‘催雲手’的掌力也不是好受的,嚴濤此刻就好像喝了一大鍋的滾油一樣,嗓子眼里面都是一股子熱浪扑了出來。體內的血氣翻滾,有點站不穩了,只能干脆的朝著那些偏僻的小道跑,指望著能夠找一荒廢的民宅躲藏一時片刻,只要能運功化去體內的淤血,想來傷勢也就去了大半了。

  體內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嚴濤不由得有點責怪起自己的那位搭檔了。江湖上人稱‘千幻神君’的他,不僅僅是外人找不到他到底是什麼模樣,就連嚴濤自己,也只能知道這喜歡易容的家伙如今在蘇州府逍遙快活,卻也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呢,一切只能看運氣如何了,總之那些聯絡記號已經送出去了,能不能找到那家伙,就只能看運氣了。

  身后腳步聲起,嚴濤警戒的回頭看了一眼,一口真氣已經提了起來。身后搖搖擺擺的走過來的,是一身秀士打扮的阿龍。看到阿龍那虛浮的腳步,無神的雙眸,嚴濤頓時放下了心,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眼前又是一花,如果不是自己的功力底子結實,嚴濤深知自己早就一口血吐在地上暈倒過去了。他苦笑起來:“老江湖了,居然今天凄慘到這種境界……如果不是被砸穿了屋頂的房子太顯眼,其實在那里面躲藏著養傷也不錯的。”嚴濤眼里凶光閃了一下,心一橫思忖到:“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干脆就去巷子底找一家民宅,殺光里面的人躲藏著也就算了。”

  心中主意定了下來,嚴濤心里輕松了一點,這時肚子里面一口血氣又翻了上來,嚴濤一陣劇烈的咳嗽,身體朝著左邊踉蹌了兩步。身后的阿龍看得有機會,早就兩腳趕了個和嚴濤肩並肩。嚴濤的身體倒過來的時候,阿龍右手輕輕一揮,那鋒利無比的小刀片輕松的划開了嚴濤的腰帶和衣服內袋,手指頭順勢輕輕一勾,一個小小的黑色皮口袋已經到了手上。

  手腕一翻,刀片已經進了袖子里面的暗袋,同時那個小小的皮袋子早就被阿龍兩根手指用力向后扔了出去。緊跟在后面的厲風一手接過了皮袋子,隨意的扔在了自己的籃筐內,蓋上了上面的棉布,施施然的超過了撞在一起的兩人,筆直的出了這條小岔道。

  阿龍看著一臉灰白的嚴濤,裝出了一副氣急敗坏卻又不敢聲張的酸秀才模樣,朝著旁邊倒開了幾步,嘴里嘀咕了幾句‘斯文、斯文’等酸溜溜的話語,也不敢多看嚴濤一眼,隨便的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七拐八轉的跑遠了。

  嚴濤也是陰溝內翻船,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偏偏因為身上帶傷反應和感知力差了不少,結果硬是被阿龍這個技術並不是頂尖的小賊偷走了身上用命換來的東西。

  好容易的穩住了身形,嚴濤冷哼了一句:“算你這酸秀才懂事,要敢多羅嗦,哼。”原本嚴濤修養本就不夠,否則也不會因為殺人太多得個閻王劍的名號,剛才撞了阿龍一下,他受傷的腰又是一陣劇痛,哪里有不冒火的?

  急驟的腳步聲傳了過來,十幾個捕快帶著七八個黑衣大漢從岔道的另外一端突然出現,雙方打了個照面,嚴濤的反應的確是快極,一腳踢開了路邊的那一賣烤紅薯的攤子,木車、炭爐等物品帶起一陣風聲踢向了那些捕快人等,嚴濤轉身就跑。

  整個岔道立刻雞飛狗跳,那些小商販一個個抱起自己攤位上最值錢的貨物到處亂跑起來,那些捕快一時間推不開那些商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嚴濤離開。只有兩名黑衣人下手狠辣,一拳一個的擊飛了那些小商販,自己身體騰空而起,就以地上的人頭為墊腳接力的地方,飛一樣的朝著嚴濤消失的方向掠了過去。

  厲風已經帶著那個小皮袋走遠了,到了一個荒僻無人的角落,他解開皮袋,倒出了里面的物品,隨后,厲風大聲的臭罵起來:“該死的阿龍,早就說那些江湖上人的東西不要亂碰。那些跑江湖的,還有幾個有錢的?看看都是什麼鬼東西?”

  皮袋內只有四顆丸子,一顆銀亮亮的拇指頭大小的彈丸,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卻又將近半斤的分量。另外三個丸子的賣象可就差得離譜了,外面裹著一層灰色的蜡,一點都不起眼。厲風隨手搓開了那些封蜡,露出了三顆小手指頭大小的綠色彈丸,散發出了一種沁人心脾的,非常清冷的香氣。

  這股氣息彷佛箭矢一樣,順著厲風的鼻子直透腦門。厲風腦袋里面‘嗡’的一聲響,沒有經過鍛煉的身體連這丹葯散發出來的香味都承受不了,整個身體彷佛寒冬腊月浸入了冰水一樣,差點就僵硬在了那里。一股子冷冰冰的氣息順著厲風的身體轉悠了十幾個圈子,厲風甚至感覺得到自己體內發出了‘噼;里啪啦’的一陣細微的響聲,一股疼痛漲裂的感覺讓厲風嚇得傻眼了。

  過了良久,厲風才反應了過來,隨手把三顆葯丸以及那個皮口袋扔進了身邊的一口廢井,聽得里面傳來了水聲響后,厲風這才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胸口,低聲說到:“乖乖我的祖宗,這東西鐵定是毒葯,難怪那家伙這麼緊張這玩意,鐵定他知道這毒葯厲害,自己都要小心的看著才是。我的媽呀,才聞了一下都渾身難受了,要是被人吃下去,還不當場見閻王?”

  要是附近有識貨的武林人士在的話,厲風肯定會被那些人撕成碎片。傳自七百年前一代劍仙的‘青靈丹’,號稱一顆就可以讓人擁有三甲子無上修為的‘青靈丹’,卻被厲風扔垃圾一樣的扔進了廢水井,消息傳出,不知道多少人會暈倒過去。

  甚至那‘青靈丹’的葯味,僅僅是散發出來的那一點點香氣,就已經讓厲風體內從來沒有鍛煉過的經脈通了個七七八八的,要是厲風懂得運氣,此刻修煉也起碼能夠得到十年的修為,可惜他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街頭小賊而已,白白的浪費了這天大的福緣。

  根本不知道自己扔掉了多麼珍貴的‘青靈丹’,厲風上下拋了一下手上的那枚銀色彈丸,苦笑著說到:“還好,總算找到一個怪東西,這東西這麼小卻這麼沉,莫非里面是紫金?有可能,到時候交給牛老大,說不定免去我兩個月的月份銀子也說不定……嘿嘿,阿龍你這小子,總算還弄了個古怪的東西。”

  左右顧盼了一下,厲風小心的用舌頭舔舐了一下那枚彈丸,隨后猛的尖叫了一聲。一絲陰冷無比的劍氣從彈丸內傳了出來,毫不客氣的把厲風的舌頭划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血頓時潮水一樣的涌了出來。厲風嚇得亂叫亂跳,幸好平日里在街頭打架斗毆或者是挨打也是訓練出了一手淺薄的醫術,厲風掏出一包金瘡葯,狠狠的糊在了舌頭上,這才止住了血。

  “媽的,則洞悉坑等油鬼。”(媽的,這東西肯定有鬼。)厲風氣惱的抓起彈丸,就準備把彈丸扔進廢井。幸好是厲風想到做賊不能空手而回的忌諱,勉強的把彈丸放進了籃筐,有點愁眉苦臉的拎著籃子朝著大街的方向走了。

  他嘴里哼哼嗤嗤的詛咒著:“阿龍你這王八蛋,偷了些什麼東西來害我?早知道就不給你做搭檔接包了。媽媽的,我的舌頭啊,要是以后我說不出話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媽的,祝你碰到虎老大,被他們毒打一頓我才開心呢。得,得,得,看樣子你小子的運道背,我阿風還是自己去找活計的好。哼哼,我去‘春頤樓’外面等等,天色黑了,那些大爺要玩姑娘的也該出門了。”

  一路罵罵咧咧的,厲風懶洋洋的朝著‘春頤樓’所在的‘楊柳巷’走去。他還在盤算著:“這一籃子糕還是自己吃掉好了,半夜三更的,‘楊柳巷’里怎麼可能有出來買東西的小廝?再去找一套行頭換上才是,哼哼,我就看準你‘春頤樓’了,上次不就是進去撈了錢袋麼?你們那些大烏龜居然敢趕小爺我走,看我今天怎麼給你們添亂子。”

  厲風朝著‘楊柳巷’進發的時候,身上傷勢越來越重的嚴濤已經被古蒼月帶著上百蒼風堡在蘇州府安排下的高手給圍困住了,小巷子兩邊的屋頂上,則是由四十幾名錦繡府的女人守在了上面,一副天羅地網難以遁逃的模樣。

  古蒼月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八字須,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起來:“嚴兄,這次您可沒有地方去了吧?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可是嚴兄你赫赫威名,也要看是否值得啊?交出劍丸,我們馬上就走,絕對不難為嚴兄,如何?否則的話,這區區蘇州府一畝三分地上,恐怕嚴兄是進得來出不去吧?”

  嚴濤冷笑起來,手中劍子支撐在了地上,把自己的身體穩住了,這才陰聲說到:“可惜我這頭鳥兒,就是看中這口食了,舍不得……你古蒼月有本事,就叫人來收拾掉老子,老子非要拼掉你二十幾個人不可。哼,我是聽得風聲,說是有很多人已經朝這蘇州府過來了,你們‘蒼風堡’到時候能不能保住這劍丸,恐怕還是個問題吧?”

  古蒼月的面色微微一變,他害怕的可不就是這個麼?東海‘雲霧城’、西南‘白帝峽’、北方‘劍宗’、東南‘迷城’乃至青城、峨嵋等十幾個大門派的高手都已經朝著蘇州府趕了過來,如果他現在損失太多人手,恐怕到時候搶到了劍丸,也護不住埃

  護花公子突然在屋檐上探出了個頭來,他笑嘻嘻的說到:“古頭兒,你的人要是不放心上,那麼我的人可不怕他閻王劍臨死發威呢。遠遠的用暗器干掉他,還怕他能拼掉我們幾個人手呢?”

  古蒼月的臉色一松,呵呵大笑起來:“誠然,誠然,嚴濤,這是你自己不識趣,可不能怪我古某人心狠了。”他的手猛的一揮,后方上來了三十名衛所的士卒,手上清一色的端起了強弓硬弩。

  嚴濤的臉色終於變了。

邪風曲 正文 第三章 蕭龍子(上)

嚴濤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整張臉都是灰色的。他咬著牙齒哼到:“古蒼月,你敢私自動用衛所士兵以及神弩營?這是,這是抄家滅門的罪名。”

  古蒼月輕輕的摩擦了一下雙掌,微笑了起來:“抄家滅門?當然,當然,這是死罪。不過,我身為蘇州府總捕頭,自然有權申請衛所協助,捉拿江洋大盜閻王劍……嚴兄,你可真是厲害,京里面刑部已經下了嚴令,捉拿你這個奸淫擄掠無所不為的大盜了。我古某人不過是奉令行事而已,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嚴濤怒斥了一聲:“荒唐,我五年沒有去京城了,刑部行文抓我作甚?我殺人不少,奸淫之事大丈夫不屑為也,你不要胡亂扣嚴謀的罪名。”

  古蒼月清冷的說到:“我是官,你是民,這罪狀應該怎麼寫,自然不用嚴兄擔心。這刑部的公文麼,說實話還沒有走到蘇州府,不過,就憑我們‘蒼風堡’在朝廷的關係,事后補一張公文又如何?嚴兄說你沒有奸淫過,那麼我們去奸淫幾個美貌女子,事后扣在嚴兄頭上,這罪名不就齊全了麼?”

  嚴濤痛罵起來:“你們‘蒼風堡’果然是一群土匪出身的,行事……”

  古蒼月、浪天、趙凌天等三人聽到嚴濤罵出了這揭破自己‘天下第一堡’底細的話,不由得心頭大怒。 古蒼月一聲厲呼:“給我射,射死這個王八蛋。”機簧聲大作,整整九十支箭頭上涂了劇毒的連弩帶著‘嘎嘎’的暴響聲朝著嚴濤激射了過去。嚴濤長嘆一聲,右手無力的動彈了一下,劍子蕩起了一片淡淡的光芒,卻再也沒有余力使用劍罡破敵了。

  古蒼月、護花公子等四個頭目狂笑起來,看著星星寒光已經籠罩了嚴濤全身,一個個得意得差點就飛了起來。只要分別奪得了劍丸和青靈丹,這份功勞可是大得驚人,事后自己在門派內的地位,可想而知會大大的提昇一步吧?

  眼看得嚴濤閉目等死,一條黑影旋風一樣的掠過了錦繡府的那些美女,雙手一揉一放,一股狂飚;‘嘩啦啦’的卷起了十幾條縴細的身影,把她們扔進了那密集的箭雨中。十幾名錦繡府的下屬只能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叫聲,身上已經是扎滿了劇毒弩箭,慘死在了當常

  護花公子怒急,眼看得這人居然把自己的下屬當作擋箭牌扔了下去,他哪里有不動火的?於是折扇一展,狠狠的橫削了過去,一絲厲風橫削向了黑影的大腿。那條黑影一聲陰狠的冷笑,身體陀螺一樣的急速旋轉起來,上百掌影出現在他的身體四周,‘啪啪啪啪’一陣巨響,連續十三掌拍出,干脆的把護花公子的扇風化為無形。

  古蒼月驚呼起來:“千幻手,這是千幻神君段青。給我上,斃了嚴濤。”說完,他已經騰空而起,飛快的朝著段青的胸膛劈過去了兩掌。

  段青冷笑一聲,臉轉向古蒼月的時候,赫然就是一張浪天的面龐。 古蒼月心頭一驚,雙掌急收,撤回了三成的掌力,隨后段青連續五腳重重的踢在了古蒼月的手掌上,硬是把古蒼月逼回了地面。段青自己則是帶起了一溜兒殘象,風一樣的扑向了嚴濤,穩穩的站在了嚴濤的身旁。

  段青輕聲笑起來:“難怪錦繡府在蘇州城的兩大長老全部盯上了我浪某人,果然是你這個冷臉的家伙惹的禍。要不是我浪某人還有幾分換臉的本事,恐怕早就被那群娘們給在床上搾干了。”

  一行人看著段青那和浪天一摸一樣的面孔,又聽到段青用浪天的口吻大咧咧的說話,心里冒出了一種詭異荒謬的感覺。浪天則是氣得渾身發抖,上前了一步大聲呵斥到:“段青,你千幻神君也是江湖上響當當的角色,居然,居然……居然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你,你……”

  段青干脆的給自己臉上一耳光,笑罵到:“沒錯,易容成別人都好,變成你浪老兒的樣子,的確是下三爛。”說完,他手掌一翻,整個臉龐頓時變了樣子,露出了一副普普通通,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的面孔。

  浪天氣得渾身發抖,古蒼月則是虛攔在了浪天的身前,笑著說到:“段大神君,古某人這里有禮了。看來,錦繡府的那些大爺們,沒有留下段兄,這倒是有些出乎古某人的意料。不過,嚴濤嚴兄已經是身受重傷,除了最后一口氣還在那里撐著準備拼死我們幾個人,也沒有什麼行動能力了。你段兄能夠帶著嚴兄逃多遠呢?”

  護花公子看了一眼地上錦繡府下屬的屍體,冷冰冰的說到:“是啊,好好的交出我們要的東西,我們馬上就走。嚴濤和段兄連續殺死我錦繡府將近四十人的事情,我們也就算了。”護花公子急啊,劍丸是人力難以摧毀的東西,可是那青靈丹不同,隨便一捏就可以用內力焚燒掉。要是嚴濤破釜沉舟的毀掉青靈丹,自己這行動主持人的罪名可就大了埃

  段青面色不動的問到:“老嚴,你得了什麼東西?怎麼搞得蒼風堡和錦繡府全部和你對上了?東西再好,也要有命享受才是。告訴哥哥我,你拿到了什麼?”

  嚴濤苦笑起來:“媽的,老哥,我三個月前在雁蕩山閑逛,誰知道一腳誤入了七百年前劍仙休仙的府邸,得到了一枚劍丸以及三枚青靈丹。 本來以為劍丸可以助我在劍道的修行上更進一步,而三枚青靈丹,則是準備送給老哥做六十大壽的賀禮,誰知道我剛下雁蕩山,就被人盯上了。這些雜種的鼻子,可真是靈埃”

  段青臉色變了,他自然知道劍仙修煉出來的劍丸是什麼東西。雖然這玩意比起真正的劍仙那可以和身體融為一體的飛劍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但是也足以讓整個江湖的人動心的寶貝。一劍在手,只要懂得收放的手法,任你武林第一高手也只有落荒而逃。而三枚青靈丹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功效,但是就看眼前這麼大的陣仗,想來不是普通的貨色。

  古蒼月冷漠的說到:“我們堡主下令,劍丸是一定要的。我們蒼風堡花費了好大的心力得到了那個府邸的記錄典籍,剛要派人趕去呢,結果被你閻王劍占先了,這可有點說不過去吧?”

  護花公子則是冷笑著說到:“我們錦繡府的血玉梅花好容易從他們蒼風堡的副堡主嘴探得了消息,錦繡府大隊人馬還在往雁蕩山走呢,你嚴濤居然帶著青靈丹下山了,我們血玉梅花犧牲色相三年,好容易爬進了蒼風堡的高層,這也要給我們一個解釋才是。”

  古蒼月等三人狠狠的橫了護花公子一眼,護花公子則是哼哼有聲的,絲毫不理會蒼風堡諸人那詭祕的眼色。

  段青長嘆了一聲,看了看四周越來越多的黑衣人,搖頭嘆道:“老嚴,把東西交出來吧。聽老哥一句話,古劍仙的劍丸,我們怎麼可能參悟得透?那青靈丹,哪怕能起死回生呢,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可不值得。要不是我見過蒼風堡的浪天老兒,我今天根本沒辦法從錦繡府兩大長老的手上逃走,嘿嘿,他們的實力太強,我們兩個孤魂野鬼,對上他們兩個門派,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嚴濤的臉是倔強的,死死的抓著自己的劍子不開口。段青死死的盯著他,也沒有開口說話。他知道,一個劍仙的劍丸,對於一個劍客的吸引力是太大了。 過了一陣,段青終於嘆息起來:“罷了,罷了,你老嚴一番好意來找我,我段青也不是沒有義氣的人。跟著我,我們闖出去。”

  冷惻惻的聲音傳了過來:“闖?老身看你們往那里闖?”冷風一動,古蒼月他們眼前也就看到人影一閃,兩個渾身錦繡宮衣的老家伙手持拐杖到了現常一個是彷佛骷髏架子一般的老人,渾身冒著一層淡淡的青氣;另外一個則是面如桃花的肥胖老太婆,身上有著一層不正常的粉紅色澤。

  古蒼月偷偷的朝著后面退了一步,錦繡府真正的高手來了,他古蒼月心知肚明是贏不了這兩個老怪物的。

  護花公子面露喜色,匆匆的從屋檐上跳了下來,欣喜的說到:“兩位長老,你們終於來了,小金子我可就放心了。您看,這些新送來的花奴一點用處都沒有,還沒見面呢,就被人家干掉了十幾個。”他是害怕暴露自己領導無能的罪過,搶先把罪名扣在了錦繡府訓練花奴的人頭上了。

  老人輕輕點頭,說到:“罷了,小金子,這也不能怪你,最近的這些花奴,哼,除了臉蛋還好,其他的還有什麼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段青,段神君,我青木老人在這里,你再給我逃逃看?我這次讓你闖出十丈了,我當場自殺,你信不信?”說完,他手中拐杖狠狠的一頓,頓時腳下那塊青石街板整個的化為了粉碎。

  面如桃花,頭發銀白的老太婆則是咯咯的笑起來:“老木頭,不要嚇住了這些小朋友埃段青,事情和你無關,你一邊歇涼去,剛才你連我桃花姥姥的一指頭都接不下,你再給我多嘴我現在就殺了你……嚴濤小兒,你殺死我們的花奴,這事我們沒完了,不過,交出青靈丹,你就可以走了,我們一筆勾銷。”

  青木老人冷冷的說到:“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想想……不要動歪主意,你敢毀了青靈丹,我會讓你試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罪過。”

  風聲連起,一條條身穿豪華錦袍的大漢默默的出現在了四周的屋頂上,錦繡府在蘇州府的高手終於正式露面了。

  嚴濤面色百變,他狠狠的看了段青一下,搖頭哀嘆起來:“媽的,真是背啊,我招惹哪路毛神了我?莫名其妙摔進那個洞府,差點被一頭白虎給干掉也就算了,一路上被追殺了上千里,我今年的流年到底怎麼了?……老哥,我聽你的,東西給他們就是。媽的,反正我殺了他們這麼多人,我也不虧。”

  段青以及所有在場人的臉色都是一輕,段青說實話是不想拼命的,他在蘇州府享受得正開心呢。而其他的人呢,沒事也不想把閻王劍和千幻神君置於死地。要知道,江湖上誰沒有個三朋四友的,殺了這兩人簡單,日后的報復可就難得糾纏了。尤其重要的,就是害怕嚴濤心一橫,毀掉了他們要的東西,那就得不償失了。

  嚴濤極度不舍的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腰帶,隨后,臉色整個的變成了慘白色。他手指頭哆嗦著翻出了那被划開一條整整齊齊的細縫的衣服,死了爹娘一般的嚎叫了起來:“該天殺的老天爺啊,我閻王劍今天陰溝里面翻船了礙…媽的,被你們蒼風堡和錦繡府堵上我認了,他媽的,連街頭上的小賊都敢來我嚴濤頭上拉尿了礙…我,我,我行走江湖三十年,什麼時候出過這樣的紕漏礙…老哥,我不要活了啊,我,我,我太他媽的丟臉了埃”

  嚴濤氣得是眼睛直翻白眼,一口黑血噴了出來,就此不省人事。旁邊的段青連忙抱住了嚴濤,一時間也是開口不得。

  周圍的人哪個不是內功深厚的主兒?一個個都看到了嚴濤衣服上那整齊的開口,這些高手甚至可以在腦海中模擬出那一刀是從什麼角度,用多大的力量划開嚴濤的衣服的。青木老人笑罵了一句:“他媽的,這閻王劍這次可算是毀了,以后不用在江湖上露面了。”

  桃花姥姥則是氣得直哆嗦:“老木頭,你糊涂了,東西在嚴濤這里還算好,如果在那些小賊身上,他們懂得什麼?說不定早把東西給丟了。劍丸不管丟哪里無所謂,反正找得回來。那青靈丹,要是沾了水可就化為氣了埃”

  錦繡府所有的人身體都顫抖了一下,紛紛怪叫著扑飛了出去。

  古蒼月也是被眼前的變故弄得說不出話來,他嘴皮子顫抖了一陣,終於怒罵起來:“你這該死的閻王劍,你,你,自詡為武林高手,卻……”對於嚴濤的話,在場的人都是相信的。 畢竟一個武人、一個劍客的榮譽重於一切,嚴濤既然已經服軟要交出東西了,那麼他再這樣演戲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因為他根本不可能逃出蘇州城的。

  古蒼月怒吼了起來:“來人啊,請兩位大爺回蘇州府好好的招待,等我們找到了東西再送兩位離開蘇州府……給我抓住蘇州府街面上的所有混混頭目,給我往死里面打,看看是誰爪子發痒了,敢招惹大爺我們要的東西。給我叫醒所有輪休的兄弟,給我……媽的,給我把蘇州府翻個個兒出來,也要找回那東西。”

  古蒼月大聲的咆哮起來:“我要讓那個小賊死,我要扒了他的皮,我要抽了他的筋,我,我要把他送進京城做公公。”古蒼月氣惱啊,這些眼高於頂的武林高手,愕然發現自己拼殺了一整天還沒有拿到的東西,居然被一個小混混,一個社會最底層的小賊給順手牽羊的拿走了,他們的面子往哪里放?這事情要是傳開了出去,不僅僅古蒼月他們自己,蒼風堡的面子都會被丟個精光。

  想想日后武林其他大派的人幸災樂禍的問:“哎喲,你們蒼風堡不是號稱武林第一麼?怎麼你們出動了百多號高手,這東西還被一個小混混拿走了?莫非諸位的本事,就只有拿銀子玩女人麼?”

  一想到這一幕,古蒼月就是頭皮發炸,恨不得立刻抓住那幾個小賊,把他們碎屍萬段。

  段青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眼前彷佛螞蟻炸窩的一幕,他幸災樂禍的嘿嘿了幾聲,默不作聲的抱著嚴濤跟著那些捕快走了。反正古蒼月他們不會失言,只要證明了東西不在嚴濤手上,他們只能乖乖的送嚴濤和自己出去。自己現在只要看熱鬧,順便救治嚴濤就是了。

  尤其現在因為東西不知道去向了,嚴濤的生命就顯得特別的重要,古蒼月他們肯定會尋找名醫,把嚴濤當祖宗一樣的供養起來的,自己也可以好好的嘗試一下一群公人做孫子供養自己的派頭。一想起來,段青就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隨著古蒼月發狂一般的命令,蒼風堡駐蘇州府的兩百人全部出動,蘇州府衙的百多名捕快,兩百多差役紛紛沖上了街頭,加上錦繡府的那一幫凶神惡煞,開始出沒於大街小巷那些混混們經常聚集的地方,準備抓人逼問口供了。蘇州府此刻已經是入夜了,正是燈火通明、鶯歌燕舞的時候,也是大小混混出門找外快的大好時機,這一折騰,可就熱鬧了。

  厲風在春頤樓外稍微的轉悠了一圈,此刻他身上的衣物已經變成了一套整潔的長仆服飾,典型的一個年紀輕輕,跟著自己年輕的主子來花街柳巷見識的小仆人。主子進去樓子里面溫存去了,這小廝則自然應該在樓外等待的。也就是這麼一圈子的功夫,厲風口袋里面已經多了兩個錢袋,整整三個金元寶。自然了,本來錢包里面還有價值超過百倍的銀票飛錢,可是出於安全考慮,這銀票已經處理掉了。

  厲風想起剛才那匯源錢莊的三掌柜的嘴臉就滿臉的笑意,嘴里罵咧了起來:“這老龜公,自己老婆偷人還不知道,我告訴他他還怪小爺我。這次知道小爺的厲害了?”不過,也虧了有這錢莊的三掌柜收贓,否則厲風他們到手的銀票、金票等東西,出手肯定被抓的。

  擺動著腦袋在大街上逛悠了一圈,聽得春頤樓內客人和龜公吵嚷了起來,厲風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嘿嘿笑著轉進了一個小巷子,嘴里發出了輕聲的抱怨:“牛老大,可不是我阿風不勤快,我這個月的月份銀子是交足了的,哼哼。我拿了三個金元寶回去,你干什麼都足夠了,我是要回去休息了……該死的阿龍,你不是總想踩下我自己上位麼?你最好碰到古頭兒的那些手下,打你個半死最好。”

  一連串的低聲詛咒潮水一樣的涌向了剛才還和他一起搭檔的阿龍,厲風輕輕的晃動著身體,學著街上那些大混混走路東倒西歪的模樣,滿臉是笑的順著小巷子朝前走去。這里的路徑他已經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要拐過七個彎、過三條大街,翻過那年久失修的城墻,順著河岸走上一段,就是他們的窩了。

  厲風正埋著頭往前走呢,前方小巷拐角的地方突然發出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在街頭上挨揍經驗無比豐富的厲風立刻就知道,那是一個人被人在肚子上狠狠的來了一擊,偏偏卻又被捂住了嘴巴才能發出的聲音。厲風吐了一下舌頭,肚子里面低聲說到:“乖乖,哪位兄弟倒霉了?是碰到虎老大那群人了,還是城南的朱大他們?最好不要是我們金龍幫的兄弟,否則我躲在旁邊看你受罪,也真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偷偷的探出了一個頭去,厲風驚訝的發現那躺在地上不斷嘔吐的正是他平日里怕得要死的虎老大。

  厲風呆住了,虎老大可是蘇州城超過一半的混混頭目,哪怕是一般有名有姓的武林人物,也會給他一點點面子的。怎麼,他今天是得罪哪路太歲了,被人糟蹋得這麼凄慘啊?

  再看看那一個正在運足力氣狠狠的踢向虎老大肚子的人,厲風明白了,你虎老大再厲害,還是沒辦法和官斗埃這正在毆打虎老大,正是蘇州府總捕頭古蒼月手下最得力的六名鐵捕之一的冷凌風。

  滿臉都是一條條精悍肌肉的冷凌風重重的踏在了虎老大的手掌上,腳板輕輕的揉動著,和聲悅氣的問到:“虎老大,不是我冷某為難你,實在是你手下的兄弟爪子太長了。我們古頭兒正在找一件東西,偏偏那物主說,他被人給偷走了那兩件寶貝,你看,這問題可就大了埃”

  自得的笑了一聲,冷凌風搖頭說道:“不要這麼可憐巴巴的看著我,我平日里你虎老大沒少給好處,可是這是我們古頭兒的頂頭上司交代下來要的東西,你知道,天下第一堡要的東西,我敢不盡力追究麼?所以,我們往日的情分,也就只能說抱歉了。”

  語氣突然變得極其的凶狠,冷凌風狠狠的一腳踏下,就聽得虎老大的手腕骨處發出了清脆的骨骼碎裂的聲音,虎老大正要慘叫,旁邊一名身穿錦衣的大漢立刻蹲下身子,很干脆的捂住了虎老大的嘴巴,結果他也只能發出‘唔唔’的慘哼聲。

  冷凌風低聲呵斥到:“你手下有多少小賊?今天給你交上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沒有?確切的說,就是一顆銀色或者金色的彈丸,還有三顆葯丸,有沒有?如果到了你的手里,最好給我交出來,否則古頭兒說了,你們惡虎幫就不用在蘇州城混了,一個個全部給我進死牢,秋后統統斬首,給你們安上一個陳友諒遺黨的罪名,抄了你們全家。”

  虎老大整個身體瘋狂的掙扎了起來,滿眼都是恐懼,旁邊幾個正在被捕快和黑衣、錦衣大漢按在地上毆搭計程車混混也發出了含糊不清的求饒聲。冷凌風歪了一下腦袋,旁邊的那些捕快停下了手,那個捂住了虎老大嘴巴的錦衣大漢也緩緩的鬆開了自己的手掌。

  虎老大急驟的喘息了幾下,倒吸了幾口涼氣后,急忙的說到:“冷頭兒,你,你,你不冤我,我揚虎手下人不少,但是誰敢動諸位大爺要的東西?我的招子也不是不夠亮,江湖好漢的寶貝,我怎麼敢動?……今天我的人,根本沒有給我交上那幾樣東西……不,不,您等一下。我的人沒有交上來,但是您知道的,蘇州府的扒手還有兩幫人,要麼就是金龍幫的,要麼就是金虎幫的。您放心,只要給我一點點時間,我把他們全部抓到你們面前來。”

  冷凌風露出了和藹的笑容,連忙鬆開了自己的腳,一手拉起了鼻青臉腫的虎老大,輕輕的拍打了一下他衣服上的灰塵,笑著說到:“這才是好兄弟,是不是?虎老大?不要怪兄弟我今天為難你,而是古頭兒說了,誰偷了那幾樣東西,他要他死。如果我們找不到,那麼我們可是要頂罪的呀。”

  虎老大哪里還敢多嘴?他怎麼可能認不出身邊的那些人除了捕快就是蒼風堡、錦繡府的人?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是這些龍可是地頭龍啊,他怎麼得罪得起?

  “您放心,放心,我保證把東西絲毫無損的給各位取回來。誰扒了那東西的,我保證讓他后悔生在這個世上。”

  錦繡府帶頭的錦衣大漢冷冰冰的看著虎老大,陰聲說到:“這是你保證的,如果那些東西傷損了分毫,你就不用活了,你手下的人,也都不用在蘇州城活下去了。我們府宗有令,那三顆葯丸,這是我們少府主要的東西,哪怕就算是封蜡漏了一點兒氣,你們整個蘇州府的混混、地痞,城狐社鼠,全都得給它們陪葬。”

  在遠遠的拐角的地方偷聽的厲風整個腦袋如同被雷霆轟擊一下,‘嗡嗡嗡嗡’的響成了一片。那三顆葯丸,是錦繡府的人要的東西?封蜡破了一點點,就要殺光蘇州城的混混?可是,可是自己已經把三顆葯丸的封蜡全部給搓開了,還都給扔進了廢井埃

  厲風兩條大腿開始抖動起來,一股子熱辣辣的液體順著大腿就這麼流淌了下去,一大塊濕漉漉的痕跡出現在了他的褲子上。他心里只是回蕩著這樣的念頭:“媽的,這下子老子要歸位了,媽的,雖然我不知道我老子和老娘是誰,這姓氏還是在廟里抽簽得的,可是傳宗接代的大事還沒有辦啊,閻王爺知道了,要拉我下油鍋的。這下子,我可真的要歸位了……各位祖宗,厲風我不孝了……媽的,蒼風堡,錦繡府……錦繡府,蒼風堡……哪一個我得罪得起啊?”

  這邊厲風的魂靈還沒有歸殼,那邊虎老大已經是滿口的答應了:“這位大爺,您放心,保證出錯不了。我,我現在就帶各位去金龍幫的老窩去,他們現在一定都在那里,您放心,保證不會出錯。我,我現在就帶各位過去。”

  冷凌風冷兮兮的聲音傳了過來:“也好,現在就去,還有,吩咐你手下的兄弟,整個蘇州府大街小巷給我盯著,看到那些小賊了,就給我抓起來,要是他們從你的手上逃脫了,可不要說到時候冷某人心狠手辣。”

  ‘彭’的一聲悶響,似乎是西瓜被砸碎的聲音。厲風偷偷的探出一只眼睛看時,卻看到是虎老大的一個手下被冷凌風一拳頭砸碎了腦袋,無頭屍身‘噗’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厲風差點就尖叫起來,幸好他急忙一口咬住了舌頭,劇痛之下,這才提醒他自己,現在萬萬不能出聲,一旦出聲,那自己可就死定了埃

  虎老大他們的臉色也都難看到了極點,自己的兄弟,被冷凌風一拳打死,顯然這冷捕頭是在立威。可是就算知道他在立威又能怎麼樣?沒有實力,就沒有說話的權力,他虎老大等人,哪怕平日里在街市上呼風喚雨,此刻也只能看著自己的兄弟慘死當場,而不敢說出一句話來。

  冷凌風微笑起來:“虎老大,看夠了麼?可以走了。”他的手指頭輕輕的彈了一下,一塊血漿輕飄飄的彈在了虎老大的嘴唇上,虎老大渾身一個哆嗦,舌頭舔舐了一下嘴唇上的血漿,猛的想起這是自己兄弟腦袋里面流出來的東西,不由得一陣惡心,猛的彎下身子大口的嘔吐起來。旁邊的錦衣大漢卻哪里容得他排空肚內的存貨?一手拎起了虎老大,示意旁邊幾個面色慘白的混混帶路,從小巷的另外一邊走了。

北大叔 於 2015-05-25 08:33:3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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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風曲 正文 第三章 蕭龍子(下)
厲風一身冷汗,整個的癱軟坐在了地上。 過了一陣子,一陣夜風吹了過來,厲風渾身一個哆嗦,猛的醒悟,低聲驚呼了起來:“完蛋了,牛老大他們現在要麼還在街上,要麼已經回去老窩了……我,我,我還是給他們報信一下的好。我丟了那三顆丹葯,整個金龍幫填進去都陪不起埃”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青靈丹對於練武的人是什麼樣的概念。錦繡府的少府主也不過是準備一顆青靈丹用去巴結當朝劉宰相的孫女,另外兩顆則是準備自己和老父一起享用了,保證可以讓錦繡府的實力在江湖上提昇一個檔次,甚至可以壓過蒼風堡也說不定。如今厲風扔掉了三顆青靈丹,要是被錦繡府的人知道,他厲風肯定會被一片片的魚鱗細刮的。

  看了看冷凌風他們消失的方向,厲風不敢從那里走,只能哆嗦著兩條大腿,受驚的老鼠一樣探頭縮腦的走出了小巷的另外一邊,把頭上長發拉了幾縷蓋過了自己的臉蛋,低著頭匆匆的朝著金龍幫的老窩走去。

  要說害怕,現在厲風是怕得要死。雖然自幼就在街面上鬼混,但是他畢竟不過十一二歲而已,見識最多的,就是街頭混混爭地盤砸破了腦袋而已。現在一個大活人就在眼前被人殺死,他早就嚇破了膽子了。想逃跑吧,除了蘇州府城附近的三鄉四鎮的,他根本不知道外面還有什麼,甚至不知道蘇州府外有什麼城市,他往哪里跑?

  正如做了坏事受驚的小孩子一樣,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找自己的老大牛老大,看看能否有什麼法子想。這是他回去通風報信的主要原因,倒不是說他就對金龍幫有什麼感情了。 畢竟牛老大平日里也沒少壓搾他的油水,能夠看到牛老大倒霉,是他最歡欣的事情。

  一路上,厲風不斷的詛咒著,低聲咒罵著那些牛 鬼蛇神的怎麼都出來了,一個個賊頭獐目的漢子腰間鼓鼓的別著小匕首的出現在了大街上,一對賊溜溜的小眼睛四周不斷的巡視著,這些都是蘇州城的混混。看他們一個個嘴角破損,眼圈發青的模樣,顯然都是被毒打了一頓后放出來,要他們在大街上找人晦氣的。

  厲風哪里還敢在大街上逗留,飛快的怪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吧嗒吧嗒’的邁開步子朝著自己的老窩趕去。誰知道他不跑還好,那些混混對他也是熟悉了的,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如今他這一跑,幾個眼尖的混混早就瞄上了他,兩個混混快步跟著厲風追了過來,其他幾個則是分開繞路,從別的地方包抄了過去。

  厲風風一樣的沖進了繁復的小巷區,放慢了一點腳步后,順著那些七扭八拐的小巷繞了半天,這才到了一段快要倒塌的城墻附近。他已經感覺到后面有人在追趕自己了,這是在街頭上被人追著用板磚砸,逃竄了三年后換來的直覺功夫。厲風不由得慶幸剛才的那一塊城區道路復雜得厲害,否則自己就沒辦法逃跑了。

  麻利的翻過了城墻,厲風猴子一樣的跳了過去,撒鴨子朝著金龍幫老窩跑。他這里跑出了十幾丈了,那邊虎老大他們才剛剛被人押解著出城門呢。

  厲風聽得耳邊風聲呼呼的響,不由得心里松了一口氣。他這樣的小賊,在城內哪個混混不是見面就打?也幸好這樣,他才練就了一身逃跑挨揍的硬功夫,這一跑起來,他自信不是練武過的,根本就不可能抓住自己。

  不過,厲風感覺有點奇怪的就是,今天跑路的速度額外的快了一些,尤其平日里狂奔的時候,那氣息是有點接不上來的,可是今天,氣息平穩,一點都沒有呼吸難過的狀況,而且體內清涼一片,跑動中根本就沒有那種氣血翻滾,體內發熱的感覺。

  畢竟是平日里在茶館聽白書聽得多了,厲風猛然醒悟:“媽媽的個乖乖,我做錯事情了,那三顆丹葯,看這些大爺們這麼緊張,鐵定就是演義里面的那種吃了一顆就天下無敵的寶貝埃我,我,我他媽的居然把他們給扔了,我做錯事情了礙…不過是聞了一下,現在就有這麼大的好處,要是我三顆全吃下去,我,我說不定就能打贏古頭兒了。”

  厲風滿腦子的后悔,差點就仰天長嘆起來。幸好他在街面上的生存能力極強,知道現在是逃命的時候,不是仰天長嘆學習關二爺的機會,所以只能再加快了一點腳步,腳板拼命的敲打著自己屁股蛋的朝前飛奔。

  跑的速度太快了,厲風也就沒有注意到前面了,他卻沒有知道,他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面大繞圈子的時候,四個混混早就走直線沖出了城,在前方等著他了。幾個混混還不知道自己的老大已經被冷凌風給抓了,還在指望著抓住厲風,能夠好好的在古蒼月手里領取一筆賞金呢。

  眼看得厲風真的彷佛脫韁野馬一樣的帶著風聲沖了過來,一個混混順手在路邊撿起了一根粗大的樹枝,看準了來勢,狠狠的一棍子橫掃了過去。‘彭’的一身大響,厲風的身體猛的前扑了出去,狠狠的栽倒在了地上。同時因為他的沖勢太快,厲風狼狽的在地上連續翻滾了四五下。四個混混一聲歡呼,老鷹抓小雞一樣的扑了上去,就等著抓厲風了。

  厲風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差點就被打斷了肋骨,腦袋里面也是因為栽倒后的劇烈振蕩而嗡嗡做響。幸好他在街頭上被人用板磚砸腦袋也不是第一次了,這樣的打擊還承受得起,尤其現在他體內經脈整個的被青靈丹的丹氣洗滌過一次,身形輕巧了十倍不止。當下,在逃跑的欲望驅使下,他根本就沒有看后面,飛快的爬起來,繼續的朝前飛奔。

  四個混混已經扑到了厲風的頭頂上,結果厲風剛剛落地就再次的跳了起來,風一樣的刮了出去。四個混混狼狽的撞成了一團,手上拿著木棍的那個家伙氣急敗坏的跳起來,木棍狠狠的扔了出去。

  巧不巧的,木棍帶著風聲砸在了厲風的腳脖子上面,厲風一個踉蹌,把木棍踢了個翻轉,恰恰的卡在了兩腿之間,渾身劇烈的一陣,厲風慘叫一聲,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尤其他倒下的地方有一塊尖銳的石頭,狠狠的和他的額頭做了一次親密的接触,血立刻就流了下來,濕漉漉的糊了一臉。

  厲風抹了一把血,二話不說的操起口袋里的三個金元寶朝著后面扔了過去,嘴里大叫著:“你們他媽的沒義氣,又來搶老子的錢,我們金龍幫就歸你們欺負麼?今天小爺我認了,錢給你們,小爺我找牛老大和你們說話。”說完,厲風哪里敢停留,勉強支撐起身體就要往前跑。

  四個混混愣了一下,借著天上的月光看得三塊黃澄澄的東西飛了過來,嘴里驚呼了一聲:“媽的,這臭小子今天收獲不小,便宜了老子們。”三個混混頓時扑了過去,伸手就搶。

  幸好他們帶頭的那個混混頭腦比較清醒,大聲罵了一句:“媽的,忘記古頭兒許諾的五百兩金子的賞金麼?老子肯定這小子身上,就是這小子身上,否則他跑什麼?而且虎老大今天下午不是交代過了,兄弟們不出手的,那案子一定是金龍幫這群小子做的……阿高不是說了,去他們窩里面,沒找到這群小子麼?”

  三個混混已經搶到了金子,聽得頭目這麼一叫,頓時醒悟。 古蒼月可是說得干脆,如果他們不能找回那劍丸和丹葯,那整個蘇州府的混混就要鐵定倒霉。他們可不想和古蒼月打交道,更何況人家還許諾了這麼重的賞金呢?一時間財迷心竅,同時也是懼怕古蒼月的手腕,他們跳起來,一邊怒罵著一邊朝著厲風追了過來。

  厲風畢竟是個小孩子,在街頭身體摔打得再結實,被青靈丹的葯力調理得再通暢,他得體力還是不夠的。狂奔了這麼久,連續摔了兩下,額頭上還破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怎麼還走得動?勉強跑出了十幾丈,兩條腿就發軟了。同時他越著急,就越是想到冷凌風談笑間殺死虎老大手下的鏡頭,兩條腿就越是不聽使喚,哆嗦了幾下,他就狼狽的軟在了地上。

  四個混混歡呼一聲,大步逼近。

  厲風心里一橫,猛的決定到:“媽的,三顆葯丸我已經扔了,被他們抓住了,肯定活不了,不如拼一把算一把。”街頭小混混那種野蠻不怕死的作風一下子就冒了出來,俗話說狗急了還跳墻呢,他厲風莫非連狗都不如?再說了,跟著牛老大和金虎幫搶生意的時候,他厲風也在背后用棍子砸破過人家的腦袋,拼一把的勇氣還是有的。

  當下,他不顧扑過來的四個混混和自己體形的巨大差距,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左手偷偷掏出了自己習慣使用的那食指長,半指寬的黑色刀片,瞪圓了眼睛,歪著腦袋,惡狠狠的站在了路邊的草地上,嘴里大聲的叫罵著:“來,來,來,你們給我來。今天我不打破你們的腦袋我就是你們兒子……虎老大也沒說這樣的規矩,我的錢都給你們了,干嗎還追我?”

  混混頭怪笑起來:“媽的,你小子還敢對我們耍橫?我們在蘇州城也是經過了腥風血雨的,害怕你一個小混混?……識趣的,交出那個叫做劍丸的東西,否則老子扒了你的皮。”四個混混已經團團圍住了厲風,嘿嘿怪笑著不斷的逼近了。

  厲風小心的看著四個混混,不斷的挪動著自己的腳步,盡量將自己的身體朝著路邊的樹靠了過去。他大聲叫到:“什麼劍丸刀丸的,那種破爛貨色,我怎麼會有?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說了,不要過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混混們冷笑連連:“媽的,你沒有那劍丸,就讓我們搜搜身。你身上有其他的寶貝,我們都不要,只要你身上沒有奇怪的東西,我馬上放你走……嗯?讓我們搜一下?”

  厲風的額頭上一層的冷汗,他肚子里面不斷的叫著連天的苦:“早知道我就丟了這該死的牢甚子玩意了,還帶在身上干什麼?只要沒有證據,誰能說是我們干的?……我厲風英明一世,怎麼現在就糊涂了?”

  一個臉上長了一團黃毛的混混一臉賊笑的湊了上來,低聲勸說到:“風哥兒,就不要和我們為難了,乖乖的交出東西來。要是東西沒在你手上,你就讓我們搜一下又有什麼呢?媽的,不要說我們不知道你是干什麼的,不就是賊麼?偷了點東西而已,有什麼好害怕的?我們又不會去官府檢舉你,你怕什麼?乖乖的讓我們看看……”他的手伸了出去,就要去抓厲風的衣襟。

  厲風右手的石頭狠狠的砸了出去,混混的手一收,大吼起來:“好凶的小雜種,兄弟們,抓篆…礙…”最后這個混混傳出的是一聲慘叫。

  厲風趁著他躲閃石頭的時候,整個身體扑進了他的懷里,左手刀片狠狠的在他大腿上割了一刀。厲風扒包的時候,這刀片要根據對象衣服的材質、堅硬程度、堅韌程度以及滑膩程度來用力,所以基本上已經形成了本能,刀片總是順著阻力最小的地方進刀的。結果這一刀子下去,那混混的大腿上就出來了一條三寸多長,兩寸來深,可以看到白骨的細縫。

  混混抱著大腿就倒了下去,嘴里發出了凄厲的嚎叫聲。厲風則是晃動了一下腦袋,狠狠一腳踢在了那個倒地的混混腦袋上,拔腳就跑。

  三個混混呆住了,看了一下倒地的同伴那鮮血直流的大腿,怒吼了一聲,緊跟著就追了上去。

  厲風經過了這麼一段時間的閑話,早就恢復了大半的體力,扔掉手中的石頭,掏出荷包里的劍丸隨手就扔進了路邊的深草叢內,然后掏出金瘡葯一邊在額頭上涂抹,一邊不斷的吐著嘴里傷口處涌出來的血沫。他低聲的嘀咕著:“這下麻煩了,罪證是沒有了,可是那幾個家伙不宰了我才怪,媽的,那一刀好像太深了一點。”

  一邊跑,一邊抹葯,一邊倉惶的朝著后面觀望,這樣的直接后果就是厲風一腦袋撞在了一顆樹上,茫茫然只覺眼前金星亂晃,隨后沉重的打擊突然降臨。三個混混飛扑而至,沉重的拳頭狠狠的擊打在了厲風的身上,厲風當場仰天就倒,隨后三只大腳重重的踢了過來,踢得厲風在地上亂叫。

  不過厲風那野蠻凶狠的勁頭也冒了上來,混混打架,如果是被人圍歐的時候,要麼抱著腦袋挨打,要麼拼命的去打對手中的一個,這是牛老大教給厲風的街頭生存密法之一。於是厲風嘴里發出了凄厲的長叫,狠狠的抱住了那個混混頭目的大腿,把他絆倒在了地上,小嘴一張,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耳朵,而兩只手則也是沖著那混混頭目的下體、眼睛亂抓。

  混混頭目疼得慘叫連連,尤其下體要命的地方被厲風死死的抓在了手里拼命的在捏、掐、扯,一股鉆心的劇痛讓他差點就暈倒了過去。另外兩個混混看得厲風下手如此歹毒,不由得心頭大怒,大腳也就沖著厲風的腦袋以及胸膛踢了過去,全然不計可能踢死厲風了。

  厲風只覺得身體到處彷佛被擂鼓一樣,胸膛都發出了‘砰砰’的聲響,一股血腥味從胸膛里面冒了出來,眼前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不由得尋思著:“不好,這兩個雜種要打死我……打死就打死,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於是,他的手抓得更緊,牙齒也直接向著混混頭目的脖子咬了過去。

  可是他牙齒還沒靠近那混混的脖子呢,一個混混已經拔出了匕首,狠狠的朝著厲風的胸膛捅了過去。

  風淡雲輕,一彎月亮散發著清冷的光芒照耀著大地。

  一個身穿青色道袍,腰間掛著一個小小的紅木葫蘆,眉目慈和,五縷柳絮直直飄下尺許長,看起來四十來歲的清秀道士緩緩的順著小道走了過來。一邊走,他一邊低聲吟唱著:“大道泛兮,其可左右。萬物恃之以生,而不辭,功成不名有……是以聖人終不自為大,故能成其大。”

  風卷了起來,道士的道袍也輕輕的飄蕩著,配合他那古朴輕靈的面容,彷佛有出塵之勢。卻聽得那道士嘴里輕聲哼哼著:“這條路,足足有八十年沒有走過了罷?……世間變幻,白雲蒼狗……爹娘的墳都快找不到,兄弟也都做了古,侄兒也都快入了土,侄孫都六十有五,卻叫我去哪里收徒?”

  搖搖頭,道士猛的指著天低聲咒罵起來:“你個陳松子,我蕭龍子好歹是你的徒弟罷,不過練廢了你一爐‘聚胎丹’,就趕我下山找徒弟,這徒弟是這麼好找的麼?……掌門師伯說我們一元宗人丁稀少,也輪不到我這個輩分最低的跑出來收徒弟罷?哪里就有這麼巧,偏偏我來故居行走一番,就找到上百個根基深厚的徒弟回去?”

  這道士踮著腳罵了一通,隨后有氣無力的繼續前行,嘴里長吁短嘆的說到:“可憐我剛剛完成化氣的功夫,這金丹八字還沒有一撇,元嬰更是如井中月、鏡中花,正是要在山上一心精進的關頭,你們這群老家伙偷懶,可就苦了我蕭龍子了……哎呀,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敢當眾行凶,莫非沒有王法了不成?”

  這自稱蕭龍子的道士瞥到一縷寒光朝著厲風的胸膛捅了過去,哪里還顧得現在是夜深人靜,郊外荒僻無人之所,胡亂的叫嚷了兩聲,拔腳就沖了上去。說來也怪,這看起來斯斯文文的道士,一嗓子卻如洪鐘大呂,震得方圓里許地都直顫悠,然后就看得他腳步很慢,卻是一抬腳就‘唰’的一下晃過了百余丈的路程,兩根手指頭輕輕的在那個持刀的混混手上輕輕的敲打了一記。

  三個混混正被那一嗓子震得腦袋發花呢,那持刀的混混就覺得腕骨上彷佛被一個鐵匠用二十斤的重錘狠狠的打了一下一樣,整個胳膊都不聽使喚了,手一松,這匕首掉在了地上,而手腕就眼睜睜的看著彷佛發饅頭一樣的腫脹了起來。隨后,一股劇烈的疼痛讓這個混混發出了‘噢’的一嗓子,眼前一黑,暈倒了。

  混混頭目好容易掙開了厲風的魔爪,正準備反擊一拳打暈厲風,就覺得面前疾風大作,一支彷佛馬蹄子一樣有力的大腳狠狠的和自己的面孔親熱了一下,聽得自己挺拔的鼻梁骨發出了一聲慘叫,他也暈了過去。

  剩下一個混混看到一個青衣道士鬼一樣的離地三寸的飛掠了過來,早就嚇得是慘叫一聲,轉身就跑。可是蕭龍子哪里能容得他逃走?一步就追了上去,大腳狠狠的在那混混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就看到這混混騰雲駕霧一樣的飛起了三丈多高,怪嚎著一腦袋栽倒了下來,也摔得暈倒了過去。

  蕭龍子猛了愣了一下,連忙稽首叫道:“罪過,罪過,太上老君,三清至尊,各方仙人在上,這都是陳松子的罪過。他沒告訴小道我這輕輕一拳一腳都會打暈人,一切都是他的罪過……希罕,希罕,這山上的老虎我這麼一拳過去是打不暈的,現在的人怎麼體格這麼虛呢?莫非八十年沒下山,這山下的人都沒吃沒喝,結果餓成了這樣?”

  厲風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從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沫,暈頭轉向的聽得蕭龍子在那里喃喃自語:“不過,聽下山雲游的師兄說,這前三五十年,蒙古人是鬧得很凶的,可是自從一個姓朱的家伙做了皇帝,這不是沒打仗了麼?怎麼這些人還會挨餓呢?”

  厲風喘息了一聲,眼前漸漸的看得清東西了,不由得有氣無力的說了一聲:“老道,多謝你了,要不是你過來了,小爺我今天就要歸位了。媽的,這三個該死的王八蛋,臭女人養的,今天我不騸了你們,還當小爺我怕了你們不成?”厲風此刻腦袋里面轉悠的念頭,就是趕快的殺人滅口,省得以后風聲傳出去了自己招惹是非。

  當然了,厲風自己是不敢殺人的,他最多也就從背后砸暈過別人而已,但是眼看得眼前有個古怪的老道可以利用,何不利用他的同情心,讓這老道干掉這四個混混?

  於是,厲風生平最有禮貌的對著蕭龍子鞠躬了下去,說到:“這位道爺,我厲風有禮了。不過,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老人家總不能就了我又害了我,是不是?這些家伙可不是什麼好人,他們是蘇州府內最窮凶極惡的一個惡棍的手下,他們要搶我的金子,還要殺了我這個人,您要是放走了他們,我可就倒霉了。”

  厲風很是惡毒的給虎老大他們扣上了一堆的罪狀,什麼欺男霸女阿欺行霸市阿橫征暴斂阿草菅人命啊,等等等等,隨后又說自己在蘇州府是正經人家的兒子,可惜父母就是被這該死的虎老大派人給干掉了,逼得自己出來做小廝混日子。今天這幾個家伙要搶奪自己的金子,如果蕭龍子不殺了他們,這個厲風就是死定了。

  倉促之中,厲風也沒考慮周全,他一個做小廝的,哪里有這麼多的金子?

  不過,蕭龍子也沒有注意到厲風的話,他只是笑瞇瞇的看著厲風,一對眼睛里面突然透出了雙瞳,射出了青朦朦的光芒,對著厲風的身體上下打量不已,同時嘴里發出了莫名其妙的聲音:“哈,父母雙亡?很好,死得好礙…沒有親屬?更好,死得干凈礙…沒有親朋好友?太好了,徹底死絕了更好……唔,無依無靠,沒辦法活下去?實在是太好了……哈哈,不錯,不錯,真的非常不錯。”

  厲風的臉色變了,他聽得蕭龍子不是正常人能夠說出來的話語,再看看蕭龍子那古怪的眼神,從心里惡寒了起來。他緩緩的退后,有點恐懼的看著蕭龍子笑道:“哈,道爺,多謝救命之恩,日后我厲風自有回報……這天色也不早了,我晚飯都還沒吃呢,我這也該告辭了。”

  蕭龍子則是笑瞇瞇的看著厲風,連連點頭,嘴里喃喃自語:“妙啊,一個無牽無掛的小居士,看起來年齡也不大,比我當初上山的時候年齡小多了。唔,骨骼清秀,天庭圓滿,目光有神,先天資質不錯嘛……嗯,更好的是處亂不驚,剛剛得脫大難就能言談自如,這就是所謂古井不波的修養,沒想到這小娃娃也有了……更加難得是體內百脈暢通,簡直就好像有一個人用先天氤氳之氣給他打通了一般,妙極,妙極……”

  蕭龍子突然嶄露開了一個極度燦爛的笑容:“小娃娃,你真的無牽無掛,無父無母,也沒有左鄰右舍的?”

  厲風下意識的點頭:“這,這……道……道爺,我倒是真的無父無母,可是左鄰右舍還是有幾個的,這牽 掛的事情麼,我牽 掛很多啊,我還舍不得死埃”

  蕭龍子大笑起來:“死?我怎麼會讓你死?你死了,我還要多久才能找到你這樣的良材美質,我還要多久才能回山啊?嘿嘿,小兄弟,我今天救了你,你也該成全小道我是不是?這個,我沒有別的太多要求,只要你拜我為師,由我帶你回山,那就是報答我了埃”說完,蕭龍子拈須微笑,一臉從容的看著厲風。

  厲風呆了一下,肚子里面瘋狂咒罵起來:“媽的,我拜你這個老瘋子為師?當小爺我傻了我?門都沒有……”

  當下,厲風一口回絕到:“道爺,您武功高強,天下無敵,這個弟子我是很想拜你為師的,可是奈何弟子在佛祖面前發誓過,除非是神仙,我才會向他拜師啊,一般的凡人,我是不會拜師的。如果我違背了誓言,天打五雷轟礙…這天色看著看著就黑了,月亮都到頭頂了,我該回去收拾馬桶了,否則主人家會怪我的。”說著,說著,厲風兩條腿輕輕的朝著后面‘哧溜、哧溜’的,一寸寸的滑了開去。

  蕭龍子笑得更加燦爛了,他輕輕上前一步,站在了厲風的面前笑著問到:“神仙,你就拜師麼?”

  厲風連連點頭,順勢退后了一步說到:“道爺,只要是神仙站在面前,我還有不拜師的麼?這神仙上門,是多好的機緣,我肯定會拜師的,但是呢,神仙上哪里去找?天下誰見過神仙啊?……這天色是真的不早了,我該……”

  蕭龍子狂笑了起來,樂得抓著自己的胡子叫嚷起來:“只要是神仙你就拜師?太好了,太好了,我下山閑逛了半年,從西北到江南,從西南到東海,總算是碰到了你這個小娃娃,哈哈哈,可以和陳松子那老不死的交差了,我也就可以回山清修,一心的研磨我的金丹大道了……小娃娃,那你今天就是福星臨頭啊,我就是神仙礙…哈哈哈,就算現在不是神仙,以后也快了,哈哈哈,快了,快了。”

  厲風嚇傻了,他徹底肯定這個老道是瘋子了。他哆嗦著說不出話來,而蕭龍子則是一手抓住了他,興致勃勃的說到:“既然如此,你又沒有什麼牽 掛,那就跟隨小道我回山就是,想做神仙,還不容易麼?”

  厲風剛要出聲叫嚷,就覺得身體猛的一重,隨后一輕,已經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千丈高空。

  頭頂上,一輪月亮彷佛不過咫尺之遙,伸手可及;一片片淡淡的有著銀亮薄邊的雲朵飛一樣的從身邊掠了過去;身體的下方,就是大地,那隱隱約約的,是蘇州城的燈火,而那蘇州城外最高大的山峰,此刻看起來也是如此的渺校

  蕭龍子大笑著:“小娃娃,小道我就是神仙啊,這下你是運氣到了。”

  厲風哪里經過過這種身在高空的詭異景象,早就喉嚨里面‘咯咯’幾聲,嚇得暈倒了過去。

  粗心大意的蕭龍子還以為厲風是在高興得哈哈大笑,於是他也哈哈的笑了起來,青光一閃,一道水桶粗,五六丈長的青光‘滴溜溜’的朝著北方飛射了過去,去勢之急,彷佛流星閃電一般,那閻王劍嚴濤當日所化劍虹,和這道光芒比較起來,簡直就是螢火和太陽一般的差距。

  風聲呼嘯,劍 光迅速,瞬息千里,蕭龍子近乎綁架一般,把昏迷的厲風帶得遠走高飛了……
邪風曲 正文 第四章 一元萬象
身體飄飄蕩蕩的,靈魂兒也是飄飄蕩蕩的,四下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有很大的風從對面吹了過來。

  猛然間,無數團雷火夾雜著巨大的轟鳴聲飛了過來,前方的虛空中出現了一個牛頭、龍角、蛇身、豬蹄的巨型怪物,對著自己發出了‘隆爐的咆哮聲。

  “矮~!”

  一聲慘叫,厲風全身一個哆嗦,從床上猛的跳了起來。急驟的喘息了幾聲,他就這麼蹲在了床板上,右手已經抓住了床頭案上的一塊硯台,隨時準備砸出去了。街頭混混生存第二祕訣,不管什麼時候,如果身處陌生的地方,最好立刻找到一件防身的武器才是。

  游目四周,厲風繃緊的肌肉緩緩的松懈了下去,這是一間非常整潔、簡單的房間,墻壁是用巨大的翠綠的竹子編制而成的,還有兩三支翠綠的枝條從竹節上生長了出來,視窗穿進了一縷微風,這枝條就在風中輕輕的顫悠著;一張簡簡單單的竹案隨意的放在床頭附近,上面一個竹根的筆筒里面插著兩三支毛筆。

  除了厲風腳下的這張床,整個房間也就只有兩張小小的太師椅了。正對著床的就是敞開的房門,厲風望了出去,恰恰可以看到屋前十幾丈外一條小溪潺潺流過,而一頭吊睛白額猛虎,正趴在溪水邊搖頭晃腦的看著一只蝴蝶飛來飛去,那支足足有厲風大腿粗,長達一丈的大尾巴則是歡快的左右搖晃著。

  厲風呆住了,一頭在欣賞蝴蝶的老虎,一頭看起來,看起來有著那種教書的老夫子一樣閑逸模樣的老虎。厲風右手的硯台狠狠的在自己的腦袋上來了一下:“我他媽的一定是腦袋坏掉了。”

  ‘彭’的一聲,厲風發出了一聲慘叫,被石頭砸中腦袋可不是好受的。而厲風的慘叫則是驚動了那頭猛虎,它一個激靈的跳了起來,搖頭晃腦擺屁股的沖進了厲風的屋子。厲風頓時再次的發出了一聲慘叫,哆嗦著縮進了床頭的一角。不能怪他害怕,這老虎實在太大了,四腳著地比厲風站起來還要高,前后足足有三丈多長,一對眼睛里面居然射出了兩道金光,足足有尺許長短的金光。

  厲風哆嗦著把硯台舉了起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猛虎,結結巴巴的說到:“你,你,你,不要過來,否則小爺我不客氣了……你,你,你是神仙?妖怪?……不,不管你是什麼東西,不許過來,不許過來……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給我滾開,你給我滾開。”

  老虎的嘴角彎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是的,這頭老虎在笑,在開心的笑。厲風的腦袋里面轟的一聲,差點又暈倒了過去。一頭會笑的老虎?這,這里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一個懶散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小貓,出去,出去,你嚇住蕭師弟的徒弟了。不過,要說他蕭龍子運氣真不錯啊,剛上手的徒弟,居然就會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唔,很有前途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家伙笑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老虎舔了一下鼻子,轉身朝著門外跑去,他的身形實在太大了,轉身的時候一尾巴差點就把厲風從床上給掃了下來。厲風手忙腳亂的抓起那條鋼鞭一般的虎尾,狠狠的往前一丟,一對賊兮兮的大眼睛已經看向了站在門口的那個青年人。這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頭上挽了兩個發髻,每個發髻上都插著一柄小小的精光四射的玉劍。一件月白色的道袍罩在身上,顯得無比的輕松、瀟洒。此刻他正斜靠在門框上,笑嘻嘻的看著一副狼狽的厲風。

  厲風飛快的鬆開了手中的硯台,光著腳丫子跳下了床,此時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也套上了一件道袍,不過他體形太小,只是套了一件上衣而已,但是也飄飄蕩蕩的彷佛袈裟一般了。看著那年輕人,厲風突然想起了自己是怎麼被帶過來的,不由得有點囁嚅的問到:“這位大哥,這里是什麼地方?我好像是……”

  年輕人突然抱著肚子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大哥?你這個小娃娃叫我大哥?哈哈哈哈,蕭龍子都九十七歲了,他還要叫我一聲三師兄,你叫我大哥……哈哈哈哈,道士我今年已經二百七十五歲,你還叫我大哥?哈哈哈哈……”

  ‘扑通’一聲,厲風仰天倒了下去。他是被嚇住了,眼前這人,典型的神經不正常 埃

  過了很久,厲風才又悠悠的醒轉了過來,這一次,換了一身白色道袍的蕭龍子也趕到了,正和那年輕人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厲風。厲風剛要開口說話,那年輕人已經是飛快的一巴掌捂住了厲風的嘴巴,蹦豆子一般的說到:“好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問,不過呢,我可以給你解釋清楚。”

  “我們這里是一元宗,也就是在修道界鼎鼎有名的名門正教。我是邪月子,這位是我的師弟蕭龍子,我們都是修道者,也都是你嘴里所謂的神仙……這個嘛,你的運氣很好,也就是說,你的仙緣極妙,師弟他看到你無牽無掛,所以渡你上山修仙了道,只要你一心用功,日后自然會有一個結果。還有問題麼?沒有問題就拜師吧。”

  厲風呆住了,綜合他所看到的一切,他終於明白,他是真正的碰到神仙了。他以前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找到一個武林高手拜師而已,日后可以橫行天下,吃喝嫖賭不給錢,那就是身為一個小混混的他人生最大的目標了。可是現在,他居然碰到了一個神仙,一個真正的神仙,而且神仙還主動的要收他做徒弟,這機緣可是實在太妙了,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街頭混混生存法則第三條:有便宜的時候,一定要占,尤其是那種不需要付出本錢的便宜,不占就是白痴。

  於是,厲風忘記了自己的那幫子金龍幫的兄弟,忘記了古蒼月等人還在蘇州府火燒火燎的尋找劍丸和青靈丹,忘記了自己的搭檔,自幼一起鬼混長大的阿竹還在蘇州府的鄉下養傷,他一骨碌的從地上跳了起來,一腦袋磕在了地上:“師傅在上,弟子厲風有禮了。”說完,他‘砰砰砰砰’的連續磕了十七八個響頭下去。

  這叫作趁熱打鐵,趁著這些神仙還沒有翻悔的時候,趕快就把這件事情給認定下來,否則萬一有了什麼變故,這可不是好事。

  蕭龍子滿意的笑了起來:“好,好,好,這下可好,唔,再過三天,我師傅,也就是你的師祖就要出關了,他正在和幾位師伯,也就是你的師伯祖一起閉關參悟無上道訣,所以這幾天,你可以先去山上四處逛逛,碰碰運氣,看看你的福氣到底如何,呵呵,三天后,師祖會正式賜名給你,到時候你就算是正式的列入門墻了。”

  邪月子邪氣十足的點頭說到:“是啊,是啊,小師侄,我可告訴你,這座山上,好處不少,我在山上住了兩百七十年了,很多好東西都還沒有發現過的,只要你有運氣,說不定就能找到什麼天才地寶吃下去,那就是你的福緣,起碼可以頂你百年苦功,你可要瞪大了眼睛到處找找。我們一元宗最大的宗旨就是‘師法自然’,一切都求隨心所欲,無拘無束,所以只要你不放火燒山,沒人管你的閑事,明白了沒有?”

  蕭龍子則是補充到:“要說管你閑事,也沒有人會管你。我們一元宗除了你,如今上下三輩,掌門師伯清波真人,師伯的道侶也就是二師伯靈薇真人,三師伯渺渺真人,四師伯火雲真人,然后就是我師傅陳松子,人送外號青松真人,這是在門里的輩分最高的五人,二代弟子一共十一人,大師兄二師兄下山游曆,其他的九人雖然都在山上,可是一心苦修,一般都不出門的。”

  邪月子點頭:“如今第四代弟子,滿打滿算也就是你一個,只要你不犯道規道戒,山里沒人管你的,明白了麼?反正也沒人跟在你旁邊,你想做什麼隨便。”

  厲風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有點不妙了,這號稱修道的名門正派,可是這一元宗上下加起來十六個人,加上自己才十七個人,這教派也實在太小了一些吧?一般的,就從武林門派來說,蒼風堡在蘇州府都有兩百多人,整個門派高手上千,門人弟子不計其數,尤其現在在武林里面大紅大紫的武當派,那更是信徒滿天下啊,可是這一元宗,如果說蒼風堡他們是一座大寺廟,這一元宗就等於路邊一土地廟了。

  厲風哪里知道,邪月子他們倒是沒有吹牛,這一元宗在修道界的的確確是聲名遠播,號稱修道的正統傳授。可是他們那個‘師法自然’,弄得一個個門人弟子清心寡欲,最后連下山找徒弟的興趣都沒有了,才弄得整個門派大貓小貓兩三只,雖然每個人實力都不弱,但是從聲勢上,的確比不過很多的修道門派了。

  蕭龍子笑了起來,變戲法一樣的從身后掏出了一柄三尺長劍遞給了厲風:“這是我剛剛上山的時候,師傅給我的護身寶劍‘玉犀’,其上有三枚寶珠,分別是‘逼水’、‘避火’、‘清心’,可以保你水火不懼,基本上可以百毒不侵。我現在有了自己修煉的飛劍,已經用不上它了,這就轉賜給你吧。”

  邪月子則是從懷里掏出了一本破破爛爛的卷軸,扔在了厲風的懷里:“這是本門無上妙法的入門口訣的基礎的第一部分的第一段,你這三天可以好好的看看,師弟說你百脈俱通,這是最好了,說不定你還能練一下。我和你師傅最近都有要緊的命關要闖,三天后也不見得能出來,所以這幾天山上活人就你一個,我叫小貓陪你,要吃的,松樹下有蘑菇,要喝的,溪澗里有清水,隨便你享用了。”

  話音剛落,邪月子和蕭龍子就已經走了出去,絲毫不顧厲風傻呆呆的愣在了當常

  依稀可以聽到蕭龍子在那里訴苦:“陳松子那老道士,自己懶得收徒弟,逼我去收徒孫。各個師伯都有兩個弟子,掌門師伯還有一個女兒,就我師傅他只收我一個,掌門師伯逼他多收一個弟子,他就逼我去收,白白浪費了大半年的苦功……我氤氳紫氣早已成型,就等著玄功運轉結成金丹了,金丹一成,就真正的長生不老,偏叫我這時候去找徒弟。”

  邪月子更是口花花的破口大罵:“你還好,運氣不錯找了個天生的徒弟回來,我那靈薇師尊,為了討那小丫頭的喜歡,叫我去西昆侖尋找白鶴靈涎,那千年靈鶴是這麼好對付的麼?好容易偷了它一絲口水而已,結果被十幾只鶴精追殺兩千多里,要不是我金丹已經成型,早就被抓回去喂那兩只小鶴了。”

  蕭龍子驚疑了一聲:“耶耶耶,三師兄,你給我說的是你大戰三天三夜,逼那群白鶴的頭目獻出了涎水,現在又這麼說,莫非你偷的是那小鶴的靈涎麼?這麼說來,可就是賊的手段了,不光彩礙…”

  邪月子大聲的‘噓噓’了兩聲,隨后是低聲的嘀咕:“你不想想,十幾只千年靈鶴,我打得過麼?這麼說不過是在師傅面前多點功勞,當我真這麼傻?自然是趁那些老鶴出巢吞食日月精華的時候,沖進他們的老窩抓那些小鶴,逼他們吐涎水了,我又不是掌門師伯,我能有這麼厲害?哼……”

  厲風仰天就倒,他感覺自己有一種上了賊船的味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啊,這就是自己未來的師門長輩麼?就說這邪月子吧,那種手段,就是街頭混混搶地盤用的呀,還自詡神仙,神仙有這樣的麼?

  哀嘆了良久,直到那小貓老老實實的坐在了厲風旁邊,一對金睛傻乎乎的看著厲風瞪了半天,厲風這才坐了起來。他很是小心的看了看那小貓,隨后輕手輕腳的撫摸了他的腦袋一下,發現這大虎的確是溫順得如同小貓一般,甚至還在喉嚨里面發出了‘呼呼’的很享受的聲音,這才放心了,自言自語說到:“看樣子他們說自己是神仙也沒吹牛,起碼這老虎訓練得和貓一樣,也是要點本事的。”

  隨手翻開了那所謂的本門無上妙法的入門口訣的基礎的第一部分的第一段卷軸,厲風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隨手在卷軸上指點了起來:“一、二、三……二百七十八。哦,這入門的第一段就有二百七十八個字,他媽的,小爺我又不識字,你給我本書有什麼用?”隨手就把那一元宗的入門總綱給扔到了一邊的墻角落里。

  隨后,厲風輕輕的拔出了那柄‘玉犀’,‘嗡’的一聲輕鳴,一股寒氣扑面而來,厲風鼻子一酸,連連打了四五個大噴嚏。就看得這柄劍非金非石,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但是看過去就是一汪清水,散發出淡淡的玉色光芒而已,靠近劍 柄的地方,鑲嵌了三顆小手指大小的珠子,想來就是那三枚寶珠了。

  長嘆了一口氣,厲風搖頭說道:“虧這兩個老道古古怪怪,倒也大方。這柄劍要是放到了蘇州府,鐵定古頭兒他們又要打破了頭。 哎喲,完了,古頭兒逼虎老大他們去找金龍幫的麻煩,不知道現在結果怎麼樣了……不過……管他這麼多,反正阿竹在鄉下養傷,找不到他的麻煩,牛老大也不是什麼好鳥,被打死活該。”

  冷哼了幾句,厲風不由得在心里冒出了一陣的快意,整個金龍幫,除了那個自幼和他搭檔的阿竹,他是誰都不在乎。他喃喃自語到:“如果不是你牛老大非要逼我們入幫,我們‘蘇州第一扒手檔’現在早就富甲一方了,還用在你們手下做嘍啰;麼?哼哼,等小爺我學成了法術,回蘇州府找你們算帳就是。你蒼風堡了不起?到時候小爺我一泡尿沖塌你這個天下第一堡。”

  手舞足蹈了一番,厲風終於發現自己肚子已經發出了‘咕咕’的叫聲,一陣抱怨后,他終於帶著小貓走出了房門。

  普一出門,厲風就呆住了。仙家氣象,不是凡人所能想象。

  天空中,五座玲瓏剔透,上面有無數窟窿,看起來可愛至極的小山峰飄浮在離地三百丈的高空。每座山峰都不過十幾丈高,底座三五丈方圓的樣子,通體無土,都是由一種翠綠色的玉石所構成,一支支奇形怪狀的火紅色小樹從石頭內堅定的生長了出來,上面掛滿了一顆顆朱紅色的果子。至於小樹的下方,則是無數稀奇的葯草,那些葯草正在怒放之中,繁花似錦,星星點點的讓整座山峰變成格外瑰麗。

  而厲風的正上方,則是高高的飄蕩著一座高達百丈的錐形山峰,上面有小溪流水,庭台樓閣。一道道繩子一般的瀑布從上面扶搖直下,落入了厲風身側的一個小小湖泊。微風吹來,十幾股細細的瀑布頓時化為了水霧,被輕輕的噴洒在了厲風的身上。厲風的腿一軟,再次的坐倒在了地上。

  厲風囈語:“我的媽啊,媽的老祖宗啊,老祖宗的老母親啊,這里真的是神仙住的地方礙…天啊,天礙…”

  空中傳來了幾聲輕鳴,兩只白鶴溫柔的、優雅有禮的從厲風的頭頂上飛了過去。 白鶴的嘴里叼著兩枚葯草,厲風認得那是什麼東西,那是蘇州府城葯鋪里面價格最高的靈芝,但是就算是蘇州府最大最好的葯鋪,那靈芝也不過巴掌大,還是黯淡的褐色,而那兩只白鶴嘴里叼著的則是足足有尺許方圓,滿是滑潤的紅色,周圍還有著七彩的光芒散發了出來。

  天空中一片片的白雲飄過,可以看到有一縷縷的晴光在白雲中蕩漾,給人一種極其安詳的感覺。

  而厲風所在的地方,則是一片稀疏有致的竹林,左側是一個小小的湖泊,前方有一道小小的溪澗,右側則是一道高峰直沖雲霄,可以看到離地百余丈的地方,有一個心形的山洞,閃動外有道道金光閃動,一片片紫色雲霞從里面飄蕩了出來,葯香扑鼻,就連厲風都能聞到。

  茫然的站起來,順著溪澗前行了百十丈,則可以看到前方一馬平川,一簇簇樹叢、竹林點綴其上,樹下、竹下滿是花草,十幾間竹屋、木屋點綴其中,但是就是不見人影。繼續前行,走過了三四百丈的距離,平地突然就到了盡頭,前方是無邊雲海,十幾個小小的山頭從雲海中露出了頭來。狂風吹過,雲波卷動,那些山頭頓時消隱無蹤。

  厲嘯聲傳來,兩只黑色大雕從雲海下扶搖而起,卷起了一陣旋風直沖九霄。厲風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為那兩只翼展足足有十丈開外的巨雕那蓬勃的生命力,那狂暴強大的力量而感嘆起來。

  往腳下一看,則厲風差點就摔了下去,那腳下是無邊的深淵,一棵棵奇形怪狀的松樹生長在懸崖之上,幾只金色猿猴正在松樹上往來跳躍,爭奪著松樹上生長著的那些藤蔓上結著的銀色果實。

  厲風就站在這里,看著前方雲海吞卷,看著一輪紅日漸漸的沒入了雲海之中……厲風活了十一二年,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是如許的渺小,而天地萬物卻是如此的偉大。一時之間,看著四周的景色,厲風痴了。 古蒼月算老幾?虎老大又是誰?他們在人世間庸碌一輩子,卻永遠見識不到這樣宏偉瑰麗的景象。

  第二天,東方的雲層下射出了萬丈金光,太陽再次的昇起了。金光照耀了厲風的雙眼,他這才醒悟了過來。厲風大叫起來:“媽的,小爺我終於明白了,在蘇州府哪怕成了蘇州府第一幫派又如何?我,我,我,我要是能象那兩只大雕一樣直飛九天,這才是英雄好漢。”

  從這一天起,厲風對於自己的人生終於有了一個目標,一個現在看起來很難實現的目標。那就是,總有一天,他要壓過古蒼月這些了不起的人物,他要超脫這些凡人,他要象那兩只大雕一樣,扶搖直上,直沖九天。
邪風曲 正文 第五章 一元五老
 至寶‘玉犀’在樹根上狠狠的劈了一下,一團足足有人頭大小的紫靈芝頓時被劈砍了下來。厲風抓起這團靈芝,在手邊的溪水里面沖洗了一下,就這麼啃蘋果一樣的大口咀嚼起來。自從昨天傍晚時分找到了這一片松林,厲風就在這里扎下了根。松林里到處都是靈芝、人參、茯苓、山葯等物,伸手就可以找到吃的,倒是方便了這個懶人。

  也就一天不到的功夫,厲風就足足啃了五片上了年頭的靈芝,三根有了功候的人參,兩團足足有兩千年火候的茯苓,尤其他運氣不錯,也許正如蕭龍子所說的,他的福緣不錯吧,他找到了一棵本來生長在偏僻的岩縫中的朱果樹,硬是從一條白鱗大蟒的手下搶了十三顆朱果,和猛虎小貓分贓吞食干凈。

  那條大蟒也是遭受了無辜之災,好容易在一元宗的托庇下守著這朱果樹足足超過五百年,然后就碰上了厲風這災星。如果僅僅是厲風一人也還算了,厲風看到這水桶一般粗的大蟒,肯定是飛一般的逃跑,但是這猛虎小貓已經有了一點仙獸的氣候,兩聲巨吼之后,這大蟒頭都不回的溜走了,白白留下了自己辛苦看守的朱果給了厲風。

  這厲風還會客氣麼?十三顆朱果和小貓來了個對半分,一人一虎吃了個不亦樂乎。那小貓眼中的金光本來只尺許長短,如今朱果下肚,小貓擺了個姿勢運功一陣后,眼眸開闔之間,足足有半丈長短的金光射出,樂得小貓大舌頭在厲風臉上狂舔。

  至於厲風,得到的好處就少得可憐了。如此多的靈葯都是沒有經過萃煉的原葯,他根本不懂得運功吸納,那些葯的精華有一小部分堆積在了他的肚子里面,大部分則是嘩啦啦的隨著大解排出了體外。尤其他不知道君臣主輔,一通胡亂的吃了無數葯草下去,這身體哪里受得住?短短一天的功夫,倒是大大的腹潟了七八次。

  不過,這些葯草的靈效倒是強大得緊,厲風體內的那些后天渣滓也都被潟得干干凈凈,如今就剩下緊團團一塊兒先天的血肉在,純凈無比。普通武林人士,如果沒有個上百年的內功修為,不是小心翼翼的打磨自己的經脈血氣,哪里能有他這樣結實精純的肉體在?厲風自己倒是感覺出來了好處,隨著吃下去的葯草越多,潟得越厲害,他的身體就越有力氣,行走之間,墊腳就是五六尺遠,比起以前,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這一下可好,他得了興頭,干脆的住進了這一片葯草分布最多的松林,躺在地上狂吃海喝,一旦肚子疼了,立刻就在岩縫里面里面解決。這些葯草吸納的那些天地精氣,也就緩緩的積蓄了一些在他體內了。

  厲風躺在一棵樹下,由衷的感慨起來:“果然是神仙府邸,這日子也過得真是輕松,每天也就吃吃喝喝,我感覺我都成武林高手了。”吧噠了一下舌頭,他翹起二郎腿,搖頭晃腦的哼哼:“唉,真是舒服啊,真是舒服,這靈芝人參什麼的,以前也偷來吃過,味道都苦得要死,偏偏這里的一顆顆鮮甜無比,果然是神仙的好東西埃”

  小貓就躺在厲風的身邊,用尾巴不斷的摩擦著自己吃得腫脹的肚子。這頭老虎是一元宗用來守山的靈獸,而這些葯草,也都是有數的,如果不是看到厲風已經被蕭龍子收入了門下,厲風要是敢這樣的糟蹋葯草,早就被它一爪子扑死了。如今既然厲風也是門派中人了,這話可就好說了,厲風拼命吃喝,那他小貓也就趁機揩油,是不是?成精的老虎,還真當它笨呀?

  厲風猛不丁的站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看向了小貓,低聲喝道:“小貓,我知道你在這里住了很久了,哪里有寶貝你一定清楚。這樣,你帶我去那些老道士收藏丹葯的地方,我想這些沒煉制過的草葯都能讓我一步邁出將近一丈,要是吃了那練成的丹葯,豈不是直接就做了神仙了?小貓乖,帶我去他們煉丹的地方去看看。”

  厲風滿臉的賊笑,這是他的手心又發痒了,知道了葯草的好處,又想起錦繡府的那群人正在搶奪的青靈丹,他本能的感覺到,神仙煉制的丹葯,一定會是好東西的。

  小貓是滿肚子的為難,呆呆的看著厲風,如果它會說話,早就連聲推辭了。這一元宗說到底也是修道界的正統,道法玄奧,那煉丹的要緊場所,早就被層層陣法封得嚴嚴實實,不要說它一頭看山的老虎,就算是其他教派的修為高深的修士,也不可能就這麼溜進去的。要說那些丹葯,難道它小貓就不想吃麼?早就想吃,問題是吃不到埃

  小貓的腦袋耷拉了下來,長長的喘了一口氣,倒是像是在嘆息了。

  厲風明白了:“那些老道門鎖得結實,你也進不去麼?”

  小貓連連點頭,它骨碌著眼珠子,在肚子里面思量:“那種吃一顆就成仙的葯,就一元宗現在的那些道士,是煉不出來的,但是其他的增加個百多年苦修火候的丹葯還是有幾丸的。要是你都能混進去偷一顆,我小貓也早就沖進去大吃大喝了……別說那些成形的丹葯,就是這野外的葯草,要不是有你這個敗家子來了,我也不敢動一根的呢。”

  要是知道這畜生肚子里面對自己的看法,厲風早就一劍劈出去了。可是現在,他看到小貓不斷的搖頭,一時間也是心灰意冷,放棄了這剛進一元宗就窩里反作賊的念頭,苦苦的等待著師門的長輩們出關,正式收自己進門做門徒了。

  仰天躺在了松樹下面,厲風懶洋洋的問到:“小貓,這除了我之外,一元宗還有三代門人,可是聽蕭龍子那老道說,這掌門的也就是第二代的,那最厲害的那幾個上哪里去了?”

  小貓張開大嘴,發出了幾聲叫嚷聲,它知道那幾個最老的老道上哪里去了,可是它也說不出話埃‘噗哧’一聲輕笑突然的從厲風的頭頂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說到:“你說的是藏月、偷星、騙天那三個老家伙啊,他們現在已經是化神萬千,就快化虛了,這天劫也快臨頭了,所以他們是去了小北極幽冥海,在下面苦修去了。”

  厲風嚇了猛一跳,抓起‘玉犀’跳起來叫嚷開了:“誰,誰,誰在那里說話?媽的,是好漢的出來和我比划比划,偷偷摸摸的,不是漢子。”

  沉重的一腳把厲風踢飛了七八步遠,一個女聲氣惱的說到:“我本來就不是好漢,我干嗎葯出來和你比划?哼,你當你厲害不成?那我倒是要和你較量一下了……七星匯靈,奉我號令,去。”旁邊的溪水里突然卷起了一道白色的水柱,狠狠的沖著厲風的屁股沖了過去。

  厲風慘叫一聲,全身濕透的被沖出了五六步,剛剛爬起來又再次的倒在了地上。地痞生存法則第四條:碰到惹不起的人,立刻跪下裝孫子。於是乎,厲風立刻跪倒在了地上,大聲的叫嚷起來:“你是好漢,你是好漢,我是孫子,媽的,我打不過你……光棍只打九九,不打加一,你再動手,可就有點不上道兒了。”

  說完這番半黑半白的渾話,厲風偷偷的抬起頭來,於是,他的心臟猛的抽搐了幾下,差點就暈了過去。就在他面前不到兩尺的地方,蹲著一個看起來也就十六七的小姑娘,扎著一個道士髻,一身藍色的粗布道袍,腰間懸掛著一柄尺許長的短劍。這小道姑年齡不大,但是眉目如畫,美貌異常,加上渾身那清氣逼人,讓厲風有一種不敢褻瀆的念頭。此刻,這小道姑正歪著腦袋好奇的看著狼狽的趴在地上的厲風,神態彷佛五六歲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可愛異常。

  厲風肚子里面大聲的咆哮起來:“完蛋了,完蛋了,這次死了,這次死了……媽的,春頤樓最漂亮的紅牌姑娘,比起她來就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埃完蛋了完蛋了,那阿龍上次偷看那妞兒洗澡算什麼,不知道我和阿竹也在另外一個窗子偷看麼?不過,這丫頭要是脫光了,比春頤樓……不,是整個蘇州府的姑娘加起來,也沒有她脫光了好看埃”

  小道姑輕輕點頭說到:“你好像是剛上山的罷,我從來沒有在山上見過你。唔,父親說年齡比我大的,我要叫師兄,但是你年齡明顯比我小,所以,我要叫你師弟,是不是?……你叫什麼名字,哪里人呢,還有,是誰把你帶上青雲坪的?”

  厲風看得小貓彷佛見了債主的賭棍一樣湊了過來,親昵無比的用大腦袋在小道姑的小腿上摩擦,頓時心里恍然,這小道姑鐵定是一元宗的老人了,還不一定年齡多大了。就好像自稱兩百多歲的邪月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嘛。於是,厲風老老實實的站起來,恭恭敬敬的鞠躬了下去:“這位師姐,我厲風有禮了……這個,我叫厲風,蘇州人氏,是,是那個叫蕭龍子的老道把我帶上山的。”

  小道姑猛的笑了起來:“這樣麼?我叫趙月兒,掌門清波真人是我父親,靈薇真人是我母親。不過,因為我是父親的女兒,所以倒是還沒有正式入門的。你是蕭龍子師兄帶上山的話,那你就是我師侄了,不能叫我師姐哦。”

  厲風呆了一呆,肚子里面瘋狂的詛咒起來:“媽的,你們一元宗的牛 鼻子,你們這是干什麼?分明就是道士,居然還成親生子,你要生也就早點生下來,現在弄個女兒不過十七八,論起輩分來我要叫她媽,我,我……我厲風怎麼這麼倒霉呢?”

  不過,表面上這家伙還是很有禮的連忙鞠躬了下去:“師伯在上,我厲風有禮了。剛才不知道是師伯大駕光臨,一時冒犯,恕罪,恕罪。”

  趙月兒倒是很好說話,輕輕一搖頭,笑著說到:“你也沒有什麼冒犯,要恕罪作甚?要是是蕭龍子師兄帶你上山的,那麼就是還沒有拜見過我父親的羅?剛好父親他們提前出關,我現在就帶你過去見他們……小貓啊,你是蕭龍子師兄吩咐的,叫你陪著厲風是不是?我說怎麼出來了到處找不到你呢。”

  說話間,那懸浮在正中央的山峰上浮現出了一層輕光,連續四十九聲清脆的玉磬聲震得厲風渾身直抖。山峰中間的一扇石門轟然洞開,一道金光席卷而出,厲風正覺得眼前刺得難受的時候,金光消泯,五個紫袍道士出現在了天空中。

  四個老道、一個道姑懸浮在空中懸了老久,過了好一陣子,那最左邊的面色古朴彷佛久經歲月的青松一般的老道氣極的罵咧了起來:“現在的這些徒弟,越來越不象話了,我們好容易出關了,他們居然一個人影子都看不到……太,太不象話了。上次我去峨嵋金頂絕壁觀禮,那峨嵋真人出關的時候,上下七代千余弟子同時恭賀,我們一元宗說起來,根源比峨嵋派還要久遠,怎麼這師傅出關了,徒弟一個不見?”

  站在最中間的那個老道唉聲嘆氣起來:“松子,我不是告訴你們了,平日里要多收徒弟,多收徒弟,最好收一些不喜歡練功打坐的拿來撐門面也好,結果這幾百年來,你們哪個肯聽?弄得我們整個一元宗人煙稀少,傳出去也太不象話了。”

  這位老道旁邊的美貌道姑狠狠的掐了一把當中的那老道,低聲責怪到:“你還好意思說,我們一元宗什麼時候人丁興旺過?就算祖師爺那時候,整個門派最多也就是二十三人而已……你要光大門戶,就自己也要下山去游曆一下,不然我們這青雲坪可是在華山深處,哪里會有徒弟自己找上門來的呢?”

  松子老道旁邊的那位滿臉通紅的老道嘆息起來:“不要說了,唉,我們現在是罵徒弟,想想我們以前,三位師尊師伯出關的時候,你們誰又在外面接著呢?一個個不都是忙著自己閉關修煉麼?……哼,這就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我決定了,以后我要派徒弟下山,多收幾個徒孫,多收幾個腦袋蠢笨的,讓他們成天在山上逛悠,總算是青雲坪還能看到幾個活人。”

  道姑連連點頭:“火雲師弟說得好,其他的門派多少都有上百看門的童兒,我們一元宗起碼也要收上八十,這件任務,就交給火雲師弟了。”火雲老道的臉上,立刻就是一片的烏雲,滿臉的不樂意。

  道姑身邊的那位面孔清瘦,說話有氣無力的老道則是連連嘆息:“要說起來,還是要怪我們的那三位師尊,自己修到了深處,就不管我們了,弄得我們要成天閉關精進,否則怎麼能加深道行呢?這就造成我們沒有時間下山游曆,如果三位師尊肯多留在青雲坪,多多的指點我們一番,我們也就不用這樣成年累月的苦修了。”

  厲風的臉色極其難看,異常的難看。他明白,眼前這飄在天空的五個老道,就是一元宗如今最大的五個人了,可是看他們的模樣,一個個腦袋是否都有問題啊?人家蘇州城的幫派,哪個幫派不是拼命的招兵買馬,人馬多了那實力才大,實力大了才有地盤,地盤廣了才有財源,財源足了才有更多的人馬呀。偏偏他們怎麼腦袋里面少根筋一樣,死活不肯多收徒弟呢?

  “懶惰,一定是懶惰……媽的,我厲風也算是一世英明了,拜進了這樣的門派,要是師傅都懶得指點自己,我何年何月才能出頭呢?”厲風長長的哀嘆了一聲。

  天空中的五個老道,耳朵比誰都機靈,聽得一個陌生人的聲音在嘆息,早就卷起一道金光到了厲風的面前。那居中的,也就是一元宗的掌門清波真人(也號稱清泉真人)凝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厲風,再看了一眼厲風手上的‘玉犀’劍,立刻大笑起來:“恭喜松子師弟,恭喜,恭喜。這位想來是蕭龍子師侄找來的弟子吧?果然是好資質啊,渾身百脈暢通,先天元氣充足,后天渣滓全無,果然是好資質埃”

  真正是開玩笑了,厲風本身的資質說來也是中上水準,而他這兩天吃下了這麼多靈葯,如果還不是靈氣充足,那他也該跳崖去死了。

  陳松子也是連連點頭,拈著自己臉上的三寸長的胡須不斷的稱好:“這蕭龍子平日懶懶散散,倒是練功倒還力求上進。這次去叫他收幾個徒兒上山,果然倒是找到了一個良材美玉,師兄,您看如何?”

  清波真人點頭:“好,很好。”

  靈薇真人輕聲說到:“除了煞氣太重了一點,倒也沒有別的缺點了。”

  那個枯瘦的渺渺老道連連搖頭:“煞氣重好啊,煞氣重,就沒有心思修道,那等他完成了初步的功夫,就派他下山去收……”渺渺猛的閉上了嘴巴,嘿嘿的傻笑起來。

  厲風滿臉的笑容,恭敬的低頭不語,一副老實可靠的模樣。可是他肚子里面早就開始痛罵了:“媽的,你這個老婆娘,我哪里招惹你了?我又沒有用磚頭砸破你的頭,我哪里有煞氣了我?……你這個臭猴精,他媽的,你的心思就把小爺我當奴隸使喚啊?等我練成了初步的功夫就趕我下山?我呸,你老猴子等著,我非死活賴在山上不走,你咬我不成?”

  陳松子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肩膀,笑著說到:“你叫什麼名字啊?蕭龍子呢,以后就是你師傅,我呢,也就是你師祖,這幾位呢,分別是清波師伯祖,靈薇師伯祖,火雲師伯祖,渺渺師伯祖……哦,這位是你趙月兒師伯,你都要記好了。”

  清波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說到:“我們一元宗,是修道界的名門正派,道法自然,深奧玄妙,只要你用心精進,遲早一天會得飛昇天界,得成金仙正果。我們一元宗呢,沒有什麼太多的清規戒律,一切師法自然,只要有一顆自然的心,一顆清凈無為,無欲無求,自然外邪不侵,內火不昇……哦,對了,你師祖問你什麼名字?”

  厲風有點有氣無力的回答到:“回師伯祖,我叫厲風。”

  清波連連點頭:“厲風?好名子,那麼,你以后的道號就叫厲風子,等你道法深了,外界的道友也會叫你風子真人,明白了沒有?”

  厲風的眼珠子差點就瞪了出來:“媽的,原來你們就是這樣起道號的?自己名字后面加個子就成了?媽媽的,我,我,我,風子真人?瘋子真人?我真的瘋了才要這個名字,媽的,要趁早反抗,不然這個名字,天礙…”厲風一旦想到,日后無數道士沖著自己稽首道:“瘋子真人。”他就有一種抓狂發瘋的沖動。

  誰知道厲風還沒有來得及發瘋呢,清波已經繼續說到:“今天起,你就是正式的列入我們一元宗門墻了。我們一元宗沒有太多的規矩,只要你不放火燒山,不作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我們長輩是不管你的。日后你有什麼疑問,只要你碰到的長輩,都可以去請教的……不過,作為一元宗的新弟子,你還是要作些粗役來磨練身體,收斂心火,所以,這三年你主要的任務,就是養氣,劈柴,挑水,看護丹爐。”

  火雲真人鼓勵到:“放心好了,厲風子,我們一元宗的門人,很少象今天這樣同時閉關的,一般你總能找得到一個長輩詢問疑難問題的。也就是說,雖然你名義上是蕭龍子的徒兒,但是呢,也就是整個一元宗的徒兒,你只要能找到沒有閉關的長輩,都會指點你的。”

  靈薇真人連連點頭:“沒錯,所以,厲風子啊,你可要努力才是……月兒,跟我回去洞府,看看你這半年,是否領悟了些什麼?”說完,抓起趙月兒化清風而去。

  清波真人看了看天色,突然的‘哎呀’了一聲:“我閉關前養了一爐‘九轉烈火丹’,現在看時辰差不多了,也該去照看一下了,厲風子,你可要努力埃”說完,他一道金光不見了。

  火雲真人也是猛的一拍額頭,大叫了一聲:“哎呀,我在白雲坳的那三支紫芝,各位,我也先走一步了。”一片紅光昇起,眼看著栲栳大一團紅光呼嘯著朝著南方去了。

  渺渺真人更是干脆:“我的酒,先走了。”說完,根本就是無光無影的就消失在了原地。

  陳松子,這位厲風的直系師祖看了看一臉呆滯的厲風,眨 巴了一下眼睛,說到:“風子啊,你等下去找你師傅,要他給你分配一下日常的作息、功課。師祖我剛剛重新煉了幾顆‘聚胎丹’,如今應該正是要緊的功夫,師祖要去看看火候了。”話音剛落,一道霹靂自地而起,瞬息不知道去哪里了。

  厲風呆了半天,突然舉劍怒罵起來:“他媽的,一群不要臉的老牛 鼻子,搞了半天,還是老子自己一個人在山里晃悠礙…老天爺,你開開眼吧,在這樣的門派里面,沒有前途的,我前途無亮礙…”
邪風曲 正文 第六章 古靈子

北大叔 於 2007-10-18 12:4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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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18 14:35:00
邪風曲 正文 第七章 拜師?再度拜師!
 一聲慘哼,厲風再次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剛剛睜開眼睛,他就看到古靈子一臉尷尬的站在旁邊,一副無辜的看著自己。小貓耷拉著個腦袋趴在旁邊的岩石上,嘴里拖出了一絲涎水,看樣子已經是睡熟了。而滿臉凶狠的趙月兒則是張牙舞爪的對著古靈子痛斥:“你是師叔耶,師叔耶,怎麼把剛入門的同門打成這個樣子?古師兄,要說你的法力在一元宗我們這一輩人中是除了大師兄二師兄外最強的了,可是你的道行修為,實在是只比我趙月兒強一點,你做事也太沖動了吧?”

  厲風眨 巴了一下眼睛,心里嘀咕了起來:“辣塊媽媽不開花,這小娘們好凶埃媽的,對自己的師兄都敢罵,我這個全一元宗最小的徒弟,以后碰到她豈不是死得慘麼?”

  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冷汗的古靈子結結巴巴的解釋到:“小師妹啊,月兒啊,你可要聽師兄解釋。這‘燭龍草’,要是煉制得法,可以直接破開金丹,生成道胎元嬰,可以省去百多年的苦修埃你知道我的金丹已經結成了,只要再加九轉玄功,用真火恆心鍛造,就有可能養成元嬰,這‘燭龍草’……”

  趙月兒哼了一聲:“難怪娘親給我說,你的進度在門人中速度算是最快的了,但是根基就是最不穩的。一心求精進,但是就沒有注意自己本源功夫的磨練,小心日后天劫降臨,哪怕有師叔他們幫忙,你也難得渡過。自己不好好的修煉,一心的求草木的幫助,這算什麼修道呢?”

  趙月兒似乎是難得找到一個訓人的機會,此刻借著厲風被打暈的當頭,俊俏的臉上滿是氣憤,兩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對著古靈子就是一通比划:“你有引地下靈脈培植‘燭龍草’的功夫,還不如增加自己的道行的是。可是師兄你看看,你成天鉆在符菉、道法的鉆研上,自身的修為這十年來還沒有小貓增加得快呢。”

  古靈子連忙露出了笑臉,嘿嘿笑著說到:“所以,所以師兄我才配置各種靈草,增加自己的道行修為埃這個嘛,師兄也是……”

  厲風看到古靈子如許一個一本正經的老道被趙月兒這個小丫頭訓得無法辯解,不由得‘咯’的一聲笑了起來。

  古靈子已經被古靈精怪的趙月兒弄得說話都結巴了,如今眼看得厲風清醒了過來,急忙大笑:“哈,哈,哈,師妹,你看,這小子醒了,醒了,哈哈哈哈。你說我打死了他,現在可是沒有事情了……師兄,師兄我有事先走,那‘燭龍草’剩下的部分,如果利用得當,還可以煉制兩顆丹葯,師兄到時候送師妹一顆埃”

  話音剛落,古靈子已經是對著厲風笑笑,化長風卷起了一地的竹葉飛了出去。厲風耳邊聽到他的聲音在急促的說到:“小師侄,這次是誤會,誤會……你千萬不要在你小師姑面前多說什麼,師叔這里會有你的好處的。”

  厲風眨 巴了一下眼睛,嘿嘿的笑出了聲來。那里趙月兒正在對著古靈子所化的清風大聲喝罵:“我要你的丹葯干甚?難道我自己不會修道麼?”厲風恰好此時笑了起來,那詭異的陰笑聲嚇得趙月兒渾身一個機靈,差點就跳了起來。

  趙月兒猛的回頭,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厲風,伸手過來狠狠的拍了一下厲風光禿禿的腦袋,突然裂開嘴笑道:“有趣,有趣,蕭龍子師兄居然帶了個小和尚回山,我們這里是神仙府邸,可不是和尚寺廟埃”

  厲風連忙伸手摸了一下,愕然發現自己何止是頭發,就連眉毛都被電劈了個干凈,不由得歪著嘴巴,在心里狠狠的詛咒起來:“古靈子你個老王八,小爺我雖然不是玉樹臨風吧,起碼在整個蘇州府的混混里面也是數一數二的容貌,現在你把小爺我變成了和尚,我,我……你等著,你不是許諾我的好處了麼?我不會放過你的。”

  厲風的眼珠子里面閃過了貪婪的光芒,無數的丹葯、金銀珠寶從他的眼前飄了過去,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趙月兒的問話。

  趙月兒坐在他面前的一塊石頭上,托著下巴問到:“小師侄,你現在剛剛上山,正是築基養氣的時候,怎麼還一天到晚在山上亂跑呢?這青雲坪上的各種靈葯,雖然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是你這樣胡亂吃下去,也是在是浪費得太多了……一百株百年紫芝的效力,還不如一顆‘培源丹’的葯力充足,你……喂喂喂,師姑給你說話,你怎麼在發呆?”

  趙月兒嘴角彎了起來,露出了一個美麗、動人、可以讓厲風流口水的笑容,隨后,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厲風的頭頂上。厲風發出了殺豬一般的慘叫,整個的跳了起來,然后突然看到了趙月兒那迷人的笑臉,一時間一呆,整個身子都軟了,恰好一腳又踏空踩在了小貓的腦袋上,頓時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小貓一個機靈跳了起來,大嘴一張就要發威,俗話說老虎屁股摸不得,如今居然還有人敢打老虎的腦袋,不好好的威風一下,教訓一下那個膽大妄為的小子,他小貓還算什麼修煉有成的得道虎精?偏偏趙月兒看到小貓張開了大嘴,干脆的就是一腳踢在了小貓的嘴巴上。小貓大眼一望,看得是趙月兒,渾身皮毛一個哆嗦,老老實實的又趴了下來。

  厲風嘿嘿的笑了幾聲:“是小師姑啊,嘎嘎,嘿嘿,呵呵,師姑有什麼話說?”表面上他做出了一副必恭必敬的模樣,可是肚子里則是在不斷的狂嘯:“天啊,天啊,要死了,要死了,這麼漂亮的小娘兒,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蘇州府那四大院子里面所有的姑娘加起來,都不如她的一個手指頭好看埃”

  厲風想到了趙月兒的手指頭,頓時本能的朝著她的手看了過去。縴縴玉指,嫩白如玉,尤其有一層滑潤的寶光在皮膚下面流動,厲風根本就無法形容這手指的美麗,一時間,他干脆就想到了蘇州府醉仙樓,他吃過的最好吃的‘醉風爪’的模樣。

  ‘呸,呸’,厲風急忙呸了幾聲,狠狠的抱怨了一下自己:“媽的,我在想什麼呢?這小師姑的手指頭,可比那‘醉風爪’好看得多了。罪過,罪過,這美女的手,實在是漂亮礙…這美女的臉,也實在是漂亮啊,這美女的身材,也真的比蘇州府的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娘們,要好得多埃”

  趙月兒也呆呆的看著厲風,皺著眉頭尋思著這小師侄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對著自己發呆起來了呢?難道剛才古靈子的那一道乙木神雷打得這小子成了白痴?那自己要不要去丹房弄幾顆‘增靈丹’來給他吃下?不過,弄個白痴傻乎乎的,好像也很好玩啊,保證比小貓要好玩多了。

  趙月兒輕聲咳嗽了一聲,問到:“小師侄,你在看什麼?”

  厲風連忙點頭哈腰的爬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趙月兒身前五尺的地方說到:“師姑,我是說,您長得可真漂亮埃我厲風不是吹牛,蘇州府那些千金小姐阿紅牌姑娘啊,我幾乎都看過了,她們加起來都沒有師姑你的一根手指頭漂亮咧。”話音剛落,厲風就心里‘咯噔;’一聲,大叫起來:“完蛋,完蛋,我怎麼就實話實說了?這小丫頭可是掌門的女兒,要是她聽我的話不開心,動動手指頭,我可就……”

  誰知道趙月兒卻是大感興趣,她不過十六七歲的年齡,哪怕是修道吧,也是道行未深,自然遏制不住少女心中的那種愛美的天性。她時常還對著水流看自己容貌,無端端的嘆息一聲。苦於一元宗除了十七個傻乎乎的一心修道的人,就只有小貓這不會說話的畜生了,誰又會明白她的心理,和她好好的閑聊一段呢?

  如今聽得厲風贊美自己的容貌,一時間也沒有注意到那紅牌姑娘是什麼東西,趙月兒已經是笑顏如花的輕聲笑起來:“呵呵呵呵,我們修道之人,可不講容貌的好坏埃”

  厲風眼看得趙月兒心里開心,自己也無端端的心頭大樂。他心里琢磨著:“感情這神仙也喜歡聽馬屁啊?那這手功夫以后可要好好的運用了……對阿,神仙也是凡人做,看看以前虎老大他們,我被他們追得無路可逃的時候,幾句馬屁下去,打我的力道都會小很多,看來,馬屁是人人通吃,這一定要記住了。”

  於是,厲風連忙湊上前了一步,一本正經的說到:“唉,修道,修道,我現在還不是修道的人呢,這容貌的好坏是一定要講究的……象師姑這樣漂亮的姑娘,要是放在了蘇州府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眼珠子都會掉下來。就好像上次吧,一個波斯的胡商帶了十幾個美女從揚州過來,其中一個小妞,居然有富商用十斗明珠去換,可是我看那個波斯小妞,長得那里有師姑十分之一的好看?……錯了,何止十分之一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沒有埃”

  趙月兒從來就沒離開過青雲坪,哪里知道世界上有一種人就靠吹噓拍馬過日子呢?當下被厲風哄得心花怒放。雖然不知道那胡商得姑娘,人家為什麼要用明珠去換,但是起碼知道厲風實在竭盡全力的夸獎自己的美貌,早就被迷魂湯灌得暈暈糊糊,十幾年的道行修為,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只有旁邊的小貓年深成精,比起趙月兒來還多懂了一些世事,眼看得厲風在那里口水四濺的溜須拍馬,挖空心思的夸獎趙月兒的美麗,小貓只有把四個爪子同時攤開在了地上,擺出一副死老虎的模樣,斜著眼睛很不屑的看著厲風,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無恥之尤……唉,還是老虎好……我們才不講究身上毛皮是否漂亮,我們只講究實力呢……不過,我小貓身上的毛皮,也鐵定是天下老虎中最水亮的一張了。哼哼……”

  趙月兒難得的開心大笑了一陣,看著眼前這十二歲不到的小孩子,心里是越來越喜歡。她點頭說道:“好了,風子,不要多說了,我哪里有你說的這麼漂亮呢?那四大美女,我都還沒有見過呢。不過,以后如果有機會,我會去蘇州府看看的……我問你,你現在怎麼不好好的修煉呢?你身上勁氣充足,百脈俱通,可是就好像山谷中的風一樣,全是本能的運轉,你根本就沒有試著去收斂運轉它們呀。”

  厲風正說得興起呢,往日在蘇州府,哪里有他耍嘴皮子的功夫?最多就是在阿竹面前擺錄一下自己是多麼的見多識廣。如今難得有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聽自己胡說八道,而且還是一個漂亮的小丫頭,心里正爽快得緊,哪里舍得停下來?不過,他雖然得意,畢竟還沒有忘形,這趙月兒是自己的師姑,這是絕對不能弄錯的事情,師姑問話,能不回答麼?

  厲風嘆息了一聲,搖頭晃腦的說到:“師姑,我厲風也是一個力求上進的人,如今到了這神仙的地方,能不好好的修煉麼?不過,我的師傅沒有給我修煉的方法,我厲風實在是不會修煉礙…還有,師姑,你不覺得,叫我風子,就好像是在叫‘瘋子’麼?能不能換個稱呼?”

  趙月兒的嘴角又勾了起來,肩頭微微聳動的連連點頭:“好,好,好,我不叫你‘瘋子’了……哈哈,瘋子……嗯,叫你小風算了。小風,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修煉的方法呢?蕭龍子師兄雖然閉關了,可是他一定會把本門修道的總綱給你的,還有,難道師兄他沒有帶你去‘守一閣’麼?我們一元宗所有的道書都在里面,只要靜心參悟,哪怕沒有人指點,也會有所成就的呀。”

  厲風的臉唰的一下變成了通紅,吭吭嗚嗚了半天,他才一臉無辜的瞪著兩只小眼睛望向了趙月兒:“師姑,我自幼父母雙亡,家境貧寒都無法形容我的凄慘落魄啊,我根本就沒有家境可言。這人世間,作甚麼不用錢呢?啟蒙識字,也是要交錢的呀……我根本就不識字,怎麼能看得懂那高深莫測的入門綱要?”

  嘴上說得是可憐巴巴的,厲風心里則是在嘀咕:“不過,要說沒錢也是假的,做了六年賊,我私房錢也有大好幾十兩金銀,不過,我沒事把錢送給那些老冬烘干什麼?這年頭,讀書沒用的……學會識字干什麼?還不如一支肥嫩嫩的烤鴨實在。”

  當然了,這樣的心里話是一定不能向趙月兒說出來的,厲風是死死的守住了臉上快要抽筋的肌肉,露出了一副如喪考妣、愁雲慘霧的面孔。抬起手,唔,身上居然套了一件寬大的青色道袍,想來是古靈子身上扒下來的,那就不要緊了,舉起來,狠狠的擦一把眼淚,順便涂一把鼻涕在上面。反正不是自己的衣服,不心疼。

  趙月兒心里則是不同,十六七歲的小姑娘,正是愛心泛濫、看見賊偷自己的包,會主動給銀子的關頭。看得厲風嘴里說得凄慘,臉上又是滿臉凄容,還鼻涕眼淚的一臉,心里早就軟了。再看看厲風那瘦小干枯的身材,剛剛比自己腰高一點的個頭,趙月兒本能的想起了以前在山里揀到的一只餓得七暈八素的瘦猴子。

  “唉,也不知道這可憐的小家伙是多少年沒有吃飽,才變成了這個樣子埃”

  厲風賊溜溜的眼珠子轉悠了幾圈,脊梁骨稍微的一耷拉,擺出了一副極其可憐的樣子,卻不知他這彎腰垂頭的模樣,純粹就一山里老猴頭。趙月兒看著厲風這一副猴樣,更是想起了自己那時候在青雲坪后山揀到的老猴,那還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餓得是在是只有一根手指頭還耷拉在陽間的老猴,雖然是經過趙月兒喂了無數靈丹下去,最后還是魂歸地府,這讓那時候的趙月兒傷心了小半年呢。

  眼看得眼前又是一典型的猴子,趙月兒被勾搭起了那時候的傷心和憐憫,不由得用手去撫摸厲風的臉蛋說:“好了,不要哭了,怎麼越說越傷心了?哼,蕭龍子那家伙,就知道自己苦修苦修,結果收了徒弟都一點不管的……不過,說實話,我們一元宗幾千年來,所有入門的弟子之中,不會識字的,也就你一個耶。”

  厲風只感覺兩只軟綿綿的帶著一股無法形容的清香的手掌摸上了自己的臉蛋,這種極度美妙的触覺,讓這個腦袋里面的貨色比起一般成年人還要復雜三分的家伙有了無限的遐思。眼里看著趙月兒秀麗異常的面容,臉上是那種極度美好的触覺,鼻子里面還有那種奇妙的清香,厲風只覺得鼻子一酸,似乎就有液體要噴洒了出來。

  飛快的卷起古靈子的道袍,狠狠的捂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厲風號啕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嗚,師姑啊,你對我實在是太好了……我那師傅實在是不負責啊,還有那邪月子的,丟了我一本根本看不懂的書就跑了,根本就不問我是否讀得動礙…師姑,要是我是你的徒弟就好了埃”

  自幼受到的鍛煉,讓厲風有了一種極其神奇的本領,那就是隨時隨地可以流下眼淚。此刻,他臉上是淚水縱橫,鼻涕長流,而心里則是在大聲的哭天喊地:“媽的,媽的,丟臉了,怎麼流鼻血了?牛老大他們第一次去偷窺樓子里面的姑娘接客,一個個帶著兩溜鼻血回來,我現在怎麼也流鼻血麼?”

  趙月兒收回了手,兩個腮幫子鼓了起來,氣呼呼的說到:“是蕭龍子和邪月子是麼?我明白了,肯定是邪月子那家伙,他要琢磨金丹,所以拉著蕭龍子護法呢,而蕭龍子那家伙金丹就要結成了,正好向邪月子請教經驗,哼哼,所以把你扔在一邊不管了……放心好了,這個青雲坪上除了我娘親,就是你師姑我最大,到時候我幫你收拾他們兩個。”

  趙月兒眼睛里面露出了那種讓小貓渾身發抖的寒光:“哼哼,邪月子最寶貴他那一林子的‘寒月蘭花’,到時候我全部把它們給扒了,我看他再去哪里配‘九天蘭實’。蕭龍子麼,他在華山之陰的絕頂上種了三株‘小蟠桃’,明天我們就去放一批猴子進去,看他還怎麼吃桃子。”

  想著想著,趙月兒臉上露出了一股惡作劇的笑容。厲風忙著用道袍擦鼻血呢,不過眼角余光還是很敏銳的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厲風心里大樂:“嘿嘿,感情這小丫頭發彪的時候,跟咱們兄弟一樣礙…當初不就是因為偷了黃老太婆的雞,她敲著鐵盆滿大街罵,結果我們扔了三只黃鼠狼去她家院子麼?嘿嘿,感情好,感情好……”

  趙月兒瞇著眼睛構思了半天,這才凝重的點頭說到:“好了,小師侄,你放心,我會給你出氣的。不過,你說要拜我為師,恐怕就有點難了哦……我還沒有正式被列入門墻的,因為我父親是掌門,我是否列入門墻,意義不大呢。嗯,這可怎麼辦?”

  厲風已經扑倒在了地上:“這更好辦了,師姑你就干脆自己開門立戶吧,一元宗是不是?您就建立一個‘二元宗’、‘三元宗’的,三總比一大吧?……您就是開門祖師,我就是您的開山大弟子,這不就了結了麼?”

  “無恥啊,無恥埃”旁邊的小貓搖頭擺尾的發出了呻吟聲。

  趙月兒則是樂得咯咯直笑,她連忙搖頭說到:“一元宗的一可不是這麼解釋的,哈,不過給你解釋,你現在也聽不懂,要是我建立一個二元宗、三元宗的,傳出去了會笑掉人家牙齒的……不過,自己開門立戶啊,倒是有點意思哦?唔,一元,二相,我的宗派就叫做二相宗哦,哈哈哈哈,不過,不許給我父親知道,否則!我就趕你出門。”

  說著說著,趙月兒已經是樂得說不出話來了,捂著嘴巴急驟的喘息著。

  厲風大樂,幾個響頭磕了下去,嘿嘿笑著說到:“師傅在上,弟子厲風參上了……是,是,這種事情,自然不能告訴掌門師伯的。”他能不高興麼?看得出來,趙月兒是一元宗的小太上皇,誰敢招惹她?自己找上她做靠山,那還有誰敢招惹自己呢?尤其趙月兒這麼漂亮,嘿嘿,說不定以后……厲風轉悠著眼珠子,滿腦袋的妖精打架。

  趙月兒從石頭上站了起來,點頭說到:“唔,這樣就對了,以后你做我徒弟,我不會虧待你哦……現在我就去拿一粒‘九轉玄丹’給你,幫你築基,然后麼,你以后每天上午煉氣鑄體,下午就跟著我溫養道書,明白了麼?”

  厲風眨 巴了一下眼睛,小心翼翼的問到:“師傅,難道您就沒有功課了麼?”

  趙月兒笑了笑:“我的功課很簡單,每天早上煉氣,下午溫習道書,夜里引氣或者是觀天象,這青雲坪上,要說起道行修為,你是和我程度最接近的,所以我們可以在一起做日常的功課的……這幾天是在煉化一枚父親給的玉佩,所以才沒有出門。其實,我平日里也喜歡到處游玩的,這次加上了你,倒是不愁沒有伴了。”

  想了想,趙月兒從袖子里面掏出了一片玉符,玉符不過兩寸長,二指寬,三分厚薄,但是上面滿是一絲絲青色的花紋,構成了繁復的法陣符菉,一道道柔和的青光從上面昇騰了起來,隨后又融會了玉符之中,倒好像那些青光不是光,反而是流水一樣。

  趙月兒笑著把玉符送給了厲風,說到:“這是父親給我的‘遁天’,一符在手,只要是法力足夠,無論多麼厲害的法陣陷阱都困不住你。如果你法力不夠的時候,也可以發動玉符上的‘隱形’訣,全然隱去自己的身形。除非是到了窺虛階段的真人,否則整個修道界,沒人可以發現‘遁天’保護下的人……你拜我為師,我自然要給你點好東西咯。”說著說著,趙月兒自己也覺得滑稽,不由得笑了起來。

  厲風幾乎是搶一樣的接過了玉符,然后滿臉擔心的問到:“可是這樣一來,師傅自己豈不是沒有了麼?”

