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太狠【硬漢出柙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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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夏末,午後微風輕拂,萬道金色光芒,自湛藍天空斜射而下,灑落一地的燦爛。

載有一對男女的黑色豪華座車,自駛離莫斯科國際機場後,先進入熱鬧的市區,再朝數公裡外的郊區全速前進。

不久,豪華座車在一棟豪華大宅前煞住。司機快速下車,繞過車身,拉開俊座車門,迎下車內一對俊男美女。

眨動一雙美麗黑瞳,看著眼前豪華宅第,女人勾起一抹詭異微笑,輕觸著幾分鐘前,才套進她修長中指的結婚鑽戒。

突然,一名年約三歲的小男孩,急步衝出大宅,興奮奔向俊男。

“爹地!”

俊男美女聞聲,同時轉頭,望向聲音來處。

“啊,是他?”女人掩嘴輕呼一聲,驀綻笑顏,在男人出聲之前,已快步奔向小男孩。

看見女人帶著笑容迎向自己,小男孩止住前奔的步伐。

張著一對褐色瞳眸,小男孩又驚、又喜、又緊張地望著正蹲下身子,帶著美麗笑容,不斷以英語跟他說話的女人。

男人舉步走至兩人身邊,眸光溫慈地望著小男孩。

“爹地,她就是玲姨嗎?”小男孩悄悄以俄語問。

“對,她就是爹地跟你提過在臺灣認識的玲姨,不過,從今天起,她就是你的新媽咪,懂嗎?”男人輕揉著孩子的發。

喪妻多年,他從未有過再結婚的打算,但一次臺灣之行,巧遇美麗可人的她,改變了他原有的想法。

“懂!”渴望母愛許久的小男孩,褐瞳霎時晶亮,霍綻童稚笑顏。

“爹地,新媽咪黑頭髮、黑眼睛,看起來比安麗娜跟吉姆的媽咪,還要好看、還要漂亮呢!”他終於也有媽咪了!

“你們在說什麼?”女人眨動麗眸,噙笑問。

男人笑著以英語,為女人翻譯他們父子問的對話。

“他真是個小天使。”女人紅唇笑揚,輕斂笑眸,遮去眼底一絲異光。

“親愛的,以後這孩子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請你放心,我會的、”夢玲笑凝身前小男孩,抬手輕撫他的發,“我一定會替他早逝的母親,好好疼他、愛他、寵他的。”

隨著時間的過去,女人的美麗與溫柔賢淑,漸漸名揚於上流社交圈。

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快樂的一家人,男人與小男孩也這樣認為,因為女人對他們父子倆的照顧,從不假手他人。

直到三年後,一場突來車禍,導致女人昏迷被送進醫院,再也無法親自照料父子的起居生活後,一樁暗中進行多年的陰謀,始被意外揭穿。

失去女人的細心照顧,父子倆就像是失去重要養分的植物,體重驟降且開始感到全身不適,男人認為一切皆是因為他們憂心女人情況所導致。

但,一個月過去,眼見父子兩人的健康越來越差,男人的父親再也無法視而不見,即刻將兩人送進醫院做全身健康檢查。

檢查報告出來,經醫師詳細解說與推論後,一家三人臉色慘變。

五天後,女人清醒,四人辟室深談,三個鐘頭後,女人被逐出大宅。

八個月後,男人病逝家中,享年三十五歲,震驚俄羅斯全國上下。

再七天後,小男孩在莊嚴肅穆的喪禮上,於眾人驚呼中,驟然倒下……
第一章

俄羅斯的冬季,寒風刺骨,霜雪狂降,坐落於首都莫斯科西北郊區,佔地萬頃的柯古拉莊園,放眼望去,凈是一片銀白。

矗立皚皚白雪中,豪華巨宅氣派輝煌,風格奢華,其懾人之華麗氣勢,自宅頂延伸至豪宅每一角落。

漫天風雪中,正門廊檐下,分列於左右兩側的十二根純白大理石圓柱,與晶瑩白雪相輝映,閃耀出晶亮光芒,優雅詮釋豪宅的內斂古典氣息。

晚上九點四十五分,一名身穿俄式黑色制服,手戴白手套,蓄著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準時走進廚房。

他是柯古拉莊園的管家奧司特,正準備為老、少兩位主子送消夜。

端起盛有豐富餐點的銀色餐盤,他走往右側長廊,轉過彎角,向左側前進百步,再右彎過庭,左穿回廊,來到門扉緊閉的東側主廳前。

叩叩叩。空出一手,他敲門、推門進入。

一座高懸於空的七彩水晶吊燈,全套的昂貴骨董家具組,火焰旺燃的壁爐,以及一幅巨型叢林黑豹壁畫,在在彰顯出藍廳的富麗堂皇與冷肅。

當雕花木門緩緩合上,隔去外面聲響,主廳靜得像是一座無人死城。

不過,不是真的沒人,而是廳?堛漱@老一少,正因意見相左而僵持著。

噠、噠、噠。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奧司特止住前進腳步,瞄看分據左右兩側的老、少主子一眼,再舉步前行。

噠、噠、噠……走過光亮映人的花崗石地板,帶動四周詭譎氣流,奧司特小心翼翼將手中消夜餐盤,擱放在真皮沙發組前的茶幾上。

“請兩位慢用。”奧司特傾身頷首,恭敬退至角落。

時間是漫長的,是凝滯的,已過十分鐘,還不見兩人開口談和,奧司特轉頭望向穩坐在沙發上的老主子,出聲緩和太過緊繃的氣氛。

“老爺子,你的牛奶就要涼了。”

“嗯,哼!”年近八十歲,滿頭白發的薩戈。柯古拉,雙掌交疊杖上,看也不看奧司特一眼,正怒眼氣瞪著背他而立的年輕男子。

該名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寶貝孫子,也是柯古拉國際集團的現任副總裁──費斯。柯古拉。

身倚窗邊?椄w,費斯。柯古拉五官陰柔俊美,氣質尊貴非凡,但似因身型高瘦關係,身穿絲質白衣黑褲的他,予人一種清冷俊逸的飄匆感,就好像他隨時都可能……消失。

竄上心間的不好感受,令薩戈。柯古拉心驚。

不,費斯是他們柯古拉家族的唯一血脈,他絕不能就此消失,否則,就再也沒人可以傳承他們柯古拉家族的香火了!

“不管怎樣,這次,你一定要聽我的!”對,費斯這次一定要聽他的話結婚,絕不能獨身一輩子!

然,聽聞命令式的語句,費斯抬手撥弄過垂落額際的一繒褐發,揚起削瘦的臉龐,一對泛染冷意的褐眸,就似深夜寒星般,直視薩戈氣惱的眼。

久等不到孫子的回應,薩戈氣得手杖一提一落,硬聲敲地,叩!

“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聽見了沒有?!”

“老爺子,你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就是了。”不希望爺孫兩人杠上,奧司特一邊安撫老主子,一邊忙對少主子進行勸說。

“先生,你這一次就聽老爺子的吧。”

“聽見沒有?連奧司特都要你這次聽我的!”多了個支持的人,薩戈說話更是大聲了。

“先生,老爺子會這樣要求,也是為你好,你就……”奧司特想繼續幫忙遊說,但一記冷眼飄來,他立刻噤聲。

“哼!聽見奧司特說的話了沒有啊?”見一向畏懼費斯生氣變臉的奧司特,難得挺身支持自己的立場,薩戈的氣焰頓時高漲。

“奧司特剛說,我對你的一切要求,全都是為你,也是為我們柯古拉家族好,你聽清楚了沒?!”薩戈煞是得意地坐挺身子,等著他的點頭答應。

然,一分鐘過去,看著依然冷淡無語的孫子,薩戈的心情又壞了。

“你不答應,是不是?!”他沒想到,平時對他相當孝順又順他心意的費斯,竟會在這件事上跟他對峙,還故意擺臉色給他看。

“我也只是要你結婚生子,又不是要你去殺人放火!很難嗎?你幹什么不說話,還給我臉色看?!”真是氣死人了!