  趙月兒笑著:“這是父親在我小時候,見我喜歡在山里亂轉,怕我遇到山魈水怪,這才給我護身用的。現在不是師傅我吹牛,一般的妖魔鬼怪,也逃不脫我的‘流瀾劍’,我也無法全部的發動‘遁天’,所以這符留在我手中,已經是沒有用處了,倒是正好給徒弟你用埃呵呵!”

  厲風翻來覆去的看著手中晶瑩的玉符,咋舌到:“天,這東西一隱形,就真的誰都看不到?”

  趙月兒自傲的點點頭:“我們一元宗可是修道界的正統傳承,道法玄微,這有什麼難的?只要徒弟你日后進階,接触到了本門的高深道書,自然會理解這是為什麼的……現在‘遁天’先放徒弟你這里,等你的法力修為能夠發動‘隱形’訣了,我再把所有的手訣和咒語都教給你。”她倒是叫‘徒弟’叫得越來越順溜了。

  厲風喜不自勝,連忙稱謝。他的心里浮起了一個極其惡毒無聊的主意:“媽的,要是我在蘇州府就有了這寶貝,去偷看樓子里面的姑娘洗澡,還用冒這麼大的風險麼?”

  一陣冷風涼颼颼的吹過,似乎老天爺都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打了一個寒戰。
邪風曲 正文 第八章 學習之道
“你實在是笨得可以耶,‘人之初,性本善’,就這六個字,你翻來覆去的弄了半個時辰,還沒有記下來麼?”趙月兒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拼命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連連嘆息著的看著厲風。

  厲風仰天發出了一聲嚎叫:“天啊,師傅,這六個字真的很簡單麼?可是我怎麼看他們都在打轉呀!每個字都在拼命的轉圈,我眼睛都花了埃這字也太復雜了一些,難道就沒有稍微簡單一點的字來學麼?”他干脆懶散的躺在了地板上,哭聲哼哼起來:“師傅,我渾身的骨頭都疼礙…就說這挑水,劈柴吧,給我兩個鐵桶、鐵扁擔以及三十斤的斧頭也就算了,干嗎上面還要用上符咒呢?搞得我渾身發軟,好容易才完成了這任務,但是也太累了一些。”

  趙月兒‘呵呵’的笑起來:“誰叫你還沒有入門,體內就有了這麼多的先天靈氣?比起普通人,自然是要多加錘煉才能成材啊,這是娘親給我說的。聽娘親說,蕭龍子師兄他們上山的時候,可不象你體內經脈全部貫通,而且還積蓄了這麼濃厚的靈氣,力大無窮,一步就可以跳出三丈遠。各位師兄上山的時候,都還是肉體凡胎,所以他們使用的自然是木桶柴刀咯。”

  趙月兒輕輕的在桌子上點了兩下說到:“這擔水、砍柴的事情,本來就是為了收斂你的心火呀,要是不讓你累一點,這可怎麼成呢?”

  厲風直直的從地上豎了起來,做了一個鬼臉朝趙月兒求饒到:“那麼師傅,你就行行好,我一個上午挑水、砍柴已經累得夠苦了,您就挑選一點簡單的文字,最簡單的文字教授給我就行了,沒必要教太難的吧?你看看這些字,一個個扭來扭去的,我怎麼可能記得清這麼多比畫麼?”

  趙月兒皺起了眉頭,歪著頭嘆息到:“這就叫做筆畫多麼?我倒是覺得這種文字學起來容易多了,這也是如今人世間流行的文字呀,應該是最簡單學的……諾,你看這里。”趙月兒的手招了一下,靠著房間的一溜兒書架上立刻有兩冊竹簡、一側玉簡飛了過來。

  隨手攤開了一冊微微有些發黃的竹簡,趙月兒笑著說到:“這是小篆,你看看這個筆畫是否更難一點呢?”厲風發出了一聲慘哼,眼珠子已經開始游離的轉圈了。再攤開了另外一冊竹簡,趙月兒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這是大篆,你看是否很容易學呢?”厲風喉嚨里發出了‘咯咯’的古怪聲響,似乎就要暈倒過去了。

  趙月兒小心的攤開了那一冊玉簡,忍不住的笑起來:“呵呵,這是上古蝌蚪天書,筆畫倒是簡單了,但是你能讀出里面的內容麼?”

  厲風扑向了趙月兒,抱著趙月兒的小腿嚎叫起來:“師傅啊,你就饒了徒弟我吧。這些東西不是人學的啊,您就行行好,干脆的什麼東西都是您讀出來告訴我算了,何必要我自己學呢?不要說什麼大篆小篆了,我現在是腦袋都要轉糊涂了呀。”厲風鼻子拼命的抽搐著,肚子里面卻是笑開了花:“天啊,師傅的腿好香啊,比前天晚上挖出來的‘寒夜蘭花’還要香啊,蘇州府的那些小娘們,一個個涂脂抹粉的,比較起來,那些香粉簡直就是茅廁的味道了埃”

  趙月兒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腦袋,很是嚴肅的說到:“這可不成,我當然可以把所有的心法、道書都讀給你聽,但是你的腦袋能夠記下多少東西呢?就算我爹是掌門吧,一元宗合計十三萬七千六百四十五冊半的道書,五千九百六十七冊法書,三百一十四卷上古典籍,一百二十五卷仙府紫菉,兩冊修道真經,他也不可能全部記在腦袋里的,也要時時翻閱,你這麼懶,怎麼可能記得住呢?難道你以后要我隨時給你頌讀麼?要是我閉關怎麼辦呢?”

  厲風肚子里面哼哼:“我倒是巴不得你時時給我讀書的。”當然,他嘴巴上是很甜的說到:“那師傅,你說我應該怎麼辦呢?這讀書習字,可是件苦功夫啊,腦袋疼呢。”

  趙月兒的眼珠子轉悠了幾圈,突然的怪笑起來:“我想起來了,好像五師兄說過,七師兄雷震子上山的時候,也是不肯靜心讀道書的,結果被渺渺師叔罰他每天多挑三倍的水,多砍三倍的柴,他就乖乖的坐在書房用功了,看樣子,我也要學渺渺師叔的辦法才行。就這樣決定了,以后你不要去青雲坪上的溪澗里挑水,你去青雲坪下,不,是青雲坪外的華山主峰西側的山澗內挑水,路上還要砍下一捆干柴帶回來,嘻嘻。我會叫小貓監督你的。”

  厲風呆住了,他不由自主的鬆開了自己緊緊抱著趙月兒小腿的手,大聲的嚎叫起來:“師傅啊,你不能太狠心啊,這會要人命的呀。”厲風跟著趙月兒已經混了三天了,怎麼不知道,華山主峰距離青雲坪,足足有兩百多里地埃尤其青雲坪唯一一條下山的道路,如果不是御劍飛行的話,那是一條尺許寬無比陡峭的從懸崖上雕刻出來的小道埃

  趙月兒瞇起了眼睛:“不然的話,你又要訴苦了,我教你兩天了,你總共就記得一怎麼寫,其他的字一個都寫不上來,這實在是太丟我這個師傅的臉面了……每天教你讀書識字,你要麼瞌睡要麼肚子疼,那麼你就好好的辛苦一下吧。”趙月兒重重的拍打了一下小貓的腦袋,喝道:“懶貓,以后每天你跟著小風去挑水,總之不許他偷懶才是,要是敢偷懶,你就給我用尾巴打他。”

  厲風呆住了,還來不及加以更加劇烈的抗議,趙月兒已經化為了一蓬朦朧的青光:“我要去閱讀道書了,小風,不許偷懶,這間書房內外都有曆代祖師符菉封鎖,不用害怕外道魔頭可以混進來,可以放心的打坐,我已經把最初步的煉氣口訣教給了你,你要努力哦。”說完,一道青光激射出了房門,瞬息遠去了。

  “天啊,我的命苦啊,還以為靠上了一個好靠山,等於找了一個好大哥一樣,誰知道我的命這麼苦啊,輕輕松松的就改了我的挑水路線,天,來回一次,估計也就一個上午結束了吧?”

  厲風是徹底的癱軟在地上了,而小貓則是憤憤的發出了低聲的咆哮:“早知道我今天干嗎跟你過來?要我監督你?豈不是老虎我每天也要跑四百多里地?我的命苦埃”可惜就是他的抱怨,厲風是聽不懂了。

  青光再次的閃了一下,趙月兒沖了進來,急促的說到:“可以告訴你,要是一個上午不回來,第二天就加倍,同時,那一天你就沒有東西吃了,我會把你關在密室里面讓你出不去的,記住了?……這是那三個死老頭子說的:對徒弟,不用太好了,只要他們死不了就沒事……咯咯,這是松子師叔喝醉酒后罵三位師祖的時候告訴我的,呵呵。”說完,趙月兒再次的飛了出去。

  厲風徹底的呆住了,他舉起了手大聲的叫罵起來:“你們這是教人修道的地方還是哪里?蘇州府最摳門的周扒皮,對他的佃戶也沒有這麼狠毒啊,起碼人家會吃飽肚子的呀……你們這群神仙,他媽的比一個財主都不如礙…天,我要回蘇州埃”

  小貓歪著腦袋看了一下徹底的陷入了歇斯底里狀態的厲風,打了一個響鼻,懶散的躺在地上準備睡覺了。它喉嚨里面發出了幾聲低聲的咆哮,意思是說:“你小子有這功夫抱怨,不如趕快打坐煉氣,多一絲內氣真元,起碼明天就省力一點呢!”想著想著,小貓覺得自己不用成天擔水砍柴,倒也是一種幸福,不由得嘴角一勾露出了個笑容,閑適的閉上了眼睛。

  小貓突然覺得自己的肚皮上一沉,睜開眼睛一看,果不其然,厲風已經是罵罵咧咧的靠在了自己的肚皮上,用自己的肚子當枕頭,準備午睡了。小貓呆了一陣子,搖搖頭,打了個呵欠,咕噥了一句:“你這家伙,做神仙的機會都不珍惜麼?要是我是人體,我肯定比你用功百倍礙…矮~,不管他了,老虎我睡覺了。”

  一天無話,第二天大清早,厲風是被滿臉薄嗔的趙月兒用小型的掌心雷給招呼起床的。趙月兒一腳接著一腳的踢向了厲風和小貓的屁股,大聲的吼叫起來:“你們兩個懶鬼,給我起床,起床了,你們在干什麼?給我起床了,厲風去拿水桶和斧頭,小貓你別跑,你給我在身上背一張‘泰山符’再出去。”

  趙月兒手指急划,黃光一閃,一道符菉牢牢的貼在了小貓的背上。小貓發出了一聲悲凄的嚎叫:“天啊,‘泰山符’,你這丫頭好狠心啊,虧你小時候我成天背你滿山的轉悠……足足有一千斤啊,你少用點法力埃”

  趙月兒聽得出小貓吼叫聲中的抱怨,不由得笑罵到:“看你以后還敢睡懶覺,小風都是被你這頭懶老虎給帶坏的,老老實實給我去監督小風,要是你們兩個敢串通了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尤其你小貓,你要是敢和小風一起偷懶,我下次就用‘五岳符’來壓你了。”說完,趙月兒嬌笑著雙手連揮,無數道掌心雷‘噼;里啪啦’的朝著厲風以及小貓射去,一人一虎嚇得雞飛狗跳的沖出了門外去。

  趙月兒是越打越開心,不由得大叫起來:“不許跑,吃我幾道天雷了再去,我昨天剛剛學會的‘九霄雷連擊’。”

  小貓一聲慘嚎,亡命一樣的馱著沉重的‘泰山符’風一樣的跑出了書房外的竹林,厲風稍微一個遲疑,天空中就是‘嘶啦啦’一連串的炸響,足足上百條手臂粗細的電光靈蛇一樣的劈了下來。厲風終於明白‘雷連擊’是什麼意思了,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嚎,腳丫子拼命的踢打著自己的屁股蛋,風一樣的跑開了去。

  電光激閃,大片竹林在電光中化為了飛灰,十幾個深深的土坑出現在了書房前的地面上,還在冒著縷縷的青煙。

  趙月兒不依不饒的追了上去,嘴里大聲的叫嚷著:“小風,小貓,別跑,給我站住,就一下,一下不會死人的啦。”

  一身青袍的古靈子突然從書房邊露出了身影,近乎呻吟的說到:“好,好,好,蕭師弟,你真夠好。收了個徒弟自己不管,現在落進小師妹的手里了……你的那幾顆‘小蟠桃’,死得不冤……就算是我的‘燭龍草’,雖然讓那小子吃了下去實在是糟蹋,不過,我也認了。”

  蕭龍子和邪月子兩個也顯現了自己的身形,邪月子極其有啊Q精神的仰了一下頭,用手擦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說道:“我們修道之人,身外之物有什麼好可惜的。不就是幾顆‘小蟠桃’麼?吃了又不能成仙,有什麼好心疼的?哪怕就是我那‘寒夜蘭花’,想起來雖然有些心疼,但是只要小師妹開心,而我們自己又沒有太大的損失,些許身外之物,算得了什麼?”

  蕭龍子翻了翻白眼,連連點頭說到:“誠然,誠然,幾株桃樹,我干嗎放在心上?總之道士我覺得,這個徒弟收得不錯啊,第一免去了那五個老家伙得嘮叨,成天讓我們去收徒弟,這也算是應付過去了。第二呢,小師妹看樣子也找到人陪她玩樂了,我們也就安靜、自在了……大不了我們多損失一點葯材而已,反正以前毀在小師妹手中的葯材還少麼?”

  古靈子連連點頭:“這倒是實話,小師妹和小師侄到了一起,最多我們多損失三成的葯材,但是起碼可以避免小師妹成天找我們的麻煩了。否則放任小師妹一個人在山上,就好像上次我那爐靈丹……嘖嘖……”古靈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倒霉事情,連連的搖了搖頭。

  蕭龍子渾身一個哆嗦:“快走,快走,趁著小師妹追殺那兩個倒霉的家伙,我們先躲開才是。”

  古靈子連忙喝道:“丟臉,我們修道之人,怎麼可以有畏懼之心呢?……不過,蕭師弟,我的金丹還是差了一些火候,還得師弟你多多的給師兄我護法才是。”

  邪月子連忙說到:“古師兄要琢磨金丹,正好師弟我好好的向師兄請教一二,同時我們三人聯手布陣,外道魔頭估計是無法破了我們的陣法吧?就算是小師妹,她也……”

  三人相視而笑,蕭龍子嘿然道:“修道之人,就該日求上進,這才是道理。呵呵……”三人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飛一般的化風而去了。依稀還可以聽到蕭龍子的語聲:“把風子交給小師妹也不錯,起碼小師妹還可以隨意進出門派禁地,有什麼好處,也就便宜了風子吧,呵呵,不算我這個師傅不負責埃”

  等得三人飛得不知去向了,陳松子則是拎著個小酒壺隨著一道清風出現在了書房邊上。他仰天灌下了一口酒,低聲罵咧到:“這群小牛 鼻子,一個比一個會偷奸耍滑,難道他們就不知道要振興門派麼?居然把自己的徒弟甩手給了小師妹,難道他們還要我們這幾個老頭子來教授新進門人不成?唉,師門不幸啊,師門不幸……不過,也有道理啊,月兒這孩子挺知道上進的,風子在她手下應該也沒錯……唔,是極,是極,呵呵,呵呵。”

  一溜兒清風,這老道也不知道去向了。

  至於厲風,早就和小貓一樣,被連串的閃電嚇得怪叫連連,背后插一柄重斧,肩上挑著一對水桶,飛一樣的掠下了青雲坪,順著那條尺許寬,曲折陡峭,怪石叢生的小道沖了下去。

  扁擔上散發出了淡淡的金光,一閃即逝,而本來充滿厲風體內的天地靈氣立刻就被那金光壓制在了一團,凝結在了厲風的體內,厲風只能憑借著自己的肉體力量挑著這一對百來斤的東西往山下跑去。不過,考慮到厲風的體格比起普通人已經強大了太多,這百多斤的額外負重,也不過正好讓他每天象普通門人一樣的勞累而已,就這一點來說,趙月兒的眼光是非常的準的。

  趙月兒站在一柄金色長劍上,懸浮在小道的盡頭大聲喝道:“小貓,不許偷懶;小風,不許耍滑。你們兩個中午十分必須趕回來,否則的話,都沒有東西吃,尤其小貓,要是小風偷懶了,肯定是你帶坏的,明白了沒有?”

  綿延的山峰中回蕩起了厲風凄慘的抱怨聲,同時更加響亮的,是小貓那不甘、委屈、彷佛六月飄雪一樣冤枉的咆哮聲,一人一獸的聲音漸漸遠去,趙月兒則是滿臉微笑的看著小道,輕輕的哼唱起來。

北大叔 於 2007-10-18 14:3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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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18 14:37:00
邪風曲 正文 第九章 開竅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趙月兒緩緩吟唱出了《道德經》中的這一段,卻發現厲風腦袋扭在一邊傻傻的看著窗外松樹下的一只山鳩發呆,不由得狠狠的在厲風的腦袋上敲了一記:“給我好好聽著,否則你走火入魔丟了小命可不要怨我。”

  厲風渾身一個哆嗦,立刻老老實實的坐好了。混混生存法則第九條,凡事對自己的人身安全有助的話,那是一定要聽的。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而天地所生之前,一切皆為混沌,我一元宗之所以為一元宗,則是把握了修道的最本質,以人融於天地之間,追逐那渺渺茫茫生化萬物之‘一’,從而達到無上大道。小風,給我認真聽著,你又出神了。”‘啪’的一聲,趙月兒瞪著眼睛再次狠狠的給厲風腦袋上來了一記。

  小貓在旁邊很是不屑的看了厲風一眼,鼻子里面哼出了一口氣。這老虎還在抱怨呢,要不是這臭小子,這十天來,怎麼自己也要每天上午奔跑四百多里山路呢?尤其是聽講入門法訣的時候都要發呆,簡直就是不求上進的典型,想老虎我都還在認真聽講呢,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聽一元宗的弟子剖析本源的。

  厲風委屈的撇了撇嘴,歪著腦袋呆呆的看向了趙月兒,腦袋里面不由得浮出了這樣的念頭:“這小丫頭師傅也太凶了一點,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埃不過,她們是修神仙的,應該不會嫁人……耶耶耶,那真奇怪了,怎麼掌門和二師伯又勾搭成奸弄了個女兒下來?莫非掌門是個火居的道士?不過可以成家的火居道士是專門負責廚房的呀?古怪,古怪,一元宗的廚房居然要讓掌門親自管麼?”

  趙月兒哪里知道厲風腦袋瓜子里面翻騰著這些亂七八糟汙穢不堪的念頭,不過看得他表面上總算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拿著那卷一元宗入門的典籍解說到:“所以,一元宗最基礎的修煉就是以氣入手,先是磨練肉身,鍛煉內息,再通過博覽道書到達和天地溝通的境界,自然可以引天地元氣入體,釀成紫府氤氳紫氣,等得功候到成,自然會結成金丹,本命金丹再加九轉玄功苦練,日后自然生成道胎元嬰,只要元嬰有成,那也就是半仙之體了。”

  一聽得‘半仙之體’的說法,厲風立刻來了精神,拋開了腦袋里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他興致勃勃的問到:“那師傅,這練成元嬰要多少年的功夫?難不難?是不是就可以長生不老了呢?也就可以騰雲駕霧,一掌就可以劈開一座山頭了吧?”

  趙月兒的嘴角向下彎了一下,有點苦惱的說到:“道胎元嬰,哪里有這麼容易修煉呢?蕭龍子師兄現在剛剛成就氤氳紫氣,最多功候深厚一些,你認識的那邪月子師兄也就是金丹成型才十幾年而已,至於古靈子師兄,兩百余年苦修,金丹琢磨了萬萬遍,功候還不足以昇華元嬰呢,要不然他干嗎緊張那可以助他一臂之力的‘燭龍草’?”

  厲風呆了一下,仰天慘嚎起來:“天啊,兩百多年還沒有結成元嬰,那小爺我要多少年才可以長生不死礙…我還指望著日后成了神仙,跑回蘇州府狠狠的揍古頭兒、虎老大他們一頓呢,老天爺不開眼啊,成神仙就這麼難麼?”

  趙月兒大笑起來:“如果神仙是這麼容易做,那天下個個都是神仙了。父親他苦修七百年,如今也不過是剛剛進入了養神后期,元嬰恰恰可以變幻出十幾個,神游千余里而已,距離分神之期元嬰幻化萬千,瞬息間游遍天地的境界還差了不知道多少火候,怎麼能這麼容易?”

  厲風整張臉都是苦澀,他耷拉下頭說到:“幾百年?幾百年!小爺等成了神仙,也都老了……等小爺成了神仙,古蒼月那平日里欺壓我們的家伙也都老死了,我還報復什麼那。”

  趙月兒眨 巴了一下眼睛,用手中卷軸狠狠的敲了一下厲風的腦袋:“修道可不是為了報復他人,而是為了上體天道,追求飛昇至境……不過……”趙月兒古怪的笑了笑,說到:“按照幾位被趕下山游曆過的師兄說,人間的煉氣方式簡直就是爛得離譜,辛苦四五十年,資質好的恰恰能夠踏入后天之境,比起我們的修煉手段,那是差太遠了。”

  厲風一下子精神了:“也就是說,我只要修練個幾年,就可以算是人間的頂尖高手了麼?是不是,師傅?啊?是不是?嘿嘿,到時候小爺我可就要威風了,到時候帶著小貓跑回蘇州府,看誰不順眼,我還不滅了他麼?……媽的,到時候我就從牛老大手上搶走金龍幫,我要讓金龍幫比蒼風堡還要厲害。 哈哈哈哈!”厲風一時間陷入了美夢之中,猖狂的大笑起來。

  趙月兒漂亮的臉蛋整個的縮成了一團,皺著眉頭喝道:“少做白日夢了,如果你用心修煉,三年煉體期過后,你就可以進入引氣期,也就是可以引動天地元氣入體,這就是人間先天之境的初步功夫了,不過要是你還是這樣成天做美夢,恐怕你三十年,三百年都沒辦法進一步。”

  厲風興奮的站了起來,干脆的趴在了桌子上,腦袋距離趙月兒不過一尺的,滿臉都是諂媚的笑容:“師傅,親親的師傅啊,你說吧,如果我努力修煉,那就是三年后,我就是頂尖高手了?那我要是煉三個三年,我豈不是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趙月兒嘆息了一聲,無力的一巴掌拍在了厲風的臉蛋上,搖頭說道:“怎麼說呢?如果師兄們說的是沒有錯的,那你只要按照修道之人正常的進度修煉十年,人間的武林高手除了那些進入先天化境的高手,沒有人能夠在真元上贏過你,你如果能夠正常的修煉二十年,那人間界恐怕要聚集天下所有武人才能對付你。但是要說到打遍天下無敵手麼,哼哼。”

  趙月兒翻出了一張雪白的卷紙,用毛筆在上面比畫起來:“除了修道的築基期,也就是普通的煉氣功夫外,修道的境界按照我們一元宗的標準還分為‘氣’、‘丹’、‘神’、‘虛’四大境界,其中再細分為‘引氣’、‘凝氣’、‘化氣’,‘釀丹’、‘凝丹’、‘淬丹’,‘破神’、‘養神’、‘分神’,‘窺虛’、‘洞虛’、‘化虛’十二個小的境界,每個小境界還有上中下三階。”

  厲風已經呆住了,趙月兒橫了他一眼,繼續說到:“就我所知,如今修士百門,正邪雙方加起來,化虛期也有二三人,窺虛、洞虛境界的有十數人,這些都是深藏海底或者遠遁山窟,不再拋頭露面了的。而到達或者接近分神期的大高手,正邪加起來起碼有三百人之多,我父親以及娘親還有三位師伯,都是這個階段的人。破神、養神期,也就是擁有了道胎元嬰的修士,起碼超過千人,這些都是動動手地動山搖的人物。而到達了金丹大道的人物,則是起碼超過三千人,其他還在氣期苦苦修煉的,起碼有十萬人之眾。”

  厲風驚呼:“這麼多?大明王朝總共才多少戶籍?”

  趙月兒輕輕的呸了一口:“少來了,如今世間人能夠活多久?修士之中年輕五十歲算是年輕的,你人間的戶籍多少,能夠影響到修道界麼?還不知道多少人是隱居了數百年的老怪物了……我就是搖告訴你,哪怕你到了凝氣期,也就是人間界先天化境的階段,也就是修道界中最底層的功夫,就不要想著什麼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好事了。”

  “尤其除了我們一元宗以及東西昆侖、東海龍族、極北極光仙境、極南逍遙仙府這些淵源古老的門派外,其他的修道門派常年有大批弟子行走天下,積蓄外功,沒有金丹大成快要孕化元嬰的火候,誰敢在人間胡作非為呢?”

  厲風的腦袋無力的耷拉在了桌子上,哀嚎起來:“天啊,前途無亮啊,我還以為只要努力個三十多年,我就可以成仙了,原來……十幾萬人苦修幾百年,才兩三個到了最高水準的,真是。我進錯了廟門啊,一元宗才十幾個人,平均算起來,也輪不到一元宗的人成仙埃人家門派都是幾千人上下,我們一元宗才……”一時間,厲風是徹底的被打擊了。

  趙月兒微笑起來,低聲呵斥到:“胡說八道了,這人數多少和成仙的人數有什麼關係?我一元宗輩分最高的那三個老怪物,應該是現在唯一的三個接近了化虛期的人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一元宗聲名遠播、雖然門人弟子少但是沒有人敢冒犯的原因呀。我們修習的,是最正宗的道法,成就自然比其他人要大了。”

  厲風勉強有了點動力,哼哼到:“師傅,也就是說,我還是有希望的?”

  趙月兒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淡淡的說到:“總之,一元宗的入門總綱我已經告訴了你,而我可以說,天下百門萬法,我們一元宗是進度最快而且最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的,天道酬勤,也就是說,老天爺都喜歡眷顧那些努力精進、決不放棄的人,哪怕一世不成,二世、三世又如何?峨嵋山輪轉大師渡劫七世,前后曆經兩千五百年,最后才飛昇西方佛境,這是多大的恆心,多大的毅力,如果你連一世的功夫都作不好,那你是命中注定無法成仙了。”

  趙月兒輕盈的站了起來,拎著厲風的耳朵說到:“這是我娘親最經常給我說的話,我用來說給你聽,只希望你能努力一些罷。十幾天的功夫,你識字不過二十多個,還都是最簡單的那種,內氣幾乎等於沒有進境,就連挑水,如果不是小貓在后面追著咬你,你也會偷奸耍滑鬼混一通,如此下去,你還不如聽渺渺師伯的安排,用靈丹造就你后專門去人間行走,替一元宗收徒算了。”

  厲風的腦袋猛的抬了起來,有點惱羞成怒的叫罵了起來:“喂喂喂,師傅,怎麼說我也是你第一個徒弟啊,不用這麼損我罷?當我只能收徒,別的不能干麼?我可是一心要成神仙的,不過就是想要揍幾個人而已……再說了,我平日里是偷懶了一些,可是師傅你也不是成天修道啊,偷吃靈葯你也有份,挖‘寒夜蘭花’、毀‘小蟠桃’、欺負小貓這些事情,你也有份耶。”

  趙月兒的臉蛋頓時通紅一片,她是一時好心,看著厲風每日間無可事事的消遣,同時心里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厲風的師傅了,頓時就用自己母親訓斥自己的話用在了厲風的頭上。誰知道她自己也不過比厲風大了四五歲而已,平日里有什麼搗蛋破坏的事情也是兩人同去,這一下子被厲風揭露了出來,正是戳中了她心頭最尷尬的那一塊,直是逼她惱羞成怒了。

  手中卷軸狠狠的砸在了厲風的腦袋上,趙月兒嘟著嘴喝道:“我不過是好心勸你罷了,第一呢,我要你明白,這天下修士無數,不知道多少人在努力精進,修道沒有這麼容易,勸你好好的努力罷了,省得日后閻王當頭,逃都逃不掉。第二呢,我也是好心告訴你,只要努力,我一元宗道法高深,自然可以讓你日夜精進的,省得你被我打擊得沒有信心修道了。誰知道你狗咬呂洞賓,哼,懶得和你多說了。”

  “反正入門綱要已經告訴你了,第一步的築基口訣也全部給了你,還耗費了自己的真元替你理順了體內的靈氣,是否努力,就隨便你了。”說完,自覺沒趣的趙月兒化清風吹拂了出去。她心里也正后悔以及無奈,一方面要在厲風面前充大人、做師傅,一方面兩人調皮搗蛋又在一起,這如何能夠讓厲風心服呢?就連她自己,也突然發現這樣的關係實在是太尷尬了些許,厲風不聽話,也不能純然怪他埃

  厲風呆了一陣,猛的跳了起來:“靠,小丫頭看不起我啊,我是狗,你就是神仙不成?狗咬呂洞賓,哼……”厲風突然低聲說到:“哎喲,不過,你要是讓我咬一口,我倒也情願,就怕你小丫頭不願意。嘿嘿……”

  怪笑了幾聲,厲風猛的搖搖頭,突然想起了剛來青雲坪的那天,看著那兩只大雕扶搖直上的雄姿,心里恍然有悟,猛的給自己一個耳光,大聲罵咧起來:“操他媽的,小爺就不信小爺不能做成神仙,等小爺比你先早一步成了小爺,小爺要改那句話成小丫頭咬厲風,不識好人心,哈哈哈哈哈……”

  得意洋洋的笑了幾聲,厲風一腳踢開了那入門總綱的卷軸,就這麼盤膝坐在了桌子上,左右手掌重合在一起,大拇指在其上對抵,掌心向天,從前方看去儼然成心形,他居然就這麼驀然的入定了。

  混混準則:永遠不能讓女人看不起。在女人面前,哪怕是硬著頭皮也要充老大。在女人面前,哪怕前方有一百人等著砍人,自己卻只有一人,那麼如果你是一個真正的鐵心王八一樣的混混,你也要掄著板磚沖上去。在兄弟們面前丟人沒什麼了不起的,可是絕對不能在女人面前丟人,那是一輩子抬不起頭的事情。

  厲風低聲自語:“哼,十幾萬人的修士,不過如此,等老子成了天下第一高手,看老子殺光你們這群王八蛋。到時候,老子非要你小丫頭承認,老子就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按照一元宗築基口訣,厲風蕩悠悠的長吸了一口氣,氣息直入丹田,以神念遙控輕輕的盤旋了起來。頓時彷佛一台渦輪增壓的發動機被注入了汽油一樣,厲風丹田內滿滿當當的天地靈氣活潑潑的動了起來,直隨著那一個小小的氣旋,拼命的旋轉了起來。天地靈氣不斷的旋轉,漸漸的成了一個急驟的漩渦,牽動了附近所有的靈氣運轉起來。

  厲風等得那漩渦在丹田內運轉了八十一周,隨后就按照築基口訣所規定的,趙月兒用自己的真元替他做了標記的經脈運轉起來。那靈氣漩渦順著厲風通暢的經脈一路運轉了過去,不斷的把靈葯所化的靈氣吸納進去,經過幾周盤旋后,再狠狠的拋了出去,那些靈氣的性質,頓時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本來是蠢笨的堆積在厲風體內的靈氣,已經漸漸的有和厲風肉體結合的趨勢了。

  厲風這一次打坐,就足足過了九天九夜。其間趙月兒氣呼呼的沖進來找了他七次,但是每次都看到厲風在那里盤膝而坐,臉上那小痞子特有的浮華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反而有了一種得道高僧寂滅時洞悉世間一切的莊嚴神色。

  趙月兒呆了,最后一次沖進來后,她終於吃驚的問小貓:“小貓,這家伙,他,他,他不會被我罵了一句,就突然的悟道了罷?幾千年來,一夜悟道的人,九州之上也不過十數人而已呀。”

  小貓也是吃驚無比的看著厲風,大腦袋拼命的晃動了起來。這兩人怎麼知道,厲風這不是悟道,而是拼命,一種小混混豁出去不要命的拼命。就好像街頭群毆的時候,面對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敵人,一個小混混拔出板磚沖了上去,他最后關頭臉上要麼是滿臉的猙獰,要麼就是這種看破了一切的莊嚴感覺。

  說白了,就是等同於無賴豁出去了,掄著板磚砸在自己腦袋上拼命在人家門口叫嚷著:“你給不給錢,不給錢我就死在你面前。”的那種德行了。

  而厲風此刻也正是如此,本來按照他的水準,最多入定一天一夜就要起身活動了,可是他心里那種刁蠻、野蠻的勁頭一發,自己給自己說到:“他媽的,老子非要練出個結果不可,否則一個小丫頭都敢看不起自己,豈不是太沒有面子了?老子以后非要打得你小丫頭叫自己師傅不可,哼,哼,哼……”‘男人’(男孩子)的虛榮心礙…

  於是,厲風根本就不考慮任何東西的,憋足了勁頭的引著自己的內氣在體內拼命的流轉,一時間,他的腦袋里面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那內氣的運轉根本就成為了他的一種本能了。誰知道這樣還恰好符合了一元宗那種心無旁鷲,和天地融合的至理。

  一絲絲真氣從天地靈氣中被剝離了出來,溫柔的席卷了厲風的全身,洗滌著他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麼渣滓了的身體,不斷的強化著他的每一絲神經、每一條血管、每一塊肌肉。雖然這種強化的程度很小,但是只要堅持下去,這就是成仙了道的第一步功夫。

  而那些被厲風吃下去卻沒有什麼反應的‘燭龍草’,那些凝聚成一團的葯力不斷的被厲風的真氣席卷,一小部分的葯力漸漸的游離了出來,融於了厲風的真氣和百脈之中。‘燭龍草’之所以能夠幫助金丹期的人盡快的結成元嬰,就是因為他的葯力可以讓人的身體更好的和天地溝通,讓更多更強的天地元氣進入人的身體,催化金丹的成熟。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是燭九陰,是謂燭龍也……想那神話中的‘燭龍’,睜眼的時候,天地就是白天,閉眼的時候,天地就是黑夜,這是多大的溝通、轉化天地五行之氣的力量?而‘燭龍草’以燭龍為號,自然也有這樣的特性。

  厲風自己還茫然不覺,而他的身體,卻實實在在的在‘燭龍草’的葯力幫助下,變得精練無比,如果不是他功候不深,已經就可以達到‘引氣’的階段了,比起正常修士,他起碼節省了五年的苦功。當然,‘燭龍草’的葯力絕對不僅僅這麼一點,但是厲風現在能發揮出來的,就是這麼點效果了。

  九天九夜過去了,其中趙月兒已經是急得亂跳了,哪怕是絕世天才罷,也不能一築基就連續運功九天九夜的。她早就想要找同門相助了,但是蕭龍子他們一個個把自己入定的丹房封得嚴嚴實實,趙月兒哪里沖得進去?而一元五老,現在又在鍛煉一件佛門法寶‘楞伽心燈’,也把大門給關得密不透風,只能留下趙月兒在這里干著急了。

  好容易,厲風實在是覺得體內百脈充滿了靈氣所化的真元,自己一時已經無法全部吸納進丹田了,這才緩緩的停下了真氣的流轉,慢悠悠的睜開了眼睛。仰天打了個大呵欠,厲風懶散的伸了一個懶腰,結果他僵硬了九天九夜的骨節發出了連串的‘噼;里啪啦’的聲響,一股精純的氣息流轉全身,狠狠的洗滌了一下厲風全身,讓他舒服得‘哼哼’了起來。

  趙月兒歪著嘴,兩只手狠狠的掐住了厲風的臉蛋,拼命的把兩塊臉蛋往旁邊扯,嘴里大聲的訓斥著:“你很有本事嘛,第一次入定就坐了九天九夜,你當你是什麼天才麼?就算是天才,也不敢第一次就運功這麼久的,普通人的經脈,根本就沒有打通,根本就承受不起猛然膨脹的真氣沖刷的,你不要命了你?”

  厲風疼得是‘吱吱’亂叫,彷佛一只被燒了尾巴的猴子一樣,狼狽的跪在桌子上,厲風含糊不清的求饒了:“師傅啊,饒命啊,再扯下去就出人命了……我,我,掌門不是說我百脈暢通麼?怎麼會受不住那點真氣呢?哇,疼,疼,不要掐了……”

  趙月兒咬著牙齒狠狠的掐了足足一刻鐘,厲風的兩邊腮幫子已經是被掐得發青了,疼得這小子就是一通亂抓,結果雙手要死不死在近在咫尺的趙月兒身上狠狠的抓了幾把。

  趙月兒自己生於深山、長於身上,還沒有什麼感覺,或者說沒有什麼覺悟,而厲風卻感覺到自己雙手碰到了兩塊軟綿綿的高聳的東西,腦袋里面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己在蘇州府偷窺的,那些姑娘接客的情況。腦門里面‘轟’的一聲,厲風晃晃腦袋,鼻子里面終於噴出了兩道鼻血。他剛剛入定結束,體內血氣正是旺盛無比的時候,哪里受得了這樣的刺激?流點鼻血還算是小事了。

  趙月兒卻是一下子就慌了神,驚呼到:“耶,我掐你的臉,你怎麼鼻子里面流血了?不動,不動。”她的手掐了一個法訣,手指上白光一閃,對著厲風的鼻子就揮了過去。

  一聲凄厲的慘叫,厲風流出的鼻血連同鼻子里面的鼻血都被‘寒冰訣’凍成了冰塊,疼得厲風那個凄慘啊,抱著趙月兒就拼命得嚎叫起來:“天啊,師傅,你想殺人麼?殺人也不要用這樣的手段啊,你一劍劈了我算了。”他鼻子里面剛才還血流滾滾,現在是充滿了冰塊,那個冷,那個凍,那個漲啊,差點就讓他暈倒了過去。

  趙月兒也慌了手腳,任憑厲風抱著自己,把臉上的鼻血擦拭在了自己的道袍上,只能是無奈的說到:“別慌,別慌,這符咒殺不死人的,師傅沒想著要殺你啊,待會給你兩顆靈丹,就沒事了,別叫了,別叫了,你的嗓子好難聽埃”

  厲風卻是心里另有想法,摟著趙月兒軟綿綿滿是清香的身子,這個年齡小卻是滿腦袋汙穢的家伙不由得嘀咕起來:“這麼漂亮的小丫頭啊,嗚嗚嗚,居然被我抱住了,剛才好像還抓了一下不該抓的地方,嗚嗚嗚,感動礙…我發誓,我一定要她做我的老婆啊,師傅,你就做我老婆吧,我厲風是神仙也不作,也要你做我老婆的。”

  厲風甚至已經有了完美的計划了:“你看看,在這山上有什麼好的?沒有大魚大肉,沒有金銀珠寶,他媽的,等小爺我變成天下無敵了,我就去蘇州府成家立業,師傅啊,你就等著跟著我享福 吧,蒼風堡算什麼啊?到時候,就算是皇帝也得聽我的埃”

  厲風美夢做到完美處,不由得詭異的‘嘿嘿、嘿嘿’的笑起來。

  趙月兒眼睛一瞇,狠狠的把彷佛一只猴子一樣掛在自己肩膀上的厲風扒拉了下來,重重的一掌打在了厲風的腦袋頂上,喝罵到:“好啊,你笑,你看看我的衣服成什麼樣子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她剛換的一件月白色的道袍,此刻是眼淚、鼻涕、口水、鼻血糊滿了,雖然趙月兒是修道之人,不會太講究。但是畢竟少女天性,見不得臟東西埃

  厲風尷尬的笑了幾聲,突然抬起頭認真的說到:“啊,師傅,我和你打個賭。”

  趙月兒有點氣惱的看著自己的道袍,沒好氣的說到:“打什麼賭?你瘋瘋癲癲的連續入定九天,是不是腦袋出毛病了?你看你把我衣服弄成什麼樣子?待會罰你去給我洗衣服才是……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厲風嘿嘿了幾聲,心里想著:“洗衣服?沒問題啊,最好是貼身的衣服都讓我洗才好了。”不過,他表面上是無比嚴肅的說到:“徒弟終於想通了,這修道的確是辛苦,但是徒弟一定會努力用功,爭取早日成神仙的。以后徒弟絕對不會出神,絕對不會偷懶,絕對不會耍滑,哪怕小貓要偷懶,我一定不會跟他學的。”

  旁邊的小貓抱怨的吼叫了一聲,大爪子狠狠的在厲風的屁股上撫摸了一下,一下子就把厲風砸在了地上。厲風氣惱的罵了幾句,狼狽的爬起來說到:“好了,好了,沒說你要偷懶礙…唔,師傅,總之徒弟從今天開始要努力了,如果徒弟能夠在師傅前面養成元嬰的話,嘿嘿……”

  趙月兒一聽,好勝之心突起,聳了一下鼻子,她用食指指著厲風的鼻子,臉蛋也湊近厲風那滿是血、冰的臉上說到:“哈,哈,哈,你能比我早的修煉出元嬰?我才不信,要是我被徒弟超過了,我哪里還有面子啊?尤其我現在就已經是凝氣后期,已經練成了一絲氤氳紫氣,你比我差了好幾個境界呢,你能趕上我?”

  厲風歪著腦袋,用手擠了一下被堵得嚴嚴實實的鼻子,狼狽的張嘴吸了口氣說到:“那,那,我們就打賭唄,誰你要是輸了,就答應我個要求……要是我輸了,我給你磕響頭就是。”

  趙月兒眼珠子轉悠了幾圈,突然笑起來:“哈哈哈,答應你又怎麼樣?不就是一個要求麼?哪怕你要我去偷鎮門法寶‘一元珠’給你都沒關係,哼哼。不過要是你輸了,我不要你磕頭,你已經是我徒弟了,磕頭有什麼意思?我要你背著小貓,繞著整個華山學小狗跑一圈。”

  厲風一愣,肚子里面罵了一句:“媽的,好惡毒的小娘兒,學狗跑也就算了,背后背這麼大一頭老虎,你要我出丑啊?不過,‘一元珠’?和一元宗的名字相同呢,想起來,倒是一件好寶貝啊,不過,我要寶貝干什麼?死寶貝可比不過你這個活寶貝。”

  厲風當下琢磨了一陣,重重點頭說到:“沒問題,我們賭了,不許翻悔,翻悔的人,嘿嘿……如果我輸了,我背著小貓爬就是,你要是輸了,就答應我一件事情。”

  趙月兒也沒問厲風到底要自己答應他什麼東西,就這麼干脆的點頭說到:“好,沒問題,我要是輸給自己的徒弟,我還有什麼面子呀。不過,你好像開竅了嘛,入定了九天九夜,就突然想著要努力了?我可告訴你,要是你以后偷懶耍滑,這也是算你輸了哦?”

  厲風狠狠的一點頭:“沒問題,我以后一定拼命用功就是,要是我敢偷懶,我就直接認輸,老天爺作證,誰都不許翻悔。”

  趙月兒呸了一聲:“我會翻悔?你認為我會翻悔?哼哼,你師傅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翻悔過。”

  厲風歪著嘴巴說:“那是你從來沒有打賭過,我敢肯定你到時候肯定翻悔,除非你現在就發誓,我也發誓就是。”

  趙月兒那個氣啊,當下舉起手喝道:“三清道尊再上,滿天神佛再上,弟子趙月兒今日和徒兒厲風子立下賭約,若是他先於我生化元嬰,弟子就答應他任何一個要求,不得翻悔。如有違背,五雷轟頂,魂飛魄散,轉入畜生道輪回,永世不得超昇……哈,這下你放心了吧?修道之人以三清道尊發誓,是絕對不會翻悔的。”

  厲風賊兮兮的笑了幾聲,也舉起手發了誓言,並且是一個比趙月兒惡毒了一百倍的誓言。他肚子里面瘋狂暴笑:“哈哈哈,師傅啊,我也不要你偷一元珠,我也不要你干什麼其他的,只要我在你之前修煉成了元嬰,我只要你做我老婆就是。就好像你老娘嫁給了你老父一樣,哈哈哈,到時候,你也就不用修煉什麼元嬰了,直接生娃娃吧,哈哈哈。”

  趙月兒哼哼了一聲,手上漸漸的冒出了金色的光華:“好,好,總算那天的一頓痛罵讓你開竅了,你終於知道要努力修道了,那麼,現在就給我去挑水去,要是敢偷懶,你就等著瞧。小貓,我也不用符壓你,你給我好好的看著這家伙,不許他偷懶就是。”說完,一串小小的閃電已經直接從屋頂上劈了下來。

  厲風慘叫一聲,抱著腦袋,捂著還在結冰的鼻子就朝外面跑去。小貓發出了一聲得意的叫聲,邁開大步彷佛一道白色的風沖了出去,大嘴狠狠的朝著厲風的屁股咬去,逼得厲風更是加快了腳步。

  厲風凄厲的嚎叫起來:“媽的,你們這些修道的人都是瘋子,腦袋都是有毛病的,好端端的要我挑水、砍柴,你們都不生火做飯的,要水和柴干什麼?每次挑來的水都要倒進山上的溪澗,砍來的柴干脆就直接丟進了山谷,你們當我是苦力礙…哇,小貓,你還咬,還咬,等老子修煉成功了,我燒光你的毛,扒了你的皮,剔了你的骨,砍下你的鞭做火鍋吃。”

  小貓更加氣憤的瘋狂咆哮起來,可以聽到厲風的叫嚷聲更加的凄慘了三分,依稀還有衣服被撕碎的聲音傳了過來。

  趙月兒哼哼了起來:“挑水和砍柴,這是入門弟子都要做的功夫,否則怎麼收心養性呢?尤其娘親說你煞氣太重,不好好的收收你的野性,你還真的翻天了……不過,我還真的看不出來,你成天被我和小貓欺負,哪里有什麼煞氣?娘親不是看錯了吧?”

  一串古怪的笑容從趙月兒的嘴角冒了出來:“這水和柴禾,自然是沒有用的廢物了。我們煉丹,水起碼都是用的千年石鐘乳,那柴禾更是不需要,用的是陣法凝聚的三味真火,還真以為人間的火頭可以練出靈丹麼?嘻嘻,跑得挺快嘛,小貓居然有點追不上你,下次給小貓一張‘神行符’帶著,看你怎麼辦……唔,和我打賭啊,我可不能輸了,應該用功去了。”

  白影一閃,趙月兒化清風消散了。

  那邊,山道上,厲風背插斧頭,肩挑沉重的水桶,彷佛一顆彈丸一樣,順著陡峭的山道朝著下方跳去。憑借著有小貓在后面護衛,他根本不擔心可能跌下懸崖,自顧自的提起了體內的那一絲絲真氣,按照築基法門施展了開來。頓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盈了不少,彷佛隨風飄蕩一樣的飛了下去。

  一聲長嘯在華山深處響了起來:“師傅,你等著,你鐵定要做我的老婆的……”

  “小貓,你等著,我遲早要拔光你的毛……”

  ……

  “古蒼月,你他媽的給我等著,我非打得你這個蘇州府總捕頭變成個豬頭……”
第十章 人心  

  朝陽升起,染得漫漫雲海金紅色一片。一大群白頭猿猴‘吱吱喳喳’的蹲在峭壁上的小松樹上,對著太陽指指點點的;又有不怎麼安分的猴子,在樹枝之間蹦來跳去,互相嬉戲。只有最高大雄壯的那一只公猴,很是小心的蹲在一塊凸出的石頭頂上,一對紅眼睛不斷的朝著四周張望著。

  “哇哇哇,最後一天啊,幸福的生活就要到了,挑水砍柴的最後一天啊。”一聲長嘯震得雲層翻翻滾滾,那公猴立刻尖銳的叫嚷了起來,指手畫腳的指揮著自己的猴群,意思是要他們趕快的跑遠些。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隨著幾聲含糊不清的咒語聲,滿天的黃色紙符彷佛雪片一樣的飛灑了下來,一絲絲細小的藍色電光纏繞在紙符上,緊接著,這些電光就毫不客氣的打在了那些猴子身上。這些山猴哪裏經得起電流的轟擊,一個個怪叫著,渾身哆嗦著的從樹上摔了下來,嘴裏發出了氣惱的咆哮聲,而身體則只能在峭壁下那一條小小的石道上倒地抽搐。

  厲風挑著巨大的鐵桶,背後插著一柄足足百余斤的斧頭,風一樣的沖了下來。腳尖輕輕一點,就是五六丈的距離,很是滑溜的掠過了那掄起樹枝准備砸他腦袋的猴王,嘿嘿怪笑著閃了過去:“公猴子,你別氣,這是最後一次騷擾你們了,哈哈哈,小爺我從明天起,就不要繼續挑水了,自然也不會找你們的麻煩了,哈哈哈。”

  猴王蹦跳起來,齜牙咧嘴一副准備拼命的模樣,足足跳起了三丈多高的它掄起三尺多長,手臂粗的棍子就朝著厲風的腦袋劈了過去。眼看著棍棒就要和厲風的腦袋親密接觸一次,‘嗚’的一聲,猴王背後惡風傳來,小貓一爪子抓住了它,狠狠的按在了地上,隨後小貓那足足五六百斤的屁股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在猴王的身上左右搖擺的旋轉了一番,這才‘吼吼’得意的跟著厲風朝著下方狂奔而去。

  猴王被坐得頭昏腦漲,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嘴巴裏面發出了連串的‘吱吱’聲。那些被電符電翻的猴子也憤憤的爬了起來,抓起他們能抓到的一切東西朝著下方砸去,一時間樹枝、石頭、發黴發臭的幹果雨點一樣的砸了下來,厲風和小貓抱頭鼠竄,在猴群興奮的吼叫聲中狼狽而逃。跑著跑著,厲風突然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咒罵:“媽的,那條死猴子撒尿下來了?等回頭我非灑回來不可。”

  要是按照以前的脾氣,厲風非繼續一把紙符扔出去,好好教訓一番這些猴子不可。可是今天不同,今天是他上山的第三年了,也是挑水、砍柴這種無聊的日子的最後一天,過了這最後一天,他就可以象蕭龍子他們一樣,每天在青雲坪裏清修,而不再需要做那些雜役工作了。這是一心追求更高法力的厲風最盼望的事情。

  三年的時間,讓厲風已經能夠使用最簡單的道家符咒,尤其因為體內‘燭龍草’的效力,以及趙月兒這個偏心的師傅不時偷偷給他的各種靈丹,厲風的修煉速度快得嚇人。他現在就已經進入了引氣中階,體內一口先天真氣彷佛一串明珠一樣,滴溜溜運轉不休,已經進入了人間武林人士夢寐以求的先天境界。

  他改變得最多的,就是身材和容貌了。以前那瘦猴子一般的身材,此刻已經足足有六尺掛零,比起趙月兒還稍微高了這麼一絲兒。因為每天吃的都是各種靈藥,只是偶爾偷偷摸摸的打一頓野食吃,因而體內並沒有半絲多余的脂肪,一絲絲肌肉緊緊的,結實得彷佛鋼塊一樣,脫下衣服一看,滿是那棱角分明的肌肉。

  而他的皮膚,也因為靈藥的不斷催化,變得細膩潔白,彷佛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一樣,原本清秀的面孔,此刻只能用英俊來形容,只是那骨子裏的油滑氣息,讓他整張面孔變得邪氣十足,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一雙古靈精怪的大眼睛總是不安分的四處打轉,這一點,還是保留了他的本行特性,就好像他在蘇州府大街上,總在觀察其他人的錢包所在一樣。三年前被古靈子和趙月兒的雷電燒得幹幹淨淨的頭發,此刻已經長了出來,足足垂到了腰間,奈何這小子自己哪裏會梳攏頭發?只得讓頭發披掛在腦袋後面隨風招展,彷佛瘋子一樣。只有趙月兒實在看不下去的時候,才會替他挽上一個道髻,看起來才有一點修道者的模樣。

  此刻的厲風,就是披頭散發的跑了出來。因為心裏太興奮了,從青雲坪下來這一條山道足足三十多裏,他不到半刻鍾就跑了過去,不過是微微有些氣喘而已。輕輕的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浮汗,厲風興奮的叫嚷了起來:“小貓,走了,快點,哈哈哈哈,今天挑完了水,就徹底的輕松了,回去我打一只狗熊請你吃。。。你想想啊,那一口下去都是油的熊掌啊。”

  小貓的眼睛裏面滿是饞色,大口大口的口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搖頭晃腦扭屁股的跟著厲風朝前飛奔。跟著厲風偷偷摸摸的吃了三年煙火食,這老虎的胃口也被勾引起來了,一想到那滿口脂香的烤肉,他就忍不住的興奮。

  一路上,一絲絲晨霧就在厲風身邊飄蕩著,已經是盛夏時分,但是在華山的深處,這裏依然是涼風陣陣,日夜都有霧氣、露珠。身穿青色粗布道袍的厲風,就彷佛一條幽靈一樣,腳尖都不怎麼貼地的,飄飄蕩蕩的順著風朝著前方滑行。進入了引氣中期的他,行進間沒有絲毫的煙火氣息,根本就牽掛不起一絲微風,彷佛無形無質的鬼怪一般。

  一邊奔跑,厲風一邊揮動手中的重斧朝著四周劈砍,沿途的樹木紛紛碎裂,變成了三尺許長,手臂粗的木柴。手中重斧虛引,那些木柴輕飄飄的就塞進了他挑著的,直徑足足有三尺的鐵水桶內。一路劈砍過去,木柴就這樣塞了兩木桶,等得他到了華山主峰山腳下的溪水邊,就可以把木柴綁在背上,水桶裝滿水後直接回青雲坪了。這也是他三年來練出來的一手古怪功夫,就看他那柄沉重的斧頭上下翻飛,卻連一片樹葉都沾不到他身體的功夫,就可以知道這些動作已經熟練到什麼程度了。

  身為監工的小貓則是跟著厲風亂跑,左右翻撲,嚇得路邊的禽獸狂飛狂奔,就算是山中的猛虎、豹子、豺狼等等猛獸,碰到小貓也只有夾著尾巴逃跑的份兒。他們不過是普通的猛獸,而小貓則是一頭虎精,這道行的差距太大了,誰敢不跑?就算是山中實力數一數二的黑熊,小貓也不過一爪子就可以拍死了。

  厲風叫嚷了一聲:“小貓,自己去抓一頭黑熊過來,等下去青雲坪後面的‘聚元陣’等我,我去挑水,等回山了就給你烤肉吃。”

  小貓點點頭,飛一樣的沖進了路邊的密林之中,很快的,密林內就響起了小貓的瘋狂咆哮以及無數野獸慌亂的奔跑聲以及其他亂七八糟的聲響,聽得厲風是哈哈大笑,手上的斧頭更是加快的飛舞的速度。

  風一樣奔跑到了平日裏挑水的溪澗附近,厲風卻遠遠的聽到了溪澗的旁邊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依稀是有女子的聲音在那裏。

  厲風立刻就想到了:“哇,偷情的麼?當年在蘇州府,胡大麻子偷朱屠夫的老婆,我們給朱屠夫通風報信,結果看了一場好戲,這次要是也是這檔子風流事情,小爺我就可以就地抓奸,說不定還能壓榨點金銀出來啊。”一時間,混混的惡劣本色顯露了出來,這三年中讀過的數百本道書的修為功夫付之東流。

  厲風偷偷的把鐵桶收藏在了路邊林子裏的草叢中,自己則是大鳥一樣的劃了一道弧線,無聲無息的飛起了七八丈高,在最高處體內源源不絕的先天真氣再次一提,身體詭異的扭曲了一下,再次的飄起了三丈高下,身體已經趴在了那小小的水潭旁邊最高的那顆古松巔上。

  就在那水潭邊,一個身穿黑色長袍,腰配細長利劍的中年男子正無語的看著潭水,從厲風的方向望過去,正好看到這男子大部分的臉面。一張堂堂正正的紅色面龐,微微的有一點點胡須,炯炯的雙目,團團的一臉正氣。厲風一時間立刻對這人有了好感,心裏琢磨著:“看起來這老小子是江湖上的那種大俠吧,嘿嘿,說不定就是我和阿竹以前做夢的,要去拜師的那種人。。。唉,阿竹,阿竹,他不知道在幹什麼?”

  厲風微微有點出神了,而站在距離那男子有六尺多遠,身穿碧綠長裙的女子已經是低聲說到:“師兄,我們的事情,你。。。”

  那男子搖頭沉聲喝道:“師妹,不是我魏子群不近人情,而是如今我和三師兄爭奪掌門的位置正在關鍵的時候,師傅他老人家又沒有個主張,如果我現在有了身家的拖累,而三師兄卻是一味的在武道上精進,同門師兄弟眼中,自然會有一本帳。我現在也正在苦苦鑽研師門絕技,求的就是能夠壓過三師兄,能夠順利的接掌門戶。”

  沒等那個綠衣女子說話,魏子群自顧自的說到:“我自幼上華山學劍,十年大成,劍敗‘蒼風堡’兩天罡、六地煞,為華山劍派的赫赫聲名立下了無數功勞,可是三師兄,就是因為他是掌門的外甥,所以掌門有些許偏向于他。如果我不努力,這掌門的位子是否是我的,還是一個問題,師妹,難道你就不能理解師兄的苦心麼?。。。你是想要嫁給一個普通的華山劍客,還是華山掌門?”

  厲風在樹梢上看得津津有味,張大了嘴巴在心裏感慨到:“哇塞,華山劍派的人耶,按照道理來說,這裏還是華山派的地頭耶。媽的,這家夥能夠打敗 ‘蒼風堡’的天罡星?豈不是古頭兒都不是他的對手?媽的,敢和‘蒼風堡’的人對著幹,這小子果然是一條好漢。”厲風對魏子群的印象不由得更加好了三分。

  綠衣女子渾身顫抖了一陣,終于無力的斜斜的坐在了地上,臉蛋偏向了厲風這邊。厲風瞥了一眼,看到那女子還算清秀的面孔,不由得連連搖頭:“媽的,醜貨,不及我的師傅老婆,差的太遠了,太遠了啊。。。嗯,就好像春頤樓最醜的姑娘和蘇州府知府小姐的差距,嗯,差不多就這個水准。。。嘿嘿,還是我師傅老婆漂亮啊。”厲風的臉上又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不知道想到那裏去了。

  魏子群和顏悅色的說到:“師妹,你放心好了,只要等我做了華山掌門,我一定娶你。我魏子群堂堂大丈夫,難道還會負你麼?”

  綠衣女子尖叫起來:“好,好,好,你還有多久才能做掌門?”

  魏子群尷尬的摩擦了一下手掌,囁嚅的說到:“師傅雖然有病在身,但是他老人家內功高強,起碼還能頂個三年五載的罷。等他老人家身體頂不住了,自然就會立下掌門的位子了,大概,也就兩年的功夫,我一定能夠成為掌門的。。。師妹,我告訴你啊,我已經參悟透了華山七絕的前四絕,這劍法果然是玄奧絕倫,威力極大呀。哼哼,等我煉齊了七絕,看三師兄還有臉和我爭奪掌門麼?”魏子群一時間又是容顏煥發,滿是自負自得的模樣。

  厲風低聲嘀咕了一句:“華山七絕?很厲害麼?要說我招天雷轟頂,你那幾招破銅爛鐵的劍法算個屁?”厲風的眼珠子轉悠了幾圈,偷偷的摸出了一張金色的紙符,開始在上面布罡運氣。這‘五雷符’,是趙月兒畫好後送給厲風護身用的,威力極大。厲風此刻法力低微,耗盡全身力量,也不過能勉強發動,招出一道天雷而已。

  綠衣女子終于哭鬧了起來:“師兄,我,我等不及了。。。五個月前我們私會,我,我,我已經有身孕了。不要說兩年,就是半年,我恐怕也等不及了。嗚,要是我在山上出產了孩子,你可叫我怎麼活啊?師傅最要臉面,他非趕我出華山派不可。師兄,你,你,你倒是說怎麼辦啊。”

  魏子群彷佛五雷轟頂,一下子就呆住了:“師,師,師妹,你,你有身孕了?這麼說來,豈不是已經有五個月了?這,這,這可如何是好?就算我們即刻成婚,你不到五個月就生下孩子,這,這也是大大的醜事,到時候三師兄在師傅面前一宣揚,我,我還有什麼前途?我‘屠龍劍客’魏子群的名聲,豈不是全部都被敗壞了麼?”

  正在符菉上布置真氣的厲風聽得是眉飛色舞,差點就歡呼起來,這個市井出生的小混混,生平最好流言蜚語,如今聽得如此精彩的對話,他能不高興麼?厲風兩只眼睛是賊亮賊亮的看著魏子群,心裏嘀咕著:“魏老兄,你放心,等我厲風小爺有機會去江湖上,一定好好的給你宣揚一下,哈,你在華山派偷人,把師妹的肚子給搞大了,哈哈哈哈。。。不過,你也太饑不擇食了一點罷?這女人也就是稍微能看一下,根本和漂亮搭不上邊嘛。”

  一邊動著歪腦筋,厲風體內的真氣源源不絕的布在了符菉上,眼看著那張‘五雷符’上的符咒一條條的發出了淡淡的微光。

  魏子群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猛的上前了幾步,死死的抓住了綠衣女子的肩膀,怒喝到:“明天我就去買二兩藏紅花,你給我熬湯喝下去,聽到沒有?你給我把孩子打掉,他現在不能出生,絕對不能生下來,否則我的前途,我的名譽,全部都完了。我魏子群在華山派辛苦了二十年,我所建立的一切,絕對不能讓這個小孽種給破壞了。”

  “你兒子是孽種?那你活該要做王八。”毫無疑問,這是厲風的高見。

  綠衣女子發出了尖叫,她拼命的 打著魏子群的手:“不,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打掉他。我能感覺他在我肚子裏面,他,他是活的,我不能打掉他,不能打掉他。。。師兄,這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你,你,你不能這麼作。”

  魏子群紅彤彤的臉龐變得是一片漆黑,獰惡無比的喝道:“不管怎麼樣,你給我打掉他,這個孽種,絕對不能出世。。。師妹,你知道麼?我就要做華山派的掌門了,我就要是掌門了。你知道華山派的威名是多大麼?你知道華山派在陝西全境有多大的勢力麼?你知道華山派的門人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實力麼?只要我做了掌門,這一切都是我的,到時候也都是你的,可是,你不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綠衣女子大聲叫嚷起來:“魏子群,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要殺死自己的孩子啊,不行,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不管怎麼樣,孩子一定要生下來,這是我的骨肉,你不能傷害他。。。你在江湖上的威名已經足夠了,你在華山派的勢力已經足夠大了,你還要做掌門幹什麼?”

  魏子群的臉色極度難看,而女子則是風一樣的跳了起來,飛快的朝著華山主峰的方向跑了過去。她嘴裏喃喃自語:“我要去和師父說,我要師傅給我們主持,我要和你成親,我要生下我們的骨肉。。。師兄,你真的愛我的話,就和我成親,讓我們的孩兒好好的出生吧。”

  魏子群驚得大聲喊叫起來:“師妹,你給我回來,回來,有話好好商量,你給我回來。。。你,你,我不許你去找師傅,你回來。。。你聽到沒有?。。。該死的,你這個臭女人,你想幹什麼?”

  他的臉一下子就失去了那堂堂大俠的滿面正氣,而是變得一臉的猙獰可怕。眼看得綠衣女子已經掠出了十幾丈,魏子群整個身體大雕一樣的飛騰了起來,腳尖一點地就是七八丈的距離,隨後,在五丈許的高空,他的右掌往前一伸,掌心先是微微的向裏面一縮,隨後猛的朝著前方探了出去。

  ‘啪’的一聲脆響,一股青色的掌風狂 而出,狠狠的掃在了綠衣女子的後心上。綠衣女子整個身體猛的往前飛出了三丈多遠,一口血混著破碎的內髒噴了出來。樹梢上的厲風嚇得渾身一個哆嗦,用極其輕微的聲音說到:“媽的,好心狠的家夥,好虛偽的家夥,好毒辣的家夥。。。好厲害的掌力啊。”

  女子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叫:“‘小天星’掌,師兄,你。。。”一口黑血噴出,女子腦袋重重的往地上一栽,氣絕身亡。

  魏子群呆呆的看著綠衣女子的屍體,茫然的說到:“這是你逼我的,你如果不這麼作,我也不會這麼作。你,你要告訴師傅,你就是要破壞我的前途,毀去我一輩子的努力。師妹,你難道不想有一個威名赫赫的丈夫麼?你,你非要破壞我們的前途麼?這不能怪我啊。”

  厲風呆呆的看著魏子群,一股寒意慢慢的彌漫了他的心髒。他以前見過死人,那是在街頭群毆的時候,被虎老大等人打死的混混。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剛才還是戀人的,現在就可以狠下殺手。一種無端的茫然,無端的冷寂籠罩住了厲風,讓他不知道如何分辨眼前的一切。。。

  魏子群呆呆的站了一陣子,猛的一咬牙齒,低聲喝道:“師妹,這不能怪我,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做出一番大事來,兒女情長,總不是長久的事情。。。哼,只要我能當上華上派的掌門,給朝廷輸送一批高手,到時候,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一個女子,罷了,罷了。。。”他猛的抱起了溪澗邊的一塊大石,狠狠的砸在了綠衣女子的背上。

  厲風恍然:“那所謂的‘小天星’掌,估計會被華山派的人認出來,他這是毀屍滅跡。哼,就和我們接了包,就要把錢包趕快處理掉一樣,這一招,可要學會了。”

  看著魏子群在下面忙碌了半天,辛苦的把屍體偽裝成了被人圍歐而死的慘樣,厲風的手指頭顫抖了一下,那已經貫注滿了真氣的‘五雷符’轟然發出。‘啪啦’一聲巨響,青天裏打了一個巨大的霹靂,一團足足丈許方圓的雷火自天而降,照著魏子群的腦袋劈了過去。

  魏子群不愧是華山派有數的高手,看得雷火當頭,身體猛的挪移了開去,瞬間閃出了三丈開外。雷火‘轟隆隆’的炸在了綠衣女子的屍體上,把她的屍體炸得支零破碎,一片焦糊。魏子群看得天威難測,哪裏還敢逗留?瘋了一樣的亡命朝著華山跑了開去。依稀可以聽到他在那裏低聲的祈禱:“神靈在上,不是魏某人心狠,實在是逼不得已。。。師妹你不要怪我,師兄以後給你做水陸道場,超度你超生。”

  厲風搖搖頭,歎息著從樹上飄了下來,看著那女子破碎的屍體,厲風也沒有替她收拾的意思。從草叢裏面翻出了自己的鐵桶,捆綁好了木柴,打起了兩桶水,厲風扛起木柴,跳起鐵桶,朝著青雲坪飛掠而去。

  抓到了一頭很是肥大的黑熊,小貓正興高采烈的在前方迎接厲風。而厲風則是有點垂頭喪氣的和小貓打了招呼,原路返回了。今天的事情,對于厲風來說,實在是太沉重了一些,讓他有點看不清,說不明。唯一的好處,就是正式的在厲風的面前揭開了一角黑幕,讓他有能力,有心理准備去迎接以後的挑戰。

  當然咯,現在厲風唯一的感悟就是:“媽的,這個魏子群不是東西,等師傅老婆嫁給我了,我肯定疼死她,打都舍不得打一下,還怎麼舍得殺死她?唉,師傅啊師傅,你現在居然已經到了化氣初期了,你的進度也太快了一些罷?千萬要等等我,我是等著做你的老公,和你生一個乖娃娃的。”

  “厲風小爺我發誓,我一定要努力修道,讓師傅早日嫁給我。。。哇哈哈哈哈。”

  畢竟少年心性,厲風很快的忘記了剛才看到的事情,所有的念頭都轉移到了趙月兒的身上。但是他並沒有發現,剛才那淒慘的一幕,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底深處,就好像一張白紙上留下的漆黑的汙痕一般,總有一天,這事情會對他造成影響的,總有一天,他會發現,今天的事情,對他日後的道路,影響很大,很大。

  狂風吹過,滿天雲彩一掃而空,天空那輪太陽威嚴的把自己的光和熱灑了下來。陽光下,厲風彷佛一點蟲蟻在山嶺之間穿行,在那裏努力的奔跑,追求著他夢中的神仙之道。

  
第十一章 出關,閉關
  
  獨自一人盤膝坐在一座石峰上,石峰頂部恰好能夠容納一個蒲團,隨便朝著身邊走一步,則是兩百多丈高的懸崖峭壁。就在這樣的地方,厲風已經盤膝靜坐了半個月。半年前,他成功的脫離了挑水砍柴的繁雜勞動之後,用來調息煉氣的時間多了一倍,因而進步很大,入定的時間也比以前增長了很多很多。

  厲風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按照自己的脾氣,要自己老老實實坐在一個地方坐上半個月,那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只要自己一靜坐下來,那麼就由不得自己控制了,心頭總是一片清涼,似乎可以無限制的坐下去。如許幾次後,他終于明白為什麼一元宗的那些老家夥會成年累月的在丹房修煉了,因為一元宗的修練法門實在是。。。太變態了,哪怕是一只猴子,也能讓它變成虔誠的修士,就何況這些本來就一心追求無上天道的老道士呢?

  而此刻,厲風就在親身證明著一元宗煉氣心訣的可怕。一縷縷肉眼可見的清氣從四面八方朝著厲風湧了過來,從他的鼻、口、耳、天靈乃至全身個個毛孔湧進了他的身體。清涼無比的天地元氣在厲風的體內往來沖蕩,從頭頂百會穴到腳底湧泉穴往來沖蕩九次後,就老老實實的融入了厲風的真氣之中,順著他的經脈乖乖的運轉起來,于是厲風的真氣就再次的增厚了一分。

  天地元氣不斷的湧入,厲風的真氣不斷的增強,而厲風的肉體也在不斷的被萃煉著。雖然絕大部分的食物都是各種靈藥,並沒有太多的葷腥,可是隨著構成世間萬物的天地元氣的湧入,厲風的肌肉依然在一絲絲的膨脹著,雖然程度很細微,但是確實是在膨脹著。伴隨著他每一次深深的吸氣,他裸露的上半身肌肉都在極大的向外擴張,充滿了力量的美感以及一種蘊含了天地至理的韻律感。

  ‘呼、吸,呼、吸’,一次又一次的吸氣,厲風的神念已經深深的陷入了自己的體內,感應著自己體內的真氣和外界元氣的交換、融合。那是一種極其美妙的感覺,一種通透的、把握住了一切的感覺。從那些用來的元氣之中,他能把握住很多的東西,身下三丈的地方,一株‘蘭心草’正在綻放出自己的花朵;身左兩百丈外的懸崖上,一條小小的白鱗朱角蟒正在鬼頭鬼腦的偷窺著一窩朱羽鵲;身後五十丈的另外一座石峰上,兩只百靈雀正在爭奪一顆小小的‘龍涎果’。

  而最讓厲風感覺得清楚的,是自己所坐的石峰下,那頭渾身肥肉增長了五十幾斤的小貓正趴在地上睡覺,似乎夢裏有無數的鮮肉、母老虎等待著他,他的口水都流了一地了卻沒有半點的自覺。

  一切都是這樣的自然,一切都是這樣的輕松,厲風的神念深藏在自己的身體內,但是心頭卻有一面明鏡,絲毫不漏的反映出了外界的一切。就好像一個人在漆黑的房間內,卻能夠憑借自己敏銳的皮膚觸覺,能夠感應到風從哪一邊吹來的一樣。

  是的,自然,一切自然,什麼都是這麼的自然。什麼都不用多想,什麼都不用多做,就這麼靜靜的,靜靜的感悟外界以及自己體內所發生的一切。

  ‘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

  厲風的眼角突然掛上了兩顆淚珠,他心頭突然浮現出了這樣的一副畫面。那是他八九歲的時候吧,和阿竹兩人好容易偷了一個饅頭,躲在河灘邊的草叢內吃了個幹淨,那種饑餓了四五天之後突然吃了飽的舒適感覺,讓他和阿竹根本提不起精神多挪動一根手指頭。天上繁星點點,物轉星移,漆黑的天幕有著一種他那時候無法理解的恒久的神秘在裏面。

  白日裏沙灘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此刻每一顆鵝卵石、每一顆沙子,都在慷慨的釋放出自己的熱量。躺在草窩中的厲風,有一種回到了娘胎中的溫暖、舒適的感覺,那是一種飄飄渺渺、恍恍惚惚,什麼都不想,卻又想了無數事情的奇妙感覺。

  一波波的天地元氣湧入了厲風的身體,厲風忽然間若有所悟,眉心處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體內正在從百會到湧泉往來沖蕩的天地元氣運行的速度瞬間加快了十倍不止。深深的蘊含在厲風經脈內的‘燭龍草’藥力再次的散發出了一部分,刺激厲風的丹田、經脈劇烈的擴張、收縮起來。強勁的吸力從厲風的身體上散發出去,他的身體彷佛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一般,外界的天地元氣‘嘶啦啦’的發出一陣脆響,歡呼著湧入了厲風的身體。

  一口濁氣從下體被清新的天地元氣逼迫了起來,直沖厲風的喉嚨。厲風猛的睜開眼睛,兩道青光一閃,他仰頭發出了一聲彷佛巴山老猿一樣清厲的長嘯聲。一波白色的聲浪從他的嘴裏噴出,他頭頂上方百余丈外的層層祥雲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沖擊,滾湯潑雪一樣的、一層層的翻翻滾滾的散了開來,露出了一塊圓形的青天。

  隨著長長的嘯聲,厲風丹田內的真氣源頭已經從有序的狀態變成了混沌一團,這一團混沌模樣的氣團彷佛一個小型的宇宙一樣,緩緩的盤旋游動著,凝神內視,一種玄而又玄的神秘湧上了厲風的心頭,他看著自己的丹田內的氣團,彷佛自己看到了那天夜裏在沙灘上,他看到的那個天和那些星星一般。

  游目四顧,厲風自覺舉手投足之間輕松愉快,似乎自己和四周的山水都結合在了一起一樣,一種透心裏的清淨、安甯的感覺湧上了他的心頭,似乎一時間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作了,只想安靜的坐在這裏,享受著天人交一的感覺。

  心裏恍然,半年的苦修,自己已經一舉踏入了引氣後期,雖然體內真氣的量並沒有增加太多,但是日後修煉的時候,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起碼會快了十倍不止。尤其自己方才的那一絲微妙的感悟,已經讓自己的道行,也就是心的修為上前了一大步,厲風自己評價的話,唔,如果按照小貓的標准來說,厲風已經可以算是一個擁有五十年道行的小妖了。

  禽獸修煉,本來就是奪天地元氣、體悟天地至理,進而改形易體,不斷進化的過程啊。禽獸如此,人也如此。

  一道青光激射了過來,蕭龍子面帶笑容的出現在了厲風的面前,虛懸在離地百多丈的高空。蕭龍子的臉上滿是歡躍、欣喜的笑容:“風子,好,很好,三年多的時間,一舉而踏入引氣後期,你果是天才啊。。。我蕭龍子也算對師門有個交代。。。吭,吭,嗯,嗯,剛才我說什麼?風子,你果然是天才啊,三年多的時間就達到如今的水准,嘿嘿,除了你小師姑有這樣的速度,我們師兄弟十二人,可沒人如你。”

  厲風歪著腦袋看了半天,終于想起來眼前這個道士就是帶自己上山的師傅,不過,這家夥剛才自稱蕭龍子?哦,對,他好像還真的是叫做蕭龍子。。。看看,三年多都沒見面過,厲風都忘記自己還有這麼一個老道士師傅了。三年來,每天和趙月兒在一起卿卿我我,早就把這個老雜毛給忘記到哪裏去了,哪裏還記得他呀?

  活動了一下身體,厲風站了起來,懶洋洋的有氣無力的對著蕭龍子就是一個江湖人士常用的抱拳為禮:“哈,哈,哈,師傅在上,徒兒厲~~風子(很小聲)這裏有理了。。。哇,徒兒今天終于見到師傅了,師傅,徒兒好想念您呀。三年多了,徒兒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師傅,嗚嗚嗚嗚嗚嗚,真是感動啊,徒兒居然還能活到現在看到師傅您。”

  蕭龍子饒是已經修煉得心如明鏡,古井不波,一時間也不由得滿臉的羞慚,滿面的通紅。他吭吭唔唔了半天,終于擠出了幾個字:“哈,哈,今天我們師徒重逢,就不要說這些傷心的話了。。。師傅我也是力求上進,所以難免對徒兒你。。。哈哈,嗯,嗯。不過幸好月兒師妹對徒兒你照顧有加,所以師傅也是放心得很啊。”

  厲風才懶得和這個沒什麼感情的‘臭男人’師傅多說,他幹脆的伸出了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飛快的搓動了幾下,左眼沖著蕭龍子擠了幾下,左邊的嘴角咧了一條小縫,發出了幾聲:“嘖、嘖。”的聲音。

  蕭龍子茫然,他怎麼知道這是街頭小混混收保護費、敲詐勒索的時候經常用的手勢呢?

  厲風有點不耐煩了,肚子裏面嘀咕著:“媽的,你這老雜毛到底有沒有腦水啊?這麼不清醒?老子好容易跟著師傅老婆煉了三年,曆經劫難才進了引氣後期,你他媽的現在跑出來認我這個便宜徒弟?我靠,我還不要你這個便宜的師傅呢,又老、又醜、又呆板,連我師傅老婆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還想我跟你不成?不給點好處,我能甘心麼?”

  再看得蕭龍子還是彷佛五六歲的乖寶寶一樣茫然的看著自己,厲風不由得心頭大怒,剛剛領悟的一絲‘道’早就被無名之火燒得幹幹淨淨,他幹脆的從蒲團下抽出了‘玉犀劍’,一手扔給了蕭龍子,然後很是溫柔的說到:“師傅,多謝您賜予的‘玉犀劍’,不過,徒兒如今也有自保的能力了,自然是不需要這種玩意了,所以還是還給您吧。”

  “嘖嘖,您是我師傅?可是我覺得小師姑才是我師傅啊,不是她,我現在還大字不識,一點內功都不會,說不定已經在山上餓死了。尤其小師姑還真的象我師傅,您不過給了一把在蘇州府最多賣一百兩銀子的劍,她老人家可是給了我‘遁天’符啊。。。您看,您是否?”

  厲風的左手飛快的掏出了‘遁天’,一絲真元透了進去,‘遁天’頓時發出了閃閃的金光,耀人眼目。蕭龍子再是駑鈍,現在也明白厲風的意思了,他的臉再次紅了起來,肚子裏面嘀咕著:“這徒弟好不客氣啊,這個師傅給徒弟法寶,這是應該的,可是直接伸手要的。。。好像九州修士百門,沒聽說過啊?不過,也是道士我疏忽了,居然忘記了這碴兒。但是,小師妹居然把‘遁天’給了他?那我?”

  厲風搖搖頭,看到蕭龍子還在那裏發呆,不由得自己一雙賊眼主動的在蕭龍子身上打量了起來。頭上的簪子是不要的,左手的玉環看起來也是普通貨色,自然不要,腰間的腰帶好像是不錯的寶貝,但是也太難看了些,算了。唔唔,他腰帶上露出的那半截是什麼東西?好像是一柄小小的玉刀?看那閃動著的紅光,好像是活物啊。

  跟著趙月兒三年多,厲風早就學會了如何鑒別法寶,尤其,他似乎聽說過這柄玉刀的。厲風立刻探出手去,做小偷的時候養成的輕靈手指麻利的把那柄不過四寸長的小小玉刀給拈了出來,麻利的放進了自己的袖子裏面。他哈哈的笑道:“師傅,您老人家也就不用傷腦筋了,我知道您想給我一件好的法寶,但是呢,我們是師徒吧?徒兒怎麼忍心讓師傅太過于破費呢?哈哈哈,看您把這玉刀隨便的插在腰帶上,自然是不怎

北大叔 於 2007-10-18 14:3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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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7-10-19 12:40:00
第十三章 論道(下)

  厲風毫不害怕的反駁到:“天上不能掉法寶麼?那我的‘朱雀鉞’是哪裏來的?”

  蕭龍子一口口水倒卷進了喉嚨,嗆得他是一陣劇烈的咳嗽。他心裏那個郁悶啊,不由得琢磨起來:“我這個徒弟是不是收錯了?哪裏有這樣飛揚跳脫的徒弟?我,我,我蕭龍子是上輩子欠他的麼?不過,要說輪回報應,這也是佛家的講究,我們都是道士,道士還有這種報應麼?”

  提起一口真氣鎮住了自己的咳嗽,蕭龍子狠狠的橫了厲風一眼,氣呼呼的說到:“我,我要是和你在一起一年,道士我的道行非倒退十年不可,無量壽佛,三清道尊在上,小道士我失體了。。。仔細聽著,不許你再胡說八道,嗯,嗯,什麼劍派的事情我們不說了。總之你就記住,劍派的修煉者,如果說我們煉氣士一百個人中有一個可能飛升仙界,那練劍士就大概兩百個之中才能有一個。”

  厲風才沒理會蕭龍子的警告,他抓起小貓舞來舞去的尾巴,圍在脖子上當圍巾,隨後打了個呵欠說到:“啊,我明白,我明白,他們喜歡比劍是不是?所以早就自己砍自己,死了一大半,哪裏還有人去升仙啊?哈哈,師傅,我很聰明是不是?誒,你不要這樣看著我啊,徒弟有點害怕的。”

  竹林內,邪月子、古靈子以及一個頭頂光禿禿,耳朵邊有幾縷稀稀拉拉的頭發垂下的青年道士互相看了一眼,滿臉愕然的搖搖頭,同時噓了一口氣,輕手輕腳的走開了。過了良久,古靈子終于開口到:“幸好,那小子不是我的徒弟。”邪月子以及那青年道士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蕭龍子咬牙切齒的坐在了竹椅上,大聲的說到:“要說我們一元宗的最基本的道法,那就是溝通天地,上體天心,感悟天地自混沌開辟以來,那萬物消化生長的至理。以肉身和天地融為一體,采集天地元氣,補充我等自身不足,外煉骨肉,內孕元嬰,日後神肉合一,自然得道飛升。。。不過,我今天給你開說本源,卻也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這。。。”

  厲風舉起了手,看得蕭龍子點頭允諾了,這才問到:“師傅,問個問題,你說我們一元宗是采集天地元氣,補充我們自身的不足,是不是?”

  蕭龍子點點頭,自得的說到:“然也,練劍者,以劍氣帶動天地元氣錘煉自身;煉外丹者,以草木藥石的藥力補充自身;這都是小道罷了,我們一元宗直接和天地為一體,達到天人合一的無上妙境,舉手抬足,盡可發揮無窮威力,得到無上妙法,這才是無上的金丹大道。”

  厲風小聲的問了一句:“那,我們采取天地元氣補充自己,和那采陰補陽又有什麼不同?他們應該也是陽氣不足,所以才采陰。。。這個。。。補陽。。。這個。。。師傅,您臉色怎麼變成紫色了?”

  剛剛走出不遠的邪月子他們三人看得一道巨大的天雷自天而降,瘋狂的轟擊在了方才他們偷窺的地方。上百支巨大的竹子瞬息間化為齏粉,一個足足有七八丈寬廣的窟窿出現在了地面上。隨後,那裏傳來了蕭龍子淒厲的咆哮聲:“給道爺我閉嘴,再敢胡說八道,道爺就活活的用雷劈了你。混帳東西,給我仔細聽好了,我們一元宗的無上大道就是。。。”

  厲風吞了口吐沫,看著滿臉紫氣繚繞的蕭龍子在那裏手舞足蹈的咆哮著,彷佛跳大神驅鬼一般。“我們一元宗,采取的是混沌開辟以來,充斥于天地之中的,供應萬物生長的至精至純的一口先天元氣。自己精華內蘊,毫不外放,采取天地元氣一年,遠超那禦女之術千年所得。想那禦女之術,耗盡自己肉身精華,采取一些駁雜不純之陰元,隨後還要仔細的在體內用真火錘煉之後,方能變成自身元陽。往往采得的真元,還不如自己消耗的精元多,這是。。。”

  厲風連忙點頭說到:“師傅,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這是虧本的買賣,是不是?那些采陰補陽的笨蛋,選的是凡間女子,自然身上沒有什麼好采的。而我們選的不是凡間女子,而是這個天地中的元氣,天地元氣如許的豐富充足,而且是至精至純的,那自然就是對我們修道很有好處的了,是不是?”

  蕭龍子總算心平氣和了下來,連連點頭說到:“你說的還有些偏頗,但是大概意思也差不多了。”

  厲風歎息起來:“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師傅,其實你說的還是一回事。采陰補陽嫖的是女人,我們一元宗,嫖的是這個天地而已,大家嫖的對象不同罷了,本質上有什麼區別呢?”

  蕭龍子渾身僵硬,眼光發僵,手指頭彷佛雞爪風一樣的連連抽搐著,過了好一陣子,他只覺得喉嚨裏面一甜,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仰天就倒。

  厲風尖叫起來:“喂喂,喂喂,師傅,你別嚇我,徒弟膽子小得很啊,你,你怎麼嘴巴裏面掛紅了?你可不要嚇徒弟啊,徒弟不過拿了你一個‘朱雀鉞’,你不會這麼心疼罷?啊?師傅啊,師傅,您,您怎麼沒氣兒了?”

  蕭龍子聽得‘朱雀鉞’三個子,肚子裏面又是一陣邪火沖了上來,白眼一翻,徹底的暈了過去。

  那邊邪月子等人聽得厲風大聲怪叫,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急忙沖了過來。隨後,就看到蕭龍子前襟滿是血跡的倒在了地上,而厲風正在那裏幫蕭龍子順氣呢。不過,厲風順氣的方式有點古怪而已,人家幫忙順氣,是用手掌大力的從喉嚨以下兩寸許的地方拼命的向下按摩,而厲風的兩只手,則是飛快的在蕭龍子的衣服、袖口、腰帶裏面穿進穿出,就好像蕭龍子是一具屍體,厲風在那裏收屍一樣。

  看得邪月子他們三人突然出現,厲風連忙自然而然的大叫起來:“師伯啊,你們快來看看,我師傅怎麼了?”他的右手已經很自然的把一塊閃著靈光的銅片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面。

  邪月子急忙沖了上去,手忙腳亂的從袖子裏面掏丹藥出來救治蕭龍子。而厲風的眼睛則是已經看到了那個頭頂光光,只有幾縷頭發從腦後垂下的年輕道士,不由得驚異到:“奇怪,奇怪,師伯,我們這裏是神仙府邸,怎麼會有和尚進門呢?”

  那個年輕道士渾身一僵,看著厲風,徹底無語。

  第二天晚上,在厲風打坐運氣足足三十六次大周天,每個周天足足八十一次循環後,厲風被滿臉笑容的邪月子拎到了松林邊。和昨天一樣的布局,松林邊的溪澗旁,擺上了一條竹案,竹案上滿是典籍,旁邊放著三張小小的竹椅,厲風、邪月子以及那個被厲風稱呼為和尚的道士成一排的坐在了椅子上。

  邪月子微笑著說到:“風子啊,這位你應該叫三師伯,道號靈子,他剛剛出關,元嬰大成啊。你日後可要向三師伯多多請教才是。”

  厲風‘嗤’的一聲悶笑起來。靈子歪著嘴巴氣急的說到:“哼哼,師伯我是猴子,你不也是個瘋子麼?”厲風愕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任憑邪月子在旁邊譏笑不已。厲風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靈子全身上下,嘴角突然的又掛起了怪異的笑容,右手已經毫不客氣的伸了出去。可是比他速度更快的卻是小貓,小貓的兩只前爪已經探到了靈子的面前,兩只爪子輕輕的摩擦了一下。

  邪月子額頭上滿是冷汗,靈子也是一臉的呆滯,茫然的從腰帶裏面掏出了一個玉瓶,放了一顆綠色丹藥在小貓的爪子上。隨後,靈子乖乖的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玉環,輕輕的放在了厲風的手上。厲風這才恭恭敬敬笑眯眯的叫了一聲:“三師伯,您可真是大方啊。”而小貓則是更加不堪的吞下丹藥後,用大腦袋在靈子的大腿上拼命摩擦起來。

  靈子僵硬的看向了邪月子,邪月子則是發出了一聲慘叫,一手拎起了小貓的頂瓜皮,把小貓數千斤的身體狂扔了到了百丈開外。邪月子大聲吼叫到: “小貓,你,你,你,你學壞了,你,你一頭虎精,居然學會了敲詐人,你,你,你跟誰學的?老老實實打坐去,太不象話了,天啊,這,你是虎精,你是一頭有身份的老虎,你怎麼可以。。。”

  厲風早就把玉環放進了自己的懷裏,邪氣十足的笑道:“哈,小貓這是學聰明了,跟在神仙身邊,怎麼能不占點好處呢?是不是?三師伯?日後弟子肯定會向師伯您多多請教的,還請師伯不要‘吝嗇’(特別重音)的指教啊。”

  靈子僵硬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他打了個哈哈:“哈哈,當然,這是當然,我們一元宗現在只有你這麼一個四代弟子,整個師門都把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啊。小師侄,有什麼問題和需要,你盡管找師伯就是。。。啊,師伯記得十年前在點蒼山發現了一株沒有成熟的‘千劫蘭’,哈哈,現在去看看是否成熟了。如果火候快到了,師伯會在那裏守著它出土的。”

  靈子縱起一道金光飛射了出去,留下了一句虛無飄渺的言語:“如果師侄有空,來點蒼山找師伯吧,師伯要等‘千劫蘭’成熟才會回來了,呵呵,呵呵,師侄不要怕麻煩師伯,盡可以來找我。”話音還在空氣中飄蕩,他人早就遠去兩百多裏地了。

  厲風看向了邪月子:“師伯,點蒼山在那裏?”

  邪月子看著靈子飛遠的方向,滿臉的不可思議:“師侄,你可真厲害,三師兄被你一下子就趕走了,他可是近兩百年來第一次下山啊,十年前?十年前他還在坐死關,他夢游去的點蒼山麼?。。。呵呵,呵呵,點蒼山在哪裏?點蒼山我知道在哪裏,可是你三師伯的點蒼山,估計玉皇大帝都不知道在哪裏吧?”

  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邪月子異常小心的先運起一股真氣護住了心脈,然後偷偷的發動了一張‘清心凝神符’讓自己的血氣平和,再偷偷摸摸的在四周施加了禁法,防止心魔趁機入襲,這才和聲說到:“師侄啊,你師傅呢,嗯,體內的真氣有點紊亂,估計要閉關靜修一段時間,所以這向你授課的事,就由師伯我來做了。”

  厲風嘴巴一張,邪月子立刻一張‘靜默符’砸了過去,然後這才笑著說到:“啊,師侄,你只要用耳朵聽師伯講話就是了,這提問嘛。。。嗯,師伯也是一個小小修士,很多問題也是不懂的。你要提問呢?就去找掌門、或者二師伯、或者四師叔或者五師叔,哈。”

  厲風心裏怒罵起來:“媽的,三師伯是你師傅,所以就不要我去找他問東西是不是?媽的,真不是個東西啊你。哼哼,你等著,明天我就去找渺渺真人那老家夥。。。不過,說實話,我厲風有這麼恐怖麼?要是我真的有這麼恐怖,我在蘇州府也不會怕虎老大他們怕成這樣了。”

  邪月子嘿嘿了幾聲,看著無法發音的厲風說到:“嗯,昨天蕭師弟應該已經給師侄你講了一下本門的修煉總綱了,那就是引天地之氣,加強我們的身體。師伯今天要給你說的呢,那就是另外的方面了。”

  “要說修道煉氣,有‘氣’、‘丹’、‘神’、‘虛’四大境界,每一境界又有三個小的境界,同時分為前中後三期,就如師侄你現在是‘氣’境引氣後期,也就是,在煉氣裏面來說,已經是氣境的第二個小境界了,這是不錯的修為了。。。只要按照本門逐漸精深的心法修煉下去,自然而然可以從氣而出丹,由丹而孕神,引神而返虛,到最後洞察天地,從而飛升天界。”

  邪月子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清茶,再用溫和的眼光看了看身後松林內,自己好容易重新栽種的‘寒夜蘭花’,這才微笑著看向了厲風,說到:“不過,煉氣這功夫,主要煉的還是體;而修道呢,最重要的是心,也就是‘道’的修煉。”

  “從本質上來說,煉氣的最主要目的,哪怕就是出了元嬰了,唯一的目的就是讓自己活得久一點,能夠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去對抗外魔的入侵。而真正能夠讓你飛升天界的,是‘道’的修為功夫。所謂‘道’,也就是你對天地至理的領會,以及你是否能夠更好的鍥入天地之中。這是大部分只能憑借自己領悟的東西,外人是幫不了你的。”

  “呵呵,看到師侄眼裏很有疑惑啊,師伯明白你的疑惑是什麼。誠然,你想成仙了道,靠的就是這‘道’的修養。你現在是‘引氣’後期,那麼你應該能夠感受到,那種和天地有了溝通,心境平和、甯和的感覺吧?那就是‘道’的入門,你已經踏入了道的門檻了。”

  邪月子沉思了一陣,這才緩緩的點頭說到:“一個煉氣士,如果‘道’的修養不夠,那麼他在體的修練上,也就是在‘氣’、‘丹’、‘神’、‘虛’ 的修練上,是不可能達到一個太高的高度的。哪怕你可以利用各種天才地寶突進自己的體的修為,但是畢竟你‘道心’的功候不夠,根基不穩,對日後的修道沒有任何好處。這也是我們一元宗遍地靈藥,但是除了古靈子古師兄樂于煉丹外,其他人不過煉一些普通丹藥的原因了。”

  厲風氣得直跳腳,他要發問可是嘴巴被法術封住了,哪裏能夠吭聲?只能在肚子裏面把邪月子的老母擺成了八九七十二個樣子,但是就是拿邪月子沒轍。

  邪月子微笑起來,輕聲說道:“師侄,你現在明白了麼?唔,我可以讓你說話,但是如果你說一些讓師伯我不滿意的話,那就繼續封了你的嘴,好麼?”看到厲風連連點頭了,邪月子手一揮,厲風立刻張嘴發出了一連串的‘ 裏啪啦’的聲音。

  “師伯,你說我們修道之人最基本的就是要領悟‘道’,難道我們可以不經過煉氣的功夫,就可以成神仙?”

  “然也,然也。所謂一日悟道,即刻飛升。你只要能夠悟了,就自然是神仙中人。可是這天道渺渺,萬物盡在其中輪回,有多少人悟得通?悟的出?又需要多少時間才能悟得出呢?所以,這煉氣一事,就是我方才說的,讓你活得久點,多點時間去悟道而已。就好像你一年不行、十年不能、百年不夠,但是用千年的苦修,你總能悟出些什麼吧?”

  看著厲風那不可思議的樣子,邪月子笑了起來:“所以,師侄千萬不要本末倒置了,這修道一事,重要的是心,不是體啊。。。佛宗盡有高僧大德,區區百年,僅僅坐一個枯禪,就飛升佛界;儒家有大賢大聖,人間行走數十年,死後得以身封神職;道家也有無數先賢,不過百年光景,就直接飛升,免去了多少年月的運氣養丹的功夫?這都是他們能夠悟,能夠悟出那天地之間最深奧的道理,這才是得道的基本啊。”

  “每個人,悟出來的東西都不一樣,但是只要你能悟了,能夠被上蒼認可了,你就成功了。”

  厲風搶過了邪月子面前的杯子,猛的灌了幾口茶水下去,大聲叫罵起來:“媽的,那幹嗎修道的人都用所謂的體的境界來決定個人道行的高深,而不用心的境界來決定呢?”

  邪月子笑著,一掌擊打在厲風的頭上,喝道:“還不理解麼?‘道心’決定了煉氣的境界,而煉氣的境界可以大概的體現‘道心’的水平。‘道’的境界飄飄渺渺,哪裏能夠用言語述說?‘道可道,非常道’。能夠用言語說出來的,就不是那東西了。”

  “煉氣的功夫,你一拳擊出,能夠毀掉多少東西,你一符祭出,能夠有多大的威力,這是實實在在可以用肉眼看得到的東西。而‘道’呢?難不能你能說:‘我悟出了《道德經》第幾章、第幾章,他又悟出了第幾、第幾章麼?’,那是荒唐,荒唐。。。所以,用煉氣的境界表明修道的水准,這不過是一個大概的概念而已。”

  厲風楞了一下,腦袋裏面電光石火般閃了一下,豁然開朗的說到:“大道無形。”

  邪月子笑著:“唯心自知。”

  微風輕輕的吹過,淡淡的霧氣繚繞在兩人身邊,似乎也有一種玄奧的道理糾纏在了裏面。

  厲風突然笑起來:“哈,哈,哈,原來如此。煉氣是修道,煉氣也不是修道。要是不能和天地更好的溝通,這氣也是煉不好的。煉氣其實就是煉心。。。唔,還不許用草藥幫忙。。。不過師侄我倒是只求一拳頭下去能夠打得沒人敢和我計較,其他的是否當神仙我是不管的了。”厲風輕輕的嘀咕了一句話: “這嫖這個天地,還要講究心,豈不是就等于去樓子裏面嫖姑娘,還要和她講感情不成?那還不怕他老婆找上門麼?”

  邪月子也有了吐血的沖動。他看著天空中就要西落的月亮,突然不明白,自己這麼辛苦的,用最淺顯的話語給這個家夥講這麼多東西,到底是為了什麼了。

  邪月子心裏哀嚎:“罷了,罷了,幹脆就由得這小子去罷。‘燭龍草’他足足吃了一斤下去,再用一些靈藥輔助,加上幾位師叔師伯護法,讓他盡快的結成金丹,下山收徒弟去倒也不錯。。。這小子是凡塵裏吃喝嫖賭、殺人放火的人,不是神仙境界裏面一心清修的貨色。。。二師伯說得有理,這小子,煞氣太足,道氣是純粹沒有的。”

  風突然大了,厲風身子抖了一下,問到:“奇怪,怎麼突然涼颼颼的,哪個王八蛋在背後咒我?”

  邪月子愕然,再也說不出話來。

  
第十四章 突破
  
  站在‘九陽聚元陣’最高的石峰上,厲風看著天空自言自語:“媽的,做神仙有什麼好處?沒聽說神仙可以娶親的,小爺我還是努力修煉,爭取把師傅老婆弄到手再說。。。不過,忘記問那幾個老家夥了,我們掌門和二師伯是怎麼回事?嘿嘿,莫非掌門嫖這個天地嫌不過癮,非要再找個老婆麼?嘿嘿,下次可要仔細的打聽打聽。”

  後面疾風傳來,邪月子禦劍飛來。淡金色的光芒一閃即斂,邪月子站在距離厲風有十幾丈的一座石峰上,點頭說到:“師侄,你倒是挺用功的,唔,今天師伯就教授你一些實用的法訣,然後再和你刺擊交流一下禦劍之術。你要記住,劍術和法術都是。。。”

  厲風飛快的接口到:“劍術和法術呢,都是微末之道,是不是?只有對自身的鍛煉,對天道的追求,才是根本。”

  邪月子笑起來,點點頭也不再多說。兩只細白如玉的手探出來,慢吞吞的,仔仔細細的開始掐動手訣。他柔和的說到:“這是‘禦風訣’,可以引天地清氣流動,細微時如微風穿堂,狂暴時則可以卷起驚濤駭浪。不要小看風的力量,五代之時,東昆侖隱光道人在東海上召喚颶風,一舉擊殺亂我中原大地的邪門修士上千人,尤其風到了至堅至銳時,可以比擬上好劍光的威力。”

  一股清風隨著邪月子手訣的完成以及他真元的注入,緩緩的自他腳下升起,托著他飄飛起十幾丈高,隨後一股狂風從他身上散發開來,天空雲層,一卷而空。疾風呼嘯,其中又有十三道丈許長,弧月形的白色風刃往來劈刺,最後隨著邪月子一聲厲斥,十三道風刃遠遠的劈向了青雲坪外雲海之中的一座山頭,‘嘩啦 ’一聲巨響,一塊高達十丈、直徑七八丈的峰頭被這些風刃一舉劈下。

  厲風看得瞠目結舌,他哪裏想到過,風,真的還有這樣的威力。驚羨于這‘禦風訣’的威力,厲風老老實實的跟著邪月子掐起了手訣,一板一眼的學習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看得厲風手訣已經熟練了,尤其已經可以招出一陣清風,邪月子滿意的點頭,笑著說到:“好,‘禦風訣’並不難學,現在是‘禦雷訣 ’。這可不是你要依靠符菉才能使用的‘五雷咒’,而是道家降魔護體所用的無上妙法,威力高下,實在是天地之遙。。。但是雷霆者,天之號令也,不在緊要關頭,不許亂用,否則必遭天譴。”

  邪月子看著厲風說到:“所謂緊要關頭,面對妖魔鬼怪或者邪門修士要傷你、殺你,那自然可以借助天雷威力,但是如果你看得隨便什麼東西不順心,就用天雷轟擊,這是增加自己罪過的事情,明白沒有?。。。修道之人第一大忌,就是擾亂凡間。”

  隨著邪月子的解釋,他的手指或者彎曲,或者伸指,有如半夜蘭花開放時的花瓣一樣,產生了細微的柔和的動作,一絲絲電光頓時出現在他的手中。厲風早就沉迷于這威力無窮的手訣之中,自是老老實實的跟著邪月子學了下去。

  一輪紅日自東方升了起來,萬丈光芒映得天地一片通明。厲風迎著朝陽,渾身電光纏繞,小手指頭粗細、靈蛇一般活躍的電光飛快的在他身上往來流動,加上他一本正經的面孔,看起來彷佛神人一般。

  “地、水、火、風,萬物之根本;又或者說,金木水火土五行,乃萬物生化之源泉;而風、雨、雷、電,乃至海濤、露珠,山峰、杯土,森林、小草,都是這些本源之物的的具體反應而已。。。其他修道門戶,不會在弟子剛剛上山三年多的時間時,就傳授他們威力如許之大的法咒。而我一元宗則不同,以天入道,以氣為宗,這些手訣,不僅僅是護身、降魔所用的法術,還是溝通天地,體悟天心的渠道,因而,任何一個門人,只要到了引氣後期,可以施展的時候,自然都有資格學習。”

  “看好了,如今的是號稱五行術法中至堅、至剛的‘禦金訣’,這種手訣,修練到極限處,可以驅使東方太白金精之氣傷人,也是鍛煉自己禦劍之術最好的途徑。”

  “水,至善、至柔,所謂上善若水是也。水柔,但浩浩蕩蕩,包容萬物。所謂‘禦水訣‘,修煉至顛峰,可以驅使西方葵水精華,傷人于無形,也是鎮壓心火,清甯自身的最好法訣。”

  “‘禦土訣’,厚重無匹,承托萬物。仙人使之,可以平地起峰巒,海上升島嶼,而這也是護身防體,開辟洞府。。。嗯,嗯。。。或者從監牢內逃脫的最好辦法。”邪月子說到這裏,突然心裏一陣後悔,因為他發現,當自己說到‘從監牢內逃脫’時,厲風的眼珠子非常不正常的閃出了兩道精光。

  “‘禦木訣’。。。。。。”

  “‘禦火訣’。。。。。。”

  不知不覺,半個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兩人不吃不喝的在‘聚元陣’中教授學習了半個月,甚至連身體都沒有動彈一下,只有他們的手指,曼妙無邊的結出了一個個法訣,無數道奇異的光芒從他們的身上散發了出來。偶爾又可以看到電光亂閃、波濤滾滾、巨石天降、原木橫飛。一股股浩然龐大的氣勁橫掃方圓十裏之地,天空雲彩蕩然無存,湛藍的一片天空彷佛一塊瑪瑙一樣虛懸在他們的上方。

  厲風也不覺得饑渴,‘聚元陣’在邪月子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偷偷的發動了一小部分的陣法威力,大量的天地元氣潮水一樣的湧了進來,在厲風不斷的吐出體內的真元用于手上法訣的時候,無窮盡的天地元氣迅速的沖進了他的身體,經過九次沖蕩之後,立刻就在他的丹田內沉積了下來。漸漸的,厲風手上消耗的真元已經趕不過他體內真元的恢複速度了,越來越多的真元投入了他丹田內那一團混沌一般的氣團之中。

  邪月子滿意的看著厲風站在那裏,閉著眼睛一個手訣接一個手訣的施展著。他已經在厲風身側十丈處設置了一個威力極強的禁制,厲風召喚出來的那些風雨雷電,根本就出不了十丈開外。邪月子得意的說到:“不過,就算讓你小子隨意施展,按照你現在的程度,連一座石峰的皮都傷不到,倒也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厲風的身體緩緩的盤膝坐在了一起,這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形成的。他體內的真元越來越多,而手上湧出去的真元卻還是這樣的數量,身體感覺得是越來越膨脹,逼得他的身體自然的做出反應,成平日練功的模樣坐下,開始調息起來。

  法訣的變化越來越快,各種奇異的閃光籠罩住了厲風的身體。邪月子有點緊張起來了,驚呼到:“這小子一個月前才突破到了引氣後期,不至于吧?我,我,誒,我怎麼忘記了?這聚元陣凝聚的天地元氣太濃厚了,這對他可不好。。。快快給我停下,停下。”邪月子雙手急驟的揮動,一道道金光飛一樣的射向了那蒸騰起一道道紫氣的‘聚元陣’石峰,‘轟隆’的一聲悶響,‘聚元陣’在徹底的發動之前,終于停歇了下來。

  “不過,也來不及了吧?三清道尊在上,弟子不是有意助他速成的。。。雖然師傅逼我也去收個徒弟,但是我的確沒有速成師侄,讓他下山代勞的意思啊。。。無量壽佛,罪過,罪過,等師侄下山了,一定罰自己再閉關清修十年才是。”

  每一個手訣,都能吸引相對應的能量彙聚在厲風的身體四周。厲風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各種能量的特性:電是靈活而強大;雷是張狂而迅猛;火是活潑而灼熱;水是輕靈而柔和;土是厚重而沉默;金是銳利而迅捷;至于風,那在身邊蕩漾的,充滿了歡欣的,可以在任何一個角落往來飄蕩的,自由而又有序的,就是風了。

  體內的真元越蓄越多,厲風體內的經脈已經膨脹了三倍不止,可是真元還是在不斷的增加著,因為‘燭龍草’的關系,天地元氣吸入的速度,比起引氣後期應該具有的速度是快了十倍不止,那是一個瘋狂的速度。厲風丹田內的那個氣團也漸漸的發亮了,發出了紫色的亮光,從一團混沌的氣流變成了一團透明的水晶一般的東西。

  厲風則是沒有感覺到這清醒的時候足以讓他疼得慘嚎的變化,只是自顧自的在那裏感悟著,感悟著四周奔湧的能量的變化。他的手訣不斷的變化著,而地水火風,則是在他的身體內穿進穿出,一種明悟的感覺就要到了,厲風也感覺到,自己就要想通點什麼,但是他就是想不通,悟不明。

  邪月子歪著腦袋看著厲風一臉的沉思模樣,看著他的臉上漸漸浮現的明亮的光華,不由得嘀咕到:“助師侄一臂之力,不算什麼吧?唉,都怪這幾天師傅逼我太厲害了,非要我下山收徒啊,他老人家現在又閉關了,但是在他出關之前,起碼要調教得師侄能夠下山,然後安全的找到百多個弟子,再把那些弟子安全的帶回來才行。”

  嘟了一下嘴,邪月子橫了一條心說到:“幫師侄一把,嘿嘿,然後他肯定要幫我一把的,是不是?實在如果這樣他都悟不通,那我也只能去華山腳下隨便招幾個沒飯吃的人上來充門面了。。。誒,這種想法太惡毒了些,有點對不起自己的師傅啊,如果招上來的都是白癡怎麼辦?”

  邪月子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玉鍾,隨後一指彈在了玉鍾之上。‘叮’的一聲脆響,一圈淡淡的青玉色波紋從玉鍾上散發了出來,朝著四面湧了開去。邪月子沉聲喝道:“你就是這個天地,這個天地就是你。”

  厲風手上的法訣立刻就停住了,恰好在‘禦水訣’到‘禦土訣’變化之間。輕靈和厚重,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瞬間在他的腦海中爆炸,一種矛盾但是又和諧的感悟瞬間點破了厲風心頭的那一層屏障。

  就是這麼簡單,的確,就是這麼簡單。自己已經融入了這些能量之中,這些能量也融入了自己。天地萬物,就是這些能量構成的,自己也是這樣,那麼,自己還和這些能量有什麼區別呢?如果自己和天地萬物構成的基本沒有區別,那麼,自己和天地又有什麼區別呢?

  外界的天地元氣,不過是自己身體的延伸罷了,自己招之則來,揮之則去,地水火風、風雨雷電,就是自己組成的一部分,利用他們去攻擊敵人,或者用他們來保護自己,不就是有如抓起水碗喝水,抓起飯碗吃飯一樣的簡單麼?

  厲風猛的睜開了眼睛,呵呵笑道:“原來如此。”

  他丹田內的那一團散發出明亮紫光的氣團狠狠的跳動了九下,外界那磅礡的,被‘聚元陣’所凝聚過來的天地元氣‘嘩啦啦’一聲,彷佛一陣風暴一樣的沖進了他的丹田,立刻就變成了他的真元儲存了起來。而體內那不斷膨脹的真元也彷佛聽到了一個信號一樣,整個的收縮回了丹田,隨後輕輕的向外流轉起來。不過,此刻流轉的真元,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氣態的真元了,而是一種,比較粘稠的,彷佛霧氣一樣的東西。

  邪月子飛快的把玉鍾收回了自己的袖子,就好象剛才手中沒有那麼個東西一樣的連連作揖恭賀到:“師侄不愧是天才啊,想我邪月子到達凝氣初期足足用了十七年,你師傅也用了十五年的時光,而師侄還沒有四年的功夫,就達到了這種水准,哈,哈,哈,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師伯我真是高興,真是高興啊。”

  邪月子心裏則是說到:“你吃了古師兄的‘燭龍草’超過一斤,各種五百年火候的草藥超過三千斤。小師妹又偷了起碼三顆地級中品的築基靈丹給你,超過十八顆地級下品的靈丹你像是吃炒豆子一樣的吃了下去,加上聚元陣所有凝結起來的元氣,還有師伯我不惜耗費三年閉關苦修的修為發動的‘甯靜心鍾’的當頭棒喝,你小子還不達到凝氣初期,這老天爺也太無眼了一點。。。整個門派,除了小師妹有二師伯用天級三品靈丹築基,外帶用自己五十年道行相助外,整個門戶,就你修道最容易了。”

  當然了,表面上邪月子是笑嘻嘻的看著厲風,就等著厲風向自己說幾句客氣話了。

  而厲風哪裏知道什麼叫做客氣?他跳起來,揮動了一下手臂,一掌朝著山峰下面壓了下去,‘ 啪’一聲脆響,一道青色的掌風足足沖出了十幾丈遠,刮下了七八塊磨盤大小的山石,隨後把那些山石震成了粉碎。厲風笑起來:“呵呵,這就是凝氣初期的水准麼?比起以前的威力是強了三成啊。唔。。。”

  厲風看向了四周的山水,他這才看到,自己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所看到的一切。一切景觀,都彷佛如此的層次分明,色彩鮮豔,充滿了勃勃的生機。哪怕就是一塊石頭,他也能感覺到那石頭上所散發出來的熱量。厲風呆住了,這山,這水,和平日裏看到的,不怎麼同啊。

  邪月子也有過這樣的感觸,他識途老馬一般的介紹到:“恭喜師侄了。這凝氣期一到,就不用害怕體內真元不夠用的問題了,呵呵。除非你丹田嚴重受損,否則這真氣是源源不絕,因為外界元氣根本就是隨你采用。你以後只要不斷的增加真元的質量,盡量的凝練真元即可。。。至于師侄你看到的東西,給你一句話罷:‘山就是山,水就是水’。脫去了肉胎俗眼的限制,是否看得分外分明呢?”

  厲風沉默了一陣,突然的笑起來問到:“呵呵,‘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嗯,師伯,我是不是很厲害了?好像我也達到什麼境界了。”

  邪月子默然,他一邊吃驚于厲風的靈性厲害,一邊則是另有感慨,他仰天歎息到:“可惜,‘山就是山,水就是水’,這不過是第一步罷了,師伯和你一樣,也就是在這樣的境界裏面踏步呢,不過,師伯比你早進來了百多年而已。。。下一境界‘山不是山,水不是水’,那是要到元嬰有成後才能領悟的了。。。而最高境界,‘山還是山,水還是水’。。。呵呵,恐怕掌門師伯,才能勉強的領悟吧。”

  厲風愕然,他想不通,也聽不懂,只能茫然的看著邪月子。邪月子搖頭:“不要問我,這三句話,是師伯的師傅,在師伯上山五十年後告訴師伯我的。可惜,我自己也才知道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知道後面的是什麼呢?”

  厲風歪辯到:“我現在看每一塊石頭都很清楚,這就是叫做山就是山吧,也就是說,這山在我看起來就是山。。。誒,那山不是山。。。媽的,難道山放在這裏,我看上去不是山麼?”厲風突然發現,這是一個繞口令一般的問題。

  邪月子瀟灑的聳聳肩膀,笑著說到:“像是繞口令了,不過,這個問題也是難得思索啊。。。可是,師侄,就是因為有這麼多的問題存在,所以這才是我們不斷精修的動力,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想看清楚這個天和地啊。你現在應該有了那種真正的和天地有如一人的感覺,你覺得如何呢?”

  厲風沉默了一陣,老老實實的說到:“師伯,你想聽實話麼?”

  邪月子點頭,鼓勵他說到:“是啊,說實話吧,你的感覺是什麼?你是不是覺得,那種天人和契的感覺,非常的美妙,非常的甯靜,有如暮鍾晨鼓,引人沉迷其中呢?。。。如果你能悟到這一點,那麼你日後自然會靜心的修煉啊。”邪月子心裏補充了一句話:“靜心修煉了,就不會和小師妹一起把我的蘭花給挖了。。。不過,小師妹那時候已經到了凝氣期了,怎麼,怎麼還是這樣頑皮?”

  厲風點點頭,坦白的說到:“那麼,嗯,師伯,真的很想說,我現在很餓,我想吃烤肉,不如我讓師伯見識一下我的手藝?這練劍麼,就明天再說如何?”

  厲風大眼眨眨的看著邪月子,而邪月子則突然明白,他在書上看到的‘朽木’、‘糞土之牆’,應該做什麼解釋了。

  看著厲風騎在小貓背上遠去的身影,邪月子呻吟起來:“三清道尊在上,我那三年的功力,到底浪費得值得麼?”

  一陣淒冷的涼風吹過,兩片葉子狠狠的打在了邪月子的臉上,看起來他的整張臉都變成了苦瓜一般。
第十五章 道賊(上)

  “哈哈。。。”厲風一聲極度囂張的長笑,右手劍訣一引,一口真氣狂噴而出,天空中那道丈許長、紅不紅、黑不黑的劍光頓時化為了三條,卷起了一片淡淡的火雲,朝著邪月子以及古靈子化出的兩條淡金色的劍光籠罩了過去,逼得兩人慌不迭的急忙指揮著自己足足有十幾丈長的劍光飛快逃竄。

  如果是一個修劍的劍仙在這裏,肯定牙齒都要掉下來。從一般常理來說,劍光長度越長,就證明那人的真元越雄厚,劍光的威力就應該越大;劍光的色澤,除了某些邪門的毒劍或者正派的匿形劍光外,也是光澤越輝煌,證明劍光威力越大。而此刻,看看厲風的那條劍光,可以肯定他能夠指揮飛劍也不過是十幾天的事情,可是硬是逼得那兩條足足有兩百多年苦修實力的劍光如許逃竄,實在是不合理太多了些。

  古靈子則是早就‘哇啦哇啦’的叫罵了起來:“喂喂喂,小師侄,你小心點,小心點,那‘朱雀鉞’太邪門了,我們這兩柄飛劍都是太白金精鍛造,經不住它的火燒的,你小心些,喂喂喂,我不和你比劍了,趕明天送你一柄普通的飛劍,你煉好了再和我們比劃,這沒辦法比了。”

  厲風得意的大笑,勉強的吸了一口氣,把那‘朱雀鉞’所化的紅光收了回來,得意洋洋的說到:“這麼說來,小爺我也算是一代高手了。你們根本不敢和我比劍嘛,哈哈哈。”

  邪月子的嘴角都耷拉了下來,滿臉的苦色,彷佛剛剛生吃了一條老苦瓜一般。這‘朱雀鉞’,顧名思義就是有著強大的火靈力量的武器,不是品質極佳的飛劍又或者禦劍者達到了很高的水准,碰上就會被融成鐵水。雖然厲風此刻根本就不能發揮‘朱雀鉞’的真正威力,可是邪月子、古靈子的劍術也不是很厲害,他們比較得意的,還是法訣符菉一類,他們的飛劍,也就是普通的劍子而已了,因而面對厲風囂張無比的挑戰,兩人只好避退,否則百多年苦功修煉的飛劍被融成鐵水,就算是他們也會心疼的。

  古靈子搖搖頭,歎息了一聲;邪月子也是搖搖頭,歎息了一聲。本來說是教授一下厲風的劍術,讓他熟練如何禦劍刺擊,可是看起來,根本就沒辦法教,誰叫蕭龍子這麼沒用,好好的一把‘朱雀鉞’硬是被厲風給剝削走了?

  厲風則是愛不釋手的把‘朱雀鉞’放在手中品賞起來。一柄錐形的短刀,彎成了月亮一般的形狀。通體材質是散發著淡淡寒氣的玉石,一條活靈活現的飛鳥組成了刀身,每一片羽毛都雕刻得纖毫畢至,通體上下有很多被鏤空的地方,顯得是如此的精致和脆弱。誰又能知道,這寶貝會如許的威力強大呢?

  看到厲風那猴子蹦跳的德行,邪月子搖頭說道:“好了,師侄,從今天起,你的功課就變化一下,每天早上,你跟著我煉氣,師叔會‘好好’(特別重音)的幫你提高你的真元的。上午你就自己品讀道書,這是修心的功夫,必須自己做的。下午的時候呢,你就跟著古師兄學煉丹之術,如何?要知道,煉丹其實也是一種修行的方法,不過呢,修道之人切切要注意,萬萬不能太過于借助丹藥的力量了。”

  古靈子嘴裏咕噥了幾句,搖頭說道:“這個也要看具體情況而言,呵呵,就好像師伯我實在是喜歡煉丹,這就。。。哈哈,師侄,你放心,只要給師伯一個月的功夫,師伯會讓你明白如何煉制一爐上好的靈丹的。”

  邪月子聞言而知其意,古靈子又想甩手不管了,因此只許下了一個月的時限。一個月的功夫就能學會如何的煉制靈丹?估計充其量就是讓厲風腦袋裏面塞一腦袋的藥方子罷了,至于如何煉,還得厲風自己摸索。不過話也說回來,青雲坪上靈藥無數,就算厲風煉丹糟蹋一點,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厲風則是兩眼放光的看向了古靈子,不由得想起了虎老大他們在蘇州府的一項秘密生意,那些街頭的混混拿著那種小小的藥瓶子,神秘兮兮的在春頤樓等青樓外向嫖客推銷的:“要不要?好東西,一顆頂一晚上。”那一瓶子就是十兩銀子啊。。。厲風的眼珠子裏面頓時滿是金色,他立刻張口問到:“師伯,師伯,您會煉制‘回春丹’麼?”