抬眸,凝看長者一眼,費斯。柯古拉俊顏冷肅,薄唇緊抿,轉眼凝視壁爐內旺燃的金色火焰。

匆地,他轉身走至茶幾前,傾身自煙盒?堙a抽出一根煙點燃。

“你抽什么煙?!”他的抽煙動作,教薩戈大驚失色,急忙伸手搶過他指間的煙,憤力捺熄在煙灰缸?堙c

“是誰把這種害人命毒品擺這兒的?!奧司特,是你對不對?!我以前是怎么交代你的,絕對不可以讓他……呃?!”

話還未罵完,薩戈就因為看見費斯不知打哪變出一瓶酒,而瞪大雙眼。

再見他瓶口一開,就要仰喉灌下,薩戈嚇得拄著拐杖,就往他衝過去。

搶過酒瓶,鏗鏘一聲,他把它砸進垃圾桶,頓時,廳內酒香四溢。

“你是不想活了,是不是?!居然抽煙又喝酒?!”薩戈厲聲斥責。

不似薩戈的緊張,費斯,柯古拉情緒平穩,轉至單人沙發上落坐。

抬眼、揚眸,沉默許久的他,終於開了口──“為什么不能?”他嗓音低柔,氣音微弱,說話速度緩慢,就好像開口說話對他而言,是一件困難的事。

“自己的身體,是什么狀況,你會不清楚嗎?還問什么?!”

“怕你老人家忘了。”他惜字如金。

“我怎可能忘記?!你是我一手帶大的,當年還是我在醫院?堙a陪你度過那段漫長……”

薩戈一怔,陡然明白費斯之所以在他面前抽煙又喝酒,是要他明白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並不適合結婚生子,但──“我不管!只要有一線希望,只要能為柯古拉家族留下一滴血脈,就算要犧牲所有人,我也豁出去了!”

“不管是不是會犧牲一個無辜女人的一生?”喘著氣,他說完整句話。

“這……”

“不管那個女人,是不是要守一輩子的活寡?”斂下褐眸,他遮去眼底一絲異樣光彩。

“你……”薩戈臉色劇變,臉頰抽動。

他是不應該勉強費斯,是不該為能留下一絲血脈,而耽誤一個女人的一生,可是費斯若不結婚,那他們柯古拉家族就真的要絕後了。

但,絕後?那怎么可以?!薩戈怒瞠雙眼。

他們柯古拉家族是豪門世家,權傾一方,怎能就此終結?!

“那、那就算是我對不起她好了!到時候,我定會給她大大的補償!”

“爺爺,你……” 費斯擰眉,無言。

他原以為只要說的嚴重一點,爺爺最後終究會因為不忍心,放棄逼他結婚的想法,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有點困難。

“若有罪,我來扛,要下地獄,也由我來下!”下定決心,豁出一切,薩戈決定為柯古拉家慷慨就義。

“你說,你到底答不答應?”他都這樣犧牲了,費斯總該聽他這次吧?

“抱歉。”他搖頭拒絕。要他跟一個女人結婚,共同生活在一起,甚至同床共枕?抱歉,不可能。

對他而言,女人就只能玩玩,絕不能認真,否則時間一久,再美、再溫柔、善良的女人,也會變成一種禍害。

因此他目前跟其他女人的關係,一直都維持在單純的床伴關係,只要上了床、發了泄,就銀貨兩訖,誰也別想藉此纏住他。

至於為自己留下子女,傳承家族香火的事,只要找到合適的代理孕母,他並不反對經由人工受精方式,讓對方為他留下後代。

“什么?你說不?!你、你再說一次試試?!”

“要我結婚,不可能。”

“你、你就不能順我這次?!”

“抱歉。”

“你、你?!”薩戈一聽,雙頰不住顫動,神情憤慨,怒揚手杖。

他想好好教訓眼前這個不孝孫子,想以長者的權威,脅迫他遵從,但他明白自己若真那樣做,就只會讓事情更無轉圜餘地。

霍地,他腦筋一轉,決定使出最後絕招。

低下頭,調整情緒,薩戈。柯古拉褪去眼中利芒,彎下直挺的背脊,打算以哀兵之態,博取費斯的同情。

駝著背,他扮蒼老、扮弱者,但對上費斯深沉而精銳的褐眼,薩戈顏面漲紅,頓時感到心虛。

“費斯,你……你……”不想功虧一簣,薩戈低頭猛揉雙眼,讓自己眼眶泛紅,再戲劇性地抖動嘴角。

“我、我真是白養你了!”老顏一顫,他痛聲控訴。

看著老主子的犧牲演出,再轉看異常冷靜、眸光詭異的少主子,奧司特微搖頭、直嘆氣。這場對峙最後贏家是誰,已可想而知。

果然,下秒鐘,他家少主子有了回應。

疾速起身離座,費斯快步行至薩戈面前,一手緊抓薩戈的手臂,一手搗住胸口,雙眼瞠大,似在強忍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爺爺,請你別生氣,我……我不是……不……”似因太過急於安撫長者的悲痛,而導致情緒起伏過大,氣虛體弱的費斯。柯古拉,喘聲連連。

薩戈與奧司特兩人見狀,同時一驚,趕緊攙他在寬大的長沙發上躺下。

“藥呢?藥在哪?堙h!”完全忘記方才爺孫倆的衝突與談話主題,薩戈吼著向奧司特要藥。

“在這?堙b在這?堙i”奧司特疾速取出置於茶幾下的備用藥。

“還有水呢?!”

“這?堙i”

接過奧司特倒出的藥丸,薩戈難掩憂懼之情,扶起費斯,讓他和著水吞下。

“爺爺,你別生氣……”吞了藥,費斯氣若遊絲道。

“好好好,爺爺不生氣、不生氣。”抬手拂過散落費斯額際的褐發,看著緊閉雙眼的他,想著當年英年早逝的獨子,薩戈頓時難過得紅了眼眶。

“你就放松心情,好好休息一下,別想太多。”這一刻,他再也不在意柯古拉家族是否有後,也再也不在意費斯答應結婚與否了。

“那……結婚的事?”一聲氣弱自他唇間逸出。

“現在不談那些了,你的健康重要。”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緊閉雙眼,看似一臉難受的費斯,唇角悄勾揚。

然,沒看見他微笑的嘴角,薩戈。柯古拉一抬頭,看見奧司特還傻愣原地盯著費斯瞧,不禁怒聲催吼──“看什么?!現在是什么時候了,你竟還在這?媯o呆?!趕快通知司機備車,送費斯到醫院啊,快!”

“是!”被吼的奧司特,連忙拿起電話,撥打內線找人。

“不要忘記聯絡市立醫院!”

“是!”

“還有,別忘記通知費斯的主治醫師!”

“是!”奧司特一邊應聲,一邊偷瞄著躺在沙發上的主子。

這少主子的病也真是奇,總是挑在他跟老主子意見不合的時候發作。

*********************

臺灣北部,某縣立高中。


冬天一過,春天來臨,坐落郊區的高中,四周綠林圍繞,滿園花香,綠草如茵,環境清幽而典雅。

午後微風輕吹,校內各班學生昏昏欲睡,唯正在上世界地理的高二甲,因為新來的一位代課老師,而顯得精神飽滿。

“來,大家看這?堙c”下課前十分鐘,年輕帥氣的江老師,轉身拿起粉筆,瀟灑地在黑板上揮畫出一幅地圖。

“這就是今天,我要跟大家聊的課外主題──俄羅斯。”

不管他畫的像不像,“愛屋及烏”的小女生們,紛紛對他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崇拜尖叫。

“哇,老師好厲害喔!”