  古靈子呆了一下,邪月子也呆了,古靈子呆呆的問到:“‘回春丹’?那是什麼丹藥?我這裏有‘春風化雨丹’、‘回魂丹’、‘還陽丹’,但是就是沒有‘回春丹’啊。”

  厲風手忙腳亂的比劃著說到:“啊,那就是那個讓男人吃了以後,可以。。。”他仔細的,非常詳細的形容了一下‘回春丹’的神奇功效,並且很是認真的向古靈子描繪了一下如果能夠大量的煉制‘回春丹’,會有多麼好的市場前景,會有多麼多麼多麼大的商機在裏面,一顆藥丸就是十兩銀子,十兩銀子啊。。。

  邪月子的眼珠子越瞪越大,隨後他狂笑一聲,一下子蹦跳到了雲裏。古靈子的臉色越來越白,身體也漸漸的哆嗦起來,最後他一聲咆哮,追著厲風就打:“你這個混蛋小子,道爺的丹藥都是有回天神力的靈丹妙藥,你,你,你把道爺煉丹的功夫和那些下九流的東西比較?你這個混蛋小子,一顆春藥十兩銀子,你怎麼沒想過,一顆‘春風化雨丹’,可以讓凡人起碼年輕二十年,那豈不是上百萬兩銀子才能買到?”

  厲風突然站住了,他認真的看著古靈子說到:“那麼,師伯,您就送我一百顆‘春風化雨丹’怎麼樣?那就是。。。天啊,一億兩銀子啊,我厲風保證,有這麼多銀子,我去蘇州府招兵買馬,馬上就可以扯起五六千人進一元宗,那時候我們一元宗豈不是就是修道界第一大門派麼?如果嫌人少,我還可以去其他地方招人嘛。。。每個人每個月給他們一吊銅錢做工錢,嘿嘿。”

  古靈子氣得兩眼冒煙,一巴掌打在了厲風的腦袋上,大聲喝道:“一百顆?你當那是泥巴團出來的?。。。你,你,你當一元宗是什麼地方?用錢招人?這傳出去的話,我們一元宗還要不要臉皮了?”古靈子想到自己出神入化的煉丹術,居然被厲風想到了這種古怪的用途,就覺得自己的丹術受到了極大的侮辱,那個火啊,那個氣啊,那個。。。郁悶啊。

  抱著肚子狂笑的邪月子帶著滿臉的眼淚好容易從天上飄了下來,狂笑著說到:“師兄,哈哈哈哈,師兄,你,你的煉丹術大有前途啊。。。日後你煉他幾萬顆‘回春丹’。。。哈哈哈,‘回春丹’,和師侄一起站在那什麼春頤樓門口販賣,哈哈哈,還可以打個‘扁鵲再世,華佗重生’的牌子,哈哈哈。。。我們一元宗那就是日進鬥金。。。哈哈哈。”

  古靈子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咆哮,一個掌心雷朝著邪月子劈了過去。原本清秀古樸如仙人的煉丹,此刻是黑得發紫,紫得發亮,眉毛倒豎,眼珠子通紅,獠牙外翻,純粹一副魔王形象。那道掌心雷也是實打實的用了十成的法力,嚇得邪月子一聲怪叫,一道淡淡的金光飛射了出去。‘轟隆’一聲巨響,七八座百多丈高的石峰瞬間化為齏粉。

  懸浮在空中的石峰上,一個樓閣內探出了一個老道的腦袋,他抓了抓頭上的亂發,嘀咕了一句:“啊?古師弟這個老好人也發火了?誰招惹他了?不過,哈哈,世間獨我最逍遙,管他和誰打鬥呢?誒,怎麼那裏還有個小孩子?唔,估計是哪位師傅的元嬰跑出來溜達吧,不管了,不管了,誒,趕快繼續閉關,否則又要被抓差去人間游曆了。呼,呼。”

  說完,這個老道飛快的把腦袋縮了回去,其速度之快完全可以和被雷嚇住的王八的脖子有得一比。

  不管發生多少古怪得插曲,總之厲風開始跟著古靈子學丹術了。每天和邪月子煉氣,那是基本的功夫,倒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東西可以說的。唯獨就是邪月子告訴厲風,從凝氣初期到凝氣後期,他足足花了八十多年,這有點讓厲風頭疼就是了。

  而古靈子的課程,則是厲風很有興趣的。因為,他腦袋裏面還是充滿著‘回春丹’這三個誘人的字。

  古靈子的丹房,是一個異常寬大的石室,頭上是一個廣大的圓形弧頂,下方是一個二十四丈乘以二十四丈的方形石室,正好暗暗的符合了‘天圓地方’ 的說法,而石室的長度,則是對應著‘二十四節氣’。弧頂上鑲嵌有三百六十顆夜明珠,照得石室一片通明,也暗合‘周天三百六十度’。石室四周的牆壁上,除了有著大門的哪一邊,其他的地方都被巨大的檀木架子給鋪滿了,上面都是一格格的小格子,無數的盒子、瓶子、壇子、罐子之類的東西放置其上。

  就在丹房的正中間,是一座高達三丈的巨大丹爐。丹爐的旁邊,是一個用法力凝聚起來的金色八卦圖案,地水火風四大根源的力量正在八卦內拼命的流動,一股逼人的熱氣撲面而來。丹爐上有八個圓形的孔竅,正好對應了八卦圖的八個方位,厲風能夠感覺到,一股股的精純的能量從那些孔竅內投了進去,那就是丹爐火焰的能源了。

  厲風好奇的朝著丹爐走了過去,准備伸手去摸一下。他旁邊的古靈子嚇得渾身一個哆嗦,一巴掌抓住了厲風的領子,一手把他拖了回來,大聲呵斥到: “我這裏的東西不許你亂碰,尤其這個丹爐,丹爐的溫度可以讓最堅硬的天外隕鐵瞬間變成氣體,就不要說你這個剛剛鍛煉過三年多的肉身了。沒有三百年的苦修,你別想碰這個丹爐。”

  厲風嚇了一跳,吐了一下舌頭,這才老實了下來。

  古靈子面對東方站定了,雙手連連揮動,一絲絲冷光從他的手上揮了出去,于是整個丹房的空氣都波動了起來。眼前一片熒光一閃,一個寬大的石案憑空出現了。石案足足有四丈長,兩丈寬,上面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上千個小小的藥瓶以及大堆的卷軸。

  古靈子微笑著說到:“這裏放著的,是我兩百年來所有煉制成功的靈丹妙藥。呵呵,除了一些丹藥被我服用了以外,其他的都在這裏了。至于那些典籍,則是我的煉丹心得以及我收集的一些丹書,這都是寶貝呀。。。師侄,來,把那些卷軸都給我搬下來,這一個月,你就一邊看我煉丹,一邊閱讀卷軸,明白了麼?”

  厲風呆了一下,立刻一股子邪火冒了起來:“這老家夥,害怕我偷他的靈丹呢,所以把典籍搬下來後,立刻就要禁制這個石案,媽的,當小爺我是賊麼?哼,如果不是上好的靈丹,我怎麼會偷你的東西?”

  古靈子看到了厲風滿臉的邪氣,不過他就裝作沒看到了,一本正經的使了一個禁法,讓那些卷軸都飄了起來,乖乖的落在了厲風的身邊,隨後立刻掐了一個法訣,對著石案一揮,就聽得一聲細微的雷聲,石案當場就不見了。古靈子再揮了一下大袖,丹爐邊上馬上出現了八個蒲團,古靈子選了那個正南方的蒲團坐定了,笑著說到:“我這一爐‘化神丹’已經重複的煉了十幾次了,這一次想來應該成功的出一顆丹了吧?師侄,你好好的看書,師伯先加一把火力進去。”

  厲風無奈的坐在了地上,隨手抓過了一本玉堞看了起來。古靈子一邊凝神掐訣,一邊隨口說到:“要說這煉丹之術,博大精深,如果有運氣的,煉制成一顆天級一品的靈丹,只要自身能夠承受,立刻就可以從凡人而得元嬰,這是上上的寶貝了。不過,這種方法不可取,凡人而得元嬰,根基太薄,肉身實在承受不了,因而一般也就控制在凝氣期就足夠了。”

  “這丹藥,說到底,就是萃取所有藥材的精華,按照君臣相輔的道理,融入五行之力,從而就有了轉化生死的力量了。”

  “丹,分四段,天地玄黃是也。每一段也分三品,一品最高。那所謂的黃級丹藥,也就是人間使用的草木、藥石之丹。玄級丹藥,就是一般的凡間寺廟、道觀,那些有點修為的人煉制的丹藥,扁鵲、華佗等傳說中神醫所煉制的丹藥,也都屬于這種水准,比起人間普通丹藥,效力強大起碼十倍以上。”

  “地級丹藥,則是真正的修道之人煉制的丹藥,因為已經可以把一定天地元氣融于丹內,因而效力比起玄級丹藥不可同日而語。肉白骨而起死人,也不是太困難的事情。但是讓凡人死而複生,這是犯大忌諱的事情,沒有必要,一般修道之人萬萬不會做的。師侄,你要記住,生死之道,六道輪回,這是冥冥的事情。哪怕你修成了大羅天仙,這也是冥冥所負責的東西,你也萬萬不可隨意插手。天下氣運,更是如此,所以任憑朝代變幻,修道之人極少出面,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厲風彷佛被雷霆擊頂,本來輕松閑暇的心立刻清醒,他明白,古靈子這是在給自己教授一些東西了。小混混生存法則,有用的東西,必須聽清楚,就好像進了一個城,第一要打聽的就是城內的老大是誰一樣,必須搞清楚,否則那天冒犯了別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古靈子看到厲風正襟危坐,目光看向了自己,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不由得心裏得意,搖頭晃腦的說到:“要往遠處說,那封神一役,乃至黃帝軒轅那時的幾次征戰,不都是修道之人力圖改換天下氣運麼?結果天劫降臨,除了幾個道行實在是高得嚇人的家夥,誰能全身而退?所以,師侄啊,你的脾氣是飛揚跳脫的本性,而且二師伯也斷定你煞氣太重,日後還不知道有什麼機遇,但是一定要記住,哪怕有這個能力了,逆天行事的事情,一定要少作。”

  厲風皺眉:“如果天下瘟疫,我去施展符水丹藥,是不是逆天?”

  古靈子連連搖頭:“這不是,這不是,如果天下瘟疫,你如果去施展符水丹藥,那是積德的事情,因為天心最慈,那些不該死的人,被你救了,那就是你的功德,日後天劫的時候,也會因為你的功德多少而減小威力的。。。但是,如果那些已經死了的人,你仗著他們一口氣還沒有脫離肉身,硬是用丹藥救了他們,那就是,嘿嘿,閻王爺手頭的東西,你強搶回來,豈不是逆天麼?”

  厲風恍然:“原來救人也就是投機的生意,有好處的就去救,沒好處的就不救了,還可以給閻王爺一個熟臉,大家結個交情,是不是?”

  古靈子結舌,氣惱的看了厲風一眼。這小子,怎麼什麼話到了他嘴裏都變味了?

  哼了一聲,古靈子繼續說到:“地級的丹藥說到這裏,你也有了大概的概念了吧?那麼,就說說天級的丹藥,天級三品的靈丹,只要機緣湊合,靈藥的效力足夠,一般的修道之人可以練成。但是天級二品的靈丹,不是擁有化神以上境界的修士,根本無法成功,因為需要的天地元氣,數量太大。而天級一品的靈丹,更是需要好幾個達到‘虛’境的高手聯手,才有可能成功,因為天級一品靈丹,也號稱‘逆天丹’,最是犯忌諱,丹成的身後要麼是天魔侵擾,要麼是敵人掠奪,更慘的就是直接天劫降臨,躲都沒地方躲。”

  古靈子吧噠了一下嘴巴,似乎在回味的說到:“師伯曾經跟隨師傅去觀禮,那還是二百年前的事情了,看十幾位海外散仙同煉丹藥。嘿嘿,最後到來的居然是四九雷劫,嘿嘿,十幾個那時候目中無人的海外散仙啊,硬是嚇得屁滾尿流,隨手搶了兩顆丹藥就跑,結果硬還是有兩個散仙跑得慢了一點,被雷劫劈得進了輪回。”

  古靈子滿臉可惜的說到:“被雷劫所傷,那兩個倒黴的散仙輪回後居然是兩個白癡。結果搶出來的兩顆靈丹又用在了他們身上,他們耗費百年苦功,結果才回到了以前的水准。。。最後就是空忙了一場。所以現在修道界的天級一品的靈丹,大概加起來也就百三十幾顆吧。”

  厲風呆了一下:“這麼多?”

  古靈子古怪的看了厲風一眼,說到:“自然,其實還是有很多取巧的方法的。例如百年前峨嵋劍派煉丹,廣邀同道助陣,甚至很多不知名的隱修都出面了,上萬修為高深的修士結成‘混沌兩儀八極殺陣’,不僅是擋住了天劫,還重傷了一個虛無天外天降臨的天魔,結果那一爐就出了二十七顆一品丹,三百多顆二品丹,上萬顆三品丹,這數字可嚇人啊。。。就算是那兩百年前的散仙們,他們主要就是沒有什麼門人,也不好意思找人幫手,所以才這麼淒慘啊。”

  厲風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原來如此,那麼我們一元宗如果煉一品丹,肯定是全家死光光,除了小貓,估計沒人留下來的。”

  古靈子氣得暴跳,手上法訣差點就掐錯,結果丹爐立刻如影隨形的晃動了一下,並且發出了一聲炸雷聲,這才嚇得古靈子老老實實的坐在了蒲團上。他咬牙切齒的說到:“我一元宗煉丹,哪裏會象他們一樣?不要說三位師祖玄功變化以近天人之境,只要他們出手,就萬萬沒有缺失。甚至就算五位師伯聯手,加上 ‘一元珠’的威力,哪裏可能失敗呢?”

  厲風古怪的看了古靈子一眼,點頭說到:“‘一元珠’這麼厲害啊。”

  古靈子立刻吹噓起來:“那是自然,哈哈哈,‘一元珠’乃是混沌開化的時候,留下的一點混沌之氣凝成的寶貝。用它吸收天地元氣,速度是一個‘虛 ’境高手的上百倍,尤其用它作為防守的法寶,幾乎是堅不可摧,因為如今可找不到一個盤古大神一般的人,劈開混沌了啊。哈哈哈,在‘一元珠’下,天劫算什麼?。。。就可惜,‘一元珠’的性質捉摸不定,有時候根本不聽使喚,否則三位師祖哪裏需要避到小北極去?”

  厲風的狗嘴再次開噴了:“那萬一我們煉丹的時候,‘一元珠’突然失靈,豈不是就全家死光光了麼?”

  古靈子的眼珠子都差點暴了出來,一時間心頭雖然千頭萬緒,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又不知道從哪裏講起,只能幹脆的拋開了這個話題。‘一元珠’畢竟是一元宗的鎮門法寶,妙用無窮,哪裏是這麼容易述說的?古靈子話鋒一轉,說到:“嗯,師侄,你看看那卷黑色的竹簡,對,就是那一卷。裏面有關于煉丹的一些基本常識,你可以看看。”

  “你要注意,那黃級丹藥,就是人間的那些醫士配置的丹藥,哪裏有什麼好看的?也就是黑漆漆的一團而已,不堪入目。而玄級丹藥呢?則是有些味道了,那藥香味都比普通丹藥濃上十倍,尤其看起來有些金屬或者石頭的光澤,比較容易分辯。”

  “而地級的丹藥,則是外表光澤瑩潤,清香繚繞,吸一口直透腦門,效力強大啊。地級一品丹藥,通百脈、重鑄肉身,也就是一口氣的功夫。”厲風眼睛眨巴了一下,突然想起了自己扔掉的三顆‘青靈丹’,想來就是地級一品的寶貝了,可惜啊,可惜,早知道就一口吞了。

  “至于天級的靈丹,沒有什麼香味,但是一顆顆都彷佛水晶一般晶瑩剔透,品級越高,丹體越是透明。天級一品的靈丹,更是彷佛一團火、一團光一樣,光彩照人。”

  
第十六章 道賊(下)

  古靈子絮叨的說著,而厲風則是已經把地上的丹書翻了一小半了。他如今也算是過目不忘,加上趙月兒偷給他的那些靈丹,看書的速度是驚人的快,翻過這一小半丹書,也就是半個時辰的事情。

  厲風的眼睛突然被一段話給吸引住了,那段話的大意就是:“至陽的藥材,可以對男人的某項功能造成很大的刺激作用。所以一些采陰補陽的修道者,就利用某些至陽至剛的藥物刺激肉身,再去采伐。這種丹藥,沒有經過陰陽的搭配,壯陽的功能是足夠了,可是過多的火氣卻是極大的摧殘自己的身體,結果采陰而來的元氣,還不足以補充自己肉身消耗的。”

  厲風心裏歡呼起來:“我考,祖宗有靈啊,這就是告訴我怎麼煉制最好的春藥麼?哈,哈,哈,雖然沒有詳細的藥方,看來古師伯是的確不會煉制這樣的丹藥的,但是只要知道了道理,憑借小爺我的天才,還不能煉制一批比‘回春丹’強百倍的丹藥麼?嘿嘿,至陽至剛的藥物啊。”厲風的腦袋裏面突然想起了小貓的形象,遠在幾裏路外打瞌睡的小貓立刻渾身一個哆嗦,下意識的把兩條後腿夾得緊緊的了。

  古靈子小心翼翼的掐了最後一個靈訣,把一股葵水之氣注入了丹爐,這才笑眯眯的站了起來,說到:“要說這煉丹,耗時也就算了,但是還要注意原料的搭配。總體上來說,原料的材質越高,練出的藥力就越好。所以經常有相同名稱的丹藥,例如‘九轉龍虎丹’,有的不過是地級三品,有的卻能達到地級二品的水准,那就是材料的原因了。”

  “畢竟嘛,萬年靈芝總比千年的好,千年的總比八百年的好,藥力的問題,是不是?”

  “而那些匹配的材料,例如丹爐的材質啊,如果不能使用三味真火煉丹,那麼木柴的材質啊,這都是有講究的。”

  古靈子晃到了厲風的身邊,看到厲風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自己所書的《丹道總綱》,不由得眉飛色舞,也不管厲風有沒有聽自己的話,就在那裏說到: “一個修道之人,如果想要煉丹,那麼就要走遍千山萬水去采藥。而我們青雲坪得天獨厚,九成九的靈藥都有生長,因而免去了很大的功夫。但是有些珍奇的藥物,還是要自己去主動的收集的,畢竟那些藥物,譬如‘燭龍草’,都是天生的靈物,只有某些特定的地方才有啊。”

  看到厲風對自己的話沒有什麼興趣,古靈子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神秘兮兮的說到:“不過,師侄啊,師伯這裏還可以給你說說一種禁忌的煉丹手法,這可是一種禁忌啊,你以後說都不要說出去,就算你說給別人聽了,也不要說是師伯我告訴你的啊。”

  厲風的興趣立刻就來了:“師伯,你說的禁忌是什麼?”厲風的腦袋立刻的轉向了某些妖精打架的方面去了,他在心裏暗笑:“原來這師伯本來是喜歡這道道兒的,不過是在我面前裝正人君子啊。”

  古靈子嘿嘿了幾聲,看了看左右沒人,這才低聲說到:“要說這禁忌的煉丹術麼,其實也一般沒有人用的,因為畢竟太招天忌,很少有人可以成功的。”他裝出了一副陰森的面色說到:“這就是抓一批修道之人或者修煉有成的妖精,奪取他們的元嬰、內丹,或者是強行剝離他們的金丹,然後以這些東西配合一批有著充足的陰寒之氣的靈藥煉丹,那肯定可以練出天級一品的丹藥,如果運氣好,甚至可以練出傳說中的仙丹呢,那就真正是一旦吞服,白日飛升的寶貝。”

  厲風的眼珠子都快跳了出來,古靈子看得厲風這麼緊張,立刻笑著說到:“不過,這種辦法風險太大,你想想,修成了元嬰的修道之人,哪裏這麼容易抓?尤其那些有了內丹的妖怪,也不是容易對付的。。。不過,就算不用一批,哪怕只有一顆元嬰或者一顆內丹,那也足夠練出極品的丹藥了,就可惜這種煉丹術,先不要說老天爺放過你否,只要被修道之人知道了,肯定是上萬人沖過來一陣天雷劈死你的下場。”

  古靈子搖頭說道:“所以,這種丹藥很少有人煉制,偶爾有正道之人煉制了,那也是從巧合中得來的一顆或者兩顆沒怎麼成氣候的妖怪內丹,這才用來配藥的。。。唉,師伯想起來就是後悔啊,五年前,華山深處出了一頭黑虎精,結果被天劫打成了重傷,慌亂之中跑到了華山主峰之下胡亂傷人,硬是被華山劍派的那群小家夥砍死。。。可憐,可憐,我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一些,一顆千年內丹,居然就這麼白白的消散了。”

  古靈子氣呼呼的說到:“那華山劍派的人也是一群白癡,不過多少還有些識貨的人,看到那頭黑虎體格巨大,就把虎骨、虎皮、虎鞭什麼的全部給拿上了山去,估計都用來配藥了吧。可惜那些東西,卻是一堆垃圾了。”

  厲風聽得‘虎鞭’二字,耳朵一下子就豎了起來,眼神一眨不眨的看向了古靈子。古靈子卻是搖頭說到:“可惜,可惜,一顆千年內丹啊。這種無意中得來的內丹是不犯忌諱的,倒是可以平安的煉制一顆丹藥出來,誰知道,真是一群混蛋。。。唔,這元嬰、內丹之類,都是精氣神以及天地元氣的凝聚體,內中蘊涵的力量,可是強大無比啊。”

  厲風卻已經是沒有心思停下去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根千年黑虎的虎鞭上去了。他皺著眉頭想到:“五年了啊,那根虎鞭,是否還在華山劍派呢?不過,就算沒有也沒什麼損失吧。”厲風突然的在心裏哀嚎起來:“我是一頭豬啊,放著華山劍派這麼大一塊肥肉在身邊,足足三年多,我居然沒有去啃一口啊。。。決定了,不管有沒有虎鞭,都要去一趟,哼哼。”

  古靈子哪裏知道厲風的打算,看到厲風發呆了,不由得關心的問到:“師侄,你,怎麼了?”

  厲風借坡下驢的哼哼起來:“師伯,您的丹術果然奇妙,您的丹書也確實精深,師侄我一時間都有點無法領會啊。不如,您借我幾本丹書,師侄晚上回去房間秉燭夜讀如何?”學了三年的文字,厲風說話總算是有點文縐縐的風度了。

  古靈子的虛榮心大為感動,整個一元宗就他對丹術獨有情衷,而其他的同門則是不斷的勸他少借助靈藥的威力,應該好好的加深自身的修養才是,這些話早就把他耳朵都磨出繭子了,如今聽得厲風似乎對自己的丹術大有向往之心,哪裏有不激動的?立刻就是連聲應好,隨後親自挑選了十幾卷他的得意之作,親自送厲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厲風看得古靈子走了,立刻兩腿一伸,把那些卷軸踢到了床尾去了。盤膝坐在房間的蒲團上,厲風調定了呼吸,就直接等著夜黑了。

  月亮升到中天的時候,厲風兩只賊眼一翻,立刻從入定中清醒了過來。他由衷的感慨到:“他媽媽的,這內息運轉,比公雞打鳴還要准啊,說什麼時候清醒就什麼時候清醒,嘿嘿。。。”輕輕的拍了一下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自己房間的

北大叔 於 2007-10-19 12:4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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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19 12:44:00
第十七章 德行

  有時候,生活並不如想象的那樣美好。

  自從赤城子出關之後,除了那個被厲風嚇得跑到那個莫須有的‘點蒼山’去的靈子外,蒼浪子、鬼心子、易星子、雷震子、秦岩子等最後幾名一元宗的三代弟子也紛紛出關,一時間青雲坪少有的熱鬧了起來。而這些往日裏打死不肯下山收徒的老道士,看得厲風這個乖寶寶一樣的四代門人突然出現在了山上,就好像蒼蠅撲蛋一樣的撲了上來。

  這些家夥自己平日裏拼命的閉關苦修,一副不理世事的模樣,可是每個人苦修了幾百年,多少也都悟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絕活,一個個也是不甘寂寞,也想找個人傳下自己的絕技。因而厲風突然變得搶手無比,幾個老道士成天抓著他在青雲坪狠狠的操練,似乎巴不得三五年之內就讓他破空飛升一般。

  早上,陪著邪月子煉氣,然後立刻就去跟著古靈子看一個時辰的丹書,書還沒有看完,肥胖的赤城子就扛著那巨大的黃金舍利塔沖過來拉厲風出去比劃法術,剛剛被赤城子的幾道閃電劈得焦頭爛額,那邊蒼浪子已經是興致勃勃的揮動著寶劍沖了上來,厲風一縷被劈開的頭發還沒有落地呢,鬼心子就大叫大嚷的揮動著幾本奇門遁甲天書從地下鑽了上來,一副誰不學他的法術立馬就要發彪殺人的樣子,然後就是。。。

  厲風由衷的感慨到:“那些個三千寵愛集于一身的家夥,鐵定心裏也不舒服啊。”

  厲風如今是能夠躲多遠就藏多遠,他可不想被一群剛剛出關,因而無可事事的老道士給折騰死。一元宗唯一的一頭寵物小貓,也是成天窩在了一個石洞裏面,根本不敢露頭。隨便一個老道就可以把他抓貓一樣的抱來抱去,實在是有傷他百獸之王的尊嚴,因而只能和厲風一樣躲藏。

  那些老道士剛剛找到厲風玩了半個月,立刻就發現再也找不到厲風的影子了。‘遁天’符發動,他們遠遠還沒有到達那種可以發現‘天人合一’狀態下的厲風的水准,因而只能自己給自己找樂子了。

  于是乎,幾個老道要麼酗酒發瘋,要麼拼命的下棋賭博,要麼就是繞著一座石峰往來奔走,要麼就是蹲在溪澗邊三五天不動,似乎那一條流水也有無比的新奇好看。還有要麼就是實在無聊了,就站在樹底下,自己發瘋一樣的一腳踢得那可憐的樹顫抖不已,滿天樹葉紛紛撒下,然後那位就在樹下大聲贊歎:“妙哉,妙哉,美啊,真是美麗的景色啊。”

  厲風看著這一群瘋子一樣的人,有點心中忐忑:“莫非他們一閉關就是好幾年,這腦袋都壞掉了麼?看那赤城子,大白天的把所有家當都扛在身上,怎麼看都是一守財奴加上一超級白癡,這些人,就是我小爺的長輩?幸好跑得快啊,否則豈不是要被他們玩死?”厲風連連搖頭,認為自己風子的名號實在是應該加在他們的頭上才是。

  他身後傳來了‘嗤嗤’的竊笑聲,厲風心裏一駭,一個撩陰腿朝著後面踢了過去。後面那人連忙叫嚷起來:“哇哇哇,好狠毒的小娃娃,居然用這種招式打你師祖我。下體可是男人的致命要害,可不能亂打亂碰亂摸的。”

  厲風回頭,看到的是一個皮膚幹枯,身形瘦高的糟老道。幸好他還記得這老道四年前在自己的面前露面過,急忙一頭磕了下去:“師祖在上,弟子厲風子有禮了。弟子厲風子祝師祖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道行精進,早日升天。”他肚子裏面惡狠狠的詛咒了一句:“你老家夥早點去死吧,在小爺身後嚇我?我呸,你個老家夥還當自己是美女麼?我去亂摸你?沒那個興頭,除非摸一把一百兩,不,一千兩銀子還差不多。”

  陳松子呵呵大笑起來,端起手邊的紅葫蘆大口的灌了一口酒,說到:“好,好,好,想不到龍子倒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找了這麼好的一個徒孫孫給我,嘿嘿,這次可是我陳老道占先了,日後所有的四代門人,都要叫你大師兄。。。唔,這是師祖的一點小玩意,你拿去玩玩吧。那‘朱雀鉞’威力太大,在你沒有能夠如意的操縱他的時候,不要在人前顯露了。”他的手掌一翻,一柄小手指長,蚯蚓般細,靈蛇一樣不斷的扭曲跳動的銀色小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厲風麻利的從陳松子手上搶過小劍,隨手塞進了自己的袖籠。他呵呵笑道:“果然還是師祖明白徒孫我啊。”他心裏則是在警告自己:“乖乖隆個冬,那邪月子、古靈子兩個臭道士剛剛說我‘朱雀鉞’威力太大,這老家夥就找了一柄看起來靈性十足的飛劍給我,感情他什麼事情都知道啊?就是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前天晚上,我把西安府的知府家給洗空的事情。”

  厲風眼巴巴的看著陳松子,陳松子則是上下仔細的端詳了一下厲風,笑著說到:“那幾個小道士,自己想偷懶,就在這裏不惜工本的栽培我的小徒孫啊,呵呵,趕明天好好的教訓一下他們。拔苗助長,智者不為也。。。小孫孫,你是問那些師伯都在幹什麼,是不是?”

  厲風點點頭,坦白的說到:“看起來就是一群瘋子,我厲風子的名號,幹脆給他們算了。”

  陳松子大笑,搖頭,灌下一口酒說到:“哈,那赤城子師侄,嘿嘿,是某天晚上看到某個小猴子洗蕩了鄰居,自己心裏害怕遭賊,所以全部家當都放身上了。”他瞥了一下無比尷尬的厲風,笑著說到:“無妨,無妨,修道之人,隨性而為就是。你不過是去偷了根虎鞭,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罪過,有沒有奸淫擄掠,我怪你幹甚?總不能你沒有虎鞭合藥,就把小貓的那根割下來吧?”

  正正的,好容易壯起膽子跟著厲風出門的小貓聽到了陳松子的話,嚇得他一聲‘噢嗚’,夾著尾巴拼命的朝著後山逃竄,看樣子三五天內是絕對不敢拋頭露面了。陳松子嘿嘿怪笑,和厲風對視一眼後說到:“要說其他的師伯麼,你認為他們在幹什麼?”

  厲風幹脆的按照自己的判斷說到:“他們閉關這麼久,肯定憋悶壞了,說不定在想女人咧。你看那兩位酗酒打架的,肯定是精力過甚;蹲在水邊發呆的,肯定在想自己的情人;那位胡亂繞圈子的,鐵定是心火上升,已經快憋不住了;還有這位胡亂破壞青雲坪樹林的,應該是精蟲上腦,已經快瘋掉了吧?”

  陳松子一口酒狂噴了出來,他終于明白為什麼蕭龍子會被他幾句話弄得氣傷閉關了。陳松子咳嗽了幾聲,這才無奈的說到:“荒唐,荒唐,修道之人,哪裏還有什麼色欲?先天一點元陽,早就融進了自己的金丹了。肉身上的刺激,哪裏比得上精神和天地溝通後的快感?。。。閉嘴,你小子不許開口,開口就沒好話。你的那些師伯,是在悟道。”

  厲風呆住了,用指著一團大糞一樣的模樣指著那一群舉動古怪的師伯,說到:“他們在悟道?喝酒悟道?街頭混混一樣打架的悟道?發呆悟道?亂跑悟道?看樹葉落下來悟道?這麼容易的話,我厲風早就成神仙了,不,說不定我都成太上老君了。”

  陳松子一掌敲在了厲風的頭上,喝道:“胡說八道,太上的名頭也是可以胡亂冒充的?嘿,你說這些舉動不能悟道,那什麼才是悟道?”

  厲風想了半天,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那所謂的天地的至理,誰知道他在哪裏?

  陳松子大喝到:“看,這就是道。”他指向了一只蜿蜒的從他們腳下爬過去的,一寸多長的‘百足龍形蜈’。

  厲風呆住了,突然張口罵咧到:“媽的,這東西是道?我用來煉‘消毒散’,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條了。”

  陳松子沒有說話,指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一塊石頭,喝道:“這也是道。”

  厲風更是茫然,幹脆的一拳打碎了那塊尺許方圓的石頭,罵到:“這是道?那我豈不是就把道給殺了?”

  陳松子蹲下,一手抓起了一團烏漆麻黑的泥巴,很是認真的把泥團送到了厲風的面前,說到:“這就是道。”

  厲風搖頭,說到:“師祖,你開什麼玩笑?這泥巴是道,道也就太不值錢了。”

  陳松子認真的說到:“泥巴為何不是道?再爛的泥土,也能開出最美麗的花來。天地生化消長,哪裏非道?”

  厲風彷佛受到雷霆轟擊一樣,突然傻眼,然後也繞著陳松子飛快的打起轉轉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彷佛隔著一層棉紗一樣,看不分明。知道那裏有東西,可是就是無法看個真切,說不清楚。陳松子微笑著,對著手上的泥團吹了一口氣,低聲溫和的說到:“天地萬物,生化消長。春花秋月、夏風冬雪,花開花落,月圓月缺,風起風滅,雪積雪融。”

  一支小小的嫩芽從他手上的泥團內生長了出來,短短的幾次呼吸之間,嫩芽綻放開了美麗的紅色花朵,在微風中搖曳生姿。

  厲風猛的大聲叫嚷了起來:“是的。”

  陳松子立刻問到:“是什麼?”

  厲風笑道:“懂了,但是還沒通。”

  陳松子點頭,飛快的把泥團扔了出去,隨手把黑漆漆的手掌在自己的道袍上擦了幾下,抓起酒葫蘆灌了口酒後說到:“不錯,不錯,已經懂了就好。師祖我從懂到通,足足用了三百多年。嘿嘿,這些小道士,讓他們慢慢的去悟吧,悟道一事,沒人可以幫你。。。如今世間很多修道之人,只顧追求真元的強大,金丹和元嬰的幻化,卻往往忘記了最根源的道心修為,所以一個個到了最後天劫降臨時,死得不知道有多慘,可憐又可悲啊。”

  厲風凝重的點點頭,一對賊眼卻是看向了陳松子手上的葫蘆。陳松子看了看厲風,再看了看自己的酒葫蘆,突然笑起來:“小孫孫也喜歡這一口?嘿嘿,感情妙極。。。師祖苦修這麼久,也想松散松散了,你要陪師祖喝酒的話,師祖就多教你一點東西。嘿嘿,例如你師傅蕭龍子想學,師祖偏偏不教給他的‘破虛訣’,就可以教給你,嘿嘿,氣死你那師傅。”

  厲風呆住了,問到:“破虛訣?聽起來很厲害啊。”

  陳松子抓住了厲風,把葫蘆塞進他的手裏說到:“哈哈,自然厲害,這酒是師祖親自釀造的‘百花露’,你試試怎麼樣?這可是一元宗一等一的好酒啊。。。那‘破虛訣’麼,是師祖從一元宗珍藏的天府密典‘紫極心經’裏面悟出來的,奪天地造化之功,威力至大絕倫,什麼起死人,肉白骨都是小事,翻江倒海易如反掌,排山倒海就好像呼吸一般,舉手投足,萬千神靈跟隨,嘿嘿,你說厲害不厲害?”

  厲風皺眉:“那為何不教給師傅?你老人家不會用我做實驗吧?”

  陳松子連忙搖頭,一臉誠懇的說到:“你是我的小徒孫,師祖怎麼會害你呢?你那師傅有時候太古板了一些,巴不得一輩子窩在青雲坪上不出門才好,學了‘破虛訣’也沒有用處。倒是你小孫孫,日後要行走天下,發揚光大我‘一元宗’門戶,廣收門徒,這東西用來破敵、防身、護心、降魔都是最好的法術,自然要給小孫孫你用啊。”

  厲風心裏大氣:“你們這群老雜毛,感情早就開始准備設計小爺我了。我說怎麼會教我頂級的法術呢,卻是到時候要小爺去做苦力啊,也好,你們最好個個都安了這樣的心,小爺不掏空你們的家底子,小爺就是你們的兒子。”他的手飛快的探出去,兩個手指搓動了一下:“‘紫極心經’,嘿嘿,師祖,您不如把那東西給徒孫我參考一下罷。”

  陳松子隨手就掏出了一片紫色的弧形玉符,笑嘻嘻的交給了厲風:“妙,師祖早知道你有如此一說,所以這‘紫極心經’就暫時交你保管。嘿嘿,這可是傳說中的天上仙府的典籍,無字天書一本,必須道行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參悟出東西來。嘿嘿,徒孫你好好的收著,反正上面有我們一元宗的禁制,也不怕別人搶了去。”

  厲風呆住了,感情自己一切行動早就被這個老家夥給計劃住了。他那個氣啊,再看看手上的玉符,除了上面有無數細小的紋路組成了繁複的龍鳳花草,百般怪獸的圖案外,果然是一個字沒有,唯獨這巴掌大小,三分厚薄的玉符看上去彷佛一眼看到了海洋一樣,有一種光紋層層,一眼看不到邊的感覺。厲風知道是個寶貝,哪管得自己是否有能力看這本密典,直接就塞進了自己的袖子。

  不過,想起來自己一切都被陳松子計算,厲風的心情極其惡劣,只能狠狠的灌了一口酒,肚子裏面詛咒到:“老家夥,你說你自己釀酒?感情好,小爺我六歲的時候就學會喝酒了,看我不把你的私藏貨色全部給喝光。。。我的媽啊,這是什麼鬼東西?”一股酸不酸,苦不苦,氣息無比刺鼻的液體湧進了厲風的嘴巴,厲風一個咳嗽,滿口酒液全部噴了出來。

  陳松子手忙腳亂的搶回了自己的葫蘆,大聲叫嚷到:“小孫孫,不會喝酒就小口一點,這可是師祖收集百花,好容易釀造出來的極品美酒啊,你這一口噴出去,可不是浪費麼?”

  厲風呆住了,就這潲水不如的東西,感情是美酒?他有點遲疑的問到:“師祖,您是什麼時候上山的?”

  陳松子不知道厲風問這個話的用意,老老實實的說到:“師祖我七歲的時候就被你太師祖渡上山,距今已經有六百余年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厲風尖叫起來:“難怪你的酒這麼難喝,一股子尿味。感情這釀酒的配方還是那太師祖傳給你,你自己想當然的用百花釀造吧?這也叫做酒?我呸,這叫做酒的話,那老子就是三清道尊了。”

  陳松子氣急,臉色一下子就紅了起來:“胡說八道,這不是酒是什麼?你看看青雲坪上下,哪個人不喝師祖我釀的酒?這還是在師祖的那尊萬年寒心玉打造的丹爐裏面釀造出來的,裏面靈氣十足,喝一口,你小子起碼多活一百年咧你。你說這酒是什麼?一股子尿味?我呸,你小子喝過尿?哼。”

  厲風整個的跳了起來,一對眼珠子狠狠的瞪著陳松子,罵道:“老子還真喝過尿,雖然不是自己願意的,你這酒,就是一股子尿味。你老家夥等著,老子讓你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好酒。”這家夥一下子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不由得心裏的混混氣又沖了上來,對著自己的師祖就是一通老王八、老家夥的痛罵,隨後轉身朝著‘聚元陣’的群峰跑去,他所有的贓物都埋藏在那裏呢。

  陳松子倒也不覺得厲風的稱呼有什麼奇怪的,畢竟他的修養還不錯,就是無法容忍厲風說自己的酒是尿這個問題。如果厲風說的是真的,豈不是自己一元宗門下這千多年來都在喝尿?這可是按照一元宗的某位懶酒鬼祖師的秘方釀造的上好美酒啊,哼哼,一定是小家夥不懂得品味。陳松子想到這裏,心裏一陣恍然,搖頭晃腦的,得意的舉起葫蘆,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腳步聲起,厲風扛著一個沾滿了泥巴的壇子跑了過來,穩穩的放在了陳松子的面前,掏出陳松子剛剛送給他的小飛劍,一劍削去了壇子的口兒,連同封泥一起削了開去,露出了裏面大概百多斤的液體。厲風指著那微微有點發黃的液體喝道:“百年汾酒,怎麼樣?老家夥,你試試這是什麼味道。”

  陳松子楞了一下,‘百年汾酒’,這是什麼東西?不過一百年的火候而已,算什麼?自己偷偷摸摸的藏下來的幾壇子百花酒,起碼都有四百多年的曆史了。不過,看到厲風那一臉得意的樣子,陳松子還是出于愛護晚輩,給晚輩一點面子的心理,輕輕的嘟起嘴巴,對著壇子裏面的液體就是輕輕一吸。一溜兒銀亮的酒泉頓時騰空而起,注入了陳松子的嘴裏。

  陳松子彷佛被雷打中了一般,全身都硬了,直著眼睛說不出話來。那酒的味道,他是根本不懂得形容,什麼回味綿長,醬香濃郁等等,他哪裏知道這些詞詞?他只知道,這是好酒,無上美酒,的確極品。輕輕的一口吞下去,滿嘴都是酒香,然後酒彷佛是那一絲冷冰冰的雪水順著喉嚨溜進了胃裏,隨後就是一團烈火一樣的感覺,‘嘩’的一下從胃裏沖了上來。

  陳松子鼓掌狂喝:“果然是無上美酒。”他隨手就把自己葫蘆裏面的酒給倒了個幹幹淨淨,右手劍訣一引,一注細細的酒液‘滴溜溜’的飛進了葫蘆裏面,他大笑著:“果然是極品,妙品啊,比起來,師祖自己釀造的,果然是尿一般,徒孫果然是有見識,哈哈哈。”

  陳松子在這裏鼓掌狂笑,無意中運起了一分中氣,如雷一般的聲音震撼了整個青雲坪。立刻,天上漂浮的那最大的一座山峰處,渺渺真人瘦小的腦袋探了出來,大叫到:“喂,老五,你又釀了酒麼?好,好,好,我馬上下來。”

  而那位火雲真人,則已經是駕著一片紅雲飛撲而至,嘴裏罵罵咧咧的喝到:“老五,你不是說你的酒全部被喝光了,新酒還在丹爐裏面火候不到麼?哼哼,怎麼今天又有酒了?”

  這裏渺渺、火雲還在路上呢,那邊的赤城子、鬼心子等人已經是架起劍光撲了過來,嘴裏大呼小叫的叫嚷著:“師叔,您行行好,留一點,渺渺師伯(師叔)是個酒鬼,可不能讓他給搶光了。”

  厲風呆呆的看著這群‘道德’之士彷佛惡狗搶骨頭一樣的撲了過來,隨後,就是滿天的勁風呼嘯。厲風還來不及反應,迎面一股大力撲來,他腦袋裏面 ‘嗡’的一聲,就被打暈了過去,而且身體被打飛了七八丈外。就只看到,圍繞著那一壇子酒,劍光呼嘯,雷霆陣陣,天空上,千余丈長短的雷霆夾雜著團團栲栳大小的雷火落了下來,對著四周的樹林狂劈。。。

  厲風醒來的時候,一個師祖,兩個師伯祖,九個師叔是整整齊齊的站在他面前,一副大堂刑審拷問的模樣。陳松子第一個開口,很是嚴肅的問到:“風子,這酒,你是哪裏來的?是自己釀造的呢,還是。。。嗯,嗯,那天晚上,赤城子不是看到你抓了兩個壇子回山麼?”

  厲風搖晃了一下還有點疼痛的腦袋,破口大罵:“媽的,你們這群土包子,不就是一壇子酒麼?值得這麼大驚小怪麼?誰叫你們不肯下山行走?這百年老酒雖然少,可是其他的美酒無數。就說我們這鄰居華山劍派吧,廚房後面的就窖裏,起碼有兩百壇好酒。”

  十二對小燈泡亮了起來,渺渺真人小心翼翼的用手指頭把嘴角的一點酒液擦進了嘴裏,這才點頭哈腰彷佛一頭大猴子一樣的問到:“師侄孫,嘿嘿,那華山劍派,就是師伯以前看到的,那個小家夥開辟的門派麼?他們那裏居然有好酒?嘿嘿,是不是?”

  厲風站了起來,神氣活現的說到:“沒錯,沒想到你們這麼喜歡喝酒,早知道我就搬空他們的酒窖了。哼,誰叫你們不肯下山多多游曆呢?山下什麼沒有?”厲風卻是沒有想到,這些正派修道之人,到了山下一個個嚴格的遵守戒行,每日裏都在山林間行走,甚至都不去客棧住店也不去飯館吃飯,尤其一元宗的人,某些人上山幾百年了只下山過一次,胡亂抓了兩個徒弟就回去了,哪裏有太多的經驗?

  在場中人輩分最高的渺渺真人雙掌互擊,大叫一聲:“好,妙極。當初那小家夥在華山創建門戶的時候,老道我還偷偷的救過他一次。俗話說,俗話怎麼說來著?”

  厲風陰險的說到:“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尤其這救命之恩麼,嘿嘿。。。要不是師伯祖救了華山派那些人的祖師,他們華山劍派還得有麼?現在就說不定是華山刀派,華山斧派,華山槍派,總之不會是華山劍派了。”

  渺渺真人重重的點頭:“是極,如此就好。鬼心子、蒼浪子,你們兩個今天晚上跟著小師侄出去辦事,啊?師傅在青雲坪等你們,快去快回。。。不要讓師傅還有兩位師叔久等哦?”渺渺真人沒有說明要他們出去辦什麼事情,但是想當然爾,您認為還能幹什麼?

  當天晚上,厲風帶著兩個頭一次作賊的師伯,由蒼浪子在華山劍派上空一拳擊下,震暈了所有的華山門人後,三人沖進了華山派的酒窖,鬼心子‘五鬼大挪移’隨手而出,將近三百壇陳年老酒頓時渺渺然,空空然,再也不歸屬他們華山派了。

  第二天早上,華山派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面對空蕩蕩的酒窖,無數高手尋找了半天,絲毫找不到那些道賊是如何偷走這些每壇子重達百斤的老酒的。心神慌亂之下,魏子群魏大掌門想到了神鬼方面,于是一票華山弟子立刻下山,抓了百多名和尚道士上來,大大的擺了一個水陸道場,附帶著一個驅邪抓鬼的法事。連續四十九天,華山派熱鬧非凡。

  而渺渺、火雲、陳松子他們三人,則是對厲風他們大加贊賞,並且決定,日後青雲坪上,一元宗所有門人需要的美酒,都歸厲風去籌劃了。

  一個月之內,華山附近的大小城鎮怪事迭出,無數客棧、飯館、酒坊的地窖被搬了個幹幹淨淨,弄得老百姓是人心惶惶,認為有一‘千年酒妖’作怪了。

  紛亂之中,倒也引來了十數位立志‘斬妖除魔’的真正的修道人士,可是一元宗九大弟子同時出手,搬運法術高深奧妙之極,他們哪裏查得出一絲端倪?只能一個個大叫古怪了。

  原本,一元宗是准備付帳的,奈何拿著錢袋子殿後的厲風,卻是一個一毛不拔的貨色,看得師伯們押送著美酒行遠了,他不把那些店老板的金庫給扒光了就是好事,哪裏還會丟下一絲一毫的銀兩?這就難怪民間議論紛紛了。

  就因為厲風幾句胡話,一元宗數千名英名,一朝翻為畫餅。

  
第十八章 降妖(上)

  一輪彎月高高的懸掛在天空上,邪月子他們一群老道士全部喝了個酩酊大醉,個個都倒在了自己的丹房內蒙頭大睡。

  厲風很是不雅的靠在了趙月兒的大腿上,自己翹著二郎腿,很是舒服的哼哼著小調。趙月兒則是靠在了一顆大松樹上,腦袋揚起來,呆呆的看著那輪月亮,嘴裏輕聲說到:“要是能夠上月亮上看看,那就好玩得很了。”

  厲風打了個呵欠,瞥了一眼趙月兒,歪著腦袋說到:“師傅,你就不要要求太多了,飛上月亮麼,那是嫦娥那個小妞兒做的事情,你好好的幹嗎要去月亮上玩?這月亮上面,有這裏好玩麼?你剛剛出關咧,好好的在人間玩吧,徒弟我可不想第二天就找不到你這師傅了。”

  趙月兒輕輕的拍了一下厲風的臉,笑著說到:“哈,你說舍不得我這個師傅,那你還成天和我淘氣?哼哼,你那些師伯一個個不是對你好得不得了?什麼事情都護著你?不過也真是奇怪,他們怎麼每個人都對你這麼好呢?好像都有把柄抓在了你手上一樣哦。。。古怪,真的很古怪啊,尤其是,他們哪裏來的這麼多酒喝?嘻嘻,好像不是你的那位師祖釀造的酒哦。”

  厲風一個骨碌的爬了起來,靠在趙月兒的身上樂滋滋的說到:“自然不是我師祖的那種難喝到了極點的貨色,這可是我們一元宗掃蕩了方圓三百裏內所有的酒窖,好容易才收集起來的好酒啊,嘿嘿。”說得興起,厲風一點不隱瞞的把一元宗九大弟子如何出山偷酒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趙月兒。

  趙月兒聽得是越聽越好笑,到最後雪白的臉上滿是笑意,終于忍不住的‘嘻嘻’起來:“這,這,這是什麼事情呀?幸好父親在閉關,否則的話,他肯定要氣死了。一元宗是道門的正宗,如今變成了賊窩,這傳出去,曆代祖師肯定都要下凡狠狠的教訓你,都是你這個臭小子做的好事,嘻嘻,勾引師伯、師祖們出去偷酒喝,嘻嘻,真是。。。幸好沒有同道們看到,否則,這真的是整個修道界都會笑掉牙齒了。”

  趙月兒近乎溺愛的撫摸了一下厲風的臉,卻絲毫沒有覺得,厲風其實已經比她還要高上兩寸,身材也比以前魁梧多了。

  厲風大叫大嚷起來:“喂喂,我可沒有做錯啊,不過就是稍微少做了一個步驟而已。師祖叫我們搬了酒要給錢,小爺我沒有留下銀子就是了。這可絕對不能怪我,嘿嘿。。。反正那些家夥酒來得容易,我們一元宗哪裏有這麼多銀子給他們?幹脆搬走了算了。。。想想看,因為我們一元宗坐鎮這裏,所以妖魔鬼怪不敢在附近出沒,他們還沒有給我們交保護費的。”

  趙月兒啞然,能夠把偷東西這件事情說得如此理直氣壯的,想來全天下也就厲風一人了。不過,她是絕對不會有任何意見的,怎麼說,厲風也是她的徒弟,尤其,除了師徒的關系外,她心裏,還有了一種非常特別的,難得說明的情愫。也正是因為這樣,厲風不管做什麼,在她看來,都是正確的;不管厲風要做什麼,在她看來,都是應該的。

  兩人互相背靠背,傻坐在那裏看月亮。兩個人都是面露傻笑,也不知道他們在笑些什麼。

  過了很久,厲風才終于說到:“師傅,你倒是真是修煉得太快了些吧,已經結成金丹了啊,你今年才多大?”

  趙月兒狠狠的扭了一下厲風的耳朵,嬌嗔道:“你就認輸吧,准備背著小貓繞華山一周,嘻嘻。。。娘親給我護法,用了三顆天級二品的靈丹,一顆天級一品的靈丹,又用‘一元珠’限制住了太強的靈氣,所以我的境界才不過金丹初結呢。否則你早就輸了,一顆天級一品的靈丹,就可以讓我得成元嬰的。”

  厲風的眼珠子都差點暴了出來,他實在無話可說。畢竟是掌門的女兒啊,為了幫她修煉,居然動用了這麼多的靈藥。天啊,按照古靈子的說法,天級一品的靈丹,那是什麼樣的概念?居然就被這小丫頭給糟蹋了,尤其是,用了這麼多的靈丹,小丫頭才不過是變成了金丹初結,想來多余的藥力,全部用去鎮壓小丫頭因為道行不夠而造成的反噬了。天啊,果然是足夠浪費的。

  沉默了好一陣,厲風才悠悠的歎息了一聲,命中注定,這是逃不過的啊。趙月兒則是眯著眼睛,滿臉笑容的死死的掐住了厲風的臉蛋,笑呵呵的說到: “你歎什麼氣啊?難道師傅我出關了你不高興麼?好沒良心的小子啊。。。誒,那是什麼?”趙月兒一臉嚴肅的跳了起來,目光炯炯的看向了東方的天際。

  厲風也看到了那一條不正常的光芒,一條金色的光芒,黯淡無比的,不過丈許長短,搖搖晃晃的從東邊飛了過來。而後面,一只足足十幾丈大小的綠色手掌呼嘯著追了上來,手掌上散發著條條的綠光、陰火,一道道隱晦的雷光‘嗡嗡’的朝著劍光劈了過去,震得那道劍光滿天階得亂滾,看樣子就是支撐不住了。

  趙月兒的臉變得一片的鐵青:“開什麼玩笑,青雲坪什麼時候是那些邪魔外道隨意侵擾的地方了?”她的腳尖頓了一下,一道青光彷佛長虹一樣,‘滴溜溜’的破空迎了上去。

  厲風呆了一下,急忙叫嚷了一聲:“師傅,你等等我啊,你看,是不是把師祖他們叫起來再說?。。。喂喂喂,師傅啊,你等等啊。”看得趙月兒去勢如此之快,厲風一跺腳,氣呼呼的喝了一聲:“媽的,這裏是我們一元宗的地頭呢,怕甚麼?那些老道士總是說自己多麼多麼厲害,現在也正好看看他們的本事了。”整頓了一下身上的法寶,厲風駕馭起‘朱雀鉞’,一道紅光‘唰’的一聲破空飛了過去。

  ‘朱雀鉞’的威力的確驚人,厲風的道行比起趙月兒差多了,但是飛行的速度卻是快了不少,很輕松的就追上了趙月兒的劍光,兩人並肩朝著前方掠了過去。趙月兒看了看厲風的劍光,露出了一絲笑意說到:“這是最邪門的修士元神所化的‘赤神掌’,呆會你不要靠近,我這裏有父親煉制的‘九天神雷’,足夠讓找個家夥哭著回去的了。”

  話音剛落,兩人已經逼近了那道黯淡的金光,趙月兒突然驚叫起來:“二師兄?你怎麼。。。”厲風還沒有反應過來,趙月兒手上就連續發出了十幾朵鬥大的金光,帶著隱隱雷霆之聲朝著那支綠色的手掌轟擊了過去。厲風是個精靈到了極點的人,聽得趙月兒叫二師兄,立刻飛出了‘朱雀鉞’朝著後面那支大手飛刺,自己則是撲進了那道黯淡無比的金光,大聲吼叫到:“二師伯,不要怕,老子來救你了。”

  那駕馭著一道金光的老道眼看得一個美貌少女施展出了本門的‘九天神雷’,已經判斷出她就是趙月兒了,心裏頓時一松,自己門裏有人來接應了。再看看後面那道紅光,明顯的也是用的一元宗的禦劍手段,想來也是自己門戶中的人,更是放心了不少。但是突然聽到厲風的叫嚷聲,他不由得心裏一滯:“啊,有這麼說話的麼?我不過是追得沒地方跑而已,我何曾害怕過?還有,你,你,你叫我二師伯,但是自稱老子,難道我是你兒子不成?”

  老道一時間傻眼了,但是卻沒有功夫多說什麼,急忙的駕著劍光躲藏到了厲風的身後,就在雲路裏掏出了一瓶丹藥,飛快的塞進了嘴裏,救這麼懸浮著調息了起來。厲風瞥了他一眼,輕輕點頭到:“不錯,不錯,還算是個有良心的,老子和師傅老婆幫他攔住了敵人,他倒是沒有趁機逃跑,倒是一個角色。”

  就在這剎那間的功夫,趙月兒灑出去的那十幾團金光已經和後面的‘赤神掌’碰了一個正著。清泉真人凝聚了九天神雷練就的雷火哪裏是這麼容易招架的?尤其是那一團綠色的掌影是邪道之人的元神所化,碰到了這至陽至剛的心雷,‘砰砰砰砰’十幾聲炸響過去,那個手掌頓時縮小了一般。

  那手掌似乎嘗到了厲害,一個哆嗦後就朝著來時的道路退了回去。好死不死的,厲風的‘朱雀鉞’已經給他穿了一個對穿。要說起道行修為,厲風的道行可以忽略不計,能夠追殺一元宗第二弟子的人,肯定不是易與的貨色。偏偏這‘朱雀鉞’秉南方真火精英而生,一股至陽的精氣正是這陰邪的元神的克星,就看到一團火光圍繞住了那綠色的掌影,熊熊的燃燒了起來。掌影之中,發出了幾聲嬰兒啼哭的聲音,一股腥臭無比的氣息彌漫了出來。

  厲風和趙月兒急退,這味道實在太臭了,他們實在是沒辦法忍受。厲風手一招,那正在大發神威的‘朱雀鉞’也被收了回來,那綠色掌影已經是黯淡無光,急急忙忙的向著後方飛射。

  空中一聲巨大的霹靂聲,渺渺、火雲、陳松子三個人面色鐵青的出現在了空中。也就渺渺真人一個人出手,雙手一搓,萬丈雷光自天劈下,方圓裏許的空間都籠罩在了雷霆之中。綠色手掌發出了淒慘的嚎叫聲,被電光一掃而空。

  而火雲真人已經是飛近了趙月兒稱呼為二師兄的人身邊,一顆靈丹塞進了他的嘴裏,隨後把他夾在了腋下,一道金光射回了青雲坪。

  宿醉未醒的一元宗門人全部跑了出來,掌門清泉真人以及靈薇真人聽到了響動,也從自己的丹房內行了出來。被趙月兒稱呼為二師兄的那個家夥,渾身破破爛爛的坐在地上,看著一個個渾身酒氣的同門苦笑。他的確是只能用破爛來形容,腦袋上被重型兵器狠狠的劈了一下,額頭上一條大大的傷口,身上似乎被飛劍穿了三下,三個透明的窟窿出現在他的大腿根、右手臂以及左邊胸口處。

  清泉真人的面色有點難看,低沉的問到:“柳星子,怎麼回事?受了這麼重的傷,還好像是中了劇毒的模樣,難怪你的劍光變得這麼弱。還有,追趕你的人是誰?看他的修為,起碼也有千年以上的邪門道行,你下山游曆到底招惹了誰?”

  靈薇真人則是橫了清泉一眼,搖頭說道:“先不要問這麼多,先把柳師侄的傷治好再說。看柳師侄現在,也是沒辦法說清楚了。月兒,去我的丹房,取一枚‘七寶輪轉丹’來,給你二師兄。”

  趙月兒飛快的點點頭,拉著厲風就走。厲風心裏偷笑,果不其然,靈薇真人要的是一枚‘輪轉丹’,而趙月兒卻又多拿了兩枚天級三品的,功能增厚真元厚度,清甯心火的‘歸元丹’塞進了厲風的手裏。厲風心裏大樂:“這就是巴結上師傅老婆的好處了,嘿嘿,什麼好處都有一份兒啊。要不然,就看掌門老道這丹房的禁制起碼有十層,我怎麼可能進來?”

  一元宗諸人合力出手,加上‘七寶輪轉丹’的藥力的確非凡,那柳星子身上的傷勢瞬息之間一掃而空,本來受創非淺的元嬰也被補充得元力充沛,活潑潑的。他那柄受到了重擊、汙染的‘天星劍’,也被火雲老道現場萃煉了一下,回複了靈性。

  傷勢剛好,柳星子就跪倒在了地上,向五個老道磕頭請安後,這才說到:“掌門、師傅、各位師伯師叔,弟子我下山游曆兩年,一直潛心修煉,並沒有過多的插手人間的事情。唯獨這次在襄陽府,發現有大批百姓不正常的死去,民間傳說是瘟疫作祟,而根據弟子的察訪,卻是幾個老妖在那裏吸食凡人元神。”

  “弟子不自量力,獨自一人挑上了他們的老巢,哪想到他們幾個妖魔同時出手,其中還有一人從背後暗自下手,用內丹給弟子頭上來了一擊,因而弟子很多法力還沒有施展出來,就只能落荒而逃。幸好小師妹還有這位。。。師侄?接應及時,加上師傅你們大發神威,這才滅了那帶頭妖魔的三屍元神,否則弟子肯定支撐不到青雲坪了。”

  清泉真人還沒有說話呢,厲風已經大叫大嚷起來:“真是的,真是的。二師伯,你肯定是沖到人家妖魔的老窩門口,然後對著人家公然的下戰書,說你要替天行道,說你要斬妖除魔,是不是?那人家不偷襲你,他們還算妖魔麼?這就難怪你一劍沒出就被趕得落荒而逃了。。。要是小爺我出手,一個個從背後打悶棍打過去,他們妖魔再厲害,莫非還能成天運足真元護身不成?他們總要吃喝拉撒吧?到時候背後一劍穿心,打了就跑,只有千日作賊,哪裏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遲早磨完了他們。”

  一元宗諸人心頭翻寒,清泉真人呵呵、呵呵的笑了幾聲,說到:“啊,這風子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們畢竟是名門正派修道之人,這種背後下手的事情,傳出去,似乎有點難聽。”

  厲風眼睛一斜,很不可思議的說到:“掌門,我們到時候肯定是斬草除根,殺光那裏所有的人,哪裏會有人傳出去呢?就算有人傳出我們背後動刀子,我們殺人滅口清場就是了,他們也只能去閻王爺那裏訴苦。不過,如果我們用三味真火,幹脆的連他們的元神都給煉化了,他們想死後告狀都不成了。”

  厲風獰聲說到:“所以,弟子突然發現,修道之人要是為非作歹,硬是有前途啊。那些被砍掉的人總喜歡說什麼:‘我死後都不放過你’。嘿嘿,可是只要掌心雷一出,他們還怎麼不放過我們?”

  一元五老的嘴巴彷佛離水的魚兒一樣,在那裏一張一張的說不出話來。幾個一元宗的弟子也是一臉癡呆的看向了厲風,只有趙月兒興奮的拍了一下厲風的腦袋,說到:“就是嘛,二師兄也真是,明知道那些妖魔不會講什麼道理,守什麼規矩,還去和他們正面挑戰幹什麼呢?”

  柳星子差點要吐血,他被師門強行趕下山去游曆,基本上就是在荒郊野外做野人鬼混了兩年,就等著三年期滿,趕快回山繼續清修,哪裏知道那些打悶棍、套白狼的手段?這次不過是走錯了路,一家夥跑到了襄陽府,然後就碰到了那幾個正在吸食凡人元陽的小妖。道士妖魔,本來就是水火不容、天生對立的人,于是他立刻就打倒了幾個小妖,逼出了口供,找上了妖魔的巢穴,誰知道卻被幾個老妖狠狠的教訓了一下,一路追殺了他幾千裏。

  清泉真人他們還沒有對趙月兒的話反應過來,趙月兒已經開始問厲風:“喂,師侄,你說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在同門面前,她還是很小心的,沒有直接稱呼厲風為徒弟,這在最為尊師、最為守戒條、也就是最為古板的修道界,這是犯忌諱的事情。

  厲風猴子一樣的跳了起來,詐唬到:“他媽的,還有什麼好說的?自然就是沖上妖魔的老窩,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二師伯肯定對他們說了自己的名頭,說了自己是一元宗的門人,可是那些妖魔分明不買帳,也就是說沒把我們一元宗放在眼裏啊。。。我知道掌門師伯是不會把個人榮辱放在心上的,所謂心如菩提樹,清風自繞行嘛。不過,我們一元宗曆代祖師的面子可就被丟光了啊。”

  厲風惡狠狠的說到:“如果這次我們不好好的教訓一下那些妖怪,日後那些妖怪肯定會人前人後的叫嚷宣揚:一元宗號稱什麼什麼的,結果被我們打了他們一個滿臉桃花紅豔豔,卻不敢有任何的反應。一元宗好稱什麼什麼,看樣子也就是吹牛罷了。。。嘖嘖,真不知道我們曆代祖師,到時候是否會在仙界氣死啊。”

  清泉真人的面色有點難看了,和其他四個老道互相看了幾眼,清泉真人眯著眼睛說到:“這話倒也有道理,本來我們一元宗超脫物外,不想理會那些妖魔鬼怪的事情,可是既然他們敢犯大不韙的亂殺凡間百姓,又敢對我們一元宗弟子下毒手,不好好的教訓他們一下,的確也是說不過去,是不是?”

  厲風連連點頭,他正想看看清泉真人他們的厲害程度呢。要說真的,他還是有點懷疑一元宗到底厲害到什麼程度,畢竟人數太少了,如果這些老家夥不足以倚仗為靠山,日後自己下山逍遙快活了,豈不是想惹是生非,都要三思而後行?那是萬萬不可的。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一元宗的這些老道逼得全力出手一次,看看風頭再說。

第十九章 降妖(下)

  這就好像一個小混混,加入一個幫派後肯定要仔細的衡量一下幫派的實力,再來決定日後的行止。例如如果加入的是蒼風堡,那麼就可以在大街上橫著走路;如果加入的是厲風所在的金龍幫,那麼就只有老老實實的裝孫子了。。。這種心理,對于厲風這種人來說,是絕對的正常的。
  修道之人,只要下了決定,那速度還是很快的。一應法寶都帶在身上後,也不用說留下人看門或者鎖門的事情,直接打幾道法訣過去,用濃霧封鎖了整個青雲坪,一元五老帶著九個門下弟子、趙月兒、厲風飛身而起,朝著柳星子所說的那些妖魔的老巢崆侗山而去。

  這一飛起來,就可以看出個人的差距了。一元五老是五道氣勢驚人,甚至可以說是囂張到了極點的金光;足足百余丈長短的劍光寬有十幾丈,外面隱隱有萬道雷霆跟隨,那震耳欲聾的聲響隔著百多裏還能聽得見。五道金光連接在一起,變成了一片彌天極地的金霞朝著前方飛掠。

  而柳星子他們九個弟子的劍光,則是三十來丈長短,光華顏色各自不同,其中是六道金光,四道青光,聲勢也煞是駭人。趙月兒就差了點,畢竟是用藥力以及自己母親的幫助才剛剛結成了金丹,真元運轉方面差了很多,也就一道七八丈長短的劍光而已。至于厲風,則是更加的不堪了,短短的一丈五尺許的劍光,還完全是‘朱雀鉞’自身發出的光芒,完全和他的真元沒有任何關系。如果不是‘朱雀鉞’的威力太大,拖著他的身體朝著前面猛竄,他早就被拋下上百裏地了。

  一元宗近乎全軍出動,這就讓厲風看出了一點點端倪。他的紅光隱藏在邪月子的金光之中,借著邪月子的力量朝前跑,不用自己拼命的催動體內的真元,因而也就有了很多的空閑時間來觀看四周,這還是他第一次真正的禦劍長途飛行呢。就看到前方遠遠的雲路裏,十幾道劍光本來是迎頭飛來的,可是看到了一元五老那囂張、恢宏到了極點的金霞,立刻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站住了身形,顯出了本身形象後,對著這個躬身稽首,看到清泉真人對著他們點頭後,這才忙不迭的斜次裏飛了開去。

  厲風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看得出來,那十幾道劍光很強,非常的強,可是也只敢在前面十幾裏的地方停下;而別人如許重的禮節施下,清泉真人卻不過是點頭示意則可,看來一元宗在修道界,的確是。。。嘿嘿。厲風已經想到了日後的美妙日子,不由得裂開嘴笑了起來。趙月兒的劍光一個轉折,到了厲風身邊,狠狠的一巴掌敲在了他的頭上,喝道:“笑這麼陰險幹什麼?又想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了?。。。你前幾天去山下放火,居然不叫我。”她的臉上,滿是笑意。

  厲風大駭,急忙對著趙月兒搖手。他去山下放火,那是有原因的,不過那原因說出來丟人,所以沒有知會一聲罷了。

  趙月兒看得直笑,一手把他拉了過去,兩人並肩遠遠的飛在了最後面,趙月兒的手對著下方的山川指指點點的,不斷的發出了嬌笑聲。他們飛行的高度極高,這麼看下去,山就好像饅頭,河流就如蚯蚓一般,那一座座的城池,也就是飯碗大小,運足了目力,也就能看到一個個細小的黑點在城內外蠕動著。

  厲風眺目遠望,看到順著身下這條大河一路朝東,十幾座大城沿著河流一字兒排開,而河流上,大批的船隊順流而下,看起來應該是水師的戰船了。厲風不由得心裏贊歎:“難怪,那些人一個個都要做皇帝啊。”想到只要皇帝老兒一句令下,這些城池內就會飛奔出無數的雄兵,而那些戰船也會運送大批的鐵騎精兵,四處征戰,一眨眼的功夫,就會有萬千人頭落地,血流漂杵。

  厲風贊歎到:“果然有味道,這皇帝老兒倒是舒服得緊。。。媽的,要是我不能做神仙,那麼,也就盡量的朝著皇帝老兒靠攏罷。我的祖墳還不知道在哪裏,但是想來老子是沒有那個運道做皇帝的,但是做個大將軍,他媽的,也不錯啊。”

  趙月兒譏笑起來:“哈,你這個樣子,還想做將軍?嘻嘻,滿天下人,也就我會相信一點半點了。你看看你這個樣子,一天到晚一對眼睛就不停下來的到處轉悠,將軍有你這個樣子麼?”

  厲風胸膛一挺,說到:“為什麼沒有?哼哼,只要小爺我努力,憑我現在的功夫,皇帝老兒肯定跪著求我做他的將軍呢。哼哼,蘇州府的古頭兒就吹噓,說他們蒼風堡什麼天罡星的兩個頭目,就在朝裏做將軍,就看他古蒼月的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小爺我一拳頭就打趴下了他,難道我還不夠資格當將軍麼?”

  趙月兒眨巴了一下眼睛,狠狠的在厲風的耳朵上擰了一下:“你去當將軍?肯定不行。我們修道之人有個規定,不許用自己的道法在人間胡作非為。你要是用你現在的道法去做將領,一打起仗來,按照你的脾氣,還不是五行天雷亂招?那你就小心被其他門派的高手盯上,到時候抓你回山治罪了。”

  厲風大大咧咧的一手打開了趙月兒的手,趁機把她的手抓在自己手掌裏,狠狠的握了一下,賊笑兮兮的說到:“師傅,按照我現在的法力,其實也算是個高手了罷?我師祖的‘破虛訣’都教給我了。”

  趙月兒毫不留情的開始嘲笑厲風,她倒是沒有抽回自己被厲風抓住的小手,而是用另外一只手輕輕的在厲風的鼻子上刮了一下,笑道:“不害羞,松子師叔用三成功力施展‘破虛訣’,可以讓一條大河倒卷一裏,你的‘破虛訣’能夠讓青雲坪的小溪倒卷麼?功力相差太大了。。。不信的話,等下讓娘親壓陣,你去和那些妖魔比劃比劃,看看你比得上他們中間的一個小妖不。”

  厲風氣極,狠狠的一點頭:“媽的,怎麼說也不能讓師傅你把我給小看了,等下我就去單條他們的妖魔王,你等著瞧罷。”

  兩人在這裏打情罵俏的糾纏得正熱鬧,前方清泉真人他們已經停下了劍光,斜次裏朝著下方一座愁雲慘霧的大山飛了過去。讓厲風嚇了一跳的就是,平日裏看起來如許的斯文、溫和、文雅、清閑的靈薇真人,火氣卻是如此之大,手一翻,就是一座小小的三層、九間的金色牌坊出手,那牌坊出手後就迎風而長,瞬間變得有百多丈高,無數的天火、雷霆纏繞在牌坊之上,地水火風四大元力彷佛不要本錢的一般,從那牌坊的九個開間的門戶內湧了出來,朝著下方的山峰轟擊了下去。

  ‘轟隆隆’的一陣巨響,厲風張大嘴巴,吐出舌頭的看著下方的異象。那山峰本來挺拔有近乎千丈高,可是被那金色牌坊一擊之下,山頭整個的炸裂了開來,山高立刻縮水了一半。地動山搖之中,一朵黑色的,蘑菇一樣的雲彩升騰了起來。而靈薇真人則是手雙手一引,厲風熟而又熟的‘禦風訣’出手,一股乳白色的颶風垂直的自天而降,硬是把那中間有萬丈火光的蘑菇雲給壓了下去,‘轟’的一聲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方圓十裏之內的山嶺都搖動了起來,那個山峰已經整個的被砸進了地面,地上顯出了一片油光水滑的平地。靈薇真人一人出手,一座直徑超過三裏,高達千丈左右的山峰,就這麼憑空的消失了。而看靈薇真人的那模樣,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根本沒有用力。

  厲風的脖子一寸寸、一分分的轉向了趙月兒,嘴裏發出了‘啊、啊’的聲音。趙月兒詫異的看著他,看著他張大了嘴巴在那裏滴口水。厲風手忙腳亂的比劃了半天,趙月兒這才終于反應了過來,抱著肚子在天上打起轉兒,她狂笑著:“娘,你,你下手太狠了啦,風子被你嚇住了,下巴都脫臼了。。。”

  赤城子等人一通狂笑,‘滴溜溜’一聲,赤城子雙手保住了肚子在那裏笑,一個沒注意,他架在肩膀上的黃金舍利塔‘呼呼’的帶著風聲砸了下去。恰好下方一道黑氣迎了上來,‘當’的一聲巨響,一個小妖慘叫著,腦袋上破開了一個大窟窿的栽倒了下去。蒼浪子嘀咕了一句:“娘也,你這寶塔足足一萬四千九百五十八斤,不要亂扔,砸壞了花花草草可怎麼辦?”

  邪月子是連連搖頭的飛了過來,一掌打在了厲風的下巴上,幫他骨頭關節合了上去。厲風開合了一下還有些酸疼的下巴,狠狠的瞪了一眼依然在旁邊抱著肚子笑的趙月兒,自己一個大步飄飛上前,很幹脆的躲藏在了古靈子的身後。

  黑氣迎面卷上,一個牛頭大漢瘋狂的跳著腳的在黑氣中罵道:“哪裏來的一群鳥雜毛,爺爺我又沒有幹了你老母,你們幹嗎毀了我的洞府?媽的,你們這群修道之人就是一群混蛋,就該被爺爺我砍成十八段喝酒。”

  黑氣中綠雲一卷,一個綠袍老者出現在了大漢身邊,陰森無比的說到:“老大,看樣子是上次被我們打傷的那小子,他們師門來複仇了。桀桀,我認識那三個老道,上次老子的三屍元神,就是被他們幹掉了一個,如果不是我們洞府內的萬年續斷,差點就毀掉了我兩百年的苦功。這個仇,老子一定要報。”

  厲風尖銳的聲音響起:“老妖怪,你他媽的報什麼仇?看你一身綠衣服,就差點戴頂綠帽子了,是不是我這幾位師伯有人長得俊秀,勾搭了你什麼人麼?就算是這樣,你也不用這麼生氣,妻不教,夫之過,感情你小子是不中用的罷?否則你老婆怎麼背著你偷人?”

  一通尖酸刻薄到了極點的話,不要說一元宗的門人了,就是那兩個老妖也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過了一陣子,黑氣中再次的卷了一下,一個虎頭大漢,一個渾身飄飄蕩蕩的白色影子也出現了,那白色影子似乎腦袋好用一些,急忙湊近了那綠衣老怪,低聲說到:“老二,那家夥罵你說,說你的老婆偷漢子。。。還有,他說你老婆偷漢子的原因,第一是你太醜,第二是你的那玩意不行了。”

  綠衣老怪氣得渾身直哆嗦,他喉嚨裏面‘咯咯咯咯’的響了半天,突然叫罵起來:“兀那小子,你們,你們算什麼名門正派的人?他媽的,這種話你們也罵得出來?老子我。。。”

  厲風截斷了他的話,破口反擊到:“他媽的,什麼老子兒子的?老子我是名門正派不假,可是老子的禮貌也要看是對什麼人。對我的長輩,對正派中人,老子自然是恭敬禮貌。但是對你這兒子,又他媽的不是人的東西,老子幹嗎要客氣?”

  一元五老面面相覷,額頭上一片冷汗。靈薇真人低聲說道:“幸好今日沒有同道在此。”

  渺渺真人則是喃喃自語:“終于明白,蕭龍子師侄,怎麼這麼倒黴,根本沒有和別人交手,就被弄得氣息大亂了。”

  清泉真人則是低語:“也好,也好,我們一元宗和其他門派打交道,總是吃虧,就是因為少了一個惡毒點的家夥。三清道尊在上,老天總算是開眼了,有了這個奸猾的小子,日後再有什麼降妖除魔的聯合行動,也省得總是我們一元宗拼命,其他的門派在後面拼命叫好。。。無量壽佛,老道我有私心了,慚愧,慚愧。”

  且不說一元五老在這裏各自翻著念頭,那邊一共是七個老妖都露出了面,三十幾個小妖也氣勢洶洶的騰雲駕霧的在他們身後站定了。牛頭大漢擺擺手,一本正經的說到:“好了,老二,不要和這小子吵架,倒顯得我們崆侗山七君子太他媽的不知道道理了。喂,你們說白了就是因為老子們打傷了那個小子,所以才來找場子的,是不是?得了,他媽的,人是我們打的,他媽的你們不服就過來單條獨鬥,你們要是贏了,什麼都好說,要是輸了,男人全部殺了,女人留下來做我們的老婆。”

  厲風都啞了,你們這群妖怪罷了,怎麼也喜歡女人啊?你們應該去找母牛、找母老虎才是真的啊。

  清泉真人輕笑了起來,揚手制止了厲風的破口大罵,點頭說道:“今日我們一元宗來此,倒不是為了柳星子被你們打傷的事情,而是聽聞你們肆意的吸食凡人元陽,造成人間動蕩。我輩上體天心,自當斬妖除魔,掃平妖氛,為天下太平出一分力罷了。”

  厲風連連點頭,暗暗的對著清泉真人比劃了一個大拇指,低聲在趙月兒耳朵邊說到:“你父親果然是個偽君子,他媽的,我們本來就是來找場子殺人的,偏偏還能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來。嘿嘿,小爺我以後要學著,日後幹什麼事情,都要找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罩在頭上,讓別人沒話好說啊。。。例如罷,日後去偷金子、銀子,也要說是為了促進人間的商業發展呢。”

  趙月兒聽得面孔抽筋,狠狠的一指甲掐在了他的腰間嫩肉上,狠狠的掐住,然後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厲風疼得眼前金星直冒,等他定神後,柳星子已經是禦劍沖了出去,和那個綠袍老怪纏鬥在了一起。

  ‘禦金訣’、‘禦火訣’、‘禦水訣’、‘禦土訣’、‘禦木訣’五行法術同時施展,四道精光從遙遠天際射來,正上空則是一道精光直劈而下。萬千鋒刃、滔天烈焰、夾雜著巨大冰塊的洪水、無數粗大的冒著電光的原木撞擊在了一起,一股巨大的力量淹沒了那綠袍老怪。而天空中,一座百丈高下的冒著熊熊火光的小山包當頭砸下,朝著那綠袍老怪狠狠的砸了過去。

  五行元力混合在了一起,竟然暫時的造成了一種混沌般的效果,一股巨大的撕扯融合的力量散發了出來。綠袍老怪哪知道柳星子見面就下狠手,玄功變化還來不及施展,就已經被絞成了粉碎。柳星子虛浮天空,冷笑著說到:“道士那日不小心,被諸位自背後偷襲了一番,今日得報諸位的大恩大德了。。。你們吸食凡人元陽,就是為了給這具千年僵屍鍛煉三屍,是不是?今日連他元神一起消滅了,看你們還能怎麼樣的興風作浪。”

  妖怪們看著綠衣老怪慘死,連一絲元神的殘跡都沒有留下來,不由得一個個大聲吼叫,亂糟糟的同時沖了過來。剩下的六個老怪,三個人噴出了內丹,帶著一股子腥臭的味道迎了上來,另外三個則是飛出了灰不灰、黑不黑的劍光,亂糟糟的劈頭打下。

  清泉真人輕笑:“徒弟們不用出手,看看我等道行如今如何。”這些妖怪,起碼都有千年左右的火候,清泉真人見獵心喜,准備親自出手,檢驗一下自己師兄弟五人的道行火候了。

  靈薇真人手一揚,那本來就懸浮在天空中的金色牌坊散發出了萬丈金光,團團籠罩住了整個戰場。渺渺真人的手一指,赤城子那掉下地的黃金舍利寶塔轟的一聲爆出了一團精光,變成了無數支巨大的降魔金杵,彷佛流星一樣,從下方轟鳴著沖了上來,對著那些妖怪亂打。

  陳松子則是不慌不忙的祭出了一柄玉色長劍,手一引,長劍膨脹了上萬倍,一柄巨大無匹的劍鋒當頭砸了下來。厲風低聲怒罵:“小氣的老不死,這種手段怎麼不教給我?他媽的,你到底還藏私了多少?”

  火雲真人隨手丟出了一個有著九條金龍盤旋的金缽,雙手一拍,那金缽變得有了百丈大小,一團團熱浪襲人的雷火轟轟然的自天而降,砸得那些妖怪頭破血流,毛發枯焦。

  清泉真人看得幾個師兄弟都出手了,笑了一下後,什麼法寶也沒有施展,就這麼空手的劈出了一拳。至精至純的真元凝聚成了一團金光四射的拳光,足足百丈大小的拳頭‘轟’的一聲擊飛了出去。趙月兒死死的掐住了厲風的腰,咬牙切齒的說到:“看到沒有?這才是修練到了高深處的實力,你那點真元算什麼?你還是一個剛入門的修士,不要成天大咧咧的以為自己多厲害啊。”

  厲風也是咬牙切齒的哆嗦著:“師,師姑。。。我,我好疼,你能不能輕點?你老人家已經是結成金丹了,比我足足高了一個境界,很疼的。”

  一元五老五股巨大的力量接觸的地方,一點精光顯露了出來,隨後那點精光無聲無息的炸開了,所有妖魔魂飛魄散,一根毛都沒有留下來。厲風呆住了,那些妖怪按照剛才所說的,也都有千年以上的道行了,在這五個老家夥的手下,居然這麼不堪?什麼內丹、飛劍,就跟紙片一樣,同時被炸成了粉碎?

  清泉真人笑起來:“諸位,道士我用了三成真力,你們呢?”

  靈薇真人搖搖頭,說到:“四成左右罷,憑借法寶威力,倒是見笑了。”

  渺渺他們輕輕點頭,他們用了也差不多四成的真元,不過並沒有全力的催動自己法寶上的法訣而已。也就是說,他們大概也就使用了自己三成不到的實力。厲風則是已經聽得傻眼了,這是些什麼怪物啊?不過用了一小半的力量,就瞬間消滅了六個千年老怪以及這麼多的小妖?柳星子對敵綠袍,還可以說是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而已,可是剩下的六個妖魔,已經是全力出手了啊。

  厲風的心頭一熱,眼睛裏面直發光啊:“妙啊,妙啊,這麼說來,只要老子煉下去,遲早也會這麼厲害。。。一元宗果然沒有吹牛啊,平日裏一個個瘟雞兒一般,真正出手了,果然是厲害得要死啊。”

  清泉真人和幾個同輩的老道扯了幾句,一招手:“好了,徒兒們,這群妖魔已經被徹底的鏟除,我們也該回山了。日常的功課,可萬萬不能耽擱了。”

  看得那些老道、小老道就要走人,厲風急忙叫嚷了一嗓子:“掌門啊,你們怎麼就不去他們的洞府看看呢?說不定有什麼寶貝。。。嗯,嗯,什麼邪門的法寶,萬一被其他邪門人士拿走了,豈不是禍害麼?弟子不才,自告奮勇的下去查探一番,但是就害怕他們的巢穴裏面還有一些小妖留下,弟子可是無法對敵啊。”

  清泉真人眨巴了一下眼睛,點點頭說到:“也好,風子說得有理。這些妖魔盤踞這裏,說不定煉制了些什麼古怪的法寶,最好是搜刮上來後徹底銷毀,省得被邪魔得到,為禍天下。邪月子、柳星子、古靈子,你們三人隨風子下去罷,我們就在這裏等候你們罷了。”

  邪月子等人恭敬的應命,厲風則是一聲歡呼,飛跳了下去。趙月兒打了個呵欠,看到自己母親沒有注意自己,立刻一溜兒金光跟著厲風飛了下去,嘴裏丟下了一句:“我去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寶貝。”

  方才那座山峰,整個下半截是被靈薇真人一舉壓下了地面的,因而厲風施展了一個‘禦土訣’,裂開了一條通道後,還是順利的找到了妖魔們並沒有受到很大破壞的洞府。厲風嘀咕了一句:“媽的,整個洞都被封住了,那些妖魔怎麼出門的?”

  緊接著,他就不再為這些想不通的事情傷腦筋了。他已經看到了成堆的金銀珠寶胡亂的堆積在了洞府四周,看來是那些妖魔不知道從哪裏搶劫而來的了。厲風歡呼了一聲:“發了,發了,他媽的這些妖怪果然不愧是千年老妖啊,西安府的知府大人刮了三年的地皮,也沒有這裏的金子多啊,發了呀發了。”

  隨後跟進來的邪月子三人差點栽倒,他們終于明白自己充當的是什麼角色了,感情厲風來人家家裏搜刮人家的家財,而他們三人是保鏢來著,而且還是那種被厲風扣了大帽子,根本就無法偷懶的那種保鏢。柳星子苦笑著看了邪月子一眼,搖頭不語,對于這個見面沒多久的師侄,他是徹底的服氣了。

  厲風手忙腳亂的在身上的口袋、袖子、胸口的衣服裏面塞滿了珠寶,可是還是有大堆的金銀,超過萬斤的金銀無法塞下。趙月兒蹲在厲風身邊,小心的提醒他:“你要不要回青雲坪拿個大袋子了回來?看你的衣服都快撐破了啊。”

  邪月子三人在背後偷笑,他們有辦法帶走這些金銀,但是就是想看厲風的好戲,因而一個個站得遠遠的,根本不出聲。他們的神念掃了一下,並沒有發現這裏有什麼妖魔的氣息,看來也不會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留下來,所以他們樂得看熱鬧了。

  厲風呆了一下,說到:“那可不行,萬一被人拿走了一塊金子,那也是損失啊。”

  大腦袋左右看了半天,厲風的眼睛一亮,飛快的沖到了洞府一角的七張巨大的石椅那裏,跳起來一手扯了一塊巨大的黑紅色長條布下來。他得意的說到:“這些妖怪,把這塊布當壁毯掛著呢,幸好小爺我眼睛尖,否則都看不到。”他用力的撕扯了一下那布塊,滿意的說到:“嗯,狠結實啊,老子一手都可以扯斷一根鐵條了,這布居然紋絲不動。”

  邪月子的眉頭皺了一下,感覺到有點不對勁,厲風的進度如何他是清楚得狠的,厲風剛才那一下,寸許粗的鐵條也應該斷成兩截,但是這看起來還有點透明的布,居然一點點都沒有損壞?邪月子輕輕的碰了一下柳星子和古靈子兩人,兩人會意,不動聲色的走動了一步,三人恰好把厲風和趙月兒護在了中間,三人的目光,則是死死的盯住了厲風手上的那塊布。

  厲風嘿嘿笑著,開始搜刮洞府內的金銀,那塊布果然是結實得厲害,而且也有足夠大的面積,上萬斤的金銀,加上一大堆的真貝、珍珠之類的東西,也可以包裹住,並且厲風拎著包裹朝上飛去的時候,居然沒有斷裂的跡象。

  厲風笑嘻嘻的,慢悠悠的飛向了清泉真人,大聲彙報到:“掌門師伯,下面幹幹淨淨了,保證一文錢。。。啊,是一個妖怪都沒有了,也沒有什麼古怪的法寶什麼的。嘿嘿。。。”

  清泉真人等人看著厲風身後那個巨大的包裹,就想要笑,火雲真人幸災樂禍的看了看陳松子,嘿嘿了幾聲。陳松子則是尷尬無比,自己怎麼會收了這麼一個貪財的徒孫呢?感情真是上輩子沒積德麼?

  厲風背著包裹飛進了

北大叔 於 2007-10-19 12:4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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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19 12:51:00
第二十一章 烏神老道(上)

  柳星子看了看一臉氣憤的烏神老道,扁扁嘴,隨意的稽首說到:“烏神道友,三百年前一別,我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記得第一次看到道友的時候,道友剛剛投入峨嵋門下,還是一個小道童呢。呵呵呵呵,沒想到,如今道友已經是門人眾多,身為峨嵋劍派‘心’宗之主了。方才聽大師兄說起,老道我還不敢相信呢。”說完,柳星子臉上掛起了一臉誠摯的笑容,彷佛看到了這個幾百年沒看到過的烏神老道,他有多麼多麼高興一樣。

  烏神老道臉色尷尬到了極點,不由得暗自咒罵自己:“怎麼忘了這個事情?一元宗的這些家夥,一個個輩分高得嚇人,這柳星子,也的確是。。。無量壽佛,三百年前他似乎已經。。。真要論起輩分,我要叫他師伯,可是這。。。這,這。”

  那些峨嵋派的只能憑借著飛劍的力量漂浮起來的門人大聲呵斥起來:“你是什麼人?敢這樣向我們師祖說話?”

  柳星子面色一寒,他一元宗的門人,不過是懶得惹是生非而已,但是真要是碰到了事情,最為木訥的靈光子都會殺人,何況是他柳星子呢?太上忘情,可是他們一元宗十二弟子,似乎沒有一個修為到了那種地步吧?聽得這些晚輩門人對著自己破口大罵,柳星子從鼻子裏面狠狠的‘哼’了一聲。一陣古怪的波動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去,那些峨嵋低輩弟子只覺得自己真元和飛劍的聯系突然中斷,彷佛下餃子一樣從十幾丈高的地方摔了下去,一個個摔得慘叫不已,很有幾個更是摔得暈倒了過去。

  烏神老道大怒,雙手一揮,兩柄黑色長劍突兀得出現在手中。他右手劍指著柳星子,大喝到:“柳星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們一元宗,就是仗勢欺人的麼?”

  柳星子兩只手籠在了袖子裏,合抱在自己胸前,微微的閉著眼睛,露出和煦如春風一般的笑容:“道友說得嚴重了,我一元宗都少有門人在山下行走,這仗勢欺人的事情,其他門派也許很多,可是我一元宗,真的要仗勢欺人的話,呵呵,道友以為呢?。。。啊,老道我倒是疏忽了,有朋自遠方來,自當奉茶、奉酒才是。道友請,請,請,各位小朋友,請啊,哈哈,不要客氣。”

  柳星子手一舉,下方邪月子等幾人則是早就默運玄功,看得手勢,一口真氣就噴了出去。空中響起了隱隱的雷霆聲,空氣中金花亂墜,兩道青光一閃,彷佛門戶一樣‘嘩啦’一聲張開,露出了當中一條小小的縫隙。柳星子也不多說,隨手一引,自己已經先飛了進去。

  烏神老道楞了一下,咬咬牙齒,帶著百多個門人一股腦的沖了進去。他的面色已經是變得鐵青一片,很是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下重手把靈光子和靈子給留下。如果能夠活捉兩人,那麼到時候帶著兩人來一元宗興師問罪,豈不是面子上好看得多?如今到了人家一元宗老窩裏面,要怎麼做還不是要聽人家的?

  烏神老道心知肚明自己的實力到底如何,比起邪月子、古靈子、蕭龍子等幾個有數的,修道的時間比自己晚的人外,其他的一元宗門人,個個都不是好應付的。雖然自己峨嵋天劍先生因為渡天劫失敗,形神俱滅之前把所有真元灌注進了自己的體內,但是自己最多也就能應付一個或者兩個靈光子、柳星子這樣水准的人,而門下諸位弟子,那是絕對不可能是一元宗剩下門人的對手的。

  烏神有點懊悔,已經知道了仇人是一元宗的人,幹嗎自己不出面邀請峨嵋的高手來襄助呢?如果自己的幾位師兄弟在這裏,那也不怕一元宗什麼了。失策啊失策,烏神老道心裏窩起了一肚子的火氣。他往日心比天高,尤其當上了峨嵋心宗之主之後,更是傲氣不可一世,加上他師傅的遺澤,天底下能夠給他難堪的也沒有太多人,因而這次才帶著人氣勢洶洶的追殺靈光子而來。

  直到在一元宗的門口站定了,烏神才突然醒悟:“這一元宗,號稱修道界的加料牛皮糖。你打的力氣太小了,他彈一下,根本懶得理會你。你要是狠狠的全力一拳頭打了下去,他牛皮糖裏面可是加了刀子的,保證戳得你頭破血流。。。別看一元宗的老道士們一個個徒弟懶得收,甚至衣服都懶得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那是他們的修行到了極點了。可是如果你敢沖著人家一元宗的掌門扇一耳光,他一元宗就敢滅了你滿門。”

  烏神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這事情不好辦了。可是不管怎麼說,自己徒弟被靈光子給劈了,一元宗多少要給點說法吧?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給過他如此的難堪的,他的關門徒弟啊,在峨眉山那可是橫著肩膀走路的人物,居然剛剛下山游曆一年,就被人給宰了,連元神都被毀得幹幹淨淨,這面子,不爭回來,他還叫烏神道人麼?

  也不管門下的那些弟子,烏神老道眯著眼睛緊跟著柳星子走到了青雲坪的中心位置,他身後的那些峨嵋門人,方才被柳星子顯露的那一手給嚇了個半死,哪裏還敢繼續囂張?除了那些修為精深的還能保持一個平常的面色,那些方才還在叫囂不已的門人早就和瘟雞一樣,縮在最後面不敢吭聲了。

  邪月子他們看得峨嵋的門人如許模樣,不由得一個個連連搖頭,低歎到:“遇挫則衰,這些峨嵋的晚輩門人,也太不成器了一些。”

  蕭龍子則是臉帶笑容,心裏自得自滿的想到:“唔,這麼比較起來,我們一元宗走精品路線還是正確的嘛。看看厲風那小子,要是他在我們面前,被人這樣給羞辱了一番,早就連人家祖宗都給罵上了。而且厲風的膽氣也不小,聽說上次那老怪追殺二師兄,不就是他和小師妹一起迎上去的麼?道士我這次可是收了一個好徒弟啊。”

  兩方人馬在青雲坪中心站定,柳星子微微頷首,對著烏神說到:“本門蝸居簡陋,倒是不方便用來待客了。”說完,他對著林子裏、草坪上的那些簡單的竹屋、木屋指點了一下。

  立刻可以看到十幾個峨嵋派輩分最低的門人面有得色,他們又恢複了那副很是了不起的,目中無人的模樣,似乎在嘲笑一元宗的粗陋。邪月子冷笑: “我們修道之人,講究的是遂心即可,又不是俗世中的皇帝,還真的非要成天住在宮殿裏面不成?”不過,他也就是在心裏鄙視一下那些無眼的峨嵋晚輩而已,倒也沒有說出口來。

  烏神老道冷漠的說到:“柳道兄不用客氣,我們這次來求的就是一個公道,不用太客氣。”

  柳星子連忙笑道:“怎麼行?公道,我們一定會講的,但是貴客到來,如果我們一元宗的弟子不好好的招待一番,傳出去豈不是顯得我們太無禮了一些?稍候片刻,我們打掃一下待客的地方就好。”

  除了靈光子還站在原地看著烏神老道發呆,嘴裏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外,其他的十一位一元宗弟子飛空三丈許,雙手靈訣連連揮動,一道道靈光朝著青雲坪四處散去。整個青雲坪立刻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中間的那個百十丈直徑的水潭發出了一陣熒光,一道粗大三十丈的水柱從水底直升了起來。

  烏神老道的面色微微變了一下。那道水柱升起來十幾丈高後,‘嘩啦’一聲巨響,無數的水珠散落了下來,露出了其中一座金壁輝煌,通體用靈玉、精金、各種稀奇珍寶打造的巨大的三層樓閣。樓閣的第一層,是一個沒有任何格檔的大廳,寬敞透亮,其中安放著上百把巨大的太師椅,居中則是一條長十丈,寬五丈的巨大青石案。

  這裏樓閣一出,那邊則是四道靈光飛射,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岸邊朝著那樓閣飛了過去。靈光的後面,一條彷佛虛幻的朱紅色橋梁飛架水潭上,等得靈光到了樓閣的四個大門口,四條橋梁隨著‘ 啪’一陣電光,驟然成形。

  邪月子袖子一抖,從他的袖子裏面飛出了萬點金光,紛紛揚揚的撒進了潭水以及旁邊的草地上。一道道玉色光華從潭水裏射了出來,諸人就眼睜睜看著一條條粗大的枝幹生長了起來,打起了花骨朵,最後盛開出了金色的蓮花。墨葉、玉杆、金蓮花,在微風中微微的顫動著,散發出一陣沁人心脾的幽香。

  而那些灑落在岸上的光點,則是迅速的長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蘭花草,蘭花盛開,一點點晶瑩的花粉飛揚了出來,隨著風直上高空,倒好像是天空中下了一場光雨一樣。濃郁如老酒的香氣,讓所有人都有了一種想要瞌睡的感覺。

  古靈子雙手一展,大喝一聲,體內真元全力發動,整個青雲坪上的靈藥受到他法訣催動,都盛開出了花朵,一時間整個青雲坪變成了一片花海, 紫嫣紅,美不勝收,加上那荷花、蘭花居中點綴,無數光點在空中飄蕩,整個青雲坪有如仙境一般。

  烏神老道的臉色很難看,他的那些修為精深的弟子們臉上也很難看。而那些晚輩的弟子,則是一個個看傻了眼睛,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話了。饒是他們拜入了峨嵋門下,可是入門時日方短哪裏有機會看到這樣的景象?

  可是事情還沒有完,柳星子雙手虛引,一座小小的遍體是窟窿的碧綠色山峰就突兀的出現在他身前十丈許的地方。他的手指了一下,那些窟窿裏面就卷出了一道道流水一樣的清氣,撲到了樓閣中那巨大的石案上。星光點點,無數的酒壺、茶盞、托盤出現在了那石案上,而托盤上也被放置了各種奇異果實,散發出了陣陣的濃香。

  柳星子等人落下地來,微微稽首,對著樓閣虛引了一下:“烏神道友,請,請,請。。。我們一元宗平日裏倒是沒有什麼客人來,所以這用來迎客的地方已經兩百多年沒有收拾了,今日做得匆忙了一點,倒是讓諸位道友見笑了。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慢慢說,如何?烏神道友就算要追究我大師兄的罪責,我們雙方也心平氣和的坐下談,如何呢?”

  烏神老道冷哼了一聲,就要邁步朝著樓閣走去,而靈光子,這個名字靈光,腦袋卻不怎麼靈光的老道則是突然的冒出來了一句:“師弟,烏神老道是來找麻煩的,你還招待他作甚?就在這裏把話說清楚了,不好麼?”

  柳星子等人翻出了白眼,心裏暗叫不好。而靈子則是無奈的搖頭,低聲說到:“我就知道是這樣,如果不是我把老大死拽回來,他估計就一個人單條這麼多人了。唉,真不知道老大你是怎麼修練到這種境界的。”

  而烏神老道聽起來,則不是這麼一個味道了:“哦,敢情你們一元宗在耍我啊?當著我面擺下這麼大的陣勢,是故意在老道面前顯露你們法力精深啊?啊?好罷,好罷,你們顯露就是了,怎麼,還要故意的落老道我的面子?是不是?你靈光子說的是什麼話?哼。。。就算你靈光子修道的年限比我長得多,也不能這樣羞辱人吧?”

  當下,烏神老道的臉變得和他的胡須一樣漆黑發亮,冷冰冰的說到:“這樣也好,我們就在這裏把話說清楚了。你靈光子殺了老道我的關門徒兒,你們一元宗要給我個交代。莫非你們一元宗要仗勢欺人,不肯交出人來,那麼,我烏神也就只有廣邀天下同道,和你們說一個道理了。”烏神老道倒是很清楚自己的實力的,明知道自己不夠一元宗打,所以要廣邀同道,然後再來講道理。

  頓了一下,烏神老道喝道:“罷了,我和你們說有什麼用?叫你們掌門清泉真人出面。”

  柳星子輕輕的搖搖頭,雙手一攤,無奈的說到:“這可就沒有辦法了,烏神道友。我們掌門正在閉關,諸位師叔伯正在給掌門護法,恐怕短時間內沒有時間出門會客了。這不是我們一元宗矯情,而實在是你來得不巧。”

  烏神老道心裏大喜,語氣立刻提高了一個語調:“這樣也罷,你們一元宗的開山大弟子靈光子殺了道士的關門徒兒,這件事情,我們也就不麻煩貴掌門了。讓靈光子出來和我單打獨鬥,各安天命。”

  峨嵋的那一群剛入門的門人又叫嚷了起來:“單打獨鬥,各安天命。”又有那些不識趣的家夥,轉眼就忘記了剛才看到平地生樓閣的時候的震撼了,嘴裏不幹不淨的罵咧了起來:“你們這一元宗,名氣倒是挺大的,原來也是一群縮頭烏龜,不敢出頭的啊。殺人償命,這一點你們都不懂麼?”

  鬼心子橫了那幾個峨嵋派的門人一眼,眼睛裏面兩點綠光閃了一下。那幾個峨嵋門人立刻覺得渾身氣息一寒,一股隱晦的,但是巨大無匹的力量從每一個毛孔透進了自己的身體,壓得自己體內的生機緊緊的縮成了一團。他們肌肉緊繃,舌頭發麻,眼睛發直,根本就變成了一團石像一般,哪裏還能繼續的罵下去?

  除了一元宗的幾個弟子,沒有人發現鬼心子已經做了手腳。雷震子他們幾個暗自好笑,偷偷的往旁邊挪了幾步,隱隱的把烏神老道包圍在了中間。每個人的手指頭都輕輕的彈動著,做出了一副隨時就要發出劍光,祭出法寶的模樣。烏神老道的心裏一個咯 ,語氣立刻降低了兩個語調:“柳道兄,你們看罷,我們峨嵋劍派和你們一元宗,也算是世交友好,可是靈光子道兄的舉動,倒是很是讓道士我心寒,日後很可能影響到我們兩個門派之間的關系啊。”

  柳星子暗怒:“見風使舵的小人,用門派之間的關系來威嚇我們麼?哼,除了你峨嵋劍派,我們一元宗和東西昆侖,東海龍宮,外帶碧游仙宮等等等等,哪一個正派門戶不是和我們一元宗同氣連枝?就算得罪了你一個峨嵋劍派,又能怎樣?”

  當下柳星子說出了重話:“烏神道友不用多說其他,既然道友要我們給出一個道理來,那麼,我們就好好的講講道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大師兄修道數百年,螞蟻都沒有踏死過一只,偏偏就道友你的關門徒兒碰到了我大師兄,偏偏我大師兄就殺了他,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關節?”柳星子心裏明白,方才靈光子說,烏神的關門弟子在收集內丹、元嬰,想來不是用什麼正當手段,自己一方已經占據了一個理字,還怕他烏神道人能夠辯過這個理麼?

  烏神道人臉色瞬息萬變,眯著眼睛遲疑了起來。

  
第二十二章 烏神老道(中)

  而此刻,小貓帶路沖進去的那個山谷內,厲風正翹著屁股,極度狼狽的順著一條小小的岩縫朝前方爬。他身上的衣服早就磨破了,腦袋上也撞出了好幾個青色的大圪塔,臉上糊了一臉的灰土,看起來就好像一只地老鼠一般。他不由得罵咧了起來:“師傅,你開玩笑,這裏是小貓找到的?他能爬進這裏來?他要是能爬進這裏來,我就扛著小貓繞華山爬一圈。”

  話音剛落,趙月兒就大笑起來,而厲風則是覺得腋下一團毛茸茸的東西猛的從身後沖到了自己面前。他定睛一看,卻是一只微縮版的小貓,不過尺許長的身體,不過還是可以看出小貓那臉上掛著的不懷好意的笑容。厲風慘叫起來:“天啊,他,他,他,他怎麼變小了?”

  趙月兒歎息了一聲:“笨蛋徒弟啊,你可要背著小貓繞華山一圈的。他畢竟是一頭老虎精,一點點玄功變化還是會的,倒是你,無緣無故輸了一場啊。我說我現在是在直著身子走路,你信不信?”

  厲風艱難的回頭,他的下巴再次超負荷的張大了開來。不過,幸好這次他有了心理准備,在下巴正式脫臼之前,他自己用手扶住了它,免去了再次被趙月兒嘲笑的命運。就在他身後三尺的地方,一身白色道袍的趙月兒,正直直的站在那裏,對著厲風微笑。厲風呆了一下,猛的也想站起來,‘碰’的一聲,他的腦袋很是親熱的和頭上的山石撞了一下,他疼得‘哇咧’一聲慘叫,一時間呆住了。

  這條岩縫也就尺許高,趙月兒個頭雖然比厲風矮一點,但是也絕對不能在這裏站起來啊。厲風揉揉眼睛,趙月兒還是這麼高,而看起來,那岩縫也的確還是尺許高,可是趙月兒就是這樣好好的站在他的身後。這一怪異的景象,比起小貓縮小了在自己面前,還讓厲風吃驚。

  趙月兒很不雅的一腳踢在了厲風的屁股上:“看什麼看,給我爬啊,快點。這是一門遁術,很簡單的法門啦,正好用來在這種地方,也不用學你把衣服都給弄髒了。快點進去了,你現在的法力,不足使用的,快爬,快。”

  厲風苦著臉,一寸一寸的朝著前面爬過去,而小貓的尾巴,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死活就在他的臉上磨蹭,弄得厲風鼻子癢癢的,恨的他都想一口咬下去。趙月兒則是笑嘻嘻的走在後面,時不時的在厲風的屁股上踢一腳,很是輕松的模樣。厲風心裏在哀嚎:“早知道這樣,小爺我就要更加努力十倍的修煉了。仙家法術,果然是妙啊。。。嘖嘖,九歲那年偷松江綢緞鋪失手,差點被抓,不就是因為牆洞挖太大了麼?媽的,要是那時候就會這樣的法術,一個耗子洞,我都鑽過去了。”

  厲風眼前突然一片金光閃亮,他在心裏咆哮著:“一定要學會這門法術,天啊,只要會了這門遁術,皇宮也任由我出入,說不定能夠把皇帝老兒的皇冠也偷走啊。聽說那皇帝的皇冠,用了上百顆雞蛋大的寶石,上千顆珍珠,幾十斤的紫金啊。。。誒,他媽的,那個家夥敢騙小爺?這麼重的皇冠,那皇帝的脖子都壓斷了,我操他老母的,敢騙小爺?”

  一邊嘟囔著,一邊奮力的朝前爬,前方小貓已經發出了一聲歡快的吼叫,恢複了本體大小,厲風奮力的朝前沖了幾尺,腦袋探出了岩縫,立刻就被眼前的美景給驚呆了,他低聲嘀咕著:“媽的,這裏一定有寶貝,老子發誓,一定有寶貝,否則怎麼會這麼亮?。。。天啊,好多寶石啊。。。這裏是怎麼搞的?簡直就是寶庫一個啊,媽的,全部要撬走啊,撬走啊,留在這裏,就真的太浪費了啊。”

  青雲坪,烏神老道咬著牙齒,恨聲說到:“我的小徒,三年前奉我的命令,下山收集各種靈藥,方便我煉制一爐靈丹。。。嗯,救濟世人。。。誰知道,前天我突然接到他身上的緊急信火,說碰到了強敵。道士剛剛帶人到了現場,就發現靈光子劍光把我那小徒絞成了粉碎,最後還劈出一道掌心雷,把他元神都給震碎了。”

  烏神老道氣憤的說到:“靈光子道兄,我們都是修道一脈,你為甚下手這樣凶狠。你滅了他的肉身,看在我們兩派的關系上,道士也不追究了。可是你居然連小徒的元神都不放過,這也太狠毒了一些罷?”

  幾個峨嵋的低輩門人大呼小叫起來:“是啊,是啊,我們也是接到了小師叔的信火,這才趕到的。我們是離得比較近的,所以雖然速度沒有師祖的劍光快,可是也看到這個老道殺死小師叔的情景。哼,我們一百多人作證,你可沒有話說了罷?”

  柳星子眼裏迸出了兩道精光,一股極強的氣息籠罩了整個青雲坪,壓得那些峨嵋門人沒有一個人能夠開口說話。不是,不僅僅是不能開口說話而已,他們甚至連呼吸都有點困難了。此刻在他們看來,柳星子已經和整個天地聯系在了一起,氣息磅礡,彷佛巨靈神一般,絲毫不能褻瀆。有那功力不濟的,眼睛一花,更是看到了一團團白色氣浪從柳星子身上發出,自己的身體幾乎都要被這氣浪給壓碎了。

  烏神老道面色一變,身上突然崩射出了萬道劍氣,恰恰的抵擋住了柳星子的氣息,喝道:“柳道兄,你這是幹什麼?突如其來的,對我門下弟子下毒手麼?。。。呀。。。呔。。。開。”他雙手挽成劍訣,狠狠的朝著天空一指。無數道淡淡的劍氣凝聚成了一柄巨大的劍影,急如雷火一般的朝著天空刺去。‘嗤啦啦 ’一聲,烏神老道全身劍氣凝聚而成的劍影,劃破了柳星子籠罩整個青雲坪的氣息,空氣裏頓時一松。

  柳星子淡然笑道:“烏神道友,好功力。。。柳星子沒有下毒手的意思,不過是請幾個小朋友安靜一下罷了。”他突然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哼,長輩說話,哪裏有你們插嘴的余地?難道峨嵋派,這麼基本的禮節都沒有教給你們麼?”他的那一聲輕哼,彷佛雷霆一樣,震得整個山體發抖,‘啪嗒’一聲,峨嵋派的低輩弟子全部趴下了。就算那些功力稍微深厚點的,也一個個頭昏目眩,不由自主的身體晃悠了幾下。

  烏神道人氣得面色發紫,他連連點頭:“好,好,好,這次是老道我的不是。徒弟們,好好管轄自己的門徒,不要丟人現眼了。長輩說話,你們插什麼嘴?回去後好好的背誦千卷道書,統統給我面壁三月。”

  柳星子又換上了一張笑臉:“烏神道友果然是賞罰嚴明啊,門規森嚴,戒律周全。呵呵呵呵,想來‘心宗’弟子在烏神道友的率領下,一定是能夠發揚‘心宗’的‘心劍’絕技,進軍無上天道啊。。。哈哈哈哈。”他莫名其妙的打了幾個哈哈。

  烏神老道面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那是自然,我們峨嵋‘心宗’煉氣的法門也許不如一元宗的諸位道兄,但是要說這門規和戒律,我烏神老道平日是絕對不會放松的。修道之人,沒有規矩,如何能夠成器?”烏神老道話一出口,他的眼睛就猛的睜開了,他明白,自己中套兒了。

  果然,柳星子拊掌大笑,贊歎到:“師兄弟們,看到了,只有戒律嚴謹,這才能教好門人啊,日後我們收徒,可是要小心了。。。好,好,好。大師兄,請你說說看,你和烏神道友的小徒弟,是怎麼沖突起來的?。。。師兄,你不善言詞,也不用說太多,只要把那天的事實給說出來,我們大家來評評理就是了。”

  靈光子呆呆的上前幾步,吞了幾口口水,張了張嘴,突然問到:“啊,要從哪裏說起?”

  柳星子等人面露苦笑,連連搖頭。邪月子無奈的說到:“大師兄,您就說說看,那天你怎麼碰到那位道友的?”

  靈光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拎著自己的眉毛扯了幾下,這才說到:“哦,那天啊,那天我在山澗露宿,看到幾只野兔打架,看得高興了,就跟著它們後面看熱鬧,一路跑了十幾裏,最後我也加進去打架了。。。誒,你們不要說,那兔子的力量還真不小,這個一腳蹬在老道的臉上,差點就把肉給蹬掉一塊。。。誒,你們看,你們看,就是這裏,嘴角這裏。”他偏過臉,用手指著自己的臉蛋。

  烏神老道的面色很難看,心裏很生氣。

  柳星子連忙說到:“師兄,你就不要說兔子打架的事情了。你說說看,你怎麼和那位道友動手的?”

  靈光子呆了一下,皺著眉頭,呆呆的說到:“啊,那個小道士啊。我正和兔子打得高興呢,六只兔子打我一個人啊,真是不要臉了。”烏神老道的臉變了一下,他認為靈光子在諷刺自己帶了這麼多人追殺他。靈光子繼續說到:“然後一條七色麋鹿跑了過來,一腦袋撞在了我的肚子上啊。。。誒,老道被他撞倒了,那些兔子就跳上來,在老道的身上狠狠的踩了幾腳,老道還說那麋鹿也是來打架幫忙兔子的,就要還手,一道劍光就下來了,把兔子全殺了。”

  “我看到一個小道士啊,誒,邪月師弟,比你還長得漂亮一點,很像是一個小姑娘的小道士,頭上還插了一朵花兒的。他就用劍把那些兔子給殺死了,老道正玩著呢,而且殺生也是不好的事情,所以就勸那小道士說:‘道友,這殺生有幹天和,天心最慈,天道不殺,那所謂的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豬狗,那也不是叫我們胡殺的。’”

  “可是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小道士就一腳踢開了老道,飛劍朝著那條麋鹿亂砍。幸好老道身子骨還比較結實,挨了他那一腳,沒有什麼事情,要是是普通人,就死定了,他那一腳,可是沖著老道的外腎踢過來的。”

  柳星子他們的臉色不快了,一個修道之人,一話不說的對著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就這麼飛腳踢人家的外腎,這一腳踢過去,要是普通人,還不是死定了?烏神老道則是氣惱的揮揮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老道沒事啊,可是老道也有點火氣了,這一腳,根本就不像是一個修道之人嘛。老道慚愧,山下游曆了幾年,打架也打了幾次,不過用腳踢人,都是踢人家身後那塊肉最多的地方,最多讓他們趴下,可是不敢踢死人的。那位小道士,行事手段就甚是毒辣了一些。。。讓老道更加奇怪的,就是那麋鹿居然口吐人言,飛出了一團內丹和那小道士的飛劍比拼起來了。”

  靈光子一副回憶,深思的模樣,想了半天後,這才點頭說到:“那麋鹿,是只妖精,可是妖精也是妖精他娘親生的,而且修煉成那種火候,也是不容易的呀。雖然那妖精說話有點難聽,說什麼:‘小道士,你全家祖宗生下孩子沒有屁眼;你滿門上下遲早被人奸死;你師傅鐵定是個天閹。。。’”

  烏神老道氣得三屍神亂跳,他猛的蹦跳起來:“閉嘴,靈光子,你是故意在侮辱道士我麼?”

  靈光子呆了一下,連連稽首:“無量壽佛,無量壽佛,老道沒有罵你的意思啊,那都是那頭麋鹿精罵的,和老道我沒有關系啊。。。哦,原來道友不喜歡聽這些?那老道就不說了,誒,那麋鹿罵得也實在是太難聽了一些,尤其還有一些很深奧的話,說什麼那小道士是個兔子,他師傅鐵定是個龍陽之徒啊什麼的。老道就是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柳星子暗叫不好,飛快的一掌擊出,恰恰的擋住了烏神老道飛出的劍光。柳星子大喝到:“道友,先聽我師兄說完如何?我大師兄為人如何,天下修道之人都清楚,他向來不善言詞,不諳世事,這些話,難道是他有意的麼?”

  烏神老道只覺得劍光上一陣巨力傳來,震得他渾身微微一抖,不由得驚詫于柳星子的實力,他點點頭,說到:“好,就聽他說完。道爺,道爺我倒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邪月子、蕭龍子互視一眼,心裏大叫僥幸:“幸好風子那小子不知道和師妹跑哪裏玩耍去了,否則那小子要是在場的話,天啊,後果不可想象。大師兄和他湊合在一起,這烏神老道非馬上翻臉,兩派立刻就要分個死活。”蕭龍子偷偷的擦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輕輕的噓了一口氣。

  靈光子也不管烏神老道和柳星子的沖突,自顧自的說到:“老道就想,那麋鹿雖然是妖怪,可是看起來他的內丹光芒精純而不駁雜,顯然是沒有殺傷過生靈的。要說妖怪如果殺了很多人,那麼這種妖怪我們自然是應該斬妖除魔,替天行道,可是這妖怪沒有殺人,小道士要殺它,那就有點過分了罷?”

  “老道心頭也有點火氣嘛,就飛出一劍,擋住了那小道士的劍光。小道士就叫嚷什麼:‘我是峨嵋門下青和,奉恩師烏神真人號令,殺此麋鹿,取其內丹煉制丹藥。敢問道友是何方人士?’老道就想,烏神道人我們是知道的,可是這殺妖怪,取內丹配藥,這就有點過分了罷。”

  烏神老道氣得渾身哆嗦,大聲吼叫起來:“胡說八道,我是要青和去采集天地靈藥,哪裏有吩咐他去。。。”

  一個峨嵋低輩門人不識趣的說到:“師祖,那天我聽得小師叔和三師伯商量,說是用元嬰、內丹煉制丹藥,效果特別好,還能出什麼天級一品丹呢。。。”

  烏神老道身後一個滿臉血光的大漢眉毛一豎,一掌擊出,把那門人擊飛了三十多丈,他怒聲呵斥起來:“胡說,我哪裏和小師弟說過這些?”那個峨嵋低輩門人口中狂吐鮮血,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柳星子他們皺起了眉頭,烏神老道心裏也有了一些明悟,狠狠的橫了那大漢一眼,大吼起來:“都給我閉嘴,聽靈光子道兄說話。”

  靈光子看了看那吐血的峨嵋門人,皺眉說到:“誒,你們下手怎麼這麼重呢?這麼小的一個小家夥,你這人好沒有道理,居然用這麼大的力道打他?果然是不是自己的徒弟,自己不心疼啊。。。師弟,我這裏有‘九轉還丹’一粒,你去給那小家夥吃下罷。”說完,靈光子在身上掏摸了半天,終于掏出了一顆烏漆麻黑的丹藥,遞給了雷震子。

  雷震子哈哈一笑,接過丹藥飛一樣的到了那個小道士身邊,隨手把丹藥扔進了他的嘴裏。烏神道人臉色狂變,心裏暗叫:“失策,失策,該死的老三,回去我再和你計較這次的事情,你,你,你,你們讓我峨嵋派的臉面都丟盡了。。。該死的,好好的你動手打老四的門人,老四心裏會怎麼想?現在又受了一元宗一份人情,你們這些家夥,怎麼這麼不會做事?”