“老師把俄羅斯畫的好漂亮、好真喔!”

“對啊、對啊,老師真的姦棒喔。”

任誰都聽得出來,也看得出來,這群正值花樣年華的少女們,正努力想贏取江老師的目光。除了,坐於教室後方、靠窗位置的那一名美少女。

畫完地圖,放下粉筆,江老師即朝她望過去。

發現她思緒飛離,心不在焉,江老? v走到桌旁,敲著她的桌面。

“安琉璃。”精致如娃的她,有個美麗,但易碎的名字。

眨了眼,回過神,安琉璃微仰雪顏,凝眸直視臉龐略紅的年輕老師。

他的驚傃目光,完全落進她眼底,但,她毫無反應。

“我剛才講到哪?堙a你知道嗎?”

調轉視線,她看向黑板上的俄羅斯地圖,再轉眼望他。

她清澄如水的瞳,明白傳遞著“俄羅斯,不是嗎”。

“對,不過,你上課要再專心一點,知不知道?”

沒意外的,安琉璃一如往常,不語也不應,就只是靜靜看著他,等著他的下一個問題,或還她一個安靜空間。

初次被她靜眼凝看,男老師有如青春少年郎,被瞧得滿面通紅。

安琉璃一點也不意外老師因她而臉紅,也不意外異性對她產生的好感。

因為她的出生與成長,本就是一連串的意外。

她意外被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生下,意外被丟棄在醫院?堙a意外被正處於人生谷底的母親領養,也意外承接母親心中的極大罪惡感。

母親溫柔慈祥,對她很好,有如親生女兒般地疼她、愛她,也教育她。

母親讓她三歲學英語,四歲學俄語,五歲學其他語言,七歲則開始訓練她洗衣燒飯,也教她做種種家事。

母親的管教很嚴苛,要求也很高,在別人眼?堙a她就像是被領養來當苦命小女傭的。

但即是如此,這十多年來,她對母親所有的安排與訓練,完全沒有意見。

因為自懂事以來,她就知道自己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為了母親心中的某種打算而存在。

甚至,從不對她隱瞞過往的母親,也早在她五歲那年,就已明白對她說出當年之所以領養她的用意與目的。

為此,她一直都知道母親對她的所有要求,全是為了她以後好,她懂母親的心,也懂母親有多怨恨自己必須如此嚴厲對她。

因為每每責罵她過後,母親總是抱著她大聲痛哭,總是一再因為對她的嚴厲、對她的收養、對她的要求,以及對她自己的自私,跟她說對不起……

說到她美麗的母親,名氣還挺響亮的,因為,她曾是巴黎的名女人,不過,不是法國那個浪漫巴黎,而是轟動整個東南亞的那間巴黎酒店。

沒錯,在二十多年前,她美麗的母親,曾是傃名遠播的酒國名花,至於今日的她,不過是一個與過去罪惡緊緊糾纏的可憐女人。

簡言之,她安琉璃沒靠山、沒背景,家世不清、不白,身份卑微、地位低賤,但,那又如何?她照樣活到十七歲。

“老師!”富家女王丹? 鞢a眼見男老師也跟其他男生一樣,因為琉璃一記凝視就臉紅,很是嫉妒的出聲抗議。

頓時,以王丹鳳為首的三名小女生互換眼神,相繼轉頭惡瞪安琉璃,隨即回頭對男老師笑得一臉純真可愛樣。

“老師,你不是要說俄羅斯的事給我們聽嗎?”

“對嘛,老師,我們繼續上課,不要理安琉璃啦!”

“老師,你理她也沒用的啦,她不會跟你說話的,她最驕傲了,自以為功課好、成績棒,就目無尊長!”

“別這樣說話,大家都是同班同學,應該要相親……”沒料到自己的幾句話,會引來王丹鳳等人對安琉璃的言語攻擊,男老師有些著急。

但,相對於男老師的在意,安琉璃情緒無任何波動。

清眸一飄,她轉頭繼續看著窗外湛藍的天。

“老師,你不知道她一點也不合群,仗著功課好,就都不上體育課,還故意裝氣質不跟我們說話,真是一點禮貌也沒有!”

聽見王丹鳳等人對自己的批評,琉璃表情依然冷淡,但她眼色已黯。

她不是不合群,不是不想上體育課,只是她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禁不起太過劇烈的活動。

陡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教室外傳來。

“江老師,打、打擾一下!”陳組長氣喘吁吁衝進高二甲教? c

“陳組長,你在跑百米啊?怎么喘成這樣?”

“你別開玩笑了,我要找……找……”陳組長一邊喘一邊說話,一邊忙著找尋熟悉的臉孔,一看到安琉璃,立刻大聲喊人:“安琉璃,你過來!”

聽到師長的呼喚,琉璃唇角微抿。

緩回過頭,她調移視線,直視滿身大汗的陳組長。

看她動也不動一下,陳組長又氣又急。

“安琉璃?!”這個學生就是這樣,資質是優異,功課也很好,但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無動於衷,一副沒情緒的模樣,教人看了是又愛又氣。

“剛才你母親的朋友打電話來,說你母親自殺了,現在人已經被送往雷法醫院,要你馬上趕過去,再遲恐怕就來不及了!”

不似他人聽聞親人命危時的激動,安琉璃眸光一動,表情平靜。但,垂斂眼睫,她遮去畫過眼底的一絲水光。

母親最後……還是逃不過良心的譴責,還是選擇自殺,還是決定把滿身的罪惡留給她……

迷戀 於 2015-05-25 17:0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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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深深畫下的一刀,結束安夢玲痛苦的一生,也提早結束安琉璃尚稱平靜的青春歲月。

喪禮過後,安琉璃遵從母親安夢鈴遺書?堛漸璆n,辦理休學,一人帶著簡單行李,只身飛抵俄羅斯首都莫斯科國際機場。

搭上計程車,她來到柯古拉莊園,求見薩戈。柯古拉,但是,一聽到安夢玲的名字,薩戈不說二話,斷然拒絕接見。

“對不起,我家老爺子不想見你,你請回吧。”看著雪顏白凈,嬌柔似水的安琉璃,奧司特眼神防備。

“既然這樣,我就只能去找費斯先生了。”她淡言道。

“什么?!你要找我家先生?!”奧司特臉色大變。

“是的。”她點頭。

“你、好吧,你在這兒再等等,我去跟我們老爺子說說!”遭受威脅的奧司特,頓時沒姦臉色,轉身進屋。

十分鐘後,她在大廳?堥ㄗ嚍臚遄c柯古拉。

薩戈。柯古拉以嚴苛的眼光,上下仔細打量黑發、黑眼,據奧司特轉述又說得一口流利俄語的她。

同樣的,安琉璃也靜靜觀察著他,之後,再看向站立他身邊的奧司特。

奧司特一如母親當初所形容的,身上總穿著一套俄式黑色制服,手戴白手套,下巴處蓄著一把小胡子。

至於有著一頭白發,端坐在沙發上的薩戈,也如母親所形容的那般眼光銳利、氣勢威嚴。

“我已經答應見你,我希望你不會再去煩我的孫子。”薩戈。柯古拉怒目瞪她,臉色極差。

要不是顧及費斯對“安夢玲”三字會有的激烈反應,且極可能直接危及健康,他根本不願意再聽到、或見到跟那女人有關的人、事、物!