  尤其當烏神老道看到自己的第四弟子滿臉氣憤的看向了老三,不由得心裏又是一沉,眼看得自己門戶之中的糾紛,就這樣埋下了根源了啊。

  靈光子歎息一聲:“那老道就繼續說了,其實嘛,一個門戶中,最重要的就是和氣,自己同門師兄弟,幹嗎動手打別人的徒弟呢?唉,老道又說岔話題了,就說那小道士,他非要殺那麋鹿,老道就是不許他殺。尤其那麋鹿雖然滿口髒話,但是還算是知道感恩戴德,看得老道替他擋住了飛劍,就跪在了老道身後,一動不動。先聖雲,牲畜者,但會感恩,則已通天道。自然不能胡亂殺戮了,所以老道是一定要救他的。”

  “可是小道士不依啊,他飛劍打不過我,就把什麼法寶都祭出來了。”靈光子左邊袖子抖動了一下,‘嘻裏嘩啦’的一陣亂響,一大堆小刀、小劍、小旗子、小令牌、小珠子、小罩子等等法寶掉在了地上。“慚愧,慚愧,老道自己修為不深,可是那小道士似乎修為更低了一些。放著這些好法寶,但是就是發揮不出威力來,老道讓他打了幾下,打得老道生疼,于是就全部收了起來,准備到時候再交還給他。”

  說著說著,靈光子的臉色有點變了:“可是老道沒想到,那小道士,打了一陣子看到法寶都失效了,居然。。。烏神道友,不知道你們峨嵋派什麼時候學會煉化修道人的元神祭煉法寶的功夫了。。。這可是魔門的功夫,你們可。。。”

  烏神一震,大叫起來:“不可能,青和徒兒,在山上清修百年,怎麼可能學會那些東西?”

  靈光子的臉色有點猶豫:“可是,他最後打出的,的確是‘百鬼滅神珠’哪,雖然只有區區十幾個修道之人的元神,火候也不夠,也沒有加上靈血祭煉,但是那就是‘百鬼滅神珠’啊。老道可是仔仔細細的圍著那珠子繞了十幾圈,各個角度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百鬼滅神珠’。誒,本門密典《降魔菉》上說,被此珠打中,元神會有飄然欲飛的感覺,皮膚會露出青紫色。老道還不敢確信自己的判斷,就站在原地挨了十幾下,果然和書上的描述一摸一樣啊。”

  說著說著,靈光子老道就幹脆的真元一震,把自己的衣服全部震成了粉碎。他指點著自己胸口、小腹、大腿、臀部上的十幾塊青紫色的地方說到:“鬼氣還纏繞在老道身上,老道還沒有來得及把他們逼出來的,你們追得太快了。。。這算是證據了罷?一元宗的老道可玩不出這樣的陰氣森森的東西來。”

  峨嵋派的女弟子們發出了震天的驚叫,一個個忙不迭的轉身,閉目,滿臉的通紅。烏神老道他們是楞得彷佛呆頭鵝一般,而柳星子他們,饒是他們道行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還是有一種就要暈死過去的感覺。體格最大的雷震子飛撲而至,脫下自己身上的道袍,籠在了靈光子的身上,低聲說到:“師兄啊,我們知道你是被‘百鬼滅神珠’打的,我們知道,但是呢,你,你不要就這樣坦然的給別人看傷處啊。”

  靈光子看了看自己肌肉塊塊,皮膚細致緊密的身體,有點詫異的問到:“師兄的身體難道很醜麼?”

  柳星子扁扁嘴,偷偷的瞥了一眼那些峨嵋門下的女弟子,心裏苦笑一聲,搖頭說到:“師兄,你繼續說下去,後來你為什麼要斬了青和?蕭龍子師弟,你去給大師兄找幾件衣服過來,快點。。。快點。”

  靈光子眨巴了幾下眼睛,還是看了看自己裸露了不少部位的身體,這才繼續說到:“哦,剛才我說到哪裏了?嗯,是說到那小道士祭出了那邪門法寶了。老道挨了很多下,雖然沒有反擊,但是真元還是護住了自己的心脈的,結果老道真元反震,那小子被那些祭煉的元神反噬,他的元神就快要被吞食了。”

  烏神道人的徒弟們大嘩,而靈光子則是一字一板的說到:“老道一看不好,本來還想要救助他一下,誰知道那小朋友居然,居然發動了‘心魔血誓’拼命。師弟,你知道‘心魔血誓’是什麼樣的東西,如果我不斬了他,由得他殺了老道的話,只要他一旦控制不住心魔,就鐵定會轉化成魔頭啊。所以師兄只好下重手,先是一劍殺了他,再毀掉了他已經入魔的元神。。。嗯,就是這樣。我的掌心雷剛剛發出,烏神道友就趕到了,速度倒是挺快的。。。嗯,嗯,其實他入魔的程度不深,老道也不一定要滅了他的元神的,可是那小道士身上居然有兩顆千年氣候蟒蛇妖的內丹,內丹的元氣受到‘血誓’的吸引,已經開始侵入他的元神了,老道不出手,他就要變成妖魔了,這。。。”

  峨嵋門人一個個面色呆板,靈光子還是在自顧自的贊歎到:“說來也是神奇啊,峨嵋派的救命信火真是方便,只要佩戴者內腑受震,立刻就朝著所有的門人求救,這倒是保命的好東西。唉,想來是老道的真元反震的時候,信火就直接發出了。如果烏神道友的速度再快一點,在小道士沒有發動‘心魔血誓’之前就趕到的話,也就沒有今天這麼多的問題了。”

  
第二十三章 烏神老道(下)

  烏神老道面色彷佛岩石一般,冷酷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在他的心裏面,他已經氣得快要發瘋了,他恨不得就能一劍殺了所有的一元宗門人,然後把自己的幾個門人嚴刑拷打,好好的問一下到底是否他們還隱瞞了自己一些東西。又是‘心魔血誓’,又是‘百鬼滅神珠’,只要是修道之人就知道,這些東西的來曆就是五百多年前被鏟除的‘血神教’的鎮教法典。

  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讓修道界知道自己峨嵋心宗門下有弟子修習了惡名昭著、臭名滿天下的‘血神教’法典,那他峨嵋心宗,還要不要在修道界混下去了?恐怕祖師爺都會氣得直接在仙界吐血而死。丟臉,丟臉丟到家了,這些混蛋,他們從哪裏弄來的這些東西?

  烏神老道自覺沒有臉面再看一眼一元宗的人,他只能是用凶光連連的眼睛,瞪向了自己的三徒弟火患道人。火患道人心裏一寒,連忙說到:“師傅,這和弟子無關。弟子不過是和小師弟閑扯的時候提到一下,說是用內丹、元神煉丹,效果很好,但是弟子絕對沒有叫小師弟去收集這些東西啊。。。至于小師弟如何習煉了那些邪門法術,那弟子更是不知情啊。”

  剛才弟子被火患道人打了一掌的,烏神道人的四弟子冷笑了一聲:“三師兄,這就不應該了。那《血魔密典》,豈不是你從陰風山找到的麼?然後你還很得意的說,只要正邪兼修,遲早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麼?你還說什麼,我們幾個師兄弟,只要向你服個軟,你就可以把那些東西教給我們麼?嘿嘿,小師弟給了你什麼好處,你把裏面壓箱底的絕活都教給小師弟了?”

  火患道人楞了,隨後他破口大罵:“老四,你什麼意思?難道《血魔密典》你就沒有學麼?你的飛劍上那一層血光是哪裏來的?”

  老四一呆,然後大叫起來:“我學了一招‘赤血劍’又如何?大師兄他們誰沒有學過?”這一下可好,整個峨嵋派心宗宗主烏神老道在場的十七個弟子純然撕破了臉皮,紛紛指責攻擊起來,除了揭發對方學了多少魔道神功之外,他們甚至連很多根本就見不得人的事情,也都毫不留情的給揭開了出來。

  柳星子他們站在原地不動,面色冷淡的看熱鬧。現在是峨嵋派心宗內亂的時候,他們沒有必要參合進去。總之,這些醜事就當作笑話聽了罷了。而烏神道人呢?他的臉色剛開始是一陣鐵青,隨後變成了紫黑色,緊接著就是一陣的血紅,隨後‘唰’的一下變成了雪白一片。他內腑如同被火燒一般,一股子焦灼氣息從丹田直沖喉嚨,‘哇’的一聲,一口鮮亮的血猛的吐了出來。

  靈光子好奇的看向了烏神道人,低聲說到:“唉,真是奇怪,怎麼好好的就吐血了呢?莫非走火入魔?也不可能,走火入魔那是靜坐練功的時候才會出的事情,一個大活人,好好的站在地上,怎麼就走火入魔了?莫非峨嵋派有一門功夫,可以站著練功麼?”靈光子說的話,他自覺是自言自語,可是偏偏聲音足夠讓所有人都聽到,烏神道人一聽這話,更是心頭憋悶,心高氣傲的他,哪裏受得了這種諷刺一般的話語?又是連著三口血狂噴而出。

  那個深藏在山腹之內的洞穴之中,厲風掏出了自己的飛劍‘寒雀’,賣命的挖著在山洞四壁上鑲嵌著的大顆大顆的寶石。這裏以前應該是一個火山口,地下岩漿沖上來冷卻後,結果形成了這樣數以萬計的大粒寶石,結果就便宜了厲風這個貪財的家夥。這些寶石大的足足有鵝卵大小,小的也有小手指頭一般,尤其難得的是個個純淨無比,質地算是極品寶石,倒是便宜了厲風這個家夥。他的動作飛快,加上‘寒雀’飛劍鋒利無匹,挖鑿了不過小半個時辰,那上萬的寶石就幾乎全部堆積在了地上。

  而趙月兒則是比厲風有眼光一些,這個洞穴裏到處都垂著大根大根的石鍾乳,一滴滴散發著絲絲寒氣的乳白色液體從石鍾乳的末端低落,一滴滴的融進了洞穴地面正中的一個小小的水潭之中。那小水潭不過丈許方圓,深有尺許,全部都是這些極度難得的萬年石鍾乳所化。更加讓趙月兒欣喜的,是這個水譚中有著十幾條渾身銀白的類似水母一般的小生物在飛快的游來游去,她的眼光高,認得這是一種稱為‘靈岩精’的東西,功能驅散一切陰邪毒瘴,最是煉制靈丹上好的藥物。

  想了一想,趙月兒掏出了兩個玉瓶,玄功引動,那潭水頓時升起了兩根銀亮的水柱,准准的投入了兩個玉瓶之中。那十幾條‘靈岩精’,則也是剛好分成兩批被吸進了玉瓶。趙月兒笑起來,把兩個玉瓶封好口子後吩咐到:“徒弟,乖徒弟,聽著,不要挖那些石頭了。。。這裏的萬年石鍾乳,一滴石鍾乳可以頂得過普通人煉氣十年的功夫。就算是我們修道之人服食了,也可以當得三個月的苦功。裏面的‘靈岩精’呢,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嘻嘻,我們拿一半回去讓同門煉藥,剩下的一半就便宜你了,你以後每天子時煉氣的時候,就吞服一滴石鍾乳,可以幫助你凝練真元的。”

  說完,她丟了一個玉瓶給厲風,厲風連忙笑著答應了,晃手之間,玉瓶就消失在了他的袖子裏面。趙月兒看得厲風又爬上了石壁開始挖寶石,不由得歎息了一聲:“唉,你這樣,還算什麼修道呢?。。。咦,奇怪了,這裏面這麼光亮,但是又沒有天光照入,應該有些寶貝才是的。”她在洞穴內四處游走了一番,卻一無所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厲風已經把所有的寶石全部給堆積在了一起,正在思忖著怎麼樣才能把這一大堆東西給運回去呢。看得趙月兒在那裏皺眉思索,他不由得充起了好漢: “師傅,這有什麼好想的?你要找這裏的寶貝是不是?看我的。”說完,他手上‘寒雀’劍化為一道精光飛了出去,繞著洞穴一陣盤旋,就把那些億萬年堆積而成的巨大的鍾乳石全部劈成了碎片。

  趙月兒呆了一下,氣惱的叫嚷起來:“你幹什麼?這塊寶地就被你毀掉了。”要是厲風不來這麼一手,過個幾百年,說不定又是一潭子的石鍾乳在這裏,可是現在,厲風把所有的鍾乳石都給劈掉了,這就叫做斷根了,以後這個山洞也就等于廢了,再等他結成這麼大的鍾乳石,還不知道要多少億年的時間了。

  厲風聽得趙月兒語氣有點薄嗔,連忙跑過去陪笑到:“師傅,我這是為你分憂啊,你看,找寶貝,自然就是。。。哇,我看到了。”厲風惡狗一樣的撲了過去,一拳擊出,一團正在冉冉飛起的靈光被他滿含真元的一拳擊中,‘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變成了一塊散發出萬道寒光,冷氣襲人的透明石塊。

  趙月兒也飛掠了過來,看了拿不過小孩子拳頭大小的石塊一眼,她驚呼起來:“咦,我們的運氣倒是真的好到家了,這是不知道多少年天地靈氣才能凝聚而成的‘玄石’啊。傳說這種石頭佩戴在身上,就永遠沒有走火入魔的威脅了,風子,你倒是運氣真的很好呢。我有娘親護法,倒是不需要這東西了,你給我聽著,以後你不管幹什麼,都要把它貼身帶著,明白了麼?”

  說完,趙月兒撿起了‘玄石’,想了一下,一道劍光飛出,在‘玄石’上刺了一個小小的孔洞,從自己的腰帶上抽出了幾根絲絛,穿過孔洞後,把那 ‘玄石’戴在了厲風的脖子上。厲風只覺得鼻子前清香陣陣,剛要說些客氣話,趙月兒又拉開了他胸口的衣服,把‘玄石’貼著他的肉放置了好去。厲風感覺到趙月兒那細嫩的手指不經意的擦過了自己胸前皮肉,不由得渾身一麻,差點就軟在了地上。

  趙月兒可不知道他心裏的這麼多花花腸子,微笑著替厲風整理好的衣服,她輕聲告誡到:“這‘玄石’雖然沒有什麼大用,但是對于那些邪門外道的修士來說,可就是保命的無上法寶了。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讓別人知道你有這寶貝,明白麼?”

厲風連連點頭:“放心吧師傅,保證除了我自己,就只有你知道我有這寶貝。。。嗯,不過小貓要是泄密了,我可就沒有辦法了。”

  趙月兒惡狠狠的橫了小貓一眼,獰聲到:“它敢泄密,我就把它烤了吃了。”小貓嚇得兩只前爪一伸,飛快的捂住了自己的腦袋趴在了地上。它在心裏不忿的嚎叫:“憑什麼,我小貓也算是長得英俊瀟灑的一代虎精了,居然差別待遇這樣大啊。不公平啊,這小丫頭,有了男人就不顧交情了,她就沒想想,她小時候,是老虎我扛著她滿山跑的啊。那時候,她要禍害那些野獸,不也是我充當打手麼?。。。嗚嗚,有了新人,就忘記舊人了。。。趕明兒,我也去找一頭母老虎做伴,省得成天看你們兩個濃情蜜意的。”

  想到母老虎,小貓的嘴角又勾了起來,一溜兒涎水滴答答的流淌在了地上。

  鬧騰了一陣子,趙月兒看著地上的那一大堆寶石搖頭歎道:“你要這些石頭幹什麼?我們修道之人,還要銀子使用麼?不過,既然是你的愛好,也就算了。。。徒弟啊,我怎麼感覺,你和傳說中的神龍一樣呢?他們也是看到寶石就拼命要強占的。”

  厲風挺了一下胸膛,笑著說到:“那證明徒弟我英明神武,有神龍的風範。。。誒喲,不要打。”

  趙月兒抬起腳狠狠的在厲風的屁股上踢了兩腳,笑罵到:“你這樣子,最多就是地上一條鼻涕蟲,你也算是神龍麼?。。。唔,算便宜你了,你這麼喜歡收集這些金銀珠寶的,幹脆送你一條‘乾坤袋’,裏面可以裝一座山進去呢,也省得你把那些金子、銀子的埋在‘聚元陣’的後山裏,沒來由的破壞了風水。”

  厲風憤憤的叫道:“金子、銀子,怎麼會破壞風水呢?。。。誒,謝謝師傅,這個就是那號稱裝座山進去,也不過二兩重的‘乾坤袋’麼?真是好寶貝啊,好寶貝,嘿嘿,謝謝師傅,這樣那些金銀珠寶我就可以隨身帶了,這就放心多了,也不用害怕小偷偷走了。”他搶一樣的奪過了趙月兒手上那條兩寸寬,三寸許長的小小的銀色絲織口袋,法訣一展,地上的那一堆寶石‘滴溜溜’的飛了進去。厲風拼命的掏摸了一陣,果然這口袋還是又輕又薄,彷佛沒有裝進什麼東西一般。

  厲風喜歡得彷佛猴子一樣的跳了起來。趙月兒則是皺眉看了看被厲風飛劍砍得一片狼藉的山洞,搖頭說到:“算了,算了,這裏的靈氣已經被你一劍全部給瀉掉了,重新集聚靈氣,還不知道要多久呢。不過也算不虧了,你得了一塊‘玄石’,附帶這麼多的石鍾乳和‘靈岩精’,我們這次倒是發財了呢。。。回青雲坪罷,省得師兄他們著急了。”

  厲風點點頭,老老實實的趴在了地上,順著那個小小的岩縫爬了出去。小貓這次幹脆變得更小了一點,趴在厲風的背後借力了。三人離開了那被厲風徹底毀掉的洞穴,一溜煙的回到了青雲坪。厲風愕然說到:“唉,那老道是誰?怎麼還帶了一群大小子、小姑娘到處亂跑。。。誒,不好。。。他媽的,老家夥,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的奶奶,狗嬲的王八蛋,你個。。。”

  趙月兒和厲風同時駕劍光沖了過去,厲風‘禦雷訣’一招,體內真氣潮水一樣的湧出,一道天雷狂轟而下。

  卻說那烏神老道吐了幾口血後,他門下的弟子一個個都嚇得不敢再說話了。烏神老道強忍心頭的怒火,強行克制住了心頭的煞氣,冷漠的說到:“一元宗的諸位道友,這次是烏神我冒昧了,沒有問情緣由,自己找上門來受辱了。。。靈光子道友殺死青和的事情,我們一筆勾銷,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沒有發生過。”

  柳星子凝重的點頭:“是,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柳星子已經覺得這事情有點難辦了,要是傳出去說峨嵋心宗的二代弟子,都在修習魔法,這可是足以讓峨嵋派全派覆滅的大醜聞,他不得不慎重說話。

  烏神老道默不作聲的往外走,他的那些不爭氣的門人垂頭喪氣的跟在了後面。柳星子他們身為主人,自然是緊跟在了烏神老道的身後,送客出門。柳星子和邪月子等幾個腦袋輕靈一點的,偷偷摸摸的以元神傳音,開始商量對策,畢竟這次的事情,是不可能不出風波的。誰都看得出來,烏神老道已經想殺人了,估計回山後,他的那十七個弟子,不會有幾個活人留下來罷?

  烏神老道的大弟子看得一元宗的弟子們都在出神,連忙偷偷的上前了幾步,低聲的在烏神的耳邊說到:“師傅,回到山上,任憑您老人家怎麼處罰我們都好。。。可是這次的事情,我們的臉面可是丟光了啊。如果一元宗的人在外面宣揚說,師傅你的徒弟都修煉了魔功魔法,這可是會讓峨嵋派千年清譽毀于一旦的事情。。。到時候,先不說弟子等是否會被廢掉功力,趕出山門,恐怕師傅您也。。。”他做出了一副意味深長的模樣,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烏神老道心裏翻騰了幾個念頭,眼裏殺機一閃,瞥了一眼自己的大弟子說到:“戊靈,你說呢?”

  戊靈道人滿臉的煞氣:“只要我們讓這些人日後再也說不出話,我們就不怕別人知道了。這是我們心宗的家務事,師傅要怎麼處置我們都可以,但是萬萬不能讓一元宗的人在其他同道面前胡說八道,破壞了師傅的威名啊。”戊靈道人自己也有打算:“只要你一元宗的人不多事,憑借師傅平日對自己師兄弟的溺愛,那什麼事情還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麼?”

  蕭龍子拿著一身道袍飛了過來,大聲叫喚到:“大師兄,你的衣物,更換一下吧。”

  戊靈道人飛快的說了一句:“現在一元宗十二大弟子都在,現場除了我們的人沒有其他人。一元宗的長輩都在閉關修煉,根本不可能知道外界的事情,師傅,你可要把握住機會了啊。我們師兄弟十七人在,有修為的弟子還有三十多人,這可比他們強多了啊。”戊靈道人私心一起,居然就對著烏神老道施展了‘蕩神大法’。

  烏神老道一時不查,哪裏想到自己的徒弟會用魔功挑撥自己?再加上他本來就滿肚子怒火,滿心的殺氣,現在更被魔功一勾搭,頓時滔天的火氣都化為殺意,瞬間爆發了出來。

  他一個急轉身,看向了就在身後五尺到一丈遠的一元宗十二位弟子。柳星子楞了一下,停止了和其他師兄弟的元神對話,微笑著稽首到:“烏神道友,還有什麼吩咐?”他的腦袋還沒有抬起來,他就看到眼前金光大盛,一股洪然巨力當面襲來,自己元嬰都差點被震飛出了身體之外。

  戊靈道人則是欣喜萬分的看到,烏神老道手上發出了三十六道龍形金光,帶著震天的龍吟沖向了一元宗諸人。每個一元宗弟子都是連續被三道金光擊中,身體彷佛葉片一樣的朝著後方激射。戊靈道人知道,烏神老道心氣之下,把峨眉山鎮山的法寶,號稱攻擊力修道界最大的‘六道輪回,滅神真龍劍’給施展了出來。

  據傳說,也就是峨嵋的長輩們吹噓的,這三十六柄真龍劍,每一柄都是一條遭受天劫而死的飛龍身體所化,其中蘊涵的靈力無窮,威力絕倫。連續三劍劈在了一元宗的門人身上,哪怕他們的修為再高,也非要重傷不可。

  柳星子他們哪裏想到,身為一宗之主的烏神,居然會驟然的偷襲下毒手。尤其距離這麼近,真龍劍的速度又快得嚇人,十二人根本沒有提氣的機會,就被打飛了出去。其中蕭龍子、古靈子、鬼心子等幾個功力較差的,直接就是一口血噴出,仰天倒在了地上暈倒了過去。柳星子、靈光子、靈子、雷震子、邪月子等幾個功力高深的,也是一口血噴出,體內真元一下子就紊亂了起來,只覺得三股淩厲到了極點的劍氣在體內往來穿刺,破壞力驚人。

  烏神老道眼看自己一擊成功,不由得心裏大樂,就要禦劍再次的劈下。只要這劍光稍微的一絞,一元宗這十二個門人,起碼就有一半的肉身會被報銷掉。而烏神的十七個門徒,已經是准備好了天雷地火,只要看到有元神飛逃,馬上就要出手徹底的剿滅。

  幸好厲風和趙月兒已經撲了出來。趙月兒面色陰寒,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玉瓶,無數道七彩毫光從瓶口飛散了出來,天地頓時一片黑暗,就只有那些細細的毫光紛紛揚揚的在黑漆漆的空中散發出萬丈光芒,溫柔的,但是極其快的朝著峨嵋派的弟子們籠罩了下去。厲風是‘朱雀鉞’、‘寒雀’劍同時飛出,一道火光,一道寒光對著烏神老道就是一通狂砍,體內所有的真元也都凝聚了起來,傾力發出了一道天雷。

  烏神老道還沒有把趙月兒的法寶放在心裏,但是那些毫光來勢好快,瞬息之間就到了他們身前。烏神老道一不小心,被三道毫光從心口對穿了過去,頓時覺得體內真元一泄,似乎元嬰都燃燒了起來。沒錯,他的感覺沒有錯,他的元嬰是在緩慢的燃燒,這些毫光擁有一種奇怪的熱力,可以讓純能量凝聚的元嬰燃燒起來。

  烏神老道嚇得魂飛天外,他靈台突然清醒,也突然想起了傳說中的一種,收集了北極磁光煉制的最歹毒的煉魔法寶。同時他也看到了一元宗的幾個清醒的門人,已經掐動了一個古怪的法訣,目露凶光的看向了自己。同時他耳邊傳出了陣陣慘嚎,他的元嬰還能持續燃燒個幾天的,可是他的門人弟子,已經有十幾個人被打得形神俱滅,甚至他們得飛劍也被那道道毫光給融解了。

  烏神老道一聲慘嚎,他失神的時候,厲風的‘朱雀鉞’已經把的左臂給切豆腐一樣的劈了下來,然後那道火候稍微有點不足的天雷配合著二十七道毫光,再次的轟擊中了他的胸口。烏神老道疾呼一聲:“徒兒們,快撤。。。一元宗諸位道友,這次是烏神老道孟浪了。現在解釋,諸位道友也是不會搭理,烏神只有下次再來請罪了。徒兒們,快撤。”

  隨著柳星子他們的靈訣打出,天空中顯露出了五座小巧的靈峰,碧光閃動中,一團團的雷光已經開始封鎖四周了。烏神老道恰恰的帶著五十個修為比較高深的門人飛了起來,其他的門人全部被趙月兒發出的毫光毀在了當場。

  ‘轟隆’一聲炸雷聲,青雲坪守護仙陣‘大五行滅絕誅神陣’的前奏開始了,十三個在空中的峨嵋門人頓時化為齏粉,連帶著他們的法寶都被炸成了一堆廢鐵。烏神老道慘叫起來:“諸位道友手下留情,留份情面好日後相見。”

  耗盡了體內真元的厲風坐在地上狂吼起來:“老王八,老子下次和你老婆倒是有興趣再見,你他媽的去死了好。。。我操你老母的,你敢打我師傅,你信不信我真的去操你老母的?”厲風看到蕭龍子等人面呈淡金色的倒在了地上,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的心中一疼,漫無邊際的瘋狂咒罵起來。

  柳星子沒有說話,靈訣在引,五座靈峰緩緩的旋轉了一下,無數道金光從天空中轟擊了下來。慘叫連連,又有十七個峨嵋門人被金光擊中,頓時化為氣體煙消雲散。

  烏神老道心疼得亂叫起來:“柳星子柳道兄,不我烏神的面子,你想想我峨嵋派的開山祖師和你們一元宗的幾位前輩的交情。。。想想一千七百年前,天劫魔頭突襲一元宗,峨嵋派三宗來援,六代弟子死傷上千啊。。。”

  柳星子等人驀然聽到烏神老道提到了這件事情,不由得心頭一軟,靈訣發放的速度慢了一下,烏神老道已經帶著最後剩下的二十位門人,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的飛遁了開去。一時間整個世界靜悄悄的,只除了厲風的厲聲叫罵:“老王八,你他媽的停下來,給老子的師伯和師傅陪命啊,老子要血洗了你的峨眉山。。。老子發誓,總有一天,老子要血洗你峨嵋啊。。。老子他媽的要用黑狗血,潑滿你整座山頭,我幹你媽的。。。”

  叫罵著,叫罵著,厲風連滾帶爬的到了蕭龍子身邊,大聲叫道:“老雜毛,你可別死啊,你還有很多法門沒有教給小爺我啊。。。喂喂喂,古靈子,你這個老不死的小氣鬼,你也別死啊,你還欠我很多丹術沒有教啊。。。嗚嗚。。。”他是真真正正的痛哭了出來,沒有一點虛偽的痛哭了出來,甚至他自己都還在心裏懷疑:“古怪了,我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呢?我為什麼要這麼傷心?嗚嗚嗚。。。天啊,莫非我喜歡上了那些老道士?不可能啊,我喜歡的是師傅老婆啊。。。古怪了啊,嗚嗚嗚嗚嗚。。。”

  柳星子、邪月子他們心頭一熱,對望了一眼,重重的點頭:“罷了罷了,這個喜歡偷奸耍滑的師侄,倒是沒有收錯。。。就可惜那張嘴,實在是惡毒了一些。”

  趙月兒收回了那些毫光,呆呆的看著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厲風,心裏卻是冒出了另外一個念頭:“風子這麼傷心呢,那麼要是我死的時候,不知道他會不會抱著我哭啊。。。呸呸呸,我胡想著些什麼呢?三清道尊在上,剛才我說的話是胡說八道的,好端端的我說死字幹什麼?”

  天空中五座靈峰偷偷隱去,頓時又是一片湛藍的天空,和煦的陽光灑落了下來。

  白雲朵朵,清風陣陣。

  雲層裏,滿身血汙,還丟了一只手臂的烏神老道目光呆滯,滿臉羞慚,一肚子後悔的,帶著門人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峨嵋後山心宗駐地,隨後他立刻宣布閉關十年,不見任何同門同道。。。

  
第二十四章 魅影(上)

  厲風生平第一次變得如此的深沉。眯著兩只眼睛坐在潭水邊上,雙手抱著膝蓋的他,渾身籠罩在一股非常肅殺,非常的陰冷,近乎有點蒼涼的氣息之中。趙月兒站在他身後兩丈多的地方,雖然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出厲風的修為境地並不是很高,但是趙月兒卻有了一種很古怪的感覺,那就是她根本看不透厲風這個人。她根本就看不透厲風在想著些什麼,想要作些什麼。

  趙月兒就記得柳星子閉關養傷前,看了眼發呆的厲風後對自己所說的話:“這小子,原來是個傷心人。”因為傷心,所以要用那種胡作非為的面具,用那種胡說八道的行為來掩飾自己。因為傷心,所以他看起來好色、貪財、貪圖享受,卻不過是因為他對于自己沒有任何的信心,但求在手上能夠多抓住一些東西而已。

  隱隱約約的,趙月兒似乎都能夠明白一點柳星子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也許,厲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把一元宗的所有的人,當作了自己心靈上那些窟窿的膏藥,用來彌補自己心靈創傷的膏藥。更加俗白的說一句,厲風對于所有一元宗的人,已經有了感情,一種他自己不承認,自己也沒有發覺的感情。所以,當他發現自己所喜愛的這些人受到傷害的時候,才會反應如此的劇烈。

  “啊~~~,我操你祖宗的,就算那些老家夥老雜毛要死,也要被小爺我氣死啊。他媽的,峨嵋派,你們等著瞧。”厲風突然跳了起來,蹦跳著對著天空發出了大聲的咆哮,倒是把趙月兒嚇了一大跳。

  跳著腳的發泄了一通,厲風手右手劍訣一引,一道寒光從他嘴裏噴出,他已經飛出了‘寒雀’劍。連綿的真元不斷的朝著劍光噴吐了出去,‘當’的一聲大響,那道兩丈許長的寒光已經驟然間幻化成了十數道劍光,在空中往來刺擊,頓時滿眼都是光芒閃耀,寒氣襲人。趙月兒急忙鼓掌笑道:“恭喜,恭喜,想不到你現在居然能夠領悟‘千劍訣’。”

  厲風收回了劍光,垂頭喪氣的說到:“領悟這東西有什麼用?不就是把劍光多分化幾條麼?唉,還是打不贏那些老道士啊。”

  趙月兒呆了一下,走上去狠狠的在厲風的臉上抽了一個耳光,嗔道:“你說這些算什麼呢?你要是想要找那烏神老道報複的話,就更加需要努力的修煉才是。你害怕自己沒有機會報仇麼?那烏神老道不過才修煉了三百年,如果不是他那死鬼師傅被天劫重傷臨死之時,把自己全部真元灌注給了他,他才不會有這樣的修為。”

  “不過,就算是他占了這麼大的便宜,也不是大師兄他們的對手,只不過是沒有想到,那老家夥會這麼無恥的下手偷襲罷了。我們一元宗的煉氣法門勝過他們多多,只要你努力修持,加上各位長輩的幫助,你總有一天會超過烏神老道的。。。甚至你根本不需要有他那樣的道行,只要你能擁有接近他的修為,日後我偷了‘一元珠’給你使用,照樣可以打得他滿地找牙。”

  厲風的眼睛裏面漸漸的透出了堅定的光彩,他點頭說到:“是的,我們一元宗法寶、靈藥這麼多,總有一天我會追上他的。到時候,我就要用最汙穢的東西潑在峨嵋山上。媽的,老子不信我就贏不了他。。。還有,師傅,你不要忘記你還和我打賭了的,我肯定會比你先到達元嬰界的。哈哈哈哈,背著小貓繞華山三圈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幹的,那家夥太肥了啊。”

  跟在厲風身後的小貓氣得張牙舞爪的,很是不懷好意的瞥了一眼厲風的臀部,似乎在琢磨著,要怎麼樣咬下去才更解恨一些。

  趙月兒連連點頭,看到厲風的精神重新振奮了起來,趙月兒不由得心裏暗自歡喜,一時間暈了頭的說到:“松子師叔把‘紫極心經’借給你了,哼哼,倒是便宜了你,可惜你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參悟裏面的天書。嗯,你要是想要更快的提升自己的道行的話,我倒是有辦法。本門密藏的百多卷天府道書,其中法術威力驚人,你現在就跟我去‘紫寰小築’去,你先把內容記下來再說。”

  厲風楞了一

北大叔 於 2007-10-19 12:5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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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魅影(下)

  趙月兒把厲風交代了幾句後,轉身朝著來時的道路走去:“你注意了,要是想要出去,隨便往哪個方向走,總之只要你走出這麼多的距離,就肯定會被扔出去的。現在青雲坪沒有人,師傅我不能在這裏陪你,還是要去外面查看一下。雖然有‘大五行滅絕誅神陣’掩護,可是師傅還是去把‘萬裏雲煙,江山社稷圖’ 給發動了的好,省得有人趁現在入侵,我們兩個可不是人家的對手。”

  趙月兒的身影漸漸的沒入了黑暗中,厲風則是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低聲說到:“江山社稷圖?那好像是我在茶館裏面聽書,封神榜裏很有名的一件法寶啊。。。媽的,一元宗的寶貝還真多。”

  搖頭歎息了一陣,厲風隨意的走進了一間屋子,隨手抓起了一卷金色的竹簡,翻閱了起來。第一根竹簡上,用上古蝌蚪神文標志了一行大字:“洪濤天下。。。共工氏惠存。”厲風渾身一個哆嗦:“媽的,共工?那不是傳說中的水神麼?”他急忙的翻閱了起來,越看越是渾身大汗淋漓,身體不斷的顫抖起來。

  “水,至柔也;水,至陰也;其至柔,則循隙而入,無所不至;其至陰,則融會浩蕩,消化萬物。”這是洪濤天下的總綱。

  隨後,就是一連串的法訣,很幹脆的法訣。沒有任何的鍛煉自身的法門,完全就是在使用者已經擁有了很深厚的真元的情況下,如何更好的操縱水,如何讓他所操縱的水能夠發揮最大的破壞力。如果說‘禦水訣’,如果你的功力不精深的話,最多在江河裏掀起一個小浪頭,那麼‘洪濤天下’則是不管你功力水准如何,要麼你徹底使用不出來,要麼就直接掀起驚濤駭浪,而且往往在你勉力發動後,這法訣會抽幹使用者的最後一絲精力,就算是被吸成幹屍,也不是沒有可能。

  厲風尖叫起來:“媽的,這是道法還是魔功啊?哪裏有這麼變態的法訣?媽的,媽的。”手訣只有十三個,口訣也只有六句,厲風如今也算得是過目不忘,因而很快就記了下來。

  再次的抓起了一卷竹簡,那就是趙月兒曾經提到過的‘雷霆天下’了。厲風心裏再次的發寒。。。‘禦雷訣’可以隨心所欲的掌控自己召喚而來的天雷,可是這‘雷霆天下’麼。厲風吞了一口口水,瞪圓了眼珠子,有點驚怕的說到:“哪裏有這樣的法訣的?簡直就等于抱著一門紅衣大炮沖進人家家裏,然後直接點火啊。方圓十裏之內雷霆亂降,那鐵定是連同施法的人一起劈了進去了,還有活口麼?”

  厲風搖搖頭,記熟了那些法訣後,小心翼翼的,彷佛扔毒藥一般的把那卷軸給扔開了。他自言自語到:“這些都是自殺的法術啊,要是修為沒有元嬰以上,說不定還沒殺死敵人,就把自己給殺了。”不過,厲風眼睛猛的亮了起來:“娘的,小爺以後要是有錢有權了,找幾個不怕死的沖進峨眉山,每樣法訣都發動一次,那豈不是爽哉?”

  厲風猴子一樣的在‘紫寰小築’內跳來跳去,一卷卷的翻看著那些威力無窮的天府道書。一個個威力強大至極,但是要求也變態至極的法術,就這麼記進了他的腦袋。厲風只有一個遺憾:“果然是一個有關自己修煉的字都沒有,還指望能找到幾本可以讓老子明天就修成元嬰的道書呢。。。唉,師傅他們也太小氣,到現在小爺我是凝氣初期了,他們居然連如何修煉金丹的口訣一句都不教給我,還說什麼好高騖遠對修為不利,誒,好高騖遠到底是什麼意思?小爺我忘記了。”

  厲風在‘紫寰小築’拼命的背誦法訣的時候,趙月兒已經到了青雲坪。她飛身進了厲風初來青雲坪時,所看到的淩天峰上那一個散發著淡淡紫光的山洞。趙月兒直接走進了洞裏,解開了十八層禁制後,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石室。石室內有一張香案,幾盞長明燈放置其上,三個稻草蒲團放在香案前,而蒲團的正前方牆壁上,則是掛著一個老道的畫像。圖畫中,那老道長髯飛舞,右手揮動著一柄巨大的寶劍,而他的坐騎,赫然是一條五爪黃龍。

  趙月兒跪倒在了中間的那個蒲團上,連拜了三拜後恭聲說到:“祖師在上,如今一元宗門人盡皆中傷,弟子趙月兒為保青雲坪平安,特借‘萬裏雲煙,江山社稷圖’一用,還望祖師恕罪。”說完,趙月兒站起來,恭敬的伸出雙手,在圖畫上那老人的腰間抓了一把。圖畫上,那老道腰間插著的一個卷軸頓時散發出了一陣金光,落入了趙月兒的手中。

  趙月兒連忙恭聲祈禱:“謝謝祖師慈悲,弟子用此法寶,不過求保一元宗基業平安。待得各位師兄出關,自當歸還。”說完,趙月兒轉身朝石室門口走去,剛剛走了不到一丈的距離,趙月兒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滿臉詫異的回過頭來。她吐了一下舌頭,小心翼翼的對著那張畫像一個稽首,有點無奈的說到:“祖師爺恕罪,這個,本門新進弟子厲風子,還沒有叩拜過祖師,待得此次事了,弟子一定帶其來叩拜祖師,並將其名列入一元宗宗譜之內。”

  看了一眼香案上放著的一卷竹簡,趙月兒聳聳肩膀,飛快的恢複了禁制後,縱身下了淩天峰。她嘴裏嘀嘀咕咕著:“這次可是真的好沒道理,一個個都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風子上山也四年多快五年了,怎麼就忘記要帶他叩拜祖師了?甚至宗譜裏面還沒有他的名字,傳出去丟人不說,祖師爺在仙界,恐怕都要氣得吐血了吧?”

  “唉,這也不能怪我們了,嗯,都是那三個不肯回山的老家夥的錯。要是他們肯在青雲坪住著,我們看到他們,肯定還能想到還有一個祖師爺要拜一拜的。現在一個老家夥都沒有了,誰還記得這個呢?。。。啊呀,完蛋了,這麼說來,去年是祖師爺整整八千歲的壽誕,好像我們也忘記了要祭拜一下,那時候父親他們都還在閉關呢。。。完蛋了,完蛋了,以後去了仙界,會被祖師爺打死的。”

  趙月兒嘮嘮叨叨了半天,苦著臉看了看有著黃龍真人畫像的石窟,重重的搖搖頭,低聲說到:“我們一元宗,看樣子不能這樣下去了,都要變成懶鬼一堆了。”歎息聲中,她把那卷軸解開了上面的金絲帶,隨手扔上了天空,隨後一指指在了上面,仰口噴出了一道白色的真元,正正的噴在了那卷軸上。

  一陣陣清風不知道從何處吹拂了過來,空氣中微妙的音樂傳出,最後漸漸的,竟然傳來了波濤洶湧的聲浪,隨後,百花的香氣、松林落葉的香味,各種奇異的氣息也都撲鼻而來。那卷軸飄飄揚揚的在空中打開,顯出了一副浩浩蕩蕩的江山巨幅,幾道清風在畫幅上糾纏了一番,那畫幅頓時散為了一道清光,籠罩住了整個青雲坪。

  如果從青雲坪外看去,就可以看到青雲坪已經整個的消失不見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座高大險峻的山峰,上面雲煙纏繞,光禿禿的一棵樹都沒有生長。而原本青雲坪外的那些山峰也都被幻化了模樣和位置,一座座挺拔的山峰林立,其上糾纏著道道白煙。而山峰之間,一道大河澎湃洶湧,上面有漁船點點,江鷗飛舞。而山林之內,更有樵夫歌唱,白猿爭鬥。偶爾有兩條錦鱗大蟒翻翻滾滾的和幾頭巨虎爭鬥而過,壓倒了無數的千年老木。。。

  瞬息之間,方圓十裏之內的地貌徹底改變,如果不是處于華山深處,趙月兒這一手一施展出來,鐵定會鬧得天下人皆知。

  趙月兒抬頭看了看上空顯現出來的淡淡幻影,不由得笑起來:“當日封神一役,那梅山猴頭大聖也逃不過‘江山社稷圖’的威力,雖然我法力淺薄,不過能發揮百分之一二的力量,但是用來掩蓋青雲坪的所在,應該是沒有問題了罷?嗯。。。不過如果是知曉我們一元宗門戶所在的人來了,那可就難得騙過他們了。”

  趙月兒咬住自己的嘴唇思忖了半天,一不做二不休的沖進了自己父親的丹房,翻箱倒櫃的把清泉真人煉制的一件厲害法寶‘真水界’給取了出來。這形如一個缽盂,內中盛有半盞亮晶晶水液的‘真水界’被趙月兒祭入了‘江山社稷圖’之後,那一條虛幻出來的大河頓時增加了萬分靈氣,聲勢更是驚人。

  “呵呵,果然是上古異寶,純然就是另外一個世界,我祭出的法寶居然可以和他的威力完好的融合在一起,不錯,不錯。嘻嘻,下次幹脆直接請示了祖師,把這‘江山社稷圖’送給風子算了。”說著說著,趙月兒想到了歹毒的地方:“唔,如果風子用這寶貝,把整個峨嵋山給蓋住,然後以‘殘’、‘缺’二訣發動的話,整個峨嵋山還不是成為齏粉麼?。。。哇,修道之人,不能太殘忍了,無量壽佛,罪過罪過。”

  趙月兒剛剛把‘江山社稷圖’給祭了出去,一條虛影已經飄飄蕩蕩的到了華山劍派的駐地附近。此人渾身青袍,身形極其的瘦高,尺許的腰身卻有著九尺左右的身高,彷佛竹竿子一般的身體,在凜冽山風中彷佛要隨風飄去一樣。一張鷹隼般陰鳩的面孔,上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色煙氣。他整個人就彷佛是一個鬼影子一般,大白天的站在那裏,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華山劍派又在大擺道場,到處是香煙繚繞,光頭和尚、戴冠道士滿院子的亂竄,起因就是半個月前厲風偷偷摸摸的再次光臨。魏子群甚至已經決定,如果再出現這樣的怪事,他就要把整個華山派遷到西安府城內去了。

  青衣人飄進了院子,看著那些黃袍老道、紅袍和尚不斷的哼哼著經文,不由得皺眉低語:“怪哉,一元宗的門戶看來不在這裏。想那一元宗是正道修士的名門大派,怎麼會請這些一點修為都沒有的牛鼻子、禿驢來驅鬼?。。。不過也不對,一元宗門戶左近,嘿嘿,那些小妖小怪的又怎麼敢在這裏出現呢?”

  反勾如鷹的鼻子狠狠的吸了幾口,青衣人搖頭說到:“不對,不對,一點妖魔鬼怪的味道都沒有,這就古怪了,這些人是錢多得沒地方花,擺個道場看熱鬧不成?哼。。。”風一起,他的身體輕飄飄的隨風而去。院子裏面有好幾百人在活動,可是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青衣人的出入。

  山風呼嘯,青衣人瞬息之間繞著整個華山轉了幾圈,隨後他直接朝著青雲坪的方向電一般的飛了過去。他也沒有禦劍,也沒有使用法寶什麼的,看起來就彷佛他是一只鳥兒一樣,隨意這樣就飛了過去,而且速度極快,比起一般的劍光還要快了不少。他嘴裏嘀咕著:“好,好,那裏有法力波動的痕跡,看來就是這裏了,沒聽說過一元宗附近還有其他的修道門派。”

  青衣人似乎習慣自言自語了,他不斷的嘟囔著:“右聖大人說什麼那‘摯焰牌坊’是上古異寶,如今存于一元宗,嗯,想來是沒錯的,那使用牌坊毀掉了一座山的女人,就應該是一元宗的人了。可是一元宗的門戶所在,卻是這般難找,好容易殺了幾個人逼問出在華山,哼哼。”

  “那該死的貓妖,不過百多年的道行修為,居然敢搶劫我們,哼,結果腦漿不是被老九吃了個幹幹淨淨,誰知道倒是被老九吃出了一面‘蚩尤旗’來。嗯,那貓妖聽得的蚩尤旗,難道真是傳說的那東西?那可就妙極,上古魔神器,嘿嘿,如果能夠落入我們的手裏,倒是妙哉,妙哉,‘蚩尤旗’一出,只要沒有‘軒轅劍’等上古純陽寶物克制,還有誰能是我們的對手?”

  “嘿嘿,‘軒轅劍’、‘盤古斧’、‘九州鼎’,這些九州神器,已經化為了九州結界的一部分,桀桀,他們又去哪裏找那樣的神器?桀桀,只要我們有了‘蚩尤旗’,嘿嘿。。。主人一定會高興的。。。到了,就是這裏。”

  青衣人懸浮在青雲坪的上空,看著下方的景色發楞。過了一陣子,他突然化為了上百道身影,每一條身影似乎都有獨立的意識一般,繞著方圓十裏之地盤旋了良久,這才重新會合在了一起。他冷聲說到:“怪,這是什麼法寶。眼前的景色,肯定是假的,但是居然看不透,也找不出任何的紕漏,似乎一切就是真實的一般,甚至那些猛獸還會攻擊人。”

  沉吟了一陣,青衣人突然一手抓向了下方的那條大河,嘴裏輕喝了一句:“排山倒海。。。啊, ,給我起來。”他的手上發出了一陣黑色精光,整條大河倒卷而上。青衣人嘟囔了一句:“怪事,好像是真的河水?”他看著河面上那些傾覆的漁船,那些在河水裏拼命的掙紮呼喊的漁夫,不由得有點分不清真實和虛幻了。

  他還沒有做出反應,是否要放開法訣,那些倒卷而來的水流之中就突然閃出了一道道碧綠的水光,整個天地似乎就被籠罩在了一個巨大的水泡之中。青衣人一時不察覺,他整個身體就已經被卷入了一個水的世界。

  到處都是驚濤駭浪,到處都是冰山陡峭,寒風襲人,而且水下有萬般太古巨獸對青衣人虎視眈眈,一副不吃了他不罷休的模樣。

  青衣人突然醒悟,他驚叫起來:“該死,應該是‘江山社稷圖’,還有,那發動法寶的家夥該死,他居然在裏面又加了這一道奇門法寶。”青衣人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深知‘江山社稷圖’底細的他,被這件法寶的赫赫威名給嚇住了,至于眼前所處的這個真水世界,他倒並不在乎。

  一股滔天巨浪沖了過來,青衣人整個的被卷了進去,幾頭怪獸立刻沖了過來。青衣人冷笑一聲,雙手急速拍出,那些怪獸剛剛接觸到他的手掌,立刻就被吸成了一團幹屍。他冷笑著:“就這些東西,還不夠本神君看的,不過要趕快脫身,否則的話,‘江山社稷圖’的變化一展開,就算是三聖來了,也討不了好。”

  他急速的從懷裏掏出了一面黑漆漆的小旗子,隨手往天上一丟,一陣黑煙彌漫,擋住了四周那無數冰山的瘋狂撞擊。青衣人閉目冥神,以氣領神,以神悟虛,于虛無之中通徹本源,嘴裏喃喃念頌:“眼前萬物,皆為虛幻。”

  他的身體瞬息間出現在了青雲坪的上方。青衣人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低語到:“罷了,罷了,倒是可惜了我一件好法寶。幸好主人的《周天百寶菉》內有這‘江山社稷圖’的注釋,否則本神君今日非歸位不可。。。哼哼,一元宗,為人不作虧心事,你們大白天用這麼厲害的法寶封門幹甚?不過你們用來發動這件法寶的人,功力也太差了一些罷?如是傳說中黃龍真人親自發動,本神君早就骨肉成泥了。嘿,嘿。。。”

  一陣黑煙籠罩住了青衣人,他的身體彷佛沒有任何重量一樣,帶著一溜兒黑氣,快速的朝著西南方向飛去。空氣中留下了他難聽的笑聲:“桀桀,一元宗。。。桀桀。。。本神君立下如許大功,肯定要好好的請得獎賞才是。‘江山社稷圖’,應該歸本神君所有了。”

  風吹過,那條大河上又恢複了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第二十六章 魔焰滔天(上)

  “師傅,我怎麼感覺,這些所謂的人間最接近仙術的法術,就是為那些妖魔量身打造的呢?”厲風坐在溪水邊,一雙赤腳探進了天地靈氣液化而成的溪水,手上抓著一團足足兩斤多重的九葉七彩靈芝在那裏狂啃,同時含含糊糊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趙月兒靠在小貓的背上,正在那裏給小貓頭上細軟的長毛進行梳理,聽得厲風的胡說八道,不由得嗔到:“胡說,這些法術都是祖師黃龍真人流傳下來的,是上古的煉氣士們使用的法術,怎麼可能是妖魔的?”

  厲風舉起右手的一卷散發著淡淡紅光的竹簡,叫嚷起來:“可是你看,這什麼‘火靈滔天’,一旦施法,就以自己身體為中心,方圓百裏之類流星天降,地火升騰,九天囟風帶著來自十八層地獄的滅神陰火亂燒,這純粹就是自殺一般的法術。除了妖魔當中,師傅你說過的那種身體特別結實,不怎麼害怕外力傷害的大魔頭,誰能活下來?這不是特意為妖魔寫的法術又是什麼?”

  厲風啃了一口靈芝,嚼吧了幾口,伸長脖子咽下去,這才繼續說到:“我們修道之人,哪怕是元嬰大成,內外肉身都萃煉了一百遍,擦著飛劍的邊兒還是得被砍成兩片,就不要說碰到那些什麼流星隕石、囟風陰火、九地烈焰之類了。只有那些天賦異稟的妖魔,他們也許還可能擋得住才是。哼哼,那囟風可是修道之人三大劫之一,道行稍微差點,蹭破點皮就魂飛魄散了。”

  趙月兒皺起了眉頭,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沒錯,這些法術威力很大,但是往往就是把自己都帶了進去,基本上按照現在修道界的水平,被這樣的法術擊中了就不可能有活口留下來,除了那些已經到了‘虛’境的老怪,還有機會溜走除外。想了半天,趙月兒可不想讓厲風覺得自己宗派收藏的典籍是和妖魔有關的,于是違心的說到:“也不一定,說不准上古時期的煉氣士,他們的身體就是能夠修煉得和妖魔一樣抗擊打,同時也有極強的恢複力,加上自己真元護體,說不定就沒有事情。”

  厲風整個的躺在了溪水邊上,打了個呵欠說道:“那麼,那些神仙和妖怪又有什麼不同?嗯,嗯,我還是覺得這些法術中很多法術都是和妖怪有關的。例如那共工氏惠存的卷軸,我覺得共工氏在神話裏面不是什麼好鳥啊,尤其他的手下大將,叫做柳相還是相柳的那個家夥,不就是到處興波做浪,結果被大禹神給斬了麼?”

  趙月兒無言可答,厲風突然笑起來說到:“所以,我感覺是我們祖師爺爺,他仗著自己法力強,跑到人家家裏把人家典藏的法訣給搶出來的。或者幹脆就是闡教和截教比拼法術後,他老人家從屍體上搜刮出來的。”

  ‘呼’的一聲,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擦著厲風的腦袋飛進了溪水裏。厲風嚇得一縮頭,大叫起來:“我是說真的嘛,辛辛苦苦殺了一個敵人,不去屍體上搜搜敵人有沒有什麼好的法寶,使用的好的法術書是否帶在身上,那簡直就是傻透了。”

  趙月兒氣得大叫,跳起來就朝著厲風踢過去。她感覺厲風把自己祖師爺說得太不堪了,祖師爺怎麼可能是一個從屍體上揀東西的人?怎麼說,祖師也是光明的,正義的,偉大的,高尚的,純潔的,正直的,是人類一切美德的化身,厲風所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在給祖師爺的臉上抹黑。天地良心,她又怎麼知道,其實厲風所說的,還真的就是這麼回事呢?

  厲風大叫大嚷,手中卷軸一丟,嘴巴叼著那塊靈芝,跳起來就跑。趙月兒嘴裏尖叫:“給我站住,看我怎麼收拾你,敢編排祖師爺的不是。”

  厲風則是含糊不清的大哼:“唔,唔,我說得是。。。”

  兩人正繞著‘紫寰小築’轉圈子,整個‘小寰天’突然的微微顫抖了一下。趙月兒心頭一驚,急忙站定了。厲風楞了一下,把嘴裏叼著的靈芝隨便的丟進了溪水裏,問到:“師傅,怎麼了?不會是祖師爺他老人家真的發火了,要把這‘小寰天’給弄塌下吧?媽呀,我們還是快點跑的好,否則命都沒有了。”

  小貓已經從溪水邊站了起來,兩只大眼死死的瞪著天空。一種野獸的靈覺,讓小貓感覺到,有些不怎麼好的事情發生了。

  趙月兒快步的朝著前方跑去,嘴裏丟下了一句:“風子,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小貓,跟我過來。我倒是要看看,是誰敢來我們一元宗的駐地招惹是非。哼,要是又是峨嵋派的那些人,就不要怪我發動‘江山社稷圖’,讓他們去幻境做美夢了。。。風子,留在這裏,你真的動起手來,還不如小貓有用。”

  厲風呆了一下,搖搖頭說到:“我不如小貓有用?誒,好像一直都是我在欺負小貓,不是他在欺負我誒。難道我還打不贏那頭臭老虎?媽的,下次非要把小貓的毛都給燒了去。”厲風很是感覺到,自己的自尊心被趙月兒狠狠的傷害了一把。懶散的走近溪水,從裏面撈出了那塊靈芝,也不管是否沾染了泥土之類的,他又把靈芝塞進了嘴裏,慢吞吞的啃了起來。

  青雲坪上空,一個巨大無匹的幻境籠罩了方圓二十裏。一個身材瘦削,身穿金色長袍,其上繡了無數怪獸花紋,臉色黝黑,一對眼睛綠光四射的老者獰聲說到:“果然是‘江山社稷圖’,幻靈神君,這次你的功勞不小。如果我們能順利的取得‘蚩尤旗’,這‘江山社稷圖’就是你的。嘿嘿嘿嘿嘿嘿。。。幸好爺爺我也有‘混天鏡’,要不然還真不方便光天化日下攻打一元宗的。”他看了看頭頂的幻境,再次得意的桀桀怪嘯起來。

  半個月前沖進了‘江山社稷圖’,結果很是狼狽的逃出來的黑衣人恭聲說到:“全靠右聖大人大發神威了。嘿嘿。。。這次如果功成,主人那裏,右聖大人可是大大的有功勞,我們不過是倚仗著右聖大人的力量,稍稍的出了點力氣而已。”

  那右聖得意的撫摸了一下有著細長的胡須的下巴,點頭說道:“嗯,可以動手了。這個布置‘江山社稷圖’的娃娃,功力太低,最多最多就是金丹初期,所以根本不可能發揮這件寶貝的力量。嘿嘿,倒是方便了我們。。。動手啊,你們都還等什麼?快點動手,先用‘化形訣’壓制住下面的幻境,然後用‘分光訣 ’把法寶收上來,難道這也要爺爺我親自出手麼?”

  三名和那幻靈神君打扮一樣的黑衣人轟然應諾,手一揮,百多條黑煙閃動,百多名黑衣修士出現在空中。他們同時念動咒語,一道道黯淡灰暗的光芒朝著下方射了過去,頓時那‘江山社稷圖’幻化而成的山嶺、大河同時顫抖了起來,發出了一圈圈的水波。這些黑衣修士聯手的威力極大,饒是‘江山社稷圖’本身威能不小,奈何趙月兒法力太低,根本無法催動它的諸般妙用,那幻靈神君看得幻境不斷的縮小,嘴裏發出了幾聲怪笑,手一展,‘江山社稷圖’已經飄飄蕩蕩的恢複成了一張小小的卷軸,飄進了他的手中。

  幻靈神君得意的看了看身邊的三位同樣打扮的黑衣人,笑著說到:“三位神君,幻靈今天占先了。桀桀。。。不過一元宗號稱修道界正派第一,肯定有無數法寶在裏面,到了裏頭,就要看我們誰的運氣好了,說不定還能得到幾件異寶。”

  一個額頭上鑲嵌了一枚小小晶鑽的黑衣人笑起來:“幻靈神君,好說好說。只要我們能夠把蚩尤旗帶回去,主人那裏肯定有極大的賞賜,如果能夠得到幾句密法,這異寶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另外一個整張臉上都有著淡青色毒蟲文身的黑衣人連連點頭:“然,幻心神君說得不錯,我幻天神君也是這種看法。只要蚩尤旗得到了,其他的也不算什麼了。就害怕一元宗的弟子太厲害,我們可不見得是對手。右聖大人雖然已經超脫了分神期,可是距離‘虛’境還有一絲距離,如果一元宗的五個老頭子出手的話,右聖大人恐怕。”

  那右聖心裏不喜,冷笑了一聲。最後那名黑衣人立刻說到:“幻天,你胡說什麼?那一元五老饒是厲害,他們最強的清泉道人也不過是分神初期罷了,距離右聖大人可是有不少差距,你還不快向右聖大人請罪?”

  那幻天突然醒悟,渾身一個哆嗦,就在天上對著右聖老兒是五體投地的跪拜了下去:“右聖大人,幻天失言,還望大人恕罪。幻天是一番好心啊,害怕那一元五老不顧臉面,聯手襲擊大人,這種事情,他們正道之人也不是做不出來。還望大人一定要保重金體,我們四人的前途,可就全在大人身上了啊。”

  右聖聽得幻天神君說得好聽,不由得點頭笑道:“罷了,你一時失言,我右聖心胸寬廣,怎麼會在意?嘿嘿,其實也沒有什麼了,一元五老根本不可能出戰,蚩尤旗可不是這麼好祭煉的寶貝,尤其他們想要用正道法術祭煉蚩尤旗,嘿嘿,那是自討苦吃麼。一元宗的十二位大弟子,也都身受重傷,不用擔心他們,唯一剩下的,也就是一元宗掌門的那位女兒了,還有誰?嗯?哦,難道是那頭不成氣候的虎精麼?”

  右聖大笑,而幻靈、幻天、幻心三人則是大疑:“右聖,您的消息,是從哪裏得來的?”

  右聖指了最後那位黑衣人一眼,說到:“幻絕神君上次把血神教的法典送給了幾個峨嵋劍派不爭氣的弟子,嘿嘿,這次的消息就是從他們那裏得來的。桀桀,說起來有意思,同為正派的峨嵋,居然給我們幫了很大一個忙啊。”右聖得意洋洋的把烏神老道帶人上一元宗找公道,然後突下殺手,把一元宗十二位弟子全部重傷的事情說了出來。

  幻靈、幻天、幻心三人恍然,看向得意洋洋的幻絕神君的眼裏,突然又多了幾絲嫉妒之色。

  右聖笑了一陣子,看了看下方青朦朦的一片光影,點頭說到:“妙哉,‘大五行滅絕誅神陣’,妙哉!如果是其他的陣勢,爺爺我倒是難得有辦法,可惜爺爺我千年前曾經被困入過這個陣勢,其中一切生殺變化,無不了然于心。這是老天爺注定一元宗要毀于我們之手,嘿嘿。爺爺我對于陣法是一竅不通,偏偏就是對這個號稱上古第一殺陣的‘誅神陣’熟悉得和自己的手掌一般。”

  自吹自擂了一番,右聖說到:“當初爺爺我就是在東海上得罪了幾個散仙,結果被困進了不完全的‘大五行滅絕誅神陣’,嘿嘿,整整被困了三年,後來還不是被爺爺闖了出來?各位,不用擔心,這陣法威力是大,但是也要有人主持才行,現在一元宗除了一個小丫頭,根本沒有其他人,這陣起碼要六人主持才能徹底的運轉,所以,不用擔心,跟爺爺我下去吧。”

  右聖再次的怪笑了幾聲,化為一道黑煙投入了‘大五行滅絕誅神陣’中。幻靈等四人呆了一下:“不完全的‘大五行滅絕誅神陣’?可是一元宗這裏的,應該是完全的吧?那,那。。。”看得右聖已經沖了進去,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帶著一百多名黑衣修士化為一股黑煙沖了下去。

  右聖犯下了一個錯誤,他當年的確是被這個陣法困過,他也的確沖出來過,但是他自己也說了,那是不完全的,而一元宗布下的這個,不僅是完全的,而且還有了一些極其微妙的變化。所以他剛剛帶著下屬沖了進去,就發現自己到了一個古怪的空間之中。天和地相距只有十幾丈,蔓延無際。天是青色的,地是白色的,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霧氣繚繞。一座座小小的山峰錯落有致的飄蕩在這樣的天地之間,一眼看過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座。

  右聖大笑:“看,就和當年爺爺我碰到的景象一摸一樣。嗯,爺爺我想想啊,當年是從哪個方位哪座山峰沖出去的?嗯,入陣後,感應天地元氣的運行,天地元氣流淌的方向上,那些有紅光閃動的山峰,第九十五座,嗯,是這樣的。。。誒。。。怎麼沒有閃紅光的山峰呢?”右聖傻眼了,而他身後的四位神君以及百多個下屬是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第二十七章 魔焰滔天(中)

  右聖呆了半天,抓了抓自己的腦袋,說到:“不對呀,當年我剛剛入陣,就是滿天雷火,然後是五行元力瘋狂來襲,這裏怎麼這麼安靜?嗯,莫非是陣法還沒有發動?對了,是的,眼前的不過是一個迷陣而已,想來是一元宗害怕誤殺了誤入陣法的凡人,所以才在上面擺下了一個迷陣的,嗯,只要引發了陣勢的運轉,就可以出去了。”

  說到就做,也不管身後的下屬怎麼想,他對著天空就是一道灰白色的陰雷祭出。那顆只有龍眼大小的陰雷一出手,就立刻變成了栲栳大小一團灰光,帶著絲絲鬼嘯聲朝著天空飛去。‘轟’的一聲輕響,一圈圈的雲煙波紋朝著四周瘋狂擴散,那些靜止不動的小山峰立刻急驟旋轉起來,隨後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右聖呆住了:“噎?不對啊,怎麼不見了?當年那個陣法,可不是這個樣子啊?”

  話音還沒有落,無窮盡的火焰就燒了過來,那是足以燒毀修道人元神的九地真火,真火之中,無數巨大的,長達百丈的原木互相撞擊著。原木沖撞一次,就有無窮盡的雷光射出,而那些真火則是纏繞著原木熊熊燃燒起來,火木相配,威力大了百倍不止。

  右聖有點慌亂了手腳:“這裏怎麼是火、木二元同時到來?以前那個陣勢是金木水火土輪番上陣,該死的,怎麼會這樣?啊呀,怎麼火裏面還有金?。。。該死的,金裏面居然有水。。。荒唐,水裏面怎麼可能夾雜了土?這五行生克豈不是亂套了麼?荒唐,荒唐,這一元宗擺下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陣勢?一點都不按照規矩來。”

  四大神君差點暈倒了過去,如果不是害怕右聖,他們早就破口大罵出來:“媽的,這是號稱太古第一殺陣的陣法,你居然就這樣冒失的呆我們沖進來了?這,這,一元宗好稱正教第一,自然會有一些鬼門道,你老人家自己都說對陣法一竅不通,還裝什麼大鼻子象?”

  不過,這右聖也的確是魔功驚人,看得四周五行元力相互配合著沖殺了過來,他仰天就是一聲厲嘯,然後額頭上射出一道黑光,三個赤裸著身體的,渾身纏繞著黑煙的小人飛了出來,小人嘴裏同時發出了命令:“媽的,跟著爺爺我上。趁著一元宗沒有人,我們用強力破了這個陣。哼,一元宗敢不按照五行的規矩辦事?媽的,土裏面居然又冒出了火來?”

  那三個小黑人突然化為了上千條,空氣中黑煙繚繞,鬼嘯震天。右聖身上的衣服整個的飛了起來,‘嘩啦啦’的隨風變成巨大無匹的一塊黑幕,團團護住了自己以及身後的下屬。他幻化出的那些元嬰分神手一仰,就是無數道陰雷炸了出去,強大的威力硬是炸得地動天搖,四周的五行元氣被硬生生的炸退了上千丈。那巨大的原木、無數金刀、巨大的石塊、滔天的火焰、浪頭一旦接觸到那雨點一般的陰雷,頓時就被炸成了漫天的碎屑,緊接著就化為了天地元氣消散了。

  四大神君也同時出手,手上紛紛射出了各種光芒,各種奇形法寶帶著陰風鬼氣,朝著天地亂劈。整個空間都顫抖起來,空氣中虛影亂閃,那些消失不見的山峰不斷的閃現又再次消失,一些山峰明顯的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上面開始出現了細小的裂縫,眼看得是頂不住了。

  感受到空間振蕩的趙月兒就是這個時候帶著小貓沖到了青雲坪前方,看得天空中邪風陣陣,鬼氣森森,不由得臉色一變。她也來不及多說話,雙手一抬,全力發出了三十六道靈氣補進了那接近解體的‘誅神陣’中。五座漂浮的山峰同時顯現,金光一閃,青雲坪後方‘九陽聚元陣’裏積蓄的天氣元氣長鯨吸水一般的被吸了過來,補充進了陣法之中。

  趙月兒渾身一陣脫力,她知道自己的法力根本不足以推動‘大五行滅絕誅神陣’的變化,只能急促的說到:“小貓,去大師兄、二師兄的丹房去看看。他們受傷比較輕,看看他們是否回過了神來。只要他們主持陣法,外人也休想進來,快去。”小貓對天咆哮了一聲,體形再次的擴大了三倍不止,一躍就是二十幾丈,朝著靈光子、柳星子閉關修養的地方跑去。

  趙月兒自己則是不敢呆在青雲坪上,她偷偷的躲進了一片竹林之中,快速的布下了一個迷蹤陣,掩住了自己的身形。

  空氣中黑色光芒激閃,一陣陣黑煙過去後,百多條渾身濕淋淋的,面目陰森古怪的人出現在空中。趙月兒大驚,‘大五行滅絕誅神陣’還在運轉,怎麼就被這些人給突破了?他們居然是這樣無聲無息的過來的?那麼他們的法力究竟有多麼高深?

  卻看的他們帶頭的那個瘦削老者嘴裏吐出了一口冰水,嘴裏大罵起來:“該死的,‘江山社稷圖’裏面,怎麼還有這件古怪的法寶?差點就把爺爺我給坑死在了裏面。”

  卻是趙月兒推動了一下陣法的變化後,無窮的天氣元氣補充了進去,右聖他們的壓力頓時增加了百倍不止。他們的屬下不斷的掐動靈訣,驅散四周湧來的五行元力,奈何四周壓力太大,一個個渾身骨頭都發出了‘吱吱呀呀’的呻吟聲。右聖自己也覺得元神上受到的振蕩越來越大,自己的本體也不斷的哆嗦著,眼看得就要撐不住了。

  畢竟是一元宗用來看守門戶的陣法,饒是右聖、四神君魔功極強,也是被打了個焦頭爛額。尤其帶頭的右聖一點都不懂完全的誅神陣的變化,純粹就是用自己的真元硬拼,他們的功力再強,法力再高,又怎麼敵得過‘九陽聚元陣’那無窮無盡一般吸納而來的天地元氣?

  眼看得四周電光亂閃,一股極大的威壓當頭罩下,右聖尖叫一聲:“不好。。。”誅神陣內的‘雷劫’被引發了。

  眼看得一行人等就要死在當場,那幻靈神君突然醒悟:“‘江山社稷圖’,傳說有破開虛無,接通幽冥的強大法力。。。幹脆。。。”他揚手祭出了 ‘江山社稷圖’,把自己一行人全部吸了進去。那‘江山社稷圖’心意連通,帶著他們就出現在了‘大五行滅絕誅神陣’外,一行人這才免去了一場災劫。

  偏偏趙月兒在這‘江山社稷圖’內加入了一件異寶‘真水界’,剛剛在圖內慶幸得脫雷劫的右聖等人措手不及,被‘真水界’給卷了個正著,無數座冰山夾雜著億萬噸的海水當頭雜下,三十多名功力較淺,同時警惕心不高的黑衣人就這麼被打得魂飛魄散。等得右聖施法收取了‘真水界’,他們已經被帶進了青雲坪。

  看著下方仙境一般的青雲坪,右聖老兒得意的尖笑起來:“桀桀,這裏就是一元宗的老窩了麼?嘿嘿,他們總是叫嚷什麼口號斬妖除魔,今天我們就要邪魔滅道。。。孩兒們,給我燒,給我殺,給我搜,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弄走,所以的靈藥都給我挖走,所有的人,都給我殺掉。嘿嘿,一元宗掌門的夫人和女兒,給爺爺我留下,爺爺正愁沒有上好的鼎爐進補,哼,借助她們的元陰,爺爺應該可以突破到‘窺虛’界吧?”

  他右手抓著‘真水界’,低聲自語:“好一件寶貝,倒是便宜了爺爺我。哼,你們還呆著幹什麼?進了寶山,你們還想空手而回麼?快點,斬盡殺絕,一個不留,然後爺爺就要用天大的法力封鎖全山,對外宣稱一元宗閉門清修百年,桀桀。。。”

  趙月兒渾身哆嗦,她感覺到了,那些黑衣人身上越來越強的魔氣。是的,趙月兒再次肯定,那不是妖氣,而是魔氣,最正統的魔氣。一絲絲的黑煙纏繞住了那些黑衣人,他們成群結隊的朝著四周飛去,只有右聖帶著四神君,後面跟著三十幾個黑煙特別濃密,身形都被遮擋住了的屬下落下了地面,開始四處的閑逛。

  一團團火焰燒了起來,那些黑衣人瘋狂叫囂著破壞眼前的一切。他們嘴裏噴出的是慘白色的九幽陰火,陰火所至,樹木成灰,花草滅跡,山石粉碎,他們所過之處,頓時變成了一片沙漠一般。黑衣人狂笑,一雙雙貪婪的手不斷的伸向那些難得的靈藥,無數的藥材進了他們的口袋。幾個黑衣人已經發現了淩天峰上的洞穴,開始用陰雷轟擊了。

  趙月兒咬了一下牙齒,猛的沖了出去,她無法忍受這些黑衣人肆意的破壞青雲坪的一切。手一仰,一道金光朝著右聖當心刺去。右聖冷笑了一聲:“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也敢在爺爺面前放光華?我呸。。。”他一口濃痰吐出,趙月兒那柄上好的飛劍頓時被砸成了兩段,化為頑鐵落回了地面,靈氣盡散。

  趙月兒驚得渾身發抖,雙手一仰,一道道三角形的光紋朝著右聖他們當頭罩去,一道道寒氣四射,那是太白精金鋒銳之氣。右聖咦了一聲:“好寶貝啊,好寶貝啊。。。想來有不少飛劍法寶被你絞碎過罷?小妞兒,這寶貝歸我了。”他右手一點,一道黑氣射出,那件三角形的‘碎天環’頓時光芒全無,‘當啷’ 一聲落進了右聖的手心。

  右聖貪婪的眼睛看向了趙月兒:“妙哉,妙哉,好可心的美人兒,給我抓住這小丫頭,等滅了一元宗,爺爺我先好好的消受她幾天了,再吸光了她的精元,讓爺爺我達成大道。。。桀桀,美妞兒,不要跑,爺爺我這裏有得是你的快活。桀桀,跟爺爺我返回仙宮,有得你享受的,嘿嘿。。。不要跑啊,給我抓住她。”

  右聖派了三名黑衣下屬去追趙月兒,他沒有派四神君,也沒有用法力禁制趙月兒的行動。他感覺沒那個必要,三個下屬哪一個都比趙月兒強了一大截,他才不怕趙月兒跑到哪裏去。尤其對他來說,他最是喜歡在心理上蹂躪其他的人,想起趙月兒在奔逃的時候那扭曲的面容,他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快感。

  趙月兒渾身顫抖,被眼前這些敵人散發出來的極度邪惡的氣息給震懾住了。她一咬牙,一道遁光朝著青雲坪後方跑去。那三位黑衣人體諒上意,並沒有進攻趙月兒,而是緊緊的跟著她,嘴裏發出了一聲聲古怪的笑聲,逼得趙月兒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能遁光離開了青雲坪,遠遠的朝著西北方向飛了過去。

  右聖得意的狂笑起來:“哈哈哈,孩兒們,快點動手啊,給我挖,給我炸,給我搜,找到什麼好東西,一半上交給爺爺,一半就是你們的。。。唔,幻靈,你們四個也去吧,哈哈哈哈,看看你們的運氣,是否能夠找到什麼好東西。”幻靈神君他們四個早就已經是心急如焚了,聽得右聖的命令,頓時發出了一聲歡呼,帶著身後的那些黑衣人,一溜溜黑煙激射了出去。

  張狂的對著天空發出了幾聲狂笑,右聖眼裏射出了極度凶殘的綠光,這種光芒完全泯滅人性,甚至看自己下屬的時候,也就等于是在看一群死人一般。不過,這種光芒一閃即逝,右聖即刻又恢複了正常,除了狂一點,邪惡一點,倒也沒有什麼不同。他回過頭去,對著身後那三名緊緊的跟著自己的黑衣人低聲說到: “你們也去罷,嘿嘿,你們的眼力比他們高多了,可不要放過什麼好東西。嗯,你們誰殺了一元宗的弟子,他們的元嬰就歸他所有,嘿嘿,去罷。”

  三個黑衣人眼裏同樣流露出了那種極度獰惡的神采,身體一閃即逝,速度比起四神君還要快了不少。右聖得意的舉起手,連續上百團陰雷發放了出去,方圓裏許之地頓時變為一片焦土,一絲絲黑煙從地下緩緩的流出,眼看得這些土地的生機已經完全消失了。

  
第二十八章 魔焰滔天(下)

  一道恢宏至極的金光朝著右聖當頭劈下,同時一團紅光,一團碧光在空中互相纏繞,組成了一個太極圖形朝著右聖擊了過來。靈光子凝神操縱那兩團光芒,對著右聖狂轟,柳星子則是劍訣禦劍,左手抓住了一塊金色靈苻,厲喝到:“爾等何人?敢來我一元宗放肆?”

  右聖厲嘯一聲,臉上皺紋抖動了一陣,厲聲喝道:“好啊,總算有高手出面了,可惜,比起爺爺我,還是差了很大一截啊。不過分神初期罷了,而你小娃娃,才不過養神而已,就敢和爺爺動手?”他右手也是飛出了一道綠光,糾纏住了柳星子的劍光後,左手狠狠一抓,直接把靈光子的法寶抓進了手中。

  那兩團光芒發出了刺目的精芒,右聖的手爪上發出了‘嗤嗤’的聲音,一股焦糊味不斷傳出,而靈光子則是面色大變,一聲輕喝,身體飛起,一道五行天雷當頭朝著右聖劈下。右聖狂笑:“對了,你的法寶根本對我沒有用的。”他左手黑煙一閃,靈光子的法寶已經被震成了粉碎,和法寶心神相通的靈光子一聲慘哼,一口血噴了出來。

  柳星子只感覺到自己飛劍上一股沉重到了極點的壓力傳來,往日靈活如意的劍光根本就有點不受自己控制的凝滯感。他猛的一提真氣,可是心口處被真龍劍擊傷的地方立刻一陣劇痛,他心裏暗道:“這次,估計老道我在劫難逃。罷了,罷了。”他右手劍訣一松,一口真氣噴出,道了一聲:“疾。”金光立刻分成了上千道,在空中組成了一道光網,死死的擋住了那道怪蟒一般的綠光。

  柳星子左手一彈,左手上金色靈苻帶著萬丈雷霆脫手而出。那不過寸許大小的靈苻瞬息間變得足足有十幾丈方圓,從天上朝著那右聖砸了下去。靈苻上一道道金光閃動,無數符菉閃現了出來,一股浩然正氣彌漫整個青雲坪。

  右聖呆了一下,尖叫一聲:“‘降魔寶菉’?怎麼會在你們手上?該死的東西,我最恨這種法寶。。。哈哈哈哈,東西是好東西,可惜你們實力太差了一些啊。”他的身體突閃了一下,靈光子發出的那道天雷頓時被他閃過,而他的右手也已經是重重的敲擊在了靈光子的胸口。一股龍象巨力轟然而出,靈光子上半身頓時變成肉糜飛散了開去。

  柳星子尖叫一聲:“師兄。”靈光子屍體內一道靈光一閃,一個渾身赤裸裸的小人呆呆的看了看四周,茫然的縱起一道靈光彷佛閃電一樣穿出了青雲坪,不知道朝哪裏去了。

  右聖氣得亂叫:“你們這群該死的,道行這麼深厚的元嬰,你們居然都不搶奪下來?該死的,要是吞服了,可以增加多少道行啊?一群白癡,一群廢物,一群敗家子。。。氣死老子了,給爺爺我開啊。”他雙手朝天,兩拳舍命轟出。‘當啷’一聲巨響,有著無窮威能的‘降魔寶菉’金光亂晃,落下地面恢複了原形。

  柳星子元神一陣激蕩,一口鮮血狂噴而出。一只尖銳的爪子已經從他後心透了出來,幻絕神君一手抓出了柳星子的心髒,放進自己嘴裏吞了下去。柳星子一聲慘叫:“妖孽。。。休想拿走道士的元神。”他幹脆一口真氣振蕩,自己引爆了自己的元嬰。一團不過丈許方圓的金光一閃,幻絕神君一聲慘叫,渾身焦黑冒著黑煙的朝著後方急退,他渾身肌肉全部化為焦炭,恰恰保留下了自己的元嬰。

  右聖氣得渾身直哆嗦:“一群廢物,一個被爺爺我打得快死的人,你們都會變成這樣麼?”

  一陣惡風吹了過來,滿口涎水亂淌的小貓瞪圓了眼睛,瘋狂的朝著右聖撲了過去。右聖氣得直跳:“你這頭死老虎,也敢對爺爺下手?滾罷。。。”他一手抓住了小貓的前爪,狠狠的掄起小貓在地上瘋狂的捶打了十幾次後,揚手丟出了青雲坪外,任憑小貓的身體羽毛一般的落了下去。小貓嘴裏鮮血狂噴,一聲不吭的就這麼掉了下去。

  厲風就在旁邊的樹林內,他看到了靈光子肉身被毀,看到了柳星子自爆元嬰,也看到了小貓被打得死活不知扔了出去。他氣得三屍神亂跳,渾身肌肉一陣陣的繃緊,他想要沖出去拼命。可是他不敢,他一點都不敢動彈,生怕自己發出任何一點動靜,就被那些黑衣人發現了。因為那些黑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太強了,任何一個黑衣人,都比厲風強大百倍以上,他深知,自己一出面,就鐵定是死。

  如果不是‘遁天符’,如果不是‘遁天符’的妙用無窮,他已經被那些四處搜刮的黑衣人給找了出來。幸好,包括右聖在內,都沒有人達到‘洞虛’境,沒有人可以發現已經和天地元氣融于一體的他,否則厲風有十條小命,也早就交代了。

  厲風渾身哆嗦著,痛苦至極的抱著自己的腦袋蹲在了樹林裏面,他在想:“師傅呢?師傅在哪裏?師傅跑哪裏去了?難道,她也。。。”厲風死死的咬著自己的下唇,一滴滴的鮮血順著他的下巴流淌進了他的脖子,他不敢想象趙月兒遭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那些黑衣人身上滔天的魔氣,已經徹底的震懾住了厲風,他渾身真氣根本無法調動一絲一毫,他連稍微逃遠點的力量都沒有了。

  厲風是膽小,但是此刻和膽量大小無關。實力上的差距太大了,面對這些黑衣人,厲風根本沒有動彈的力量。他只能憑借著‘遁天符’的力量,躲藏在樹林內,呆呆的看著黑衣人肆意的破壞著仙境一般的青雲坪。

  四道金光從方才靈光子他們閉關的地方沖了出來,邪月子厲聲尖呼:“你們這群妖孽,老道和你們拼了。”

  右聖狂笑著和三位神君迎了上去,他們沒有一個人在意受了重傷的幻絕神君。那幻絕神君的元神發出了一聲厲嘯,幹脆就撲上了一個最近的黑衣人,他直接吞噬了那個黑衣下屬的元神後,鵲巢鷲占,新的幻絕神君活動了一下身體,發出了得意的咆哮聲。

  ‘砰砰砰砰’,古靈子、雷震子、鬼心子被打飛了出去,口中鮮血崩射。邪月子厲呼,無數道金光從他身上激射而出,擊打在了右聖的身上。右聖狂笑,一手探出,硬生生的把邪月子的元神給抓了出來。邪月子的元神掙紮了一番,看得無法掙脫魔爪,頓時也是一陣慘笑,身上爆發出了那種自爆的金光。

  右聖呆了一下,揮手把邪月子的元神扔飛射向了天空。那團刺目的金光閃動了一陣,漸漸的消失了。右聖異常不滿的咆哮了一陣:“該死的,到了現在,還沒有抓到一個可以吞服的元嬰麼?你們這群混蛋。”他撲向了古靈子等三人。

  古靈子三人慘笑,對望了一眼,同時自爆了元嬰。饒是右聖退避得快,他伸出去的左手也被炸成了肉糜。右聖疼的吱哇亂叫,右手胡亂的一掌拍出,把身邊的幻心神君打得滿天金星亂閃,狼狽的飛出了三丈開外。

  幾個黑衣人從邪月子他們閉關的地方沖了出來,他們奸笑著:“右聖,右聖,桀桀,我們解決了五個,還有一個功力最低的居然自己兵解了,桀桀。”幾個黑衣人臉上滿是滿足的神情,看他們鼓鼓囊囊的腰帶,顯然搜刮了無數的靈丹、法寶。

  右聖的三角眼猛的瞪圓了:“妙,這麼一來,一元宗十二位弟子全滅,哈哈哈哈,給我找到那五個老家夥閉關的洞府,老子要趁他們動彈不得,滅了他們,哈哈哈哈哈。。。”

  一個黑衣人狂奔而至:“右聖,我們發現了洞府的入口,奈何禁制太厲害,兄弟們沖不進去啊。”

  厲風心裏瘋狂的咆哮起來:“不,不,不,不要啊。。。”他聽到了蕭龍子他們已經被殺害的消息,一時間徹底的崩潰掉了。他靈魂兒都彷佛出殼了一般,呆呆的癱軟在了樹林內,一點意識都沒有了。

  右聖點頭,得意的喝道:“妙哉,去罷,我們毀掉一元宗那五個老家夥,拿了蚩尤旗,就可以回去面見主人了。嘿嘿,桀桀。”

  巨大的振蕩讓整個青雲坪都顫抖起來,右聖施展無上魔功突破了清泉真人布下的禁制,帶領所有下屬沖進了他們閉關的洞穴。

  一元五老成五行方位坐好,那面蚩尤旗正在他們頭上飄蕩,看得突然一群詭秘無比的黑衣人沖了進來,他們一個個心神大震,蚩尤旗立刻一蕩,陳松子、火雲真人已經是一口血噴了出來。右聖狂笑起來,他也懶得多說什麼,直接運足了全身力量,擊中了正中間的清泉真人。一股浩蕩的反擊力量在洞穴內沖撞激蕩,四十幾名黑衣人一聲慘叫,肉體紛紛灰飛煙滅。。。

  兩個時辰後,右聖帶領殘余的下屬從洞穴內連連狂笑的沖了出來,那面蚩尤旗,正卷在了他的身上。

  在青雲坪上往來走動了幾步,右聖突然爆喝起來:“見鬼,那三個去追小美人的混蛋怎麼還沒有回來?嘿嘿,老美人爺爺是已經享受過了,起碼增加了五百年的道行,那小美人呢?正好做爺爺煉制陰神的鼎爐,妙哉。”

  厲風已經是整個的癱瘓在了地上,他無話可說,無言可說。“報應啊,報應。。。如果師伯祖他們不是貪圖那一面蚩尤旗,又何至于此?。。。報應啊,報應。。。如果師伯他們不這樣的善良,不這樣的輕信他人,而是學我厲風,怎麼可能被烏神老道偷襲,以至于身受重傷,根本無力反抗?。。。天理輪回。。。老天爺,你是要告訴厲風我,好人不長命麼?那麼,就讓厲風我徹底的做一個惡人罷,我還要做好人幹什麼呢?”

  天空中一道雷霆炸起,點點雨滴落了下來。

  一條黑影狼狽的從西北方向帶著一陣黑煙飛了過來:“右聖,右聖,那女娃娃手上有一件極其歹毒的法寶,兩個兄弟都被她給殺了啊。。。幸好屬下反應得快,得逃大難啊。。。右聖,那女娃娃。。。”

  右聖皺起了眉頭,右手猛得抓住了那黑衣人的脖子,怒喝到:“那女娃娃呢?”

  黑衣人渾身都哆嗦起來:“屬下一時心急,一道陰雷炸毀了她的右臂,把她給打落山崖了。那陰雷是右聖您賜下的,估計那女娃娃是活不得了。。。右聖,饒命啊。。。”一聲慘叫,右聖毫不留情的捏斷了他的脖子,抓出了他體內的金丹,一口就吞了下去。

  那邊,一群黑衣人發出了一通歡呼,他們終于打開了祭拜黃龍真人的洞府。一元宗的宗譜被拿了出來,黃龍真人的畫像也被拿了出來。

  右聖冷笑起來:“罷了,罷了,這次的收獲也算不錯了,走吧,爺爺我給他們留下一道幻境,讓其他正派的人,不要再來就是了。嘿嘿,否則一元宗被毀,可是會讓整個修道界翻個個兒的。。。嘿嘿,我們居然死傷了八十余人,如果不是有蚩尤旗,可不好交代了。。。嗯,清泉、靈薇、渺渺、火雲、青松。。。桀桀, 一元宗所有門人都死絕了,哈哈哈哈。”

  右聖展開黃龍真人的畫像看了一眼,身體猛的哆嗦了一下:“天,‘七絕誅妖劍’、‘生生造化壺’、‘捆仙索’。。。這老雜毛留下了這麼多法寶?該死,幸好這些一元宗門人沒有帶在身上,否則的話。。。”

  右聖低聲陰笑了幾聲,帶著一票下屬飄然而去。

  青雲坪整個就化為了廢墟,最後剩下的那一小片樹林內,就只留下厲風彷佛死人一般的躺在那裏,接收著狂風暴雨的捶打。。。

第二十九章 回家
  
  厲風飄蕩在半空中,呆呆的看著青雲坪上空的那一塊懸浮的石碑:“一元宗閉關百年,失禮之處,請恕。”就這麼幾個散發著洌洌金光的大字,加上一元宗自己的封山法術,就斷絕了可能有修道者發現一元宗已經全軍覆滅的慘狀。厲風慘笑:“妙,妙,妙。趕明兒我滅了人家滿門,也要好好的學學這一招。”他死死的一咬牙,頭也不回的落下地面,朝著山外狂奔而去。

  “力量,我一定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我要殺光那些該死的東西。”

  “勢力,我要有極其強大的勢力。如果我們一元宗有兩萬弟子,怎麼可能被人家如此輕松的滅門?哪怕你個個都是頂尖高手,人家只要來上幾百人,你怎麼可能打得過人家?”

  緊緊的握著拳頭,厲風咬牙切齒的發誓著。他過去查看了一下一元五老以及其他幾位師伯的屍體,清泉子他們是渾身骨骼斷裂,紫府被法寶震成粉碎而已;靈薇真人則是渾身赤裸,身體皮膚幹癟了不少,明顯是被人吸盡了元陰而亡;至于正在閉關的蕭龍子他們,除了蕭龍子似乎是自己兵解,一劍劈開了自己的喉嚨外,其他的師伯都是紫府上穿了個大洞,看來他們的金丹、元嬰都被人給奪了過去。

  一想到那種慘狀,厲風就渾身發抖,有一股邪火從腳板心直沖腦門。如果不是他明白自己的實力實在太弱,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那樣做,他已經沖進山下的城鎮,大開殺戒了。當然,這也有得于‘玄石’的幫助,每當厲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體內真元胡亂沖撞的時候,‘玄石’就散發出一股很淡,但是異常堅韌,非常清涼的能量流遍他全身,讓他體內的真氣立刻就平息了下來。

  有如在滾水鍋裏加一碗冷水一樣,‘玄石’就是讓厲風紛亂的真元始終處于那種就要崩潰卻永遠也不會崩潰的臨界點,厲風如許的在青雲坪發瘋了五六天,絲毫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反而真元的濃度增強了不少,不能不說這是‘玄石’這塊天地異寶的功效了。

  尤其讓厲風不敢去想象的,是他聽到趙月兒被那些黑衣人用陰雷炸下了山崖,他親眼看到了那些黑衣人最後用來摧毀青雲坪的陰雷的威力,那是無聲無息,就有一座山峰徹底消失的可怕力量,他根本不敢想象,趙月兒那嬌弱的身體,被這樣的陰雷擊中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他無法想象,趙月兒從那些黑衣人都不敢下去查探的無底的懸崖摔下去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厲風對著天空咆哮起來:“哈哈哈,哈哈哈,都死了,死得好啊,都死了。。。小爺總算是自由了。。。你們如果在天上有靈,就看著吧,看著小爺怎麼給你們報仇,看著吧。”厲風抖動著滿頭的亂發,瘋狂的笑起來,一時間心裏充滿了殘暴、暴虐的自大、自狂的感覺。

  但是很快的,厲風就這麼趴在山澗邊的石頭上大聲號哭起來:“師伯,師傅啊,你們就這麼完蛋了?你們修的是什麼道,求的是什麼長生?被人家逼上門來,就這麼臭雞蛋一樣的破碎掉了。。。那些家夥,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門派的,我怎麼報仇?。。。我根本就不知道下一步如何修煉,我哪裏有能力報仇?”一時間,他又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之中,感覺到自己的報複行為是不可能,那些黑衣人太厲害了,而他自己,也不過就是凝氣初期的小道士而已。

  哪怕有一元宗的道書指引,蕭龍子修練出金丹都是用了近百年的苦功,尤其最後三年還是借助了‘一元珠’的強大功效才成功的。而厲風呢?他根本就不知道凝氣期之後,應該如何修煉。一元宗所有的道書、法寶,連同‘一元珠’在內,都已經被那些黑衣人給搜刮了出去。‘小寰天’內的那些道書雖然完好的保存了下來,但是其中沒有任何一種修煉的法門,只有使用真元、法力的訣竅啊。

  就這樣,厲風一下子瘋狂笑著,一下子瘋狂的哭喊著的,在那崎嶇、陡峭的山裏徘徊了三天三夜。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應該幹什麼,根本不知道現在自己能夠幹什麼。在看過了那位所謂的右聖和靈光子、柳星子的決戰之後,厲風非常清楚,自己在他們面前,不過是一只螞蟻一般的人物,想要報仇,談何容易?

  厲風還不想死,所以他現在根本不敢暴露自己是一元宗的門人。尤其他雖然自幼在市井 混,但是市井就是市井,對于這種修道者之間的事情,他沒有任何的經驗,所以他也找不出方向,找不出自己的出路如何。就這樣,他心裏一時間狂暴如火,一時間淒婉如冰,加上好幾天沒有吃喝了,他整個身體癱軟無力的倒在了一個小小的樹林邊上。

  厲風苦笑起來:“死了吧,死了也好,死了,心裏就不會難受了。。。誒,師傅,你。。。你。。。”厲風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碰’的一聲大響,厲風的腦袋被一根樹幹狠狠的擊中了。厲風呆滯的抬起頭,卻看到那往日總是被自己欺負的猴王,正握著一根樹幹,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笑著、跳著,似乎很是為了自己能夠砸中厲風一棍子而感覺到了不起。厲風苦笑:“算了吧,反正老子也不想活了,你打我就打吧。。。你。。。”

  一只小小的白猿跳了過來,這只看起來不過一年左右年齡的小猴,突然的從身後抓出了一顆紅山桃,就這麼慢慢的放在了厲風的面前。猴王一手抱起小猴,對著厲風歪著嘴笑了笑。

  厲風呆住了,他呆呆的看著面前的紅山桃,看著山桃上的那幾顆水柱以及兩根猴毛。彷佛一聲鍾鳴在心裏響起,‘玄石’恰到好處的散發出了大量的涼氣,在厲風體內游走不休。厲風突悟:“不管如何,先活下去。只要我自己能夠活下去,我就有無數的機會。不管報仇與否,只要我能活下去,師傅他們,都會感到高興的吧?”

  厲風‘哈哈’大笑了三聲,一骨碌的翻了起來,抓起那顆山桃,兩口就吞了下去,隨後恭敬的向著那只小猴跪倒,恭恭敬敬的向著它行了三個大禮後,厲風跳起來,大聲喝唱著:“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若存。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就這麼披頭散發,赤著一雙腳,厲風披掛著一身破破爛爛的青色道袍,鼓掌大聲唱著道詞兒,最後看了青雲坪的方向一眼,真正的走出了華山。

  一群猴子呆呆的看了形跡彷佛瘋癲的厲風一眼,唧唧喳喳的叫嚷、跳躍了半天,翻翻滾滾的攀上了懸崖,不知去向了。

  厲風摸了一下腰間的乾坤袋,再感應了一下已經和自己身體合而為一的‘朱雀鉞’、‘寒雀’劍、‘遁天符’等幾件法寶,自覺身上沒有什麼可以引人注意的地方了,這才放心的走出了華山的山區,到了主峰腳下。他在心裏自言自語:“去蘇州府,媽的,去蘇州府,一定要去蘇州府。。。不知道,阿竹他們是否還好?希望他們那天晚上,不會被古頭兒他們幹掉了吧?”

  華山主峰下,一排趾高氣揚的華山弟子,正在那裏對著數百名青年人呼呼喝喝的:“站好了站好了,不要亂了秩序,每個人領一個號牌,等下會有師兄帶你們進去,只要你們的身體素質合格,就有機會加入我們華山派。。。啊,加入了我們華山派,學習了我們華山的無敵武功,那以後也可以光宗耀祖。”

  一個塊頭特別大的華山弟子在那裏大聲的吹噓著:“就是,尤其掌門他老人家,已經和當今朝廷說好了,每年都會選派一批優秀的門人進入禁衛軍做教頭,哈,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小子們,你們可要努力了。。。禁衛軍教頭,那可是正五品的武官,光宗耀祖,光宗耀祖啊。就看你們有沒有那種福分了。嘿,想想看啊,我們華山派,可不是那種江湖上的下九流幫派,要人有人,要權勢有權勢啊。”

  厲風彷佛幽靈一般的站在旁邊觀看眼前的這一幕,心裏尋思著幾個念頭:“朝廷?媽的,就是皇帝老兒管理天下的地方吧,他們有權吧?可是,他們有能力對付那些黑衣人麼?”厲風皺了皺眉頭,輕輕的搖頭:“不行,你一萬兵馬,也殺不了那個右聖。。。師傅說的,那些武林人士,辛苦一輩子也就最多達到凝氣期。凝氣期麼,不過就是和我現在水准相當,一萬個我,都殺不了那個右聖的。”

  厲風正在這裏沉思呢,一個華山弟子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很是輕蔑的看了看彷佛叫化兒的厲風,看了看他那已經分不出材料和樣式的道袍,搖頭說到:“嘿,這樣的人也來我們華山拜師?。。。喂,小子,你在這裏看什麼?要來我們華山拜師呢,那就老老實實過去排隊。看你也不象有錢人家的樣子,不過沒關系,雖然說每個弟子每年都要交上一百兩銀子,可是只要你在山上努力肯幹,多服雜役,可以抵消這些銀兩的,怎麼樣?快去排隊吧。”

  厲風搖搖頭:“小爺可不是來你們華山拜師的,華山又不是你們華山派的,難道小爺我看看熱鬧都不行麼?”

  那個華山派弟子聽得厲風的語氣,本能的認為厲風在侮辱自己視若神靈的師門,于是他的大手立刻搭上了厲風的肩頭,喝道:“小子,你說什麼?看熱鬧?我們華山派招收門徒,你看熱鬧?有什麼熱鬧可以看?華山,還真就是我們華山派的,你不服麼?。。。媽的,給爺爺我讓開。”說完,他的手狠狠的一用力,死命的把

北大叔 於 2007-10-19 12:5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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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風心裏有了決斷,阿竹卻大聲的叫嚷起來:“阿風,阿風,你怎麼發呆了?我問你好幾聲了,你這六年在幹什麼呢?嗯?怎麼一點聲音都不吭一下?。。。嘿嘿,不會你練武練得腦袋壞掉了吧?當年你可是古靈精怪,最是聰明不過得。”阿竹惡意得笑著,他還是不相信厲風真正得學了多麼高深的武功。

  厲風回過神來,嘴巴一張,一連串的假話就冒了出去。無非就是那種老套路的逃命,丟了贓物,但是眼看得要被人砍死的時候大難不死,碰到了高人相救的故事。他現在養氣的功夫可是天下一流,一串的謊言,他臉上硬是紅都沒有紅一下,理直氣壯的謊言甚至連厲風自己都相信,自己就是碰到這樣的事情了。

  阿竹聽得津津有味,緊張的問到:“那後來呢?你怎麼下山來了?難道你功力大成了麼?”

  厲風一攤手,滿臉無奈的說到:“那老怪物死了。他吹牛說什麼自己可以長生不老,誰知道閻王找上門了,他吹得再厲害,還是死了。老子沒辦法,在山下做了幾起案子,撈了一點路費,就這麼回蘇州府了啊。。。我還記得你們這群王八蛋在蘇州做混混,哼哼,想著自己已經是武林高手了,所以過來提攜提攜你們。”

  阿竹不屑得哼了一聲:“你吹吧,我看你身手也不怎麼的。練武之人,講究的是神氣充足,步伐穩健。我看你小子走路虛虛飄飄,眼睛裏面沒有一點神采,估計你六年時間,又是偷懶耍滑過來的。唉,你的脾氣,老哥我還不知道麼?算了,算了,不要解釋了,沒學成高深武功也不算什麼丟臉的事情。老子的武功說實話也就是江湖二流水平,還不是在蘇州府吃香的,喝辣的?”

  阿竹站起來,拎過厲風的包裹,從裏面掏出了一個唐三彩的碟子,兩個人偶,三匹小馬,隨後才把包裹丟給了厲風,罵道:“這裏是老子堂口的大廳,你小子六親不認啊,當著我的面拿東西?得,我去我隔壁叫人收拾一個房間,你先把包裹放下,我去春頤樓給你接風。。。嘿嘿。”阿竹詭異的笑了一聲:“你小子不會,還是雛兒吧?”

  厲風暴跳起來,大聲叫罵到:“你個王八蛋,老子怎麼可能還是雛兒?哼,不要看不起人,你看看我包裹裏面的金子,有了金子,還什麼不能弄到?老子三年前就經常出入青樓,功力比你深多了。”

  阿竹呆了一下:“三年前就?你不是在深山練武,從來沒有下山麼?媽的,又吹牛。。。”他跳起來就是一拳頭砸向了厲風的腦袋,厲風大笑幾聲,抱著腦袋拎著包裹就跑,迎面撞翻了兩個大漢,嘻嘻哈哈的引著阿竹在院子裏面亂跑起來。兩人瘋狂的、肆意的笑著,鬧著,彷佛又回到了六年前甚至更久以前一般。

  金龍幫的一票壯漢偷偷的看著阿竹和厲風在院子裏面打鬧,不由得盤算起來:“娘的,這小子看起來和堂主的關系很是不錯啊,看起來也是要留在金龍幫的,那以後可是要好好的拍他的馬屁才行。”

  入夜時分,厲風、阿竹帶著十幾條壯漢,一路囂張,招搖無比的朝著春頤樓行了過去。到了現在,厲風才終于想起來要問問牛老大他們如何了。結果阿竹腦袋一擺,說到:“老大帶人去押一批極品茶葉到北方去了,大概還要兩個月才能回來。其他還有三個堂主,都在其他的城鎮裏面坐鎮,蘇州府城內,現在就你老哥我最大,所以,你現在就是金龍幫在蘇州府內第二大的,走路都可以橫著走啊。”

  厲風腦袋一歪,想了想說到:“也好,小爺我當年可不是很買牛老大的帳,突然見面也難免尷尬。我先在幫裏混兩個月,熟悉一下人脈了,到時候也好說話一些。。。阿竹,你手下那批小家夥,還是讓給我帶吧。他媽的,那都是什麼水平?看看,你看,那家夥,那小家夥,誒,就是那邊的那個。。。明顯人家腰帶左邊帶著的是金子銀子,右邊卻是可能是銀票金票,他偏偏去刮左邊的口袋,豈不是白癡麼?”

  阿竹瞥了一眼,低聲罵道:“一群廢物,嗯,還有什麼說的?就讓你帶。。。別說和你比了,那些廢物,連老子的水准都趕不上,哼。”

  一行人行走在大街上,往來行人莫不紛紛讓路,阿竹則是更加的得意起來,肩膀都恨不得抖到天上去。他笑嘻嘻的撞了厲風一下,說到:“看到沒有?當初我們小時候,不就是做這樣的美夢麼?老子那時候就和你說,每天只要能夠睡到日上三竿,身邊躺著兩個美娘們,口袋裏面有花不完的錢,那就足夠了。。。現在老子也算是美夢成真,哈哈。”

  厲風心裏一動,已經決定了,他絕對不會讓阿竹卷入自己的事情裏面。因為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到底會怎麼樣,何必讓自己的這位一起長大的兄長跟著自己冒險呢?阿竹的追求就是這樣,他現在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標,自己何必幹擾他平靜的生活呢?只要有機會,自己就離開吧,金龍幫,只是一個暫時停腳的地方啊。

  厲風微笑著,摟住了阿竹的肩膀說到:“是啊,你老大那時候總是說,只要能夠睡個安穩覺,能夠找幾個美女,再存上一筆金子、銀子,那就很滿足了。小爺我那時候還在想,要去找一個絕世高手做師傅,要想打遍天下無敵手。嘿嘿,絕世高手,這年頭哪裏有什麼絕世高手?”厲風想起了清泉真人他們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就慘死在了那右聖的手下,不由得一陣的唏噓。

  阿竹不懂厲風心裏所想,他嘟了一下嘴,發出‘嘖’的一聲,認真的問厲風:“阿風,我們是兄弟,我知道你很能幹,腦袋裏面又是鬼門路一堆。就看你包裹裏面的那些金子、金票,你說不過是順手做了兩筆買賣,就比我手下那些家夥一個月的收入還要多了。你留下來幫我,怎麼樣?牛老大正在准備做官,想求得一個功名呢,所以現在和古頭兒走得很近。老子可是想要當幫主的,可是其他還有三個堂主,不見得能夠落到我的頭上啊。”

  厲風很幹脆的說到:“沒問題,我們兄弟兩聯手,好好的做幾單生意,保證讓那三個堂主沒得話說。”厲風心裏有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自己也算是神仙的預備役了,結果現在在人世間鬼混,還在計劃著偷蒙拐騙的事情,老天如果有眼,肯定都在叫囂:“這個家夥,絕對不能讓他飛升做神仙。”了吧?

  春頤樓前,車龍水馬,人流如織。一個個大腹便便的富商,一個個明明是大秋天還死力的搖著折扇的公子哥兒,一個個拎著刀劍,唯恐別人不知道他是武林好漢的壯漢,連同那些花枝招展,嬌聲細語,不斷的揮動著手上粉紅色手絹的大姑娘小姑娘,構成了衣服極度熱鬧,極其充滿了活力和腐敗的味道的畫卷。

  阿竹摩擦了一下手掌,笑著說到:“娘的,老大這一去北方,我都已經快半個月沒有來了。今天晚上可要好好的痛快一下。。。阿風,你小子真的不是第一次來麼?不要害羞啊。。。嘿嘿,要不要我找幾個經驗豐富的姑娘帶帶你?”

  厲風一肘子撞在了阿竹的腋下,低聲罵咧到:“媽的,你再敢說一句,老子明天就整個金龍幫宣揚你的臭事去。”

  阿竹扁了一下嘴,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巴。自己的臭事可是太多了,多得實在是數不清了,偏偏厲風可是一件件,一樁樁的都清楚,萬萬不能讓厲風把那些事情數落出來,否則的話,自己這個堂主還有什麼臉面當下去?

  阿竹諂笑了幾聲,拉著厲風的手,推開了幾個行動緩慢的公子哥兒,大步的走進了春頤樓的大門。

  厲風心髒蹦蹦蹦蹦的狂跳著,他也好奇啊,他心裏不斷的叫囂著:“這天和地,老子不知道嫖了多少次了。這真正的采陰補陽的勾當,小爺我還沒有試過啊。。。完蛋了,完蛋了,今天晚上要不要試試?想來就和吸天地元氣的方法差不多?就是吸元氣的部位不同罷了,嘿嘿。要不要試試?要不要試試?”一時間,厲風整個腦袋裏面翻騰的彷佛漿糊一樣,整個的就亂了套了。什麼青雲坪,什麼一元宗,甚至他最放不下的趙月兒,都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幾團熱烘烘、軟綿綿、香噴噴的身體撲了過來,嬌聲細語充斥著整個耳朵,厲風渾身一哆嗦,很不爭氣的噴出了兩道鼻血。。。

  
第三十二章 有女如獅(上)

  阿竹一聲驚叫:“阿風,你怎麼臉上見紅了?”他叫是叫得很擔心的樣子,可是臉上可就是一臉的陰險,一肚子鬼胎全部露了出來。他幸災樂禍的笑著,看著厲風鼻子下面的那兩條血跡,很是惡意的笑著。他搖搖頭,從身邊的一個姑娘身上掏出一條手絹遞給厲風,搖頭歎息到:“阿風,我還不知道你麼?你小子還敢在老子面前冒充大人?嘿嘿。”

  厲風沒好氣的接過手絹,擦了一下鼻血,隨後自己運功封住了鼻腔附近的幾條小血脈,這才甕聲甕氣的抱怨到:“什麼?小爺我前幾天吃了幾條野山參,火氣太足了,所以被她們靠一下就變成這樣了。還當小爺是沒有見過市面的初哥麼?尤其我練武之人,血氣本來就充足充沛,流點鼻血算什麼?”

  阿竹嘿嘿一笑,正要反駁他幾句,春頤樓的大樓裏面突然一通混亂,七八條黑衣漢子慘呼連連的被人打了出來,而追著他們暴打的,卻不過是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人而已。那少年拳頭如同雨點一般的落下,直打得那些黑衣漢子蹲在地上動彈不得,拳頭敲打在肉體上的‘噗噗’聲,讓人頭皮發麻。

  阿竹興沖沖的沖了上去,鼓掌喝道:“好,金虎幫的幾位大爺,今天怎麼這麼有興頭?被一個小孩子給打了。”他身後的那十幾二十條金龍幫的壯漢立刻發出了譏嘲的哄笑聲,給阿竹的話做了最好的詮釋。

  厲風匆匆的擦幹了臉上的鼻血,推開了身前幾個渾身紅紅綠綠的姑娘,擠到了阿竹的身邊,朝著那群挨打的黑衣人看去。厲風看得那正在大人的年輕人,身上流動的真氣是一股陰柔無比的氣息,不由得大笑起來:“哈,一群大老爺們,被一個小姑娘打成這個樣子,也不害羞麼?哈哈哈,小姑娘,這裏是妓院青樓,你跑來這裏大打人,是幹什麼?”

  那年輕人楞了一下,用尖銳的聲音叫嚷起來:“胡說八道,少爺我怎麼是女的?”她有點驚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卻再也不好意思繼續下拳頭了。那些金虎幫的漢子極度仇視的看了阿竹一眼,一個個互相攙扶著的朝著春頤樓的門口快步行去。

  阿竹眼裏閃過了一絲凶狠的光芒,對著身後的幾個壯漢打了一個手勢,立刻就有兩條壯漢匆匆的分開圍觀的人群,跑了出去。厲風知道,那幾個金虎幫的家夥,估計腦袋上面要挨板磚了。混混行事就是這樣,說不定什麼時候仇人碰面,就會挨上一兩下狠的。

  而那小姑娘則是已經沖近了厲風,在那裏氣勢囂張至極的喝罵起來:“你這家夥看起來就獐頭鼠目,一看就不是好人。身材這麼瘦,肯定是酒色過度全部都虛耗了。哼,少爺我明明是男人,你還非要說我是女人,你眼睛也有毛病。”那小丫頭一板一眼的數落著厲風,把厲風簡直說成了一個天上少有,地上絕無的惡棍、混蛋。

  阿竹看了一眼厲風,低聲說到:“阿風,不知道你居然還這麼壞啊。老子幹的壞事不少了,似乎還比不過你啊。”

  厲風則是好整以暇的看著那發彪的小丫頭,冷笑著說到:“你是男人?那好,把上衣脫下來讓小爺我看看,看看你是不是個男人。。。喂,各位兄弟,既然來到了青樓,一個大老爺們還有不敢脫衣的麼?嘿嘿,你要是嫌大庭廣眾下不好意思,我找幾位姑娘陪你去房間內好好的檢查一下,怎麼樣?啊?哪位姑娘願意幫手的,我給十兩銀子。”厲風的手舉了起來,一張大額的飛錢銀票在手上晃蕩著。

  周圍圍觀的嫖客以及閑人們大聲叫好,唯恐天下不亂。十幾個春頤樓的姑娘沖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叫嚷著:“哈,我們來,我們來,這麼俊秀的小公子,我們巴不得伺候他呢。。。小少爺,你不要跑啊,去我們房間,我們給你好好檢查一下,證明你是不是男人,嘿嘿,姐姐我房間裏面的床又大又舒服,你不要跑啊。”

  看得厲風出了這一手絕招,那小丫頭臉色脹得通紅一片,低聲喝罵了一句:“卑鄙無恥。”轉身就沖進了春頤樓去。

  厲風聳聳肩膀,輕松的說到:“卑鄙無恥?小爺我本來就是這樣啊,還用你說麼?阿竹,蘇州府的風俗習慣變了啊,大老爺們來的地方,居然會有女人出沒,是不是這年頭講究虛凰假鳳的事情?也不對,小爺我只知道龍陽之好,沒聽說女人還喜歡這一口的?”說著,他隨手把手中的那張飛錢遞給了那些姑娘。反正不是他的錢,他花起來絕對不心疼的。

  阿竹則是臉色有點不正常的看著春頤樓主樓的大堂門口,低聲說到:“這次可能捅了馬蜂窩了。那個被推出來的,是金虎幫的三幫主,你也認識的,號稱打架不要命的笱董西。他跟著白帝門的人學了幾個月的功夫,倒是很有一套,老子和他也不過打個平手,可是怎麼就這麼輕松的被那小子給推出來了?”

  一個身穿白色秀士長袍,領子後面斜插著一柄折扇的青年人,高傲無比的一手拎著笱董西的衣領,帶著方才那個逃進去的小丫頭走了出來。這青年人一張清秀的鵝蛋臉,手指細長細膩,身材勻稱,面目秀美,厲風低哼:“娘的,又是一個西貝貨。莫非是笱董西的老婆,跑到春頤樓來抓奸情的,也不對啊?”

  那青年人,不,那青年女子耳力極佳,隔著五六丈的距離都聽到了厲風的哼哼聲,不由得臉色變得極度難看。她手一揮,那笱董西粗壯的身體頓時被扔出了兩丈開外,笱董西大嘴一張,就在那裏破口大罵起來:“他媽的臭小子,等老子的人馬來了,非把你。。。”那個小丫頭沖了上去,腳尖用力的在他胸口踏了一下,笱董西渾身一僵,癱倒在了地上。

  那青年女子把領子裏面插著的折扇拔了出來,在手上‘嘩’的一聲打開,粗聲粗氣的喝道:“剛才是哪裏家夥滿嘴巴噴垃圾的,給少爺我站出來。自己抽自己二十個耳光,少爺我就饒了他。。。不然,等少爺我自己動手了,你可就沒得好生活吃的了。”

  厲風嘿嘿冷笑了幾聲,反而向著後面倒退了幾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他晃動著自己的肩膀,歪著腦袋,斜著眼睛看向了那女子,一臉的不放在心上,一臉的不尊重,一臉的輕浮。厲風輕輕的吹了一聲口哨,搖頭說道:“小丫頭,這裏是青樓,不是你們這些女人該來光顧的地方。。。嗯,你要是說給小姐我站出來,小爺我肯定就出來了。不過你自稱少爺,那可就有點,嘿嘿,嘿嘿。”

  阿竹他身後的大漢們為了給厲風湊趣,很是不識時務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很是惡意的在那女子的身體上下掃視著。那女子只感覺自己身體彷佛被無數的鼻涕蟲爬過一樣,渾身一陣的不自在。她厲呼一聲,從台階上撲下來,折扇朝著厲風就打。看她撲擊而來的氣勢,簡直就有如一頭猛虎,一頭怒獅對著一頭小羊羔一般。

  阿竹低呼一聲:“不好。”他那苦練了幾年的鐵砂掌已經帶起一聲‘呼’的聲音迎了上去。幾條大漢則是很是領會上意,突的跑上來把厲風護在了身後,握緊了飯碗大小的拳頭,對著那女子虎視眈眈。

  ‘碰’的一聲輕響,阿竹的鐵砂掌和那女子的折扇碰了一個正著,他能夠擊斷一根碗口粗木梁的掌力,卻動搖不了那紙糊的輕巧折扇。阿竹反而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風浪壓了下來,自己粗壯的身體好像燈籠一樣,‘骨碌骨碌’的被彈出了老遠,狼狽的趴在了地上。那些金龍幫大漢一聲怒吼,同時沖了上去,彷佛一堵牆一般壓向了那女子,拳頭、腿雨點一樣的打了下去。

  那女子嘴裏一聲清嘯,左手詭異的扭曲了一下,對著那十幾條大漢就是一掌。‘轟’的一聲悶響,十幾條百多斤的漢子怎麼沖過去的,就怎麼被震了回來,並且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鬼叫連連起來。女子得意的笑了一聲,正要說幾句場面話,厲風已經是默不作聲的繞到了她的身側,嘴裏大喝了一聲:“打。”‘小天星掌’用了極其微弱的一點真力,對著那女子的腋下拍了過去。

  ‘嗚’的一聲響,那女子就感覺到一股惡風撲來,她心裏一驚,慌亂的舉掌就打。‘碰’的一聲,厲風掌心一吐,一股巨力震得那女子翻身朝著後面騰空而退。旁邊的小丫頭尖叫起來:“臭小子,你敢傷我們小姐,你不要命了。”嘴裏叫嚷著,她已經飛一樣的撲了過來,蘭花指帶起了‘嗤嗤’聲響,朝著厲風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

  厲風冷笑,身體一折一扭,飄過了那女子還在空中的身體,手麻利的在那女子身上出沒了幾次,摸出了大把的銀票和一塊香氣撲鼻的手絹。厲風把銀票放進了自己懷裏,那張手絹則是被他高舉在空中,得意洋洋的笑道:“哈,各位,看看,看看,這小子還說自己是個爺們,爺們身上會帶這種東西麼?哈,好香好香的手絹啊。”

  那女子臉色已經是變得鐵青,而那小丫頭更是如同瘋子一樣的撲向了厲風,舉手投足之間,勁氣四溢,很顯然,這小丫頭的功力已是不低的了。厲風踏著‘天罡步’,在場子裏面輕松的繞著圈子,就是不和那小丫頭正面交手,他的手則是這裏摸一把,那裏掏一下,就在那小丫頭的身體敏感部位出入,嘴裏大驚小怪的叫嚷著:“唉,小兄弟,我們都是男人,摸一下有什麼了不得的?這麼小氣幹什麼?哈哈,哈哈,哈哈。”

  厲風心裏的一股陰霾之氣一掃而空,自從下得青雲坪以來,他第一次這麼開心的大笑起來。他自己尋思:“感情我是一個天生的壞胚子,死活沒辦法做好人啊,這樣也罷,那就開心的做一個壞人吧。”想到這裏,厲風惡毒的一手撫上了那小丫頭的胸口,狠狠的擰了一把,隨後身體輕盈的飄了開去。

  小丫頭楞了一下,突然的抱著自己的胸口,蹲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她的主子,那位青年女子面色鐵青,一對美目裏面凶煞之氣大盛,如果不是自知自己不是厲風的對手,她早就撲上去殺人了。

  厲風嘴裏輕佻的說到:“誒,這位少爺,你這麼看著我,是不是想要殺我啊?是不是想要打我啊?來啊,來打我啊,怎麼不打?哈哈哈,來殺我啊,怎麼,你小子沒種?不敢來?那你還叫做爺們幹什麼?”厲風隱隱的又有了入魔的趨勢,他腦袋裏面突然的冒出了靈光子被那右聖一拳擊成粉碎的慘狀,又突然的想起了自己傻傻的躲藏在樹林內不敢出頭的屈辱感覺。

  他並不是一個好人,他心裏感到屈辱了,他就必須要發泄,哪怕他是把自己的那種心理上的滿足感建立在其他人的痛苦上,他也絕對不會在乎。因為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從來不是。如果他覺得心裏不痛快了,覺得痛苦了,那麼,他會毫不猶豫的對讓另外一個人痛苦,從而讓自己開心起來。

  ‘玄石’緩緩的釋放出一絲絲的冷氣,讓厲風的情緒稍微的平息了一些。厲風吞了一口吐沫,隨後一口口水吐在了地上,不屑的罵咧到:“看你這個模樣。感覺自己很了不起?感覺自己出身高貴?所以敢女伴男裝來青樓看熱鬧?你感覺你在俯視這些來嫖妓的男人?哈,你真了不起。。。媽的,你還有一身不弱的武功,所以你敢追著一幫男人痛打,你他媽的真有格調啊。身份高貴是不是?你很了不起是不是?我現在就欺辱了你,就欺負了你的丫鬟,你能把小爺我怎麼樣?”

  厲風站在那裏,一臉浮華氣息的叫嚷著:“小爺我天生就是一個痞子,自幼在街面上混一口飯吃。你出身大家豪門吧?你能把小爺我怎麼樣?小爺我赤腳的不怕你穿鞋的,有膽量你上來打我啊?”

  那女子的眼珠子都快氣紅了,尤其旁邊圍觀的無數嫖客大聲的鼓噪起來,更是讓她心亂如麻,一時間沒了主見。

  春頤樓院子的大門突然化為無數碎片,高高的飛揚了起來。一個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剛才誰動了我們金虎幫的人,給大爺我站出來,不把你擺成九九八十一個姿勢,大爺我就不算是白帝門的右護法。”一大批黑衣人沖了進來,帶頭的是一個看起來四十幾歲,一雙巴掌有如蒲扇一般巨大,手指上有紅光閃動的中年人。

  嫖客們大呼小叫起來,頓時如同退潮的水浪一樣消失無蹤。厲風輕巧的跑到了阿竹的身邊站定,笑著指點著那個女子笑道:“喂,金虎幫的大爺們,是這個娘們打的你們金虎幫的好漢。哈,剛才小爺我幫你們出手狠狠的教訓了一下這個娘們,你們也不用感謝我。。。我們金龍幫、金虎幫在蘇州府也是鄰裏的關系,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哈哈,不用謝我們了。”

  阿竹也是傻愣愣的說到:“沒錯,我們兩幫的關系平日裏也算不錯了,所以一點點小事不用掛在心上。不過這妞兒手上倒是很有幾分功夫,小心被她咬上幾口可就不合算了。笱幫主不是還趴在那裏麼?本來笱幫主都沒事了,那個蹲在地上哭的小丫頭好凶悍啊,一腳就把他踢得沒氣了,嘖嘖。。。這位是白帝門的高手吧?晚輩厲竹有禮了。”說完,他深深的鞠躬了下去。阿竹的姓氏,和厲風是同樣的來曆,兩人在廟裏抽簽抽的。

  那位自稱白帝門右護法的中年人呆呆的看了一陣那個青年女子以及蹲在地上哭的小丫頭,突然大聲的咆哮起來:“二小姐,你怎麼從門裏跑出來了?掌門飛鴿傳書要各地的兄弟好好的探訪你的下落,你怎麼跑到蘇州來了?還和金虎幫的人沖突起來?金虎幫可是我們在蘇州府的盟友啊,你怎麼。。。”

  厲風、阿竹呆了一下,厲風怪叫一聲,拉著阿竹就朝後門跑去。那些金龍幫的壯漢一個個也滑得流油,看得自己的堂主還有堂主的兄弟都跑路了,直接就是邁開步子朝著後門的方向沖去,速度比起厲風他們也慢不了多少。

  那二小姐一聲厲喝:“那個瘦瘦小小的混蛋,他敢戲弄本小姐和小瀾,給我抓住他狠狠的打。你們都傻了麼?給我抓住那個瘦瘦的高個子小子,我要扒了他的皮。”

第三十三章 有女如獅(下)

  金虎幫的百多條壯漢突然的反應過來,發出連綿的怒罵之聲,朝著厲風他們追殺了過去。不過,很多金虎幫的人腦袋裏面還是一腦袋的霧水:“這臭娘們不是把三幫主給打了麼?怎麼我們現在要聽他的吩咐?那金龍幫的人,雖然平日裏和他們有不少過節,但是起碼他們今天是出手幫了我們啊。。。古怪,古怪。。。啊呀明白了,那小娘們是白帝門的二小姐,豈不是就是我們的後台靠山?難怪。”

  厲風他們在前方瘋狂逃竄,後面跟著百多個大聲喝罵,不斷的揮動著拳頭的金虎幫壯漢。正好是夜市最熱鬧的關頭,這百多號人在大街上橫沖直撞的,立刻就讓整條大街都亂了起來。厲風這小子的手腳飛快,尤其是下手狠毒,一旦看到路邊有賣那些燒鹵、油炸食物的,立刻就丟過去一錠金子或者銀子,隨後抓起人家的鍋子就往後面扔。

  ‘嗤啦啦’的聲音大響,厲風扔了七八口大鹵鍋、油鍋、湯鍋出去後,已經有三十幾個金虎幫的大漢慘叫著倒在了地上。無數的水泡從他們的臉上、手上冒了出來,空氣裏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肉香味。看得厲風如許的歹毒,那些金虎幫大漢追殺的步伐不由得放慢了一些,誰都不是傻子啊,誰還肯沖在最前面?

  厲風大笑,看得那些金虎幫的人步子放慢了,自己立刻就沖進了一家雜貨鋪,搶了十幾斤的辣椒粉、胡椒粉出來,快步的朝著那些金虎幫大漢沖了幾步,那些火辣辣的粉末隨著他的內勁被揚了出去。咳嗽、噴嚏聲大作,又有四十幾個金虎幫漢子怪叫著停了下來,他們眼睛裏面一片火辣辣的感覺,鼻子裏面更是熱騰得厲害,哪裏還能繼續追殺下去?

  阿竹也來了興趣,他在路邊操起了一根木棍,跟在厲風身後就往後面沖,趁著那些金虎幫的屬下們手忙腳亂的揉眼睛,哭爹喊娘的時候,木棍惡狠狠的敲擊在了那些人的腦袋上,他練了幾年的鐵砂掌,手掌上也的確是有了一點功力,一棍子下去,保證那些體壯如牛的漢子立刻就昏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一路追,一路逃,也不知道撞塌了多少夜市攤子,一群人終于跑到了金龍幫的大院門前。厲風和阿竹好整以暇的站定了,看著身後那十幾個傻乎乎的一直追過來的金虎幫屬下。那些壯漢看得厲風他們突然停了下來,心裏正是一喜,卻突然又發出一聲怪叫,轉身就跑。四周喝罵聲大作,上百條金龍幫的漢子掄著木棍從四周的小巷裏面沖了出來,圍住這些漢子就是一通毒打,把他們打得彷佛破爛的布娃娃以後,這才拖著他們的大腿扔進了路邊的臭水溝。

  阿竹點點頭,對于自己手下人的反應速度很是滿意,他看了看厲風,突然說到:“沒想到你小子還真的有一身好功夫,那女人的力氣這麼大,居然被人一掌給打飛了。阿風,你小子沒有吹牛啊。”

  厲風微笑,點頭問到:“你學不學?但是我警告你,不能泄漏你是跟我學的武功,而且,不能在人前顯露出來。否則的話,我保證你會有大麻煩,很大的麻煩。。。因為我學的秘籍,是偷來的。”

  阿竹呆了一下,不能理解厲風學了六年的武功,居然秘籍還是偷來的這個說法。不過,他深知機會就在眼前,他點點頭,一咬牙,喝道:“學,為什麼不學?不過,我可要告訴你小子,不許留一手,什麼武功都要給老子全部吐出來。”阿竹的手已經摸上了厲風的脖子,低聲說到:“你小子,從小就喜歡留一手。啊?你失蹤後,老子養好傷,去你藏錢的那個地窖去摸了一手,居然有兩百多兩銀子,你小子就從來沒和我說過,成天在我面前哭窮的,不就是你麼?”

  厲風尷尬的笑了起來:“這個麼,所謂未雨綢繆,小爺我總要為我們的未來打算的。所以存一點私房錢,那是肯定要的。”突然的,厲風跳了起來,死死的抓著阿竹的衣領問到:“你個王八蛋,你怎麼知道小爺我藏銀子的那個地窖在哪裏?啊?裏面的銀子,你也拿走了不是?給小爺我吐出來,算你十倍的利息,一年就是兩千三百四十五兩銀子,六年是多少?連同本金兩百三十四兩五錢銀子,你給我吐出來。”

  阿竹轉身就跑,大聲叫罵著:“沒門,你這個臭小子,瞞著我存私房錢就算了,還要利息?你現在的身家可是豐富得很啊,怎麼還要利息?我呸,你想都不要想。”

  在一群金龍幫下屬驚詫的眼神中,厲風追著阿竹進了阿竹的房間。兩人尖叫打鬧一陣後,厲風突然罵道:“好沒來由,那臭女人還是什麼白帝門的二小姐?她沒事跑去青樓幹什麼?真的當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微服私訪不成?敗壞了老子的興頭。”說完,厲風一屁股坐在了阿竹的床上,仰天倒了下去,翹著二郎腿哼起了歌謠。

  阿竹招呼了一個使女過來,吩咐她去准備一些夜宵、酒水之類的東西後,他的面色有點嚴肅的坐在了厲風身邊,說到:“這次可是有點麻煩。你得罪了白帝門的二小姐,白帝門在武林之中可是鼎鼎有名的大門戶,門裏高手眾多。尤其他本來就是那金虎幫的後台,估計這次他們是鐵定要興風作浪一把,給我們一個難看,說不定就要趁機鏟除我們金龍幫,這次可麻煩大了。”

  厲風毫不擔心的哼著歌曲,說到:“你們後台不是古頭兒麼?到時候去衙門裏面備案一次,就說有匪徒要洗劫金龍幫,那不就結了?你們肯定控制得有那些店鋪老板吧?叫他們去衙門出首,誣告一把那些白帝門的高手,讓衙門的人去和他們糾纏,我就不信白帝門的人敢興兵做反不是?哼。。。我就沒聽說過,有武林人士敢在衙門裏面落案的,當他們真的天下無敵,刀槍不入麼?”

  阿竹笑起來:“不過,用這種手段,恐怕就是太齷齪了一些,傳出去我們金龍幫的名聲可不太好。”

  厲風冷笑:“那又有什麼?名聲不好?名聲有什麼重要的?實際的利益才是重要的。。。只要沒有人知道,你管他這麼多?就算傳出去又有什麼?只要到時候蘇州府只有金龍幫一個幫派了,還怕人家傳謠言麼?誰敢?”厲風想到了被魏子群殺死的那個師妹,難道華山派內部就沒有一點點的風言風語麼?可是他魏子群大爺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掌門當著的?又看到他有什麼牙疼發燒了不成?

  厲風突悟:“這年頭,只要你有權有勢有實力了,你就可以把黑變成白的,把白說成黑的。那些有權的人,嘴巴皮子上下一磕碰,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就說那古蒼月,現在功力只有以前的一半了,但是就憑借他蘇州府總捕頭的名頭,逼走白帝門的高手,豈不是很簡單的事情?誰還管是不是誣告呢?”

  厲風不斷的冷笑,為自己的這個發現而慶幸不已。他感慨:“終于想通這最重要的東西了,哈,小爺我是很聰明的麼?”

  阿竹咬著牙齒盤算了一陣,突然的跳起來大步的走出門去,大聲的呼喝著:“來人啊,今天晚上兄弟們好好的戒備了,不要讓金虎幫的人來搗亂。明天早上,給我請綢緞鋪的金老板過來,哼。。。問這麼多幹什麼?堂主的話,還要解釋麼?快去,少偷懶。。。不許喝酒,不許聚賭,要是誤了本堂主的事,小心你們的屁股開花。”

  威風凜凜的吩咐了一通,阿竹重新進房,關上了房門,笑著說到:“這也是一個主意,不過,就恐怕那些白帝門的人給我們玩陰的,背後暗算我們幾個兄弟,那就麻煩了。”

  厲風懶洋洋的說到:“怕甚麼?他們來多少人,小爺我接著就是。白帝門,哼,三峽白帝城裏就他們最大,不,整個四川一帶,除了。。。就他們最大了吧?不過這裏可是蘇州,不是他們的地盤,小爺我會在乎他們麼?”厲風尋思著:“那峨嵋劍派,應該和白帝門沒有勾結吧?一個是修道的仙人門第,一個是世俗界爭權奪利的門派,應該沒有什麼勾結的。”

  不等阿竹說話,厲風直起身來,興致勃勃的說到:“你不是說,牛老大要牟取一個武官的功名,你想做幫主麼?這次就正好是機會。你看著吧,小爺我幫你幹掉金虎幫,逼走白帝門的人,讓金龍幫在蘇州府一家獨大,這可是天大的功勞,你不做幫主誰做幫主?到時候加上牛老大的權勢,你自己再努力一點,把金龍幫擴張十倍都不是難事啊。”

  阿竹的心髒飛速的跳動起來,他對于厲風這個計劃生起了極大的興趣。他也顧不得計較逼走白帝門,鏟除金虎幫可能帶來的後果了,他只是興奮于自己可能得到的東西。他急促的說到:“小風,你當真麼?不過,金虎幫也有一些好手在,牛老大帶了一批人去北方了,現在金虎幫的人還強過我手下的這批廢物。尤其白帝門居然派人來了蘇州,恐怕沖突起來,我們這邊扛不住啊。”

  厲風一掌扇在了身邊的檀木桌子上,‘嗤’的一聲脆響,整張桌子被他掌中的陰柔之力震得粉碎,好好的一張桌子,就這麼突兀的成了一堆木粉堆在了地上。阿竹看得目瞪口呆,突然的抓住了厲風那一點繭子都沒有,油光水滑的手掌罵了起來:“老天爺,沒天理啊,老子辛辛苦苦的練了好幾年的鐵砂掌,也不能一張打爛這桌子,你小子居然。。。老天無眼啊。”

  敲門聲響,阿竹氣惱的喝道:“誰?”

  一個女子的聲音有點害怕的回答到:“堂主,是奴婢,給堂主送消夜來的。”

  阿竹有點冒火的站起來,打開房門讓三個使女進來,自己出去在隔壁厲風的房間裏扛了一張桌子過來,把夜宵放好之後,立刻趕鴨子一樣的把三個使女趕了出去。厲風抓起一塊醬豬蹄啃著,含糊不清的說到:“你老大厲害啊,找三個丫鬟都是這麼水靈的,可不要禍害了人家,事後丟手不管了。。。唔,那白帝門不要擔心,你勾結古頭兒把他們趕走就是,金虎幫麼,管他有多少好手,在老子面前都不夠看的。”

  厲風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什麼,用油膩的手在懷裏掏摸了一陣,抽出了一片千年的紫靈芝丟給了阿竹說到:“這千年靈芝,是小爺我在山上好容易,九死一生才找來的,唉,冒了這麼大的風險,也就從那雙頭大蟒的牙齒下偷了三片,小爺我自己吃了兩片,這一片便宜你了。。。大概可以增加你三十年的苦功,哈,你也算是一流高手了。”

  厲風舌頭一點卷都不打的,就把這篇謊話扯了出去。該死的,千年靈芝?他萬年的靈芝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有一陣子,他燒烤鹿肉都是用曬幹的靈芝做柴禾的。

  而阿竹就不同了,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這還帶著厲風油膩手印的小片靈芝,感激得是差點熱淚盈眶:“好兄弟,你總算還記得老哥我。。。不過,你小子肯定藏私了,他媽的,你說自己吃了兩片,那起碼吃了四片啊。。。你的為人,我還不知道麼?否則,你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功力?”

  厲風打了個呵欠,摸摸肚皮笑道:“吃飽了,誒,在山上就是苦啊,六年時間沒有好好的吃一頓煙火食,嘿嘿。。。小爺我練功勤快,小爺我天分高,小爺我是天才,所以有這麼強的功力,你不服也不行啊。尤其那老家夥臨死之前,他苦修一百多年的內力都給了我,小爺能不強麼?”厲風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句謊話,他想起小時候最喜歡和阿竹聽的那種奇遇戲文,頓時立刻就原樣畫葫蘆的編造了一句。

  阿竹羨慕得眼珠子發黑,連連搖頭歎息到:“老天無眼啊,居然讓你小子這麼奸猾的東西得了這麼多好處。媽的,老天爺就不想想,讓你這小子得了這麼強的武功,這個江湖還有安甯的日子麼?真是老天無眼啊。”

  厲風親熱的摟住了阿竹,笑道:“小爺我沒有這麼強的武功,你怎麼可能做金龍幫的幫主?嗯,吭,等下我就幫你行功運氣,幫你打下煉氣的基礎,然後你熟悉一下這‘小天星掌’的運功路徑。這種掌法沒有任何的招式,只要你功力足夠了,就自然可以生出萬千的法門,這可是華山派的不傳之秘啊。我那死鬼師傅好容易從華山派偷出來的,你可不要耽誤了這大好的武功。”

  阿竹吞了一口口水,呆滯的問到:“‘小天星掌’?好稱武林之中掌力第三的‘小天星掌’?我沒做夢吧?。。。阿竹,我學了這掌法,會不會惹出麻煩來?”

  厲風冷笑:“麻煩?有什麼麻煩?你只要不勁氣外放,誰知道你用的是小天星掌?你莫非要找上華山派的掌門,用這掌力打他一下不成?。。。教你一點絕活,省得你這位未來的金龍幫大幫主被人給砍了,我上哪裏再去找一個兄弟去?”

  厲風輕聲囑咐到:“不過,絕對不能泄漏任何的風聲,否則華山派還真的要找我們的麻煩了。小爺我是准備冒充華山派的門人行走江湖的,甚至來來曆緣由都想好了,不過要是你這裏漏了風聲,小爺我就只好要麼在江湖上逃難,要麼沖上華山,殺個幹幹淨淨了。”

  阿竹沒口子的應聲:“沒事,沒事,我傻了才會把這事情說出去呢。。。嗯,嘿嘿。。。真的是‘小天星掌’?老子發達了,媽的,早知道有這種功夫學,我還練這下三流的鐵砂掌幹什麼?鐵砂掌,天啊,傳出去就丟人啊,江湖上誰不叫嚷著自己鐵砂掌厲害啊?”阿竹的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厲風突然覺得阿竹此刻的模樣,和小貓好像啊。。。想到這裏,厲風心裏又是一疼。

  一夜無話,厲風憑借自己在青雲坪上修煉出來的龐大的真元,勢如破竹的把阿竹體內的經脈打了個通暢,雖然手段暴力了一些,阿竹疼痛的慘叫太淒厲了一些,但是畢竟順利完工了。隨後配合著兩粒靈丹,阿竹服下了那片千年紫靈芝,在厲風的護法下,阿竹順利的一夜之間成為了一個擁有著四十年功力水准的准一流高手。

  隨後,厲風把‘小天星掌’毫無保留的傳教給了阿竹,阿竹稍加演練,已經能夠發揮出這掌法的一成威力了。思忖了一陣,厲風很是惡毒的把華山派的‘天罡步’、‘碎玉拳’這些入門的功夫改頭換面後教給了阿竹。

  這些勉強算是一流招式的武功,被厲風改得七零八落後,立刻就淪落到了二流之下得水准。但是讓阿竹用來掩飾自己的真正實力,已經是足夠的了。保證華山派開山祖師當面,也不可能認出阿竹到底使用的是什麼招數。

  忙碌了一夜,憑借自己的強大實力,厲風急就章的制造了一個武林高手出來。配合阿竹那豐富的街頭歐鬥經驗,厲風相信阿竹就算是正面扛上一個真正的一流高手,就算打不贏,對方也拿他沒轍了。最起碼的,對于金龍幫來說,一個幫主擁有這樣的武功,已經是很離譜的事情了。金龍幫這種規模的幫派,能夠攤上一個擁有二流身手的幫主,就應該偷笑了。

  打開房門,阿竹在院子裏面淩空跳起兩丈高,隨後拖泥帶水的一掌擊打在了地面上,看著一塊尺許方圓的青磚整個的變成了百多塊碎片,阿竹得意的叫嚷起來:“哈哈哈哈,老子總算也是真正的高手了,金虎幫和白帝門,算個什麼東西?”

  厲風連連搖頭,尋思著:“阿竹有了功夫,比小爺我還要囂張啊?小爺那時候,也不過是在青雲坪欺負一下猴子,這家夥,看樣子就要去欺負人了。”他卻沒有想到,那時候在青雲坪,他沒有辦法去欺負其他人,只有其他人欺負他的份兒啊。

  阿竹在那裏興高采烈的一掌一掌的毀壞自己院子裏面的青磚,幾條金龍幫大漢鼻青臉腫的沖了進來,大聲叫嚷著:“堂主,外面好凶的一個婆娘,說要找堂主出去說話。。。他媽的,好凶悍的婆娘啊,我們五十幾個兄弟,硬是被她一個人給放翻了啊。”

  阿竹氣得頭發直豎,此刻他正是神功大成的當頭,信心滿滿,信心爆棚,聽得有人敢來自己堂口搗亂,頓時發出了一聲尖叫,喝道:“兄弟們,跟老子出去看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大清早的來給自己找晦氣。兄弟們,帶上家夥,准備給老子打活人了。”

  厲風站在後面詭笑連連,低聲說到:“有意思啊,看樣子昨天晚上那位二小姐終于按捺不住了,或者是她的那位小丫頭在那裏攛掇她來找我們報複的?很好,很好,正愁沒有理由去衙門告你們呢。現在自己送上門來了啊?嘿嘿,想不到,小爺我這輩子也有去衙門告人的時候,以前總是人家叫嚷著要把小爺我扔進大牢坐一輩子呢。”

  厲風得意洋洋的甩了一下頭上亂糟糟的頭發,邁開四方步神氣活現的跟著阿竹走了出去,嘴裏‘咚兒鋃鐺嗆’的唱著不知名的詞兒,那囂張的模樣,就好像他是領軍出征的大將一般。他身後跟著的十幾個狐假虎威,氣焰囂張的金龍幫大漢,倒是真的有點出戰的氣勢了。

  金龍幫的堂口大門口處,那寬廣的門前廣場上,一條白影快速的在游走著,一條條金龍幫的大漢撲上去,立刻就被一拳打了回來,絲毫接近不了那換了女裝的二小姐。而在旁邊,還有十幾名神態輕松,渾身真氣斂而不放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在指手畫腳的評價著:“二小姐,這一招妙極。。。嗯,這一招更是不錯。。。‘巴山蜀水’,這一招更是靈動空逸,妙啊。”

  厲風歪了一下腦袋,大聲的喊叫起來:“來人啊,給小爺我去報官。兀那沒有王法了?打上我們善良百姓大門口了,這王法都不管用了麼?”

  阿竹差點摔倒在地上,金龍幫和善良百姓,那是絕對搭不上邊的吧?

  而那二小姐則是眼睛猛的瞪得如同銅鈴一般,一聲厲呼:“臭小子,你接掌吧。”她的身影橫掠十丈,勢如瘋虎的朝著厲風一掌擊了過來。

  
第三十四章 金龍吞虎(上)

  看得那二小姐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阿竹雙手一錯,就要迎上去。厲風嘻笑一聲,攔在了阿竹的面前,輕輕一掌引開了那二小姐的掌力,渾身晃晃悠悠的跳下台階,和她纏鬥起來。厲風嘴裏大聲叫嚷著:“沒有天理了,一個女人居然敢大清早的打上門來,實在是沒有天理了。。哼,這麼凶悍的女人,這輩子都是沒有辦法嫁出去的。”

  後面站著的十幾個中年漢子臉色都是一變,而那二小姐則是一聲厲斥:“臭小子,這和你有什麼關系?滿嘴巴胡說八道,姑娘我打下你的大牙。”

  厲風在她身邊如同泥鰍一般的繞來繞去,一道道強勁的掌風,就楞是碰不到他的身體。他輕悄的說到:“現在自稱姑娘了?不是公子了?嘿嘿,小爺我就說嘛,你分明就是個女人,嘿嘿,還非要嘴硬。。。哎呀,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你居然敢動手殺人?誒,可惜,可惜,差了一點點,沒打中小爺我,哈哈哈哈,誒,小姑娘,我可不是那群廢物,你能打中我才怪了。”

  那白帝門的右護法低聲吩咐到:“那小子是在拖延時間麼?小姐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上去一個人,把小姐接下來。今天既然來了,就好好的教訓一下他們金龍幫的人。別以為他們有蒼風堡在後面撐腰,就可以不把我們白帝門放在手裏。。。哼,要不是月無暇那老家夥巴上了當今皇帝,他們也敢自詡天下第一?”

  一條肌肉虯結,滿臉大胡子的大漢應聲而出,狠狠的鼓掌三下,大聲喝道:“小子,你有點本事,這步法踏得很順溜嘛?來來來,大爺我‘黑金剛’李元魁和你玩玩。。。誒,二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這種下賤的小子,讓我們來收拾就是了,您可是萬金之軀,何必和這些小人一般見識?就算動手打了他,也有損您的身份啊。”

  那二小姐已經支撐不下去了,鼓足了內勁對著厲風連續發了幾十掌,內息已經是瀕于枯竭,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聽得‘黑金剛’的話,她立刻應好:“好極了,給我把這小子的牙齒全部給我敲掉。”說完,她也不顧厲風的巴掌正朝著她揮過來,轉身就准備走。

  ‘啪’的一聲清脆到了極點,厲風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二小姐絲毫沒有閃避的打算,自己的一耳光很是清脆的抽了過去,當場就把她打了一個大大的趔趄,差點倒在了地上。台階上的阿竹鼓掌大笑,白帝門的那一批高手則是臉色狂變,同時上前了三步。‘黑金剛’怒吼一聲,如同一道黑旋風,帶起了幾十道拳影朝著厲風撲了過去。

  厲風驚愕的看著滿臉通紅,臉上浮現著一個清晰的手掌印的二小姐,不由得罵咧到:“你這個女人好沒有來由,正在和小爺我拼命呢,怎麼說走就走?當小爺我不會打人麼?還好小爺沒用上內力,否則你的腦袋瓜子還不是被打成粉碎了?”說完,厲風身體一側,右手虛引,一招‘斜峰穿雲’,把那黑金剛的拳勁全部引到了身側。‘砰砰啪啪’一陣亂響,金龍幫大門口廣場上的地磚頓時粉碎了一大片。

  二小姐妙目圓瞪,尖叫一聲:“我殺了你。”從她袖子裏面蕩起了一片水波,朝著厲風當頭劈下。她那個氣啊,在白帝門的時候,不管和誰較量,只要她大小姐一停手,誰還敢繼續動手的?偏偏就碰到厲風這個不是她白帝門下屬的混混,一耳光抽得她是氣急、怒急、羞急,一顆芳心混亂得一塌糊塗,也不管什麼後果,抽出白帝門秘傳的‘秀月劍’一劍就劈了過來。

  厲風瞥到了一絲紅色的衣襟在附近一小巷的巷子口裏閃了一下,立刻就抱著腦袋慘叫起來:“完蛋了,完蛋了,小爺我被你們打死了。”說完,他腳尖滴溜溜的一轉,已經繞到了黑金剛的身後,一腳踢在了黑金剛的屁股上,隨後自己仰天就倒。

  黑金剛怒極,轉身就是一腳踢在了厲風的腰間,他高大的身軀卻是恰好擋住了二小姐的劍鋒,逼得那二小姐跺了一下腳,轉身揮劍朝著厲風劈了過去。厲風的身體卻彷佛稻草人一般絲毫不受力,黑金剛的一腳剛剛碰到他的身體,他就輕飄飄的飛出了五六丈遠近,狼狽的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嘴裏還很配合的流出了一絲血跡。

  劍光乍起,無數道水流一般的劍光籠罩了厲風的整個身體,厲風怪叫連連,慘嚎聲聲:“沒天理了,沒王法了,沒公道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敢當著官府的面殺人?。。。救命啊,大明鐵律,殺人者,必死無疑啊。”他在地上連滾代爬的,讓阿竹心驚肉跳的在劍光之中往來穿梭。‘唰唰’聲中,厲風的衣服一條條一塊塊的飛了下來,偏偏就是連他的油皮都沒有傷到一塊。

  白帝門的那一票高手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們沒有想到厲風居然會給二小姐來了一耳光,這要是在白帝城,那可就是翻天覆地的亂子。幸好看起來這小子的功夫也不甚高,只要二小姐宰了他或者是在他身上捅個十幾刀,估計也就氣消了吧?否則的話,自己一眾高手站在這裏,卻眼睜睜的看著二小姐挨耳光,這要是被門主知道了,多少也是一個大不是。

  場子中,厲風還在地上慘嚎怪叫,那二小姐則是在氣急敗壞的叫嚷著:“你這個混蛋,敢打本姑娘?你老老實實的趴在那裏,讓我刺你一百劍。。。黑金剛,你在幹什麼?給我打暈了他。”

  黑金剛一聲悶哼,右手胳膊膨脹了一倍,一拳朝著厲風猛擊了過去。‘哞’的一聲,一股白色的氣浪沖黑金剛拳頭上飛射而出,他大喝了一句:“‘莽牛勁’,給老子死吧。”右手拳頭一分一合,那白色的氣勁‘啪啦’一聲分散成了五股,恰恰籠罩住了厲風的身形,眼看得厲風就要被勁風擊中了。

  那二小姐大叫一聲:“好。”右手劍光飛閃,一蓬精亮的劍光恰恰的彌補了那五道白色氣勁的空隙,硬是要把厲風當場劈成一百片的樣子。

  一聲斷喝傳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們敢殺人?難道沒有王法了不成?兄弟們,統統給我帶回去。”話音還在空中飄蕩,一股極強的掌風已經從斜次裏推了過來,硬是把黑金剛的‘莽牛勁’劈成了粉碎,同時一股柔力陰損無比的印在了二小姐的腰上,那二小姐一聲悶哼,狼狽的倒退了七八步,右手一松, ‘秀月劍’已經落在了地上,隨後她仰天便倒了下去。

  白帝門的一眾高手大嘩,腳下一用力,就朝著場中跳了過去。‘嗖嗖’的破空聲傳來,上百只弩箭當頭射到。兩名白帝門高手一時疏忽,慘嚎一聲身上被通過了十幾支弩箭,倒飛了回去。那右護法等幾個身手尤為高明的則是劈出掌力,劈開了面前飛來的弩箭,可是疾馳的身體也被硬生生的逼停了下來。

  右護法驚叫起來:“古蒼月,你敢傷我們小姐,我們白帝門和你們蒼風堡誓不兩立。”

  出現在場中的,正是那臉色帶著一絲不正常的黑氣的古蒼月。比起六年前,他瘦了一些,可是身上的陰寒之氣是濃厚了十倍不止。看樣子自己的功力受損之後,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使用心計上面,整個人外瀉的氣息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他冷漠的看了看天,冷聲說到:“我們蒼風堡,和你們白帝門,本來就是誓不兩立了。我傷了你們二小姐,又算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屠戮良民百姓,你們這是要造反了。身為蘇州府總捕頭,古某人自然有權力把你們統統拿下。。。來人啊,全部給我銬上,有敢于反抗的,格殺勿論。”五十幾名捕快沖了出來,掄著手中的鐵鏈就朝著那些白帝門高手套了過去。整齊的步伐聲響起,足足兩百名衛所的士兵手持弩箭,目露殺機的出現在了附近的小巷出口處。

  厲風連滾代爬的到了古蒼月身邊,抱著古蒼月就是一通哭嚎:“古總捕頭啊,你可要給小人我作主啊,小人我的本錢足足百萬兩銀子的銀票,被這群天殺的王八蛋給搶走了啊,他們還要殺人滅口啊。這些金龍幫的兄弟,都是證人啊,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這群匪徒把小人的錢搶了,還殺了小人的五十幾個隨從啊。。。”

  古蒼月皺眉,不由得斜斜的瞥了滿臉詭笑的阿竹一眼,心裏嘀咕著:“金龍幫從那裏弄來的這麼一個寶貝?你告人也要合乎情理一些,五十幾個隨從被殺了?我要是真的按照你的說法,把這案子捅到上面去,我這總捕頭也不用做了。”

  古蒼月咳嗽了一聲,正准備說話,耳朵邊突然傳來了厲風有如游絲一般細微的聲音:“一口價,小爺我幫你恢複功力,甚至可以讓你更強三分,你幫小爺我收拾了這幫王八蛋,發個海捕公文,總不是難事吧?就說他們流竄作案,把小爺我的銀票給搶走了。怎麼樣?小爺我從來不說謊話,保證讓你能夠恢複功力。”

  眼睛裏面精光一閃,古蒼月厲喝了一聲:“還敢反抗麼?給我上。”那票衛所的士兵頓時一聲吶喊,有三十多人抽出雁翎刀,整齊的踏著大步朝前沖去,讓開了十幾個被打倒在地的捕快,一刀朝著白帝門的那些高手劈砍了過去。古蒼月低聲說到:“胡說八道,我中了‘九陰噬陽掌’,如果不是堡主給了我一顆五百年的山參,性命都保不住了,你能讓我功力恢複?開什麼玩笑。”

  厲風也不多說,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通體潔白,熒光如玉的,不過中指長短,卻有著分明的人形的小人參晃了一下。他得意的說到:“看看你古頭兒是不是識貨了。這可是功候超過兩千年的,用地下靈脈養大的‘玉參’,別說你什麼‘九陰噬陽掌’,就算你現在是個半死人,也可以讓你活過來。嘿嘿。。。這筆買賣,作不作?只要你古頭兒答應了,日後金龍幫一幫獨大,給您的利潤,加上三成。”

  古蒼月很幹脆,他一掌擊打在了自己的胸口,嘴裏狂噴出一口鮮血,他哀嚎起來:“兄弟們,給大人我抓住他們。。。敢糾眾拒捕?他們是哪個門派的?給大人我找出他們的根底,發海捕文書。”

  那票捕快已經是被打得焦頭爛額,聽得古蒼月如許叫嚷了,立刻一聲吶喊,齊唰唰的喊叫起來:“匪徒是四川白帝門的,啊呀呀,好凶悍的匪徒。。。衛所的兄弟們,我們頭兒都被打傷了,你們可一定要小心啊。。。哎呀,大明軍律,襲殺衛卒者,滿門抄斬啊。”

  白帝門右護法渾身一個哆嗦,正要劈出的一掌狠狠的收了回來,狼狽的避開了一個衛所伍長劈來的一刀,胸脯急驟的起伏了九下,體內真氣炸藥一般的爆開,身體彷佛鬼魅一般沖進了場中,把倒在地上的二小姐一手抓起,也顧不得被十幾個古蒼月手下鐵捕圍攻的黑金剛,甚至連‘秀月劍’都來不及撿起,縱身就飄起了七丈多高,怒罵著飛縱而去。

  ‘嘎嘎’聲中,幾只弩箭在古蒼月的示意下漫無頭緒的飛上了天空,歡送右護法帶人逃脫。白帝門的一票高手眼看得頭目溜走了,立刻聯手劈開一掌,逼退了面前的衛所士卒們,同時飛逃開去。他們可不是傻瓜,就算功力滔天,他們白帝門才多少門人?萬一真的落下了案底,和整個大明朝兩百多萬軍隊比拼起來,那是找死的事情。尤其大明國剛剛建國十幾二十年,軍隊中高手無數,士卒精良甲于天下,那可是任何一個門派都不敢對抗的力量。

  在爭奪蘇州府附近地盤的利益沖突之中,白帝門一直落于下風,也就是因為古蒼月身為蘇州府總捕頭的關系。民不與官鬥,哪怕是這些桀驁不遜的武林豪強,還是承認了這個潛規則的。白帝門的一眾高手遠遁,而被古蒼月的精銳下屬圍住的黑金剛則是在苦苦支撐了一頓飯時間後,被人從後面用水火棍一棍子敲倒,琵琶骨上立刻就被穿了兩根鐵絲過去。

  厲風笑嘻嘻的拉著嘴角依然掛著血跡的古蒼月到了金龍幫的院子裏面。阿竹擔心的問到:“阿風,你怎麼也吐血了?那王八蛋李元魁,下手這麼重?。。。娘的,我們金龍幫的兄弟,就有好幾個是傷在他的手下的。”

  厲風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咬了一半的西紅柿,放進嘴裏咀嚼了半天後吞下去說到:“沒事,這是我早就准備好的寶貝,專門用來裝佯的。”阿竹絕倒,不過他心裏還是有點奇怪:“這小子什麼時候去的廚房?好像我一直跟著他的啊。”

  厲風看了看滿臉漠然,但是眼角卻在不斷抽動的古蒼月一眼,突然笑起來:“阿竹,你帶人布置一下外面,和那些捕頭大哥好好的聯絡一下交情。我和古頭兒進去有點私密的話要說,等下出來再告訴你,嗯?”

  阿竹點頭答應了,厲風則是帶著古蒼月隨意的進了一間廂房,把房門緊緊的給合上了。古蒼月進門的時候,對著幾個下屬使了一下眼色,于是那些身穿公服的捕快立刻堵在了房門口,一副忠心護主,嚴禁任何人進入的模樣。那些捕快心裏有點奇怪,怎麼兩人在房間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是感覺有些氣流不斷的從窗欞的縫隙內射出來呢?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太陽都已經升到正頭頂上了,渾身大汗,一臉蒼白,做出了一副疲累到了極點的模樣的厲風才緩緩的走了出來。他的身後,古蒼月彷佛鬼魅一樣的閃出,一掌擊打在了地上。‘ 啪’一通亂響,以他身體為中心,方圓三丈內的石板統統粉碎。古蒼月興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仰天瘋狂的大笑起來:“妙,妙。。。厲兄弟,果然妙極。我的功力,比起全盛時還要高了五成。。。妙,妙,果然是天地靈藥,功力非凡。”

  古蒼月風一樣掠到了厲風身邊,感激的看了一眼厲風那‘疲憊不堪’的模樣,凝重的說到:“今後厲兄弟的事情,就是我古蒼月的事情。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說。不就是鏟除金虎幫麼?古某人功力沒有恢複的時候,只能聽任他們在下面搗鬼,現在古某人功力大進,還怕什麼?”說完,他又大聲的狂笑起來。

  得意啊,武林中人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功力。厲風讓古蒼月恢複了功力,並且比以前還足足增加了五成之多,這就足以讓古蒼月為厲風拋頭顱,灑熱血去拼命了。而且古蒼月自信,增加了五成功力的自己,在江湖上起碼也可以排進三十名之內,在蒼風堡的地位可以提升一大截了。尤其他清楚,那顆‘玉參’的功效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一部分藥力還積蓄在自己的身體經脈之內,日後只要用功勤快,自己的功力起碼還可以在現在的基礎上提升三成。

  他已經把厲風看成自己的恩人了,哪裏還會計較、追究厲風的那顆‘玉參’是怎麼來的?哪怕厲風說是天上掉下來的,他也會相信。

  厲風嘿然笑起來:“好說,好說。些許小事,古大人不用‘太’(著重讀)放在心上。這顆玉參也是小弟在長白山無意中發現的,本來准備好好的換一筆金子、銀子花花,但是見了古大人,卻認為只有古大人這樣的大英雄、大豪傑才配使用,如今這‘玉參’也正是得其所用啊。。。日後小弟我在蘇州府,還要靠古大人多多關照了。”

  古蒼月正處于功力大進的興奮關頭,哪裏還會說不好?他立刻重重的點頭:“放心好了,一切都在古某人身上。日後金龍幫,就是我們蒼風堡最好的盟友。”古蒼月覺得按照自己現在的功力,他有這個資格說這種話了,可以代表蒼風堡決定蘇州地盤上的事情了。他甚至已經開始考慮,是否需要把堡裏派來協助他彈壓蘇州府地方勢力的那名地煞星給趕走,好方便自己獨吞日後增加的利益。

  金虎幫大堂內,一臉蒼白的二小姐正在氣極的呵斥著那些白帝門的高手:“胡說八道,這一走,我們白帝門的臉面何存?我爹他派你們來蘇州,是要你們在這邊擴大勢力範圍,增加收益,擴大門戶的。你們如果現在逃掉,豈不是把辛苦打下來的地盤全部給送給了別人?不行,不行,誰敢走,就自己回去見我爹去。”

  說著說著,二小姐一掌拍在了茶案上,死死的咬著牙齒哼到:“尤其本小姐的‘秀月劍’落入了他們的手中,怎麼能夠就這麼離開?我好容易才問大哥要過來玩的,這到手上還沒有三個月呢。。。尤其那個瘦小子,我不扒了他的皮,我就是不是白靈心。”

  白帝門的那位右護法臉色極度的難看,看著正在大堂裏面發彪的白靈心,他不由得哀歎起來:“門主和大少爺無比英明,奈何這位二小姐,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她難道不知道,要是金龍幫的人買通了古蒼月,只要蘇州府一下文書,我們那時候就是走都難得走了麼?武功再高,你和蘇州府境內的數千衛卒能比麼?尤其衛所裏面的那些將領,哪個不是武林出身?我們白帝門在蘇州府,加起來不過三十名高手,現在還折損了李元魁,不可能和數千公人、士卒對抗的。”

  他身邊的一位有著三縷鼠須,三角眼,看起來彷佛師爺一般的人拈著自己的胡須說到:“陳爺,事情可能不會這樣棘手罷?那古蒼月總要考慮到,蒼風堡和我們白帝門正面對抗的話,誰也占不了便宜啊。沒錯,他們蒼風堡在北地裏那是反手為雲,覆手為雨,可是在這南方地頭上,我們白帝門的聲勢也不弱他們一點呢。”

  
第三十五章 金龍吞虎(下)

  “那古蒼月,雖然為人刻薄、歹毒,但是向來小心,應該不會冒著擔當蒼風堡和我們白帝門全面開戰的責任,對我們下狠手的罷?。。。最近六年來,我們支持金虎幫和金龍幫爭奪地盤、搶奪各行各業的把持權,可是他古蒼月也不過是動動小動作和我們對抗,從來沒有做出太冒火的事情呢。護法,您看,也許情況不至于這麼惡劣吧?”

  右護法臉色陰寒無比,扭動了一下手指關節後,他大步踏上了大堂,沉聲喝道:“二小姐,我們不離開蘇州府,但是您乃萬金之軀,無論如何都要趕緊離開。‘秀月劍’乃本門重寶,屬下自然不會讓它流失在外的。。。唔,來人,護送二小姐離開。”他心裏很清楚,這次的事情,已經有點出乎雙方人的意料了。第一就是那古蒼月帶去的衛卒失手射殺了他的兩個下屬,這已經是難得輕松放開的仇怨了,第二就是那突然出現的瘦小子,從來沒有聽說金龍幫有這麼一個高手存在,看得出來,他的身手比起黑金剛可要高明了不少,這也是一個變數啊。

  所有的事情綜合在一起,右護法心裏有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他懷疑金龍幫在重金聘用武林人士,除了古蒼月的勢力外,他們還找了其他的高手來對付金虎幫。如果是其他的武林人士和白帝門正面沖突起來,那麼古蒼月正好下手,借助官方力量狠狠的打壓一下白帝門在蘇州府的人手,那麼自然可以一舉而驅逐白帝門,也不用冒著風險讓蒼風堡和白帝門沖突了。

  “好陰損的主意,又要廢了我們白帝門在蘇州府的這只手,又要撇開自己的關系,好厲害的古蒼月。”右護法有了定算後,也下定決心和古蒼月好好的周旋一番,自己只要守住金虎幫的基業,總不能人家打上門來殺人,古蒼月還說是自己造反吧?這樣在門主面前也有一個交代。奈何這二小姐,那是一

北大叔 於 2007-10-19 13: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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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浪蕩公子(上)

  隆冬季節,北方已經是河川冰凍,滿山雪白,而蘇州府這裏,也不過是前幾天剛剛下了幾顆細雪粒子而已。天氣是有點冷了,不過對于厲風他們來說,卻一點影響都沒有。金龍幫的勢力急驟的擴張,觸手已經伸到了蘇州府外的地界,很是拿下了一些能夠賺取大票銀子的行當。而厲風的名頭也是日益響亮,古蒼月調動衛所士兵圍殺了十幾個過境的有名的黑道上人物,全部算到了厲風的頭上,如今厲風也算是打開了自己的一番局面,除了還沒有一個響亮的綽號,南方幾省內,武林人士已經知道蘇州府有一個武功很強的少年俠客了。

  厲風現在的日子過得無比的休閑,每天晚上煉氣兩個時辰,白天就躲在自己的房間,用各種稀奇古怪的藥材煉制‘回春丹’、‘百戰丹’、‘雄風再振丸’、‘一夜九次酒’之類的貨色。利用古靈子傳授的丹術,厲風煉成的丹藥效果很強,在蘇州府的風月界一推出就好評如潮,那‘回春丹’已經賣到了百兩銀子一顆的份上,倒是很是給厲風大賺了一筆。

  除了煉丹的時間,剩余時間就是幫忙阿竹調教一下金龍幫的下屬,或者拍著桌子瞪著眼睛的和另外三個堂主大吵一通,入夜的時候就拉上幾個人去春頤樓喝酒,倒也其樂融融。

  用剛剛挖過腳丫子的手指團了幾顆丹藥扔進藥瓶裏面,厲風感慨到:“果然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唉,牛老大最好死在外面算了,這樣小爺我就直接劈死那三個堂主,阿竹不就可以做幫主了麼?娘的,那三個王八蛋也不看看情況,老子現在起碼也是個江湖一流高手的名頭,阿竹手下現在有兩千多人,就他們三個,也想翻天麼?”

  厲風掂量了一下手上的藥丸,陰損的低語到:“別逼小爺我發火,到時候給你們的飯菜裏面加他五六顆的分量進去,你們就等著噴血吧。”

  正在這裏惡毒的算計呢,他的房門被古蒼月推開。身披一件貂皮大氅,風帽蓋住了腦袋的古蒼月滿臉笑容的走了進來,說到:“兄弟,你又在玩這賺錢的東西?我們府台大人可是說了,知道這藥是兄弟你練制的,特意求哥哥我問你要個幾顆,他大人最近剛剛找了個五姨太,正愁對付不了那小妖精呢。”

  厲風大笑起來,隨手就把一個藥瓶扔給了古蒼月,笑道:“這東西值幾個錢?別看外面賣上了一百兩,成本也就三分銀子。。。誒,只要不是大哥你自己需要這東西就好。”厲風古怪的對著古蒼月使了個眼色,古蒼月氣惱的對著他虛踢了一腳。

  看著厲風把面前瓷盆裏面的那些藥糊一顆顆的團成了丹藥後,古蒼月這才背著手說到:“兄弟,白帝門的家夥已經被我們逼出了蘇州府了,嘿嘿,最近的線報是,陳龍那家夥帶著一票屬下,是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往杭州地界去了,那邊還有他們的一個分舵。不過,總之在過年前,他們是不可能有機會來招惹我們了,大家夥也可以高高興興的過一個紅火年。”

  厲風點頭,用一塊麻布擦幹淨了那放藥糊的瓷盆後,這才抬頭說到:“這年麼自然是要過得舒坦一些的,這不,阿竹他派了一批人,偷運了一票茶葉和鹽同那些蠻子交易,換了一批戰馬剛剛交割完畢,轉手之間就賺了二十萬兩。除開給那位采購戰馬的將軍大人的回扣,大哥你可以拿三萬兩銀子,這個年,鐵定紅火。。。阿竹正帶了人去各地催促下面的人繳納份子錢,也是一大筆收入啊。”

  古蒼月聽得自己有銀子可撈,整張臉都散發出了光芒。他輕輕的撫摸了一下手指頭上的碧玉扳指,笑道:“好極,既然如此,今天晚上哥哥在春頤樓小小的放一桌酒,我們兄弟兩好好的去痛快一下。。。順便麼,借助兄弟你的威風和勢頭,把那不開眼的‘九影龍’給我趕回去。呵呵,哥哥我倒是不隱瞞什麼,他滾蛋了,蒼風堡在蘇州府的勢力,才歸哥哥一個人控制啊。”

  厲風吧嗒了一下嘴巴,笑道:“不就是‘地邪星’‘九影龍’龍千裏麼?他要是不肯老老實實的回蒼風堡,兄弟我就給他下一副藥,保證他一個月內上吐下瀉,沒得好日子過,那時候他想不走也難了。”

  古蒼月的心裏一哆嗦,連忙說到:“這法子好,嘿嘿。”一時間,他有點摸不清厲風的底細了。這小子還會下毒用藥,日後打交道可要萬萬小心,萬一不小心冒犯了他,豈不是那上吐下瀉的人就是自己了麼?古蒼月卻又有一絲興奮,有這麼一個人幫自己,那自己日後的前程可不是遠大得很麼?古蒼月想起自己已經給總堡自己一個派系的頭目發了飛鴿信,心裏頓時一陣的興奮。

  入夜,春頤樓。

  十條金龍幫的大漢站在春頤樓門口,彷佛江湖游醫一般的舉著高高的竹竿,上面用極大的字體寫著一些廣告詞:“雄風再盛,威不可當。。。一夜九次,次次強壯。。。老木回春,枯枝發芽。。。”等等等等的詞句,加上他們手上托著的曖昧的粉紅色藥瓶,是人都知道他們在賣些什麼東西了。不時有小 走過去,繳納了一錠錠的真金白銀,換取了一顆或者四五顆烏漆麻黑、凸頭凹腦、帶著一股子臭腳丫子味道的藥丸。

  厲風搖頭晃腦的站在春頤樓大門的台階邊上,低聲說到:“看起來,蘇州的這些客人還是很害羞的嘛。知道自己的那個玩意不行了,要用藥來頂著了,偏偏還不好意思自己過來買,還要叫小 來交易。。。唉,那些公子哥啊,還真是死要面子。”

  古蒼月的臉整個的躲藏在了風帽的陰影之中,他有點好笑的說到:“莫非他們要滿天下的宣揚,說自己的那地方不行了,必須靠著藥品來支撐麼?嘿嘿,要是那些大家世族的公子哥敢這麼說,說不定就被他們的長輩打死。一個個都還沒有成親,就已經體虛成這個樣子了,傳出去,那是丟光整個家族的臉面的。”

  厲風點點頭,低聲嘀咕到:“看起來很是受歡迎麼,這種藥。。。唉,是不是該考慮提價呢?兩百兩銀子一顆,然後把藥性提高三倍。。。乖乖,不會弄出人命來吧?嗯,做人還是要講究良心的,價錢可以提高,藥力就算了,否則那些公子哥的身體這麼虛,兩顆藥下去,非死人不可,到時候打官司,小爺的名頭不就是臭了麼?”

  古蒼月聽到厲風的嘀咕聲,心裏不由得湧出了一股無力的感覺。他實在搞不清楚,厲風的腦袋裏面在想些什麼。有時候,他奸詐得彷佛府台身邊的那個師爺一樣;有時候,他貪財彷佛府台大人一般;有時候,他打打鬧鬧,就和那些最下流的混混一樣;可是更多的時候,厲風的表現讓古蒼月根本就無法評說,實在是太惡劣了一些。

  搖搖頭,古蒼月低聲說到:“龍千裏來了。哼,他是堡裏大總管一派的人,趁著哥哥我受傷的關頭,帶了他的一批親信來蘇州府‘協助’哥哥。如果不是哥哥我身為蘇州府總捕頭,蒼風堡在蘇州的利益,就全部被他們給搶走了。”

  厲風看了一眼古蒼月,問到:“哦?你們蒼風堡內部還有這麼多麻煩事情?那你的老大是誰啊?能不能罩住我們?畢竟人家的後台靠山,可是大總管,也就是只比你們堡主小一點的人物吧?”

  古蒼月沉吟了一下,覺得可以給厲風交代一點底細了,于是也不隱瞞什麼的解釋到:“大總管沒錯是堡主以下權利最大的人,不過他主管的大部分是內部的事務。我們蒼風堡對外的一切行動,絕大部分是我們大哥‘天罡星’‘大龍手’歐陽至尊管理的,堡內的一半高手,都是我們這一派系的人,連朝廷裏面的那幾個統兵將領,也都是大哥的心腹,所以我們是不用害怕這龍千裏的。”

  頓了頓,古蒼月冷笑著說到:“請他龍千裏自己識趣的離開,不過是不想撕破臉面,破壞堡內的關系而已。大總管他也太貪心了一些,主管了堡內的財政大權也就罷了,他居然還想控制我們分派在外地的分舵的收益,這不是騎在我們的頭上了麼?”

  厲風眨巴了一下眼睛,輕聲說到:“那麼,貴堡主難道就不管麼?”

  古蒼月的臉色看不清楚,但是想來不是很好的。他沉默了一陣後,這才無奈的說到:“堡主已經達到天人合一的後天化境,現在追求的就是在武道的追求上更進一步,所以自從得到了那枚劍丸,他老人家也就懶得管事了,成天閉關修煉。。。他老人家沒有想到,大總管他們已經徹底的被腐化掉了,我們蒼風堡的精神,已經被他們給丟棄了。”

  厲風還來不及問古蒼月,那蒼風堡的精神是什麼,古蒼月已經揭下風帽,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龍兄弟,你可算來了,叫哥哥我一陣好等啊。來來來,我已經吩咐過了,樓子裏面擺了一桌好的,聽說還有幾條稀奇的,從外海打來的海魚下酒,我們好好的樂和樂和。。。這位就是厲風厲兄弟了,大家認識認識吧。”

  厲風滿臉邪笑,一臉不精神,渾身零部件都在左右晃蕩的朝前走了兩步,嘿嘿哈哈的對著彷佛一尊鐵塔一般的龍千裏說到:“啊,龍大哥,久仰,久仰,久仰大名啊。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哦,敢問大哥何方人士啊?大哥你能夠在蒼風堡列身為地煞星之屬,一定是做過不少的驚天動地的大事吧?可否給小弟我說說呢?”

  龍千裏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本來厲風前面的恭維話他是聽得很高興的,可是最後那兩句,就實在是有點傷人了。他也懶得和厲風這個最近蘇州府內風頭最勁的混混說話,稍微的對著古蒼月拱了拱手,高傲的說到:“古兄設宴,我龍某人怎麼能不來呢?天寒地凍的,古兄身子骨不好,可不要受了風寒啊。”

  古蒼月詭秘的笑了笑,伸手虛引了一下,也不多說,帶著厲風他們進了春頤樓。厲風心裏咕噥起來:“好你一個古蒼月啊,自己傷好了的事情,居然瞞了這麼久,嘖嘖,看樣子你老小子也很滑頭的麼?”

  從大門到春頤樓的主樓之間還有很大一段距離,厲風吊兒郎當的跟在古蒼月身後走著,看著身邊一對對紅男綠女往來穿梭,聽著夜空中若有若無一般傳來的鍾鼓、絲弦的音樂,再看看天上那兩三顆星星,一片片的烏雲,不由得心裏有了一陣明悟。身體還在地上慢吞吞的挪動著步伐,厲風的心卻已經飄到了九霄雲外去了,他感覺到,自己似乎就要捅破一層紙,想通點什麼了。

  肩膀上一股大力傳來,龍千裏很是不禮貌的推開了厲風的身體,大聲哼到:“小子,你走這麼慢幹什麼?沒吃飯麼?”

  厲風心裏一陣暴怒,不過‘玄石’很及時的傳了一絲涼意過來,讓他控制住了自己的火氣,沒有運足真元在龍千裏的腋下印上一掌。厲風有點可惜的看了看天空,知道自己錯失了一次機緣,而讓自己錯失這一切的人,就是眼前這個黑黑壯壯,腰間纏著一條鐵鞭的大漢。厲風薄薄的嘴皮子一翻,突然的問了一句: “龍大爺,您沒有腎虧的毛病吧?”

  龍千裏楞了一下,兩只眼睛裏面頓時充滿了怒火,虎視眈眈的看向了厲風。古蒼月也聽到了厲風這種不怎麼文雅的、不怎麼客氣的問話,嘴角頓時勾起了一絲惡毒的笑意,轉身靜靜的看著龍千裏,也不說話。

  厲風歎息了一聲,說到:“我看你似乎是虛火太盛,而中氣不足啊,否則剛才怎麼貿貿然的推攘小弟我呢?等下要是古大哥挑選了幾個當紅的姑娘給你,你沒有辦法對付她們,那豈不是丟臉丟大了麼?小弟我這裏有上好的春藥‘回春丹’,保證可以讓大哥龍精虎猛,一夜連禦十女不成話下啊。。。誒,看您的臉蛋怎麼都變紅了,莫非小弟說到點子上了,龍兄還真的有這種寡人之疾?”

  龍千裏一聲憤怒的咆哮,一拳對著厲風的腦袋揮了過去。他心裏大怒:“老子是什麼身份?你小子是什麼身份?莫非當著有古蒼月給你撐腰,老子就不敢收拾你麼?”這一拳,他已經是下定決心要在古蒼月面前立威了,所以用了足足的十成內勁。

  厲風慘嚎一聲:“救命啊,媽呀,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這王八蛋要殺人啊。”嘴裏叫得淒慘,厲風的腳跟一個滴溜溜的旋轉,腦袋讓過了那一拳,身體已經風一樣撲進了龍千裏的懷裏,‘小天星掌’帶著一股陰柔的回旋之力狠狠的印在了龍千裏的小腹之上。身材比厲風高了足足一個半頭的龍千裏比速度又哪裏比得過厲風?那一掌硬是吃了個結實。

  ‘噗’的一聲,龍千裏一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仰天就倒。厲風那一掌太惡毒了,一掌就擊散了龍千裏丹田內的真氣,起碼半年沒有辦法恢複。而那回旋之力,則是震得龍千裏的精巢、精元之處有了細微的暗傷,也就兩三年的功夫吧,龍千裏就還真的要靠某些藥物,才能一振雄風了,當然,這是很難查驗出來和厲風有關的。

  厲風站定在龍千裏一幹下屬面前,搖頭晃腦的說到:“哎呀呀呀,我不過是說了句大實話嘛,龍兄就怎麼這樣了呢?真的氣成了這樣了麼?嘖嘖,唉,身體虧虛,那是一定要好好的補一下的,小弟明天就送兩根長白天百年老山參過去,讓龍兄好好的將息一下。這下可麻煩了,本來古大哥還說要龍兄做我們金龍幫的特聘護法的,現在豈不是沒得玩了麼?”

  龍千裏一口血接著一口血的喘了出來,他惡毒的看了厲風一眼,有氣無力的說到:“走,帶我走,我們回蒼風堡。。。老古,你厲害,你找了這麼惡毒的一個小子過來。。。突下毒手,老子不服啊。。。臭小子,你伴豬吃老虎,等老子身體恢複了,你小子等著瞧。走,還在這裏丟人現眼幹什麼?”

  一票蒼風堡高手灰溜溜的扶起了龍千裏,扛著他倉惶的出了春頤樓。厲風看著龍千裏那憔悴的背影,嘿嘿的笑了幾聲。

  古蒼月微笑起來:“好,妙。這頭蠻熊走了,老哥我可是可以放開手腳的辦事了。打得好,打得妙。嘿,等你大總管再派人過來蘇州府,還有得你們插手的余地麼?兄弟,不用擔心,歐陽大哥已經派了一批精銳過來支援我,哼哼,只要我們聯手,這蘇州府就鐵定是我們的地盤,還怕什麼呢?走吧,我們好好的去樂和一下。”第三十三章 有女如獅(下)

  金虎幫的百多條壯漢突然的反應過來,發出連綿的怒罵之聲,朝著厲風他們追殺了過去。不過,很多金虎幫的人腦袋裏面還是一腦袋的霧水:“這臭娘們不是把三幫主給打了麼?怎麼我們現在要聽他的吩咐?那金龍幫的人,雖然平日裏和他們有不少過節,但是起碼他們今天是出手幫了我們啊。。。古怪,古怪。。。啊呀明白了,那小娘們是白帝門的二小姐,豈不是就是我們的後台靠山?難怪。”

  厲風他們在前方瘋狂逃竄,後面跟著百多個大聲喝罵,不斷的揮動著拳頭的金虎幫壯漢。正好是夜市最熱鬧的關頭,這百多號人在大街上橫沖直撞的,立刻就讓整條大街都亂了起來。厲風這小子的手腳飛快,尤其是下手狠毒,一旦看到路邊有賣那些燒鹵、油炸食物的,立刻就丟過去一錠金子或者銀子,隨後抓起人家的鍋子就往後面扔。

  ‘嗤啦啦’的聲音大響,厲風扔了七八口大鹵鍋、油鍋、湯鍋出去後,已經有三十幾個金虎幫的大漢慘叫著倒在了地上。無數的水泡從他們的臉上、手上冒了出來,空氣裏飄蕩著一股淡淡的肉香味。看得厲風如許的歹毒,那些金虎幫大漢追殺的步伐不由得放慢了一些,誰都不是傻子啊,誰還肯沖在最前面?

  厲風大笑,看得那些金虎幫的人步子放慢了,自己立刻就沖進了一家雜貨鋪,搶了十幾斤的辣椒粉、胡椒粉出來,快步的朝著那些金虎幫大漢沖了幾步,那些火辣辣的粉末隨著他的內勁被揚了出去。咳嗽、噴嚏聲大作,又有四十幾個金虎幫漢子怪叫著停了下來,他們眼睛裏面一片火辣辣的感覺,鼻子裏面更是熱騰得厲害,哪裏還能繼續追殺下去?

  阿竹也來了興趣,他在路邊操起了一根木棍,跟在厲風身後就往後面沖,趁著那些金虎幫的屬下們手忙腳亂的揉眼睛,哭爹喊娘的時候,木棍惡狠狠的敲擊在了那些人的腦袋上,他練了幾年的鐵砂掌,手掌上也的確是有了一點功力,一棍子下去,保證那些體壯如牛的漢子立刻就昏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一路追,一路逃,也不知道撞塌了多少夜市攤子,一群人終于跑到了金龍幫的大院門前。厲風和阿竹好整以暇的站定了,看著身後那十幾個傻乎乎的一直追過來的金虎幫屬下。那些壯漢看得厲風他們突然停了下來,心裏正是一喜,卻突然又發出一聲怪叫,轉身就跑。四周喝罵聲大作,上百條金龍幫的漢子掄著木棍從四周的小巷裏面沖了出來,圍住這些漢子就是一通毒打,把他們打得彷佛破爛的布娃娃以後,這才拖著他們的大腿扔進了路邊的臭水溝。

  阿竹點點頭,對于自己手下人的反應速度很是滿意,他看了看厲風,突然說到:“沒想到你小子還真的有一身好功夫,那女人的力氣這麼大,居然被人一掌給打飛了。阿風,你小子沒有吹牛啊。”

  厲風微笑,點頭問到:“你學不學?但是我警告你,不能泄漏你是跟我學的武功,而且,不能在人前顯露出來。否則的話,我保證你會有大麻煩,很大的麻煩。。。因為我學的秘籍,是偷來的。”

  阿竹呆了一下,不能理解厲風學了六年的武功,居然秘籍還是偷來的這個說法。不過,他深知機會就在眼前,他點點頭,一咬牙,喝道:“學,為什麼不學?不過,我可要告訴你小子,不許留一手,什麼武功都要給老子全部吐出來。”阿竹的手已經摸上了厲風的脖子,低聲說到:“你小子,從小就喜歡留一手。啊?你失蹤後,老子養好傷,去你藏錢的那個地窖去摸了一手,居然有兩百多兩銀子,你小子就從來沒和我說過,成天在我面前哭窮的,不就是你麼?”

  厲風尷尬的笑了起來:“這個麼,所謂未雨綢繆,小爺我總要為我們的未來打算的。所以存一點私房錢,那是肯定要的。”突然的,厲風跳了起來,死死的抓著阿竹的衣領問到:“你個王八蛋,你怎麼知道小爺我藏銀子的那個地窖在哪裏?啊?裏面的銀子,你也拿走了不是?給小爺我吐出來,算你十倍的利息,一年就是兩千三百四十五兩銀子,六年是多少?連同本金兩百三十四兩五錢銀子,你給我吐出來。”

  阿竹轉身就跑,大聲叫罵著:“沒門,你這個臭小子,瞞著我存私房錢就算了,還要利息?你現在的身家可是豐富得很啊,怎麼還要利息?我呸,你想都不要想。”

  在一群金龍幫下屬驚詫的眼神中,厲風追著阿竹進了阿竹的房間。兩人尖叫打鬧一陣後,厲風突然罵道:“好沒來由,那臭女人還是什麼白帝門的二小姐?她沒事跑去青樓幹什麼?真的當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微服私訪不成?敗壞了老子的興頭。”說完,厲風一屁股坐在了阿竹的床上,仰天倒了下去,翹著二郎腿哼起了歌謠。

  阿竹招呼了一個使女過來,吩咐她去准備一些夜宵、酒水之類的東西後,他的面色有點嚴肅的坐在了厲風身邊,說到:“這次可是有點麻煩。你得罪了白帝門的二小姐,白帝門在武林之中可是鼎鼎有名的大門戶,門裏高手眾多。尤其他本來就是那金虎幫的後台,估計這次他們是鐵定要興風作浪一把,給我們一個難看,說不定就要趁機鏟除我們金龍幫,這次可麻煩大了。”

  厲風毫不擔心的哼著歌曲,說到:“你們後台不是古頭兒麼?到時候去衙門裏面備案一次,就說有匪徒要洗劫金龍幫,那不就結了?你們肯定控制得有那些店鋪老板吧?叫他們去衙門出首,誣告一把那些白帝門的高手,讓衙門的人去和他們糾纏,我就不信白帝門的人敢興兵做反不是?哼。。。我就沒聽說過,有武林人士敢在衙門裏面落案的,當他們真的天下無敵,刀槍不入麼?”

  阿竹笑起來:“不過,用這種手段,恐怕就是太齷齪了一些,傳出去我們金龍幫的名聲可不太好。”

  厲風冷笑:“那又有什麼?名聲不好?名聲有什麼重要的?實際的利益才是重要的。。。只要沒有人知道,你管他這麼多?就算傳出去又有什麼?只要到時候蘇州府只有金龍幫一個幫派了,還怕人家傳謠言麼?誰敢?”厲風想到了被魏子群殺死的那個師妹,難道華山派內部就沒有一點點的風言風語麼?可是他魏子群大爺現在還不是好好的掌門當著的?又看到他有什麼牙疼發燒了不成?

  厲風突悟:“這年頭,只要你有權有勢有實力了,你就可以把黑變成白的,把白說成黑的。那些有權的人,嘴巴皮子上下一磕碰,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就說那古蒼月,現在功力只有以前的一半了,但是就憑借他蘇州府總捕頭的名頭,逼走白帝門的高手,豈不是很簡單的事情?誰還管是不是誣告呢?”

  厲風不斷的冷笑,為自己的這個發現而慶幸不已。他感慨:“終于想通這最重要的東西了,哈,小爺我是很聰明的麼?”

  阿竹咬著牙齒盤算了一陣,突然的跳起來大步的走出門去,大聲的呼喝著:“來人啊,今天晚上兄弟們好好的戒備了,不要讓金虎幫的人來搗亂。明天早上,給我請綢緞鋪的金老板過來,哼。。。問這麼多幹什麼?堂主的話,還要解釋麼?快去,少偷懶。。。不許喝酒,不許聚賭,要是誤了本堂主的事,小心你們的屁股開花。”

  威風凜凜的吩咐了一通,阿竹重新進房,關上了房門,笑著說到:“這也是一個主意,不過,就恐怕那些白帝門的人給我們玩陰的,背後暗算我們幾個兄弟,那就麻煩了。”

  厲風懶洋洋的說到:“怕甚麼?他們來多少人,小爺我接著就是。白帝門,哼,三峽白帝城裏就他們最大,不,整個四川一帶,除了。。。就他們最大了吧?不過這裏可是蘇州,不是他們的地盤,小爺我會在乎他們麼?”厲風尋思著:“那峨嵋劍派,應該和白帝門沒有勾結吧?一個是修道的仙人門第,一個是世俗界爭權奪利的門派,應該沒有什麼勾結的。”

  不等阿竹說話,厲風直起身來,興致勃勃的說到:“你不是說,牛老大要牟取一個武官的功名,你想做幫主麼?這次就正好是機會。你看著吧,小爺我幫你幹掉金虎幫,逼走白帝門的人,讓金龍幫在蘇州府一家獨大,這可是天大的功勞,你不做幫主誰做幫主?到時候加上牛老大的權勢,你自己再努力一點,把金龍幫擴張十倍都不是難事啊。”

  阿竹的心髒飛速的跳動起來,他對于厲風這個計劃生起了極大的興趣。他也顧不得計較逼走白帝門,鏟除金虎幫可能帶來的後果了,他只是興奮于自己可能得到的東西。他急促的說到:“小風,你當真麼?不過,金虎幫也有一些好手在,牛老大帶了一批人去北方了,現在金虎幫的人還強過我手下的這批廢物。尤其白帝門居然派人來了蘇州,恐怕沖突起來,我們這邊扛不住啊。”

  厲風一掌扇在了身邊的檀木桌子上,‘嗤’的一聲脆響,整張桌子被他掌中的陰柔之力震得粉碎,好好的一張桌子,就這麼突兀的成了一堆木粉堆在了地上。阿竹看得目瞪口呆,突然的抓住了厲風那一點繭子都沒有,油光水滑的手掌罵了起來:“老天爺,沒天理啊,老子辛辛苦苦的練了好幾年的鐵砂掌,也不能一張打爛這桌子,你小子居然。。。老天無眼啊。”

  敲門聲響,阿竹氣惱的喝道:“誰?”

  一個女子的聲音有點害怕的回答到:“堂主,是奴婢,給堂主送消夜來的。”

  阿竹有點冒火的站起來,打開房門讓三個使女進來,自己出去在隔壁厲風的房間裏扛了一張桌子過來,把夜宵放好之後,立刻趕鴨子一樣的把三個使女趕了出去。厲風抓起一塊醬豬蹄啃著,含糊不清的說到:“你老大厲害啊,找三個丫鬟都是這麼水靈的,可不要禍害了人家,事後丟手不管了。。。唔,那白帝門不要擔心,你勾結古頭兒把他們趕走就是,金虎幫麼,管他有多少好手,在老子面前都不夠看的。”

  厲風說到這裏,突然想起了什麼,用油膩的手在懷裏掏摸了一陣,抽出了一片千年的紫靈芝丟給了阿竹說到:“這千年靈芝,是小爺我在山上好容易,九死一生才找來的,唉,冒了這麼大的風險,也就從那雙頭大蟒的牙齒下偷了三片,小爺我自己吃了兩片,這一片便宜你了。。。大概可以增加你三十年的苦功,哈,你也算是一流高手了。”

  厲風舌頭一點卷都不打的,就把這篇謊話扯了出去。該死的,千年靈芝?他萬年的靈芝都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有一陣子,他燒烤鹿肉都是用曬幹的靈芝做柴禾的。

  而阿竹就不同了,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這還帶著厲風油膩手印的小片靈芝,感激得是差點熱淚盈眶:“好兄弟,你總算還記得老哥我。。。不過,你小子肯定藏私了,他媽的,你說自己吃了兩片,那起碼吃了四片啊。。。你的為人,我還不知道麼?否則,你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功力?”

  厲風打了個呵欠,摸摸肚皮笑道:“吃飽了,誒,在山上就是苦啊,六年時間沒有好好的吃一頓煙火食,嘿嘿。。。小爺我練功勤快,小爺我天分高,小爺我是天才,所以有這麼強的功力,你不服也不行啊。尤其那老家夥臨死之前,他苦修一百多年的內力都給了我,小爺能不強麼?”厲風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句謊話,他想起小時候最喜歡和阿竹聽的那種奇遇戲文,頓時立刻就原樣畫葫蘆的編造了一句。

  阿竹羨慕得眼珠子發黑,連連搖頭歎息到:“老天無眼啊,居然讓你小子這麼奸猾的東西得了這麼多好處。媽的,老天爺就不想想,讓你這小子得了這麼強的武功,這個江湖還有安甯的日子麼?真是老天無眼啊。”

  厲風親熱的摟住了阿竹,笑道:“小爺我沒有這麼強的武功,你怎麼可能做金龍幫的幫主?嗯,吭,等下我就幫你行功運氣,幫你打下煉氣的基礎,然後你熟悉一下這‘小天星掌’的運功路徑。這種掌法沒有任何的招式,只要你功力足夠了,就自然可以生出萬千的法門,這可是華山派的不傳之秘啊。我那死鬼師傅好容易從華山派偷出來的,你可不要耽誤了這大好的武功。”

  阿竹吞了一口口水,呆滯的問到:“‘小天星掌’?好稱武林之中掌力第三的‘小天星掌’?我沒做夢吧?。。。阿竹,我學了這掌法,會不會惹出麻煩來?”

  厲風冷笑:“麻煩?有什麼麻煩?你只要不勁氣外放,誰知道你用的是小天星掌?你莫非要找上華山派的掌門,用這掌力打他一下不成?。。。教你一點絕活,省得你這位未來的金龍幫大幫主被人給砍了,我上哪裏再去找一個兄弟去?”

  厲風輕聲囑咐到:“不過,絕對不能泄漏任何的風聲,否則華山派還真的要找我們的麻煩了。小爺我是准備冒充華山派的門人行走江湖的,甚至來來曆緣由都想好了,不過要是你這裏漏了風聲,小爺我就只好要麼在江湖上逃難,要麼沖上華山,殺個幹幹淨淨了。”

  阿竹沒口子的應聲:“沒事,沒事,我傻了才會把這事情說出去呢。。。嗯,嘿嘿。。。真的是‘小天星掌’?老子發達了,媽的,早知道有這種功夫學,我還練這下三流的鐵砂掌幹什麼?鐵砂掌,天啊,傳出去就丟人啊,江湖上誰不叫嚷著自己鐵砂掌厲害啊?”阿竹的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厲風突然覺得阿竹此刻的模樣,和小貓好像啊。。。想到這裏,厲風心裏又是一疼。

  一夜無話,厲風憑借自己在青雲坪上修煉出來的龐大的真元,勢如破竹的把阿竹體內的經脈打了個通暢,雖然手段暴力了一些,阿竹疼痛的慘叫太淒厲了一些,但是畢竟順利完工了。隨後配合著兩粒靈丹,阿竹服下了那片千年紫靈芝,在厲風的護法下,阿竹順利的一夜之間成為了一個擁有著四十年功力水准的准一流高手。

  隨後,厲風把‘小天星掌’毫無保留的傳教給了阿竹,阿竹稍加演練,已經能夠發揮出這掌法的一成威力了。思忖了一陣,厲風很是惡毒的把華山派的‘天罡步’、‘碎玉拳’這些入門的功夫改頭換面後教給了阿竹。

  這些勉強算是一流招式的武功,被厲風改得七零八落後,立刻就淪落到了二流之下得水准。但是讓阿竹用來掩飾自己的真正實力,已經是足夠的了。保證華山派開山祖師當面,也不可能認出阿竹到底使用的是什麼招數。

  忙碌了一夜,憑借自己的強大實力,厲風急就章的制造了一個武林高手出來。配合阿竹那豐富的街頭歐鬥經驗,厲風相信阿竹就算是正面扛上一個真正的一流高手,就算打不贏,對方也拿他沒轍了。最起碼的,對于金龍幫來說,一個幫主擁有這樣的武功,已經是很離譜的事情了。金龍幫這種規模的幫派,能夠攤上一個擁有二流身手的幫主,就應該偷笑了。

  打開房門,阿竹在院子裏面淩空跳起兩丈高,隨後拖泥帶水的一掌擊打在了地面上,看著一塊尺許方圓的青磚整個的變成了百多塊碎片,阿竹得意的叫嚷起來:“哈哈哈哈,老子總算也是真正的高手了,金虎幫和白帝門,算個什麼東西?”

  厲風連連搖頭,尋思著:“阿竹有了功夫,比小爺我還要囂張啊?小爺那時候,也不過是在青雲坪欺負一下猴子,這家夥,看樣子就要去欺負人了。”他卻沒有想到,那時候在青雲坪,他沒有辦法去欺負其他人,只有其他人欺負他的份兒啊。

  阿竹在那裏興高采烈的一掌一掌的毀壞自己院子裏面的青磚,幾條金龍幫大漢鼻青臉腫的沖了進來,大聲叫嚷著:“堂主,外面好凶的一個婆娘,說要找堂主出去說話。。。他媽的,好凶悍的婆娘啊,我們五十幾個兄弟,硬是被她一個人給放翻了啊。”

  阿竹氣得頭發直豎,此刻他正是神功大成的當頭,信心滿滿,信心爆棚,聽得有人敢來自己堂口搗亂,頓時發出了一聲尖叫,喝道:“兄弟們,跟老子出去看看,看是誰這麼不長眼,大清早的來給自己找晦氣。兄弟們,帶上家夥,准備給老子打活人了。”

  厲風站在後面詭笑連連,低聲說到:“有意思啊,看樣子昨天晚上那位二小姐終于按捺不住了,或者是她的那位小丫頭在那裏攛掇她來找我們報複的?很好,很好,正愁沒有理由去衙門告你們呢。現在自己送上門來了啊?嘿嘿,想不到,小爺我這輩子也有去衙門告人的時候,以前總是人家叫嚷著要把小爺我扔進大牢坐一輩子呢。”

  厲風得意洋洋的甩了一下頭上亂糟糟的頭發,邁開四方步神氣活現的跟著阿竹走了出去,嘴裏‘咚兒鋃鐺嗆’的唱著不知名的詞兒,那囂張的模樣,就好像他是領軍出征的大將一般。他身後跟著的十幾個狐假虎威,氣焰囂張的金龍幫大漢,倒是真的有點出戰的氣勢了。

  金龍幫的堂口大門口處,那寬廣的門前廣場上,一條白影快速的在游走著,一條條金龍幫的大漢撲上去,立刻就被一拳打了回來,絲毫接近不了那換了女裝的二小姐。而在旁邊,還有十幾名神態輕松,渾身真氣斂而不放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在指手畫腳的評價著:“二小姐,這一招妙極。。。嗯,這一招更是不錯。。。‘巴山蜀水’,這一招更是靈動空逸,妙啊。”

  厲風歪了一下腦袋,大聲的喊叫起來:“來人啊,給小爺我去報官。兀那沒有王法了?打上我們善良百姓大門口了,這王法都不管用了麼?”

  阿竹差點摔倒在地上,金龍幫和善良百姓,那是絕對搭不上邊的吧?

  而那二小姐則是眼睛猛的瞪得如同銅鈴一般,一聲厲呼:“臭小子,你接掌吧。”她的身影橫掠十丈,勢如瘋虎的朝著厲風一掌擊了過來。

  
第三十四章 金龍吞虎(上)

  看得那二小姐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阿竹雙手一錯,就要迎上去。厲風嘻笑一聲,攔在了阿竹的面前,輕輕一掌引開了那二小姐的掌力,渾身晃晃悠悠的跳下台階,和她纏鬥起來。厲風嘴裏大聲叫嚷著:“沒有天理了,一個女人居然敢大清早的打上門來,實在是沒有天理了。。哼,這麼凶悍的女人,這輩子都是沒有辦法嫁出去的。”

  後面站著的十幾個中年漢子臉色都是一變,而那二小姐則是一聲厲斥:“臭小子,這和你有什麼關系?滿嘴巴胡說八道,姑娘我打下你的大牙。”

  厲風在她身邊如同泥鰍一般的繞來繞去,一道道強勁的掌風,就楞是碰不到他的身體。他輕悄的說到:“現在自稱姑娘了?不是公子了?嘿嘿,小爺我就說嘛,你分明就是個女人,嘿嘿,還非要嘴硬。。。哎呀,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中,你居然敢動手殺人?誒,可惜,可惜,差了一點點,沒打中小爺我,哈哈哈哈,誒,小姑娘,我可不是那群廢物,你能打中我才怪了。”

  那白帝門的右護法低聲吩咐到:“那小子是在拖延時間麼?小姐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上去一個人,把小姐接下來。今天既然來了,就好好的教訓一下他們金龍幫的人。別以為他們有蒼風堡在後面撐腰,就可以不把我們白帝門放在手裏。。。哼,要不是月無暇那老家夥巴上了當今皇帝,他們也敢自詡天下第一?”

  一條肌肉虯結,滿臉大胡子的大漢應聲而出,狠狠的鼓掌三下,大聲喝道:“小子,你有點本事,這步法踏得很順溜嘛?來來來,大爺我‘黑金剛’李元魁和你玩玩。。。誒,二小姐,您要不要休息一下?這種下賤的小子,讓我們來收拾就是了,您可是萬金之軀,何必和這些小人一般見識?就算動手打了他,也有損您的身份啊。”

  那二小姐已經支撐不下去了,鼓足了內勁對著厲風連續發了幾十掌,內息已經是瀕于枯竭,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聽得‘黑金剛’的話,她立刻應好:“好極了,給我把這小子的牙齒全部給我敲掉。”說完,她也不顧厲風的巴掌正朝著她揮過來,轉身就准備走。

  ‘啪’的一聲清脆到了極點,厲風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二小姐絲毫沒有閃避的打算,自己的一耳光很是清脆的抽了過去,當場就把她打了一個大大的趔趄,差點倒在了地上。台階上的阿竹鼓掌大笑,白帝門的那一批高手則是臉色狂變,同時上前了三步。‘黑金剛’怒吼一聲,如同一道黑旋風,帶起了幾十道拳影朝著厲風撲了過去。

  厲風驚愕的看著滿臉通紅,臉上浮現著一個清晰的手掌印的二小姐,不由得罵咧到:“你這個女人好沒有來由,正在和小爺我拼命呢,怎麼說走就走?當小爺我不會打人麼?還好小爺沒用上內力,否則你的腦袋瓜子還不是被打成粉碎了?”說完,厲風身體一側,右手虛引,一招‘斜峰穿雲’,把那黑金剛的拳勁全部引到了身側。‘砰砰啪啪’一陣亂響,金龍幫大門口廣場上的地磚頓時粉碎了一大片。

  二小姐妙目圓瞪,尖叫一聲:“我殺了你。”從她袖子裏面蕩起了一片水波,朝著厲風當頭劈下。她那個氣啊,在白帝門的時候,不管和誰較量,只要她大小姐一停手,誰還敢繼續動手的?偏偏就碰到厲風這個不是她白帝門下屬的混混,一耳光抽得她是氣急、怒急、羞急,一顆芳心混亂得一塌糊塗,也不管什麼後果,抽出白帝門秘傳的‘秀月劍’一劍就劈了過來。

  厲風瞥到了一絲紅色的衣襟在附近一小巷的巷子口裏閃了一下,立刻就抱著腦袋慘叫起來:“完蛋了,完蛋了,小爺我被你們打死了。”說完,他腳尖滴溜溜的一轉,已經繞到了黑金剛的身後,一腳踢在了黑金剛的屁股上,隨後自己仰天就倒。

  黑金剛怒極,轉身就是一腳踢在了厲風的腰間,他高大的身軀卻是恰好擋住了二小姐的劍鋒,逼得那二小姐跺了一下腳,轉身揮劍朝著厲風劈了過去。厲風的身體卻彷佛稻草人一般絲毫不受力,黑金剛的一腳剛剛碰到他的身體,他就輕飄飄的飛出了五六丈遠近,狼狽的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嘴裏還很配合的流出了一絲血跡。

  劍光乍起,無數道水流一般的劍光籠罩了厲風的整個身體,厲風怪叫連連,慘嚎聲聲:“沒天理了,沒王法了,沒公道了。。。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居然敢當著官府的面殺人?。。。救命啊,大明鐵律,殺人者,必死無疑啊。”他在地上連滾代爬的,讓阿竹心驚肉跳的在劍光之中往來穿梭。‘唰唰’聲中,厲風的衣服一條條一塊塊的飛了下來,偏偏就是連他的油皮都沒有傷到一塊。

  白帝門的那一票高手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他們沒有想到厲風居然會給二小姐來了一耳光,這要是在白帝城,那可就是翻天覆地的亂子。幸好看起來這小子的功夫也不甚高,只要二小姐宰了他或者是在他身上捅個十幾刀,估計也就氣消了吧?否則的話,自己一眾高手站在這裏,卻眼睜睜的看著二小姐挨耳光,這要是被門主知道了,多少也是一個大不是。

  場子中,厲風還在地上慘嚎怪叫,那二小姐則是在氣急敗壞的叫嚷著:“你這個混蛋,敢打本姑娘?你老老實實的趴在那裏,讓我刺你一百劍。。。黑金剛,你在幹什麼?給我打暈了他。”

  黑金剛一聲悶哼,右手胳膊膨脹了一倍,一拳朝著厲風猛擊了過去。‘哞’的一聲,一股白色的氣浪沖黑金剛拳頭上飛射而出,他大喝了一句:“‘莽牛勁’,給老子死吧。”右手拳頭一分一合,那白色的氣勁‘啪啦’一聲分散成了五股,恰恰籠罩住了厲風的身形,眼看得厲風就要被勁風擊中了。

  那二小姐大叫一聲:“好。”右手劍光飛閃,一蓬精亮的劍光恰恰的彌補了那五道白色氣勁的空隙,硬是要把厲風當場劈成一百片的樣子。

  一聲斷喝傳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們敢殺人?難道沒有王法了不成?兄弟們,統統給我帶回去。”話音還在空中飄蕩,一股極強的掌風已經從斜次裏推了過來,硬是把黑金剛的‘莽牛勁’劈成了粉碎,同時一股柔力陰損無比的印在了二小姐的腰上,那二小姐一聲悶哼,狼狽的倒退了七八步,右手一松, ‘秀月劍’已經落在了地上,隨後她仰天便倒了下去。

  白帝門的一眾高手大嘩,腳下一用力,就朝著場中跳了過去。‘嗖嗖’的破空聲傳來,上百只弩箭當頭射到。兩名白帝門高手一時疏忽,慘嚎一聲身上被通過了十幾支弩箭,倒飛了回去。那右護法等幾個身手尤為高明的則是劈出掌力,劈開了面前飛來的弩箭,可是疾馳的身體也被硬生生的逼停了下來。

  右護法驚叫起來:“古蒼月,你敢傷我們小姐,我們白帝門和你們蒼風堡誓不兩立。”

  出現在場中的,正是那臉色帶著一絲不正常的黑氣的古蒼月。比起六年前,他瘦了一些,可是身上的陰寒之氣是濃厚了十倍不止。看樣子自己的功力受損之後,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使用心計上面,整個人外瀉的氣息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他冷漠的看了看天,冷聲說到:“我們蒼風堡,和你們白帝門,本來就是誓不兩立了。我傷了你們二小姐,又算什麼?光天化日之下,屠戮良民百姓,你們這是要造反了。身為蘇州府總捕頭,古某人自然有權力把你們統統拿下。。。來人啊,全部給我銬上,有敢于反抗的,格殺勿論。”五十幾名捕快沖了出來,掄著手中的鐵鏈就朝著那些白帝門高手套了過去。整齊的步伐聲響起,足足兩百名衛所的士兵手持弩箭,目露殺機的出現在了附近的小巷出口處。

  厲風連滾代爬的到了古蒼月身邊,抱著古蒼月就是一通哭嚎:“古總捕頭啊,你可要給小人我作主啊,小人我的本錢足足百萬兩銀子的銀票,被這群天殺的王八蛋給搶走了啊,他們還要殺人滅口啊。這些金龍幫的兄弟,都是證人啊,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這群匪徒把小人的錢搶了,還殺了小人的五十幾個隨從啊。。。”

  古蒼月皺眉,不由得斜斜的瞥了滿臉詭笑的阿竹一眼,心裏嘀咕著:“金龍幫從那裏弄來的這麼一個寶貝?你告人也要合乎情理一些,五十幾個隨從被殺了?我要是真的按照你的說法,把這案子捅到上面去,我這總捕頭也不用做了。”

  古蒼月咳嗽了一聲,正准備說話,耳朵邊突然傳來了厲風有如游絲一般細微的聲音:“一口價,小爺我幫你恢複功力,甚至可以讓你更強三分,你幫小爺我收拾了這幫王八蛋,發個海捕公文,總不是難事吧?就說他們流竄作案,把小爺我的銀票給搶走了。怎麼樣?小爺我從來不說謊話,保證讓你能夠恢複功力。”

  眼睛裏面精光一閃,古蒼月厲喝了一聲:“還敢反抗麼?給我上。”那票衛所的士兵頓時一聲吶喊,有三十多人抽出雁翎刀,整齊的踏著大步朝前沖去,讓開了十幾個被打倒在地的捕快,一刀朝著白帝門的那些高手劈砍了過去。古蒼月低聲說到:“胡說八道,我中了‘九陰噬陽掌’,如果不是堡主給了我一顆五百年的山參,性命都保不住了,你能讓我功力恢複?開什麼玩笑。”

  厲風也不多說,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通體潔白,熒光如玉的,不過中指長短,卻有著分明的人形的小人參晃了一下。他得意的說到:“看看你古頭兒是不是識貨了。這可是功候超過兩千年的,用地下靈脈養大的‘玉參’,別說你什麼‘九陰噬陽掌’,就算你現在是個半死人,也可以讓你活過來。嘿嘿。。。這筆買賣,作不作?只要你古頭兒答應了,日後金龍幫一幫獨大,給您的利潤,加上三成。”

  古蒼月很幹脆,他一掌擊打在了自己的胸口,嘴裏狂噴出一口鮮血,他哀嚎起來:“兄弟們,給大人我抓住他們。。。敢糾眾拒捕?他們是哪個門派的?給大人我找出他們的根底,發海捕文書。”

  那票捕快已經是被打得焦頭爛額,聽得古蒼月如許叫嚷了,立刻一聲吶喊,齊唰唰的喊叫起來:“匪徒是四川白帝門的,啊呀呀,好凶悍的匪徒。。。衛所的兄弟們,我們頭兒都被打傷了,你們可一定要小心啊。。。哎呀,大明軍律,襲殺衛卒者,滿門抄斬啊。”

  白帝門右護法渾身一個哆嗦,正要劈出的一掌狠狠的收了回來,狼狽的避開了一個衛所伍長劈來的一刀,胸脯急驟的起伏了九下,體內真氣炸藥一般的爆開,身體彷佛鬼魅一般沖進了場中,把倒在地上的二小姐一手抓起,也顧不得被十幾個古蒼月手下鐵捕圍攻的黑金剛,甚至連‘秀月劍’都來不及撿起,縱身就飄起了七丈多高,怒罵著飛縱而去。

  ‘嘎嘎’聲中,幾只弩箭在古蒼月的示意下漫無頭緒的飛上了天空,歡送右護法帶人逃脫。白帝門的一票高手眼看得頭目溜走了,立刻聯手劈開一掌,逼退了面前的衛所士卒們,同時飛逃開去。他們可不是傻瓜,就算功力滔天,他們白帝門才多少門人?萬一真的落下了案底,和整個大明朝兩百多萬軍隊比拼起來,那是找死的事情。尤其大明國剛剛建國十幾二十年,軍隊中高手無數,士卒精良甲于天下,那可是任何一個門派都不敢對抗的力量。

  在爭奪蘇州府附近地盤的利益沖突之中,白帝門一直落于下風,也就是因為古蒼月身為蘇州府總捕頭的關系。民不與官鬥,哪怕是這些桀驁不遜的武林豪強,還是承認了這個潛規則的。白帝門的一眾高手遠遁,而被古蒼月的精銳下屬圍住的黑金剛則是在苦苦支撐了一頓飯時間後,被人從後面用水火棍一棍子敲倒,琵琶骨上立刻就被穿了兩根鐵絲過去。

  厲風笑嘻嘻的拉著嘴角依然掛著血跡的古蒼月到了金龍幫的院子裏面。阿竹擔心的問到:“阿風,你怎麼也吐血了?那王八蛋李元魁,下手這麼重?。。。娘的,我們金龍幫的兄弟,就有好幾個是傷在他的手下的。”

  厲風笑了笑,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咬了一半的西紅柿,放進嘴裏咀嚼了半天後吞下去說到:“沒事,這是我早就准備好的寶貝,專門用來裝佯的。”阿竹絕倒,不過他心裏還是有點奇怪:“這小子什麼時候去的廚房?好像我一直跟著他的啊。”

  厲風看了看滿臉漠然,但是眼角卻在不斷抽動的古蒼月一眼,突然笑起來:“阿竹,你帶人布置一下外面,和那些捕頭大哥好好的聯絡一下交情。我和古頭兒進去有點私密的話要說,等下出來再告訴你,嗯?”

  阿竹點頭答應了,厲風則是帶著古蒼月隨意的進了一間廂房,把房門緊緊的給合上了。古蒼月進門的時候,對著幾個下屬使了一下眼色,于是那些身穿公服的捕快立刻堵在了房門口,一副忠心護主,嚴禁任何人進入的模樣。那些捕快心裏有點奇怪,怎麼兩人在房間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只是感覺有些氣流不斷的從窗欞的縫隙內射出來呢?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太陽都已經升到正頭頂上了,渾身大汗,一臉蒼白,做出了一副疲累到了極點的模樣的厲風才緩緩的走了出來。他的身後,古蒼月彷佛鬼魅一樣的閃出,一掌擊打在了地上。‘ 啪’一通亂響,以他身體為中心,方圓三丈內的石板統統粉碎。古蒼月興奮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仰天瘋狂的大笑起來:“妙,妙。。。厲兄弟,果然妙極。我的功力,比起全盛時還要高了五成。。。妙,妙,果然是天地靈藥,功力非凡。”

  古蒼月風一樣掠到了厲風身邊,感激的看了一眼厲風那‘疲憊不堪’的模樣,凝重的說到:“今後厲兄弟的事情,就是我古蒼月的事情。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說。不就是鏟除金虎幫麼?古某人功力沒有恢複的時候,只能聽任他們在下面搗鬼,現在古某人功力大進,還怕什麼?”說完,他又大聲的狂笑起來。

  得意啊,武林中人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功力。厲風讓古蒼月恢複了功力,並且比以前還足足增加了五成之多,這就足以讓古蒼月為厲風拋頭顱,灑熱血去拼命了。而且古蒼月自信,增加了五成功力的自己,在江湖上起碼也可以排進三十名之內,在蒼風堡的地位可以提升一大截了。尤其他清楚,那顆‘玉參’的功效並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一部分藥力還積蓄在自己的身體經脈之內,日後只要用功勤快,自己的功力起碼還可以在現在的基礎上提升三成。

  他已經把厲風看成自己的恩人了,哪裏還會計較、追究厲風的那顆‘玉參’是怎麼來的?哪怕厲風說是天上掉下來的,他也會相信。

  厲風嘿然笑起來:“好說,好說。些許小事,古大人不用‘太’(著重讀)放在心上。這顆玉參也是小弟在長白山無意中發現的,本來准備好好的換一筆金子、銀子花花,但是見了古大人,卻認為只有古大人這樣的大英雄、大豪傑才配使用,如今這‘玉參’也正是得其所用啊。。。日後小弟我在蘇州府,還要靠古大人多多關照了。”

  古蒼月正處于功力大進的興奮關頭,哪裏還會說不好?他立刻重重的點頭:“放心好了,一切都在古某人身上。日後金龍幫,就是我們蒼風堡最好的盟友。”古蒼月覺得按照自己現在的功力,他有這個資格說這種話了,可以代表蒼風堡決定蘇州地盤上的事情了。他甚至已經開始考慮,是否需要把堡裏派來協助他彈壓蘇州府地方勢力的那名地煞星給趕走,好方便自己獨吞日後增加的利益。

  金虎幫大堂內,一臉蒼白的二小姐正在氣極的呵斥著那些白帝門的高手:“胡說八道,這一走,我們白帝門的臉面何存?我爹他派你們來蘇州,是要你們在這邊擴大勢力範圍,增加收益,擴大門戶的。你們如果現在逃掉,豈不是把辛苦打下來的地盤全部給送給了別人?不行,不行,誰敢走,就自己回去見我爹去。”

  說著說著,二小姐一掌拍在了茶案上,死死的咬著牙齒哼到:“尤其本小姐的‘秀月劍’落入了他們的手中,怎麼能夠就這麼離開?我好容易才問大哥要過來玩的,這到手上還沒有三個月呢。。。尤其那個瘦小子,我不扒了他的皮,我就是不是白靈心。”

  白帝門的那位右護法臉色極度的難看,看著正在大堂裏面發彪的白靈心,他不由得哀歎起來:“門主和大少爺無比英明,奈何這位二小姐,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她難道不知道,要是金龍幫的人買通了古蒼月,只要蘇州府一下文書,我們那時候就是走都難得走了麼?武功再高,你和蘇州府境內的數千衛卒能比麼?尤其衛所裏面的那些將領,哪個不是武林出身?我們白帝門在蘇州府,加起來不過三十名高手,現在還折損了李元魁,不可能和數千公人、士卒對抗的。”

  他身邊的一位有著三縷鼠須,三角眼,看起來彷佛師爺一般的人拈著自己的胡須說到:“陳爺,事情可能不會這樣棘手罷?那古蒼月總要考慮到,蒼風堡和我們白帝門正面對抗的話,誰也占不了便宜啊。沒錯,他們蒼風堡在北地裏那是反手為雲,覆手為雨,可是在這南方地頭上,我們白帝門的聲勢也不弱他們一點呢。”

  
第三十五章 金龍吞虎(下)

  “那古蒼月,雖然為人刻薄、歹毒,但是向來小心,應該不會冒著擔當蒼風堡和我們白帝門全面開戰的責任,對我們下狠手的罷?。。。最近六年來,我們支持金虎幫和金龍幫爭奪地盤、搶奪各行各業的把持權,可是他古蒼月也不過是動動小動作和我們對抗,從來沒有做出太冒火的事情呢。護法,您看,也許情況不至于這麼惡劣吧?”

  右護法臉色陰寒無比,扭動了一下手指關節後,他大步踏上了大堂,沉聲喝道:“二小姐,我們不離開蘇州府,但是您乃萬金之軀,無論如何都要趕緊離開。‘秀月劍’乃本門重寶,屬下自然不會讓它流失在外的。。。唔,來人,護送二小姐離開。”他心裏很清楚,這次的事情,已經有點出乎雙方人的意料了。第一就是那古蒼月帶去的衛卒失手射殺了他的兩個下屬,這已經是難得輕松放開的仇怨了,第二就是那突然出現的瘦小子,從來沒有聽說金龍幫有這麼一個高手存在,看得出來,他的身手比起黑金剛可要高明了不少,這也是一個變數啊。

  所有的事情綜合在一起,右護法心裏有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他懷疑金龍幫在重金聘用武林人士,除了古蒼月的勢力外,他們還找了其他的高手來對付金虎幫。如果是其他的武林人士和白帝門正面沖突起來,那麼古蒼月正好下手,借助官方力量狠狠的打壓一下白帝門在蘇州府的人手,那麼自然可以一舉而驅逐白帝門,也不用冒著風險讓蒼風堡和白帝門沖突了。

  “好陰損的主意,又要廢了我們白帝門在蘇州府的這只手,又要撇開自己的關系,好厲害的古蒼月。”右護法有了定算後,也下定決心和古蒼月好好的周旋一番,自己只要守住金虎幫的基業,總不能人家打上門來殺人,古蒼月還說是自己造反吧?這樣在門主面前也有一個交代。奈何這二小姐,那是一定要送走的,哪怕她傷了一根頭發,那也是要命的事情。

  那白靈心冷笑了一聲:“不行,你要我就這麼臨陣脫逃麼?我白靈心可是這樣的人?小瀾,把你的那柄袖中劍給我,我倒是要看看,他們是否真的敢冒犯我們白帝門的威嚴。。。右護法,飛鴿傳書,讓父親調集高手來支援我們,白帝門威震蜀地,莫非還怕了他們蒼風堡的那票馬賊麼?”小瀾,也就是那個被厲風戲辱得放聲大哭得小丫頭一聲應諾,從自己得袖子裏面抽出一柄弧形短劍,遞給了白靈心。

  右護法心頭大急,正要說話,十幾個金虎幫的大漢就在他們幫主的帶領下沖了進來,大聲叫嚷起來:“不好了,陳爺,街面上突然到處都是告示,說,說幾位謀財害命,殺死了陝西西安府來的客商,搶奪了他們上百萬兩銀票啊。。。蘇州府衙所有的捕頭都出動了,衛所也出動了兩千士兵,整個蘇州府馬上就要靜街搜捕了。”

  白靈心跳起來,漂亮的臉蛋整個的一陣扭曲,她氣惱的喝道:“那古蒼月是腦袋壞掉了麼?他真的敢冒犯我們白帝門?。。。嗯。。。”她一聲輕哼,被右護法一手指頭點在了腋下,頓時昏暈了過去。

  右護法沉聲喝道:“小瀾,你抱著小姐走,老張、老趙、老周、老李,你們四個護送小姐,趕快離開蘇州府地界。他媽的,他們蒼風堡實在是卑鄙透頂,自己是馬賊起家,攀上了皇帝這個高枝兒,現在居然搖身一變,變成官人了。你們快點帶小姐離開,送她回白帝城。娘的,我們在蘇州府,好好的和他們玩玩。”

  四個面目粗豪的中年人應聲而出,匆匆的跟著那小瀾走入了後堂,從後門離開了。

  右護法冷笑一聲,盤算了一陣後大聲吩咐到:“命令金虎幫的兄弟們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家裏,這段時間,不許他們上街惹事,要是被官差抓了,那就是白白送死的事情。”沉默了一下,他陰沉的看向了金虎幫的三位幫主,冷笑著說到:“你們金虎幫窩藏的那些武林人士,讓他們即刻離開,否則就是一場大禍事。。。我們也不能留在這裏,必須去城外找個隱秘的所在躲藏,慢慢的和他們周旋。等得門主派遣高手到來,到時候再和他們蒼風堡的人講道理。”

  他的命令立刻就被執行了,一行二十幾位白帝門的高手拎著自己的包裹魚貫而出,在街邊排成了一行,互相相隔七八丈遠的朝著城門急行而去。路上,他們已經看到三五成群的捕快在大街上氣焰囂張的往來游走了,而一隊隊精幹的衛所士兵,正手持砍刀、長槍,列隊在大街上巡邏。蓋了蘇州府大印的告示上,公然畫出了白靈心和右護法的頭像。

  右護法一口濃痰吐在了地上,低聲咒罵起來:“這群該死的王八蛋,手腳倒是挺俐洛。栽贓陷害,看樣子他們已經是很熟練了麼。”

  蘇州府東邊城牆的城樓上,樓閣裏的一扇窗子偷偷的打開了一條縫隙,古蒼月、厲風就從那縫隙內看著右護法他們匆匆的出了城門,在城外的樹林內聚集了起來,隨後飛速的在幾個金虎幫大漢的帶領下,朝著前方飛跑。古蒼月冷笑:“好,這群棘手的家夥走了正好,要說真的動手起來,古某手下的人還一定能夠吃下他們,蒼風堡要控制的地方實在太大了,高手不夠用啊。”

  厲風摸著下巴說到:“我們要打擊的就是金虎幫,沒必要真的和白帝門結下生死冤家,這可不是好事。嘿嘿,那白帝門的小妞兒倒是挺水靈的,就可惜刺太多了一些,如果不是因為她老子是白帝門的門主,還真的想把她留下了。”

  古蒼月笑起來:“這可萬萬不可,殺他幾個白帝門的下屬不算什麼,普通的江湖沖突而已。要是厲兄弟把白鼎天的女兒給弄上了床,那白鼎天非從四川過來找你拼命不可。。。唔,只要白帝門的人不敢進城,我們找理由滅了金虎幫,少了這些地頭蛇做爪牙,還怕他們白帝門能翻起多大的風浪麼?”

  阿竹在身後連聲說到:“那是,那是。。。他們白帝門手上有四川的井鹽出產了,居然還要在我們這東南的海鹽交易上插上一手,這可就是撈過界了。如今打掉了金虎幫,這多余出來的海鹽利潤麼,三成是古頭兒的,這個,我可以代替我們幫主做主的。”

  古蒼月滿足的笑起來,伸了個懶腰後拍打著阿竹的肩膀說到:“客氣了,客氣了,自家兄弟,說這些話幹什麼?。。。牛幫主的事情,我一定大力的保薦,做個武官,憑借牛幫主的才學,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金龍幫的幫主大位,那可就是厲兄弟的手上之物了。。。咦,兩位兄弟,可都是姓厲,莫非你們還真是親兄弟不成?”

  阿竹笑起來:“不是親兄弟,可是比親兄弟還要親呢。”

  古蒼月眉頭稍微皺了一下,突然笑道:“原來如此,厲風兄弟就是那個阿風吧?怪不得兄弟你的功力這麼強。就是可惜錦繡府的那些高手,在蘇州府白忙了一場,死傷慘重的灰溜溜的回家了。呵呵,呵呵,這就是人的命啊。要不是風兄弟連番奇遇,我古某人今天又怎麼可能恢複功力呢?一飲一啄,莫非數定啊。”

  厲風微笑起來:“見笑了,古大哥果然是明白人,立刻明白了我就是那個偷了劍丸和青靈丹的幸運小子。嘿嘿,也是幸好有高人搭救啊,否則小子莫名其妙的吞了三顆靈丹,早就自爆而亡了。”厲風的一番話是說得滴水不漏。

  古蒼月連連點頭,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厲風一身的功力從何而來,也終于釋疑了他為什麼會留著‘玉參’而不自己服用了。畢竟他已經吃了這麼多靈丹,再吃一顆‘玉參’,不見得會有效果,也許留下來買賣或者用來換一分人情是最合算的。

  一名捕頭沖進了城樓,彙報到:“大人,那白帝門的丫頭已經被他們四個高手送走了,我們可以行動了麼?”

  古蒼月臉上露出了一絲冷酷的笑容,狠狠的一點頭,右手重重的揮了下去:“動手,金虎幫的三個幫主,給我廢了他們,和那黑金剛關押在一起,秋後問斬。所有金虎幫的下屬,都給我抓起來,厲堂主,這些人是把他們扔進牢裏還是你招收過來,就看你怎麼辦了?”

  阿竹拱拱手,急匆匆的說到:“既然如此,我帶人出去和各位差爺配合一下。他們前面抓,我們就在後面接收如何?只要把金虎幫的頭目全部打掉,剩下的都可以成為我們金龍幫的好兄弟啊。古頭兒,我先告辭了。。。晚上我在春頤樓設宴,大家好好的快活一下。”

  古蒼月含笑拱手:“厲堂主請,您忙吧,我和小兄弟在這裏主控全局,保證一個金虎幫的人都不能溜走。。。今天晚上麼,不是有內線報告說,他們白帝門從南方弄了一批私鹽過來,要通過蘇州府流入北方銷售麼?我們正好一邊飲酒作樂,一邊劫下這批貨物,如何?”古蒼月如今是得意極了,因為功力的恢複,很多以前不敢作的事情他也敢做了,對付白帝門在蘇州府的勢力就是一樁。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在蘇州府他要好好的表現一下,然後說不定還能再往上走一走。就那白帝門麼,勢力範圍在四川,蘇州府可不在他們勢力範圍內,毋庸擔心的。

  阿竹得意的大笑:“那好,我就去安排一切了。。。嘿嘿,沒想到金虎幫到了最後,還給我們送來這麼一份大禮。哈,這筆私鹽,就當個彩頭,我們均分如何?”阿竹看到古蒼月點頭示意了,呵呵笑著帶著幾條金龍幫的得力打手,跟在那捕快的身後下了城樓去了。

  古蒼月得意的摩擦了一下手掌,心裏一陣的舒暢。功力恢複並且大有增加,晚上那筆私鹽起碼又可以給他進帳上萬兩銀子,他能不得意麼?此刻他的身體都快飄蕩起來了。無形中,他對于厲風感激到了極點了。似乎就是因為厲風的出現,才會有這樣美妙的事情發生啊,一切都太美妙了。。。哼哼,對付完了白帝門的人,就把手下那個不聽話的地煞星給趕走,要求堡裏增援一批不在天罡、地煞名錄中的高手過來,蘇

北大叔 於 2007-10-19 13: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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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25 10:30:00
第八十六章 暗流奔湧(上)

  “嗚嗚,我的眼睛啊。。。嗚嗚,我的喉嚨啊。。。嗚嗚,我的腦袋怎麼這麼疼?大哥,晚上還要跪經,我可是實在撐不住了。”朱任在那裏可憐巴巴的哭泣著,加上他那破爛的喪服,彷佛桃子一般的眼睛,含糊不清的嗓音,就好像快要死掉一般。

  強悍堅韌的朱也是坐在板凳上發楞,他的腦袋上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哪怕是他內力再強,畢竟還是血肉之軀,用腦袋瓜子撞碎了兩丈方圓的所有地磚,他的腦袋也承受不起了。呆滯的端起面前的茶杯,他也不顧是剛剛沖上的滾開的開水,就這麼一口吞了下去。過了很久,朱才低聲說到:“大哥,我的腦袋裏面怎麼總是在響?我,我也不行了。”

  朱僖張大著嘴巴喘氣,露出了腫大的舌頭,他無力的搖搖頭,用嘶啞的嗓子說到:“不行,第一天,總要做個全套出來,明天我們可以稱病,都不去參加那祭奠大禮了,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我們剛來,而且剛才的表現很好,一定要堅持下去。”朱僖可憐巴巴的看了一眼神清氣爽,坐在旁邊磕瓜子的厲風,長歎了一聲:“我們要表現得越有孝心越好,同時還要好好得巴結奉承一下那朱允玟,不然,恐怕我們還真的要在應天府養老了。”

  厲風吐出了兩片瓜子殼,右邊大腿翹在了左腿上輕輕的晃動著,他盯著屋頂出露出的一塊雕金圖案說到:“誒,這皇宮還是大手筆啊,所有的花紋圖案都被白色綢緞給包裹起來了,就是肯定有太監偷懶,否則這裏怎麼露了一塊?。。。嗯,要說稱病請假,倒是很容易的。二殿下內功高深,隨便把自己的脈搏弄得亂一點,彷佛要死掉一樣,保證就不用參加那祭奠了。殿下和三殿下麼,任大哥他們手上有密藥,可以讓人假死半個時辰,到時候吃一半的分量下去,倒也可以瞞過那太醫官了。”

  朱僖的精神立刻就上來了,他卷起了袖子,笑道:“這樣可好,我們先把今天撐過去,好好的讓別人看看,然後麼,我們就可以演戲不出了。反正今天已經哭暈了十幾個大臣,到時候倒也不怕他們在背後說我們,我們起碼還比他們多撐了一個晚上,是不是?”

  他很是認真的看著朱任,喝道:“老三,不管你能不能撐住,總之今天晚上你要好好的表現一下。哪怕你真的暈倒過去了,那也是最理想的事情。。。哼,大哥我一點武功都不會,都還強撐著,你起碼武功比大哥強十倍吧?搶劫民女的時候,你武功厲害得很,現在就要給我拿出那份狠勁來。。。至于老二麼。”

  朱僖端起茶杯,貪婪的把杯子裏面所有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說到:“老二你今天實在是大出風頭,做得實在是漂亮。現在那些大臣誰不在說我們燕王府的三位世子孝心感天動地的?尤其你看那幾個京師的領軍將領,看到你撞擊大殿柱子的那一下,臉色都變了。這正是一舉兩得的事情,文官要說我們的好處,武將心裏就要掂量你的厲害,真正的是件好事。”

  這是朱僖這輩子第一次稱贊朱。朱也有點楞了,他只能端起茶杯,虛做了一下喝茶的動作,然後含糊的說了幾聲,到底說了些什麼,他自己都沒弄清楚。

  朱僖用扇子拍打了一下手掌,看向了厲風:“厲主管,你看,允玟那小子,會不會對我們下黑手啊?”

  厲風冷笑:“他不敢,要是他敢下黑手,那就是逼得王爺造。。。那個反了。皇太孫沒這麼傻,他身邊的人也沒有這麼傻。不過,要是我是那什麼方孝孺,我會要皇太孫下令,叫幾位留在京師陪伴他的。媽的,當初怎麼不一巴掌把那方孝孺的腦袋給開了?”

  朱僖歎氣:“那時候麼,也就是害怕引起天下士子的激憤罷了,可是現在想想,還真不如一刀宰了他。反正那時候現場的人都死光了,誰能知道是我們幹的?現在留下方孝孺,他肯定猜到是我們燕王府對他的祖父下的手,他還有不算計我們的麼?唉,倒是麻煩。不過現在更加不能殺他,他如今可是輔政大臣,要是殺了他,京師一戒嚴,我們就更加沒有辦法離開了。”

  厲風喃喃自語:“如果僅僅是要離開京師,倒也有很多手段的。最好的麼,就是哄得皇太孫相信燕王府對他是尊敬的,有好意的,那時候他自然就會放我們離開。中間差一點的方法,那就是收買皇太孫身邊的幾個親信,蠱惑皇太孫讓我們離開。最差的辦法麼,那就是違詔,我們自己偷偷的離開京師,長江就在旁邊,我們順水而下,水師也追不上我們。”

  朱盤算了一通,搖頭歎息到:“上策不好,父王的實力放在那裏,允玟就算想放心也難,何況還有方孝孺、黃子澄他們在身邊攛掇他。下策更加不好,如果我們私自離開,恐怕那禁軍大軍就要殺向燕王府了,違背詔令,那可就是謀反。想來想去。。。還是。。。”

  朱僖冷聲到:“出動應天府的幾組騰龍密諜,讓他們用手頭所有的金銀收買允玟信任的那些大臣和太監,順帶離間黃子澄、齊泰、方孝孺三人之間的關系。同時命令那些傾向我們燕王府的大臣,等到時機恰當的時候統一上書,好聽的話由得他們編造,總之就是要施加壓力,讓我們能夠順利的離開就是。”

  小李子點點頭,也不吭聲,就這麼出去了。他找到了在外面巡查的陰老太監,把朱僖的意思告訴給了他。陰老太監立刻就在宮內發出了召喚騰龍密諜的信號,也就一刻鍾的功夫,幾條鬼祟的黑影和陰老太監接上了頭,幾句話的功夫就若無其事的離開了。借著昏暗的燈火,可以勉強看到那是一個錦衣衛千戶、一個大內的高級司禮太監、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醫以及幾個穿著官服的人。

  屋子裏面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仔細的盤算著什麼,只有任天麟一個人搖著扇子,搖頭晃腦的站在門口,似乎在欣賞夜色下的皇宮。

  腳步聲傳了過來,可以聽到外面小貓的吼聲:“幹什麼的?滾,不然爺爺我一拳頭打死你。”話音剛落,地面就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似乎小貓又把鐵棍給砸在了地上。

  朱僖他們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就在下午的時候,小貓把自己啃光的雞骨頭架子綁在了一個重臣的腰帶上,這一擋子事情立刻就在皇宮內廣為流傳了。中國人謠言的功夫是狠厲害的,一會兒的功夫,這個事情就有了十幾個版本,那重臣自己更是嚇得面無人色,成了下午第一個暈倒的大臣。只有朱僖他們才知道,那雞骨頭架子是怎麼來的。

  一個囁嚅的聲音響起:“這位大爺,我們是宮廷禦膳房的,這是送給各位世子的晚餐。”

  小貓興奮的叫嚷起來:“肉啊,快點進來,進來,嘎嘎,肉啊,肉啊。”他第一個撥開了任天麟,掄著自己的棍子大步走了進來,然後朝著厲風問好:“風子,晚飯來了,吃肉啊。”

  朱僖他們肚子也餓了,紛紛站了起來。畢竟折騰了一個下午,體力和精神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不吃東西怎麼頂得住?那幾個小太監小心的把暖盒裏面的大海碗給端上了桌子,然後揭開了蓋子。這些小太監恭敬的說了一聲:“諸位世子請慢用。。。還有,安公公吩咐了,諸位的隨行護衛,可以回去住所吃飯了,那邊也准備了飲食的。皇宮內不能有太多閑雜人等,所以就不能讓他們進來了。”

  小貓卻是已經發狂的嚎叫起來,他一手擰住了一個小太監的腦袋,把他給提了起來,放在自己面前吼叫著:“你們幹什麼?肉呢?肉啊,肉。。。怎麼都是米飯和豆腐?”小貓早就把腰間袋子裏面的肉食給吃光了,現在肚子裏面是清水長流的,不好好的吃一頓肉,他怎麼熬得過去?

  朱、朱任看著面前的飯菜,也有一種要殺人的沖動。朱任更是直接拔出了靴子筒裏面的一柄匕首,揮動著朝著那些小太監砍了過去,嘴裏咒罵著:“一群死奴才,敢給我們這樣的狗食吃麼?你們好大的膽子,敢戲弄我們燕王府的世子?我不劈了你們,我就不姓朱。”

  幾個小太監驚恐的四處奔逃,嘴裏狂呼:“殿下,這是宮裏的規矩,不是我們故意的。”而那被小貓擰起來的小太監,早就嚇得暈倒了過去。

  ‘丁零當啷’的一陣巨響,附近的那十幾個房間也都傳來了憤怒的詛咒聲以及那些小太監驚恐的哀求聲。厲風他們搶出門一看,果然那些送飯的小太監都被房間裏的諸位世子以及隨行的幾個護衛毒打了出來。一個身材高大肥胖,兩只眼眶滿是青色,顯然酒色過度的年輕人正在瘋狂的用腳踏著一個小太監的肚子,嘴裏狂吼著:“讓你們這群奴才認識一下我,我是周王世子朱仁,你們敢用豆腐和老米飯來糊弄大爺?我不打死你,我就是你養的。”

  一個尖嘴猴腮,頭上方巾上鑲嵌了一塊寸許見方白色美女的年輕人更是跳著腳的在那裏叫嚷著:“給我打死他們,打死他們。我是誰?我是甯王世子朱值。。。氣死我了,氣死我了,這樣的垃圾,最下賤的老百姓都不會吃,我什麼時候吃過這樣的狗都不吃的東西?給我打死他們,什麼事情,我來負責。”

  那朱值可能是氣暈頭了,他咬著牙齒搶過了旁邊一個大內禁衛的佩劍,狠狠的捅進了一個小太監的胸口。那小太監頓時一聲慘嚎,心窩處冒出了一股血泉,倒在了地上。

  朱任看到血,一時間也是興奮起來,他揮動著匕首,大聲叫嚷著:“你們這群奴才,他媽的敢用這種粗糙鬼物來糊弄殿下我,你們摸摸腦袋還有沒有,媽的,給我站好了,讓我捅死你們。”他身上很是有點拳腳功夫,人又年輕,那些小太監怎麼跑得過他?頓時有兩個小太監被他追上,‘唰唰’兩匕首就在他們身上開了兩條大傷口。

  整個用來安置這些世子們的偏院頓時鬧騰了起來。這些朱家的子孫,又有哪一個是把人命當作一回事情的?看到有自己的堂兄弟已經開始下手了,頓時一個個都氣勢囂張到了極點的,搶過了院子裏大內禁衛的刀槍,朝著那些小太監就是一通的亂砍亂殺。那些大內禁衛看得不好,一個個抱頭鼠竄,哪裏敢招惹這些大明朝的龍子龍孫?

  朱僖也是滿臉的鐵青,站在屋子門口的台階上直著嗓子的嚎叫著:“給我殺,殺死這幫無法無天的奴才。我們千裏迢迢的來吊唁皇爺,他們居然敢用這種。。。這種。。。這種豬食來應付我們,給我殺。”口不擇言之下,朱僖不顧大明朝的忌諱,硬生生的罵出了一個‘豬’字。

  一時間,幾十個世子同時發彪,刀槍的光芒閃動,已經有二十幾個小太監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院子裏突然沖進了一票的太監和禁衛,大內總管安公公滿臉鐵青的跑了進來,尖聲叫嚷著:“諸位世子,諸位世子,手下留情啊。有什麼問題,給老奴我說,我打死這群沒天理的小雜種,可不要汙了諸位世子的手啊。”安老太監心裏是一肚子的火氣:“你黃子澄出的什麼鬼主意?啊?你叫這群若不起的大爺跑去自己的住所,他們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好了,非要讓他們集中在皇宮大內休息,這不是給公公我找麻煩麼?”

  果不其然,這飯剛剛送過去呢,這裏就翻了天了。那帶著五百禁衛守衛世子們所住偏院的禁軍千戶,汗流浹背的跑到了自己面前告急,安老太監是氣得一個耳光差點沒把他的牙齒全部給打了下來。這叫怎麼回事啊?現在整個皇宮的人手還不夠用呢,要是再被這些世子殺死那兩三百個小太監,到時候上哪裏臨時找人去?

  急匆匆的趕了過來,看到一個個小太監慘嚎著在刀槍之下掙紮,安老太監可是心疼啊。這批小太監本來就是那些特別機靈伶俐的人選,准備好好的栽培他們的,也就是看到他們會做事,這才派遣他們來伺候這些世子,誰知道還是惹出了麻煩。

  那周王世子朱仁沖上前幾步,肥大的身軀猛的停在了安老太監的面前,他口水狂噴的指著安老太監的鼻子痛罵:“老不死的,你這是戲弄世子我們?啊?你們送上來的,都是什麼飯食?豆腐,老米飯,那米都還是發黃的,你他媽的貪汙了多少銀兩,敢用這種狗都不吃,倒進陰溝都嫌髒的東西來糊弄我們?。。。來人啊,給我叫大理寺寺卿,我要告這條老狗。”

  十幾個世子沖了上來,指著安老太監就是一通狂罵,然後就是瘋狂的詛咒以及人身威脅,例如那甯王世子就說得好:“別看你是什麼宮廷總管,也就是我們朱家的一條狗,明白沒有?你敢戲弄我們這些世子,我們就讓你全家不得好死。。。媽的,隨便派出點人馬,就抄了你全家。”

  那安老太監是氣得渾身直哆嗦,他的腦門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心裏怒火熊熊,就想要殺人。但是他明白,他一個狠字都不能說出來,否則這些世子絕對做得出來。一聲令下,他們隨便派遣一些王府內招攬的亡命,就可以讓自己有天大的麻煩。尤其他們說得對啊,自己不過是朱家的一條狗罷了,那新皇朱允玟,恐怕也沒有心思來保護自己,只要這些世子聯名上告,他安老太監哪怕功勞再大、苦勞再多,也是一個沒命的下場。

  低眉順眼的低下頭,安老太監強忍心頭的怒火和屈辱,恭敬的問到:“諸位世子,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老奴,一定好好的改過。”

  周王世子一耳光抽在了安老太監的臉上,他冷笑到:“不和你這條老狗多說,世子我每天要吃一對熊掌,三根長白山老山參,人乳汁燉的六月鹿胎。晚飯就馬馬虎虎,你給我弄兩條野飛龍,三條七彩錦鱗鯉魚,一只兩年三個月的金絲猴吃猴腦就是了。”

  安老太監恍然,這些世子是嫌夥食太差了。他勉強的抬起頭,低聲解釋到:“諸位世子,不是老奴貪汙銀兩,不給諸位准備好的飲食,實在是按照祖制,先皇大殯期間,所有人都只能吃老米飯和泡豆腐,民間如此,皇室也如此啊。。。祖制規矩,那些奢華飲食,那是。。。”

  
第八十七章 暗流奔湧(下)

  幾個世子抓著他就是一通亂攘,他們嚎叫著:“什麼?祖制?我們管你祖制。。。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麼?那管老百姓的規矩,不要用在我們頭上,否則的話,就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快快按照我們的食譜去准備飲食,否則我們饒不了你。”

  安老太監一肚子的為難,他強笑到:“諸位世子,老奴實在是有心無力啊。就說那兩年三個月的金絲猴吧,實在是沒有地方去抓。。。況且大殯期間,禦膳房也根本沒有准備任何的肉食,這可就。。。”

  朱仁的臉色徹底的變了,他咬著牙齒盯著安老太監,獰聲說到:“老狗,你看著我,記住我,我是周王世子朱仁。你死定了,你知道麼?你死定了。。。我一定要殺了你的。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人敢對我這麼說話。我要什麼東西拿不到?不就是一只金絲猴?我王府裏面養了兩百多只,你堂堂皇宮大內,居然找不出來?你死定了,我告訴你。”

  那群世子也是個個面露殺氣,面目猙獰可怖的看向了安老太監,盤算著要如何分他的屍,扒他的皮。安老太監也不由得一陣心慌,左手輕輕的握起了拳頭。他的心裏膽氣突然一撞,不斷的告誡自己:“哪怕你們是朱家的子孫,是各位王爺的世子,但是這裏是京師,我是皇宮大內的總管。那朱允玟能夠在名義上成為皇位的繼承人,公公我還出了大力的。。。那黃子澄正在尋機會找你們這些藩王的茬子,你們如果要鬧事,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厲風呆呆的站在那裏看熱鬧,手緊緊的抓住了也要沖上去打人的小貓。開什麼玩笑,那些世子動手不過死幾個太監而已,這小貓要是動手了,如果再一發狂,那豈不是整個皇宮就平了麼?小貓倒也聽話,看得厲風不許自己出去,幹脆的就抱住了自己的鐵棍,盤膝坐在了地上,嘴裏嘀咕著:“肉,肉,肉。。。”摸著‘咕隆’雷鳴一般的肚子發起呆來。

  朱僖也喝止了對著那些小太監亂捅的朱任,自己笑眯眯的走上前去,看著那群聚集在一起的世子,輕聲說到:“諸位兄弟,我們不用這樣難為這位公公吧?”朱僖在白天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安老太監,知道他是皇宮的總管。尤其是那‘詔書’也是他宣讀的,可以想象他在朱允玟身邊,應該是說得上話的人。如今那些世子讓老太監陷入了困境,正好是自己出面來賣個人情的時候。

  那些世子的眼睛也毒,認出了朱僖是今天下午表現得最出眾的三人之一,他們也打聽清楚了,朱僖就是燕王府的世子。于是這些朱家的子孫立刻松開了抓著安老太監的手,和朱僖行禮不迭。

  就算是自家人吧,說話還是要講實力的。燕王府的實力在所有的王爺之中最強,那朱僖自然就最得所有人的敬畏了。誰不知道朱棣最得朱元璋的寵愛,領無敵鐵甲雄師坐鎮東北啊?甚至朱棣還是皇位的有力繼承人之一,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莫名其妙的朱允玟就會上台了。但是即使這樣,朱僖在他們心目中的分量,也是不同的。

  一群朱家的子孫互相見禮,紛紛報過了自己的名字。朱僖笑著說到:“這家中如果有老人過世,民間規矩那是要吃得簡樸一些,這也算是對老人家的哀悼之情吧。”朱僖一臉的從容,似乎方才自己根本沒有出聲喝罵那些小太監,叫人把他們往死裏打一樣。

  看到那些世子都有不愉之情,朱僖立刻笑了起來:“不過,我們出生皇族,和那普通的黎民百姓自然又是不同了,諸位兄弟,意下如何?尤其今日下午,我們看得老天開眼,接皇爺英魂飛升青天,這可是大喜事啊,我們又怎麼能按照普通百姓辦理喪事的規矩來做呢?”

  朱僖咳嗽了一聲,轉向了安老太監,笑道:“這位公公,我想各位兄弟也是一時上火,所以才有了一些不智的舉動,倒是沒有其他的意思。不過說起來,畢竟都是天皇貴胄,如果我們也按照民間百姓的規矩辦事,一來是不符合我們皇族的身份,第二就是顯得沒有喜氣了。今天的那一天開眼,公公也是見過的吧?”

  安老太監緩緩點頭,只要是應天府的人,都可以看到天空中雲層裏面露出一個窟窿,一道燦爛陽光籠罩住靈堂大殿的景象。他安老太監還跪倒在地上很是心虛的祈禱了半天的,祈禱朱元璋不要怪罪自己和黃子澄他們勾結,假擬詔書的罪過呢。

  朱僖滿意的笑起來:“這可不是,皇爺飛升,這是喜事啊,我們要是辦得大家都一臉悲情的,豈不是顯得我們不為皇爺高興麼?所以這禮法上,實在是不能太簡單了。。。可是畢竟皇爺是離開了我們了,也不能辦的太奢侈了,所以,就按照普通的喜慶規格,給大家都上一份酒席,趕快吃完了,我們才有力氣去跪經、繞棺,給皇爺頌讀經文,祈禱上天讓皇爺在天上繼續永享無邊福樂啊。”

  一番話說得絲絲入扣,給雙方都找了台階下了。安老太監楞了一陣,搖頭歎息了一聲,應聲到:“殿下說得有理,老奴這就重新安排去。來人啊,把那些不會辦事的小混蛋都給我拉出去,還沒有死的給他們塗上金瘡藥,等下讓他們好好的伺候著諸位世子。”說完,安老太監朝著朱僖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實在是懶得再這裏再逗留下去,轉身帶著大批的禁衛走了。

  朱仁冷笑了一聲:“哼,還不走麼?小心世子我打死你。”一群世子也在身後低聲的詛咒著,不斷的朝著安老太監咒罵,說什麼:“這老狗總還算是醒事,要是他再羅裏羅嗦的,就當場砍死他。”只有朱僖很是禮節周到的朝著安老太監拱手,說到:“公公,還望晚飯快點上來,我們也饑餓得緊了。”

  這些世子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是餓得肚子裏面清水直滾燙,不由得紛紛罵娘,然後一個個直朝朱僖行禮:“還是堂兄有本事,有辦法,這老狗還不是老老實實得去做好吃得了?”

  朱僖溫和的笑道:“唉,說真的,那豆腐和老米飯,實在也是難得入喉,所以兄弟也只能想出這法子了。大家都是自己人,相互關照一下也是無妨,那安公公倒是職責所在,所以有時候倒是分不清形勢了。其實麼,我們都是王府世子,也不用太守那些民間的規矩。只要我們有一顆孝心,皇爺自然會高興的。”

  一番話拍得那些世子是舒舒服服的,這些大明朝的龍子龍孫立刻跟著朱僖進了他們休息的房間,儼然已經把朱僖當作他們之間的領袖了。本來也是,朱僖的年齡最大,尤其他雖然喜歡縱情詩詞、酒色,但是並不是那種亂來的人,比起這些胡作非為的世子大爺,朱僖還算有幾分頭腦,想要拉攏他們的人心,實在是太容易了。

  朱也上去和這些堂兄弟見過了禮。幾個有點功夫的王府世子立刻就纏上了朱,口口聲聲對朱是馬匹如潮,一直在問是否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武功速成的,最好能夠達到朱這樣的水准。朱也開竅了,半真半假的說了幾句運功的口訣,頓時就讓這些世子樂開了花。

  朱任更是找到了一幫好朋友,那些喜歡欺男霸女、橫行霸道的世子和朱任是一見如故,立刻就興沖沖的自己找了個房間,開始交流種種技巧、技術了。其言語之荒謬,內容之無稽,實在可以讓朝廷裏面的那些道學先生直接暈死過去。就如那朱任正在吹噓的:“選取處子初潮落紅,加入淫羊霍、藏紅花等等上好藥材,找一個會煉丹的方士以真火鍛煉三天,就是最強力的‘金剛丹’啊,一顆下肚,可以讓你持續一天一夜金剛不倒。。。”

  ‘哇’的贊歎聲頓時響起。

  而朱僖呢,身邊則是圍上了幾個王府的大世子,這些人是比較有心眼的,比起自己的兄弟還是成熟了些許,他們圍著朱僖,小心的詢問著朱僖關于當前朝廷動向的看法。朱僖更是小心翼翼的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很多時候,朱僖只要是能敷衍過去,那就敷衍一下算了事了。

  厲風跟小李子站在了走廊上。小李子縮頭縮腦的從窗子縫隙裏面看了一下熱鬧的屋子,低聲說到:“啊呀,這可熱鬧了。主子他這次可是在他們兄弟之中出了風頭了,不過呢,就是不知道那位對我們主子是怎麼看的了。”說著說著,小李子那單薄的臉蛋上浮現出了一絲擔心的神色,手中的拂塵很是不耐煩的朝著左右揮動了一下,趕走了幾只嗡嗡叫的蚊子。

  厲風輕輕的揉動著手指關節,腳尖踩著坐在地上的小貓衣襟,省得他突然的又招惹出什麼麻煩來。厲風歎息到:“我可是不懂了,要說殺人放火,打劫搶劫,那我是行家老手,可是這官面上的事情,可就要問陰公公他們了。。。小李子,你說,那皇太孫到底是怎麼被認定成皇位繼承人的?那一封詔書,就真的有這麼大的作用麼?”

  小李子歎息了一聲,靠在牆壁上嘀咕著說到:“你是不懂了,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皇帝說的話,哪個大臣敢違背?所以先皇一封詔書,那皇太孫可就是坐穩了這皇位了。。。小李子我就是不明白,就在幾個月前,騰龍密諜還給我們說,說雙方大臣在先皇面前還是很有一點爭執的,推舉我們王爺的大臣,勢力也不弱啊。尤其那方家老頭子死了,黃子澄他們的實力可就是大大的被削弱了,怎麼到了最後,又有這麼一封詔書出來呢?”

  小李子眼裏閃動著機敏的光芒,他豎起手指滿滿的盤算著:“先皇在那些大臣互相爭執的時候,是不會寫下詔書的。如果他老人家那時候就寫下了詔書,那就沒有必要還讓那些大臣在自己耳朵邊煩了,他老人家的身體也不好啊。。。等到三月份四月份的時候,他老人家就根本不可能還有力氣寫詔書了啊。”

  “那天在場的人給我們的密報就是,先皇不過是指著皇太孫說他可以,但是究竟可以作甚麼,這就狠值得玩味了。也許說,他可以封王?而不是可以繼承皇位呢?。。。如果沒有那封詔書的話,也許皇太孫還不能確立自己的位置。畢竟六部尚書,有四部是向著我們王爺的哪。”

  厲風咬著牙齒,輕輕的摩擦了一下,低聲在小李子耳朵邊說到:“小李子,你說,這詔書,是否可能是假的啊?”

  小李子嚇了一大跳,飛快的捂住了厲風的嘴,低聲喝罵到:“禁聲,我也這麼懷疑,但是,不要說出來啊。現在大局已定,塵埃落定了,還能幹什麼?滿朝文武,還有誰敢提這個問題?就算不是真的,我們能怎麼樣?方孝孺他們掌管上書房,先皇起草文書,也是和他們交好的那些大學士做的,什麼印鑒、玉璽的,都被他們保管著。尤其那安公公。。。”

  小李子仔細的看了看左右,發現最近的人都在三丈開外,這才小心的說到:“如果我小李子是安公公的話,我也會選皇太孫啊。要是王爺坐了那個位置,他安公公可就一錢不值了,這大內總管、錦衣衛總管的位置,可就歸我們呂公公了。。。誒,是不是這個道理?”

  厲風盤算了半天,歎息起來:“說這麼多,又有什麼用呢?小李子,我們現在最重要的,可就是要把三位殿下好好的帶回燕京,其他的,自然有王爺他們處理,我們就算懷疑了什麼,我們也找不出證據來啊。。。我說,你這幾天可就緊緊的跟著殿下,哪怕他入廁更衣,你也得跟著進去。茶杯裏面、飯食裏面,你都先用銀針給探一下,可不要讓其他人把殿下給。。。”

  小李子滿頭的冷汗,低聲詛咒到:“這些混蛋,不會下手這麼狠罷?他們不怕王爺麼?”

  厲風冷笑:“皇太孫自然不會直接下手毒殺殿下,但是如果其他有王爺想要渾水摸魚,如果殿下在京城中毒死了,那王爺會怎麼想?”

  小李子輕輕的比劃了一個刀劈的動作:“那自然就是招兵買馬,大軍南下咯?”

  厲風陰笑:“等得王爺和皇太孫打了個死活之後,那下毒的王爺突然起兵,你說這後果是什麼?”

  小李子心服口服的對著厲風比劃了一個大拇指,低聲說道:“厲主管,還是你厲害。怎麼說呢?我小李子算是服了你了。放心吧,只要我跟著殿下,保證殿下沒錯。。。誒,這事情,要不要和其他兩位殿下身邊的人說說?”

  厲風搖頭:“慕容天是個厲害的人物,二殿下自己的內功也高深得狠,中毒了也不怕。萬一他真的中毒了,我們還可以用這個做借口,脫離京城呢。” 厲風眼睛裏面,一道古怪的光芒閃動了一下,他心裏尋思著:“這麼說來,倒是很可行的,是不是要我給二殿下下一份毒藥?”他口裏繼續說到:“至于三殿下麼,毒殺他,你認為有什麼用麼?毒殺三殿下,根本無損我們燕王府絲毫,下毒的人,會有這麼傻麼?”

  小李子咳嗽了一聲:“這倒也是,三殿下就是玩女人厲害,其他倒也沒有什麼本事,是我也不會選他做目標的,那我可就只要盯好主子就是了?”小李子的拂塵氣惱的狠狠的抽了一下,把兩只蚊子在空中抽成了粉碎,他得意的笑了笑,似乎自己的內勁又有長進了。

  厲風贊許的點頭:“可不就是麼?只要我們殿下安全,那基本上就算是平安無事。其他的麻煩事情麼,總要一件件解決的。嗯,小李子,你在我們隨行人等之中,找三個體形和三位殿下相近的兄弟,以後說不得有用。”

  小李子古怪的看了一眼厲風臉上的人皮面具,低聲問到:“李代桃僵?”

  厲風微笑:“只有這樣了。幽冥宮可以用人皮三個時辰制造出一張面具來,那麼,用整個祭奠的幾十天時間,制造三張和三個殿下相同的臉蛋,不難吧?”

  小李子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他連連點頭:“不難,自然不難,要是難得話,我就扣他們明年的餉銀錢。”

  皇宮大內的一角,一座戒備森嚴的殿堂內,朱允玟已經換上了皇帝的袍色,他轉動了一下身體,擺出了一副雍容的模樣坐在了座位上,低聲問到:“位老師,你們看,允玟的這個打扮,還象一個皇帝麼?”

  方孝孺、黃子澄早就跪倒在了地上,低聲歡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們身後的兵部尚書齊泰也是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隨同他們一起歡呼起來。然後跪下的,就是那一批方孝孺的知心腹的大學士了,這些手握重權的大學士個個面帶笑容,跪倒在了地上。

  朱允玟滿足的笑了起來,他仰面看著天花板,在心裏尋思著:“我,就要成為大明的天子了。。。這個天下,億萬百姓,都是我的子民。哈哈哈哈哈。。。”十分享受的想了一陣,朱允玟緩緩起身,問到:“我的那些堂兄弟,他們如今在做什麼?”

  安老太監站了起來,恭敬的回答道:“陛下,那些世子,方才因為夥食不好而大打出手,很是殺了幾個小太監。不過老奴已經答應他們了,額外的破例,讓他們吃好、喝好,否則的話,這亂子要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讓天下百姓笑話麼?”

  朱允玟皺了下眉頭,低聲喝道:“他們好沒有道理,當這裏是他們的王府麼?”不過,他心裏還是很甜蜜的,因為方才安老太監叫了他一聲:“陛下。”這讓他很是享用。

  頓了頓,朱允玟有點遲疑的問到:“那朱僖、朱等人,又是什麼表現?下午的時候,他們可是表現得很出色啊,哼,居然有幾個大臣都在那裏議論了,說了些不君不臣的廢話。”他滿臉的不愉。

  安老太監遲疑了一陣,這才咬了咬牙,恭敬的回答到:“回稟陛下,這朱僖、朱、朱任三位世子麼,打得更加厲害。那朱任殺了三名小太監,叫嚷著要吃一些非常奇怪的奢侈之物,老奴一時找不到,只能敷衍過去了。至于那朱麼,簡直就是一粗魯匹夫,用拳頭都可以打死人。而朱僖,就是朱僖叫的聲音最大,所以他的兩位兄弟下手也最狠。”

  朱允玟的整個臉部肌肉都輕松了下來,他呵呵直樂:“這樣麼?那就太好了,安公公,不管那朱任他們要吃什麼,喝什麼,你盡量的滿足他們就是,不要讓我的那些堂兄弟在背後罵我小氣。反正這朝廷的禮法,說真的,難道還真的能夠管轄住他們麼?。。。嘿,哪怕他們要找女人,你都下令秦淮河照常做生意是了,就是不許讓百姓知曉,明白麼?”

  安老太監滿臉笑容的跪拜了下去:“這是陛下的恩典,想來只要陛下懷柔,他們定當感恩戴德的。”安老太監在心裏說到:“朱僖啊朱僖,我可是還了你個人情了。”

  方孝孺則是滿臉的不屑,他冷聲說到:“這些世子,哪裏還有皇家的風範?就知道吃喝玩樂,不過這樣也好,燕王府的幾位,看起來也並不如我們想象之中的那麼難以對付。。。淫奢之徒,不足為慮。”

  幾個大學士紛紛附和方孝孺的意見,引經據典,旁征博引的對朱僖他們的殘暴、奢侈、浮華的行為大為批判。一時間滿殿堂的聖人教訓,聽得朱允玟也是暗暗皺眉不已。

  而在一間供給朝廷大臣們休息的房間內,一個紫袍大臣冷漠的看著面前的親信下屬,低聲說到:“不管怎麼樣,安排一個機會,讓我和燕王府三位世子見面。去罷!”那親信滿臉為難的點點頭,轉身風一樣的掠了出去。

  那紫袍大員緩緩的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漆黑的天空,低聲說到:“方孝孺啊,你們莫非就以為,你們贏定了麼?這個天下,到底是誰人掌握,還不一定呢。”

  他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死死的咬住了牙關,從鼻子裏面哼出了一聲冷氣。


第八十八章 深夜訪客

  皇宮的祭奠大禮稀裏糊塗的過了十幾天。

  朱允玟成天忙著和自己的堂兄弟聯絡感情,只求他們的老子,自己的叔叔,在朱元璋出殯之前能夠老實一點,不要調動兵馬,那就是萬幸了。所以,在朱允玟的默許下,那些司禮太監、朝廷大臣,並沒有對那些世子接二連三的失蹤感到任何的意外,發表任何的意見。

  皇宮內哭聲震天,而秦淮河上,則是絲竹繚繞,那些王府世子們是一個個懷摟美女,口嘗美酒,快活得都忘記自己的爺爺還停放在棺材裏面,都還沒有出殯的事情了。很多人是根本就懶得理會朱允玟,哪怕他做了皇帝吧,他也沒辦法理會到自己的父親頭上去,直隸京師的命令,還管不到王府的封地,所以,他們樂得在秦淮河上享受一下風月。

  相比較而言,朱僖他們的行為就得到了很多大臣的贊賞。除了朱任結交了一幫兄弟,天天鬼混在秦淮河兩岸外,朱僖、朱雖然告病,但是還是每天都要‘掙紮’著去靈堂哭拜一番,然後要麼自己調亂內息,要麼就偷偷服下一顆丹藥,當場暈倒之後,就立刻被手忙腳亂的抬回了在應天府的住所,倒是免去了太多的和朱允玟見面的機會。

  朱允玟也沒有時間去找朱僖他們,或者是心虛,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情愫參雜在裏面,朱允玟現在不想太早的和朱僖他們單獨接觸。尤其現在朝廷大臣們都是分成三班倒的去守靈了,就他朱允玟是必須要天天到場的,所以他倒也沒辦法,與其浪費時間和朱僖鉤心鬥角,不如把那時間用去交接那些容易對付的堂兄弟。

  “等皇爺出殯大葬了,我再來和你好好的談談。”朱允玟已經有了自己的成算:“要是你們燕王府識趣,老老實實的奉我為皇,那我朱允玟也不為已甚,大家保持一個和睦相處的關系最好。要是你言語之中露出半點的不對勁,那就對不起了,你們燕王府的三位世子,就留在京師陪我讀書罷。”

  這天夜裏,朱僖長歎著端著茶杯倒在了院子裏的涼榻上,他緩緩的抿了一口茶,輕輕的把茶杯放在了手邊的擱板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歎息到:“真是熱啊,這長江邊上,怎麼六月剛到就這麼熱起來了?實在不是過日子的地方。”

  光著膀子的朱更是披散著頭發,很是冒火的抓著一柄大蒲扇拼命的搖晃著。他指著老天爺就開始詛咒起來:“他娘的,哪個狗屁聖人說的,說什麼長輩去世了,要做七七四十九天道場?這四十九天折騰下來,簡直就比我和那赤蒙兒對打一個月還要累。。。那些該死的和尚道士,拿我們當開心麼?我們居然要跟在他們屁股後面,繞著棺材轉圈,這是什麼道理?”

  氣急敗壞的晃了晃腦袋,朱看了看左右沒有找到茶盞,口渴得厲害的他幹脆端起了朱僖的茶盞,一口喝光,然後咆哮起來:“小李子,大哥的茶喝光了,還不趕快續上水?”他抓著茶盞,看了一眼朱僖,實在是按捺不住的問到:“我們,就這樣?”

  朱僖看了他一眼,歎息起來:“不這樣,能怎麼樣?我們已經在稱病裝暈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每天起碼要有四個時辰浪費在那靈堂裏。哎喲我的老天,我可實在是撐不住了。。。不過撐不下去也要撐啊,要不然被那些禦史奏上,說我們不尊、不孝,這就是叛逆之罪,說不定還要給父王招惹禍事上門。”

  朱冷笑:“那些禦史有什麼用?看看周王、齊王、甯王他們的世子,我們的那些堂弟,一個個還不是在秦淮河上逍遙,又有誰管了。”

  朱僖微微抬起頭來,看了朱一眼,隨後又倒了下去,左手輕輕的拍打著自己的大腿,低聲說到:“他們可以,可是我們就不行。。。黃子澄那一批人,還正愁沒機會收拾我們呢,要是我們犯錯了,他們不借著這借口好好的收拾我們不可。說不定還要編織我們什麼罪名,哼。”

  朱惱怒的把茶盞往地上一扔,低聲喝罵起來:“給我五萬大軍,我一天就可以推平了這應天府。”說完,他的目光朝著小貓瞥了一眼。

  小貓老老實實的攤開兩條大腿,十分愜意的只穿了條褲頭的躺在院子的一角,呼嚕彷佛雷霆一般。一塊塊鋼鐵般的肌肉在月光下閃閃發光,整個人就好像一座煙熏的金剛一樣,那根粗大的鐵棍就放在他的手邊,散發著一股子的凶厲之氣。朱眼裏露出了一絲欣賞,笑道:“如果以厲虎作為前鋒,恐怕不過兩個時辰,我就可以攻破這應天府的大門。”

  厲風盤膝坐在地上,看了看朱,良久才回答到:“如果讓小貓做前鋒,恐怕就要小心他的屬下士兵會全部戰死,他一個人跑回來。他可不會指揮,不會管理那些士兵的。行軍打仗的陣法,他更加是一竅不通。”

  朱嘿嘿直笑:“這才是猛將的風範。士兵只要跟著他奮勇殺敵就是本分了,哪裏要考慮什麼生死?”

  朱僖懶洋洋的發話了:“老二,你就不要再說這些沒用的話了。父王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在想什麼,我們誰弄清楚過?這次他老人家倒是的確在拼命的收購軍馬,還在積蓄兵器、箭矢,但是這也很正常的。草原上一場落敗,我們的兵力損失也實在驚人。你就敢說,父王他想的就跟你想的一樣麼?”

  朱狠狠的搖了幾下扇子,沒吭聲,然後他重重的擦了一把汗,低聲詛咒起來:“他娘的,實在是熱死了。”搖搖頭,他看向了站在身後的慕容天,無聊的問到:“慕容,你穿這麼整齊,就不熱麼?”

  一身勁裝的慕容天淡笑,倒也沒吭聲。他還不知道朱的脾氣麼?最近沒有打架了,渾身骨頭都開始發癢了。以前在燕京的時候,平均三天他要掐死一頭狗熊,五六天的功夫就要打死一頭猛虎。如今在應天府,哪裏去找這些給他解悶的樂子?所以自然是窮極無聊,沒事找事了。

  厲風微微一笑,說了一句:“心靜自然涼,二殿下的內功如此精湛,怎麼還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正在琢磨體內五行真元的微妙用途,聽得朱如許抱怨,不由得有些好笑,所以出言提醒了他一句。

  朱僖露出了笑容,點頭說到:“可不是麼?老二,你也學學我,老老實實的躺著,自然就不會感覺到太熱了。這風還是有的麼,雖然不大,但是也足以解暑了。剛才我也感覺熱,現在就好多了。你是練武功的人,怎麼還怕這個?”

  朱咬著牙齒看著朱僖,喝道:“我練的可是‘焚天真氣’,只要一運勁,那身子就跟著火了一樣。可不是厲風他們練的那種武林人的內家功夫,我這是用來戰場上殺人的。娘的,平心靜氣,我怎麼安靜得下來?。。。小李子,你個死太監,跑哪裏去了?”朱從來不喜歡帶太監在身邊,所以現在手頭上沒有做雜事的人,就只能沖著小李子亂喊亂叫了。

  小李子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誒,來了,來了。。。主子,二殿下,我叫廚房的人燉了點冰糖酸梅湯,剛剛放在井水裏面凍過的,保證一碗下去是清心敗火。。。你們這群廢物,還不快點,把酸梅湯弄上來。”

  聽得有井水鎮過的酸梅湯喝,朱‘唰’的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鼓掌喝彩到:“妙極,妙極,快點倒來。”那慕容天聞言,也不由得口舌生津,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

  厲風則是站了起來,晃悠悠的到了朱僖的身邊,看了看朱他們都去倒酸梅湯去了,頓時附在朱僖耳朵邊說到:“殿下,那三殿下出去喝酒,倒也不能讓他閑著啊。你不是說甯王府和我們的關系最好麼?那就正好要三殿下和甯王世子好好的拉拉關系,否則每天花這麼多冤枉銀子出去,倒也不是個辦法。”

  朱僖皺起了眉頭,點頭說道:“可不是,老三又喜歡充大方,這麼多堂兄弟一起樂著,就他出錢最多。回來我可要和他好好說說,不過我走不開啊,那皇宮裏面的事情,還麻煩著的。要不然的話,我就去和那幫兄弟交際一下,大小大家互相見見面,日後也多一份情面在。”朱僖嘴巴朝著牆外努了一下,冷聲說到: “每天難得從皇宮裏面出來,這大門外,錦衣衛可還守著的。我可不想我出去作甚麼事情,半個時辰後都被允玟那小子知道。”

  朱僖狠狠的揮動了一下手,彷佛扇走蒼蠅一樣。

  厲風聳聳肩膀,這就沒有辦法了,這錦衣衛也是職責所在,說他們監視也好,說他們是好心的保護也好,總之就是跟在你屁股後面讓你作甚麼都別扭。唯一覺得無所謂的,恐怕就是朱任和任天麟這兩個結夥嫖妓的家夥,其他的所有人,包括任天麟的兩個哥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躲在了住所內。

  小李子殷勤的端了一碗酸梅湯過來,笑道:“主子,天氣太熱,您喝一碗罷。可惜這住所裏面沒有存下冰來,否則倒是有得涼快的了。說是那皇宮大內倒是有很多存冰,但是就是不知道找誰去要一些了。”

  正說著呢,一個燕王府的護衛滿臉疑惑的走了進來,行禮後稟告到:“殿下,外面有一夥人說是戶部下屬,特奉命來給殿下送冰塊的。說是戶部尚書茹太素茹大人看到天氣太為炎熱,害怕各位世子受不了這應天府的暑氣,所以特意奏明了宮廷總管安公公,從那皇宮的冰庫裏面提的冰出來給世子們解暑的。”

  朱僖接過了碗正要喝呢,聞言滿臉笑容的放下了碗來。那小李子則是滿臉笑容的一拍手:“好你個茹太素,倒是一個識趣的人物。嘿,還不叫他們進來?”

  厲風加上了一句:“看好了,他們身上要是帶有兵器的,全部給我解下,看到他們有像是練過武功的,派人盯緊點。”

  朱猛點頭:“不錯,還是小心為妙,這戶部尚書無緣無故的,沒有必要刻意的討好我們這些外藩的世子。慕容,你帶幾個人過去看看,有什麼不對勁的,就給我拿下再說。”

  慕容天拍了一下腰間的長劍,帶了幾個將領,大步的朝著外面走去。過了半刻鍾,腳步聲傳來,在慕容天他們的監督下,七八個青衣短打扮的漢子抬著幾個箱子走了進來。最前面的那個漢子輕輕的抬頭,露出笑容,點頭哈腰的笑道:“世子殿下,這冰塊麼,放在茶水中也好,放在房屋中解暑氣也妙。不過平時呢,還是放在這箱子裏面,有面褥子隔住了熱氣,放在陰涼的地方,可以保證三天不化的。”

  朱僖、朱看到這人的面孔,整個的都楞了一下。朱僖猛的跳了起來,笑著吩咐到:“這些個兄弟都辛苦了,小李子,備上一桌子上好的酒席,請諸位兄弟吃了夜宵再回去,你好好的招待一下。唔,這位兄弟就暫時留下吧,我寫封致謝的帖子帶給茹尚書。”

  那青衣漢子緩緩點頭,看著小李子趕羊一般的把那些護衛以及那些抬冰塊的漢子給趕了出去。慕容天還沒有反應過來,厲風已經走到了院子門口,看了看左右,然後盤膝坐在了大門處,一對賊眼不斷的朝著這下人打扮的漢子亂掃。厲風心裏嘀咕著:“堂堂大尚書,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來見人?嘿,嘿,嘿。。。”

  朱僖已經是向著那漢子長長的鞠躬了下去,問候到:“茹尚書,這可是委屈你了。這次到來,有何教給朱僖的麼?”

  朱輕輕的抓起了扇子,看了看身後的那些武將,那幾名心腹武將頓時會意,散開在了這後院的角落內,死死的盯住了四周,同時小心的傾聽著牆壁外面的動靜,嚴防可能有人從牆頭上探過頭來偷窺這邊。

  茹太素看了看左右,很是急促的說到:“我在這裏也不能久留,如今錦衣衛盯得很緊,每個朝廷官員身後,起碼都跟著十幾個人。我這次可是冒了天大的幹系來私會世子的,只問世子一句話:王爺到底有何心意?”

  朱僖朱互相看了一眼,朱僖吞了口吐沫,搖頭苦笑:“父王有何心意,連我們都不知曉啊。倒是茹尚書在朝廷內,可是聽到了些什麼?”朱僖清楚,這茹太素是朱棣在京師埋伏的一著棋子,也是在朱元璋面前死挺朱棣接掌皇位的首要人物,如今他偷偷摸摸的跑來和自己私自會面,要是被方孝孺一幹人知道,恐怕立刻就是滅門的慘禍。想到這裏,朱僖也不由得有些感動了。

  茹太素重重的頓了頓腳,歎息了起來,搖頭說到:“這可如何是好?我們滿以為先皇對于王爺更為中意一些,誰知道事到最後,倒是黃子澄、齊泰他們搬了個詔書出來,打得我們一群心向王爺的人是措手不及,陣腳大亂。現在倒是有幾個望風使舵的已經投靠了那邊,留下我們幾個對王爺忠心耿耿的不知如何是好。”

  朱僖很小心的說到:“就算是我那堂弟登基,倒也無妨,我父王還是好好的做他的藩王啊。”

  茹太素急促的說到:“哪裏這麼簡單?我是打聽到,黃子澄他們在計劃削藩呢!這話,你們趕快告訴王爺,叫王爺自己做准備。。。尤其那方孝孺,似乎懷疑是王爺派人殺了方庭鈞那老鬼,一心要找世子你們的麻煩,一切都要小心了。”

  彷佛雷霆轟頂,朱僖、朱一下子就楞了:“削藩?”

  朱嘴裏發出了憤怒的詛咒聲:“允玟小兒,我操你。。。”猛的他一個耳光抽在了自己臉上,朱允玟的祖宗,不就是他自己的祖宗麼?朱倒也知道自己罵得荒唐了。

  茹太素無奈的搖頭,說到:“京師不是善地,那黃子澄等人,是准備把世子你們當作人質留在京師的,殿下最好早做打算。太素就此告辭,還請殿下告知王爺,太素會在殿上替王爺一力分說,盡量不讓這削藩的事情落在王爺身上,可是太素早就不受那允玟看中,所以,只能聽天由命了。。。踶騎耳目眾多,太素不能久留,就此告辭。”

  厲風沉喝了一聲:“尚書大人請好走,我這裏派幾個人尾隨尚書大人,尚書大人不用害怕。如有錦衣衛高手跟蹤,他們盡可以了斷了他們,尚書大人直接回府就是了。”說完,厲風低喝到:“沙山、沙水兩位老爺子,你們就辛苦一趟罷。”兩道藍色的劍光閃動了一下,一聲劍嘯傳來。

  朱僖、朱他們看到厲風把兩個老怪給派出去了,頓時心裏放心了很多。朱僖匆匆的跑回自己的房間,抽出了一卷銀票塞進了茹太素的手心,拉著他的手深情的說到:“茹大人今日之事,朱僖我牢記在心,萬一。。。我們不會忘記您的功勞。”

  茹太素臉上翻起了一絲笑容,匆匆的走了。

  茹太素一消失,朱僖就變臉了,他陰沉著臉蛋,冷冰冰的說到:“允玟,他是真的要踩到我們頭上來了,削藩。。。我呸。”削了藩王,朱僖他們還有好日子過麼?朱僖沉默一陣,喝道:“這消息,立刻傳給父王,讓父王知道。”朱則是面色更加的難看,他死死的握著拳頭,發出了無聲的吶喊,眼裏閃動著血光的他露出了猙獰的笑容:“也罷,還從來沒有和大明朝的軍隊打過的。我倒是看看,那李景隆和那耿炳文,到底有什麼本事。”

  厲風則是搖頭不已,他在心裏嘀咕著:“這下子可要辛苦了,唉,那朱允玟幹什麼不好,非要老虎頭上拍蒼蠅。。。我敢打賭一文錢,燕王不造反才怪。就看你朱允玟什麼時候削藩削到了燕王的頭上,那時候就是燕王出兵的日子到了。”

  盤算了好一陣子,厲風有點遲疑的問自己:“這刀兵一起,我是努力的幫燕王府呢,還是就在裏面混個熱鬧呢?刀兵相加,而且是自己的軍隊打自己的軍隊,百姓死傷也必定慘重,這天大的罪過,到時候會不會算在我的頭上?。。。但是,我現在是燕王府的人,嗯,說實話,在燕王府過得也不錯,我是否應該全力幫他?”

  想到數萬大軍喙突沖殺,血流成河的景象,厲風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心裏茫然起來。他在想著:“如果燕王成功了,他就是皇帝,正史之上,我就是天大的功臣;如果失敗了,燕王就是反王,我就是反王的走狗,我就是天大的罪人。。。一正一邪,我應該選誰呢?”

  厲風遲疑了起來,朱僖卻在問他:“厲主管,誒,厲主管,你的江湖路數比我們熟悉多了,倒是給我們謀算一條好的退路吧。前幾天我們說的對策,不過是預防朱允玟那臭小子會和我們為難,可是現在,已經明白的知道了,他會和我們為難了,這可就要詳細的打算了。我們總不能不明不白的留在應天府啊,這樣豈不是把父王逼到了他的刀子下面麼?”

  厲風沒吭聲,他心裏還在猶豫著,猶豫著自己是否應該抽身走開。要知道,萬一真的刀兵一起,這百姓的死傷、戰士的傷亡,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他厲風可沒膽子承擔這些罪責。

  小貓卻正好爬了起來,含糊不清的說到:“肚子餓了,吃肉啊。。。”

  彷佛一道閃電,照亮了厲風的心窩,厲風猛的笑起來,他右手在地上一撐,用力跳起,笑道:“沒有問題的,一切都交給我吧。很久前,我就在准備了。”他告誡自己:“不管日後如何,一切隨心吧。。。我想要做什麼,就按照這條路走下去,沒有回頭的路了。就好像人餓了就要吃飯,我要。。。的話,就一定要讓自己的勢力和權力不斷的增大啊。”

  而那茹太素,在他走出朱僖的住所幾百丈之後,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天空的月亮,冷笑起來:“黃子澄,你們等著罷。這火頭,我已經給你們點上了,就看什麼時候能夠出結果了。。。你們容不下我,難道我茹太素又能容下你們麼?既然選擇了燕王這邊,我也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夜,漆黑。

  皇宮內哭聲震天;秦淮河上歌舞升平

北大叔 於 2007-10-25 10:3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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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7-10-25 10:37:00
第九十五章 用心歹毒(上)

  深夜,一點星光都沒有,天上的雲層厚厚的,壓得低低的,似乎應天府內最高的樓閣,就已經快要碰到那雲層了。沉悶的氣壓讓那些蟲子、蛤蟆都沒有了叫嚷的勁頭,只不過是實在熱得受不住的時候,才發出了有氣無力的聲音。雲層裏隱隱有雷霆翻滾的聲音,依稀可以看到雪亮的電光在雲朵的縫隙之中閃動,一場暴雨就要來臨了。

  厲風帶著招攬來的那批綠林悍匪快步的行走在小巷之中。他身後跟著的,是二十名深通打家劫舍、明火執仗之精髓的好漢,是他白天發出了信號,好容易才招回的。其他的豪強都不知道分散去哪裏了,估計此時正在應天府的哪個角落裏快活。

  帶著點雨腥味的風迎面吹過,小貓鼻子裏面發癢,狠狠的打了個噴嚏,無聊的晃了晃腦袋。他的手上還是提著那根巨大的鐵棍,因為李鐵匠答應給他打造的寶刀,起碼還要兩個月才可能造出來,這還是在有時間、有好鐵的前提下,所以夜間出行的他,只能繼續使用這根鐵棍了。

  當厲風他們拐進黃子澄家所在的巷子裏面的時候,後面二十幾丈遠的屋簷上,躺在那裏喝酒的張三豐驀然的探出了個腦袋來。他無聲的歎息了一聲: “這些朱家的子孫,實在是和那朱元璋一樣的憊賴,果然是什麼樣的人物,就下什麼樣的種。三更半夜的,派遣王府護衛出門,非奸即盜,還能有什麼好事?。。。不過,老道倒是沒有功夫管這些了,既然答應了朱元璋,就好好的准備一下吧。老天,要是天下起了刀兵,老道能擋住多久?老道可不是神仙。”

  隨著清風,張三豐遠遠的飄了出去,離開了應天府。他沒有注意到,靈覺極其靈敏的小貓飛快的回頭,狠狠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看到張三豐飛遠了,小貓這才低聲向厲風說到:“風子,那老家夥走了。”

  厲風心裏大定,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塊黑色的布巾,緊緊的把半張臉給掩住了。他輕聲說到:“妙極,那老怪物走了,我們行事可就不怕什麼了,就這應天府內,還有人比我們兩人更厲害麼?小爺我都不相信了。”厲風得意的輕聲詭笑了幾聲,卻是也在心裏懷疑:“這老道修的是什麼道?怎麼看到我們的行動了,一點興趣都沒有?感情他的法門,是不需要積累外功的?”

  突然間,他恍然:“明白了,武當山有這麼多小道士幫他積蓄外功,全部算在他一個人頭上,難怪他自己都懶得動手呢。”厲風突然間就又明白了一件人多勢眾的好處,那就是掌門或者開山祖師,基本上不用出頭辦事了,因為自己徒孫輩的功德,都會有他一份的。打個比方,武當派某位俠客做了什麼好事,人家只會說:“看人家張三豐,教出來的徒弟,嘖嘖,真是。。。”

  撇撇嘴巴,厲風看著身後的那二十個滿臉興奮的大賊在臉上戴上了稀奇古怪的面具。一個身材矮小不過五尺左右,體重大概只有八十斤的漢子低聲歡呼著:“媽的,做了一輩子強盜,還是第一次來這種朝廷命官的家裏打劫呢。。。頭兒,這次可能讓我們好好的玩玩。”

  厲風低喝了一聲:“去,不要忘記我的話,誰敢壞了我的計劃,我會叫小貓好好的關照他的。”小貓威嚇的捏了一下拳頭,頓時發出了一片的‘ 裏啪啦’的聲音,很是嚇人。厲風輕聲吩咐到:“小貓,你在外面等著放風,要是有巡邏的官兵過來了,你不要管,等到大概一柱香時間後,你就去狠狠的鬧一下,把那錦衣衛什麼的全部給我招攬過來。記住,不要讓他們看清你的臉。”

  小貓露出了牙齒,憨厚的笑了一聲:“放心,他們看不清我的臉的。唔,我也弄東西把臉包上就是了。”

  厲風點點頭,手一揮,二十條綠林好漢同時飄起,輕輕的越過了那兩丈高的圍牆,進入了院子裏面。厲風再次的叮囑小貓,說到:“記住,剛開始不許招惹那些巡邏的官兵,等大概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你就去外面狠狠的鬧一場,不過也不要太過分了。”看到小貓乖乖的點頭,並且開始撕下自己的衣襟裹臉了,厲風這才放心的跳了進去。

  二十個大賊已經分成四組,向著四面摸了過去,他們的任務是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摸清黃子澄家和方孝孺家的布局。厲風則是沖向了後花園,找到了那個連接兩家花園的鐵門,他用手摸了一下鐵門,發現門居然沒有上鎖,不由得嘿嘿了兩聲,雙手一用力,幹脆的就把鐵門整個的從牆上給扳了下來。

  “唔,那‘小蝴蝶’怎麼說的?說是大家閨秀的閨房,一般都會在後花園附近?唔,這黃子澄是有一個女兒的,那方孝孺這麼大一個家族,也不可能沒有歲數小的女子,這可就方便了。。。至于那‘分金手’說的,大戶人家的金庫之屬,都會藏在他們家主的臥房之內,這倒是和我知道的情況一樣,唔。。。就是不知道黃子澄和方孝孺,他們睡在哪裏啊。”

  身體掠起十幾丈高,厲風在空中提起一口真氣,懸浮了三次呼吸的時間,看到兩個黑黝黝的大院子內,只有一處地方還有燈火,頓時一溜青煙朝著那邊撲了過去。那是一間小小的廳堂,門口站著兩個呵欠連天的丫鬟,屋裏有人在低聲的交談著。厲風身體彷佛靈貓一樣的蜷縮成了一團,就這麼大咧咧的隱藏在了兩個丫鬟頭頂的屋簷下。過了一小會兒,他輕輕的垂下了腦袋,在窗子上方的窗紙上捅了一個窟窿,眯著眼睛朝裏面看了過去。

  黃子澄、方孝孺、黃仁山以及另外三個厲風不認識的儒生打扮的人坐在了房間中,那黃子澄正滿臉的氣惱,抓著茶杯用力的敲打著桌子,低聲喝道:“那安公公實在是沒有道理,說什麼兄弟骨肉之情,要皇太孫不要聽信我們的話,實在是好沒來由。孝孺,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厲風皺眉,看樣子,他們才剛剛開始議事呢,天色都這麼晚了,那他們方才在幹什麼?但是厲風立刻就醒悟過來:“這群人,估計剛剛從皇宮內回來呢。至于這黃仁山麼,是白天吃虧了,現在巴巴的找上來求黃子澄給他出氣的。不過看到黃子澄他們都是一肚子的火氣,所以不敢說話了。”

  方孝孺摸了一下下巴上的些許胡須,皺著眉頭喝了一口茶,搖頭歎息到:“這也是想不到的事情,安公公本來雖然一直看不起我們這些朝廷官員,但是畢竟如今是我們一路的人。但是現在麼,他怎麼突然朝向了那些藩王了?”

  一個五十來歲的儒生輕笑:“那安公公,不過一閹人罷了,兩位又何必如許的傷腦筋呢?孝孺兄今日以聖人君臣之道狠狠的辯駁了那安公公一頓,倒是大快人心。所謂天地君親師,這君臣之道乃是在骨肉情分之上,那安公公用骨肉親情去勸說皇太孫,豈不是荒謬麼?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哪怕就是叔父兄弟,這君臣大義,也是不可違背的。”

  另外一個儒生搖頭晃腦的說到:“可不是?君臣大義,家國大事,怎麼能用骨肉之義胡亂的抹煞了?那安公公也是老得糊塗了。想來皇太孫也是英明之君,不會胡亂聽信安公公的話語的。社稷為重,社稷為重啊。”

  最後一個老儒生則是雍容的笑了笑,抹了一下長長的白胡須,輕聲感慨到:“今日見皇太孫對安公公的言語,未置可否,倒是好事。無論如何,這藩,一定是要削的,這燕王的三位世子,是一定不能放的。皇太孫心裏明鏡一般的,倒是不用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擔憂了。”

  黃子澄連連搖頭:“諸位有所不知,皇太孫性情柔和,耳根子也是有點發軟。那安公公連續照顧了他十幾年,這情分倒也不輕,我就害怕皇太孫一時心軟,就這麼輕輕放過了三位燕王世子,恐怕日後事情就麻煩了。。。我已經接到了密報,說是有燕王府的下屬在陝西大肆的采購軍馬。諸位想那燕王府的騎兵,在草原上雖然是敗了一陣,但是損失的戰馬不過萬余不到兩萬,而如今聽得密報,燕王府居然已經收購了兩萬多戰馬,西北十幾個大馬場還在把大批的戰馬運向陝西,諸位認為,這是什麼道理?”

  滿房間的沉默,方孝孺良久才冷笑了一聲:“那安公公掌管錦衣衛,這麼大的事情,居然也不給皇太孫說個清楚?”

  最先說話的那儒生接口到:“這可就是問題了,安公公手裏有錦衣衛,這可就。。。”

  整個屋子裏面默然,黃子澄、方孝孺的臉色也是有點難看。他們心下明白,日後和安老太監肯定要在朱允玟面前爭權奪利的,可是人家錦衣衛在手,他們能奈何?

  黃子澄咬著牙齒說到:“看那老太監,今日在皇太孫面前的囂張模樣,簡直就不把我們當回事情。日後,日後,如果他再受皇太孫寵信,恐怕我們,就沒有活動的余地了。朝廷大權,非全部掌握在他的手裏不可。”

  厲風聽得心裏大怒:“好你們一群腐儒,口口聲聲聖人之道,口口聲聲教化天下,原來背後裏就是挑撥人家殺戮叔父兄弟,兄弟反骨。你們口口聲聲的聖人聖人,卻也是爭權奪利,追求富貴之徒。娘的,你們和小爺我有什麼區別?你們要權,小爺也在追求功名,你們要富貴,小爺我也喜歡金銀珠寶,你們和小爺我有什麼不同?。。。不過小爺出身市井,身份卑賤,你們徒然有了一副大好皮囊,耀耀家世而已。”

  一時間,厲風徹底的看破了這些所謂的大儒的德行,差點就一口濃痰從那小洞內吐了進去。

  那黃仁山此刻滿臉笑容的插話了:“父親,諸位叔父,仁山有言。”看到方孝孺他們都把注意力投在了自己的身上,黃仁山笑嘻嘻的說到:“小侄不喜讀書,所以在刑部供職,這也是為朝廷效力的勾當。小侄拜了個師傅,卻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他的師弟,更是威震天下的大劍客‘千手靈猿’秋含山。”

  舔了舔嘴唇,黃仁山繼續道:“秋師叔乃是威震天南的‘白帝門’所屬,最近受貪官汙吏的陷害,他們白帝門整個的背上了海捕文書,弄得好不尷尬。正好秋師叔想到了我師傅的門路,到京城來想個辦法,小侄已經是一口答應幫他們清罪了。這白帝門高手如雲,門徒眾多,在四川勢力強大有南霸天的稱號。。。他們的大公子白大公子和小姐白靈心已經到了京城,隨行的有百余高手,正好是。。。”

  黃子澄的眼睛亮了一下,方孝孺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但是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有那最老的儒生會意,他開口說到:“他們正好是錦衣衛的對手,是不是?”

  黃仁山連連點頭:“正是這樣,那白帝門自己的勢力也就罷了,他們的盟友更是西南一帶最有力量的武林幫派。只要我們和他們有了交情,對付安公公的錦衣衛,豈不是正是合適?我們還可以暫時的給他們安上一個官面的牌子,嘿嘿,武林中人,求得也就是一個富貴,一個名揚天下罷了。尤其小侄看那白大公子,心比天高啊,只要和他說,沒有不成的道理。”

  滿屋子的儒生默然無語,他們是鍾鳴鼎食的世家子弟,江湖上的勾當,聽倒是聽過,但是想到真的要和這樣的人見面了,心裏頓時又忐忑起來。就好像有清名的教授找青樓姑娘一樣,巴不得趕忙的脫下了衣服,但是又生怕被天下人知道,因此那心火吊在半上不下的空中,好不難受。良久,那方孝孺才低聲的‘啊’ 了一聲。

  黃仁山則是猛的來了興頭,他站起來,興致勃勃的介紹到:“方伯父,要是拋開了那白帝門的江湖背景,他們在四川可也是世家的身份了。白帝門開宗立戶兩百多年了,家大業大的,說是成都府外,好大一片地,都是他們家的產業。在四川,他們白帝門可也是有頭有臉的,他們的偏系親族中,有秀才身份的也不在少數啊。”黃仁山是扯開了膽子瘋狂吹噓起來,最後漸漸的,方孝孺他們都相信,白帝門簡直就是一書香門第,禮儀持家的冠冕士族了。

  黃子澄微微頷首:“若是這樣,他們的身份倒也可以。我們保舉他們一個功名,倒也不是太離譜的事情。”他做了決定了。

  黃仁山笑起來,他低聲說到:“尤其是精彩的,是秋含山師叔這次出面央求我們刑部給他們想辦法,孩兒承蒙他賞識,傳授了孩兒一套高深的內功心法。孩兒上個月辦了起案子,繳獲的贓物中正好有一塊好鐵,准備給師叔打造一柄寶劍,還他這個人情。。。我們黃家子弟,可不能白要人家的好處是不是?那幫他們洗清無緣無故招惹來的罪名,那是孩兒的本分。”

  黃子澄頷首微笑,贊許到:“這倒是做得應當,他們被人陷害,你幫他們洗清罪名,的確不應收取任何的回報。所以用寶劍還人情,這正是君子所謂。所謂君子無功不受祿,就是這個道理了。”

  黃仁山奸笑:“孩兒認識一出色的鐵匠,孩兒腰間的這柄‘碎玉刀’,就是他以前打造的。那鐵匠和孩兒,倒是也很有交情了。但是這次麼,燕王府。。。”

  方孝孺皺起了眉頭,陰沉著臉蛋問到:“燕王府,這又關燕王府什麼事情了?”

  黃仁山滿口胡言的說到:“那燕王府的世子,不知道怎麼的,也要找人打造寶刀,居然找上了那李鐵匠。誰知道李鐵匠一不小心打廢了那塊‘寒珍鐵 ’,所以燕王府的人不依不饒的要李鐵匠賠錢呢。孩兒聽得這個消息,連忙帶人去查探消息,誰知道那燕王府的護衛好不凶惡,硬是把孩兒的屬下打成了重傷,然後叫囂什麼就是要把李鐵匠帶回燕京,專門的打造兵器呢。說是他陪不起錢,就用人命代替了。”

  黃子澄激動了起來,他猛的站起來,笑道:“妙啊,看看,這下可是他們燕王府的人自己撞到刀口上了。嘿嘿,那些藩王放印子錢,欺男霸女的事情做多了,如今到了應天府,居然也是這種脾氣,豈不是自己找死麼?”

  方孝孺也很激動:“好,明天就用這個理由,好好的去皇太孫面前告他們一狀。。。嘿嘿,骨肉之情,那也是要兄弟之間才可,燕王府狼子野性,皇太孫自然會明白,和他們講兄弟之情,那是白費力氣的事情。”

  屋簷上的厲風奸笑了起來,他輕手輕腳的伸下一條腿,輕輕的踩了一下門口的丫鬟,然後自己早就鬼一樣的溜了出去。門口的丫鬟大驚小怪的低聲叫喚了起來,頓時惹來了黃仁山的大聲呵斥。


第九十六章 用心歹毒(下)

  黃子澄家的後院內,那二十個大賊已經懶洋洋的坐倒在了一堆假山之中,等著厲風了。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就摸清了兩戶人家所有的底細,基本上只要是重要一點的人物住在哪裏,他們是清清楚楚了,同時麼,那黃子澄、方孝孺房間內的暗格什麼的,也都被打探了出來。

  厲風大喜,他比劃了幾個手勢,頓時這些大賊更加快速的行動了起來。不過在行動之前,這些殺人放火無所不為的大賊,都一個個輕聲的沖著老天祈禱了幾句:“老天爺,這種缺陰德的事情,可都是厲頭兒叫我們做的,我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您要用雷劈,那就劈厲頭兒吧,千萬不要劈我們。”

  有一個家夥說的更加坦白:“我們做強盜的,殺人放火,強暴女人,那是我們的本分。不過如今的這種事情麼,可是別扭得厲害,可不能怪我們啊。實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厲風氣得鼻子都歪了,他低喝到:“你們還是西北綠林道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不過就是叫你們做點小事而已,還不用見血的,你們嘀咕些什麼?當小爺我的耳朵不靈,聽不到麼?”

  一個高大的家夥回頭苦笑:“頭兒,說實在的吧,你的主意,實在是惡毒了一些,哪怕是明眼人不相信,老百姓他們也會傳得沸沸揚揚的當笑話。你這是在人家祖宗牌位上塗大糞,比殺了他們人還要厲害呢。”

  厲風歪歪嘴巴,冷哼一聲,抬腳就踢:“給小爺我去辦事,少在這裏叫嚷了。快點。。。留下一個人給我帶路,先去黃子澄的臥室,再去方孝孺的。”

  一行詭秘的人等出動了,每個人手上都拎著一個寸許大小的銀色白鶴亮翅的盒子,裏面裝的是上好的迷香,不過分量可是減輕了不少的。也就是讓人昏暈一下子的功夫,不會如同他們平日裏使用的那樣,聞一下,就足足半個月翻不起身的。

  那采花大盜小蝴蝶熟門熟路的帶著三個人摸到了黃子澄的大小姐閨房外,小白鶴的尖嘴兒輕輕的捅進了窗戶紙,把那白鶴的尾巴輕輕的一拉,頓時兩個翅膀一忽閃,一小縷青煙就這麼灌了進去。過了一會兒,聽得裏面一個噴嚏,頓時三人放心大膽的挑開房門,走了進去。就看得黃子澄的千金小姐只穿了一個肚兜兒的,彷佛一頭白羊一樣躺在了床上。

  小蝴蝶‘嘖嘖’有聲的說到:“老子自從十六歲以後,進了女人的房間不好好的樂上一次就走的,這還是第一次了。”他胡亂的在那黃大小姐的身上掏摸了幾下,抓起了她床邊的衣服,抱起來就走。那三個同伴則是很小心的,在黃大小姐的床榻的隱秘角落內,丟下了兩塊從方孝孺的書房內偷出來的扇子墜子。

  小蝴蝶緊緊的抱著懷裏香噴噴的小美人,滿臉賤笑的朝著方孝孺家的院子跳了過去,剛剛過圍牆的時候,就看到那邊也是有一個輕身功夫極高的黑衣人,眼睛裏滿是笑容的抱著一個長發飛舞的人飛身掠了過來。兩人在空中會面,互相使了個眼色,嘿嘿了兩聲。

  很快的,黃家大小姐就躺在了方孝孺的床上,而方孝孺的夫人,則是被扔進了外面值夜丫鬟住的房間。而那兩個睡得昏頭昏腦的丫鬟,也是被扒了個光溜溜的,和方孝孺的夫人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

  厲風就在旁邊看著方孝孺的臥室內人來人往的,滿臉的陰笑。他到了方孝孺房間的暗格前,隨手挑開了暗格的鎖,掏出了方孝孺存放家族地契等財物的小匣子,翻閱了一下後,把三萬多兩面額不等的百多張有點破舊,似乎存放了很久的銀票給塞了進去。

  那邊,方孝孺弟弟的大女兒也被扔在了黃仁山的床上,而黃子澄的暗格內,也被塞進了大筆的銀票和一些犯忌的珠寶首飾。

  夜深了,方家和黃家的府邸靜悄悄的,厲風他們聚集在了一起。那些綠林大賊的臉上,滿是有點惶恐的神氣。厲風很是氣惱的教訓他們:“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殺人放火的事情幹多了,就說你‘萬人屠’,在西北曾經屠掉了一個游牧的部族,為的就是搶奪他們的一匹千裏馬。如今你們一沒有殺人,二沒有破了那兩個小妞的身體,哪裏有這麼多的愧疚?”

  小蝴蝶嘿然而笑:“頭兒,我倒是甯願我破了那黃家丫頭的身體,這樣起碼是我作為一個淫賊的本色,道上的朋友也只會說我小蝴蝶有種,敢在當朝輔政大臣的身上找樂子。可是這麼一來,那丫頭的名節是不怎麼保得住了,我自己還沒沾了實惠,實在是想起來就有些。。。做了一輩子得惡人,這樣的損人不利己的事情,還是第一次做啊。”

  厲風呸了一聲:“什麼叫做損人不利己?我們損人是不錯了,可是絕對是對我們自己大吉大利的事情。哼哼,我就是要讓方家和黃家焦頭爛額的,讓他們沒有心思管我們的事情。只要他們內心亂了,方寸就會失常,我們就可以安全的離開應天府。。。要說這事情,雖然我們下手惡毒了一些,但是對他們聲名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害。總之,天下人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方孝孺玩了黃子澄的女兒,黃仁山偷了方孝孺的侄女的。”

  厲風很是憤憤的說到:“要說到底,那天下人最後只會罵我們行事歹毒,做事刻薄。我還不知道要替你們背多少罪名呢。。。去去去,你們想要升官發財,就要按照我的法子做,否則的話,我們能活著出應天府的機會都很渺茫了。。。唔,小貓在幹什麼?”

  正說著呢,外面已經傳來了小貓大聲的嚎叫聲,然後就是人體在空中飛動的聲音以及人體撞擊在一起的響動,偶爾還夾雜著大牙吐在地上,鼻血飆射在牆壁上的詭異輕響。夜深人靜的,這些響聲很是清楚的傳入了厲風他們的耳朵之中。

  ‘啪啪啪啪’的耳光聲彷佛鞭炮一樣的響了起來,然後就是小貓那含糊的憨厚的聲音:“誒,你們怎麼老被我打不還手啊?你們還手啊,那胖道士告訴我的,總是欺負小孩子,不好玩的。吼~~~”然後又是‘啪啪’的兩聲脆響,傳來了連聲的驚呼聲:“千戶大人,您,您沒事吧?”

  厲風點頭:“好,打了一個千戶,千戶出門,身邊起碼有五十個錦衣衛,這下可是熱鬧了。”

  緊接著,就是小貓的一腳踢在人肚子上的聲音,一個人慘哼了起來:“媽的,給我拿下了。”然後就是連串的應命聲:“是,兀那賊子,敢打錦衣衛將軍,你不要腦袋了。來人啊,給我們拿下了。”緊接著,就看到一支煙花高高的射上了天空,炸出了一團血紅色的光芒。整個應天府頓時鬧熱了起來,到處都是腳步聲,無數在深夜裏活動的錦衣衛大漢帶著大隊的巡邏官兵沖了過來。

  小貓高興得哈哈大笑:“來,來,來,你們人越多越好,不敢和我動手的,就是風子的孫子。”

  ‘嗚嗚’的棍風響了起來,‘當啷’的一陣大響,無數兵器高高的飛上了天空。厲風他們就呆呆的站在院子裏面,看著十幾把繡春刀,二十幾柄長劍,五十幾只長槍高高的飛起,然後朝著他們劈頭蓋臉的砸了下來。厲風還好,那些大賊則是低聲咒罵著,連忙的閃開了幾步。

  緊接著就是一聲震天般的大響,整個黃府的後花園都顫悠了一下,一排足足有三丈寬的牆壁被整個的打飛了起來,小貓掄著鐵棍,發瘋一樣的翻滾著打了進來。那牆壁的破碎磚瓦 裏啪啦的落下,打得後面的追兵叫苦不迭,但是還是有幾個功力深厚的錦衣衛軍官尖嘯著沖了進來,朝著小貓後背舉掌就打。

  小貓挺著腰,就這麼硬挨了那五名錦衣衛軍光的聯手一掌。‘轟’的一聲,他背後的衣服整個的炸成了粉碎飄散了開來,小貓自己則是若無其事的朝前走了幾步,回頭嘿嘿的怪笑了幾聲。

  厲風恰到好處的走上前了一步,冷笑到:“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我兄弟不過是打了你們幾個錦衣衛的狗腿子罷了,不用這麼苦苦追趕吧?嘿嘿,現在可好,你們居然追到我們的老窩來了,那就怪不得我們心狠手辣了。兄弟們,滅了他們的口,不要讓他們把我們的老窩給泄漏了。”

  厲風身後的二十個綠林大賊聽得是心裏苦笑連連,看吧,起碼有兩百個錦衣衛高手從那破開的牆壁處沖了進來,後面火把無數,還不知道有多少城防士卒在後面,他們加起來不過二十二人,滅口?怎麼滅口啊?

  那五個錦衣衛軍官也是愣住了,小貓硬是受了他們五人聯手的一掌而沒有任何的事情,已經嚇得他們呆住了。然後就是厲風那古怪搞笑的言語,讓他們忍不住的就想笑,可是他們明白現在不能笑,所以只能強行繃緊了臉蛋。居中的那個軍官大吼到:“你們好大的膽子,敢襲擊我們錦衣衛的人?識趣的,和我們走一趟吧。”

  厲風怪笑起來:“錦衣衛的人?哇,我好害怕啊。哇哈哈哈哈。”厲風身後的那些大賊一個個跟著幹澀的笑了起來,心眼靈活的已經開始左右巡視,准備著逃跑的路線了。因為就這一句話的功夫,那牆壁的缺口處已經走進了一個錦衣衛將軍,七個千戶,二十幾個百戶,後面跟著的,更是大批的錦衣衛好手,似乎應天府的錦衣衛把他們的老窩給搬到這裏來了一樣。

  厲風歪歪腦袋,朝著旁邊看了一眼,突然笑起來:“告訴你們,小爺的兄弟打了你們又怎麼樣?不就是錦衣衛麼?我兄弟打你們,就是吃飽了沒事做,拿來消食的。”厲風惡狠狠的抽出了腰間的那柄價值二百五十個大錢的鐵皮劍,詐唬起來:“這裏是我們‘席卷天下一窩淫蜂’的老窩,管你們是錦衣衛還是沒衣衛,進來了就要聽我們的,否則全部砍了。”

  那錦衣衛將軍氣得臉色發白,他哆嗦著指向了厲風,喝道:“我,我不扒了你的皮蒙在椅子上做靠墊,我就是你生你養的。”

  厲風叫了一聲:“乖兒子,你老老實實的叫我一聲好聽的罷。你知道我的靠山是誰麼?說出來嚇死你,老子的靠山,就是當朝輔政大臣黃子澄黃大人啊。。。你敢得罪老子,你們的頭目,那個老不死的閹人安老太監,也受不起這個罪。”

  厲風的話,可就是犯了眾怒了。錦衣衛所屬齊聲呵斥,那五個被小貓嚇得有點發楞的軍官咬咬牙齒,合著十幾個同僚再次的撲了上來。他們的身體還在半空中的時候,就聽到後面院牆上的月亮門洞內,黃子澄大聲的呵斥起來:“你們。。。你們在幹什麼?。。。還有沒有王法了?公然糾眾私闖朝廷命官私宅,你們想要造反不成?”

  那些錦衣衛軍官的眼睛都歹毒得很,一眼就認出了如今在應天府大紅大紫的黃子澄黃大人和方孝孺方大人,尤其他們身後,還跟著三個大學士,更是讓他們感到事情很是不對,連忙吐氣開聲,身體在空中彷佛秤砣一樣的落下。

  厲風冷笑一聲,身形如電一般,稍微晃了幾晃,已經到了那十幾個身體還處在空中的錦衣衛軍官面前。他手一揚,就是十幾個耳光抽了過去,打得這些軍官雲裏霧裏分不清方向。重心不穩的他們,一個個狼狽的摔在了地上,壘成了一個人肉墊子。隨後厲風快捷無比的飛掠到了黃子澄面前,躬身行禮,恭聲說到: “大人,您吩咐我們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我們這就告辭。”

  說完,厲風一聲呼哨,小貓以及那二十個大賊跟著厲風風一樣的沖進了黑黝黝的內院,彷佛渺渺黃鶴,不知道去向了。那黃子澄,饒是他久經官場考校,一時間也是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啊。”了一聲,彷佛他就在回應厲風的話一樣。

  那些錦衣衛看得情形不對,一個個的都傻了眼。他們在心裏尋思著:看這情形,這黃子澄還真的認識這些蒙面漢子?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是那錦衣衛將軍底氣足得多,他冷笑了幾聲:“好,好,好,漂亮,漂亮啊。黃大人果然是交流廣闊,隨便找一群人,就可以隨意得折辱我們錦衣衛。好樣的!兄弟們,我們走,今天晚上的事情,自然有安公公幫我們評理,我們還在這裏幹什麼?。。。黃大人,我可明白的告訴您,這是您家的後院?下官倒是疏忽了,沒有注意到。這院牆,可不關我們的事情,不是我們拆毀的。”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方孝孺看出了事情不對,連忙叫道:“慢,到底怎麼回事?那些黑衣蒙面人,不是你們錦衣衛的人手麼?怎麼沖著我們來了?”

  黃子澄也反應了過來,他瞪圓了眼睛吼到:“胡說八道,怎麼是我派遣的人手?我黃家乃是書香門第,哪裏認識這些江湖匪類?”

  錦衣衛的軍官們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這些蒙面人不是黃子澄他們派出的,那麼,這些人沖進了黃家的內院,豈不是。。。如果黃子澄的家屬有了什麼三長兩短,可就是天大的麻煩。皇太孫,這位注定要接掌皇位的人,能饒得過他們錦衣衛麼?

  黃子澄、方孝孺他們也著急了起來,跳著腳的叫嚷著:“你們,你們還楞著幹什麼?還不快快的給我們搜,搜出他們來。。。你們這一群廢物,還算是什麼錦衣衛?還有你們,你們這些禦林軍,你們還有什麼用啊?快去給我們找,抓出他們來。”黃子澄等人一時間心亂如麻,這些匪徒要是進了自己的內院,天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腳步聲大響,三百多錦衣衛,五百多士卒舉著火把、挑著燈籠的沖進了黃、方兩家的院子,一間間房間的搜尋起來。黃家、方家的家丁早就驚動了,詐唬著的舉著門閂和燒火棍跟在士兵的身後,每一個黑暗角落的搜查著。

  漸漸的,那些錦衣衛高官以及黃子澄他們一行人到了黃仁山的臥房外,黃仁山很是驕傲的說到:“沒關系,你們進去搜,我至今尚未娶親,沒有什麼尷尬的事情。”

  那錦衣衛將軍手持寶劍,帶著幾個最厲害的千戶一腳踢開房門,沖了進去,然後,他們‘啊呀’一聲,倒翻身的跳了出來,一個個面色古怪,彷佛見鬼了一般。

  黃仁山、黃子澄、方孝孺等人心知不妙,齊齊的探頭看去,借著地上一支火把的光芒,看到了黃仁山床上那赤條條的美女正面朝著他們,睡得正香。。。

  方孝孺驚呼起來。

  隨後,更多的人驚呼起來。

  一盞茶時間後,無數人同時驚叫起來:“黃大人。。。方大人。。。你們,你們怎麼了?太醫,快叫太醫。。。”

  夜,漆黑,就彷佛一缸子汙水一般。

  ‘轟隆’一聲巨響,一道閃電劃破長空,積蓄已久的雨大顆大顆的落了下來。
第九十七章 反咬一口(上)

  朱元璋的靈堂前,朱任歪著腦袋,滿臉紈 子弟特有的猙獰神色,大聲的叫嚷著:“允玟,這筆帳,你可要好好的給我們算算。啊?我們燕王府的銀子,也不是說就從地裏挖出來的土疙瘩。我兄弟三個好容易湊起了十萬兩銀子,買了一塊‘寒珍鐵’,說是南方地界繁華,肯定有高手匠人在,特意的准備打造一柄寶刀給我們父王做大壽賀禮的。現在可好,那鐵匠把我們的鐵給打廢了不說,還找了他的後台靠山,威脅兄弟我,你說怎麼辦吧。”

  滿臉呆滯的朱允玟有點茫然,他可搞不清楚,朱任這個成天在秦淮河上尋歡作樂的堂兄,為什麼會突然的找上自己,而且還說了一通大概只有市井百姓才會說的話。這,分明就是那些商人在索賠啊,哪裏應該是皇族子弟應該說的?

  朱僖站在朱任的身後,假惺惺的眨巴了一下眼皮,特意的讓大家都注意到了他深陷的,彷佛熊貓一般的眼眶。朱僖滿臉黯然的挪動了幾下步子,到了朱允玟的面前,滿臉無奈的看著朱允玟,歎息到:“允玟,這事情,你就不用聽他羅嗦了。總之呢,十萬兩銀子雖然數字大了一點,但是起碼我們三人還陪得起,這也是。。。唉!”說完,朱僖很是‘氣惱’的橫了朱任一眼。

  朱允玟則是詫異了,他看到朱僖的這個模樣,更是激起了好奇心,不由得問到:“我們都是兄弟,有什麼話不能說的?說,到底是什麼事情?。。。在應天府,還有人敢威脅王府世子,簡直就是沒有王法了麼。”雖然朱允玟知道朱僖他們的父親是自己最大的威脅之一,但是在心底裏,他還是有這樣的想法,那就是他們朱家的血脈是世間最高貴的,哪怕就是要打要殺,那也是他朱允玟才能做的事情,其他人都不能冒犯一下自己的宗族。

  朱僖是滿臉的遲疑,朱輕輕的哼了一聲,滿臉‘氣憤’、‘屈辱’的走到了一邊去了,緊緊的握著身邊的玉石欄杆,朱牙齒磨得山崩一樣得響。旁邊人都以為他是氣壞了,誰知道朱那是實在肚子裏面的笑意快沖破了肚皮,只能咬著牙齒來強行的按捺自己的笑容。當厲風大半夜的說出他的計劃的時候,朱已經是暴笑了一通了。對于厲風那惡毒的手段,朱只有佩服:“無毒不丈夫。嘿嘿,黃子澄、方孝孺是我們的對頭,那自然就應該怎麼狠毒就怎麼下手對付他們才是。”

  這裏朱僖還在遲疑,那一肚子草包的朱任早就是一手扒拉開了朱僖,沖著朱允玟叫嚷起來:“啊?你要幫我們出氣?那可聽好了,那欺負我們的,是刑部的侍郎黃仁山,他派出的捕快,把我大哥府裏的護衛統領都給打傷了。要說黃仁山的後台是誰,你應該知道吧?就是現在的輔政大臣黃子澄。。。對了,還有那方孝孺,沒有他撐腰,黃仁山怎麼敢動手打我們的人?還昧了我們王府十萬兩銀子。。。嗯,連上利錢,這已經是十萬五千兩了。”

  旁邊的大臣們嚇了一大跳,你們燕王府的人來應天府才幾天的功夫啊?十萬兩銀子就有了五千兩的利息,這也太離譜了吧?那些年老的大臣不由得偷偷的望了望朱僖他們,心裏盤算著:“早就聽說各個王府在放印子錢,這搜刮民脂民膏,可是厲害得狠啊。嘿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而那些曾經從燕王府的手裏拿過銀子的大臣,則是滿臉無人色。

  朱允玟嚇了一大跳:“你胡說什麼?老師他的公子,怎麼會這樣做?尤其是老師,他乃是當世大儒,怎麼會做出這樣敗壞斯文的事情來?”話是這麼說,可是朱允玟已經相信朱任的話,因為除了黃子澄這些如今在朝廷中掌握大權,而且注定會擁有更大權力的重臣,還有誰能夠給朱僖他們難看?尤其那黃仁山,朱允玟也見過他,出身書香世家,但是卻不愛讀書,堪堪的做了個刑部的官兒,如果說是他惹是生非,朱允玟那是絕對不會懷疑的。

  滿臉憔悴,一臉灰白色的厲風上前了一步,可憐巴巴的看著朱允玟,有氣無力的說到:“殿下如果不信,可以查驗一下臣下身上的傷勢。臣的大腿上,如今是處處青紫,如果不是臣下的屬下及時趕到,恐怕那黃仁山的人都會直接殺了臣下了。”說完,厲風表現出了一股的武夫做派,直接的撕開了自己大腿上的褲子,露出了一大塊一大塊的青紫色。

  周圍的大臣們發出了驚呼聲,看厲風大腿上那些肌膚青紫色中透出淡淡血絲的模樣,居然就連那些監察禦史,都忘記了要懲治厲風一個大不敬的罪名。一個刑部的老臣不由得有點驚疑的問到:“這位大人,你怎麼就大腿上有傷呢?沒人下手是專門沖著大腿上去的吧?”

  慕容天的手一翻,已經搶過了身邊一個禁衛身上的佩劍。周圍皇宮禁軍大驚,正要出手護住朱允玟以及那些大臣,慕容天的手腕一抖,十幾點劍光已經 ‘嗤嗤’有聲的刺在了厲風的身上。‘當當’聲中,那佩劍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彈了回來,然後斷成了三截。慕容天丟下手中的劍柄,仰天長歎到:“如不是厲統領身上穿著王爺賜下的軟玉甲,恐怕。。。他已經慘遭毒手了。大家看看他大腿上的傷勢,如果是打在人的上半身,這還有命麼?”

  刑部的幾個官員互相使了個眼色,偷偷的退後了幾步。這要是驗傷的話,恐怕就要找他們這些陳年的老吏上場了。可是這鐵定是得罪人的事情,如果說厲風的傷輕,那就得罪了燕王府,如果說傷勢很重很重,那就。。。黃子澄他們今天怎麼還沒來皇宮呢?

  朱允玟已經有了點火氣了,他揮手呵斥開了那些逼向慕容天的禁衛,走到了厲風面前,不顧身邊大臣們的勸阻,親自用手摸上了厲風的大腿,果然發現那是被人用拳腳打出來的淤傷,而且傷處滾燙,顯然內部肌肉都是受傷非淺。朱允玟緊緊的咬住了牙齒,掏出了一塊手絹,狠狠的擦拭了一下厲風大腿上的傷處,手絹上立刻就染上了一絲血痕。

  朱允玟退後了幾步,滿臉鐵青的他沒有吭聲,正飛快的眨巴著眼睛在琢磨著什麼。朱僖已經到了厲風身邊,抓著厲風的手呵斥到:“厲主管,不是吩咐了你不要出聲麼?你給皇太孫添麻煩還是作甚?皇阿爺剛剛去世,不知道多少大事等著皇太孫辦理。。。早早的就告訴你上十次了,不要惹允玟他不高興,你怎麼還是這樣?。。。還有你,三弟,你怎麼。。。唉。”

  驀然的,朱允玟心裏一熱,安老太監這兩天在他耳朵邊嘮叨的話又冒了出來:“你們畢竟都是朱家的人,自己兄弟家的,總比外人親熱吧?那些王爺,的確是不怎麼安分,但是要說到造反,倒是沒有這麼嚴重罷?他們好好的做他們的王爺就是了,榮華富貴享受不盡了。。。朱家的人,總還是幫自家人的罷?”朱允玟默默點頭,心裏頓時偏向了朱僖他們這一邊。

  就這關頭,安老太監氣喘籲籲的拖動著肥胖的身軀跑了過來,看到朱允玟他們一群人都擠在了靈堂門口,不由得呼喊到:“讓開,都給公公我讓開一點。殿下,這可是大事了,這,這,老奴真正想不到,怎麼會是這樣的事情。”

  安老太監交給朱允玟的密報,是他兩個時辰前就拿到,然後抓在手裏仔細的思考了很久很久,最後手掌心的汗水都把紙給潤濕了的。朱允玟見得安老太監如許形態,不由得心裏一震,連忙抓過了那密報細細的看了起來。猛然間,朱允玟的身體晃悠了一下,朝著後面倒退了幾步,差點就摔倒在了地上。

  幾個大臣連忙扶住了朱允玟,安老太監輕聲說到:“殿下,您看這事情,該如何處置?”

  朱允玟渾身哆嗦了半天,終于從嘴唇中擠出了幾個字:“奇恥大辱。。。我,我,我,我絕對不相信。。。這件事情,不許漏出去一點點的風聲。警告所有的錦衣衛,誰敢泄漏了一絲一毫的消息,全部都給我 嚓了。給我查,給我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給我順便查一下這件事情。”朱允玟把朱僖他們和黃仁山的糾紛給說了說,然後渾身僵硬的轉身走進了靈堂。

  猛然間,朱允玟站定了,他回過頭來,沖著朱僖露出了一絲強笑:“這件事情,放心。總不能讓四叔父吃虧就是,查清了事情,總要讓那黃仁山賠償損失。”說完,朱允玟重重的捏緊了拳頭,那張密報被緊緊的揉成了一團。他第一次向朱僖他們表達了善意,但是他還是不相信黃子澄怎麼會卷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裏面,所以,他只說讓黃仁山賠償損失,而沒有把黃子澄聯系進來。

  朱僖滿臉感激的鞠躬行禮:“允玟的處置極為恰當,做兄弟的沒有不服氣的。來人啊,送厲統領回去休息,他昨天都支持不住了,還硬是要跟過來,回去休息著,好好的養傷。”說完,他拉了一下滿臉呆板的朱和歪著腦袋晃著上半身,盯著一個上燈油的宮女出神的朱任,三人步入了靈堂。隨後,辣椒汁往嘴裏一抹,眼睛上稍微塗上一點點生姜汁水,朱僖又開始了嚎啕大哭。

  安老太監緊跟在了朱允玟的身邊,低聲說到:“殿下,您看這可不是麼?最貼心的,畢竟還是你們朱家的人啊。”

  朱允玟有點不耐煩的把手中的密報扔進了給朱元璋燒紙錢的火盆裏面,心煩意亂的揮手到:“我明白了,公公,你去,你親自去查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絕對不相信,黃子澄和方孝孺兩位老師,家裏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查,給我查一個清楚,哪怕把應天府翻了個個兒出來,也要給我查清楚。還有,告訴那些辦案的人,不過是一些銀票罷了,方家、黃家幾十年的積累,難道這點銀子都要特別的提出來麼?”

  安老太監嘴角掛起了一絲古怪的微笑,他低聲說到:“是,殿下,老奴這就去辦。不過,那銀票倒是小事,可是和那銀票在一起的有幾件出色的珠寶,那正好是。。。”

  朱允玟皺眉,低聲喝問到:“正好是什麼?”

  安老太監低下頭,恭敬的回答到:“那正好是最近幾天,應天城內幾戶大戶人家失竊的珠寶中價值最高的幾件。其他的珠寶麼,老奴以為,應該也和裏面有點關系。”

  朱允玟大怒,他狠狠的跺了跺腳,大聲叫嚷起來:“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你怎麼就這麼下判斷?”他喘息了幾聲,喘息聲在朱僖他們三人的號哭聲中顯得特別的刺耳。朱允玟右手無意識的揮動了幾下,猛的一閉眼睛,不講道理的說到:“我不管這麼多,總之我絕對不相信這事情。給我查清楚,徹底的查清楚。莫非公公以為,他們兩位老師,有能力做出這樣的事情麼?”

  安老太監很詭秘的掏出了一張小小的折子,低聲說到:“這,老奴可就不清楚了。不過黃子澄黃大人的公子,結交了一些江湖上的豪客,這倒是真的。那叫做‘白帝門’的門派,在四川境內可是有名的武林豪強。和我們朝廷裏面支持的蒼風堡,勢力倒也不相上下。嘿嘿,老奴還知道,那白帝門的幾個重要人物,如今正帶了大批的高手在應天府出沒,其來意,很是可疑啊。”

  朱允玟只感覺手足冰冷,腦袋裏面‘嗡嗡’的亂響。過了好一陣子,他才苦澀的笑了出來,勉強的朝著安老太監拱拱手:“公公,這一切,就麻煩你了。。。白帝門是不是?在應天府的人,給我派人全部抓起來砍了。叫兵部下令,四川那邊的衛所出動大軍,給我滅了白帝門。。。兩位老師家裏的事情,我不想讓任何其他人知道,公公,全拜托你了。”

  安老太監誠惶誠恐的彎腰了下去,低聲說到:“殿下如許說,老奴敢不效死力?”他緩緩的倒退著出了靈堂大門,隨後轉身快步走了出去。剛剛轉身,他的臉上,就已經是滿臉的笑容了。他低聲的幸災樂禍的笑著:“妙啊,這厲風小娃娃可真是厲害,嘿嘿,陷害人都不打個底稿的。妙,嘿嘿,昨天個上午我的人可就只看到他毒打刑部的捕快,可沒見到黃仁山的人打他啊。”

  “不過,這倒是好事一件,嘿嘿,天下人也不會相信會有這樣離譜的事情的,方孝孺和黃子澄的千金小姐勾搭上了?胡說八道,怎麼可能呢?方孝孺在哪個地方,黃子澄可能不在場麼?除非黃子澄那老家夥,先和自己的女兒有了一腿。嘿嘿。。。”安老太監很是猥褻的笑了幾聲,輕輕的摸了摸肥胖的肚皮,怪笑起來:“倒也好,先在你們兩個人面前擺點威風,然後再和你們好好的談談。”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嘿嘿,過了這一陣,你黃子澄,你方孝孺,還敢和公公我爭什麼呢?哼。”很是神氣的招手叫來了一個錦衣衛的鎮撫使,安老太監神氣活現的掏出了一張紙片,低聲說道:“這上面的東西,我要今天晚上的時候,基本上所有的朝廷官員都要知道。嘿嘿,最近大家也是苦哈哈的累著了,給諸位大臣添加點茶余飯後的笑料倒也不錯。”

  看到那鎮撫使滿臉心領神會的表情,安老太監不由得臉蛋樂開了花,他晃悠著朝著皇宮的大門口走了過去,嘴裏曼聲喝道:“小子們,都跟公公我過來。那黃子澄、方孝孺最近可是發了一筆大財啊,都跟公公我去他們府裏好好的吃喝一頓,想吃什麼、喝什麼的,都給公公我說,嘿,怕他們不給准備不是?公公我,今天可是奉了皇太孫的命令去給他們洗罪的。嘿嘿。”

  一群錦衣衛的高級官員,滿臉怪笑的簇擁著安老太監,興高采烈的去了。這些錦衣衛的人,一個個消息靈通得厲害,誰不知道這黃子澄和方孝孺是被人擺了一道啊?不過呢,反正自己的主子高興,那就比什麼都強。至于他們黃子澄、方孝孺是否能夠脫罪,是否能夠洗刷罪名,這關他們什麼事情?安老太監的權力越大,錦衣衛就越有油水好撈。大家都是明眼人,不用說太清楚了。

  
第九十八章 反咬一口(下)

  不過,怎麼說那閹人最是歹毒呢?那安老太監怪笑著拍拍肚皮,笑道:“中,還有事情差點忘記了。去刑部找幾個穩妥的女杵作,要那年紀老,會辦事的,跟我們去查查黃家大小姐的身子,嘿嘿,如果還是黃花大閨女的話,那就自然沒這回事情了,是不是?”

  一群錦衣衛的高官齊聲怪笑,立刻有幾個心思一樣惡毒的招來坐騎,翻身上馬,快步去了。隨後安老太監又喝令起來:“招呼小子們都准備好了。叫都督府給我調派一千精銳的士卒過來,先在那白帝門的住所附近守著,有外出的,格殺勿論。公公我先去消遣消遣那兩位輔政大人,然後再去消遣他們白帝門的高手,嘿嘿。”

  一個錦衣衛將軍巴結的問到:“公公,那您的意思是,最後怎麼給殿下回報呢?”

  安老太監指著他鼻子笑罵起來:“小混蛋,你可怎麼就笨了?嘿嘿,天下人,有人會相信方孝孺、黃子澄他們幹了這些事情麼?別說其他人了,公公我都不相信。嘿嘿,先消遣一下他們,然後麼,公公賣他們一個人情,就說這事情就此了結了,不就妥當了麼?至于那些飛賊麼,你們大牢裏還關著這麼多人,隨便找他幾十個湊數就是了。”

  一群錦衣衛的官員立刻是馬匹如潮,大聲的稱頌起安老太監的聖明。

  厲風此刻已經被小貓攙扶著出了皇宮的大門。留下了任天虎三兄弟帶著沙山、沙水兩位老頭子守在皇宮門口,厲風、小貓、慕容天三人已經是登上了馬車。馬車的車夫,赫然就是那李鐵匠,馬鞭子一抖,馬車磷磷開出,五十幾個燕王府的得力護衛緊跟在馬車後面,嘻嘻哈哈的去了。厲風在馬車裏面還有氣無力的叫嚷了一嗓子:“老李,你可要看著路啊,千萬別顛簸著了,我他媽的傷得太重了。”

  慕容天憋不住的‘嗤嗤’笑了起來,翻手從馬車的座位邊抓起了自己的戰劍,搖頭笑道:“厲將軍,今天我慕容天可算是真正的服氣了。堂堂兩位輔政大臣,硬是被你逼得不敢出門,這要傳出去,也算是一件異事。”他的嘴角掛起了古怪的笑容。

  厲風仰天躺在了馬車的地毯上,仰天歎息了起來:“唉,這算什麼鬼主意呢?為了坑害那兩個老頭子,讓我們能夠安全的離開應天府,小爺我實在是辛苦啊。。。小貓,你下手也太重了,我大腿的骨頭,都差點被你給打斷了啊。就算是要偽造傷勢,你也不用這樣啊。”

  小貓彎腰坐在座椅上,對他而言,這車廂實在是太矮小了一些。他很憨厚的看著厲風,嘿嘿笑著說到:“風子,是你叫我打的。”隨後,他似乎覺得那句話無法表達自己確切的心情,于是補充了一句:“其實,你主動要求我打你,我不打你,真的覺得不好意思。。。誰叫你在山上總是欺負我?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了,我不打,可就是真正的蠢物了。”

  慕容天拍著大腿狂笑,眼淚水都差點笑了出來。厲風則是發出了一聲尖叫,跳起來一手掐住了小貓的脖子,狠狠的掐了下去。奈何小貓的肌肉堅韌得彷佛最好得緬鋼一樣,厲風空自用了老大的力氣,小貓的皮都沒有紅一點。一本正經的看著厲風,小貓微笑到:“其實,風子啊,你的功力,真的太差勁了啊。”

  厲風無語,鼻子裏面輕哼了幾聲:“要是我能找到一顆神仙的仙丹吃下去,我的功力也不會這麼差啊。”很是悻悻然的松開了手,他一屁股坐在了車廂地毯上,開始盤算起來:“那安老太監,的確是就在我們後面吧?”

  慕容天揭開了窗簾,探出了個頭去,正好看到一個王府的護衛比劃了一個手勢,而他自己也看到了就在自己一行人的後面,那看起來足足有兩百多人的大隊人馬。慕容天不由得笑起來:“可不是,嘿嘿,就我看到的官服來看,錦衣衛的高級將領起碼來了一半了。嘖嘖,這安公公,還真是為了打擊對頭不遺余力啊。”

  厲風脫下了長褲,就在馬車上換上了一條新的,隨手把那撕破的褲子塞進了馬車座椅的下面,嘿然笑道:“他老人家要是權利大了,對我們也有好處。怎麼說,我們那一筆賄賂不是白給的吧?就算是太監,也要講究一點點的感情的。就算和我們沒有感情好說,起碼那金子、銀子,都是好東西吧?”

  慕容天被厲風的古怪道理弄得說不出話來,他只能轉換了話題:“這一次,嘿,那黃子澄、方孝孺可是吃大虧了。這事情要是傳開了,後世人還不知道怎麼評論呢。”

  厲風歪了一下腦袋,歎息到:“慕容,你看起來也是一個精明人,怎麼就不明白這個道理呢?誰還會評論?誰還敢評論?只要皇帝說一句,此事莫須有,那就是絕對沒有這事情了。而且我們本來就知道,這事情就是我們坑人,甚至安公公也清楚,就是我們燕王府在坑人。就這應天府內,基本上沒什麼事情可以徹底的瞞過錦衣衛的探子吧?”

  “只要那新皇帝登基了,下一道聖旨,這事情就算是了結了。只要皇帝不相信,文武大臣不相信,然後史官不記載,天下百姓不知道的話,這事情,就等于沒有發生過啊。”厲風最後總結到。

  慕容天聽得是目瞪口呆,心服口服。他比劃了一下大拇指,由衷的說到:“厲將軍,我這是,真正的服了你了。不過,這是服氣你處置事情的手段,要說武功,還是。。。”

  厲風揮揮手,很是不屑的翹起了二郎腿,笑罵到:“這點手段,有什麼好佩服的?當年蘇州府的虎老大,天下人都知道城南的那家商人是被他搶劫後滅門的,但是呢,官府不管,虎老大的人自己不會說,蘇州城裏的老百姓不敢說,嘿嘿,兩個月之後,誰還記得那家商人是什麼東西?。。。其實,這世道,做皇帝和做江湖幫派的老大,不都是一樣的麼?只不過呢,皇帝手下管的人多,幫派人少罷了。”

  慕容天徹底歎服,再也沒有了言語。小貓則是笑著揮動拳頭:“可不是,作皇帝了,也要打架,和附近的什麼蠻夷之國打架。做幫派的人,更加要打架。做皇帝可以做昏君,起碼家當太大,還不容易敗光。可是做幫派的老大,一天不小心就會被人打死。所以,做一個幫派的老大,比做皇帝更困難啊。”

  厲風大加贊歎小貓的看法,慕容則是翻著白眼,喉嚨裏面‘咯咯’直響:“你們,你們。。。你們可真是。。。果然不愧是同門師兄弟啊。”

  馬車突然的停了下來,李鐵匠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了進來:“厲主管,黃子澄的府邸到了。我們應該怎麼做?”就是一天的功夫,李鐵匠和幾個王府的護衛學了幾招最淺顯的太祖長拳以及配合拳招的運氣法門,這下加上他深厚詭異的火系元力,倒也是威力強大,此刻早就按捺不住,丟掉了手上的馬鞭,跳到了車下了。

  厲風鑽出了車廂,飛快的招呼小貓他們也跳了下去。他歪著腦袋看了一眼黃子澄府邸大門口站著的四個城防軍的士兵,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怪笑:“趁著機會,打上去啊。。。欠債還錢,這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皇帝欠債了,都要賠錢的吧?兄弟們,給我打進去。”

  他身後的那一群王府護衛齊聲吶喊,頓時朝著那黃子澄家的大門沖了過去。四個士兵大驚,連忙橫刀喝罵到:“大膽,居然敢擅。。。”

  厲風沖了過去,一人身上點了一指頭,讓這四個士兵頓時動彈不得。他嘎嘎的笑起來:“兄弟,不好意思了,這黃子澄和我們有點過節,所以麼,特意上門來找他的麻煩的,兄弟們不會反對吧?”說完,他在每個士兵的腰帶裏面,都塞上了一錠小小的銀子。

  四個士卒心裏連珠箭一般的叫著苦,他們的頂頭上司可是喝令他們了,不許人隨意的出入黃子澄家的府邸,這也是黃子澄自己的要求,他生怕那些家丁丫鬟的出門後胡亂說話,抖落出自己家裏的醜事來。大明朝的軍令,在開國的時候可是非常嚴謹的,受了軍令的士兵就要死戰到死,他們如今不僅是被厲風定住了,還被厲風塞了銀子在自己身上,這要是追究起來,他們可就是死罪啊。

  可是,厲風他們才不會理會他們的難處,把體形特別巨大,太容易被黃子澄他們認出來的小貓留在了外面,厲風一腳踢開了黃子澄家的大門,帶著一票如狼似虎的王府護衛沖了進去。

  黃子澄身為輔政大臣,府裏倒也有幾個護衛的,但是這些請來的護衛,不過是二流水准,碰到了這一群精銳的燕王府所屬,根本就是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就聽得大耳光子‘ 裏啪啦’的一陣亂響,那十幾個黃府的護衛頓時倒在了地上,抱著腦袋慘嚎起來。偌大的黃府前院天井內,擺滿了花盆花缸,那些王府的護衛哪一個又是懂得欣賞的雅人?直接一腳一個的全部踢成了破爛的瓦片。

  就聽得院子裏面一陣的響聲後,正坐在大廳內相對愁眉苦臉的歎息著的方孝孺和黃子澄,就看到大廳的大門也被人粗暴的一腳踢開,一堆破爛的瓦渣子被腳踢了進來,隨後厲風彷佛打劫的強盜一樣,揮動著手中那輕飄飄的鐵皮劍沖了進來,指著黃子澄的鼻子破口大罵:“黃大人,枉你是當朝皇太孫的老師,如今的輔政大臣,卻做出了這般不要臉的事情。”

  滿滿的一個大廳的人心裏猛的一驚,黃子澄和方孝孺已經是嚇得猛的跳了起來,他們還以為,昨天晚上的醜事被人給知道了,不由得嚇得臉色發白,嘴唇潮紅,雙眼一陣的翻金花,差點就倒了下去。幸好那方孝孺還是有點膽氣,他顫巍巍的指著厲風,突然認出來厲風是朱僖的隨身護衛,于是大聲呵斥起來:“你,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什麼作出了這般不要臉的事情?侮蔑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的,你不知道?。。。啊,你們是燕王府的護衛,卻不是那刑部或者錦衣衛的人馬,哪裏有權力私闖民宅?”

  厲風冷笑一聲:“什麼?私闖民宅?方大人,你也是一代大儒,怎麼就這麼不懂得人情世故?如果沒有點根由,我敢進這個門麼?李鐵匠,你給他說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情?那十萬五千兩銀子,可就著落在黃大人身上替你還了,否則的話,嘿嘿,你全家人的性命,可就得乖乖得聽我的了。”

  李鐵匠此刻已經恢複了那善良百姓的本色,他老老實實的,滿臉愁容的走了上來,在黃子澄面前磕了個頭:“黃大老爺,這事情,小民本來不該來麻煩大老爺的,但是這可關系著小人一家的身家性命,這可就只有來找大人您了。”

  黃子澄聽得是莫名其妙,但是聽得李鐵匠說得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心口頓時又是一松。然後,恢複了往日心智的他,立刻就想到了黃仁山所說的,厲風搶走了一個鐵匠的事情,不由得皺眉到:“你就是那個李鐵匠?”

  厲風上前了一步,冷笑到:“他可不就是那李鐵匠麼?原本他們李家,號稱中原第一,打造出來的寶刀寶劍,那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寶貝。我們這次來應天府,恰好碰到了一西方來的胡商,從他手上用十萬兩銀子買了塊‘寒珍鐵’,說是要打造一柄寶刀,獻給我們王爺。誰知道,這李鐵匠卻是徒有虛名,已經十年沒有打造兵器了,硬生生廢了我們十萬兩銀子,換來了一堆破鐵渣。”

  厲風咬牙切齒的,把面前的黃子澄當作了他七歲的時候,從他手上搶走了那條雞腿的小地痞。他很是仇恨的看著黃子澄,陰聲說到:“至于這李鐵匠,為什麼十年沒有打造兵器了,那可就要問問大人你的公子黃仁山黃大人了。”

  黃子澄這下是徹底的糊塗了,他怒斥到:“荒謬,那鐵匠打廢了你們的鐵,和仁山有什麼幹系?我記得你姓厲,厲大人,可不要胡亂的栽贓陷害。要知道,應天府是個有王法的地方。我,更是當朝輔政大臣,你就不怕王法處置麼?”

  厲風脖子一伸,手掌虛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蠻橫的說到:“我還真的就有這個道理在。嘿,應天府是有王法的地方?那就最好了,我就看黃大人的王法怎麼自圓其說。總之呢,這案子,我們已經在皇太孫面前告過狀了,也不怕你們黃家的人耍無賴,嘿嘿。總之一句話吧,今兒個,你們不給個說法,我們可就賴定在這裏了。”

  方孝孺攔住了渾身氣得發抖的黃子澄,淡笑到:“厲大人好像是來者不善啊。不過,子澄兄仁義持家,以聖人之道教化自己子孫,任山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萬萬不會和你們有這些銀錢上的勾結。今日,我方孝孺倒是要看看你們到底能說出什麼話來。”

  那站在黃子澄身後的黃仁山,此刻已經是臉色變得慘白無比。他私自軟禁了李鐵匠的家人,這可是瞞著兩家長輩的。這黃家的院子很大,他把李鐵匠的老父老母和弟弟就直接的藏在了後院的雜役院子中,每天都有人盯著,倒也不怕他們跑出去。黃子澄他們這些人是什麼身份?自然也不會到那種地方去,所以一藏就是十年啊。

  這事情,要是讓黃子澄和方孝孺知道了,他可就是萬萬承擔不起這個責任的。

  輕聲的咳嗽了一聲,黃人上就要開口說話。奈何那方孝孺則是很是大度的攔住了他,笑道:“賢侄不用擔心,任憑他們怎麼說道,君子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不用分辯什麼。”

  黃仁山急得嘴皮子直哆嗦,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辦法了啊。

  厲風剛要開口,那邊安老太監帶著自己的一票屬下搖搖擺擺的走了進來,他看到厲風他們已經站在了大廳裏面,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隨後,安老太監很是刻薄的大聲叫嚷了起來:“啊呀呀呀呀,黃大人,恭喜啊,恭喜。。。貴千金何時出閣的啊?昨晚上,她突然到了方大人的床上,兩位何日結成的翁婿之好,公公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了。”

  厲風尖叫:“安公公,您可不要胡說八道,黃大人和方大人,都是那聖人門徒,怎麼會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那黃小姐,豈不是還要叫方大人一聲伯父?如今卻要叫官人,豈不是亂套了麼?”

  安老太監搖晃著肥壯的身體進了大廳,嘿嘿怪笑:“難說道,說不得人家就是喜歡這個調調,嘿嘿,伯父變官人,侄女變老婆,這也是很有味道的事情。”

  “啊呀。”一聲氣惱的嚎叫,黃子澄仰天倒了下去。


第九十九章 逃之夭夭(上)

  祭祀天地,祭拜朱家的祖先。那祖先,也不知道是朱元璋從哪裏折騰出來的,總之一個個都套上了不錯的光環,雖然他朱元璋自己不過是一乞丐和尚出身。然後,自然就是隆重的登基大典。站在皇宮大門的城樓上,身穿皇帝袍色的朱允玟傲然的俯視著面前的萬千黎民以及朝廷官員,緩緩的,用極其莊嚴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背誦著早二十天就擬定的腹稿。

  百姓們磕頭如蒜,山呼萬歲。而文武大臣們,則也是一個個面帶笑容或者面色緊張的看著朱允玟。那些以前死挺朱允玟登基的大臣,心裏清楚,自己付出的代價就會有回報了。而那些支持燕王朱棣接掌皇位或者是支持其他幾位王爺的大臣,則是一個個心下忐忑,不知道這位新登基的皇帝,會給自己穿什麼樣的小鞋。最好的結果,就是下台吧,總比被錦衣衛抄家滅族的好。

  跪在朱僖身後的厲風齜牙咧嘴的抱怨了一聲:“他媽的,這童子皇帝還有完沒完?一通廢話罷了,要說這麼久麼?怎麼就不考慮一下,小爺我的大腿還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小貓,你下手太重了。”

  跪在地上還是比旁邊的人高出了小半個身體的小貓趴在地上,打了個呵欠:“那是你自己求我打的,風子。唉,這皇帝怎麼說話沒完沒了的?我,我睡一覺。”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趴在地上睡了過去。厲風氣得直翻白眼。小貓是什麼人?老虎精啊。這樣子趴著睡覺,正是他老虎的本色,自然是一點都不覺得難受。厲風想要這麼作,可就難受了,這樣子翹著一個屁股趴在地上睡覺,實在是太為難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了。

  聽著附近百姓們山崩海嘯一般的呼聲,厲風只能歎息:“唉,還是做妖怪好啊。。。慕容,你說這皇帝小兒,還要說多久廢話?”

  慕容天有氣無力的雙手杵地,連連搖頭:“不管他

北大叔 於 2007-10-25 10:3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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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野心畢露(上)

  離城三裏,厲風撕下了臉上的那張人皮,反手從馬鞍後面的褡褳裏面,把自己的‘青冥劍’給抽了出來,佩戴在了腰帶上。至于那柄破破爛爛的鐵皮劍,他順手就扔進了路邊的草叢裏,嚇跑了幾只癩蛤蟆。任天麟立刻是策馬過來,小心翼翼的把厲風手上的人皮要了回去,說是這樣一張面具的制造可是很浪費時間和精力的,不能胡亂的浪費掉了。

  厲風嘿嘿笑了幾聲,用袖子擦了一下個多月沒有洗過的,都有點幹澀的臉皮,狠狠的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氣,不由得心懷一下子舒暢起來。他懶散的伸了一個懶腰,呻吟到:「舒服啊,不用戴著這鬼東西,實在是舒服啊。」拍打了一下腰間的劍鞘,厲風回頭看了一眼應天府城,嘀咕著:「方孝孺,要是你知道是小爺我劈了你的爺爺,估計會恨死我吧?嘿嘿。」

  車隊滾滾向前,用盡可能快的速度遠離應天府。沒有人想在這裏多事逗留,誰知道那朱允玟會不會改變主意呢?只有離開應天府三百裏以上了,這才算得是安全了。就現在看來,只要朱允玟在黃子澄等人的攛掇下,如果突然的翻悔,那只要派出一支兩千人的騎兵隊伍,他們就沒有地方可以逃跑了。

  馬蹄聲聲,隨著車隊越來越遠離應天,所有人心裏都輕松了起來。朱僖更是在車廂內松了一大口氣,抓著扇子揭開了車廂的門簾,半個身體探了出來:「厲主管,厲主管。。。你過來。你給老三的那清心敗火的丹藥,給我幾顆,這一個多月,成天吃辣椒,弄得我鼻子裏都是血了。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啊,吃辣椒辣出眼淚來。」

  厲風怪笑,操縱著坐下馬匹靠近了朱僖所在的馬車,把一個瓶子遞給了朱僖:「這裏面的藥力量有點強,殿下要吃的話,最好每天不超過兩顆,否則肯定跑肚的。」

  朱僖點點頭,手中扇子晃蕩了一下,剛要說話,前面突然一陣的喧嘩,朱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朱滿臉殺氣的策馬朝前跑去,嘴裏冷哼著:「娘的,真的當我們燕王府好欺負不成?是不是方孝孺派人在前面攔殺我們?兒郎們,跟我上去,殺光這群混蛋。」他咬著牙齒發狠:「殺了他們又如何?只要到了我們自己的封地裏,還害怕他們麼?」

  厲風皺眉,叫過了小貓,也一起策馬朝著前面沖了過去。就在隊伍的最前面,派出去做前哨的二十幾個王府護衛正抱著肚子在地上翻滾,而他們的前面,赫然站著九個渾身黑色長袍,面容冰冷陰森的中年人。小貓的身體猛的哆嗦了一下,就要張口罵人。厲風狠狠的一肘子打在了小貓的腋下,硬生生的把他那句罵人的話給逼了回去。

  厲風低聲冷喝:「小貓,你不想死的話,就不要胡亂出聲。。。靈光子師伯他們是怎麼死的,你看到了?你的道行,比得上他們麼?」

  小貓張了張嘴,滿臉的憤怒,他緩緩的低下頭,緊緊的握著拳頭,渾身都哆嗦起來。

  那九個中年人的服飾打扮,就和那沖殺進了青雲坪的幻神神君等人的打扮一摸一樣。此刻,站在最前面的那個臉色發黑的中年人正在怪聲叫嚷著:「嘖嘖,我虛靈神君不找別人的麻煩,那就是他們天大的幸事了。怎麼的,你們這群王八蛋,還敢找神君我的茬子?好了不起啊,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我虛靈,還有幾位同道,並沒有招惹諸位大爺吧?怎麼,你們的馬沖這麼快,就是要撞死人的麼?」

  朱已經到了,他跳下馬,大步的朝前走去,怒吼著:「他媽的,誰這麼不開眼,敢來找野火?你們是幹什麼的?敢來招惹我們燕王府的晦氣?要是是方孝孺派你們來的,就給老子把命留在這裏吧?」

  那九個黑衣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那虛靈滿臉笑容的稽首到:「這位大人,貧道虛靈有禮了。諸位是燕王府所屬?」

  朱冷冰冰的看著他們,手按在了劍柄上,冷笑到:「老子就是燕王府二世子朱,你們是幹什麼的?為什麼無端端的襲擊我們王府的護衛?」他的手指頭輕輕的摩擦著劍柄上的銅環,隨時准備拔劍砍人。

  那虛靈身後的一個身高九尺許,但是極其瘦削的中年人晃上前了一步,一手就把虛靈給推回到了自己身後。他用幹澀的,彷佛鐵板摩擦一般的聲音低聲說到:「原來是燕王府的殿下,燕王府的威名,我們也素有知曉,知道燕王府坐鎮天北,乃是大明朝的北方屏障。這次的事情,虛靈倒是太沖動了,虛渺在此向諸位道歉。不過,諸位的馬速實在是太快了一些,如果傷到了百姓,恐怕只會耽誤諸位的行程吧?」

  那虛渺竹竿一般的身體晃動了幾下,右手細長的手指快捷絕倫的在那些倒地的護衛身上捅了一下,頓時就看到淡淡的黑色光華一閃,那些護衛噴出了一口黑血,一個個身上頓時有了力氣,爬了起來。倒也詫異,他們噴出來的血塊,一接觸到陽光和天風,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彷佛雪化了一般。

  虛渺再次稽首,帶領身後的八個同伴讓開了一條路,他僵屍一般呆滯的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諸位好走,我們此次實在是太冒失了。不過諸位護衛並沒有大礙,回去修養幾天則可。」說完,他的眼皮一翻,射出一道精光,然後又淡笑到:「諸位是剛剛從應天府離開罷?恐怕諸位的對頭不肯罷休,萬一派出了追兵追趕,可不是好事。方才之事,虛靈也有過錯,虛渺在此稍現薄力,讓諸位緊趕幾步,可好?」

  朱看得虛渺如許低聲下氣的,加上的確也是自己的護衛馬速太快,沖撞了行人,不由得也消了氣,雖然不知道他們所謂的緊趕幾步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淡淡的和這虛渺客氣了兩句後,立刻上馬,喝令所有人繼續前進了。

  厲風帶著小貓從虛渺他們面前經過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厲風雖然沒有看向他們那邊,但是就是感覺到,這九個人倒是有一大半人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厲風心髒縮得緊緊的,緊張得差點就要嚎叫起來,難道這些人看出了什麼麼?莫非他們可以認出自己修煉得是一元宗得功法?可是自己修煉的不過是最最基本的法門啊,從自己身上的這一點真元,根本看不出自己宗派所屬的。尤其,他現在的真元修煉模式,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了,根本不可能讓人家認出來的。

  在那一對對刀鋒一般銳利的眼神中,厲風的冷汗都把內衣給打濕了。緩緩的,緩緩的,厲風的馬兒從那些黑衣人的面前走了過去,氣氛一時間僵硬到了極點。

  朱僖的車廂內,朱任的聲音傳了出來:「這九個家夥是什麼來頭?大哥,不如直接叫下面的把他們給抓了起來,然後治他們一個大不敬的罪名。哼,敢攔我們燕王府的路,不要腦袋了。」

  說話間,馬隊已經從這些黑衣人面前過去了一大截。厲風還是感到那些人的眼睛在死死的盯著自己的後背,不由得背上肌肉一陣的發炸,繃得緊緊的。他一口真元已經提到了最頂點,隨時准備噴出‘朱雀鉞’拼命。而小貓也感覺到了厲風身上的不對勁,小貓的眼睛裏面閃過了兩縷綠色的凶狠的獸性光芒,輕輕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馬隊終于緩緩的從這些黑衣人的面前經過了,那虛渺突然大笑起來:「好,好好,燕王府屬下,果然個個都是豪傑,日後定然前程遠大。今日相逢,也是有緣,諸位,走罷,走罷。。。哈哈,道士這裏送諸位一程。」說完,他的大袖一揮,一道怪風吹起。他身後的八個黑衣人同時揮袖,嘴裏發出了得意的大笑聲。

  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厲風他們的車隊彷佛被怪獸吞進了肚子裏面一樣,只感覺自己在空中‘滴溜溜’的亂轉,坐下馬兒狂叫亂跳的奔跑,身體軟綿綿的用不上一點力氣,然後就這麼昏了過去。厲風還好,還有著一絲靈智,死死的抓住了小貓的手臂,小貓則是眼裏透出了刺目的綠色光芒,發出一聲炸吼,緊緊的抱住了厲風,死不松手。

  漸漸的,風停了,四周也漸漸的亮堂了起來。朱他們恢複了神志,看看天空,他們出發的時候,正是清晨,而如今太陽高懸,已經是正午時分了。朱氣得渾身直哆嗦:「原來是一群妖道,該死的家夥,下次再碰到他們,非砍了他們不可。」

  朱僖則是在車廂裏面和朱任撞了個鼻青臉腫的,他茫然的從車廂的窗子裏面探出了頭來,隨手把頭上的帽子抓下,茫然的問到:「啊,怎麼了?剛才我們怎麼了?我的頭,好暈啊,這太陽怎麼還在打轉呢?」

  小李子則是突然的瘋狂叫嚷起來:「天啊,主子,主子,你看那裏。」他彷佛見到鬼一樣,站在車夫身邊的車轅上跳了起來,一對小眼睛瞪得圓圓的,雙手朝著北方亂舞亂晃。朱他們的脖子一分分的扭了過去,然後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就在他們的前方,不到五百丈的地方,出現了一堵高聳的城牆,那是燕京城。

  厲風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呆呆的舉起了手,猛的一耳光把小李子打了個趔趄,厲風問到:「小李子,疼不疼?」

  小李子呆呆的看著那城牆,下意識的回答到:「當然很疼。」

  厲風‘哦’了一聲:「那麼,不是在做夢了。那些家夥的法力好強,居然直接把我們從應天府城外送到了燕京城根上。」

  小李子猛得回過味來,他一腳踢向了厲風,低聲咒罵著:「厲風,你想知道自己是否做夢,直接打自己就是,你打公公我幹什麼?」

  厲風嘿嘿一笑,身體猛的飄起來,落在了地上。小李子一腳踢空,身體猛的一晃蕩,差點就摔了個馬趴。

  朱沉聲喝道:「好了,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慕容,你先進城告訴父王這裏的事情,我們跟著就進來。鎮遠,你去接管城門官的職務,我們這麼快就回到燕京的事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省得天下人又有什麼胡亂的言語。大哥,三弟,我們先進去吧?」慕容天已經是一抖 繩,快速的沖向了城門。

  朱僖點點頭,他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得吞了口吐沫,歎息到:「那幾個道士,穿的衣服倒是奇怪得很,但是似乎對我們沒有惡意。就看他們這麼大的法力,要想對付我們,實在是太容易了。厲主管,你說呢?」

  厲風心裏也是詫異到了極點,但是他絲毫不敢表露出任何不對勁的情緒。他只是點點頭,也是一臉吃驚的說到:「可不是麼?我們七百多人八百人的隊伍,居然被他們輕輕松松的送出了千多裏兩千裏地,這可是天大的本事。」厲風在心裏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有沖動得出手,否則按照那虛靈、虛渺的道行,可以輕松的把他連同小貓,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小貓也是大腦袋亂晃,嘴角白沫亂噴,他也是被嚇壞了,就說這九個黑衣人表現出來的法力,實在是排山倒海不過舉手之勞。小貓明白了:「自己雖然修得了內丹,但是比起這些仇敵,不過是螞蟻一般的人物,根本不值得他們出手的。忍耐,忍耐,再忍耐,一切都跟著風子走,這是最好的辦法。」同時,小貓也有點懷疑,他在一元宗這麼久了,就從來不知道,居然天下有這樣的一個門派啊,屬于邪門宗派,卻又勢力如此龐大,不可能,那些大的邪門,早就被正教修士給聯手剿滅了的。

  卻說那燕京城的城門官以及那稀稀拉拉的幾個士兵,眼睜睜的看著一團龍卷風卷著漫天的黑色塵土沖了過來,就在他們要叫嚷著通知城內居民准備好應對狂風的時候,那狂風突然消散得無影無蹤,露出了一大隊的車隊。這城門官兒都嚇傻了,莫非他們白日見鬼了麼?

  幸好他們還認識慕容天,看到慕容天帶著十幾個護衛策馬狂奔了過來,他們急忙拉開了城門前的據馬,讓慕容天他們跑了過去。然後就是雷鎮遠帶人到了城門邊上,接替了他們的任務,同時警告他們,不許說出今天所看到的事情。

  一刻鍾後,朱僖三兄弟,厲風、慕容天等一群親近的下屬,都聚集在了燕王府的大殿內。

  身穿一身黑衣,上面有著用更加漆黑的絲線繡出的四爪飛龍的朱棣面沉如水,穩如泰山一般的坐在寶座上,微微的耷拉著眼皮,沉思不語。良久良久,還是那僧道衍開口笑道:「王爺,那九個道人,應該是修道的同道,對殿下他們並沒有什麼惡意,所以倒是不用多做思量了,現在還是先想辦法,把手頭的事情給解決掉吧。」

  朱棣緩緩的開口到:「惡意是沒有,但是他們的用意就很古怪了。燕王府的威名,還不足以震懾那些自詡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修道之人吧?道衍,你常說,這些修道之人,很少出現在人世間的,那麼他們九人同行,看方向又是去應天府的,他們用意如何呢?」

  僧道衍似乎是心有成竹的笑起來,緩緩的扒拉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他和聲笑道:「王爺,何必考慮這麼多?只要他們對我們沒有惡意,那他們去應天府幹什麼,總不會是對我們有壞處的吧?就看他們把殿下等送回了燕京,就可知道,他們最起碼也是心向著我們王府的,否則如果他們是方孝孺等人一邊的人,早就下毒手了。」

  朱棣默默點頭,然後他猛然一拍寶座的扶手,站起命令到:「呂公公,給騰龍密諜應天二組和三組下令,要他們去查探一下這些道人的來曆,總不能讓他們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應天府。」

  道逆慢吞吞的站了出來,緩慢的說到:「王爺,此事不妥。那騰龍密諜,不過是普通人罷了,哪怕身有武功,可是對付修道之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王爺需要得知他們的來曆等等,道逆倒是可以找幾位同道,前去打探打探。」

  朱棣立刻拍案做了決定:「如此甚好,朱棣正愁手下異人太少。若道逆大師可以請來同道的話,那自是多多益善,朱棣定以上賓之禮待之。」

  道衍微笑起來,他輕聲說到:「王爺有何擔心呢?唯一的擔心,恐怕就是那老頭子罷了。道衍倒也不是吹噓,道衍的道行,自是不如那老鬼,但是師兄認識的一些道友,倒是很容易就打發了他。哪怕單打獨鬥不是他的對手,可是軍陣之中,沒說要單打獨鬥吧?」

  
第一百零二章 野心畢露(下)

  朱棣高興得鼓掌大笑:「如此,就有勞道逆大師了,那張三豐,倒還真是一個禍害。以前父皇在世的時候,他就幫父皇處置過好幾件麻煩事情,那元蒙的國師,也是被他一劍逼走的。如果日後本王和允玟起了矛盾,他站在哪一方面,還真是難以預料的。」

  厲風瞥了一眼道逆,心裏嘀咕著:「你道逆和尚,有能耐對付得了張三豐麼?打死小爺我都不相信,這和尚看起來,也不是有多少道行的樣子。不過,如果他邀來一批同道,十幾個人同時出手,倒是夠那張三豐喝一壺的了。。。唔,原來王爺也清楚,那張三豐,才是最大的禍患啊。就是不知道,那張三豐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道逆也不客氣,向朱棣行禮後,就這麼晃悠悠的走了出去,然後直接身形一閃,憑空消失了。

  朱棣坐回了寶座,滿臉笑容的看向了厲風他們。仔細打量了一下厲風之後,朱棣這才鼓掌贊許到:「厲將軍,沒想到,你的隨機應變之才倒是不錯。雖然手段是惡劣了一些,但是只要有效果就好。哈哈哈哈哈,本王聽得那方孝孺、黃子澄硬生生被氣暈了過去,實在就是忍不住要笑啊。今日本王也不賞你,也不賞賜你什麼東西,總之你的功勞,一筆筆的都記著,日後麼,本王我好好的嘉獎你一次,你可願意?」

  厲風微笑著磕頭,謝過了朱棣,恭聲說到:「王爺的大恩大德,厲風實在是。。。誒,那詞兒應該怎麼說?嗯,感恩戴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厲風現在的官職也足夠大了,以後要獎賞的話,王爺多賞賜點銀子就行。」

  朱棣被厲風弄得大笑,連連搖頭:「罷了,罷了,你在應天府卷的那一單生意,還沒有喂飽你麼?嘿。。。」朱棣輕輕搖頭,看向了朱僖說到:「僖兒,我知道你們分贓了,嗯,不許瞞著我,你們分得的珠寶和銀票,全部給爹交出來,到時候充做軍費,你願意麼?」

  朱僖笑著點頭:「孩兒的東西,不就是父王你的東西麼?還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充做軍費,這正是孩兒想要做的。」

  朱任臉上卻是露出了猶豫的神色,朱棣看得朱任的模樣,頓時心裏暗歎了一聲:「不成器的東西,罷了,就當養了一條狗,讓他吃飽喝足,好好的過一輩子就是了,畢竟是自己的骨血。幸好僖兒和兒,還算是爭氣。」

  厲風也把自己身上的銀票什麼的全部給掏了出來,直接就這麼一大堆的放在了朱棣面前的條案上。朱棣眼裏透出了一絲贊賞的神色,卻裝作驚訝的問到:「厲將軍,你這是幹甚?」

  厲風很恭敬的笑著:「王爺,臣這銀票太多了,加上一些放在馬車中的珠寶,臣一人所有,總價值超過了八百萬兩銀子,厲風。。。嗯,嗯,應該是臣認為,這銀子還是王爺拿去充做軍費最好。第一麼,臣如今的身家也算是豐厚,每日大魚大肉,十輩子也花不光了,這些錢拿在手上也是浪費。第二麼,那就是。。。嘿嘿,如果王爺覺得不好白白的拿臣的銀子,那就算是臣借給殿下的,以後等王爺得了天下,嘿嘿,給臣算一點點利息就是了。」

  厲風一言出口,頓時整個大殿彷佛死域一般安靜。朱僖、朱的臉色僵硬,偷偷的看向了朱棣。僧道衍、呂公公面色如常,那僧道衍甚至還露出了和煦的笑容,親切的看向了厲風。慕容天等人則是只感覺渾身噴火一樣,一股子岩漿般的激情在心頭翻滾。只有那朱任,還沒有聽到厲風嘴裏犯忌的言詞,只是在愁眉苦臉的盤算著如何保住自己分得的贓物。

  朱棣的臉色紋絲不動,他輕輕的抓起了一顆火紅色的拇指頭大小的寶石,雙目掃了一下殿中神色各異的諸人,突然露出了一絲冷笑:「厲將軍,你好大的膽子,等本王得了天下,這種話是可以胡亂說的麼?」

  厲風挺直了腰杆,笑道:「王爺以為呢?如果王爺沒有自己的打算的話,何必把大同府的兩萬多精騎全部調走?就臣所知,燕王府曆年積蓄,已經足夠二十萬大軍數年正常作戰之需,如今卻還要增加軍費,王爺不是在擴軍,又是在幹什麼呢?。。。王爺,臣出言無狀,還請王爺恕罪,但是殿中所有人都是聰明人,王爺在何必掩飾?」

  舔舔舌頭,厲風握住了劍柄,沉聲說到:「如果王爺想聽臣的心裏話,那臣也就不顧君臣之道了:那朱允玟,不過一毛頭小子,哪裏有資格做皇帝?只有王爺您雄圖偉略,文治武功威震天下,才擁有真正的皇氣在身啊。。。臣出身卑微,那狗屁的仁義之道是一點都不懂,臣只知道,如果王爺做了皇帝,那臣起碼也是一方大員吧?升官發財,榮華富貴,這才是臣這輩子最大的目標啊。」

  呂公公偷偷的看了一眼朱棣的臉色,尖聲呵斥起來:「厲將軍,你實在是太無禮了,這種無君無臣的話語,你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麼?」

  朱棣突然狂笑起來,他站起身,渾身散發出了一股恐怖到了極點的霸道氣息,他舉著拳頭向著大殿回去,狂吼一聲:「罷了,連厲風這小子都看出了本王了居心,本王還做甚兒女之態?。。。不錯,本王已經有了決定,如那允玟小兒不動我燕王府,我就老老實實替他鎮守北疆。如若他想在我朱棣頭上動土,那麼,不如反了罷。」

  吼完,朱棣雙目神光一閃,緊緊的盯住了厲風,喝道:「你很有膽量,這樣的話也敢說出來,不過,本王就是喜歡無法無天的人。只要你有武功,有能力,有膽量,在本王手下好好看,就一定能出頭。明白麼?」

  厲風跪倒在地上,恭聲說到:「臣明白。」

  朱棣的眼睛凶光閃閃的看向了慕容天他們,慕容天拔出長劍,重重的往地上一劈,大吼到:「臣,願效死力。」

  雷鎮遠等人也是紛紛賭咒發誓,願為朱棣賣命拼殺,哪怕是造反,也毫不猶豫的幹了。

  一時間,因為厲風這個無賴之徒挑破了最後的一層遮羞布,燕王府的大殿就彷佛一個土匪窩,殺氣騰騰的討論了起來。

  其實朱棣最近的動作,只要是明眼人都清楚他要幹什麼,不過,朱棣自己不說,他身邊人也不說,所以大家都不敢說而已,都在默默的等待朱允玟或者朱棣主動發難的那一天。只有厲風這個完全不顧天理人情,就連人家最後一條褻褲都要扒下來扔進糞坑的家夥,直接就在朱棣當面,挑破了朱棣的野心。

  朱棣滿意的看著大殿內發狂的將領,輕輕點頭,喝道:「今日之事,暫時保密,只許我們中人知曉。你們都是我的忠心臣子,本王對你們放心,所以先給你們交代點底子。如果萬一事有不殆,我等立刻起兵。所以從今天開始,諸位打理軍務之事,切忌要用盡心力。」

  慕容天等人高呼:「臣等明白。」

  朱任已經在角落裏偷偷摸摸的瘋狂歡喜起來:「好,好,好,早就看那朱允玟不順眼了,父王要和他搶皇帝做?那肯定是父皇贏定了。老天爺,父王做了皇帝,我也可以封王了,好,好,好啊。。。我一定要去江南,去江南,江南好啊,姑娘的皮膚就是被北方的姑娘要水靈嫩滑啊。」他的嘴角,已經是饞得流出了口水了。

  大殿內突然沉默下來,經過了短暫的瘋狂發泄,這些心裏被野心的獠牙咬得難受至極的人,突然的平靜了下來。以朱僖為首,所有人都用狂熱的目光看著朱棣,等待著他的馴話。也許只有小貓的狂熱是另外一種類型的,他感覺人類爭奪皇位,和狼群之間爭奪王位並沒有什麼不同,實在沒有什麼值得激動的。他只不過是本能的感覺,要打仗了,他就可以打架了,可以揍人了,所以他也很興奮,很激動。

  朱棣雙手一按,低喝到:「好,既然大家都有此心,那是最好。厲將軍,前幾天我就接到了密報,說你有一同門師弟和你重逢了,可就是這條大漢麼?」朱棣的手指向了小貓。

  小貓大步上前,胸膛一挺,彷佛虎咆一樣喝道:「就是你家厲虎大爺。風子說你是王爺,要你給我封一個大官的。」

  朱棣的眼睛猛的一亮,他最愛的就是這樣的壯士。他不由得走下寶座前的台階,到了小貓的身邊,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小貓比自己高出三個腦袋的變態身軀,狠狠的用力掐了一下小貓鋼錠一般結實的肌肉,不由得贊歎到:「妙哉,壯士,妙。。。厲將軍是都指揮使,就任命你做參將吧。果然壯士,好好立功,日後你的前途無量。」

  呂老太監和僧道衍也都看得眼睛發直了,雖然他們剛才就注意到了小貓,但是現在才認真的打量起來。尤其朱棣原本也算雄壯的身體,一到小貓身邊,根本看起來就彷佛是小娃娃一樣,這對比實在是太強烈了。僧道衍吞了口口水,低聲說到:「我佛慈悲,這是西天的金剛下凡了。」

  呂老太監則是癟著一張嘴,低聲嘀咕著:「這小厲子還真是古怪啊,同門師弟,只聽說是一條很雄偉的大漢,我的娘,雄偉都無法形容他呢。看他的塊頭,這一拳頭恐怕不要打死九頭牛吧?乖乖,這下可好,沖鋒陷陣的上好大將可是有了。二殿下和他比起來,恐怕是遠遠不如啊。」

  朱棣看得高興,喝道:「來,跟本王出來。」他帶著大殿內的人,大步走出了殿門,指著大殿外台階邊的兩尊青銅打造的高達一丈五尺的看門獅子,問到:「厲虎,你能舉起它們麼?如果你能舉起來,我就升你做指揮使。」

  旁邊的雷鎮遠他們偷偷咋舌,這官升得也太快了。

  小貓歪著腦袋看了看那兩尊獅子,隨手就把手中的鐵棍扔開,差點就把後面一小太監砸扁。他隨手撕開了上半身的衣服,露出了那一塊塊暴跳的肌肉,然後又嫌皮靴礙事,把皮靴也扔掉,然後幹脆又脫下了長褲,最後如果不是厲風看到實在不雅了,他幹脆都要把最後的一點點褲頭給扯下來。

  脫的光溜溜,就小腹下纏著一褲頭的小貓也沒有提起真元,直接吐了口吐沫在手掌心,他抓住了左邊的那尊青銅獅子,完全就靠肉體的力量,‘嘿嗅’一聲把把重達萬斤的獅子給單手舉了起來。

  朱棣也看得楞了,連鼓掌都忘記了。而小貓已經是發了性子,腦袋一擺,兩道白沫從嘴角噴出,他大步到了右邊那獅子邊上,一只手又把那獅子給舉了起來。大殿前操場上的數十名王府護衛嚇得目瞪口呆,一個個連忙退後了幾步。

  小貓一聲狂吼,舉著兩尊青銅獅子跳下了台階,把那獅子當作雙錘舞動了起來。‘吼吼’的狂風聲中,小貓胡亂的掄起了兩尊青銅獅子,朝著四周的地面亂砸。‘轟轟轟轟轟轟’,就看得四處石塊亂飛,小半個廣場頓時就被小貓給拆得七零八落的。

  最後,小貓脫手就把左手的獅子朝著天空扔了出去,青銅獅子猛的飛起了十幾丈高。四周的王府護衛慘叫一聲,倉惶的四處奔逃。只有小貓‘嘎嘎’狂笑,雙手舉起右手的那只石頭獅子,原地跳起了三丈高,重重的一擊,把那拋起的青銅獅子橫向裏砸飛了二十幾丈,‘轟隆’一聲,燕王府的一座偏殿整個的倒塌了下來。小貓哈哈一笑,在空中虎腰猛的一扭,手上的青銅獅子也是脫手飛出,另外一側對應的偏殿也在一陣噪音中倒塌了下去。

  小貓威風無比的落在了地上,雙手叉腰的狂笑:「哈哈哈哈,痛快,痛快,今天總算是花了點力氣。吼,吼!」

  小貓在場中發瘋,朱棣也差點發瘋了,他死死的抓著厲風的肩膀,尖聲喝問:「這,這員虎將,你,你怎麼找到的?他,他是你的師弟?」

  厲風滿口的謊言:「王爺,這的確是臣的師弟。他自幼在深山長大,被老虎虎乳喂養大的,師傅把他抓去,用來看守門戶的。」

  朱棣瘋狂的鼓掌,大聲笑起來:「妙哉,壯士,妙哉,好漢。。。來人啊,賜厲虎壯士美酒全羊金花錦袍,本王再特封他一個封號,唔,厲虎,厲虎,就叫他‘虎賁將軍’。有此猛將,那元蒙赤蒙兒算是什麼東西?有此猛將,本王大軍當可橫掃天下。」

  呂老太監低聲的說了一句:「王爺,慎言之。」

  朱棣猛的一愣,然後哈哈大笑:「不錯,不錯,本王得意忘形了。厲虎將軍,你上來,讓本王好好的看看你。」

  厲虎大步上前,直接到了朱棣面前,大腦袋一晃,叫嚷到:「不是我小貓吹牛,整個華山的老虎、獅子、狗熊,沒一個打得贏我的,我想怎麼欺負他們就怎麼欺負他們。哈哈哈!」

  朱棣輕輕的撫摸著厲虎的手臂,連連叫好:「妙哉,這是老天爺賜給朱棣的虎將啊。和厲虎將軍比起來,恐怕號稱三國第一的呂布,也只有望風而逃的結果。。。來人,設宴,本王今天高興,得收猛將,實在是大快我心啊。」說完,朱棣挽著厲虎的手,帶著一行人回到了大殿。看到朱棣和厲虎如許親密的模樣,簡直就是嫉妒死了站在一旁的厲風了。

  宴會中風波不起,朱棣是很高興,連連的勸厲虎喝酒,看到厲虎能夠十缸而不倒,頓時又是一通的贊歎。最後,朱棣把厲風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很是仔細的囑咐到:「厲將軍,我知道你的心計慎密,所以厲虎跟著你,本王是放心了。看厲虎將軍如許神勇,日後定成大器。但是以本王觀之,厲虎將軍性子太過于憨厚淳樸,似乎有點吃飯不知饑飽,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他,明白麼?」

  厲風在心裏亂罵起來:「你胡說八道,這死老虎還淳樸憨厚?他在青雲坪,不知道搶了我多少肉吃,偷了我多少酒喝。我偷來的酒,每天換一個地方埋著,他都能發現,一個人偷偷的全部喝光,這算憨厚?。。。華山的猴子,算是精明透頂吧?被他一個人欺負得哭都哭不出來,這叫淳樸麼?」

  厲風只能哭一樣的笑著:「回稟王爺,小貓,哦,就是厲虎,他是我的師弟,自幼和我一起,我自然會‘好好的’照顧他的。」厲風刻意的加重了那‘好好的’三個字的讀音。

  夜深人靜,燕王府的密室內,朱棣端著香茶,開心的‘呵呵’大笑:「妙極,本王正考慮如何向幾個兒子還有那些將領開口,然後厲風就幫本王解決了這個麻煩,正是好事。。。哈哈,看樣子老天爺也是眷顧本王,就這麼憑空來了一個擁有大法力的道逆不提,又幫我送來了一員無敵猛將,本王的運氣,實在是好啊。」

  呂老太監等得朱棣樂過了,這才恭敬的說到:「可不是麼?那厲風倒是個精明的人。其實要說王爺的計劃,慕容天他們就看不出來麼?不過他們是不敢說罷了,倒是厲風為人直爽,讓老奴也覺得歡喜。」

  朱棣連連點頭:「然也,那厲風畢竟是出身不好,所以說話做事不計後果,但是這樣正好,本王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唔,道衍給我說的話,還是有道理的。與其讓允玟小兒來找我的麻煩,不如我主動的准備去對付他。不過,諸將面前,說話還是要留下余地的。」

  呂公公笑著回答他:「所以王爺就說,如果允玟他欺負上了我們,王爺才發兵,嘿嘿,這好,天下人也就找不到理由攻擊王爺了。」

  朱棣輕輕的拍打著肚皮,搖頭到:「天下人?嘿嘿,罷了,天下人大多庸碌,理會他們作甚?唔,其實,如果不是本王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也不會這麼早就泄漏本王的心意啊。唉,那大同府調來的鐵騎,也是往長白山下去了吧?現在該到了吧?」

  呂公公緩緩點頭:「王爺,這樣子下去,可不行啊。萬一事起,我們可就是三方用兵了,那草原上的數萬精銳,您還是要想辦法把他們調回來才是。那居庸關的林總兵,居然敢不開城門,這可就值得玩味了。」

  朱棣手裏的茶杯被他捏成了粉碎,他慢慢的松開手,讓那些粉末落在了地上,冷聲到:「那麼,就讓厲風帶著厲虎去好好的勸說一下林總兵吧。我發現厲風他做起貪贓枉法,收買大臣的事情,倒是一把好手。要是就能這麼解決了那林總兵,倒也是一件幸事,否則的話,就要准備其他的手段了。」

  微微的閉上了眼睛,朱棣說到:「把這次厲風他們的成績再給我說說看吧。。。嘿嘿,蒼風堡都讓他給搭上了關系,這厲風,還真是能幹。」

  呂老太監幹枯的臉上露出了歡喜的笑容,連忙答應了。

  夜,很深了,厲風的精舍內,厲風突然慘叫起來:「小貓,你睡覺就睡覺,怎麼一腳把我給踢下來了?媽的,明天叫人給你打掃一個房間,不要和我擠在一起。。。嗚嗚,我命苦啊,怎麼就忘記了提前交代人,要給你打掃房間了?弄得你這頭醉貓,半夜的發瘋啊。。。」

  厲風淒婉的哭嚎聲傳遍了整個世子府,正在熟睡的朱僖猛的被吵醒,他打了個寒戰,緊緊的用被子蒙住了腦袋,繼續睡了過去。

  
第一百零三章 居庸關上(上)

  厲風、小貓騎著高頭大馬在前面奔馳,後面跟著十二個勁裝打扮的軍漢,每一個都是從山西地界上招來的,大拳頭大胳膊,眼睛一翻就可以揮刀砍人的好漢。這些人都是朱棣在大同府的那一支精騎裏面的人,特別精挑細選了三百人留在燕京城內的。

  小貓的衣襟敞開,露出了寬厚結實的胸膛,迎著風舒坦得‘嗷嗷’直叫。春夏天的功夫,本來就是老虎大發性子的時候,小貓天性所至,如今每天都是骨頭縫裏面都在發癢,彷佛塞了無數的螞蟻進去抓爬一樣,別說多難受了。他就巴不得能有人讓他動手好好的揍一頓,酣暢淋漓的打上一場。可是在燕京城內閑晃蕩了一天兩夜,就是沒人敢招惹他。朱手下的那一批不怕天不怕地的將領,如今是看到小貓就立刻繞道走路,誰也不想象那雷鎮遠一樣,被小貓拎著丟盡陰溝裏面去。

  仰天狂吼了一聲:「風子,我好想揍人啊。」小貓的拳頭捏得‘啪啪’亂響,怪眼一翻,向著後面的十二個軍漢橫了一眼。那十二個軍漢立刻就是渾身一哆嗦,拉緊了 繩,讓自己的馬隊和前面的小貓拖遠了三丈的距離。

  厲風打著哈哈的敷衍他:「好啊,好啊,等下到了居庸關,要是有人敢不聽話,你就給我動手教訓他吧。居庸關左近,兵部直屬的軍隊紮下了三個大營,足足有一萬兩千人坐鎮一個關卡,你可以好好的打個痛快。」厲風看了一眼小貓背後的那根鐵棍,皺眉到:「你這棍子,過兩天扔了吧,老李正在滿天下的找那什麼長白天天池的寒鐵疙瘩,准備給馬公公打一柄好刀,給你一柄刀,一根棍子,就不用這破爛玩意了。」

  小貓揮手拔出了身後扛著的棍子,點點頭說到:「倒是也是,我也感覺這棍子不是很舒服,太輕了一些,揍人的時候沒感覺啊,而且太軟了。」讓人牙齒發酸的‘吱呀’聲中,小貓把那海碗口粗細的鐵棍隨手一擰,就擰成了麻花一般。搖搖頭,小貓罵了一句:「真是不結實,這樣子,還怎麼打人啊?」

  ‘呼’的一聲,小貓越看手中的這棍子越是不中意,幹脆遠遠的拋了開去。‘噓縷縷’一聲,小貓座下的馬兒頓時一聲歡呼,跑得輕松了許多。厲風笑了笑,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馬兒的屁股,趕了上去。

  居庸關距離燕京城可不遠,放馬奔馳個多時辰也就到了。這裏是專門用來對付元蒙遺黨的關卡,戒備尤其森嚴,並且和天下的關卡一樣,上面的駐軍都是中央朝廷直接派下的,和當地的藩王沒有任何的關系,這就是為什麼居庸關的林總兵可以不理會朱棣的公文,執意把燕王府的數萬精兵拒之門外的道理。

  大明朝的時候,天下人倒是富足得很,這居庸關又是第一個厲害的地方,朱元璋花費了大量的力氣整修這裏的關卡和長城,因而是城牆高聳,站在山下看上去,那城牆就彷佛在雲端裏面翻騰一樣。高大結實的城樓,更是透骨子裏面露出了一股子的北方彪捍的氣息。尤其那城樓上以及遠近的十幾個烽火台上,旌旗翻飛,刀槍閃光,看卡裏就是有著一股子的殺氣在裏面。居庸關內,還傳來了人喊馬嘶的聲音,似乎裏面的騎兵隊伍正在操練著。

  小貓張大了嘴巴看著居庸關的城樓,不由得贊歎起來:「好大的門樓子啊,那些當兵的就住在裏面麼?這麼多人啊,他們每天要吃多少肉?」

  厲風笑起來:「沒錯,他們的總兵府就在裏面,左右兩裏地的地方,還有兩個大營紮著,分別駐紮了三千五百人,關卡內有五千人,總共是一萬兩千人的軍力。就這麼小的關卡有一萬多人駐紮,基本上是難得攻破的了。。。要說吃肉麼,每人每天半斤肉,嘿,那就是六千斤?」厲風自己也猛然間被這個數字嚇了一大跳,大明朝有多少士卒?每天吃的肉就是多少?難怪打仗要流水一樣的花錢了。

  城樓上已經有人叫嚷起來:「你們是幹什麼的?這裏不許隨意逗留,走開,走開,否則就放箭了。」

  厲風身後的那個把總皺著眉頭的趕了上來,低聲說到:「大人,這口氣不對啊,上次我跟著王爺手下的一個公公來這裏的時候,他們說話還是客氣的,怎麼現在就要放箭射人了呢?」

  厲風眼睛一翻,猛的策馬沖到了距離城門不到三十丈的地方,扯著嗓子蠻橫的吼叫起來:「你射,你射,你他媽的不放箭射了我,你就是我的孫子。。。本大人是燕王府屬下都指揮使厲風,堂堂二品大員,你敢射我一箭,我非滅了你滿門不可。那叫嚷的,你有膽子,告訴我你的籍貫在哪裏?看大爺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厲風猛的一拍劍鞘,‘青冥劍’在劍鞘內就發出了一聲炸鳴,內力一抖,那劍嘯聲傳出了五十丈開外。就這麼一手,厲風馬前馬後就有了百步的威風,看起來倒是也有了一點大將軍的味道。

  穿著一身黑衣的小貓也沖上前,彎腰抓起了一塊大石頭,狠狠的丟向了城樓。‘咚’的一聲大響,他丟出的石頭彷佛被投石器所激發一樣,橫跨五十丈的直線距離,重重的砸在了城牆垛口上,石頭被砸成了粉碎。小貓哈哈大笑,仰著腦袋吼叫起來:「他是厲風,我是他師弟厲虎,大爺我是。。。是。。。是那個什麼什麼燕王府下面的。。。誒,指揮使大人。。。哈哈,大爺我的官比你們大,你們還不接大爺進去喝酒?」

  城牆上一陣嘩然,一個百戶手持長槍探出了頭來:「是燕王府的大人麼?請稍候,我們副總兵立刻就來和你們說話。」

  厲風氣得猛的跳了起來,他站在馬鞍上,指著城樓狂喝起來:「好大的膽子,你們不就是一副總兵麼?敢教大人我在這裏喝風等著?我告訴你們,今天不把城門打開讓大人我進去,我明天就帶人來平了你們居庸關。」

  城樓上一片寂靜,良久,沒有一個武將敢接厲風的話頭。居庸關是什麼?是大明朝的中央政府直接所統轄的重要關卡,駐紮在這裏的,是並不隸屬于燕王府的禁軍部隊。厲風說要帶人平了居庸關,其實就和造反沒什麼差別了。

  過了好一陣子,一個身穿金色魚鱗細甲,滿身灰塵的大漢才出現在了城樓上,他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厲風、小貓,以及那十二個軍漢,然後朝著最近的一個山頭上的烽火台打了一個旗語,那邊的士兵遠遠的吼叫起來:「後面沒人哪。」這金甲將軍這才手一揮,喝道:「放開城門,讓兩位大人進來。」

  厲風極其囂張的帶著十三個人緩緩的策馬進了居庸關,輕輕的揮動著衣襟扇風的他,看起來簡直有著諸葛亮羽扇綸巾的味道。而哪小貓,兩只虎眼朝著外面一翻,就是一股子彪捍得要吃人的氣息往外翻滾,震得附近的那些普通士兵一個個平和下了呼吸,唯恐觸怒了這條猛虎般的漢子。

  厲風策馬出了長長的甬道,看了看出口處那一塊泥土廣場上正在用木刀竹槍往來拼殺的守軍士兵,一嗓子叫嚷起來:「你們的總兵林鳳呢?媽的,我雖然沒有統軍,但是起碼也是堂堂都指揮使,莫非他來見我一面都不行麼?。。。娘西皮,你們總要給我找個活人來問話吧?」

  這一嗓子,厲風是用了三分內勁吼出來的,身後的甬道都被他震得嗡嗡做響,回音猛的反彈而出,頓時整個居庸關頭都聽到了厲風的咆哮聲。那廣場上正在翻滾中的士兵們立刻站定了,一條條精壯的大漢眼神凶狠的看了過來,看向了厲風這瘦弱的,彷佛竹竿一般的白臉小生。一條黑壯大漢猛的笑嚷起來:「還以為多大一位都指揮使,原來是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毛孩子。」

  整個城牆頭上以及廣場中的軍漢頓時發狂一樣的笑起來,紛紛指著厲風嘲笑不已。他們才不相信厲風這樣‘文弱’的年輕人可以在最講究軍功的明朝大軍內當上都指揮使,那鐵定是開玩笑的。

  厲風皺起了眉頭,猛的吼到:「小貓,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不要傷人啊,千萬不要傷人。」這裏怎麼說也有一萬出頭的駐軍呢,要是傷人了,被一萬多人追殺,那鐵定是噩夢一樣的情景,厲風還沒有發瘋到認為一個先天級高手可以單條一萬多精銳戰士的程度。至于小貓麼,嗯,還是不用提他了,凡人和妖怪,那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小貓一撇腿就從馬背上爬了下來,其實他騎在馬背上的時候,腳板就離地不遠,所以看起來輕松得很。他左右望了望,突然看到了廣場邊上一個石頭磨出來的石鼓,上面插著居庸關的大旗杆子呢。小貓晃了過去,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兩只手把那純重五千斤的石鼓給扛了起來,‘嘿嗅’一聲,遠遠的砸了出去。

  ‘咚’的一聲悶響,地上出現了一個三尺深的窟窿。那是被無數人馬踐踏過了三十多年的泥地啊,鐵打實的泥地,就被小貓用石鼓砸開了這麼大一個窟窿。

  在場的那些軍士同時閉上了嘲笑厲風的嘴,有些膽氣弱的,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而厲風則是哈哈大笑,身體掠起十丈高,雙手並攏成童子拜佛式,朝著那一小半露在地面上的石鼓劈了過去。‘轟’的巨響,厲風體內真氣陰陽變化了九次,一陰、一陽兩股勁道在石鼓內爆發了出來,那沉重的石鼓整個的彷佛炸彈一樣的炸開了。

  厲風笑嘻嘻的站在了那又擴大了三尺方圓的窟窿面前,揚眉到:「莫非林總兵還要看看厲風我是否有資格做這個都指揮使,才出來見面麼?這可就不是好朋友應該作的了。。。唔,厲某身上有王爺的公文,林總兵還待怎樣?」

  一個光著膀子,下身穿著一條半長不短的油布褲子,手上抓著一柄短鐵戟,頭上發髻紮了根紅頭繩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剛正的國字臉上滿是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他隨手把手中鐵戟插在了地上,吼叫了一嗓子:「弟兄們,繼續練著。厲大人,這邊請,屬下小孩子不懂事,倒是讓厲大人見笑了。燕王府的屬下,又怎麼會是膿包貨色?」

  厲風背著手,帶著小貓和十二名軍漢跟在了林鳳的身後,朝著一片矮小的營房走去。厲風笑道:「這個麼倒是馬馬虎虎的,厲某在燕王府,也就是混一口飯吃,說白了麼,厲某是個在道上開扒的,有了燕王府做靠山,打悶棍套白狼,也就不怕那些官府中的人,是不是?其實呢,這都指揮使也就是個門面,說不上什麼大用。厲某就是靠他嚇人,起碼刑部的人想動我,也要給王爺幾分面子吧?」

  赤裸裸的無賴口吻,讓林鳳是聽得一愣,吧嗒了一下嘴,林鳳幹笑了幾聲:「厲大人,果然是個直爽的人啊。」他肚子裏面怒罵厲風:「娘的,就是一攀上了高枝兒的地痞無賴,也敢在我這堂堂總兵面前耍威風?要不是這裏是你們燕王府的地盤,我今天就叫你們好看。」不過想了想小貓的神力和厲風出神入化的武功,林鳳的脖子後面又是一陣的發寒。

  推開了一扇房門,林鳳把厲風他們讓進了屋子。厲風剛進屋子,頓時就大驚小怪的叫嚷起來:「啊呀呀,林總兵的住所,可真是簡陋啊。嘖嘖,林大人還是堂堂一總兵,怎麼這房間的布置,還不如厲某在世子府的仆人的房間呢?」說完,厲風袖子一揮,彈開了蒙在凳子上的幾點泥土,慢吞吞的,滿臉不情願的坐了上去。

  林總兵皺起了眉頭,朝著屋子外面喝了一聲:「來人啊,煮茶去,快點。」幾個夥夫兵立刻亂糟糟的忙了起來。林鳳也不多說話,在屋子裏面找了件襯衣穿在了身上,就在厲風對面一坐,攤開手問到:「厲大人,你這次來,到底有何貴幹?」

  厲風翹起了二郎腿,打量著這個被燈油的煙火熏得有點發黑的屋子,看了看那雜木打造的家什,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容:「哦?我要來幹什麼,林大人不是早就知道了麼?否則的話,城樓上的那些兄弟,怎麼會這麼不客氣呢?大老遠的就要開弓放箭,厲某還以為,那些兄弟把我們幾個人當成了元蒙殘黨了。」

  林總兵幹笑起來:「這個麼,都是誤會了。林某剛剛接到兵部的文書,齊泰齊尚書說奉輔政大臣命,要求天下關卡緊守職責,嚴防。。。哈哈,這個,想來厲大人是可以理解我們的苦處的,王爺也應該明白,不是我林鳳故意和燕王府為難,實在是令諭上標得很清楚,一兵一卒,也不許從任何一個關卡經過,所以,這就。。。」

  厲風拉過了站在旁邊的小貓,讓他坐在了自己身邊的凳子上,點頭說到:「這樣啊,我們王爺還以為,你林總兵就是膽大包天要和我們燕王府對著幹呢。所以,王爺差點就派人去接林總兵的家人去王府做客了。」

  林鳳猛的站了起來,大大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他盯著厲風,獰聲喝道:「你,你,你敢?」

  小貓‘呼’的一聲站了起來,爆喝了一聲:「娘的,你要幹什麼?打人麼?來,來,來,爺爺讓你三拳,你三圈打不動我,小貓我一拳就打死你。」說完,小貓一拳頭打在了地上,整條胳膊都沒入了地板去。

  厲風連忙又跳起來把小貓按在了凳子上,笑著說到:「小貓,你怎麼這樣呢?我們都是斯文人,看看,我們現在都是大明朝的官員了,就要講究一點點,那個叫做什麼聖人教化的利益之道。嘖嘖,我們掌櫃的。。。誒,是我們殿下身邊的那幾個老夫子,不是經常說我們大明朝是禮儀之邦麼?你動不動就要打死人,這樣可不好啊。」

  林鳳看著地上的那個深深的拳洞,不由得渾身一個哆嗦,又坐回了原位。厲風就這麼笑眯眯的看著他,也不說話。良久良久,林鳳才苦笑起來:「厲大人,你們燕王府,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吧?。。。綁架帶兵大將的家屬,這可是要砍腦袋的。」

  厲風輕佻的翹起二郎腿,晃悠晃悠的說到:「哦?砍腦袋麼?這倒是希罕的事情,我還沒試過砍腦袋是什麼滋味呢。。。其實,我們王爺說了,林總兵坐鎮居庸關,我們這幾年來的關系都還不錯,何必大家鬧得這麼僵呢?看看,這是王爺的文書,王爺說,如果林總兵肯打開關門,讓我們在草原上的那幾萬兄弟回去燕京城,會狠狠的報答一下林總兵的。」


第一百零四章 居庸關上(下)

  林鳳陰沉著臉不吭聲,他摸著下巴上短短的鬍鬚渣子,死死的看著厲風手上的那個信封套。厲風笑了笑,把信封扔在了身邊的桌子上,搖頭歎息起來:「林總兵,你也之道,我們上次和赤蒙兒狠打了一場,結果是大敗虧輸,二殿下都差點沒命回來了。本來那時候我們就要把大軍帶回燕京城整修的,但是為的就是害怕居庸關失去了策應的人手,所以才把大軍留在關外,和赤蒙兒那群韃子對峙啊。」

  厲風很有感慨的說到:「厲某上次也帶兵過去了,還記得林大人在關門口送我們呢。可是現在怎麼的?我們幾萬大軍缺衣少糧的在草原上,赤蒙兒他們的大軍虎視眈眈的隨時可能把他們給幹掉了,想要調他們回休息一下都不可以,林大人,您說,這是什麼意思啊?」

  林鳳苦笑,他無奈的抱拳向厲風行禮到:「厲大人,實在是。。。可是兵部文書在此,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找出來讓你看看,齊泰大人嚴令,誰敢放一兵一卒過關,那就是全家抄斬的罪名。我林鳳哪怕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私開關門啊。那幫還在草原上的兄弟,我林鳳也感覺著對不起他們,不如這樣,我從居庸關調一批糧草、兵器去補給他們,這總可以吧?」

  厲風猛的跳起來,勃然大怒的喝道:「林總兵,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之道我們在草原上還有多少大軍麼?六萬人啊,你這區區一個居庸關,能夠有多少閒剩的糧草去補給他們?不要忘記了,你們居庸關的糧草,還是我們王爺在後面支撐著的。。。我可是要告訴你,要是因為你的原因,讓我們燕王府的傷亡增加了,你想死都難。」

  林鳳也是火炮仗的脾氣,看得厲風發狂了,他也是一陣子的委屈,猛的跳了起來:「娘的,我還就真的不怕死了。難道是我林鳳故意難為你們不成?這是兵部的命令,上面蓋著兵部的大印的。如今新皇登基,怕得就是各地的藩王。。。誒。。。」林鳳突然醒悟自己說漏了嘴,急忙收回了話頭,憤憤的坐回了凳子上。

  厲風冷笑:「你繼續說啊,幹嗎不說了?就是害怕各地藩王造反是不是?你好大的膽子,你敢誣陷我們燕王造反?你他媽的不要命了。」

  林鳳又跳了起來,直著嗓子吼叫著:「我沒有誣陷燕王。」

  厲風大喝一聲:「你就是誣陷我們燕王了。你這個王八羔子,你說兵部下文書,嚴禁各地關卡放人通過,那就是害怕藩王私調軍隊,聚集軍隊,這就是害怕藩王造反的意思。你他娘的,現在死死的掐著我們六萬大軍在草原上,你鐵定認為我們燕王要造反了,所以你才這麼作。你敢說你沒有誣陷我們王爺?」

  林鳳氣得鼻子都歪了,厲風怎麼會這麼胡攪蠻纏呢?他大聲喝道:「我沒有誣陷燕王的意思,我不過是說,說,說。。。」

  厲風輕輕的坐回了凳子上,悠閒的彈了彈靴子上的灰塵,笑道:「如果你沒有誣陷燕王的意思,那就打開關門,讓我們的大軍入關,這就證明你是堅信我們王爺是忠於朝廷的,這不就洗清楚你的嫌疑了麼?這是多好辦的一件事情啊?要不然的話,萬一赤蒙兒調集大軍把我們的那六萬兄弟給吃了,然後天下人問起來的話。。。」

  『嘖嘖』了幾聲,厲風笑道:「要是那天下人問起來:『這燕王府的軍隊怎麼被滅的啊?』人家怎麼回答呢?那就會回答:『燕王府的軍隊沒有吃的,沒有喝的,兵器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不輸才怪。』要是再問:『那他們幹嗎不補給啊?』那回答就是:『還不是那居庸關的總兵不肯開關門麼?』然後,自然就要問了:『他為什麼不開關門啊?』」

  厲風詭笑了起來,看著一額頭冷汗的林鳳笑道:「那人家自然就會這麼說:『我給你說啊,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那林鳳啊,他懷疑燕王爺要造反,所以不敢開關門呢。其實那燕王爺是當今皇帝的叔叔,他怎麼會造反呢?敢說這種話的人,豈不是自己要反了麼?』」

  輕輕鬆鬆的,一頂圖謀不軌,意圖造反的帽子就扣在了林鳳的頭上,壓得林鳳的心頭是沉甸甸的好不難受,似乎一堵山壓在了上面一樣。

  林鳳吞了口口水,很是凶狠的眼光看向了厲風。厲風才不害怕他那凶狠的目光,自顧自的說到:「要說,我們王爺是當今皇帝的叔叔,都是朱家的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那是堅決不要提起的。。。其實麼,要說造反的人,我現在倒是有一個現成的名額。誒,只要我們燕王府六萬大軍一滅,居庸關到時候大門一開,那元蒙殘黨就可以長驅直入我們中原的花花世界,嘿嘿,是不是那元朝又要重建了啊?」

  林鳳的喉嚨裡面響起了『咯咯』的聲音,他被厲風氣得實在是出離憤怒了。武人本來血氣就旺,這一下血氣上湧,沖得他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只能捏緊了拳頭,朝著厲風逼近了一步,然後立刻就被小貓一腳踏在了胸口上,牢牢的踩在了地上。小貓抓著臉蛋上的稀稀拉拉的幾根尺許長,彷彿鋼針一樣朝著兩面生長的黑鬚,嘿嘿直樂:「你這小子,怎麼跟小雞一樣沒有力氣?娘的,華山的一頭狼,都比你強。」

  厲風蹲下身子,輕輕的拍打了一下林鳳的臉蛋,滿臉詭秘的說到:「我在應天府給先皇奔喪的時候,認識了當今錦衣衛的總頭目大內總管安公公。要是我給安公公密報說,說居庸關的守將林鳳是元蒙殘黨,是元蒙韃子混進我們大明朝的奸細,你認為錦衣衛會怎麼想?」

  林鳳的臉色慘白,錦衣衛的作風,天下人還有不知道的麼?他們為了省事,反正是有嫌疑的人就全部殺掉,最好還是株連九族,這樣就不怕有人來報復了。要是厲風把剛才他說過的話添油加醋的密報給京師錦衣衛,恐怕他林鳳不出十天就要被抓進大牢。

  林鳳沙啞的叫嚷起來:「你,你好惡毒的心。」

  厲風輕輕的呸了一聲:「無毒不丈夫,這不能怪我。總之呢,後果就是這樣,你鐵定是元蒙的殘黨。只要我們燕王府六萬大軍一滅,整個東北、東部地區,那是再也沒有一個兵可以攔擋住這赤蒙兒的大軍,嘿嘿。。。林總兵,你才是好狠的居心啊。。。幸好我厲某人福大命大,發現了你這賣國賊,被我當場格殺,怎麼樣?這可是好事麼?」

  厲風怪笑了一聲:「其實,我們王爺也有話說了,林大人的能力還是不錯的,本來我們王爺是準備把林大人的一家老小都給接到燕京城享福的,誰知道林大人卻不領情,那就只有全部殺掉了。嘖嘖,林大人的那個小女兒,倒是一個小美人胚子。」厲風極其惡毒的說了一句:「聽說燕京城內的醉香樓,最近缺少幾個小姑娘清官人,唉。。。厲某和他們老闆這麼熟,也就只好幫這個忙了。」

  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林鳳的臉,厲風已經把他扣死在了謀反的帽子下面。林鳳掙扎著想要搬開小貓的大腳丫字,奈何小貓自己身體都有三四百斤上下,加上他體內比厲風還要強大不知道多少的真元能量,他哪裡搬得動絲毫?林鳳掙扎著說到:「你們不能這樣做。。。這事情,我林鳳一個人說了話,也沒有人聽的。就算我要打開居庸關的關門,放你們的大軍入關,你們也要說服其他幾個人才行。」

  厲風皺起眉頭:「你就是居庸關的頭目,還有誰比你的權力更大麼?」

  林鳳咬著牙齒,整張臉憋得通紅,他死死的抓著小貓的腳,拚命的扭動著:「當朝派下來的監軍歸公公,還有兩個副總兵。歸公公自己手下有幾個心腹的軍官,兩個副總兵更是掌握著兩個大營的兵力,我手下不過有四千士兵,我一個人的話,當不得准的。」他已經決定屈服了,但是他還是在想,燕王府的大軍是不能就這樣公然的進入居庸關的。

  厲風摸著下巴琢磨了老半天,這才輕喝到:「小貓,放林大人起來,我說過了,我們都是斯文人,怎麼能這樣做呢?毆打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啊。。。啊呀,林總兵,您看看您,怎麼就摔倒在地上了?還沾了這麼多灰?嘿嘿。。。快快,起來,起來,我聽到有人腳步聲了,是送茶水的吧?哎呀,這天氣也真是熱,實在是沒有一杯茶水潤喉,難得受啊。」

  把送了兩大壺茶水過來的火頭軍趕走後,林鳳坐在凳子上,舉起手把一盞茶一飲而盡。他擦了一下嘴角的水跡,咬著嘴唇說到:「就算我想要放燕王府大軍回去燕京城,其他的兩個副總兵也是肯定不答應的。他們都是齊泰齊大人直接派下來的,比我還受兵部的信任,怎麼會答應你們的要求?至於那監軍歸公公,就更加是不可能順從你們的了。」

  林鳳也有了明悟,之道燕王府在做什麼樣的準備了,他不由得是心裡一陣的寒意,從腦門直接衝到了腳板心。

  厲風輕笑起來:「他們麼,倒是不用擔心了,只要林大人答應我們幾件事情,其他的都好說。」

  林鳳看了看正抓著茶壺往肚子裡面灌水的小貓,苦笑了一聲:「還能怎麼樣?林某人只有聽命了。」

  厲風點頭,滿意的笑著:「那麼,這裡一份文書,林大人就簽個名吧。總之呢,最近居庸關的軍營營房有點殘破了,林大人找了一批民役來修理營房,這是可以的吧?這一萬多人的房子,要修理整齊,泥水匠、瓦匠、木匠、伙夫頭,起碼加起來要兩千人不多吧?」

  林鳳已經想到厲風要做什麼了,他吸了一口冷氣後苦笑:「不多,不多,這人手一點都不多。等他們進了居庸關,我們就可以開工了。」

  厲風點頭:「林大人,您很識趣,識趣的人總是會活得很久的,而且飛黃騰達,不在話下。我們也許不能攻下居庸關,但是憑借我們王爺的面子,告你一個謀反之罪,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林大人就老老實實的跟著我們干,總比被我下手除掉的好。不是厲某吹牛,哪怕林大人在居庸關躲著藏著,我也可以隨時找你出來殺了你。既然林大人都死了,你的家人,也就不用活著了,是不是?」

  再次的威脅了林鳳一通,厲風這才繼續說到:「然後麼,我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破壞兵部的法令是不是?不要搞得天下人還真的以為我們王爺要造反了,是不是?其實我們王爺忠君愛國,實在是天下人的表率啊,哪怕可以懷疑當今的皇帝要賣國,也不能懷疑我們王爺的。。。誒,厲某又胡說八道了林大人千萬不要見怪。」

  「這兵部的禁令,我們是絕對不能違反的,所以只能找找其他的門路了。那六萬兄弟之中,有些傷兵,總是應該回去到燕京城療傷的吧?這也是人之常情。。。嗯,他們很久沒有得到補給了,所以三天後,會有一支三千輛運糧車的大隊人馬送糧草給草原上的兄弟,隨行的都是民夫,一共是九千名民夫,林大人,也不會故意的刁難他們吧?」

  林鳳默默點頭,他還能說什麼呢?沒錯,他是總兵的身份,大明朝一方的統軍大將。可是他這個總兵,和朱棣比較起來,就什麼都不是了。朱棣輕輕的動動筆尖子,晃晃嘴皮子,就可以讓他林鳳身敗名裂、全家滅門。林鳳第一次感覺到了,身為一個小人物,身處兩大之間的難做為了。兵部,他得罪不起,可是他更加得罪不起的就是朱棣啊。總之,只要朱棣不公開的把關外的大軍調回燕京城,他就裝糊塗混過去吧。

  厲風滿意的笑起來:「這樣可不是好?來來來,在這裡簽一下名,林大人,文房四寶不就是在那桌子上麼?。。。嘖嘖,您的書法可真不錯,起碼這字比厲某寫得也差不到哪裡去了。」小貓端過了文房四寶,一臉呆滯的林鳳就在厲風掏出的紙片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分別是一封偽造的大元朝的效忠文書,以及一封實打實的,對燕王朱棣的效忠協議。

  厲風輕輕的吹乾了墨跡,把那紙片胡亂的塞進了懷裡,嘿然笑起來:「那麼,就這樣了,也沒有什麼大事了,總之就是林大人千萬不要忘記了,你們的營房需要翻修了,我們燕王府的大軍,也是需要糧草補給的了。看看,多麼容易解決的事情啊,以前馬和馬公公來找你的時候,林大人怎麼就敢和馬公公打官腔呢?」

  林鳳在心裡詛咒厲風:「那馬和馬太監,可是個剛剛正正的漢子,哪裡像你們這樣的下黑手陰人?你這混蛋,遲早不得好死。」厲風輕描淡寫的,就用林鳳自己對死的恐懼,對家人的關愛,輕易的擊破了林鳳心中的忠誠和榮譽,讓林鳳不恨死他才怪了。

  厲風站了起來,笑道:「林大人,既然事情已經談完了,那厲某就告辭了,您可千萬不要留我下來吃午飯啊,厲某會不好意思的,尤其厲某的師弟小貓吃得又多,恐怕會消耗太多的軍糧啊。」厲風捲了捲袖子,笑嘻嘻的就朝著門口走去。

  林鳳用送瘟神的態度送厲風出去,而小貓聽得厲風主動的叫別人不要請自己吃飯,不由得眼睛就瞪圓了,很是氣惱的看著厲風。

  呵呵笑的厲風在臨出門的時候,突然的轉過了身體,掏出了一把銀票塞進了林鳳的懷裡,在他耳朵邊低聲說到:「林大人,這是我們王爺的一點點心意,您拿去當零花錢罷?。。。不過,如果林大人要是有了什麼奇怪的舉動,可不要忘記了,這東西落入了錦衣衛的手中的話,那可就是林大人抄家滅門的鐵證啊。」

  林鳳渾身一哆嗦,眼神都僵硬了,彷彿厲風塞進他懷裡的不是一堆銀票,而是一條毒蛇一樣。

  厲風笑了笑,突然大聲的喝罵起來:「林鳳,你他媽的不要給臉不要臉,娘的,就只允許我們去給草原上的兄弟送糧食?你怎麼不去死?我告訴你,和我們燕王府作對,沒有好處的。」說完,厲風一臉氣急敗壞的背著手,帶著小貓一腳踢飛了房門,衝了出來,

北大叔 於 2007-10-25 10:42: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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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356
發表時間:2007-10-25 10:44:00
第一百零五章 風波乍起 (上)

白雲老道手裡拿著酒杯,朝著天上的月亮指了一下,笑道:「老道的法術,厲大人可是已經明白了個大概了麼?要說就修道的法門來說,老道的法術是不入流的,也就比那僧道衍厲害一點點。但是老道以法入武,這法武之道,卻是天下少有的功夫。」

  自得的抿了一口酒,白雲老道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看著厲風直笑:「老道的這法術,用來驅鬼驅邪還可以,碰到了山精海怪的可就要趕緊逃之大吉。倒是這『一字心劍』的功夫,你要是學到了精深處,說不得也能斬掉幾個小妖魔的。。。看好了,這就是『一字心劍』最後的絕招,『玉蟾劍』。」

  白雲老道整個身體纏繞上了九刀清白色的光紋,身上道袍彷彿吹氣球一樣的膨脹了起來,身體漸漸的飄到了離地十幾丈的高空。天上的月華漸漸的聚攏了起來,最後成了一道明顯比四周明亮許多,彷彿琉璃一般的光柱籠罩在了白雲老道的身上。『嗡嗡』的聲響中,老道右手伸劍指,連續四十九指比劃向了朱僖府裡後花園的一角。『嗤嗤嗤嗤』,四十九道凌厲的白色光華拖著二十幾丈長的光焰,從他的指頭上崩射了出來,轟向了後花園西北角的牆壁。

  『隆隆』的一聲,那厚重的青磚牆壁被那些白色光華打得粉碎,足足十幾丈長的一道牆壁灰飛煙滅,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坐在厲風身邊喝酒的小貓驚呆了,他嘴裡嘀咕著:「乖乖,這老道士好凶。明明是金丹都沒有結成的普通煉氣士,居然可以用手指發出下品飛劍的威力,這『一字心劍』,果然還是有點門道。。。風子,你說這老道怎麼會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給你?你可不是他徒弟,也不是他兒子啊。」

  厲風恨不得打小貓的嘴巴,如果他現在打得過小貓的話。這叫什麼話啊?厲風是白雲老道的私生子?厲風沒好氣的嘀咕著:「廢話,他是看到你師兄我如此的少年英雄,天資聰穎,英明神武,氣度不凡,胸懷寬廣,過目不忘。。。所以他才死活賴活的求著小爺學他的本事啊。只要小爺把他的本事全部給飛揚廣大,多殺幾個人,他白雲老道不就出名了麼?」

  白雲老道氣喘吁吁的從空中飄了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厲風的面前,抓起酒葫蘆就是一口灌了下去,彷彿神仙一樣的長長的白鬍鬚上,沾滿了酒跡。他看著厲風,沒好氣的從懷裡抽出了一張帛紙,說到:「小瘋子,我可是把看家的本事都教給你了,你可要給我說說方便話,就說老道士我最近要閉關了,必須回去白雲觀。」

  白雲老道心裡也鬱悶啊,本來是想輔助朱僖做一番大事情的,但是朱僖如今和朱僜;一樣,成天就圍著僧道衍轉悠,哪裡願意和白雲老道一起說話?來到世子府這麼久了,一直就被朱僖差使著去世子府如今管轄的農莊去巡查,根本就等於一三等的管家一般,白雲老道哪裡受得了這個閒氣?所以直接找上了厲風,要求他和朱僖說,放他回白雲觀了。

  已經有幽冥宮的殺手跑了過來,巡視那被白雲老道轟破的牆壁,小貓晃悠悠的走過去,揮揮手,讓他們全部給散開了,並且還抓住了一個倒霉蛋子,要他等天亮了,去燕京城內找泥水匠,去把這堵牆壁給修好。

  厲風笑嘻嘻的,很是虔誠的看著白雲老道,腦袋雞吃米一樣的點個不停,一手抓過了那張輕薄的帛紙,厲風笑著說到:「您老放心,這點小事情算什麼呢?其實也就是世子殿下他和三清道尊沒有緣分,非要跟著西方如來佛鬼混,這可不是您的過錯。這樣吧,您也不和殿下請辭,就這麼偷偷的回去白雲觀,小子在這裡給老道士您給擔待著,就說您回去清修了。萬一有事要麻煩您的,您可就不能推辭了,就要立刻過來。這樣辦,老道士還滿意吧?」

  白雲老道忙不迭的說到:「那可好,老道最近想起了一種煉丹的新法門,正要去好好的試試,既然厲大人都這樣說了,哈哈,老道就走了,不送,不要送了。」白雲老道是實在也有點氣惱朱僖了,雖然你不喜歡老道口口聲聲的養生之道,但是起碼要學會尊老吧?就把老道士成天晾在旁邊,泥菩薩還有火氣呢。當下和厲風告辭後,老道士手一拍地面,『滴溜溜』一個土遁帶起了一陣灰塵去遠了。

  厲風看著手中的帛紙,不由得笑起來:「倒也好,雖然手邊少了一個得力的打手,但是起碼他的法術是全部學會了。『周天寶菉』上的法門太厲害了,倒是不能使用,如今使用老道的五行法術,那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這『一字心劍』,就從威力上來說,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劍法了,妙極,呵呵,反正小爺我怎麼算都不虧本的。」

  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厲風飛快的把手上帛紙上記載的『玉蟾劍』的心法記熟後,雙手一拍,把那帛紙化為了粉碎。他喃喃自語:「說起來也奇怪,這老道士可真的是把看家的本事,在這七天內都給小爺我給教會了,他怎麼變得如此大方?誒,還有那呂公公,嘖嘖,怎麼每天就忙著給我手下劃權呢?如今小爺已經掌管了王府下屬的錦衣衛三分之一的人馬,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厲風搖搖頭,突然的冒出了一個讓他自己都寒毛直豎的念頭:「莫非小爺我就是招惹一些老怪物的喜歡?這可不是好事情。」想到那身材瘦小乾枯,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呂老太監對著自己露出慈愛的笑容,厲風心裡就是一陣惡寒。

  小貓搖搖擺擺的走了回來,一屁股坐在了厲風身邊,抓起酒罈子抱在了懷裡,很好奇的看著厲風,問到:「風子,你學這下三爛的法術幹什麼?就是最普通的五行法術啊,先不要說比不過我們自己的法術,更加就不是『周天寶菉』上面的法術可以比擬的,你學這幹什麼?」

  厲風輕輕的笑起來:「小貓,我不過是在找一個可以使用法術的借口而已,而白雲老道,就是個最好的借口啊。我學了白雲老道的五行法術,日後哪怕我用『炎神滅世』那樣的禁忌之術,也只能說,小爺我實在是聰明得過頭了,硬是自己悟通了這威力絕倫的法術呢,誰能說懷疑小爺我的?只要能夠用點法術,起碼在這個江湖上,沒有人會是我們的對手了吧?」

  小貓點點頭,一口吸乾了懷中那四十斤裝的酒罈子,打了個飽嗝,拍打著厲風的肩膀,笑著說:「那好,我也要學呢。」

  厲風低聲罵了句:「小貓,你怎麼還是這麼不開竅?只要我一個人做幌子,從白雲這裡學了法術,你學不學白雲的東西,都不會有人奇怪你為什麼會用法術的了。很多人,只看表面,不會看到最裡面的原因的,你還是要學聰明點,否則的話,以後打起仗來,有得是你的苦頭吃呢。」

  第二天的大清早,厲風就爬了起來,洗漱乾淨後,他出門一腳踢開了小貓的房門,把他從床上給提了起來,命令他用青鹽擦了牙齒,洗乾淨了大臉蛋兒,然後厲風伏侍著還不怎麼會穿人衣服的小貓穿戴整齊了,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厲風的腰間懸掛的是那柄青冥劍,而小貓的腰上,就是那柄從黃仁山手上奪回來的『碎玉刀』了。

  兩人在清晨還有點濕漉漉的長街上緩步行走著。小貓張著眼睛,好奇的看著眼前的那些擔著青菜,挑著豬肉,趕著牛羊進城去市場販賣的百姓,摸摸肚子,他的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而那些經過兩人的牛羊豬狗,則因為一種動物的本能天性,在距離小貓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就四腳發軟,死活走動不得了,急得那些農夫是一個個用竹竿子亂抽他們的屁股,奈何那些畜生都已經嚇破了膽子,哪裡還敢走?在人眼裡看起來,小貓是一條比普通人高三個頭身高的巨大漢子,但是在這些牲畜看起來,那就是一頭體長三丈的吊睛白額大虎。

  很多時候,人,是不如那些畜生的。

  厲風看出了端倪,他輕笑著拉著小貓,飛快的走過了這一隊農夫,那些牛羊什麼的才緩過氣來,四蹄亂蹬的飛跑,頓時那些農夫又是一陣忙碌,大清早的大街上,頓時增添了無數的活力。一隊剛剛換防下來的士卒看得那些牛羊全跑散了,頓時在他們把總大人的一聲令下,衝出去用槍桿子把那些牛羊又給趕了回去。

  農夫們淳樸的感謝聲傳入了厲風他們的耳朵,而那個把總則是很是矜持的答禮後,帶著自己屬下的兄弟,神氣的列隊,整齊的沿著大街走向了軍營的所在。那把總看了看天空,東方一輪紅日已經露出了半邊臉蛋,正是一個好天氣的徵兆。

  厲風他們走到了燕京城的西北角落,這裡有一棟小小的但是很整潔的四合院子,門口處的牆壁被推翻了,開了一個三開間的鐵匠鋪子,這就是李鐵匠全家人居住的地方了。本來李鐵匠家裡就只有他的老父老母,弟弟還有李鐵匠自己,一共四個人,但是現在已經變成了三十幾人了。朱僖做主,在燕王府內挑選那伶俐、乾淨、容貌中上,年齡也快二十了的宮女,配給了李鐵匠兄弟,這樣他們家就多了兩個媳婦,現在是六個人了,而厲風又從燕京城的鐵匠裡面挑選了一些精明能幹的年輕人,塞給了李鐵匠做徒弟,這樣現在就一共是三十六人了。

  大清早的,鐵匠鋪裡面就已經傳來了叮叮噹噹的打鐵的聲音。李鐵匠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了過來:「兄弟們,這『焚天真罡』就是要在打鐵的時候修煉,爐子裡面的火的溫度越高,這修煉起來就越快。而你修煉得越快,這爐子的火的溫度就會越高。爐溫高了,這鐵就打得精純,練出來的鋼就是好鋼,就可以打造神兵利器。」

  一排十個巨大的火爐排放在店舖內,滔天的熱浪逼得整個街道上都升騰起了縷縷的青煙。李鐵匠彷彿一尊金剛火神,站在最大的爐子前面,舉起了一柄巨大的鐵錘正在瘋狂的,雨點一般的暴打一塊就要成型的巨大的鋼錠。他怒吼著:「聽清楚了,以後你們教授徒弟,也是這樣,大清早起來,趁著童子元陽之氣還沒有洩掉的時候,就給我來火爐前面打半個時辰,這樣修練起來,對你有莫大的好處。」

  他爆喝了一聲:「老二,火力開足了咧,這把刀,可要好好的下功夫,今天成不成,就看最後的火頭了。」

  那比李鐵匠小了十幾歲,如今不過是二十多的李家老二興奮的吼了一聲:「大哥,你放心著吧,爹說我的功力,也有你六成火候了,用來生火,還是足夠了。」他的身上也升騰起了一陣淡淡的紅色煙霧,頓時鐵匠鋪裡面散發出來的溫度提高了一倍以上。渾身青筋暴跳的李老二瘋狂的吼叫著,李鐵匠面前的爐火頓時從紅色變成了青色,從青色變成了白色,最後從白色變成了有點透明的顏色。

  厲風和小貓看得驚駭不已,這爐火要是能夠變成純粹的透明色澤,那就是已經接近道家人最基礎的三味真火的厲害程度了。這李家人的『焚天真罡』,果然是一門變態的功夫,就是不知道是誰人家傳授下來的。專修火元力的李家人,卻是是比那兼修五行元力的人精進得快得多,當然了,最後的成就會小很多,但是僅僅就火元力的法門來說,在人間界,這已經是很恐怖的程度了。

  李鐵匠在不過二十次呼吸的時間內,就運足了中氣,瘋狂的敲打了面前的鋼錠九百八十次,每一次都發出了震天的巨響聲,無數的鋼錠中的廢渣被巨大的力量打擊了出來,形成了漫天崩射的火星,整個鐵匠鋪都籠罩在了那激射的、灼熱的、閃亮的火星之中。這哪裡是凡人在打鐵?分明就是一尊雷神在發威。

  厲風嘀咕了一句:「如果他用打鐵的法門去打人,估計應天府刑部沒有人能頂得住他。一眨眼的功夫,他可以砸出十錘子,而且這可是幾十斤重的鐵錘啊,他的速度,比起江湖上有名的快劍手也慢不到哪裡去了。不過倒是實話,李家人倒是善良百姓,不知道人的腦袋,可以和鋼錠一樣的砸的。嘖嘖,就看看他現在的威勢,黃仁山他們那時候是昏了頭,怎麼敢和他動手?」

  專心一志的李鐵匠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厲風他們站在大街的對面看他們,李鐵匠手一抖,那沉重的,足足七尺長的鋼錠頓時整個的扔進了發白的爐火之中。『嗤嗤』聲中,那鋼錠縮小了三分長,漸漸的通體也變成了白色。李鐵匠一聲吼,看得整個鋼錠都發出白光了,頓時伸手抓住了那灼熱的鋼錠,在身邊那三十個徒弟的驚呼聲中,他的手上冒出了一股通紅的煙氣,『焚天真罡』的力量抵擋住了鋼錠的高溫,一點傷處都沒有。

  巨大的錘子再次的揮動了起來,那鋼錠就在錘子下翻騰、扭曲,一次次的被砸扁,一次次的重新柔和,一次次的再次被砸扁。厲風的神念凝在了那鋼錠之上,已經感覺到一股凶煞之氣從那鋼錠上傳了出來。好的兵器,據說都是有靈性的,而這鋼錠,則是彷彿一個子宮一樣,在醞釀著一個凶殘無比的胚胎。

  厲風和小貓就這麼靜靜的從大清早站到了正中午,然後從正中午站到了傍晚,看著那鋼錠從七尺多長變成了六尺一寸長,從微微發黑變成了通體紫巍巍的顏色。

  李鐵匠已經是流淌不出一滴汗水了,他咆哮了一聲:「給老子送水。」立刻一個徒弟抓起一個木桶,把那剛剛汲取過來的,加了鹽的井水送到了李鐵匠面前,李鐵匠吼一聲,那二十斤井水一飲而盡,頓時身上汗如雨下,小溪一樣的流淌了下來。李鐵匠繼續的揮動著錘子,『咚咚』的巨響聲中,那鋼錠再次的變化了起來。

  如許,三百六十次的捶打、燒煉後,李鐵匠又吼了一聲:「那長白山天池裡找來的萬年鐵心呢?快,快,加進來。」

  一個徒弟尖叫一聲,抓起了一個坩鍋,把一鍋子融化的,彷彿水銀一樣的液體,順著李鐵匠錘子指點的方向,倒進了那鋼錠裡面。李鐵匠笑了幾聲,錘子一引,那鋼錠已經彷彿麵團一樣的包裹住了那所謂的鐵心溶液,隨後又是一陣發瘋一樣的捶打。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那鋼錠已經成了一柄六尺長刀的模樣。刀長六尺,柄有一尺兩寸長,刀背厚一寸,刀身形狀古樸而有流暢的弧度,正好適合瘋狂的劈砍。李鐵匠緊張的叫了起來:「水槽、水槽,王府送來的天池寒泉水要準備好了,淬火,淬火,最後一道工序了,你們看仔細了。」

  厲風的眉毛抖動了一下,一聲厲呼:「淬火的材料來了,不要用寒泉水。」

  厲風猛的抓住了小貓的腰帶,硬生生的把小貓三四百斤的巨大身體提了起來,在措手不及的小貓亂叫亂嚷聲中,厲風旋風一樣的衝進了鐵匠鋪。李鐵匠看到厲風和小貓衝了進來,不由得狂喜:「妙極,用人血淬火,的確比寒泉水妙十倍不止。血的份量要足夠,你們誰放血?快點決定,等我把刀扔到半空中,你們的血就要噴上去。」

  小貓怪叫了一聲,他剛剛掙扎了一下,厲風已經是一拳頭重重的打在了小貓的肚子上。這是厲風全力的一拳,打得小貓肚子一陣的劇痛,差點沒暈倒了過去。厲風吼了一聲:「不許動,全看老子怎麼給你一柄舉世無雙的寶刀。」

  散發著白色光芒的,依然無比高溫的長刀刀胚飛騰了起來,厲風一聲長嘯,一掌劈在了小貓的腕脈處,割斷了小貓兩隻手的血管,然後厲風那渾厚的真元衝進了小貓的身體,把小貓手臂上的血給逼了出去。

  『嘩啦啦』的一聲,兩道血泉噴灑在了那刀胚之上。除了厲風,沒有人注意到小貓的血液裡面,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那足足三斗鮮血均勻的噴灑在了刀胚之上,一道紅光沖天而起,那刀胚立刻間就變得一絲熱量都沒有了。。。

  想想看吧,小貓在青雲坪,跟著厲風吃了多少的靈藥,他的血液之中,蘊藏的天地靈氣,簡直就是可怕的濃度。這柄原本只能在塵世間稱雄的長刀,沾染上了小貓身為一個妖怪的精血,並且還沾染了這麼多的天地靈氣之後,已經有了成為一柄神兵的潛力,剩下的,就要看小貓自己的機緣如何了。

  『噹啷』一聲巨響,強大的刀氣從長刀上胡亂的揮灑了出來,李鐵匠他們倉惶的逃了出去,『轟隆』一聲,鐵匠鋪內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狂暴的刀氣劈成了粉碎。只有厲風站在刀氣中絲毫不動,嘴裡狂呼:「小貓,你要的寶刀已經出世了,你還在幹什麼?抓住他,否則他可能就飛掉了。」那刀氣越來越強,長刀在空中往來飛舞,宛如巨龍一般。

  被厲風坑害了一把,噴出了這麼多血的小貓正暈頭轉向的坐在地上,滿臉的蒼白,聽得厲風的喊叫,頓時精神來了,他倉促的運功封住了手腕上的血管,跳起來大吼了一聲:「乖兒子,你給我過來吧。。。以後你就叫做『虎咆』。」

  『噢嗚』的一聲,李鐵匠他們全身發寒。那柄長刀居然自己發出了恐怖的虎咆聲,然後說來也起來,小貓的手剛剛伸了過去,那柄長刀就老老實實的落入了小貓的手中,彷彿兒子跳入了父親的懷抱一樣。小貓看著手中那沉甸甸的,閃動著一樣的紫紅色光芒的長刀,不由得開心的狂笑起來:「噢嗚。。。」頓時,那柄長刀也發出了想同的刀鳴聲。


第一百零六章 風波乍起 (下)

  李鐵匠步伐艱難的走了過來,呆呆的看著小貓手上的這柄長刀。刀身是深紫色,這是李鐵匠打了這麼多年的鐵,從來沒有見過的古怪顏色。刀身上,有著淡淡的紫紅色的花紋,一條條的,彷彿老虎身上的條文一樣。更加詭異的就是,在刀刃上,一溜兒有著無數的鋼花,那是彷彿貓科動物的眼珠子一樣的花紋,散發出了攝人心魄的紫色光芒。

  李鐵匠震驚的跪倒在了這柄刀的面前,兩行眼淚直流:「老天爺,祖輩傳說,神物有靈,我李子庭,終於打造出這麼一柄神物了。我們李家,終於又打出這麼一柄神物了。」

  那李家老二也衝了過來,看了看小貓手上的那柄長刀,他的身體晃了幾晃,突然的直接撞破了一堵殘存的牆壁,衝進了院子裡面,他在狂吼:「爹,爹。。。您快來看,看啊,大哥他打出了什麼?你,你快來看啊,大哥打出了靈器了,祖宗傳說中的那種靈器啊。」

  厲風運了三成的真氣,輕輕的用手指頭在小貓的這柄『虎咆』刀鋒上摸了一下。他的手指頭上立刻傳來一絲刺疼,厲風的手指頭毫不客氣的被撕開了一條縫隙。厲風咋舌,退後了一步,站在那裡很是嫉妒的看著留著口水發呆的小貓手中的那柄巨大的長刀:「娘的,怎麼會有這麼離譜的兵器?這,這,就鋒利來說,已經和小爺的『寒雀』差不多了。。。這青冥劍和他比較起來,簡直就是垃圾啊。」

  小貓終於回過了神來,他哈哈狂笑著抓著手中這六尺長刀,猛地揮動了一下,頓時嚇得附近的那幫子鐵匠學徒亂竄。小貓感覺了一下,就這柄刀,大概重有兩百斤上下,正好是他揮動起來最舒服的那種重量。這種重量,這種鋒利程度,只要稍微的挨一下,那大象都會被劈成兩片的。小貓哈哈大笑,隨手扔掉了腰間的『碎玉刀』,還吐了口吐沫在上面,自己一個飛身跳了出去,大聲的狂吼起來:「來人啊,來幾個人給你家老虎大爺試試刀子。」

  彷彿雷霆一樣的吼叫聲震撼了整個燕京城,那王府的護衛以及為數不多的一些城防軍匆忙的跑了過來,他們還以為有人進城鬧事了。結果他們看到的就是,那個已經把整個燕京城的所有武將打得沒有脾氣了的小貓指揮使大人,掄著一柄幾乎有普通人身高這麼般長短,最寬處有尺許寬的巨大的,彷彿妖魔使用的,散發著詭異的紫紅色光芒的長刀,站在大街上罵娘呢。

  「娘的,就沒有一個好漢讓大爺我來試試刀口麼?」小貓又狂吼了一聲,然後一刀朝著大街上的地面劈了過去。『嗤啦』一聲,他面前足足二十丈長的街面,被他一刀劈成了粉碎。小貓用了三成內勁的一刀,在『虎咆』上捲起了一道丈許粗,十幾丈長的刀光,整個寬達兩丈的街面,就這麼硬生生的被他劈得下陷了一尺。

  那些王府的護衛看到了小貓不懷好意的看向了自己,不由得嚇得渾身一哆嗦,叫了一聲:「娘啊。」轉身就跑。

  小貓笑得咯咯直樂,他又回想起了在華山的時候,他和厲風最喜歡的消遣運動,那就是追得一群猴子滿青雲坪的亂竄。於是乎,他大呼小叫的追了上去,就彷彿放羊的牧羊犬一樣,追著一群足足一百多個的王府護衛,哭爹喊娘的順著燕京城的大街小巷逃竄了起來。

  厲風看得抱著肚子笑,他搖搖頭,撿起了地上被小貓丟棄的『碎玉刀』,嘀咕了一聲:「這怎麼也是一柄寶刀啊,拿來送人情還是不錯的。唔,就送去給王爺吧,大小也是個馬屁,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用刀啊。不過,戰陣上的人,總是喜歡刀多一點的,那劍麼,也就是慕容和二殿下的那種特種的戰劍,才能使用的。所以,王爺應該是喜歡用刀的吧?」

  入夜,燕王府後院的一個大廳內。朱棣滿臉古怪表情的坐在自己的大靠椅上;呂公公滿臉笑容的看著厲風和小貓,嘴角在不斷的抽動;朱僖、朱僜;兩兄弟滿臉的呆板,裝作了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在那裡互相看著發呆;僧道衍手指頭瘋狂哆嗦著的在摩擦著自己的佛珠,光腦袋上已經是一層細密的汗水珠子了。

  小貓抓著自己的長刀,似乎什麼都不明白;厲風歪著腦袋坐在一張椅子上,翻著白眼。

  良久,突然朱棣暴笑了起來,他實在是按捺不住了。而看到朱棣笑了,朱僖、朱僜;也發瘋一樣的笑起來;呂公公只是很矜持的嘿嘿了幾聲,倒是那僧道衍,笑得腰都彎了。

  朱棣瞇著眼睛,搖頭到:「一百三十七名王府護衛,被厲虎將軍一個人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活生生的累暈了七十八個,厲虎將軍,你果然是。。。嘿嘿,嘿嘿,嘿嘿。。。」嘿嘿了半天,朱棣也說不出恰當的評價,只能是在那裡瞇著眼睛笑。他臉上在笑,可是心裡卻是又驚又喜。那些王府護衛,一個個起碼也是上檔次的高手,居然被小貓一刀之威嚇得彷彿喪家之犬的亂跑,可見小貓的神威的確不愧是虎將一員;而一百三十七個高手,卻最後被累暈了七十八個,而小貓自己一點事情都沒有,這小貓也的確是天賦異稟,實在是讓人吃驚不已。

  僧道衍微笑到:「王爺,厲虎將軍乃是天生適合上戰場的人,憋在這小小的燕京城,實在是委屈了他。呵呵,道衍今日剛剛出門,就看到五十幾個王府的護衛亡命一樣的從道衍面前跑過去,就在道衍面前趴下了兩個,實在是。。。」道衍瞇著眼睛,又笑了起來。

  朱僖得意洋洋的說到:「父王,這厲虎將軍,可實在是老天爺送給父王的,哈哈。」想到小貓一個人就可以嚇跑這麼多的王府護衛,在這之前一個月,又把整個燕京城的將領都挨個的揍了一頓,包括慕容天都被小貓扔進了池塘喝水,想到自己大世子府從來沒有這麼威風過,朱僖就好像喝了陳年老酒一樣,說不出來的舒坦。

  朱僜;垂頭喪氣的看了小貓一眼,他下屬的所有將領,幾乎都被小貓教訓了一次,剛開始是那些將領聽得小貓的神勇之後不服氣,死活要去挑戰,結果都吃了苦頭,被小貓一耳光一個的扇趴下後,就變成小貓天天找他們麻煩了。朱僜;這輩子,還沒有吃過這樣的鱉呢。不過,一旦想到自己日後有機會和這樣的虎將一起上陣拚殺,他就滿心的興奮。

  朱棣緩緩的點頭:「道衍說的對,厲虎將軍,這太平的日子是不適合他的。不過幸好我們如今到處都有仗要打,倒也很好解決這問題的。呂公公,給大家說說最近的情況吧。」

  呂老太監眼睛裡面射出了幾道寒光,他上前一步,低聲說到:「就這個月,就是按照厲風厲將軍的主意,我們偷天換日,用九千民夫把前線最精銳的九千戰士從居庸關帶了回來。並且那蒼風堡過來的四千弟子也裝成了翻修營房的匠人,到了他們居庸關內。萬一事發,兩個時辰內,居庸關就是我們的。」

  呂老太監很欣賞的看了看厲風,笑道:「厲將軍的這計劃,說起來倒也不複雜,但是倒是很有效果的。。。嗯,那草原上的數萬大軍,除了留下一萬人帶著那九千民夫在距離居庸關兩百里的地方做疑兵,嚇唬元蒙韃子,其他的戰士已經都到了居庸關外三十里的地方,只要關內火頭一起,我們三方夾攻,居庸關一鼓可破。」

  朱僖皺眉問到:「父王,莫非事情就已經到了這一步麼?」

  朱棣輕輕的捻動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冷笑到:「那黃子澄、方孝孺,醜事過去了,就又跳出來蹦彈了。雖然本王的軍隊如今都在東北的開荒牧場或者草原上,明地裡燕京城只有不到一千的城防軍守衛,可是他們還是不放心本王。那兵部尚書齊泰說什麼只要本王振臂一呼,燕地內可以坐擁雄兵百萬,簡直就是荒唐,百萬人口的士兵,不用訓練就可以打仗麼?」

  狠狠的拍打了一下茶案,朱棣喝道:「尤其那朱允玟,黃口小兒,由得一眾親近方孝孺他們的大臣擺佈,認為藩王所屬的確是對他的威脅,已經開始做削藩的準備了。本王,不幸名列榜首啊。奈何他們畏懼本王的軍威,哼哼,居然不敢第一個向我下手。」

  呂老太監老臉上是一陣的凶狠:「不過,他們也不會就這麼白白的放過王爺,按照老奴得到的消息,錦衣衛的已經攜帶詔書去了周王的府邸,說是第一個用周王開刀,第一個就要廢了周王啊。」

  朱僜;一拍桌子,猛的跳了起來,他吼叫著:「他媽的,周王府和我們燕王府乃是唇齒相依,我們燕王府的很多糧草兵器,就是通過他們幫忙收購過來的,拿周王府開刀,他們是什麼意思?」

  道衍悠悠的說到:「他們的意思就是,周王府倒了之後,燕王府起碼會被削弱不少。然後再把和我們交好的寧王府也給廢了,那燕王府就只有一個目標了。至於其他的湘、齊、代等王府,屬下士卒不過萬人之屬,倒不放在當今皇帝的眼裡了。」

  朱僖沉默了一陣,說到:「寧王府,如今可是有十萬大軍啊。」

  朱棣搖搖頭:「我的屬下,甲士更盛,還不是被他們動了腦筋麼?」

  厲風突然的抽出了『碎玉刀』,遞給了身邊的僧道衍,說到:「王爺,這是那位李鐵匠李子庭打造的寶刀『碎玉』,如今正好送給王爺,以壯王爺軍威啊。」

  朱棣他們都明白了厲風的意思,這刀一出鞘,可就是要見血了。朱棣大手一張,那『碎玉刀』頓時飛進了他的手裡,他拔出刀,看了一眼,讚歎到:「果然是好刀,如此本王倒也不客氣了。。。唔,告訴那李子庭,只要他能好好的為我們燕王府出力,我們不會虧待他的。」說完,朱棣就直接把刀佩戴在了腰帶上,臉上驀然間就有了一股子凌厲的殺氣了。

  僧道衍輕輕的笑了起來:「王爺,不用操之過急,如今的局面,可是對我們大大的有好處。那朱允玟佔了個皇帝的理兒,而王爺呢,則是佔了個忠臣的理兒。嘿嘿,現在王爺手下可是只有那八百多城防軍,世人都知道,對當今皇帝可是造成不了任何威脅的。如果那朝廷還以謀反的罪名要抓王爺,可就是讓天下人評理的時候了。只要王爺佔了道理,日後作什麼都不怕了。」

  朱棣緩緩點頭。

  而大廳外的院子裡面,已經響起了護衛們的怒喝聲:「什麼人,敢夜闖王府?」

  『嗤嗤』的細微破空聲傳來,就從門縫裡可以看到外面一陣光芒亂閃。黑光、紅光、綠光,彷彿放煙花一樣。僧道逆很和緩的聲音響了起來:「王爺,道逆回來了。。。一月之內,道逆轉遍海外,邀請了三十五名同道前來,聽王爺吩咐。。。道逆自己,則是要請辭了。」

  厲風拉開門,走了出去,就看到那院子裡面,已經佔滿了七長八短,高高矮矮,胖胖瘦瘦,或者英俊,或者醜陋,或者古拙,或者風流的修道士。一個個羽衣霞帔,遍體珠光寶氣,看起來彷彿神仙中人。

  小貓呆呆的看著眼前的這麼一群修道士,其中有三個人,是小貓都看不透他們的功力深淺的,那就是說,他們已經是元嬰大成,甚至是功力更加高深的可怕高手了。

  厲風長吐了一口氣,在心裡想到:「這下熱鬧了,這麼多的修道之人,那張三豐,恐怕是要倒霉了吧?」

  天空中突起長風,那天上的雲彩被吹得乾乾淨淨,露出了一輪皎潔的月亮來。


第一百零七章 燕山告變 (上)

王府的護衛已經把整個院子圍了個水洩不通,三百多護衛每個人都手持火把,手握兵器,緊張無比的看著這些奇怪的修道之人。

僧道逆淡然的笑著,手上托著兩枚火紅色的、有木瓜般大小的棗子走向了朱棣,躬身道:「王爺,這是小僧等經過南海游燦島,看到那火棗成熟了,就下去順手摘了兩枚,結果和那島主人衝突了起來,結果耽擱了幾天,還請王爺恕罪。今日以火棗獻給王爺,祝王爺千壽。」

小貓「咕咚」一聲吞了一大口吐沫,這火棗看起來不似假貨,應該是真傢伙,那可就是真正的寶貴了,小貓在肚子裡面抱怨:「這和尚做人情都不會,送給這老頭子,他吃了也沒有什麼用,要是送給你家虎爺我,起碼可以讓我的道行增加百年啊……遊仙島是不是?有空了叫風子去偷幾顆回來,這可是好東西……不過,那遊仙島在哪裡?」

朱棣看到僧道逆以及這些奇形怪狀的修道人狂喜,連忙深深的禮拜了下去:「朱棣能有諸位襄助,大事無憂了。」

那些修道之人一個個連忙回禮不迭,不敢受朱棣的大禮,最前面的那個鬍鬚有三尺多長,頭頂卻是光禿禿的一片,額頭高高聳起的老道輕聲說道:「貧道在南海之極苦修五百餘年,今日才稍微體悟到了天心變化,如今天下即將動盪,正是我等出行積累外功之時,王爺宅心仁厚,聲名遠播,正是我等輔佐的好人,日後王爺但有差遣,貧道等莫不敢從。」

朱棣心裡微微一驚,看著這個膚色彷彿三、五歲小孩子一樣嫩滑的老道說不出話來,他苦修了五百多年?那起碼就是五百多歲了吧?朱棣久經戰場雖然也見過了一些元蒙的喇嘛、國師和中原龍虎山、茅山等門派的法師比拚法術的鏡頭,但是那種實在怪力亂神的東西,他還是不怎麼相信的,如今聽到眼前就站了一個五百多歲的人,不由得有點呆住了。

朱僖看到朱棣的神情不對,連忙上前來,恭敬的朝著那老道叩拜了下去:「弟子父子能得諸位仙長相助,乃是天大的福分,父王實在是喜歡的呆了,還望諸位仙長不要見怪……父王,父王,您還不快點吩咐人去擺酒麼?」

朱棣猛的清醒過來,他笑著衝著那些護衛喝道:「快去,你們還圍在這裡幹什麼?吩咐下面的,整治最上好的素席上來,今夜本王要和諸位仙長賞月飲酒,還不快去?

一個胖墩墩的黑臉道士晃悠悠的走了出來,搖頭說道:「咱呀,那素齋就算了,給我選上好的山羊烤上一頭就好,嗯,道士我就喜歡暖呼呼的吃上一頓肉……還有幾位同道,也是不吃素食的,還請王爺給多多費心了。」

小貓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朝著那黑臉道士說道:「唔,喜歡吃肉喝酒的,就是好道士。」

那黑臉道人朝著小貓看了看,嘻嘻一笑,而朱棣他們,則是為小貓的這種說法弄得啼笑皆非,吃肉喝酒的就是好人?那赤蒙兒他們那些元蒙遺黨,還成天的吃肉、喝酒呢。

正在這裡說著呢,那邊已經有人衝進了院子,大聲叫嚷起來:「啟稟王爺,都指揮使謝貴求見。」

朱棣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他沉喝道:「三更半夜的,他謝貴來求見本王作甚?告訴他,有什麼事惰,明天再來,今夜本王誰都不見。」

厲風呆了一下,朱棣可不是這樣的人吧?他可是只要有下屬將領求見,那就肯定是哪怕是睡熟了,也要爬起來接見的,今日這事,可就古怪了。

他身邊的呂老太監看到厲風一臉的驚疑,立刻就湊到了厲風身邊,笑嘻嘻的拍了拍厲風的肩膀,低聲解釋道:「這謝貴麼,是燕京城的都指揮使不假,不過他可不是王爺府裡的人,他是兵部派來在城裡駐守的。」

呂老太監瞇著眼晴陰笑了幾聲:「朝廷裡面,給每一個藩王都配了一套文武班子,說是輔助王爺們理事的,不過一般王爺都只喜歡用自己的人,哪裡肯理會那些朝廷派來的官員?所以雖然那謝貴也是都指揮使,和厲將軍的官爵一般,但是在燕京城內,要說起權力來,厲大人可是比他大多了。那謝貴等人,除了自己屬下的兩衛人馬,可是什麼人都不能調動的。」

厲鳳呆了—下:「那謝貴,屬下有兩衛人馬麼?」

呂老太監聳聳肩膀,不斷的陰笑:「哪裡這麼便宜他呢?他的兩衛人馬,也被王爺早早的抽調走了,嘿嘿,現在謝貴手下,只不過有五百多士兵充門面,還不如我們王府,起碼現在明裡還有(黃金社區)八百城防軍呢,這是厲大人你經常在外面奔波,而且來王府也不過半年多時間,所以這些事情你有點不清楚,王府裡面的人也懶得相互談論謝貴他們的事情,所以厲大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倒是可以理解的。」

厲風唔了一聲:「這樣,那呂公公認為,那謝貴今夜來訪,到底有何事體?王爺不見他,倒是苻合王爺的身份的,但是如果謝貴真的有什麼重要事情要求見王爺,今日豈不是把事情給耽擱了麼?不如讓小子我去見見那位謝貴謝大人,看看他到底有何話說?」

朱棣已經聽到了厲風的低語,他一邊請那些修道者進入大廳就座,一邊點頭向厲風示意,同時揮手,意思就是厲風可以去見謝貴了。

厲風點點頭,拉了小貓一手,跟在了那個傳信的護衛身後,朝著王府前面的院落走去。

王府內專門用來接見下屬官員的大廳內,一個身穿白袍、面色嚴肅,有著三縷柳須的白臉將領正坐在那裡,端著茶杯低頭不語,厲風在屏風後面偷偷看了他一眼,這才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笑嘻嘻的喝道:「原來是謝貴謝大人,小子厲風,我們倒是少見啊。」

可憐見的,厲風和這些官員唯一一次聚會,就是除夕夜的酒宴,就那天,厲風還忙著設局賭博,哪裡知道謝貴是誰?

謝貴抬起頭,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如今在燕京城內深受王寵的厲風厲都指揮使,謝貴站了起來,隨手放下茶杯,拱手道:「厲大人,我們倒是一向少見,不過久聞厲大人乃是王府內如今最得力的於將,謝貴今日倒是有幸。不過,王爺為何不出來見謝某?而且,厲大人此刻應該是在大殿下的府內,為何出現在王府呢?莫非王爺在和世子他們商討事情?那為何不出來見謝某?」

厲風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也就是平時朱棣坐的那張太師椅上,他翹起右腿,把小腿彎到了左腿大腿上,搖頭晃腦的說道:「哎呀,這可不是我們王爺故意怠慢你,實在是三殿下和四殿下又惹事了,王爺在後面抽刀子要砍要殺的,我們殿下和二殿下正忙著勸架呢,這實在是打得熱鬧,沒辦法出來見謝大人,還請大人恕罪。」

咳嗽了一聲,厲風看著謝貴那微微有點憔悴的臉蛋,笑道:「這可是呂公公吩咐小子我來見謝大人的,有什麼重要事體,還請謝大人直接告訴我,等下我進去,看到王爺的火氣消了,就好好的把事情稟告給王爺,這不就成了麼?」

謝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說不出味道的笑容來,他點頭說道:「原來如此,厲大人倒是挺得王爺信任的。」

厲風不管好歹的說道:「這是自然,怎麼說我也是王府的自己人,所以受王爺的信賴也是應該的,但是謝大人就不同了,謝大人是直接向兵部負責的,又不是向我們王爺負責,要是謝大人搞點什麼鬼鬼祟祟的事情,王爺怎麼會知道?所以,王爺對謝大人不怎麼親近,也就是這個道理了。」

厲風一邊看著謝貴,一邊在肚子裡面責怪自己:「怎麼忘記了這茬子呢?自己還以為,整個燕京城就是王府最大,沒有其他的人了,誰知道居然還有朝廷安排的這一套班子,實在是……」

不過厲風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誰叫我在燕京城的時間少呢?跟著掌櫃的他大半年了,在城裡(黃金社區)的時間加起來不到一十月,這些事情,也是難得知曉的,我怎麼知道這謝貴不是王爺的屬下,居然還是朝廷派下來的,我怎麼知道,他謝貴屬下還有兩衛兵馬呢?不過王爺下手也夠狠的,謝貴的軍隊居然也全部被調去東北了,這可是好事,否則的話……」

謝貴卻是面有怒氣,他沉聲喝道:「厲大人以為,我謝某會做什麼鬼鬼祟祟的事情?」

厲風哈哈一笑,無賴脾氣發揮得淋漓盡致:「啊,這個麼,其實都是打比方的,嗯,我只說謝大人可能做,但是沒說謝大人就做了啊?其實這種事情麼,大家也都是猜測,王爺也沒有說,謝大人就瞞著王爺和兵部的人勾勾搭搭的……誒,這種話,小子我是不應該說的,哈哈……哈哈……哈哈……謝大人,您千萬不要生氣,小子實在是沒有誤會謝大人的意思啊。」

謝貴滿臉的怒火,他惡狠狠的橫了厲風一眼,但是看到厲風身邊的小貓,看到小貓腰上佩戴的那柄六尺多一點兒的變態大刀,不由得肚子裡面的底氣頓時一洩,他忍氣吞聲的說道:「謝某近日剛剛收到一封文書,朝廷兵部要派員考察各地衛所的練兵情況,謝某恬為燕京城守備,這兵部下員監察,那是要好好的盡心盡力的,奈何王爺兩月前一封令諭,把謝某屬下兩衛士兵全部調走,如今府下只有五百三十九人,實在是不好看,連一基本的陣法演練都無法練了。」

厲風死死的看著謝貴,良久,良久,看的謝貴頭皮發麻,兩條大腿都有點哆嗦的時候,厲風突然笑起來:「我還以為多大的事情呢?那可好,今日我厲風就在這裡替王爺做主了,如今城內的城防軍還有八百人,就全部調拔去謝大人的麾下如何?一千多人,演練點小小的陣法,還是足夠了吧?如今王爺是兩線用兵,那兵力實在抽不回來啊……唉,也只有用城防軍來頂替了。」

謝貴面露喜色,他連連點頭:「如此甚好,甚好,如是這樣,還請厲大人去向王爺討一封手令,謝某明天就去把那士兵調集進自己府裡,好好的操練一把,總不能讓南邊的人說我們燕京的戰士都是無能之輩吧?另外,謝某還想……」

厲風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瞇瞇的說道:「謝大人還想把附近幾個城鎮的衛所士兵都調集回來,是不是呢?這就隨便謝大人了,唔,那些士兵,有些是王府的兵馬,那是不能動的,那是用來震懾地方的,謝大人可不能調動他們,至於其他的衛所士兵以及屯兵,隨便謝大人的意思好了。」

謝貴大喜,他站起來長身行禮,笑道:「如此可好,這樣一來,可以湊起一衛兵馬,在兵部大員面前,也就好看多了。」

厲風笑著站起來還禮,說道:「如此甚好,謝大人可要好好的給我們王爺掙點面子,唔,小子我現在就去向馬公公要調兵的令諭,謝大人請等等,啊?那馬和馬公公每日間的作息極其有規律,現在正是他煉氣的時候,小子可不敢打擾,萬一過了兩刻鐘還不見小子出來,謝大人就明天早上再來罷。」

謝貴微笑著答應了,看著厲風帶著小貓搖搖晃晃的進去了,謝貴冷笑:「誰說這厲風奸詐狡猾、難以對付的?哼,如今王府的兵丁鎮守東北,鏖戰北荒,只有萬餘人分散在封地內的個個城鎮,只要謝某聚攏一衛下屬,這燕京城,可就是水洩不通,嘿嘿……齊大人果然是好妙計。」

小貓跟著厲風走進了後院,拍打著厲風的腦袋問道:「風子,那謝貴說話感覺有點不實在啊,我聽得他說話的時候,心跳和血流的速度,可比平時快多了,他肯定在說謊。」

厲風冷笑,他的手已經扶在了劍柄上:「我怎麼不知道他在說謊?兵部派人下來監察各地的衛所,嘿嘿,哪個王爺會賣這個面子給他?尤其是最近風聲正緊的時候,不怕那些王爺下令砍人麼?唔,我現在品出一點味道來了,那謝貴他們這些都指揮使,負責的說是兵部直屬的屯兵所,掌管的是大明朝的御林軍的兵力,而王爺他們呢,那些軍隊其實就是他們的私人護衛,不過我們燕王府的軍隊,還要去負責和那些蠻子打仗就是了。」

厲風突然大笑著,看著小貓說:「你說,這怎麼能不亂麼?一個天下,有兩套兵馬班子,而王爺的權力還大過了那些衛所的指揮使,你說,如何能不亂?燕王麾下,帶甲精銳二十萬,而謝貴那可憐蟲,在燕京不過兩衛人馬,在燕王府的封地上,他最多擁有四衛軍馬,朝廷的本意,是要讓這些都指揮使震懾藩王,但是如今藩王比謝貴他們強,謝貴這些人,不過是可憐蟲罷了。」

朱棣正在慇勤的勸酒,勸那些遠道而來的修道士喝酒,吃那些珍奇的果實、菜餚,一眼可以看的出,那些不過是抓著幾個山果啃吧啃吧的,是那些道行已經到了一定程度的人,而那些抓著烤豬腿、羊腿大吃的,則是和厲鳳小貓一樣,有了點道行但是仍然禁不了煙火食的人物,不過,其中倒是也有幾個特別厲害的,偏偏喜歡吃肉食的,這就是個人的興趣問題了。

看到厲風,小貓進來了,朱棣問道:「那謝貴,有什麼事情麼?」

厲風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說了一通,然後請罪道:「王爺,小子……嗯,臣下妄膽,替王爺做了決定,還請王爺恕罪。」

朱棣大笑,手一揮,喝道:「何罪之有?不就是八百士卒麼?給他,他能翻出多大的浪花?哼……他要徵召屯兵,那就由得他去吧,加起來不過一衛人馬,他謝貴就當他可以控制整個燕京城麼?唔,厲將軍,這事情總之就交給你辦了,如果那謝貴有什麼異常舉動,你就看著處理吧,對本王不忠或者懷有異心的人,哼哼……」

這邊朱棣的冷哼聲才剛剛發出,那邊小貓已經是抓住了一個烤豬頭,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打碎他們的腦袋。」然後,他直接從那咬破的頭蓋骨上,把那頭豬的腦髓給吸了出來,鮮美的滋味,讓小貓樂得嘎嘎直叫。

那黑臉胖老道看得小貓如此「豪爽」,不由得鼓掌大樂,連連招手:「好漢子,來,來,來,和道爺我一起喝酒。」

  那頭頂光光,鬍鬚長長的老道則是慢悠悠的說到:「王爺,一切放心,一衛人馬是多少?不過,哪怕是萬人大軍,貧道反手之間,就可讓他們化爲;齏粉。」說完,他自得的笑了笑,然後似乎要證明他的花一般,他雙手一和,然後緩緩攤開,一點熒光閃動,一根青苗緩緩長出,隨後開枝散葉,打出了花骨朵,最後展開了一朵瑩白無暇的巨大花朵,一縷幽香彌漫在整個院子裏面。

  朱棣看得瞠目結舌,頓時心裏對這批修道者的信心又增強了不少,對僧道衍他的倚仗心理也就更強了。至於僧道逆麽;,既然已經說了等酒宴結束就要離開,那就沒有必要再理會他了。

  厲風則是輕笑著行禮,笑道:「仙長好大的法力。不過,這謝貴區區一凡人,小子倒也沒把他放在眼裏,何必要勞動仙長出手呢?」

  朱棣葉笑起來:「可不是,那謝貴論武武不得,論文則是一竅不通,純然一蠢物,何須各位仙長出手?厲將軍,來,大家一起喝酒,今夜的月色,果然是不錯,哈哈,若然能夠在荒郊野外,設此宴席,看這月色普照天地,倒也是快事一件。」

  一個頭戴金冠,面如古玉,眼內重瞳的青年修士笑起來,他大袖一揮,笑道:「這有何難?蹬雲踏月,不過是我等平常小事罷了,王爺,兩位世子,諸位將軍,大家站穩了。」平地清風繚繞,院子裏的宴席連同所有的人,都在清風中飄了起來,直上九天,在離地足足千丈處停了下來。

  此時,一輪明月當頭,億萬道清冽的光華普照天下,衆;人身處雲彩之上,看著一朵朵彷彿透明一樣的雲朵緩緩的從腳下飄過。天空中罡風淩厲,一道道白色的風線狂沖而至,但是到了諸人身側不到十丈的地方,頓時就被一股無形巨力給擊散了,狂風卷起萬千雲朵,一縷縷破碎的雲彩彷彿棉絮一樣,滿天下的飛舞著。

  一身穿白鶴茸毛編織的大氅,頭上有著三支奇形木簪的老道鼓掌高呼起來:「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絕壁。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其聲響徹雲空,有金石撞擊之聲,震得似乎天空的月亮都在顫抖,那聲音更是直透到了人的心窩裏面去了。

  朱棣三父子面面相覷,滿臉都是狂喜神色。有了如許法力的異人襄助,還怕什麽;呢?厲風、小貓則是互相偷偷的對視了一眼,心裏駭然,這些人的道行如何倒是不清楚,但是就看他們的法力,實在是驚人的高明。

  一夜盡歡,第二天,燕京城內百姓紛紛傳說夜間聽到天空有歌聲、樂聲傳下,同時還有人在大街小巷內揀到了很多的小銀錠,紛紛都認爲;是燕京城受到天神庇護,特別顯示的吉兆。於是那些百姓紛紛去燕京城外的和尚廟、道士觀去敬香許願,同時也把燕王歌功頌德了好一番。要說百姓是如何的好欺負呢?不過是一些異象,他們就聯繫到是燕王英明神武,治得天下太平,以至於天神大悅的說法上去了。


第一百零八章 燕山告變 (上)

  燕王聽得這些市井傳言後,不過是微微一笑,那些小銀錠,是他帶了幾個修士去自己的金庫內取出,灑在燕京城內的,剛開始不過是求個樂子,結果卻是造成了百姓們把自己頂禮膜拜,這倒是意外的收穫了。

  而厲風則是帶著小貓,每日價跟著謝貴亂跑,說是學習一下謝貴練兵的手段。那謝貴氣得是渾身直哆嗦,奈何厲風乃是燕王府的紅人,他可招惹不起,所以只能任憑厲風跟在自己身邊,看著自己召集屯兵,分派兵器鎧甲,然後在燕京的四個城門處都紮下了一個小小的營帳。

  厲風很好奇的問他:「謝大人,你在四個城門口紮下四個營寨,這是作甚?莫非是演練圍城麽;?」

  謝貴心裏一哆嗦,連忙笑道:「可不是麽;,這兵部來員要檢查我等的練兵,這圍城、攻城、突圍、野戰等等,都是要看的。」

  厲風恍然大悟般的拍著肚子說到:「原來如此啊,圍城麽;,就圍燕京。要說要攻城演練麽;,謝大人,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燕王府豈不是修得彷彿一座小城池一般麽;?到時候如果兵部的官員要看攻城演練,那就讓王府護衛充當守軍,謝大人的軍隊充當攻城部隊,大家好好的打一場熱鬧熱鬧。」

  謝貴的腿開始發軟,他不知道厲風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朱棣對自己,有了什麽;想法麽;?謝貴看到掄著『虎咆』在旁邊比劃著要砍一根樹樁子的小貓,不由得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後面是一片的冰冷,冷得自己都開始哆嗦起來。

  厲風笑嘻嘻的說到:「如今王府裏面只有護衛三百人,我們殿下府裏呢,大貓小貓的還有三百多人,二殿下的府裏,他麾下的那些戰將加上一些打雜的士兵,也有兩百多人,其他兩個殿下麽;,手下吃閒飯的篾片極多,但是能打架的加起來不過三十人罷了。唔,湊合湊合大概王府可以湊起八百人的守軍,按照攻城和守城一對四或者一對五的比例,倒是正好和謝大人的這一衛人馬打個熱鬧呢。」

  謝貴魂飛天外,他倉惶的說到:「厲大人,禁聲,下官可沒有這種意思,這純粹是兵部的令諭,要下官演練這些…」

  厲風揮揮手,笑眯眯的說到:「謝大人,何須多言呢?唔,我們都是都指揮使的官位,何須在小子面前自稱下官?那厲風豈不是…嘿嘿,不好意思啊,小貓,我們走了,看看你,一頓午飯把謝大人自己半個月的口糧都給吃掉了,實在是不應該…你要想到,如今天下百姓還有很多人不能天天吃肉的,你一頓飯就要吃上百斤肉食,幸好也是我,是別人,早就養不起你了…哦,謝大人,叨擾,叨擾,厲風告辭了。」

  謝貴看著厲風帶著小貓走了,不由得楞了半天,任憑冷汗熱汗順著臉流了一臉。過了老半天,他才終於命令到:「來人啊,去請布政使大人來。快去,還有,把燕山百戶倪瓊給我請來,快,快,快…」

  就在這個月,周王被廢,在他還沒能召集手下私軍的時候,當地的衛所指揮率領一衛兵馬,配合京師去的錦衣衛五百人,一舉攻破了周王府,周王全家被提去了京師,隨後就沒有了消息。

  朱棣聽到周王被廢的消息,不過是冷哼了一聲。但是隨後而來的,那湘王、齊王、代王、岷王等王府紛紛上書朝廷,自訴罪狀,然後都因爲;那些罪名被廢黜的消息傳來後,朱棣就有點坐不住了。他在自己的大殿內,彷彿困獸一般的往來行走,憤怒的咆哮著:「那一群廢物,都是廢物,我怎麽;會和他們是兄弟?嗯?誰能告訴我?」

  朱棣氣得有點說不出話來,他哆嗦著吼叫到:「虧我派人去告訴他們,只要我們能夠一致的抵抗京師的命令,那朱允玟能奈我等何?」朱棣的手輕輕的揮動了一下,頓時一根大殿的柱子被他淩空五丈打成了粉碎,大殿的屋梁頓時發出了『吱呀』的呻吟聲。

  厲風站在大殿的角落,心裏在尋思著:「唔,燕王派人和那些王爺聯繫,這事情我可不知道。看樣子,我不過是受他的賞識,但是距離真正的成爲;他的心腹,還有一段很大的距離啊。這樣的事情,他只會交給呂老太監和馬公公他們去辦的,我估計殿下都被瞞著的,唔,我是否應該和小李子一樣,以後多和那些太監打點關係?可是,可是,我不是太監啊…」

  「小李子可以每天找他們抹骨牌,擲骰子,可是我厲風,可是個大老爺們,混在太監群裏,有點難看吧?」

  朱棣咬著牙齒,狂喝起來:「呂主管,現在的事情到底怎麽;樣了?」

  呂老太監陰聲說到:「那些王爺,可都是自己被自己廢了。他們封地附近的那些關卡,都被朝廷的禁軍重兵把守住了,他們封地內的衛所,也都把士兵調集了起來,那些王爺,只要是敢調動自己的軍隊的,那就是謀反的死罪,所以一個個都畏首畏腳的,一個士兵都不敢調集去保護自己。結果京師的錦衣衛一到,就自然全家被擒了。」

  呂老太監冷冰冰的述說著:「尤其那位答應給王爺提供兩百萬兩軍費的,自己嚇自己,嚇得個半死,聽到錦衣衛進城了,就自己聚集全家老小,一把火給燒光了,這可好,全家死光,他搜刮的民脂民膏,倒是便宜了當今皇帝了。」

  朱棣氣得破口大駡;:「一群廢物,廢物…父皇,他怎麽;就生了這麽;一群廢物出來?」他氣惱的一跺腳,整個大殿頓時晃悠了一下。厲風偷偷的看著屋頂,生恐這屋頂就直接塌陷下來。

  朱僖沈默了一陣,小心翼翼的看著朱棣說到:「父王,倒也不用害怕什麽;。那些王叔,一個個持身不正,被廢了也是活該。我們燕王府,可沒有什麽;把柄抓在他們手裏,害怕什麽;呢?尤其我們已經有了準備,根本不在乎他們朝廷裏面怎麽;做,何用發怒?」

  朱棣歎息了起來:「僖兒,你可知道?如果是天下王爺一起動手,那就是允玟的不對,逼我們藩王做反了。可是如今,他們廢黜的廢黜,膽小的更是龜縮在家不敢出門,如果就我一人起事,天下百姓,尤其那些文人士子,都要說你父王我是謀反啊。嘿,到時候,恐怕我們江山都坐不穩的。」

  厲風默默點頭,朱棣終於徹底的把他的心思給說出來了,這也是事到臨頭,他不得不說了。

  大殿內沈默了一陣子,朱棣突然冷笑起來:「僜;兒,你去把那九千士兵整頓一下,我明天就下令,說是命令你去東北支援那邊的農場,你引人偷偷的去居庸關下埋伏了,只要看得燕京城城內亂了,就給我發信號,內外夾攻,給我破了居庸關。」朱僜;領命,也不多說,更不在殿內停留,直接帶了慕容天他們大步的沖了出去。他原本還算英俊的臉蛋,已經被那張狂的殺意刺激得扭曲了。一旦想到自己又可以放手殺人,尤其殺的還是大明朝的士兵,朱僜;就有一種看到絕世美女的,那種血脈膨脹的衝動感覺。

  朱棣借著吩咐到:「僖兒,明天開始,你來王府處事,所以大小事務,由得呂主管協助你。內務你問呂主管,外務你問馬和,全盤大計你問道衍,一切都沒有問題…厲風,我現在授你大權,燕王府以及四個世子府的安危,就全在你的身上了。我命令我直屬指揮使張玉、硃能都受你指揮,一切人馬,隨你調用。」

  厲風連忙領命,跪下磕頭後再爬了起來。他心裏很開心,很高興,這張玉兩人,乃是燕王直屬的統兵大將,雖然他們手下現在是沒有兵馬可以指揮,但是起碼厲風如今算是他們的頭了,也就是說,厲風如今算是真正的掌握了權力的人了。不象前一陣子的,手下掌管幾衛兵馬,還是用朱僖的名義的。

  朱棣扶了一下額頭,冷笑到:「那厲竹,幹得不錯,就這兩個月,已經有三萬多匹軍馬到了燕京,很好,等他回來,我要升他的官。但是現在,要讓好好的坐鎮陝西,日後打仗,那軍馬的損耗是免不了的,我要他保證,能夠提供源源不絕的軍馬給我。厲風,這事情,也歸你去安排了,好好的跟著本王,本王從來不虧待有功勞的人…哼,那允玟小兒。」

  厲風又跪下,替阿竹謝過了朱棣。

  朱棣揮揮手,很是有氣度的喝道:「馬和,你聽我說,我們燕王府封地內的那些典軍校尉,要他們都死守關卡,除了本王的命令,不管是誰,都不許調動他們手下的人等。尤其那些京師的人駐紮的地方,當地的官員要給我小心了,事事都不許配合他們,能給他們添亂,就添點亂子吧,總之我要燕王府屬下各地變成鐵桶一塊。」

  一臉昂然之氣的馬和沈喝一聲:「末將曉得。」

  厲風一臉的呆滯,他看著馬和,很是不解的看著他。莫非這馬和,他能夠帶軍上陣,感情他還真的有將軍的封號麽;?

  朱棣冷笑起來:「很好,總之你們把自己的事情幹好,其他的就一切不怕了。僖兒,你現在就擬訂文書,就說我朱棣重病不起,可能不日就要西去,嘿嘿…呂公公,找幾個聽話的太醫進來,看看我這一身,應該要得多少病才是真的。唔,就是那種兩三個月之內就要歸天的病,你看著處置罷。」
  朱僖皺眉,說到:「父王,無故說自身有疾,大大的不吉利啊。」

  朱棣笑呵:「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用管他吉利不吉利?嘿嘿,我看朱允玟如何接招,本王都病得要死了,如果他還死死的抓著本王不放,那就是他逼我造反,天下人,也就沒有太多閒話可以說了罷?」

  第二天,朱棣重病不起的消息就在整個燕王府的封地內傳開了,朱僖生平第一次坐上了總管全局大事的位子。

  而朱棣剛剛稱病,過了不到三天,燕山百戶倪瓊就突報朝廷,說燕王府屬下官校造反,並且立刻派屬下錦衣衛,連同謝貴的衛軍,抓了幾個坐鎮地方的將領,把他們的腦袋給砍了。那些地方的駐軍士兵,看得謝貴手上有實打實的兵部令諭,頓時紛紛順從了謝貴,謝貴的手下,立刻就掌握了八千多人。

  朱棣在自己的後花園賞花喝茶,和那些修道士以及僧道衍談笑,絲毫不理會外面的亂子。朱僖則是在呂公公的輔助下,一條條密令不斷的發出,也沒有理會那幾個被殺死的下屬官校。朱僜;帶著九千大軍埋伏在了居庸關前,正等著廝殺呢,聽得燕山百戶倪瓊敢『冤枉』自己的父親,早就朝天娘罵了不知道多少聲了。

  只有厲風帶著一票幽冥宮的閒人,成天在燕京城的大街小巷內喊冤:「老天,我們王爺都病得快死了,腰上都長了人頭大小的惡瘡,太醫說都頂不過一個月了,我們王爺還謀反?這,這,這可就真的是冤枉了。」

  說來也奇怪,厲風他們是在燕京城內喊冤的,但是這話頭,可就是以比快馬還要快上三倍的速度,飛快的傳遍了河北、陝西、山西、江西、浙江等地,似乎厲風一夜就變成了神仙一樣,說句話,天下人都知道了。

  在朱允玟還不知曉的情況下,齊泰、黃子澄、方孝孺等人已經擬訂了詔書,按照倪瓊的報告,迫不及待的給朱棣安上了謀反的罪名,就要派人去捉拿朱棣了。詔書寫得倒還客氣,要求朱棣主動的放棄王位。

  方孝孺的道理很充分:「現在燕京城內一兵一馬皆無,不趁這個機會抓了他,莫非還要等他整頓了大軍來和我們征戰麽;?」

  說也奇怪,就彷彿厲風的喊冤聲可以順風傳遍江南江北一樣,那邊倪瓊的報告才剛剛向京師投遞了不到兩天呢,拿著詔書去抓朱棣的錦衣衛,就已經快到燕京城了。

  嗯,一定是雙方都成仙了,料事於機先啊。

  燕京城內,謠言滿天飛,風雨欲來…只有小貓和馬和是最開心的,小貓的鐵棍也打造好了,而馬和則是也得到了一柄五尺長刀,一柄四十九斤重,打造了無數遍,鋒利絕倫的寶刀。

  馬和拿到厲風送去的寶刀的時候,高興得大笑起來:「拿此刀,我可替王爺砍下十萬頭顱。」

  風雨,就要來了

北大叔 於 2007-10-25 10:4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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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裝瘋賣傻 (上)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刀一口,性喜割人頭。日行千里不怕遠,十步之內血漂杵。。。唔呀,來將通命。」

  厲風坐在燕京城的城頭垛兒上,嘴裡胡亂叫嚷著亂七八糟的改過的詞兒,手中長劍指著下面正緩步行來的,身穿一件大紅衣袍的中官(太監)。謝貴帶著自己的親近下屬,緊跟在了這中官的身後,看到厲風單獨一個人坐在城頭上胡亂叫嚷,不由得身體微微的哆嗦了一下,連忙附在那中官的耳朵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那看起來沒有七十歲也有六十歲的老太監猛的抬頭,彷彿猴子一樣翹起的嘴巴一癟,喝道:「手持刀一口,性喜割人頭。你好大的膽子,莫非天下沒有王法了麼?。。。公公我是皇上派來的天使,來燕王府宣讀詔書的,你還不快點給公公我讓開道路,你的腦袋,不要了?」

  厲風是撇開了大腿坐在城頭上的,要是這中官就這麼從城門走進燕京城的話,就等於是從厲風的褲襠裡面鑽了過去一般。這老太監在錦衣衛,也算是一個厲害人物了,哪裡肯受這樣的屈辱?尤其他身上還有著貨真價實的聖旨,那就更加是不能從人褲襠下過去的,這可是對當今皇帝朱允玟的一種侮辱啊。所以,他很是義正詞嚴的喝令厲風讓開。

  隨手抓起了身邊的那小小的酒葫蘆,厲風雙腿一併,身體彷彿棉花一樣飄了下來。每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體不過就落下一尺多的高度,在那中官以及謝貴震驚的眼神中,厲風的身體彷彿二兩棉花落進了油壺內,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的飄落到了城門口。厲風大咧咧的上前了幾步,喝道:「我們王爺最近病得快死了,你有什麼詔書都是空的,他老人家根本沒辦法起床接你的聖旨。唔,先拿來看看,看看你的聖旨是不是真的。」

  那中官氣得渾身直哆嗦:「大膽,聖旨還有真的假的之分麼?聖旨就是聖旨,誰還敢偽造聖旨,他不要腦袋了?」

  厲風厲呼:「那就難說了,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天下就是有些人打著仁義忠良的幌子,做一些公報私仇,假仁假義,欺君妄上之事。娘的,據說那幾個偽君子,一個叫做黃子澄,一個叫做方孝孺,一個叫做齊泰,他媽的,我怎麼知道這聖旨是真的還是假的?反正就是黃紙片一糊,隨便寫幾筆鬼畫符,最後弄個破爛紅薯雕的大印往上面一蓋,就是聖旨了。」

  伸開手,他喝道:「先讓小爺我檢查一番,要是真的聖旨,你們就進城,否則的話,你們可就在門外喝風吧。。。兀那謝大人,你說的不是兵部的人下來檢查你的治軍之道麼?怎麼如今可是錦衣衛大批人馬到來,還來了一個老太監?」

  謝貴滿臉的尷尬,而那中官則是氣得尖叫起來:「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失心風的傢伙給我抓起來,抓起來。敢說黃大人、方大人和齊大人的壞話,他不要命了?給我抓起來,現在就給我砍了。」

  謝貴身後的那些將領、士兵齊齊的後退了一步,他們誰不知道厲風在燕京城是出名了的刺頭?慕容天當初號稱燕京城第一劍手,結果被厲風一腳踢在小腹上,差點就沒斷子絕孫了;爾後厲風又莫名其妙的找了一小貓師弟出來,那更是打得整個燕京城的軍漢人人喊天叫娘的,那是出名的喜歡打人,幾百條漢子不夠他掐巴的怪物,現在誰敢上去抓厲風?

  那些將領思忖著:「我們比起慕容天,可是還要差勁一點。當初慕容天第一個就找朱僖府裡的人出氣,第二個就是找我們衛所下屬將領的麻煩,那慕容天一個人就可以打得我們衛所沒人敢出來迎戰,這厲風比慕容天下手更歹毒,尤其心計更加厲害,官位也比慕容天高了兩等,我們去抓他,豈不是自己麻煩麼?你們錦衣衛來了這麼多人是幹什麼的?」

  軍漢們一個都沒有動,那些來自京師錦衣衛的大漢則是如狼似虎一樣的沖了十幾個人出來,就要抓住厲風,把厲風就地正法。

  『呼、呼』的兩聲惡風響處,兩尊巨大的,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青銅獅子猛的從城頭上飛了下來。那沉重的,看起來足足有兩萬多斤重的青銅獅子,帶著一股子巨大的風聲,混雜著巨大的力量重重的貼著厲風的身體飛了過去,砸在了厲風身前不到一丈遠的地方,青銅獅子的力量太大了,硬生生的砸進了地面三尺多深,整個附近的地面都狠狠的顫悠了一下。

  小貓扛著那柄『虎咆』刀,瞪圓了眼睛,張著大嘴,涎水直流的出現在了城頭上。他惡狠狠的抖動了一下面頰兩邊的那十幾根虎鬚,吼叫到:「娘的,誰敢抓風子?啊?誰說要把風子的腦袋給砍下來的?。。。給虎爺我站出來,誰這麼大膽子的?讓虎爺我砍你一萬刀,砍不死你,你再來抓風子。。。娘的,當我們一。。。嗯,嗯,當我們兄弟兩好欺負麼?」

  一個踏步,小貓一腳橫跨十幾丈,站在了厲風身邊,他的大腦袋左右晃悠著,然後看向了那一臉慘白色的中官:「小老頭。。。哦,風子給我說過了,你這種人卵蛋都被割掉了,不能算是老頭子,你這種人有自己的專門的名字。。。嗯,這個老閹人,你還要不要抓風子?」

  那衝上去的十幾個錦衣衛大漢已經是嚇得軟倒在了的地上,那兩尊青銅獅子帶起的猙獰風暴,簡直就有如內家高手劈出的劈空掌勁一樣,硬是讓他們體內的真氣都受到了振蕩,這黑臉大漢到底是什麼來路啊?他到底有多大的力氣?

  小貓的『虎咆』在手上輕輕的晃悠著,似乎隨時都可以劈出去。老太監此刻是氣得三屍神跳炸,怒火都可以把天靈蓋燒一個窟窿了。『閹人』?小貓的話也忒歹毒了一些,活生生的把這些太監一輩子的不堪回首的事情給挑了出來,還在這麼多人面前拚命宣揚,豈不是故意的讓自己難看麼?老太監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就要準備著一拳頭轟出去了。

  厲風很責怪的橫了小貓一眼,罵道:「小貓,下次丟東西距離我遠一點,看看,我自己好容易打好的髮髻,都被你扔來的獅子給吹亂了。當我學自己梳理頭髮很容易麼?還有,你的獅子差點砸中我腦袋,下次不許這樣,寧可砸死這幾位錦衣衛的大人,也不能傷我一根頭髮啊。否則,可就沒有人管你的飯吃了。」

  笑嘻嘻的,厲風瑩白如玉的右手推了出去,笑道:「公公,不要氣,我這兄弟就是太直爽了一些,其實公公你沒有卵蛋,這天下人都知道的,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就是小貓的不對了。您放心,等他回去了,我一定好好的懲罰他,他不給我塞一百斤上好的烤牛肉下去,我就打破他的屁股。。。嘿嘿,那聖旨,總可以拿出來看看了吧?」

  一股精純的火元力籠罩在了厲風的手掌上,可以看到有一寸許高的青色火焰在厲風的手上跳動著,厲風的手溫柔的撫摸過了身邊的一尊青銅獅子,那獅子的一條前爪頓時被融化了,一滴滴白亮的金屬溶液滴落了下來,燒得地上的泥土『滋滋』做響。『焚天真罡』被厲風在三天內就消化了,此刻厲風對於火系內勁的運用,已經超出了李鐵匠他們不知道多少倍了,畢竟厲風的基礎放在那裡的。

  錦衣衛的人終於全部都變了臉色,那老太監更是後退了兩步,驚恐的看向了厲風那散發著高溫高熱的手掌。厲風笑嘻嘻的收回了手,說到:「這功夫麼,是上次在應天府,找應天府的一個鐵匠師傅學的,說這個東西用來嚇人是很不錯的,其實沒有太大威力的。公公你要是不信,可以讓我打一掌試試,其實打不死人的。」

  小貓也嘎嘎的笑起來,他一拳轟向了另外一頭青銅獅子,『轟』的一聲,他的拳頭在獅子的頭上來了個對穿。尺許厚的青銅對於他來說,幾乎就和豆腐腦一樣,隨意的就撕破了。小貓得意的抽回了拳頭,在拳頭上吹了一口氣,學著厲風的口氣說到:「哈哈,嗯,虎爺。。。虎爺我的這功夫,是上次在應天府,找一個舂米的小姑娘學的,嘎嘎嘎嘎,用來嚇人是不錯,反正也打不死人。不信你讓虎爺我打一拳,保證打不死你,要是打死了,你的棺材費虎爺出了。」

  來自京師的一千錦衣衛,謝貴屬下的一千三百士卒就在城門口處站成了一個密集的方陣,他們看著怪物一般的厲風和小貓,沒有一個人敢吭聲,這種武功,實在是太恐怖了。那中官老太監不斷的在腦袋裡面嚎叫:「先天級的高手,一定是先天級的高手。。。天,這種層次的高手,整個大明朝加起來能有三十個就算頂天了,我面前怎麼就出現了兩個?」

  不知道這老太監要是知道,燕王朱棣自己、呂老太監、馬和、僧道衍他們四人也是這種程度的高手會做如何想。當然,如果他真的知道了這一點,他帶來的就不會是一千錦衣衛了,他起碼會帶兩萬禁衛軍過來。

  厲風的手伸了出去,他溫柔的笑著:「公公,那聖旨呢?可以讓小子我看看麼?」

  一輪夕陽正照射在這燕京城的南門處,夕陽如血,浮雲若金,清風輕輕的吹拂,厲風的笑容又是如此的安閒溫柔,彷彿一個貴公子在向自己的情人求歡一般。差就差在厲風手上沒有花,而那老太監實在是和美女掛不上半點聯繫。而老太監身後那兩千多面色難看的大漢,更是憑空增加了一股詭異的氣息。

  兩個人,就兩個人,攔住了京師錦衣衛好手一千人、謝貴屬下的衛所士兵一千三百人。厲風在腦袋裡面狂笑:「老子現在相信,三國張翼德,可以一人獨當百萬雄獅了。娘的,這些傢伙根本就沒種啊,都怕死,這樣的士兵,能打仗才怪。」厲風想到自己可以和張飛比美,不由得心裡沾沾自喜起來,臉上的表情就更加的柔和了。

  搖搖擺擺的,小李子尖聲尖氣的叫嚷著的走了過來,他身後跟著四個有氣無力的打著呵欠的小太監。小李子手中的拂塵一抖,叫嚷著:「厲主管,這可怎麼回事呢?你又不是城門官,這過路稅也不該你收呀?你怎麼就把這麼多人給堵在城門口了?這可不是有禮貌的事情呢。」

  小李子到了厲風身邊,看了看那兩尊青銅獅子,不由得歎息起來:「厲虎將軍,你就是太淘氣了,難怪王府的人說兩尊獅子又不見了。上次才被你砸了個稀爛的,這次乾脆就少了條胳膊,這腦袋也開花了。。。啊呀,這位公公是哪裡來的啊?公公我是燕王大世子府裡的內務主管小李子,這位公公,看起來氣度不凡,感情是京師來的吧?」

  那中官沒好氣的喝道:「我乃是禁宮總管安公公的屬下,這次奉詔來燕京,向燕王宣讀聖旨的。。。你們燕王府的人好沒道理,居然敢攔路行兇,要不是公公我手下還有幾個得力的人,可不就叫你們燕王府的人給謀害了麼?」

  小貓大咧咧的笑起來,他拍打著自己沒有一絲脂肪的肚子,笑道:「你吹牛,就你們這兩千三百四十七人,嘿嘿,虎爺我一個人可以殺得乾乾淨淨,你們還跑不出一里路去,你信不信?風子說,你們怎麼都是京師來的人,我們總要給當今的皇帝小子一點面子,殺了你們就太不好看了,所以到現在還沒有下手。」

  小貓奸詐的瞇起了眼睛,彷彿看到了一頭又白又嫩的小羊羔的猛虎一樣笑起來:「既然你說,是因為你的手下有高手,我們兩個才不敢出手的,那麼何不讓你屬下的高手和虎爺我比劃一下?嘿嘿,風子,我揍他們一頓,好不好?」

  厲風靠在了身邊的青銅獅子上,懶洋洋的朝著小李子使了個眼色笑道:「隨便你了,人家京師藏龍臥虎的,說不定出來一個就是絕世高手,你可不要丟了我們師傅的面子,真要打起來了,就給我往死裡打,反正不留活口就是。你的刀這麼長,就是用來砍人的,否則要刀幹什麼?。。。唔呀,手持刀一口,性喜割人頭。。。大好的頭顱,小貓,你去割幾個下酒吧。」

  看到那謝貴等人一臉的鐵青,小李子嘿嘿然的冷笑起來,他跳起來拍打了一下小貓的肩膀,笑道:「厲虎將軍,這些人,你要砍了他們的腦袋,可就是給我們王爺帶來麻煩了。畢竟麼,他們手上應該是有聖旨的,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我們放他們進城吧。」頓了頓,小李子陰笑起來:「你的刀還沒有見血過的,用他們的腦袋來開光,可是對不起這柄寶刀的。」

  不等謝貴他們做出反應來,小李子已經是把手中拂塵一揮,喝道:「厲主管,厲虎將軍,我們走罷。這些人是要去找王爺宣讀聖旨的,我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我們是世子府的人,不在王府當差,所以麼,也不用多事。。。小李子我從王府的酒窖內偷了兩甕好酒出來,今天我們正好樂一樂,獨孤那傢伙,我已經派他去找山珍海味樂,嘿嘿。」

  小貓哼哼了一聲『好酒』,隨後右腿左右開弓,把那兩尊青銅獅子一左一右的踢飛了十幾丈,重重的摔進了護城河內,拍拍屁股,跟著小李子和厲風轉身就走。護城河內巨大的水浪翻起,那水珠兒噼;裡啪啦的落在了謝貴等人的頭上,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想到要躲閃的。謝貴幹澀的說到:「公公,這人,實在是太可怕了一些。我麾下如今不過八千七百人,加上公公的人馬才不到一萬,恐怕,想要抓捕燕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那中官面無表情的說到:「來人啊,飛鴿傳書給安公公,要安公公派人來接應我們,告訴公公,起碼要點起三千錦衣衛的精銳高手,才能降服得了燕王府的人,快去罷。。。我們麼,還是要去宣讀聖旨的,否則,可交不了差啊。」他的心裡有點忐忑,總感覺這次的差使不是很妙,就看厲風和小貓的那威勢吧,如果燕王府多來幾個這樣的人,不要說抓朱棣去京師了,自己是否能夠生還應天,還是個問題呢。

  謝貴揮手,低聲到:「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嘿嘿,我徵召衛所士兵的用意,王府估計早就想到了,那麼,也就不用再掩飾什麼了。來人啊,傳令下去,四個城門處的軍營所有士兵進城,由我們指揮所接管整個燕京城的城防。四個城門給我看緊了,重點給我守住王府和兩個世子府。」

  那中官看著謝貴,問到:「謝大人,怎麼,就只守住兩個世子府麼?」

  謝貴冷笑:「除了朱僖和朱僜;,燕王的另外兩個兒子就是廢物,多他們一個不多,少他們一個不少,根本用不著派人看守,沒道理分散我們的兵力。。。公公,我們這就去王府麼?」

  老太監點點頭,咬了一下牙齒喝道:「他們居然敢給公公我來一個下馬威,哼,公公我饒不了他們。既然已經這樣了,就跟著公公我去罷,我看他們還能玩出什麼花招來。。。等下就給我直接闖入王府,我要讓朱棣看看,哪怕他是燕王,這皇上的旨意,他也是不能違背的。」老太監說得極其硬氣,彷彿他從來就不把朱棣放在眼中一樣。

  謝貴心裡暗笑:「如果不是燕王府大軍如今都在邊疆作戰,你有這麼大的膽子這麼說?嘿,幸好齊大人的命令下得快,居庸關把燕王府屬下的幾萬精兵都給攔在了外面,否則的話,那七萬大軍一到,朝廷裡面不動用十萬以上的軍隊,還想摸到燕王的一根頭髮麼?」想到燕王鐵騎甲天下的傳說,謝貴心裡就有一點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甚至開始恨那些在兵部的大臣們了,他們把自己派到了一個什麼樣的鬼地方?其他的衛所指揮使,職責是監視那些手握重兵的王爺,可是那些周王、寧王什麼的,一個個都是無能之輩,翻不起任何的浪花。而燕王呢?自己用兩衛人馬,也就是一萬出頭的人馬監視燕王?那是開玩笑的事情。要不是如今元蒙、後金的韃子們鬧得太凶了,燕京城內隨時都有三五萬大軍坐鎮的,自己根本就別想有這個機會控制城防。

  可是如今時來運轉了,燕王府的所有軍隊都派遣出去了,甚至那保留在大同府作為犄角的三萬鐵騎也給抽調去了東北,現在的燕王府,除了三百多王府的護衛,根本就沒有一兵一卒。只要能抓了朱棣,抓了朱棣,自己就是燕王府封地裡最高的軍事長官。想到日後的錦繡前程,謝貴渾身都激動得發抖。


第一百一十章 裝瘋賣傻 (下)

  行走在大街上,老太監的眼睛看向了那已經停工的巨大的宮殿群。謝貴連忙解釋到:「這是燕王準備新修的宮殿,不過最近似乎是用兵頻繁,軍費消耗太大,所以這宮殿倒是停工了。同時麼,也是居庸關的林總兵說,他們關卡內的軍營營房需要重新修繕一下,所以這裡所以的泥瓦匠都去居庸關了。嘿嘿,公公,這燕京城內的風吹草動,下官還是有點知覺的。」

  老太監神氣了起來:「那感情好,謝大人,這次只要能夠順利的辦成事情,回去我一定好好的在方大人他們面前保舉你。」

  燕王府終於到了,門口就站著四個護衛,他們緊張的看著大步行進的謝貴等人。老太監尖叫了一聲:「我乃天子派來宣讀聖旨的天使,你們還不快快去通告燕王,要他出門接旨麼?」

  大門猛的朝著兩邊敞開了,扛著那柄新得的長刀,馬和大馬金刀,神氣十足的走了出來,他紫巍巍的臉膛上透露出了一股子的威風,沉喝到:「亂叫嚷什麼?我家王爺重病,如今都快不能飲食了,你這麼大的聲音,要是驚擾了王爺,你吃罪得起麼?聖旨?什麼聖旨?老子在京師也有人通風報信,就沒聽說最近會有聖旨下來。你要是敢假傳聖旨的話,莫非是欺負你馬公公的寶刀不利麼?」

  馬和狠狠的拍了一下肩膀上扛著的長刀刀鞘,衝著謝貴他們冷笑了一聲。

  謝貴連忙附在那中官的耳朵邊上,低聲說到:「這馬和,是當年藍玉藍將軍率軍征討安南的時候抓來的,淨身後就一直跟著燕王爺,後來因為征討元蒙韃子有功,燕王爺居然給他封了將軍的稱號,不過,他畢竟是個公公,所以大部分時間倒是在王府內處事。不過這馬和的刀法可是厲害得狠,自從跟了王爺以來,出戰從來沒有敗過。能和他打對手的人都少啊。。。」

  僧道衍微笑著,緊跟在馬和的身後走出了府門,他微微合十,笑道:「有朋自遠方來,樂也。小僧道衍,見過公公。。。馬公公,王爺的病情,可耽擱不得,小僧這就去長白山,看看能否碰運氣找到萬年血燕,否則的話,就只能去天山找那朱紅雪蓮了。。。要是王爺再發囈語的話,一定要想辦法鎮住邪氣,否則恐怕。。。」

  僧道衍假惺惺的搖頭歎息了一陣,帶著幾個隨身的童兒,晃悠悠的走了開去。他走過了謝貴等人身邊,突然笑起來,他看著老太監,很誠懇的說到:「公公,小僧自幼精善風鑒之術,今日看得公公和謝大人黑氣直透天靈,恐怕不日就有血光之災,可一定要小心啊。。。唔,諸位是自己衝撞了太歲,怪不得別人。依小僧的看法,諸位還是找一個命硬的靠山,借助那人身上的王氣,說不得還能免去此災啊。」

  說了這麼幾句無頭無腦的話,僧道衍哈哈一笑:「走也,馬公公,再會。」他的袖子一展,一陣風起,他和那幾個童子緩步朝前,瞬息間就晃過了兩百多丈長的大街,彷彿縮地法一般。

  謝貴等人的心裡透出了一股子的寒氣,這僧道衍在燕京城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燕王喜歡交結的,都是那種橫眉豎眼,大拳頭大腿,可以揮刀砍人的壯士,這僧道衍是唯一一個以謀士的身份得到燕王賞識和信賴的人。可是如今看來,這個『文弱』的僧道衍,也是個深不可測的高手啊。「剛才那個,是法術吧?」謝貴等人有點遲疑,自己人再多,能夠和會使用法術的人比拚麼?

  老太監咬咬牙齒,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黃布包裹,恭敬的從裡面抽出了一個黃綢子的卷軸,他沉聲喝道:「馬和,你看這是什麼?這是當今皇上親手所書的聖旨,你還不帶我們進去,莫非是要造反麼?」

  馬和怪眼一翻,忍住了胸口的那一口鳥氣,沉聲喝道:「我們又沒有見過當今皇上的御筆,怎麼分辯得?不過你說是,那就是了。我們王爺,的確是重病在身,見不得外人,如今是大世子在主理王府的日常事務,諸位要有什麼言語,就和殿下說吧。」說完,馬和氣哼哼的轉身,大步的進了王府的院子。馬和的臉上是一臉的殺氣,他在心裡嘀咕著:「好賊子,就放你們多活幾天,否則今日就要你們變成馬公公我的刀下之鬼。唔,由得你們鬧,鬧得越凶越好,正愁沒借口以服天下人悠悠之口呢。」

  拿出了聖旨,老太監和謝貴等人頓時莫名的趾高氣揚起來。聖旨,是聖旨啊,大明朝的皇帝發出的聖旨,一聲令下,可以讓千里之內血流漂杵的聖旨。一聲令下,可以讓整個大明朝徹底的顫抖的聖旨。有了聖旨,燕王府算什麼?你要是敢違抗聖旨,你就是反賊,天下人都會群起而攻之,你朱棣膽子再大,敢和天下人斗麼?

  朱僖已經帶著人從大殿內迎了出來,呂老太監派人抬來了香案等等,眾人恭敬的跪倒在了地上。

  老太監神氣活現的解開了卷軸上的黃色絲繩,大聲念頌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然後就是『啪啪啪啪』的一通廢話,無非就是聽聞燕王府下屬將校無故出動軍隊,圖謀不軌。尤其是錦衣衛探得燕王府和各個王府往來勾結,意圖犯上等等。。。所以當今建文帝朱允玟特下詔,削減燕王府的護衛到一千人,然後命令燕王朱棣去京師領罪。

  朱僖恭敬的說了一句:「臣燕王世子朱僖接旨。」說完,他從老太監的手裡接過了那卷軸。聖旨又被送到了呂老太監的手裡捧著,然後朱僖就站了起來,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很是深情的,很是溫柔的朝著謝貴他們笑:「謝大人,您最近辛苦了,調集衛所的兵馬,不輕鬆吧?這位公公,您也辛苦了。我們王府起奏陛下,要求陛下廢黜黃子澄、方孝孺、齊泰三人的文書還沒到京師呢,你們就已經到燕京了。」

  謝貴咳嗽了一聲,說到:「世子,聖旨既然已經宣讀完了,還請王爺早點動身吧。」

  朱僖冷笑起來:「動身?如何動身?謝大人最近一直在城內出沒,莫非不知道我父王突然重病,如今已經起身不得了麼?現在你還要我父王去京師,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老人家年歲也不小了,萬一在路上出了點什麼紕漏,你擔當得起麼?。。。哼,一群小人,要是我燕王府無敵鐵甲在,你們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老太監尖叫起來:「世子,你莫非是要違旨不尊麼?」

  朱僖剛要說話,那邊已經傳來了朱棣瘋狂的嚎叫聲:「我要殺人啊。。。誰敢攔我?」就看到一身白色內衣,面色枯槁,披頭散髮,似乎都瘦了一大圈的朱棣揮動著一根鐵鏈衝了出來。朱棣瘋狂的蹦跳著,手中那十丈長,手腕粗細的鐵鏈被他揮舞得彷彿一條蛟龍,帶著凌厲的風聲在空中幻起了十幾條黑影,砸得四周土石迸裂,樑柱亂飛。

  朱僖尖叫起來:「天啊,父王,您的身體,可經不起這般運動啊。。。該死,該死,今天是誰伏侍父王的,怎麼又讓他老人家給跑了出來?馬公公,你們,你們還不快快的把父王給攔下來,可不要傷了人啊。」

  三十幾個王府護衛衝了上去,朱棣眼裡寒光一閃,那根鐵鏈帶著風聲朝著他們捲了過去。一道黑光一閃,那些護衛慘嚎著,身體被震飛了十幾丈遠,在地上掙扎了一陣,頓時翻起了白眼,眼看得就是不活了。幾個護衛頭領衝上去,恰恰的避開了那鐵鏈,結果就被朱棣隨手一拳,然後就是幾腳亂飛,把他們重重的打了出來,鐵鏈在空中把他們的身體抽得彷彿柳絮一樣的胡亂抖動,一片片碎布隨著沉重的打擊被抽落了下來。那些護衛頭領慘嚎著倒在了地上,也是抽搐了一同後就不動了。

  朱棣彷彿瘋虎一樣狂衝,他衝向了謝貴他們。謝貴和那老太監嚇得渾身直哆嗦,連忙朝後面退去,謝貴尖叫著:「王爺這是怎麼了?怎麼了?還不快點攔住他?」

  兩百多京師錦衣衛高手撲了上去,他們一個個都想要抓下朱棣建功,因而也沒有考慮一下,一個能夠把十丈長的鐵鏈如同手指一樣靈活運用的人是多麼的可怕,就這麼撲了上去。朱棣慘笑,臉上遏制不住的殺氣衝出,手腕急抖,無數黑影彷彿巨蟒一樣在空中扭曲抖動,頓時天空中響起了一陣『啪啪啪啪』的炸裂聲,那兩百一十七個錦衣衛大漢被砸了個腦漿迸裂,慘死當場。

  鐵鏈揮動了起來,帶著一股巨大的風聲,上面附著了一層淡淡的紅色氣勁的轟擊了出去。謝貴一聲嚎叫,轉身抓著那老太監就跑,『噼;裡啪啦』的一陣怪響,五十幾個錦衣衛大漢被朱棣一鐵鏈攔腰抽成了兩段,那內臟彷彿不要錢的垃圾一樣,被鐵鏈帶上了高空,混雜著血泉噴灑了下來,頓時整個王府大院內是腥風血雨,彷彿地獄一般。

  謝貴尖叫:「王爺,豈不是瘋了麼?」

  朱僖狂叫:「丟人,丟人。。。你們怎麼就讓父王這麼跑出來了?今天輪班的太監,全部給我砍了,砍了。。。馬公公,還不出手攔住父王,你真的要父王精力衰竭而死麼?」

  謝貴他們此刻被朱棣追得滿院子亂跑,他們在心裡哀嚎著:「燕王還沒有精力衰竭而死,我們就要被他打死了。。。天,就知道燕王在戰陣上威名赫赫,但是沒想到,王爺他的武功,居然是這麼高強,天,這種武功,這般功力,要是他沒有發瘋,有幾個人能夠對付得了他?」

  馬和抽出了長刀,把刀鞘丟開了一旁,平地拔起二十丈高,怒吼一聲:「王爺,小心了。」隨後一刀斬落了下去。

  朱棣猛的回頭,他狂笑著:「你敢向我出刀?也好,看看你長進了多少。」

  謝貴他們倉惶回頭看時,就看到馬和的身體彷彿凝滯在了空中一樣,那長刀的刀鋒上青光閃動,隨後馬和的身體突然的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朱棣頭頂不到兩丈的地方。一道青色的刀光捲起了一道光瀑,帶著雷霆一樣的轟鳴聲,劃開了一道道白色的氣勁,已經轟擊到了朱棣的頭頂。

  朱棣一聲虎吼,身上騰起了淡淡的紅色氣勁,手中鐵鏈帶著『嗖嗖』的尖嘯聲,彷彿一根鐵棍一樣朝著那道刀光點了過去。

  『嗤啦』的一聲巨響,颶風朝著四面八方橫掃了過去,王府的院牆頓時倒塌了三十幾丈。那根鐵鏈彷彿豆腐一樣,被刀光從頭到尾的劈成了兩片。最後那凌厲的刀風正正的劈在了朱棣的身上,把朱棣的身體凌空劈飛了二十丈,重重的撞擊在了王府大殿的柱子上,整個人抖都陷入了那柱子裡面。

  朱棣的身體猛的萎縮了,彷彿風中落葉一樣從柱子上脫落,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的嘴巴一張,仰天噴出了十幾口鮮血,整個臉都變成了黑色。

  朱僖慘嚎著撲了過去,重重的撲在了朱棣的身上胡亂的搖晃著:「父王啊,父王啊,您可千萬不能死啊。。。馬公公,你下這麼重的手幹什麼?來人啊,快來人啊,招太醫,招太醫啊。。。老天爺,你怎麼就這麼心狠啊,我父王對大明朝忠心耿耿,立功無數,你就為什麼讓他得下這個失心風的病啊。」

  朱任和朱仁不知道從哪裡跳了出來,他們手裡抓著不到兩斤重,用來殺雞都殺不死的寶劍衝向了謝貴他們,拔劍就砍:「他媽的,都是你們這群王八蛋,成天說什麼削藩削藩,搞得我們父王生病了。老子今天不砍了你,我就是你養的。」兩個紈褲子弟發了瘋,他們手下的那些偷雞摸狗的篾片人物也跟著發起了威風來,紛紛抓著狗叉子、鷹架子、鳥籠子的朝著謝貴他們打去。

  謝貴等人抱頭鼠竄,他們可不敢自己動手反擊,要是傷了朱任兩兄弟,這可就是他們的罪過了。朱家的子孫,只有朱家人才敢動,他謝貴和那中官不過是朱家的走狗,哪裡敢傷主子的兄弟?

  朱任和朱仁不依不饒的追殺出了三條大街,神氣十足的吼叫著:「媽的,停下來,讓老子砍你一刀。你們再敢去我們王府,再讓我們父王發病的話,我們就直接放火燒了你們全家。娘的,謝貴,你有個私生女兒住在富貴胡同裡面,說是水靈得要死,小心把你家大爺我們逼急了,找一票兄弟幹了你女兒的。」罵罵咧咧的,這兩個跑得腿都酸了的王府世子互相攙扶著的朝王府回去了。

  謝貴聽得他們的威脅,不由得臉色狂變,說不出話來。

  王府內,剛才還彷彿就要歸天的朱棣已經站了起來,沉聲笑道:「這幽冥宮的化妝,倒是挺有效果的。唔,厲將軍,你找來的什麼血,怎麼味道這麼怪?」

  那些剛才還倒在地上的王府護衛也是嘻嘻哈哈的爬了起來,互相拍打著身上的灰塵。朱棣剛才打他們的時候,用的都是一股子柔力,看起來人被打飛了老遠,其實毛都沒有傷一根。倒是謝貴他們的屬下,那是認認真真的被朱棣給下死力打的,保證沒有活人了。

  厲風笑嘻嘻的從大殿內鑽了出來,說到:「王爺,剛才您突然說要血,實在一時間沒地方找了,就殺了條看家的土狗,弄了一碗血讓王爺喝下去了。嘿嘿。。。」

  朱棣氣得笑罵:「你,你,你讓本王吐狗血?」

  厲風訕笑:「這,實在是來不及找別的了,王爺突然要出來表演一下,那就只好。。。下次臣下會先準備一頭猛虎的。王爺要吐血,肯定也要吐虎血,嘿嘿,這狗血麼,下次讓謝貴他們去吐吧。」

  小貓已經是抱著一條烤狗坐在台階上啃吧了起來,他含糊的說到:「唔,戲演完了,以後幹什麼?」

  朱棣冷笑:「以後麼,看吧。呂公公,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讓騰龍密諜給我傳得天下人都知道,讓老百姓都明白,這是皇帝在逼我。嘿嘿,本王都病得快死了,他們還不放過本王麼?。。。厲將軍,過兩天,你們上街去挑釁謝貴的人,讓謝貴他們揍你一頓,讓燕京城的百姓都看看,那謝貴他們是如何的飛揚跋扈。」

  厲風陰笑起來:「遵命。。。唔,再過十天,道衍大師就該帶著靈藥回來了吧?十天的時間,我們可要表現得狠一點,最好呢,我們就好像欠債的佃戶一樣,被那些地主逼得死去活來,這樣才有借口啊。」

  朱棣緩緩點頭:「好極,僖兒,這些邪門的東西,那就按照厲將軍的說法去做。那謝貴要派人封鎖王府,由得他封鎖。他要派人來監視我們,由得他監視。最好再弄出幾個宮女讓他們給侮辱了,這事情,可就由不得他們了。」

  燕王府的這些人,同時發出了陰謀得逞的陰笑聲。

  那朱任兄弟興沖沖的跑了過來,朱任出主意到:「父王,既然這樣,不如我們把謝貴的那私生女給弄來,先讓我們兄弟玩過了,再塞給那幫京師來的錦衣衛,嘿嘿,讓他們狗咬狗也好。。。孩兒就不信,那京師的錦衣衛,看到有個赤條條的大姑娘到了自己床上,有個不動心的。」

  朱棣淡笑了一聲,而厲風則是偷偷的朝著朱任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朱任高興的裂口大笑,自認為厲風是自己平生的知音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蠱惑民心 (上)

看著坐在蒲團上裝模作樣的打坐煉氣的厲風,朱僖很是不可思議的露出了一絲譏嘲的笑容:「厲主管,你平日裡吃喝嫖賭,外帶半夜出門去打悶棍拍磚頭,要說你要做大明朝天字一號的殺人魔王,我朱僖是絕對的相信了。可是,你居然告訴我,你在學白雲老道的那一套,在打坐修道,這。。。這。。。簡直就是吃人肉吃紅了眼睛的老虎說,他要學禪宗嘛。」

  厲風也不多說,彈指射出了一道早就畫好的符菉,然後嘴裡低聲念叨了一聲,頓時那符菉在空中無風自燃,緊接著,一股子很強的風暴席捲了整個靜室,把朱僖的頭髮、衣服吹得胡亂的飄動起來。那風吹拂了一陣,在室內捲起了十幾個小小的龍卷後,慢慢的消失了。

  朱僖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很認真的問到:「這個,白雲老道的那一套,還真有用麼?」

  厲風眼睛一翻,笑嘻嘻的說到:「我是天才。」

  朱僖含糊不清的咕噥了幾句,大意就是厲風太不要臉之類的言語,然後他才說到:「小李子告訴我,說你這三天一直都在修道,差點沒嚇死我,以為你中邪了。好端端的,學什麼道啊。唔,閒話不說,現在江南江北,已經是謠言滿天飛了,天下人都知道我們燕王府被逼得每天只吃一頓飯,連菜市都不能去了。嗯,總之現在在謠言裡,我們燕王府比那大旱後的災民還要可憐呢,還要做什麼?」

  厲風盤膝坐在蒲團上,右手托著下巴,左手輕輕的拍打著大腿,突然邪異的笑了起來:「很簡單,刺客。唔,後面三天的晚上,會有大批的刺客,源源不斷的去刺殺王爺和殿下你。我們燕王府如今守備疏鬆,因為我們的軍隊已經全部被調去守衛我們的百姓了,所以王爺自己身邊沒有任何得力的人手看護。」

  朱僖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激動的說到:「而那謝貴他們,一個個就在旁邊看熱鬧,拿著八千多人的軍隊,卻不顧父王的死活。。。唔,我們還可以暗示天下的百姓,那些此刻就是謝貴他們派出去的,是不是?」

  厲風奸笑:「不僅僅這樣,王爺還在刺殺中被捅了十幾刀,嗯,就說王爺現在只剩下一口氣了,我們正在滿天下的找靈藥救王爺的性命呢。騰龍密諜的那些探子可要會說話一些,告訴他們,要讓天下百姓都開始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一個對大明朝忠心耿耿的王爺,在自己重病的時候,沒有一兵一卒去保護他呢?王爺的軍隊,可是為了大明朝的百姓,全部都給調派出去了,而朝廷直接指揮的軍隊在哪裡?」

  朱僖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後,他突然又跑了回來,很認真的看著厲風說到:「厲主管,我突然想到,要送給你一個很形象的名字。」

  厲風翻翻眼睛,突然笑起來:「您說?」

  朱僖陰笑了幾聲:「狗頭軍師。」說完,朱僖嘻嘻哈哈的轉身就走,一邊走,他一邊叫嚷著:「小李子,小李子,你去哪裡了?給我滾出來,快,快,聽說有刺客要謀害父王,我們可要都小心準備著了。從軍械庫調五百把勁弩出來,都給我分配給王府的護衛,快點,你敢偷懶的話,我就把你的大腦袋都給割下來。」

  厲風嘿嘿的笑了幾聲,一揮手,靜室的房門被他的潛勁關上,他又開始仔細的琢磨起白雲老道的那一套道法和武功相結合的法門來。他已經決定了,要在半年內,逐步的使用白雲老道的那些法術,讓所有的人都習慣他能夠使用法術這個事實,這樣他保命的本錢可就多了不少了。如果不是小貓實在不像一個法師,厲風還準備讓小貓也如許的表演一番的。

  夜深,漆黑的風呼嘯著捲過了燕京城的大街小巷,無聊的把一團團的熱氣從這裡搬運到那裡,然後原本的地方就被更大的一團團的熱風給籠罩了起來。風越吹,天氣就越熱,整個燕京城都彷彿被放在了蒸籠裡面一樣,那些在自己後院裡納涼的百姓,目光呆滯的坐在涼席上,拚命的搖晃著只能讓自己的汗水更多的蒲扇,低聲的問候著這該死的天氣。

  大搖大擺的,很是囂張的,一行七十多人的,渾身籠罩在黑色紗巾中,只有一對眼珠子露出來的彪形大漢手持三尺大刀,就這麼公然的行走在了大街上。此刻原本的八百城防軍都已經到了謝貴的手下,大街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巡邏的士卒,只有那些還在大街上逗留的小孩子,被嚇得號哭起來。那些做父母的出門喝罵自己大哭的孩子,然後自己也發出了驚恐的叫聲,抓起了自己的孩子就衝回了自己的家。

  半個燕京城都騷動了起來,而那引氣騷動的黑衣人一行,則是晃悠悠的走到了燕王府的門口,大吼了一聲:「燕王朱棣,你還沒死麼?」然後他們就點著了火把,把一桶桶菜油倒在王府的圍牆上,最後再放上了一把火。於是從遠處看上去,這燕王府整個的都籠罩在了火光之中。唯獨讓人奇怪的就是,燕王府內也有人把一桶桶的油給潑了出來,似乎唯恐火勢不夠大一樣。

  厲風不知道,到了後世,西方有個姓希的人也玩了這麼一手,把他們那裡叫做國會大廈的樓房給燒了個稀爛。

  『轟隆』一聲,燕王府的大門被一小包炸藥給炸飛了出去,七十幾條漢子揮動著刀子,雄赳赳氣昂昂的衝進了王府。他們的刀子不斷的朝著那些有氣無力的揮動著兵器衝上來的王府護衛身上砍去,於是那些護衛就很配合的慘叫了一聲,立刻丟下兵器倒在了地上,隨後一碗碗的雞血、狗血什麼的就自己噴在了身上,看起來似乎他們的身體都被巨石壓過一樣,整個身體的內的所有血液都被搾了出來。

  坐在王府大殿的台階上,厲風歎息了一聲:「畢竟都是一群不專業的,打劫都演得這麼差,下次應該把蒼風堡的那一群人弄來。」

  站在厲風身後的任屠任大宮主有點看不下去了,他歎息了起來:「這些人,也叫作殺手麼?他們簡直就是在侮辱殺手這個職業。什麼叫做殺手?殺人於無形之中,這才是殺手的最高境界。可是看看這群後生晚輩,他們這個叫做明火執仗,他們這個叫做土匪進村。」氣惱的跺跺腳,任屠身體化長虹遁去,懶得再看下去了。

  厲風歎息了一聲:「您老爺子的要求還真高啊,這群人本來就是演戲麼,又不是真的拚死拚活的,何必呢?不過,不要說你這個殺手的祖師了,我這個兼職的殺手也看不下去了,實在演的太差了,差勁,差勁,差勁啊。。。喂,你們嚎叫的聲音有力一點好不好?起碼一個人臨死前,那嗓子可以讓半個燕京城聽到的。」

  於是立刻的,那潮水一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不斷的響起,不是半個燕京城,而是整個燕京城的百姓都聽到了這可怕的聲音,頓時一個個都在家裡,不顧這麼大熱天的天氣,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腦袋,瑟瑟發抖起來。有些膽氣足的也湊到了燕王府的門口,剛剛看到十幾個王府護衛被打翻在地,血流滿地的景況,立刻就被朱任帶領的蒙面人從後面用碗口粗的棍子打翻了過去。而品格惡劣的朱儀,則是把手伸進了這些百姓的懷裡,把他們身上的最後一個銅板都給掏了出來。

  一個滿臉黑鬚,手持六十斤大鐵椎的大漢大步的走到了厲風的面前,行禮到:「厲大人。」

  厲風點點頭:「張玉張指揮使?我們倒是少見,按照王爺的命令,日後你要在我手下聽令。唔,聽說張大人最近幾天都不在燕京城內,不知道是幹什麼去了?。。。嗯,閒話少說,你現在手下還有多少人?」

  張玉點點頭,恭聲回到:「下官近日都在城外,這也是奉王爺的命令行事的。我和跦能跦大人手下如今還有八百多人,都是往日裡王府招攬的能殺人的好漢,這幾天,我們就是在城外把他們召集起來,只要厲大人令下,我們立刻就可以進城。」

  厲風鼓掌,眼光閃閃的滿是邪氣:「如此甚好,明天清晨,等得燕京城內的百姓都來看熱鬧的時候,你和跦能就把那八百壯士帶進王府。那時候,如果謝貴還敢阻攔的話,就正好讓百姓們看個熱鬧。」

  張玉剛要答話,小貓已經領著四個人體跑了過來,滿臉不樂意的小貓哼哼到:「白天剛剛埋下去的人,現在又要挖出來,等得天亮了又要埋下去。可是等明天晚上我們演戲了,又要把他們挖出來。風子,你這不是折騰人麼?人家說入土為安,我感覺這錦衣衛怎麼就這麼慘,好容易被王爺老頭砸破了腦袋,現在還要被我們把他們的身體折騰個死活,何必呢?」

  厲風噓了幾聲,哼哼起來:「小貓,沒有這些腦袋破爛的屍體做門面,怎麼讓別人相信我們燕王府受到刺客襲擊了?你有點腦子好不好?什麼狗屁入土為安,落到了小爺手裡,就是死人我也要刮出三斤油水來。還不快去,把那些屍體都給我扔地上,身上再狠狠的剁幾刀,不過不要剁碎了,明天晚上還要用呢。那血也多灑一點,否則就不像了。」

  站在厲風身前的張玉打心裡寒了起來,這厲風做事的手段,實在是太。。。

  第二天大清早,跦能帶領著七百壯士偷偷的潛入了燕王府,換上了僕役雜役的衣服隱藏了起來。這些張玉、跦能從各地招攬來的遊俠兒被裝備上了三百張勁弩,團團的守住了王府內的要害建築。而張玉,則是公然帶領著一百多人,背後背著單鋒刀,拎著二十具勁弩,夾著四十壺弩箭,擠開了那些在王府門口看熱鬧的百姓,大搖大擺的朝著王府大門走去。

  謝貴的兵丁第一時間的攔住了張玉他們。謝貴自己則是飛身上前,拱手到:「張大人。」

  張玉看了看謝貴,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他恭敬的行禮:「謝大人。。。謝大人的屬下為何阻攔我等?我們奉世子令,前去王府護衛王爺,莫非謝大人對此有什麼異議麼?」

  謝貴看了看張玉身後這些滿臉囂張,一臉的不服氣,一副想要大卸活人模樣的年輕人,不由得苦笑起來:「不知道張大人,這些人是從哪裡來的?他們是王府護衛麼?如果是,為什麼以前沒有見過?他們是世子府的護衛麼?可是世子府的人我也大多認識,也沒有見過這些人。敢問張大人,他們是幹什麼的?」

  張玉手中的大鐵椎重重的杵在了地上,他瞇著眼看著謝貴,緩緩的點頭:「謝大人,這些事情,和你有關係麼?這些人都是王爺喜歡的人,平日裡在各個農場管理事務的。如今王爺重病在身,府裡防衛空虛,正好是要他們來效力的時候。」

  謝貴手一揮,眼睛朝著旁邊的一個偏將使了個眼色,大聲嚷嚷起來:「如今燕京城的防衛有謝某人負責,張指揮就不用擔心這麼多了。這些閒雜人等,誰知道是否有刺客藏在裡面?我屬下的士卒,我謝貴還是清楚的,最起碼他們沒有違法亂紀之徒。這王府的安全,我謝貴一人承擔,張大人帶來的人手,如果沒有事的話,就還是回去吧。」

  張玉絲毫不留情的譏嘲起來:「謝大人負責王府的防衛?張某敢問,昨夜王府受襲之時,謝大人身在何處?據說是有大批的刺客公然襲擊王府,而整個晚上,謝大人的兵卒一人未見,謝大人可否告訴張某,這是為甚?」

  那個偏將已經擠出了人群,快步的朝著中官老太監的住所跑去。他剛剛轉過了街角,任天虎和任天麒就從街邊撲了過去,一左一右的夾住了他,而任天麟則是陰笑著從他的身後摀住了他的嘴巴,一柄三寸長的小匕首準確的從背後送入了他的心房。那偏將根本就沒有掙扎一下,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站在街角的沙山隨手揭開了屋簷下的一口水缸,任天虎拎起這偏將就塞進了水缸內。幾個人互相對笑了一下,拍拍衣服,懶散的朝著王府走去。

  謝貴聽得張玉的質疑,有點惱羞成怒的喝道:「本都指揮使昨夜正在城外檢閱軍隊,今日方才入城,哪裡。。。」

  厲風懶洋洋的聲音響了起來,他坐在被燒成廢墟一般的王府大門口,嘴裡『吭哧吭哧』的啃著一個不知道從誰家的地窖摸來的山東大蘋果。『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口的殘渣,厲風罵咧到:「媽的,昨天白天,不知道是誰的狗腿子就已經把城裡的要害通道都給掐死了,居然還好意思說今日才進城?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的乾姐姐。」

  謝貴楞了一下,他沒有想到厲風會罵出這樣難聽的話,畢竟大家都是朝廷命官,官品都在三品以上啊。厲風把那啃了半邊的蘋果隨手丟在了地上,一腳踏碎,隨後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腰間懸掛的青冥劍,冷哼到:「張玉,你還等著幹什麼?你他娘的在軍中好稱『屠夫』,莫非一條叫喳喳的野狗就嚇住了你麼?把兄弟們都帶進來,老子準備了一桌子好吃好喝的,誰他媽的敢攔,小貓,你就給我揍他。」

  小貓虎吼一聲,腰間陪著虎咆刀,手裡掄著一根丈餘長的百煉精鋼長棍從厲風身後閃了出來,一棍子砸在了旁邊的石頭獅子上,當場就把那石獅子給砸成了粉碎。他吼叫了一聲:「娘的,誰敢和虎爺我較量一下?」

  張玉威嚇的擺動了一下手中沉重的大鐵椎,冷笑一聲,推開謝貴就要往王府裡面走。謝貴氣得面色鐵青,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喝道:「你敢?」『唰』的一聲,他身後的那些士兵一個個都抽出了自己的兵器,排成了一個整齊的密集的方形陣,攔在了張玉的面前。有一百名士兵則是在一個百戶的帶領下,團團的圍住了站在台階上的厲風和小貓,滿臉都是不怕死的悍勇之氣。

  張玉看得面前攔路的三百多人,不由得有點遲疑的看向了厲風。四周腳步聲『踏踏』而來,又有幾百謝貴屬下的衛所士兵衝了過來,把那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呵斥開,從後面圍住了張玉等一行百多人。

  厲風尖叫起來:「燕京城的父老們啊,你們看看啊,這謝貴要造反啊。。。大家想想,沒有王爺,你們能吃好喝好,找個好媳婦麼?現在王爺要病死了,還有一些惡棍要派刺客殺王爺啊。這謝貴就是和刺客一夥的,王爺調護衛進去保護自己都不行啊,你們說,這謝貴歹毒不歹毒啊?父老們,你們的兒孫都在王爺的軍中效力吧?王爺平日裡對你們怎麼樣?」

  山崩海嘯般的呼喊聲響了起來:「王爺千歲。。。謝貴滾開。。。王爺千歲。。。謝貴滾開。」其中有一些人的嗓門特別的響亮,那是幽冥宮混在百姓群中的殺手,聽得厲風挑撥開了,頓時就帶頭喊叫起了口號。

  那些士兵們渾身哆嗦了一下,手中的兵器微微的下垂了,他們可不敢向燕京城的父老出手的。謝貴更是臉色煞白,他根本沒想到,哪怕他在燕王手下做官已經做了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有想到,朱棣在燕京城的百姓中擁有這麼高的威望。

  厲風運功刺激了一下鼻淚管,頓時眼睛裡面淚如泉下,他跪倒在地上,哭爹喊娘起來:「老天爺啊,我他媽的都不要活了啊。王爺這麼好的一個人,就要被這群奸臣小人給害死了啊。想想看,這幾十年來,不是王爺在燕京城,百姓們能有好日子過麼?那元蒙的韃子,還不把燕京城整個的給搶光了,女子都給奸光了啊。」

  厲風狠狠的掐了一下小貓的小腿,低聲喝道:「哭,跪下來給我哭,你想到什麼傷心的就給我哭,快。」

  小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噢嗚』的一嗓子開始哭了:「老天爺啊,嗚嗚嗚嗚嗚,老天爺啊。。。嗚嗚嗚,娘的,我藏在床上的肉啊,誰偷了我的肉啊。。。嗚嗚嗚。。。風子,我哭不出來啊,那老頭子沒事啊。。。嗚嗚嗚,我怎麼哭啊。。。嗚嗚嗚,就算那燕王要死了。。。嗚嗚嗚,我也沒辦法傷心啊。。。嗚嗚嗚,他又不是我兒子。。。嗚嗚嗚,我幹嗎哭他啊?」

  厲風氣急,偷偷的一指頭點在了小貓的屁股上。一股陰寒至極的水元力以及一股灼熱到了極點的火元力讓小貓的屁股散發出了一種古怪的味道,小貓渾身一哆嗦,扯著嗓子嚎叫起來:「天啊。。。沒天理啊。。。王爺啊。。。你要死了啊。。。嗚嗚嗚,謝貴啊,你他媽的還不自殺啊。。。啊!」卻是厲風又是一指頭點了過去,疼得小貓渾身抽筋。

  一個混雜在百姓群中的幽冥宮殺手叫嚷了起來:「都是這群當兵的,他們想要害死王爺啊。。。鄉親們,我們聽說,朝廷要給王爺治罪啊。王爺要是都被害死了,我們燕京城,還有這麼好的日子過麼?這十幾年來,我們燕京城沒有盜匪,沒有流民,每戶人家都安居樂業,這都是王爺的功勞啊。」

  另外一個殺手彎腰,挖出了一塊地磚,狠狠的砸向了那一群站好了陣勢的士兵。『咚』的一聲,一個士兵被砸得血流滿面,暈倒在地。那殺手叫嚷起來:「打死這群當兵得,他們是朝廷派來得,看到我們燕京城富庶了,他們想要搶我們的家財啊。這群兵痞,那群奸臣,他們想要搶我們的家產啊,打死他們。」

  厲風的表演很刺激,百姓們已經相信,王府已經被逼到了一個淒慘落魄的境地。張玉的表演很成功,他丟開了手中的大鐵椎,英雄末路一般的仰天歎息了一聲。這些殺手的表演很標準,非常恰到好處的挑起了百姓心中的怒火和憂心,數千名百姓叫嚷著抓起地上的石頭等等,朝著那些謝貴屬下的士兵打去。

  由於最近幾天厲風他們在背後造的謠言,燕京城的百姓早就是人心惶惶的了,此刻突然看到那些士卒竟然是有著封鎖王府的意味在裡面,頓時所有的百姓都炸窩了,他們也不顧那數百士兵手中的兵器,朝著他們湧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蠱惑民心 (中)

  謝貴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事情怎麼就突然發展成了這樣。百姓們怎麼了?他們怎麼要造反麼?抓捕朱棣的命令,可是當今皇帝下的,這些百姓都不知道麼?他下意識的下令:「列陣,警戒。發信號,叫兄弟們過來支援。」

  那些士兵緊緊的聚集在了一起,刀槍林立,朝向了這些燕京城的百姓。

  一個老頭子撕開了自己的衣襟,把裸露的胸膛送到了那些士兵的刀槍面前,他嚎叫著:「你們這群小王八羔子,不知道是王爺,才讓你們全家吃飽飯麼?你們現在還來禍害起王爺了,老子這條命也不要了,就和你們拼了吧。。。有膽子的,你們這群王八蛋就砍了老頭子我,告訴你們,我老頭子的兒子,可也是個把總。」

  『啊』的一聲慘叫,那老頭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中,沒有人看清楚到底是誰砍翻了他,但是很顯然的,在他面前的三個士兵的刀鋒上,都抹上了一溜兒鮮血。百姓們發狂了:「李家老爹。。。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東西,把我們百姓不當回事情啊,我們打死你們這群王八蛋。」更有百姓叫嚷起來:「來人啊,李家老爹被砍死了,大家快來啊,打死這群混蛋。」

  人聲鼎沸,無數的百姓在幽冥宮殺手的叫嚷聲中和暗地裡的導引下朝著王府湧了過來,而謝貴手下的那些士兵也看到了天空中的煙火信號,急匆匆的列隊跑了過來。這些士兵強行的突破了百姓們的人牆,聚集在了一起,其中又有很多百姓被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磚頭打得頭破血流,自然這筆帳也算到了謝貴的頭上。

  百姓們發瘋了,他們就要發狂了,要不是還有點忌憚那些士兵手裡的兵器,他們已經衝上去打死謝貴等人了。謝貴彷彿風雨中的一支小船,身不由己的連連倒退,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和這些百姓硬來啊。官逼民反,那他謝貴可是死定了。看著前面人頭湧動、面目扭曲的百姓,謝貴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他終於明白了,世間最可怕的事情並不是面對數萬敵軍,而是面對這些沒有太大力量的百姓。

  眼看得情勢就要變得不可控制,厲風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了朱棣有氣無力的聲音。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色長袍,面色枯槁到了極點,雙眼深深下陷,嘴唇發黑,上面還糊著一層脫落的皮,整個身體在清晨的風中晃蕩,彷彿隨時可以飛出去的朱棣,簡直就如同幽靈一般。他很勉強的扶住了小貓的肩膀才站穩,然後低沉的喝道:「父老們,回去,回去你們的家裡,不要為了這些事情,枉自丟了性命。」

  朱棣喘息了幾聲,突然噴出了一口黑色的血,勉力的叫嚷起來:「我朱棣一生,上對得起天,下不愧於地,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等得本王身體稍微恢復一些,本王一定要去京師面見陛下,看看本王到底犯了哪一罪狀,要削去本王的王位,還派來了錦衣衛抓本王入京。」說著說著,朱棣的臉上湧出了一陣明顯不正常的潮紅色,又是一口鮮艷的粉紅色的血噴了出來。

  就這個時候,就在百姓們跪倒在地痛哭失聲的時候,十幾條黑影從遠遠的地方飛掠了過來,一個蒼老有力的聲音大聲的喝道:「朱棣,你不死,吾主安能放心?你去死吧。。。」那十幾條黑影手一揚,上百隻尺許長,指頭寬,柳葉一般薄的飛刀頓時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帶起了尺許長的白光,射向了朱棣的身體。

  厲風尖叫了一聲:「王爺。」他團身撲起,抱住了朱棣,然後兩人在空中翻騰了三周。厲風很完美的控制住了自己和朱棣身體翻轉的角度,綁在他們身上的三十幾個小小的血囊幾乎是同時被飛刀劃破,一道道血泉就在萬千百姓的面前,很是猙獰可怕的飛濺了出來。自然,朱棣和厲風都非常配合的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嚓』的一聲,厲風的髮髻被一柄飛刀打得稀爛,厲風在心裡瘋狂詛咒起來:「該死的,說什麼是幽冥宮的十三血手修羅,娘的,還是你任屠親自帶隊,這一刀不就失手了麼?差點沒把小爺的腦袋給打碎了。娘的,下次再也不玩這種勾搭民心的事情了,這是拿命在拼啊,我不過就是求陞官發財罷了,至於這麼辛苦麼?」

  『撲通』一聲,厲風抱著朱棣倒在了地上,厲風『有氣無力』的嚎叫起來:「來人啊,你們這群王八蛋,快來人啊,王爺受傷了。快來人啊,王爺快沒氣了啊。。。嗚嗚嗚嗚嗚。。。」厲風涎水眼淚的全部抹在了朱棣的胸口上,朱棣氣得臉上肌肉直哆嗦,但是只能由得厲風去折騰了。

  任屠他們這十幾條蒙面大漢從天上飛射而下,雄渾的掌力籠罩了三丈方圓的地面,就要把厲風他們一掌擊斃。小貓則是虎吼一聲,丟開手中的鐵棍,雙拳朝著天空轟出了兩道青色的氣勁,發出了『嗚嗚』的虎嘯聲。『轟』的一聲,小貓身上衣服全部破碎,整個身體彷彿炮彈一樣飛射十幾丈遠,在地上反彈了兩下後,重重的砸進了大殿裡面。

  任屠他們則是借力飛起,幾個黑衣人咬碎了嘴裡的血囊,噴出了鮮血,一滴滴的血從下巴處滴了下去。

  五六十條身上到處綁著繃帶,有氣無力的王府護衛衝了出來,嘴裡叫嚷著:「殺,殺,殺死這群該死的刺客。」其中有好幾個人跑著跑著就摔倒在了地上,好狼狽的在地上用手爬著的前進,每爬一步還在叫嚷著『王爺』。。。這景象,淒厲極了,也震撼極了。

  百姓們鴉雀無聲,他們沒有想到,往日裡威風凜凜的王府,怎麼如今成了這般淒慘的模樣?往日裡經常有上千鐵甲精銳在內執勤的王府,如今怎麼只能有這麼點重傷的護衛衝出來?難道那些刺客就真的這麼厲害,王府的護衛都遇害了麼?百姓們漸漸的騷動了起來,他們看著還在空中向上飛昇中的任屠等人,無數的詛咒聲響了起來。

  雨點一樣的磚頭朝著任屠他們飛了過去,百姓們瘋狂的嚎叫著,問候著任屠等幽冥宮殺手的三十六代祖先。那些磚頭根本就砸不中任屠他們,反而是落下去,把厲風和朱棣打了個生疼生疼的。厲風氣得低聲亂罵,罵那些百姓實在是有頭無腦,實在是一群不知所謂的人。

  張玉發令了:「兄弟們,上連弩,射。」

  二十張勁弩,每張勁弩可以壓三支弩箭,一百多名遊俠同時動手,很快的就上了弦,然後隨著『嘎吱』的呼嘯聲,六十支勁弩朝著任屠等十幾名黑衣人呼嘯而去,聲勢好不凌厲。任屠等人的身體在空中扭曲了一下,把衣服下面的血囊主動的送到了那些鈍頭箭矢上,頓時血雨從天空灑落了下來。任屠一聲厲呼:「點子扎手,兄弟們扯呼。。。朱棣,明日我等再來取你人頭。」說完,他們遠遠的飛遁了出去,一路上灑下了無數的雞血、狗血。

  號哭中的厲風『勉力』扛起了朱棣,步伐踉蹌的朝著王府內院跑去,他在大聲的叫嚷著:「太醫,太醫,快來救命啊,王爺被暗器傷了,他媽的,暗器上有劇毒啊,王爺流了好多血啊。。。快來人啊,呂公公,呂公公,救命啊。。。」

  謝貴已經被一連串的事情弄得反應不過來了,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腦筋靈活的人物。此刻看得厲風抱著朱棣走進了王府內進院子,他一時間沒有了頭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張玉冷笑一聲,抓起了自己的大鐵椎,大吼了一聲:「奸賊亡我之心不死,兄弟們,跟老子衝進去,保護王爺,衝啊!誰敢攔路,就給我殺了誰。」

  大鐵椎一擺,謝貴手中長刀一震,頓時被逼開了幾步,張玉左手又拔出了一柄尺許長的短刀,大喝一聲,帶著那百多名遊俠,列成一個三角陣,衝進了王府裡面。一路上有幾個膽大的士兵還要攔截,都被張玉毫不客氣的劈砍了幾刀在身上,此刻正在地上呻吟。

  百姓們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朱棣進去了,厲風進去了,小貓也不見了,就只有謝貴他們這些士兵站在原地發楞了。就這個時候,朱僖晃悠悠的出現在了大門口,他拱手說到:「諸位鄉親,父王感激諸位的高情盛意,但是君命不可違,大家還是散去吧。。。日後情勢如何,我等也不知曉。只求日後燕京城的官員,能夠體恤百姓,能夠愛護百姓。。。我們燕王府,此刻也是風中殘燭,不知道還有多少天了。」

  一個粗壯的漢子猛的叫嚷起來,他在人群中跳了起來:「世子殿下,你們燕王府,可不能不管我們啊。朝廷的命令,你們就非要聽麼?」

  周圍的百姓都認識這個人,城裡開油鋪的老闆。百姓們聽得他叫嚷了,頓時紛紛說到:「是啊,是啊,朝廷的命令,幹嗎要聽呢?殿下,朝廷又沒有給我們一口飽飯吃,我們今天的好日子,都是王府給我們的啊。」

  謝貴聽得額頭冒冷汗,這些話,可不是這些百姓要反了麼?他大聲呵斥起來:「你們只知道有王府,不知道有天子,你們是不是要造反了?」

  一個老頭子叫嚷起來:「要造反,也是你們逼的。燕王爺做了什麼?你們要苦苦的趕盡殺絕啊?沒有燕王爺坐鎮燕京城,你們那個皇帝,還能這麼舒舒服服的坐龍庭麼?。。。我呸。。。給一條狗一塊肉吃,那狗還會感激得搖尾巴呢。」

  謝貴狂怒,他手中的佩刀不由自主的揮了出去,『嗤』的一聲,那個鄉老被謝貴一刀劈死。謝貴愣住了,百姓們也都愣住了。『哦』的一聲,百姓們轉身就走,一時間走得乾乾淨淨,每個百姓的眼裡,都閃動著怒火,一些年輕人還在不斷的詛咒著,一個個互相打手勢,聯絡了起來。

  謝貴本來以為,百姓們會立刻衝上來拚命的,但是他就是沒有想到,百姓們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似乎他們對於那老頭的死,一點點的想法都沒有。反而正是因為這樣,謝貴心裡深深的害怕了起來,因為他不知道百姓們此刻在想著些什麼,他感覺自己的屁股就是坐在了火山口上,一股子的火焰正在灼燒著他的屁股。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燕王府出來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隊伍,厲風打頭,小貓殿後,任天虎三兄弟、馬和拱衛著居中的那頂轎子。隊伍快速的朝著東門行去,一路上,很古怪的,有很多年輕的燕京城居民有意無意的跟在了他們的後面,那些滿臉義憤之色的年輕人,腰間都鼓鼓囊囊的,似乎攜帶了一些可以打破人頭的東西。

  朝廷派來的天使,那個中官

北大叔 於 2007-10-25 10:4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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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7-10-25 10:49:00
第一百一十三章 蠱惑民心 (下)

  大街上安靜了下來,如今是燕王府的人馬要出城,京師錦衣衛的人則是要攔阻燕王府的隊伍,而謝貴則是因為自己的私生女兒被人家擺了一道,此刻正在要找錦衣衛的人出氣。厲風嘀咕了一句:「那女人是自己上吊的,還是謝貴用刀捅死的,看樣子都不一定罷?誒,便宜的女婿太多了,是個男人都會發火的。」

  這句話很輕,但是卻恰好讓謝貴聽到了。謝貴無來由的冒出了一股子的邪火,手中鋼槍一旋,朝著馮老太監當心刺去。那馮老太監自己可沒有什麼武功,慘叫一聲,就主動的摔倒在了馬下,恰好還避過了謝貴的一槍。那些錦衣衛平日裡眼高過頂,此刻看得謝貴發難,哪裡肯服氣?頓時紛紛的抽出兵器,在無數士兵的包圍之中,開始對謝貴下了殺手。

  謝貴怒斥了一聲:「兄弟們,給我幹了他們。」

  那些士卒手上的弓箭立刻射了出去,雨點一樣的箭矢甚至把燕王府的人都籠罩在了裡面。小貓『嗷嗷』的叫了一嗓子:「娘的,他們兩邊人在演戲啊,他們要殺了王爺。。。我操你老母的,你們是想說誤殺是不是?」小貓龐大的身體跳了起來,重重的落在了屋頂上,手中丈許長的鐵棍『呼呼』就是一個棍花,頓時有十幾個士兵骨斷筋裂的被砸了下去。

  箭矢紛紛落下,燕王府這次出來的護衛中,很多人是貨真價實的雜役,根本就不懂武功的,此刻被箭雨籠罩住了,根本就沒有迴避的餘地,紛紛慘叫著倒在了地上,死狀慘不忍睹。幾隻箭矢甚至還射進了朱棣所在的轎子裡面,頓時朱棣發出了一聲悶哼,老百姓聽起來朱棣是在疼得哼哼,而厲風他們則是聽出來了,朱棣心裡在發火了。

  『嘩啦啦』的,彷彿潮水一樣的百姓衝了過來,他們很快的就衝散了正要爭鬥的錦衣衛和謝貴的屬下。那些百姓叫嚷著:「保護王爺,不能讓這些黑心的狗賊把王爺給坑害了。」又有人在叫嚷著:「鄉親們,我們一起送王爺去白雲觀,讓老神仙救王爺啊。王爺的身體,可是萬金之軀,萬萬不能大意的。」

  朱棣顫巍巍的從轎子裡面走了出來,他深深的向著那些百姓鞠躬,大聲喝道:「小王,在這裡謝過各位了。」四周百姓轟然叫好。只有謝貴看到了朱棣眼裡朝著自己閃過來的那一道凶殘的目光,不由得心裡一哆嗦,一股子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風聲,無數的風聲,無數的暗器混雜在無數的瓦片、磚塊裡面射了下來,暗器是射向朱棣的,那些瓦片、磚頭則是砸向了那些簇擁過來的百姓。整條大街頓時一片混亂,無數的百姓被砸得頭破血流,雖然不致命,但是也是有人被砸暈倒了過去。

  朱棣一聲厲呼,身上冒出了一股濃濃的,彷彿血漿一般的紅色氣勁,揮掌之間就震開了那些射向自己的,根本就沒有附著太大內勁的暗器。朱棣指著天咆哮起來:「方孝孺、黃子澄,爾等奸臣,要殺本王,你們就殺罷,為何要禍害我的百姓?」有更多的暗器射了出來,那些暗器精準無比的劃破了百姓們的肌膚,飆射出了血液,但是並沒有一個百姓受到致命傷。

  大概兩百多百姓的身上抹上了鮮血,血液濺到了周圍百姓的身上。

  朱棣的身體猛的飛了起來,他以一口先天真氣作為底子,竟然就這麼懸停在了離地二十丈的空中,他朝著天空瘋狂的吼叫著:「老天爺,我朱棣有什麼過錯?莫非我辛苦一生,征戰天下,換來的就是這樣的報應麼?。。。那黃子澄、方孝孺等人,對本王趕盡殺絕,莫非本王真的是一個禍害天下的兇徒麼?如果是這樣,那就讓天雷劈死本王罷。」

  天空中突然的湧起了無數的黑雲,一朵朵的雲彩飛快的聚集了起來,雲層裡,電光閃閃,隨後一道粗大的閃電轟鳴著轟擊了下來。閃電沒有轟擊向朱棣,而是重重的把那馮老太監打成了焦炭一般。那些屍體的碎塊帶著點點的雷火,散發出了焦臭的味道,飛射到了那些錦衣衛的身上,殘留的電光,把那些錦衣衛打得渾身直哆嗦,倒在地上胡亂抽搐了起來。

  厲風露出了詭異的微笑。他突然尖叫了一聲:「天啊,天開眼了。」

  空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一道絢麗的陽光從烏雲中射了下來,正正的把朱棣籠罩在了其中。整個燕京城以及方圓百里之內的百姓都可以看到,一寸陽光,散發著七彩光芒的陽光,籠罩在了一個形容枯槁,懸浮在空中的王者身上。

  一聲龍吟,一條五爪金龍從空中飛落了下來,繞著朱棣的身體盤旋了九周後,整個的沒入了朱棣的身體。朱棣方纔還漆黑的面色頓時冒出了一絲血色,整個人似乎都清楚了不少,一股浩浩蕩蕩的威嚴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似乎有無窮盡的颶風從他的身上吹拂了出來,壓得下面的無數人動彈不得。

  厲風第一個跳上了屋頂,在無數人可以看到的高高的屋頂上,厲風跪倒了下去:「王爺萬歲、萬歲、萬萬歲。」

  犯忌的口號,王爺只能稱呼千歲的,但是厲風就是在無數百姓、京師錦衣衛、謝貴的士兵面前,喊出了『萬歲』這兩個只有皇帝才能承受的字眼。小貓也跪倒在了高高的屋簷上,朝著天空咆哮起來:「娘的,有龍進了王爺的身子呢,王爺被龍附體了啊,龍不就是皇帝麼?還是五爪的龍啊,王爺是皇帝啊。」小貓抓著虎咆刀,瘋狂的咆哮了起來:「萬歲啊,萬歲啊。。。」

  馬和臉一翻,手中長刀出鞘,他也跳上了街邊的屋簷,跪倒了下去:「臣等,叩見王爺。。。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貴低聲的,顫抖的說到:「瘋了,瘋了,都瘋了。。。退,撤退,快點撤退。。。死守四方城門,嚴禁任何人出入,敢有人亂動的,全都給我殺了。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敢不聽我的命令麼?真正的皇帝,不是燕王,你們不要被迷惑了,那是妖法,那是妖法。。。你們快跟我走,否則我現在就去滅了你們滿門。」

  軍心已經動盪,謝貴好容易才約束了手下的兵丁,悄無聲息的退走了,他們滿心倉惶的守住了城門。謝貴抓過了身邊所有的信鴿,緊急的求援信一封接著一封的發了出去。京師錦衣衛的援軍就要到了,只要他們來了,強行抓走朱棣,那就一切沒有問題了,現在不行,現在如果敢動朱棣,那一定會激起民變的。

  無數的百姓跪倒了下去,在鮮血斑斑的街道上跪倒了下去,他們虔誠的看著懸浮在空中的朱棣,被那一縷陽光籠罩著的朱棣,嘴裡大聲的呼喚起來:「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棣的頭高高的仰起,看向了空中那一點精亮的『天眼』,雖然他自己知道,這一切絢麗的場景,都是厲風那陰險的頭腦謀劃,那些修道士用自己的法力實現的,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就應該這樣,就應該這樣懸浮在高空中,俯視足下卑微的眾生。朱棣心裡有一種衝動:「我,我可以做皇帝的。只要一切順利,明天,天下人都會震驚的。朱允玟,黃子澄,方孝孺,你們不會有機會打倒我的。」

  朱棣在默念:「倒是要感激你們,不是你們要下手這麼急切的話,本王又怎麼會這麼容易的下決心呢?自作孽,不可活啊。」朱棣伸開了雙手,就這樣在空中『呵呵』大笑起來。此刻他體內一股子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正在蕩漾,他的笑聲頓時遠遠的傳出了五十里開外。

  謝貴聽到了朱棣的笑聲,不由得被朱棣那雄渾得可怕得內勁嚇的魂飛魄散。他自己也是練武之人,自然明白,這樣一波波的,可以讓空氣都顫抖起來,進而引發整個城樓子開始哆嗦的笑聲,是需要多麼強大的內勁才能發出的。這樣的人,輕輕的一個手指頭,就可以殺了自己。謝貴同時也有些茫然:「這麼雄渾的內勁,那人還會生病麼?」

  幾十條黑影直衝雲空,手中那兩指寬、四尺長的砍刀發出了青色的光芒,他們厲呼:「大膽反賊,妄稱萬歲,滿門抄斬。」他們的刀光彷彿雨點一樣的飛濺了出去,幾十個人組成了一道狂暴的龍捲風,團團圍繞住了空中的朱棣,那些刀光,就如流虹,『嗤嗤』有聲的劃了開去。

  朱棣狂笑了起來,他的右手輕輕的探出,伸出了一根食指,僅僅一根食指而已。那指頭無比緩慢的點了出去,輕輕的點擊在了那些刀光組成的刀幕之上,『轟』的一聲,數十柄鋼刀碎裂,那些黑衣人一個個發出了慘嚎聲,狼狽的逃竄。

  下面的無數百姓興奮的歡呼起來:「王爺萬歲,王爺無敵。」

  就在這個時候,朱棣突然的身體一晃,嘴裡又是一口血狂噴而出,從二十丈的高空摔落了下來。百姓們發出了如喪考妣的哀嚎聲,但是只有厲風他們這種水準的高手才看清楚,朱棣的身體,是以一種看起來很快,實際上非常的輕盈的方式摔下來的,不要說二十丈,就是兩百丈,也摔不破他的一塊皮膚。

  但是厲風他們還是撲了上去,十幾個高手團團的圍住了躺在一塊被砸碎的屋頂上的朱棣。朱僖、朱任、朱儀已經在大街上嚎叫了起來:「父王,您,您怎麼了?」

  百姓們一片的寂靜,他們呆呆的看著躺在屋頂上的朱棣,說不出話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讓他們有一種衝去應天府,殺死黃子澄、方孝孺他們的衝動。

  一個長著山羊鬍須的老頭子哆嗦著叫嚷起來:「這,這是逼我們老百姓造反啊。。。」他身邊的百姓都看不出來,他其實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精壯漢子,不過是臉上罩了一層人皮而已。一個禁忌的詞語,從這個百姓的嘴裡,流傳到了另外一個百姓的嘴裡,漸漸的,百姓們的心裡都起了變化,有了一種不怎麼忠君愛國的那種變化。

  朱儀大聲的叫嚷起來:「父王,您的病都是為了百姓累出來的,那朱允玟,卻還要死死的逼您老人家,我,我要宰了他。」

  朱任抽出了花俏的佩劍,彷彿就要出征的大將軍一樣吼叫了起來:「父王,要是您有什麼不測,我就要殺了那朱允玟,打上京城去。」

  一條黑影帶著幾個人飄了過來,僧道衍那柔和得有點妖異的聲音響了起來:「世子,不用著急。邀天之倖,小僧在長白山找到了萬年血燕,正好替王爺固本培源,將養身體,只要驅逐了邪氣,就沒有大礙了。。。你們還逗留怎地?還不快把王爺給送回王府,等待小僧救治麼?」

  朱棣被抬回了王府,王府的人走得乾乾淨淨,就是那十幾個被箭矢所殺的雜役,也被搬走了。王府外被一千士兵包圍了起來,這是謝貴的命令,嚴禁任何人出入。

  一條小道消息在燕京城乃至整個燕王府的封地內流傳,那就是京師已經派來了大批的人手,硬是要把朱棣給抓回去京師審問。而在天下流傳的謠言則是,黃子澄、方孝孺等人,為了諸位王爺的家產,所以才要削藩的;他們為了把持住朝政,欺負朱允玟是個兒皇帝不能理事,所以才要清洗掉燕王府的;據說那黃子澄、方孝孺的家人,也已經有人被分配到幾個王爺以前的領地上去做地方官了。

  謠言四起,人心散亂,無形中,大明朝中央政府的威信,被燕王府引出的流言打得七零八碎了。

  而燕王朱棣,這個忠君愛國、體恤百姓、征戰邊疆的王爺,形象一時間也高大了起來。甚至有一些士子都在開始議論,朝廷對各個王爺的廢黜和治罪,似乎是有些過火了。

  一切,都在按照燕王府的想法在進行著。

  厲風站在王府最高的樓閣屋頂上,對僧道衍說到:「時間不夠了啊,那京師來的錦衣衛大軍,可就還有三五天就要進城了。。。那安老太監,虧我們用這麼多的珠寶賄賂了他。」

  僧道衍笑了起來,他拍打了一下厲風的肩膀,說到:「那又如何?厲將軍,你和厲虎將軍去協助二殿下吧,城內的事情,就由我僧道衍來主持了。。。我們也該反擊了,是不是呢?」

  不等厲風開口,僧道衍已經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薄薄的書本,塞給了厲風,他笑道:「這是道衍修煉幾十年的些許心得,厲將軍看看是否用得上?其實要說起來,佛法得精細微妙之處,是要比道法更上一層了。尤其我佛門降魔大神通,對於武技更是大有助益,厲大人如果有興趣,可以好好的揣摩一下。。。道衍,是很看好厲大人的。」說完,僧道衍笑了笑,轉身飛掠了出去。

  厲風抓著手裡的書本,就著月光看了一下:《小金剛禪法》。。。

  厲風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這僧道衍,是在拉攏我麼?」

  不過不管怎麼樣,熱鬧的一天又過去了。整個燕京城,彷彿就是一個巨大的炸藥包,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發開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燕王府反 (上)

夕陽西沉,殘霞如血。

  厲風坐在燕京城內最高的樓閣頂上,手裡抓著一串佛珠慢吞吞的一個個的捻動著,嘴裡卻牙疼一般的哼哼著道情詞兒。他俯視著整個燕京城,體內的那個已經成型的內力循環,按照僧道衍給他的《小金剛禪法》的入門功夫,已經轉化為了內外九層的真元層。每一層真元層,都可以自主的運轉,同時起到強大的攻擊和防禦的作用。這就是所謂的『蓮開九品』,而修練到極至的時候,那些真元層會要重新歸結於一,那時候就是體內的真元循環涅磐重生,生出無窮威力的時候。

  厲風低聲的歎息:「娘的,我是自己的道學心訣,陳摶的《周天寶菉》,白雲老道的五行法術,加上僧道衍的禪法一起修煉,到了最後不會走火入魔罷?不過,似乎這些法門並不衝突啊,五行元力的循環,剛好被護在了九層真氣層之內,這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唯獨讓他感覺到有點奇怪的,就是這《小金剛禪法》似乎有點邪氣的味道,就如同厲風自己悟出的『吞噬天地』一樣,那九層真元層只要一存意運轉,立刻就瘋狂的吸納周圍的天地元氣,運轉到極至的時候,似乎四周生靈的生氣都要被厲風吸過去了一樣。但是厲風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懷疑,畢竟這是禪法,不可能有邪門在裡面的吧?

  僧道衍的聲音在厲風身後響起:「厲大人,你的進度好快啊,不愧是先天級高手。只幾個時辰的功夫就修入了『蓮開九品』的境界,日後你的成就一定非同凡響。這《小金剛禪法》要是修練到了九九重生,涅磐歸一的境界,就可以再去修煉更高深的大乘佛法,那可是可以讓人成佛的偉大法門啊。那時候,觀天下就如看一細沙,舉手投足,威能無窮。」

  厲風停止了嘴裡的哼哼,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僧道衍撇了撇嘴,他吭吭著說到:「王爺不是要我去居庸關協助二殿下麼?怎麼現在又要我留在燕京城呢?」一想到自己不能看到自己精妙計算的計劃實行,厲風就有點很不爽的感覺。

  僧道衍微笑起來,他也坐在了厲風身邊,輕笑到:「難道區區一個居庸關,前後有七萬大軍圍攻,內部還有數千蒼風堡的好手以及一批幽冥宮的得力殺手,還不能攻下來麼?再把厲大人派去那邊,實在是浪費人才。這燕京城內,此刻我們的軍力還是處於劣勢的,雖然有一批道友相助,但是盡量不要弄得百姓震驚的才好,所以他們是不能隨意出手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到:「所以,就要靠厲大人和厲虎將軍的力量了。呂公公是不喜歡自己出手的,馬公公要帶人護著三位世子,此刻燕京城內,要說還能出手廝殺的,就只有厲大人兄弟還有張玉、跦能兩位指揮大人了。而張大人他們兩位,實力可比厲大人差太多了啊。」

  恭維話人人都愛聽,厲風也微笑了起來。他抬頭看了看西邊那彷彿鹹蛋黃一般的太陽,雙手結成了一個古怪的手印,然後一口真氣噴在了手印上,『嗚哇』就是一聲大吼。厲風只感覺到體內的九層真氣循環同時運動,很微妙的顫抖了一下,一股強勁的波動頓時順著手印發射了出去,他身前二十丈外的一座高樓上,一個瓦頂金雞頓時被打成了粉碎。

  僧道衍很吃驚的看著那一大片被打碎的瓦片,愕然到:「小僧看得厲大人在草原上,突然悟出了和本門心法近似的內力心訣,所以才嘗試著讓厲大人修煉本門禪法,誰知道,厲大人的進度竟然是如許之快,實在是出乎道衍的預料。如許,也許道衍日後還要靠厲大人提攜些個了。」

  厲風呵呵的笑起來,他在吃驚於這『蓮開九品』的強大威力的同時,對於僧道衍的話也有點好笑:「道衍大師可是修道之人,神仙一般的人物,日後只有小子我求大師提攜照顧的份兒,哪裡有資格照顧大師呢?」

  僧道衍高深莫測的笑了笑:「人的際運,是很難說明的事情啊。。。厲大人,今夜可要起風了,你看呢?」

  厲風雙手緩緩的鬆開了手印,那佛珠流水一樣的在手上流轉著,輕聲說到:「不僅是起風,還要流血了。那謝貴的脾氣可不是很好,到了夜裡,他應該要為自己的女兒報復了吧?那些錦衣衛的人,居然還不出城,難道硬是要死在城內才高興麼?」

  太陽漸漸的沉了下去,夜色籠罩住了燕京城。似乎白天的喧嘩已經耗盡了所有百姓的力氣,此刻除了幾所特定的官衙之外,已經沒有任何地方還有著哪怕一星兒的燈火了。幾條狗在大街小巷穿行著,時不時的從那些野貓的嘴裡爭奪著一塊可堪入口的骨頭,頓時就響起了一陣子狗叫貓哭的聲響。

  天空突然下起了細細的雨點,青石板的路面上頓時潤上了一層彷彿油一般的色澤。而那月亮卻又要堅定的從雲層裡透出一個臉蛋來,於是燕京城就被籠罩在了一個瑰麗的水晶罩子裡面,目力好的人,還可以透過這淡淡的黃色微光,看出老遠老遠。

  馬蹄聲,腳步聲,一隊隊身穿鐵甲,手持兵器,腰間帶著長弓勁弩的士兵從內外城牆內的大營中偷偷的走了出來。他們很安靜的走過了大開的內城門,順著大街彷彿幽靈一樣的前進著,只有偶爾一匹馬的鼻子受了夜間的濕氣,不受控制的打了一個噴嚏。最前面,騎在一匹青花驄上的,正是一臉鐵青的謝貴。

  他是來為自己的那個私生女兒出氣的,馮老太監死了,但是那些輪姦了他女兒的錦衣衛,還留在了城內等待著後面京師錦衣衛的大批援軍。謝貴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全殲了這股錦衣衛,到時候就把罪責推到燕王府的頭上去,就說燕王府的人夜襲錦衣衛的住所,把他們全部給幹掉了,這種謊言,想來兵部的齊泰是樂於聽的,這樣他們就有理由調集大軍來收回燕王府的封地了。

  謝貴打著如意算盤,手中鋼槍不耐煩的隨手刺出,已經把一條野狗給挑飛上了路邊的屋頂,一縷鮮血頓時順著瓦溝緩緩的流淌了下來。

  錦衣衛的住地是臨時徵召的兩所巨大的宅院,此刻有一間大廳內正是燈火通明,那些錦衣衛的千戶、百戶大人們,正在油燈下緊張的商量著對策。他們已經吵嚷了一個白天了,但是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主意來。馮老太監死了,按照規矩他們就要接受後面來的王指揮使的命令,但是那王指揮帶領的錦衣衛大軍,起碼還要三天才能到燕京,莫非他們就在這裡逗留三天?

  不要說燕王府會不會給他們來點下毒什麼的,就算是謝貴,那個女兒被錦衣衛的某些大漢給侮辱了的謝貴,如今掌握著燕京城僅有的八千多士兵的謝貴,就不見得會放過他們啊。

  一個千戶長猛的捶打了一下桌子,叫嚷起來:「不行,不能在燕京城久留。馮公公死了,他可沒有叫我們應該幹什麼,那我們就應該撤出燕京城,否則的話,恐怕我們剩下來的這些兄弟,不夠他們一頓殺的。不要忘記了,燕王他一個人,就把我們的兄弟幹掉了兩百多個,就不要說他手下的那些高手護衛了。」

  一個百戶很是不屑的看著他:「揚千戶,要走,你就帶著自己的人走罷,沒有人留你。我們。。。」

  這個百戶正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忠君思想,另外一個千戶已經是不耐煩的吼叫起來:「都給我閉嘴,你們還沒有發現麼?我們已經陷入一個套子了。他娘的,那些刺殺燕王的刺客,難道是我們錦衣衛派出的麼?先不要說我們不知道這回事情,就看那些殺手的功夫罷,我們整個錦衣衛裡面,有幾個兄弟比得上?恐怕那些刺客,要麼是燕王府自己派出去的,要麼就是元蒙的殘黨。」

  那個千戶冷哼了一聲:「你們自己看,白天那燕王被金龍附體,已經讓百姓們發狂了,要是燕王府利用那氣勢振臂一呼,你說那些百姓會怎麼作?我們留在燕京城的話,下場是什麼?」

  錦衣衛們一個個冷汗直流,他們同時醒悟,要是這一切都是燕王府自己設下的圈套,那麼燕王府就已經有了十足十的借口去造反了。不要說什麼現在燕京城內只有謝貴的八千多軍隊,只要燕王一聲令下,東北的十幾萬鐵騎可以隨時開回來,草原上的那數萬精銳只要把居庸關一攻破,小半個時辰就可以直撲燕京城,他們這剩下的幾百人,以及謝貴的那八千多士兵,到時候就是一個笑話,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錦衣衛的百戶苦笑著,說話的聲音彷彿要哭一樣:「不要看那朱棣把所有的精銳都派去了東北一帶鎮守邊疆,就以為他是多麼的體恤那些開荒的百姓,恐怕最大的原因還是為了保住那邊的農場和礦山吧?據說那邊的土地肥得流油,一畝大豆就可以產上兩千斤,只要東北不垮,他燕王府就不愁軍隊的糧草。」

  另外一個千戶也回過味來:「那邊的礦山,出產的銅、鐵,恐怕可以讓他裝備百萬大軍吧?」

  那個頭腦最清醒的千戶凝重的點頭:「沒錯,他要保護的就是他自己的農場和礦山,而不是那些戍邊的百姓。如果有必要,他隨時可以抽調兩萬鐵騎衝殺回燕京,付出的代價不過是那邊的一些農場被後金韃子摧毀罷了。。。要是這樣,他更加佔了理了,天下人,就不會再說什麼他造反是大不應該的事情。」

  一個千戶緊張起來:「我們要盡快的離開燕京城,招呼兄弟們,我們現在就走。」

  謝貴冷漠的聲音響起:「你們哪裡都不用去了。」長槍破空的聲音『嗖嗖』的傳來,謝貴咬著牙齒,長槍上挑著兩個錦衣衛大漢的屍體,策馬直接衝進了院子。

  錦衣衛的這些官員們大駭,正要說話的時候,院子四周的牆壁已經全部被那些士兵用鐵錘、木樁給撞碎,無數鐵甲士兵蜂擁了進來。火把,一個個火把胡亂的扔進了四周的房子之中,那些混雜著桐油、破布的煙火球,更是緊跟著火把丟了進去。很多的錦衣衛大漢在睡夢中被火燒灼,或者被濃煙熏得驚醒,倉惶的逃竄出了屋子。他們還來不及打量四周的情況,無數的勁弩已經發出了『嘎嘎』的怪嘯聲,把他們的身體射成了刺蝟一般。

  一個千戶大聲的吼叫起來:「謝貴,你敢?這是造反,這是要滅你滿門的罪名。」

  謝貴冷笑,長槍一揮,呵斥了一聲:「斬盡殺絕,雞犬不留。」他看著那些面無人色的錦衣衛軍官,冷漠的說到:「你們敢侮辱我女兒,我就敢滅了你們。我這個叫做造反麼?呵呵呵呵,殺幾條豬狗不如的東西,叫做造反麼?。。。嘿嘿,就算是造反又怎麼樣?只要我殺光了你們,難道還會記在我的頭上麼?」

  有錦衣衛的大漢拔出了兵器,和那些士兵纏鬥起來。可是慌亂之中,他們哪裡是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對手?手持盾牌砍刀的士兵纏住了他們,然後後面的長槍手立刻就是一個突刺,長槍深深的沒入了他們的身體,隨後把這些扭曲掙扎的錦衣衛大漢給扔了出去,就好像扔一個破碎的垃圾口袋一樣。

  那些會登高的錦衣衛,一個個飛身躍起,想要闖出一條生路來,奈何那四周的樓房上,早就佈滿了弓箭手,他們高高飛起的身體,恰好就變成了那些弓箭手的靶子,一個個帶著渾身的箭矢重重的摔了下來。

  謝貴自己帶著十幾名副將,彷彿一股旋風一樣衝進了那些錦衣衛軍官議事的大廳。烈馬奔騰,長槍如林,那些江湖上的武功,面對以強大的內勁施展出來的戰陣手法的時候,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效果。那些錦衣衛軍官的佩刀還來不及拔出,就已經被長槍捅成了屍體,遠遠的被挑到了大廳的角落裡面。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七百多名錦衣衛就被謝貴帶領的兩千士卒全殲。謝貴看了看那些錦衣衛的屍體,冷笑著叫嚷了一聲:「放火,燒掉。」

  十幾條黑影飛快的,彷彿受驚的老鼠一樣順著黑漆漆的小巷竄了出去。他們是騰龍密諜,直屬呂老太監的騰龍密諜。這些人目睹了謝貴屠殺錦衣衛的一幕後,立刻就衝回了自己隱身的巢穴,一隻隻信鴿帶著滿口的謠言朝著四面八方飛了出去。

  「錦衣衛指揮馮公公被謝貴斬殺。。。原因是馮公公強暴了謝貴的私生女兒!?」

  「錦衣衛和謝貴屬下士兵發生衝突,在燕京城激戰三個時辰。」數百王府的護衛在大街小巷內開始用兵器互相碰撞,嚇得百姓不敢動彈。

  「錦衣衛以及謝貴屬下部分士兵在燕京城內大肆搶掠,殺傷百姓千餘人。」上千百姓的祖墳被偷偷摸摸的挖開了,屍骨被集中燒燬,那些殘餘的骨殖,則被當作罪證拋灑進了燕京城的護城河。那原本綠波蕩漾的護城河,此刻已經神奇的涓滴全無,似乎一夜之間那水就被抽乾了一樣,那些白慘慘的骨頭在濕潤的河泥裡面顯得如此的刺目。

  「燕王府被焚燬大半,四個世子府全部被燒燬。。。兩百多使女被強暴,王府以及世子府大部分藏銀被搶劫。」幾百套被撕碎的女人衣服被拋灑在了燕京城的大街小巷,時不時的,在某些陰暗的角落,那些世子府的侍女在幽冥宮的殺手陪同下,扯著嗓子發出了幾聲殺豬一般的叫嚷聲。小李子帶著一批有點功夫的太監,忙不迭的把一些散碎的銀子和銅錢胡亂的灑在了路上。

  小貓端起一桶菜油,興高采烈的灑在了自己住的精舍上,然後一火把點著了。小貓抱著肚子,極其欣賞的看著朱僖府裡四處燃起的火頭,呵呵的樂開了:「殺人放火,我喜歡。。。現在先放火,等下去殺人。。。哈哈。」看著厲風的屋子和自己的屋子一起慢慢的化為了灰燼,小貓的整個臉笑得彷彿喇叭花一樣:「叫你逼我睡床上,虎爺我喜歡睡石洞,吼吼,這下沒得睡了吧?」

  火頭從燕王府以及四個世子府同時升了起來,整個燕京城內頓時一片的混亂。

  謝貴緊張的看著四周升起的火頭,不由得大聲叫嚷起來:「來人,本官先回衛所,你們速速帶人過去彈壓,看看是誰在城內搗鬼。尤其是,尤其是。。。給我看好王府,千萬不能讓他出事了。」

  謝貴這邊帶了兩百親兵衝進了他的指揮所衙門,那邊則是幾十個副將、參將的人物帶著數目不等的士兵滿城裡的亂跑,凡是還在大街上出沒的人,都是一通毒打,把那些出門看熱鬧的百姓給打回了自己的房間裡去。不時有那些膽氣粗壯的年輕人,看得這些士兵就是白天『威逼』朱棣的人,頓時蠻橫的和他們對打起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燕王府反 (下)

  燕趙之地,自古多慷慨高歌之士。雖然明太祖朱元璋緊管兵器等,但是民間還是有不少可以砍人的東西留了下來。那些年輕人呼朋喚友,三鄰五捨的年輕頓時全部衝了出來,抓著自己找來的小刀子、斧頭等等東西朝著那些士兵臉上就砸。他們已經聽到了王府被燒,士兵和錦衣衛亂鬥的呼喊聲,心裡憋火的他們,自然不會對這些士兵有任何的好感了。

  整個燕京城,彷彿一鍋子煮得稀爛的粥一樣,慢慢的暄騰了起來,最後整個城市裡面,那些衝動的年輕人,在王府的護衛、幽冥宮殺手們的調唆和指揮下,有組織的開始襲擊那些城防的士兵。他們在大街小巷出沒著,在那些武功高強的殺手帶領下,一次撲擊就可以讓三十幾個四十個士兵倒在地上哼哼,他們的兵器和鎧甲,立刻就便宜了這些年輕人。

  張玉、跦能兩個人出動了,他們帶著四個下人,扛著一個巨大的竹筐朝著謝貴的衛所走去。

  整個衛所已經被一千五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守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個士兵敢大意。看得張玉他們過去了,立刻有幾個士兵衝了上來,長槍比劃在了張玉的面前,喝道:「你們幹什麼的?半夜三更,有匪徒作亂,你們要去哪裡?」

  張玉謙卑的笑了笑,低聲說到:「我們是奉王爺的命令,來給謝大人送點東西的。王爺的意思是,希望謝大人盡快的全軍出動,去彈壓這次城內的騷亂。似乎,似乎是元蒙的韃子進城了,這可不是輕鬆的事情。」

  那些士兵檢查了一下那個巨大的竹筐,裡面密密麻麻的塞滿了上好的綢緞,價值巨大。很荒唐的事情就這麼出現了,那些士兵也沒有多盤問,也不顧張玉他們的說法是否合理,就這麼讓張玉跦能帶著四個人,把那竹筐給抬進了衛所指揮所,直接到了謝貴處理事情的大堂上。或許,這就是別人所謂的命運吧。

  謝貴正坐在官案後面,手裡抓著調兵的令牌,焦急的詢問著城內的情況。他是主將,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能隨意的出動的,只能坐在這裡白白的著急。看得張玉和跦能帶著人抬著如許巨大的一個竹筐進來了,他不由得驚訝的站了起來,謝貴撇了一下那竹筐內滿噹噹的名貴綢緞,皺眉喝道:「張大人、跦大人,你們這是幹什麼?」

  張玉笑了笑,自顧自的命令那四個隨行人等把竹筐放在了大堂的中央,跦能則是抓起了一匹蛋綠色的綢緞,笑道:「謝大人,這些都是王府珍藏的,高麗國王進貢來的珍貴綢緞,其中有一些,是用夜光絲編織的,這一筐綢緞,總價值大概超過了十萬兩銀子。」

  謝貴沉默了好一陣子,看了看身邊的三十幾個軍官以及堂前的兩百多士兵,突然的冷笑了起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張玉懶洋洋的坐在了大堂官案前的太師椅上,那本來是給燕京城的文官們議事的時候用的。他笑道:「沒什麼,王爺說,這是見面禮,要是謝大人肯順從王爺,只要謝大人向天下發公文,就說謝大人是感激大義,從而順服了王爺,那這些綢緞就是謝大人的。事後封賞,謝大人可以領一個頭功。」

  謝貴看了張玉半天,突然瘋狂的笑起來。他笑了一陣,驀然的停下了笑聲,冷冰冰的看著張玉和跦能,冷笑到:「好大的膽子,王爺是要公開造反了吧?嗯?居然想要收買我謝貴了。。。張大人,不覺得這有點可笑麼?我是朝廷派下的官員,不是王府的官。。。王爺說了,如果我不收這些綢緞的話,又要怎麼的?」

  張玉很惋惜的看著謝貴,搖頭歎息到:「你真的不收?」

  謝貴凝重的點頭,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我真的不收,你能奈我何?。。。此刻在衛所內有偏將以上軍官五十七人,精銳士卒三百人,衛所外還有一千五百人的士兵,就你們六人。。。呵呵,哪怕你張玉張指揮號稱『屠夫』,跦能跦大人號稱『殺神』,恐怕也不能把我謝貴怎麼樣吧?」謝貴很矜持的看著張玉,笑道:「可以告訴張大人,京師錦衣衛的援軍三千人,連同一萬禁軍已經快到了,我謝貴只要守過兩天,你們燕王府,可就玩不出什麼花招了。」

  張玉很是可惜的歎息著,他搖頭說道:「謝大人,雖然你的腦袋不怎麼靈光,可是畢竟在戰陣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一手『暴風槍法』,倒也算得是我們燕京城內排名在二十名之內的名將,所以王爺才叫我這麼勸你,可是你既然實在不聽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了。」

  謝貴大笑:「呵呵,你們的確是沒有辦法,我謝貴的頭顱放在這裡,莫非兩位大人就有本事取走麼?」謝貴滿臉都是譏嘲的神色。

  竹筐內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咆哮:「他們不殺,我殺。」那身體縮成了不到尺許方圓一團肉球的小貓,發出了『噢嗚』的一聲吼叫聲,然後帶起了一股狂風從竹筐內射了出來,一拳轟向了謝貴的胸膛。這是至凶的一拳,至狂的一拳,必殺的一拳。拳頭上帶著一絲絲綠色的光芒,那是小貓妖丹的氣勁,『轟隆隆』的雷霆聲纏繞在拳頭上,帶起了一圈圈的空氣波紋,朝著謝貴狂轟而去。

  就連張玉他們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雖然他們知道小貓用了縮骨術藏在了竹筐內。

  這一拳命中了謝貴的胸脯,謝貴張嘴吐出了一口血紅色的霧氣,然後整個上半身就徹底的被炸成了血霧,『呼』的一聲噴灑了出去,頓時半個大堂都被謝貴的血肉給糊滿了。小貓一手抽出了腰間的虎咆刀,一刀劈下,整個大堂頓時被狂暴的刀風劈成了碎片,所有人都站在了細雨絲絲的露天之中。

  小貓咆哮了一聲,大眼睛裡面閃動著的,是碧綠色的凶煞光芒,他咆哮著:「風子說的,順。。。順老子的活,不順老子的死。你們是要活還是要死?要活的話,跟著虎爺我去砍人,要死的話,就被虎爺我砍。吼,老子這柄虎咆刀,出世後才喝了風子的一絲血,還沒有認真的砍過人的,你們誰讓老子來開刀?」

  一個參將哆嗦了一下,剛要說話,小貓已經彷彿鬼魅的到了他的面前,大腦袋距離他的臉不過寸許的距離,一股子吃了大量的大蔥烤羊肉後沒有漱口的怪味道直衝那個參將的鼻子。小貓歪著腦袋看著這個參將,突然的笑了笑:「你好像不服氣啊,是不是不停虎爺我的?唔,不聽話,那就掐巴掉。反正今天晚上要死很多很多人,你不聽話,我就掐巴了你。。。喂,你們誰的官位比他低的?過來捅死他,你就可以做他的官了。」這是厲風教給小貓的邪門路數。

  那些軍官一個個的目瞪口呆,他們根本就看不清小貓的動作。而一個士兵已經是衝了過去,一刀子捅進了那個參將的後腰,那士兵滿臉殺氣的吼叫著:「娘的,要是命不好,上了戰場第一個死的就是我,現在殺了這傢伙,老子起碼也是參將了。」

  小貓讚許的拍打了一下這個士兵的腦袋,瘋狂的大笑起來:「風子說了,你們這些當官的不聽話,就讓當兵的把你們都砍了。這些當兵的想要陞官發財,那就要砍了你們,哈哈哈哈。你們趕快給虎爺我說,到底你們是不是聽虎爺的?要是聽虎爺我的,就帶兵跟著虎爺上街去砍人,不聽我的,就讓這些小兵兵把你們都砍了,不要耽擱人家陞官發財。」

  張玉一腳把那竹筐踢飛,裡面剩餘的一些綢緞全部拋灑了出來,張玉怒喝到:「這裡有綢緞,每個人拿幾匹,也是好幾百兩銀子的東西,你們不要麼?不要那就死。」

  一個副將撲了上去,抓起了幾匹在細雨中微微發光的綢緞,他大聲的喝叫起來:「娘的,老子也賭了,跟著王爺干吧,只要王爺叫我們上,哪怕是造反,老子也認了。日後陞官發財,就看今天晚上的造化了。」說完,他抽出了刀子,喝叫起來:「右軍第五營的兄弟,來老子這裡集合,今天老子就把命賣給王爺啦。」

  有人帶頭了,這些本來還在遲疑的將領們紛紛嘩變,他們七手八腳的搶奪起地上的綢緞來,他們喝罵著:「兄弟們,集合了,集合了,今兒個,我們把命給賣給王爺了。快點集合。。。」

  那原本就是燕王府屬下城防軍的戰士有兩百多人在場,當下看得張玉他們叫嚷了起來,也不要多說,就立刻跟在了張玉他們的身後。小貓吼叫連連的,拳打腳踢的把隊伍給整頓好,然後挺起虎咆刀,一聲令下,帶著一千八百士兵朝著燕京城的東門衝去。

  城內大亂,小貓帶著那些軍官以及士兵,凡是在路上碰到的軍隊,都是直接一刀劈死了帶隊的軍官,然後就把士兵們裹脅進了自己的隊伍。小貓就在那裡瘋狂的嚎叫著:「要麼跟著你家虎爺去砍人,要麼虎爺就砍了你。」沒有說的,只要是人,看到那渾身散發著強烈的煞氣的小貓,沒有不害怕的,那些士兵就彷彿被鬼迷心了一樣,跟著小貓就掉轉槍口殺了過去。

  東門,被小貓一個衝突就搶了下來,然後他就留下了跦能帶人在東門守著了。南門,小貓直接跳上了城頭,一腳踢飛了半邊城樓後,所有的士兵跪倒在地上投降了,讓小貓很是不爽的吐了口吐沫。西門,小貓這次沒有跳上去,而是一腳把城門給踢飛了出去,頓時所有在場的士兵也都跪倒了下去,小貓眨巴了一下眼睛,氣得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把張玉留在那裡看守後,帶著三千士兵朝著北門衝了過去。

  北門沒有任何懸疑的,就被小貓帶人給攻克了下來。不,不能說是攻克,因為小貓根本就沒有動手,那裡的軍官,看到小貓凶神惡煞一般的揮動著紫光閃動的虎咆衝了過去,就已經是帶著屬下士兵跪倒在地上投誠了。小貓那個氣啊,一個晚上就打死了一個謝貴和幾個倒霉的軍官,其他的士兵他又不能胡亂殺一通,畢竟他是一個講道理的妖怪,人家都投降了,還要殺了那些士兵,小貓感覺自己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所以,小貓很不爽,他不爽的後果就是,他帶著一大隊的士兵,滿城裡的找人打架,那些還在彈壓城內騷動的軍隊,立刻就被小貓帶去的人馬打得人仰馬翻,慘叫連連。而那些年輕人看得小貓帶人衝過去支援他們後,也都發出了歡呼聲,緊跟在了小貓身後,雄赳赳的揮動著兵器滿城裡亂竄起來。

  整個燕京城,在小貓的帶領下,開始了一場瘋狂的、熱烈的大遊行。小貓揮動著長刀在最前面大搖大擺的走著,嘴裡呼喊著:「來人啊,來個活人讓虎爺我砍你一刀。來人啊,讓虎爺我砍你一刀。。。吼吼,有沒有小偷小摸的蟊賊?讓爺爺我砍你一刀。」

  漸漸的,跟在小貓身後的人馬已經超過了一萬五千人,除了六千投誠的士兵外,剩下的人都是那些喜歡惹是生非,血氣旺盛正愁沒地方花消的年輕人。一萬五千人在燕京城內遊行,而且每一個人都被張狂的小貓刺激得血氣狂衝,恨不得就抓到幾個人撕成碎片一樣,所以他們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一個巨大的噪音源開始在燕京城內成形,整個燕京城都在噪音中哆嗦著。

  厲風端坐在那最高的樓閣上,佛珠已經套在了脖子上,他歪著腦袋,用手托著下巴,看著下面燈火通明的大街。厲風突然歎息起來:「小貓可不要玩得過火了,把我住得地方給燒了不要緊,他要是把整個燕京城都給燒了,那可就是。。。嗯,扒了他的皮,也就能賣個兩百多兩,也不夠重修燕京的啊。」

  厲風站了起來,再次的看了看那似乎要把天都要捅破一個窟窿的遊行隊伍,傳音到了小貓的耳朵裡面去:「不要折騰了,你要揍人的話,就去燕京長史啊、書記啊那些文官的府邸去,那些傢伙可也是朝廷分配下來的官兒,你去好好的嚇唬一下他們,看看他們是否肯聽我們的,不要把老實的百姓給嚇住了。要是鬧出事情收不了尾巴,我就把你的尾巴給剁了。」

  小貓的兩條大腿猛的夾得緊緊的,站在了大街上嘿嘿的諂笑,過了一陣子,他突然的大聲吼叫起來:「兄弟們,你們想發財麼?想發財的,就跟虎爺我走,娘的,我們把那些朝廷派下來的當官的都給搶了。。。嘎嘎,他們酒窖裡面的酒都是虎爺的,他們的金子銀子就是你們的,他們的女兒麼。。。唔唔,長得醜的不要碰,長得漂亮的,給我師兄送過去。嘎嘎。」

  彷彿土匪一樣的遊行隊伍頓時發出了興奮的吼叫聲,潮水一樣的朝著燕京城那些文官的府邸衝殺了過去。

  幾個在暗處看熱鬧的騰龍密諜看得是滿頭的大汗,要是真的被小貓帶人把那些官員給洗劫了,日後傳出去可就是大大的一件醜事啊。他們撒丫子就朝著還冒著黑煙的王府跑去,去向呂老太監求救去了。

  厲風已經是站在了朱棣的書房內,朱僖、朱任、朱儀都在,同時在場的還有馬和以及朱棣的幾個親信如僧道衍之流。那呂老太監正在他自己的院子裡面調配人手監督整個燕京城的情況,所以倒是不在場。

  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模樣,滿臉容顏煥發的朱棣正在奮筆疾書。

  「今,奸賊黃子澄、方孝孺、齊泰等,戕害宗族,殘害百姓,天下不穩。。。近日裡,錦衣衛指揮太監馮、燕京城衛所指揮謝貴,奉密令擾亂民間,百姓死傷慘重,禍事皆因黃、方、齊等人而起。」

  「本朝祖訓: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故朱棣不敢妄自菲薄,以一人之力興師燕京,力求匡正朝綱,清平天下。本王屬下,師名『靖難』。」

  朱棣的手猛的停下,那支狼毫筆被他重重的放在了筆架上。朱棣伸手拿起了那張檄文,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馬和,這封檄文,給我傳遍天下,讓天下人明白,本王師出有名,不是造反,而是靖難。」說完,朱棣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隨手就把檄文交給了馬和。馬和滿臉的喜色,跪倒磕頭後,大步的走了出去。

  朱棣大笑起來:「僖兒,為父的領軍親征,你就要替父王好好的守著燕京城。一應兵器糧草,萬萬不能疏忽,你能承擔麼?」

  朱僖肅容:「兒臣定當效死力。」

  朱棣緩緩點頭,他看了看朱任和朱儀,卻突然露出了苦笑,搖頭到:「任兒、儀兒,你們。。。嗯,你們去東北邊疆吧,替父親好好的鎮守那邊,尤其是那邊有幾個金礦,你們要仔細的監督那些工匠,萬萬不能讓他們貪污了去,你們能做好麼?」

  朱任朱儀聽得有金礦,已經是口水都流了下來,連忙點頭應諾了。

  朱棣朝著僧道衍微微鞠躬,笑道:「道衍,燕京城內一切事務,就靠你輔佐僖兒了。」

  僧道衍嚴肅的點頭:「道衍敢不死力?」可以看到,僧道衍的額頭上,一根青筋在發瘋一樣的跳動著,顯示出他的心情是多麼的激動。

  朱棣看向了厲風,點頭到:「厲風,我任命你連同厲虎為前軍前鋒,今夜就出發,去燕京東南方三岔河口處建營,等候本王率領居庸關外大軍進軍,你可能勝任麼?」

  厲風冷笑:「領軍,不就是殺人麼?小子我別的不會,貪贓枉法,殺人劫掠,這些可是本行了。」

  朱棣露出了欣賞的神色:「好,只要你能劫掠天下,我就由得你貪贓枉法,去罷,這是調兵的令牌,我任命你為統兵總兵,屬下軍兵一萬。。。唔,現在城內精兵不夠,你和厲虎先點三千鐵甲出城,事後我再把士卒補給你,去罷。」

  厲風抓起令牌,身體一閃就出了書房。

  朱棣長長的噓了一口氣,他看向了北方,沉吟到:「現在,就看僜;兒那邊了,只要攻下了居庸關,我手下就可以有兩萬精兵可以指揮了。」

  朱僖問了一句:「父王,兩萬士兵,恐怕不足以抵擋京師禁軍罷?雖然居庸關地勢重要,但是也不用派這麼多人鎮守罷?」

  朱棣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搖搖頭,沒有說話。

  天空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雷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三岔河口

就在厲風他們設計殲滅了謝貴以及京師錦衣衛的那天晚上,朱僜;率領九千子弟兵,裡應外合,大破居庸關,總兵林鳳降之,其他將領盡數斬首。居庸關一萬兩千守軍投降者八千,潰敗三千,還有一千人則是在亂軍中被朱僜;率人斬殺。草原上七萬餘燕王府精銳盡數入關,三萬人留在了居庸關上,其他四萬人裹挾著八千居庸關守軍到了燕京,燕王手下無兵的尷尬局面頓時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朱僜;率人入城的時候,厲風、小貓已經帶著三千精銳士兵,以十幾員偏將為輔,連夜出了燕京城,緊趕了一個晚上,奔波了幾百里地,到了一個三岔河口。輜重隊伍卸下了營帳等物事,幫著厲風他們紮下了一個巨大的營寨後,立刻又驅趕著馬車返回了燕京城。

  天大亮的時候,厲風他們已經在嶄新的營寨內休息了。士兵們在興致勃勃的生火做飯,還有一些不當值的士兵在河溝內抓魚取樂,順便給早上的伙食添上一份新鮮的魚湯。從來沒有真正單獨帶兵打仗過的厲風在營房內和那些偏將指點著地圖盤算,而小貓則是對這些絲毫不感興趣,帶了兩百砍刀手,圍著營寨一圈圈的繞起了圈子。

  小貓腰間佩戴著虎咆,肩膀上扛著那根巨大的鐵棍,搖搖晃晃的給那些士兵打氣:「小子們,你們可要聽好了,打架這東西,就看誰狠。誰更狠,更加不講道理,誰就能贏。」摸摸嘴上的鬍鬚,小貓笑容滿臉口水亂濺的吹噓到:「我三歲那年,身體都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在華山裡面碰到了一群老虎,老子衝上去對著他們的頭兒就打,結果硬是把他給打趴下了,老子後來才做了華山老虎的頭目啊。」

  一個把總小心翼翼的問到:「厲將軍,您,您三歲的時候,就能打贏一頭老虎麼?」

  小貓沒反應過來,繼續口沫四濺的叫嚷著:「可不是麼,不要看老子那時候才三歲,他娘的,我的塊頭比那老虎也小不到哪裡去了。我衝上去就是一爪子抓瞎了他一隻眼睛,然後一口咬在了他的喉嚨上,那老虎不求饒也不行啊。。。吼吼,我那時候身邊還有一個老傢伙幫我照看著,其他的老虎根本不敢幫手,所以虎爺我就贏得很輕鬆了。」

  那些士兵頓時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聲:「原來他身邊有個武林高手照顧啊,那可不是難怪麼?嘿,難怪他三歲就可以打贏一頭老虎,娘的,那老虎肯定都是被打得快死了,讓他上去過癮的。」這些傢伙可不知道,小貓三歲的時候,那塊頭還真的是夠嚇人的,誰叫他不是人呢?

  清晨的薄霧慢慢的散開了去,陽光映照在了河口兩岸。小貓他看得那些抓魚的士兵玩得高興,不由得也來了興致,鞋子一腳就踢飛了出去,大步的衝進了河水裡。『轟』的一聲,他根本沒有考慮到河水是如此的湍急,一腳踩在了一塊圓滑的石頭上,頓時摔了個四腳朝天,彷彿一顆炮彈在水中爆炸一樣,高高的水花濺了起來,旁邊的魚兒全部嚇跑了。

  小貓氣得哇嗚亂叫,好容易才從水中爬了起來,看看那些士兵似笑非笑的樣子,小貓感覺自尊心嚴重受創,抽出了鐵棍對著河水就是一通猛砸:「娘的,你們敢讓虎爺我出醜,看虎爺我不拆了你們的骨頭。」

  一群士兵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這河水,可怎麼拆了他骨頭呢?不過小貓鐵棍上蘊涵的力道是如此的強大,劇烈的振蕩波在水中傳播著,一條條大大的肥美的魚兒頓時在水上翻起了白肚皮,樂得那些士兵大呼小叫的,連忙操起了傢伙就把那些魚一條條的刺了個對穿,然後扔在了岸邊上。岸上的那些士兵則是大聲的溜鬚拍馬:「厲將軍好厲害,哈哈哈,抓魚都是一棍子幾十條啊,厲將軍再努力一把,我們今天早上,可以每個人都吃上一條煎魚啦。」

  小貓本來就是個心裡裝不得東西的性子,看得那些士兵高興,頓時他也咧開嘴笑了起來,手中鐵棍隨手就扔到了岸上,他運足了真氣,一掌一掌的擊打在了河水裡面。『轟轟』的悶響聲彷彿雷鳴一樣,一圈圈白色的波紋在河水裡散播著,一條條的魚兒乖乖的浮了起來,因為他們都被震暈過去了。小貓咕噥著:「這魚好吃麼?嗚,我還是喜歡吃肉啊。」

  士兵們樂開花了,爭著搶著的跳進了河水裡面。他們是被厲風倉促間帶出燕京城的,他們甚至不知道他們的任務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道,朱棣已經向天下宣告『靖難』了。所以,在這麼一個祥和的早晨,他們很開心的跳進了河水裡去抓魚,盡情的享受著在軍營中得不到的歡樂。

  馬蹄聲響起,河的對岸,有一隊五百多人的輕騎衝了過來,帶頭的一個是身穿紫袍,腰間佩戴繡春刀的錦衣衛千戶。看得小貓他們在河水裡面胡鬧,那千戶大聲的喝道:「你們是誰的屬下?在這裡幹什麼?。。。從這裡往燕京去,還有多少路程?」

  小貓橫了他一眼,歪著腦袋吼了一嗓子:「娘的,除了風子,誰敢叫虎爺我辦事的?虎爺我誰的屬下都不是。在這裡幹什麼?你看不到麼?抓魚吃啊,我肚子餓,跑了一夜的路,到現在還沒有吃飯的。。。要去燕京?你們要是跑得快一點,大概傍晚的時候可以到了。。。喂,你穿的衣服我怎麼這麼眼熟啊,似乎在哪裡見過。唔。。。奇怪。」

  一個百戶長叫嚷了起來:「厲將軍,他們是京師的錦衣衛。」

  小貓大笑了起來:「哦,就是那一晚上被殺了個乾淨的錦衣衛啊?喂,你們就是那什麼什麼謝貴說的,京師去燕京抓燕王的錦衣衛大軍吧?啊呀,你們來遲了啊,嘿嘿。」小貓已經開始朝著他們那邊走了,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小貓笑嘻嘻的看著那個千戶長,笑道:「昨天夜裡,謝貴那傢伙已經投靠了我們王爺,把你們的同伴全部給宰了,嘿嘿。一千個錦衣衛,一個不剩。」

  那個錦衣衛千戶面色大變,他握住了繡春刀刀柄,冷喝道:「那麼你們是幹什麼的?」

  小貓晃晃腦袋,看了看身後那些已經抓起了兵器的五百多士兵,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他猛的一個拔身,橫跨了三十丈寬的河道,衝到了那千戶的面前喝道:「虎爺我他媽的是帶著人來造反的。娘的,那燕王老小子說,我們先來這裡安營紮寨,接應後面的大軍到來,哈哈哈哈哈,那老小子已經發了什麼什麼檄文,說什麼什麼靖難,要帶兵去打應天府了。吼吼,打仗,死人,熱鬧,我喜歡啊。」

  那錦衣衛千戶差點沒嚇得尿了褲子,他尖叫起來:「燕王造反了?」

  小貓已經是一手把他從馬上拖了下來,笑道:「是啊,我們都造反了。。。風子說,跟著王爺做事,最多最多就是在王府的封地上神氣,但是要是我們王爺做了皇帝,我們就可能做一省或者幾省的布政司的布政使,那時候,我們想吃牛肉吃牛肉,想吃豬肉吃豬肉,虎爺我就是想吃人肉,也天天有新鮮的吃了。」

  那千戶尖叫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脖子就已經落入了一個老虎鉗子裡面一樣,脖子上是一陣的劇痛。他叫嚷著:「救命,救命,你們這群廢物,你們在幹什麼?」那些錦衣衛楞了一下,同時吶喊,跳下馬,朝著小貓衝了過來。

  小貓咕噥了一句:「擒賊先擒王,唔,風子說的話,總應該是對的。」他抽出了虎咆刀,刀鋒放在了那千戶的脖子上。小貓怪笑著:「你們敢動?嘿嘿,你們動彈一下試試?我砍掉他的脖子,就和殺雞一樣。唔,你們見過殺雞麼?刀子輕輕的一抹,他的脖子就斷了。」說完,小貓的刀鋒就輕輕的抹了一下,自然,那千戶的脖子不是鋼鐵打造的,脖子就這麼斷了。

  小貓傻眼了,看著拎在手中的那千戶的頭顱,他氣得亂罵起來:「風子胡說什麼,擒賊先擒王,說是抓了他們的頭子,那些手下的就不敢動手了,娘的,怎麼這還沒動手,他就死了呢?」

  那些錦衣衛氣得暴跳如雷,五百人團團圍住了小貓,刀劍並舉,朝著小貓劈了過去。

  小貓眼裡閃出了一道凶光,那人頭狠狠的砸在了一個錦衣衛的頭上,當場把那錦衣衛打了個腦漿迸裂。小貓叫嚷著:「娘的,那些斯文人的做法,我虎爺可學不來,還是按照我們老虎的規矩來辦,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祖宗。吼吼,老子拳頭最大,所以那些母老虎都要聽我的,現在老子功夫最高,你們就要聽我的。」

  虎咆發出了一聲脆響,一道兩丈長的紫紅色刀氣激射了出去,小貓根本就沒有什麼招式可言,無非就是快,非常的快,而且力量大,非常的大。尤其他的角度很準確,異常的準確,他總能找到人的身體結構最脆弱的地方,然後用最快的、最歹毒的方式狠狠的在那人的身上斬一刀。所以那道紫紅色的刀氣閃出來最先一剎那,就已經有五十幾個錦衣衛大漢慘嚎著被砍斷了四肢。

  小貓心底裡的那股獸性被激發了出來,他發狂的咆哮了一聲,忘記了厲風要他不許使出太強真氣的規矩,自己騰空跳起了三十丈,運足了四成的真元,狠狠的一刀朝著下面劈了出去。他的嘴裡吼叫了一聲:「寶貝兒,給虎爺我砍死他們。」自然,他口裡的寶貝兒,就是那柄虎咆刀。而虎咆刀似乎真的聽懂了小貓的話,整個刀身散發出了一道刺目的紫色光芒。

  河這邊的那些士兵呆呆的看著天空中的小貓。他們看到一輪刺目的,讓人眼睛都快瞎掉的太陽出現在了小貓的手中,那團光芒在尖銳的尖叫著,似乎一股巨大的壓力在它的內部膨脹,光團本身已經無法承受這股巨大的力量了。終於,光團迸裂了,從當中射出了無數道紫紅色的光流,一道道拖著長長的光焰尾巴的光流。那些光芒帶著『嗤啦啦』的響聲,四周帶起了白色的氣旋,鋪天蓋地一樣的朝著下面的那些錦衣衛高手劈了過去。

  沒有人可以抵擋這一刀之威。

  一團血霧在那些錦衣衛站立的地方爆發了開來,一團百丈方圓的血霧猛的炸開了,三岔河口的河水瞬間就被染成了鮮紅色。那五百多錦衣衛根本就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他們的身體整個的被炸成了碎片,徹底的炸成了最微小的碎片。他們的戰馬也沒有逃脫這一劫難,在小貓那一刀劈下的時候,強勁的刀氣已經把四周兩百丈的空氣全部捲了進去,那些馬匹也被吸進了他刀光的威力圈內,五百多匹上好的戰馬,被小貓一刀震成了肉醬一般。

  厲風的尖叫聲傳了過去:「小貓,你這個敗家子,殺了人就算了,你把馬也殺了。你知道馬的價錢麼?陝西馬市上,一匹上好的軍馬要四十兩銀子,四十兩啊。。。你他媽的,你一刀砍掉了兩萬多兩銀子啊。。。我,我,我們的軍餉,一年也不過一百多兩啊。」

  厲風氣得直哆嗦,他的這三千前鋒軍中除了將領,就沒有一個戰士是有馬的,原因是朱棣信不過這些原本隸屬謝貴的士兵,所以朱棣不會給他們配置戰馬。而看到這五百多匹馬兒後,厲風本來是想要在自己的前鋒軍內先組建一支騎兵隊用來做斥候的,結果這下可好,硬是被小貓一刀給劈開了。

  小貓愁眉苦臉的落在了地上,耷拉著耳朵緩緩的渡過了河流,走到了厲風面前,很老實的把腦袋放低,放在了厲風的面前。厲風狠狠的幾個大巴掌拍打在肋小貓的腦袋頂上,語重心長的說到:「小貓,我們打仗歸打仗,人,是一定要殺的,那是功勞,有了功勞才能陞官。但是馬匹這些東西呢,那是一定要留下的,那些馬兒就是戰利品,有了戰利品,我們才能發財啊。」

  厲風越說越激動,他叫嚷起來:「只有有了錢,我們才能招人進我們的手下,我們手下才有勢力,有了勢力,我們才能叫他們砍誰就砍誰啊,否則還怎麼玩啊?啊?你知道麼?我們兩個,要有大官做,但是更重要的還是要有錢啊,有錢,有錢。。。否則就算你招攬了一百萬人在手下,你養不起他們,一個月就全部餓死了,一百萬死人有什麼用啊?給你當點心麼?」

  小貓連連點頭,他終於明白過來:「我明白了,以後凡是值錢的東西都要留下來,嗯,留下來歸我們,是不是?」

  厲風點頭,乾脆從腰帶中掏出了一錠銀子,一錠金子,當著數千官兵的面教訓起小貓來:「看看,這是金子,這是銀子,以後看到了這些東西,誰敢和你搶,你就揍他。我們的敵人中,那些大將軍,穿著的鎧甲最外面一層魚鱗鎧,都是用金子或者銀子打造的,你就不要把他給劈碎了,只要打死他們就是,把他們的鎧甲扒下來,也值不少銀子啊。」

  厲風越說越高興,手舞足蹈的說到:「等到我們打到了應天府,我就帶你們去應天府好好的做一票,娘的,打破應天府,我們第一個就把大內皇宮給洗劫咯,你說那裡面會有多少銀子多少金子啊?小貓,你說是不是?」

  小貓很認真的點頭:「嗯,打倒應天府去,搶光那皇帝的金子和銀子。吼,吼!」

  那些官兵聽得是渾身冷汗,這厲風都是什麼人啊?他可是當今燕王府的都指揮使,可不是那流竄各地作案的馬賊啊,怎麼說話這麼凶狠,連死人身上的鎧甲都不放過?

  而小貓則是更加的敬佩厲風了:「別看這小子比我年紀小兩百多歲,他可比我小貓聰明多了。我們要找右聖他們報仇,手下就要有很多人,沒錯,要有很多人,我們一元宗就是因為門人太少,所以才吃虧上當的。吼吼,要人,就要有錢,所以我小貓一定要努力的幫風子賺錢,吼吼,誰敢搶我們的錢,我就砍死他。」

  小貓的眼裡,露出了堅定的神光,這也注定了小貓日後率領的軍隊,所過之處,官倉內一個銅板都不會留下來,最後被人稱為『蝗軍』。

  厲風看得小貓終於開竅了,不由得露出了開心的笑容,他跳起來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小貓的肩膀,剛要說什麼,那崗樓上的士兵已經是大聲的尖叫起來:「敵人,很多敵人,起碼在一萬人以上的敵人。。。警報,敵人來了。」

  河的對岸,密密麻麻的一大排人湧了過來,看他們打的旗幟,那是錦衣衛的大軍到了

北大叔 於 2007-10-25 10:4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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