“請你放心,我不會的。”

“很好,說吧,她為什么派你來見我?”他厲眼審視黑發、黑眼的她。

“是。”她自小背包?堙a拿出一封信件,“這是我母親在自殺之前,寫給你的一封信。”

聽到安夢玲自殺的消息,薩戈大感意外。

“我母親要我把這封信,親自交到你手上,她要求你一定要看完它,並接受她的歉意。”低下頭,她雙手遞出信件。

然,看著安琉璃手中信函,薩戈頓擰白眉。

在近一小時的思考後,薩戈,柯古拉打消將信件燒毀的想法,拆信閱讀。他想知道安夢玲究竟在信?媦g了什么,也想知道在害死他的獨子後,她為什么還有臉要她女兒為她送信,還敢要求他一定要看完她的信?!

當年,要不是萊爾太傻,性情太溫和、太仁慈,又愛她愛太深,到臨死前,都還記挂著被逐出莊園的她,甚至,還拖著最後一口氣,央求他點頭應允放她一條生路,他早就讓她在人間蒸發,哪容得她死後還如此囂張。

信?堙a安夢玲寫滿她對自己過往所鑄下的大錯,以及對柯古拉家族所造成的傷害,所深感到的悔恨與痛苦。

只是她的悔悟,來得太遲也太慢,一直到陰謀被拆穿,親眼看見萊爾為求父親饒她一命而跪地懇求時,她才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又做錯了什么。

母親愛賭、父親愛毒,自小就在染有惡習的家中長大的她,曾想遠離這樣的生活,試圖振作,但現實的環境,教她墮入風塵,成為酒國名花。

在這樣紙醉金迷的世界中,她看過同事因被男人欺騙感情而自殺,看過同事在男人甜言蜜語下,付出真心,卻換來絕情對待,也看盡進出酒店的男人的濫情與花心。

她以為男人全是虛偽與濫情,以為唯有金錢,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遇上萊爾與他結婚,是她這一輩子最快樂也最掙扎的日子,她曾想放手,想就此與萊爾平靜過一生。

但,根深蒂固的觀念,與過去周遭所發生的事,教她做下錯誤的選擇。

一念之差,她痛失深愛她的丈夫,她後悔莫及、痛徹心扉。

一心之貪,她傷害曾經一再纏著她要抱抱,親昵喊她一聲“媽咪”的費斯,她悔不當初。

她明白二十年前,那樁毒殺親夫、謀害繼子的奪產陰謀,不僅奪去深愛她的丈夫性命,也嚴重影響到丈夫唯一獨子費斯的身體健康。

在長達五張的信紙上,她寫盡心中所有悔意,也寫出這二十年來,她深受良心譴責的痛苦。

無法還他一個兒子,也無法還他一個健康的孫子,她自知罪孽深重,且無顏祈求他們的原諒。而長久以來,積壓於心的悔恨與痛苦,教她再也無法支撐下去,只能選擇提早結束生命。

但為能贖罪,為能減輕心中罪惡,她決定把安琉璃送給他們柯古拉家族一輩子為仆,以求能償還她生前積欠柯古拉家族的情與債……

看到安夢玲自以為是的安排,薩戈神色大變。

他能夠感受到安夢玲在信中的真心懺悔,也知道她是自覺罪孽太深,對不起費斯與他死去的兒子,才想藉此方法救贖她自己的心。

但,她不應該犧牲他人的未來,即使安琉璃是她的養女,她也不該!

縱使失去獨子的事實,教他憤怒悲痛,但上一代的恩怨,他不想再牽扯到他們年輕的這一代。

“我已經看完,你可以走了。”

“這……”看似平靜不起一絲波瀾的視線,不斷在薩戈與信件間徘徊。

她真的可以走嗎?看著薩戈手中的信紙,再想著自己的未來,安琉璃緊抿柔唇,心在掙扎。

是薩戈先生親口要她走的,那只要她聽話離開這?堙a她的未來人生就會大不同,因為從此以後,她就會有個全無羈絆且自由自在、美好的人生。

頓時,絲絲笑意揚上她柔潤的唇。

只是憶起母親的自殺,她笑意盡失。無法漠視母親生前承受罪惡的痛苦,無法忽視母親生前眼底的悲哀,也無法忘記過去這十多年來,母親在睡夢中的悔恨哭泣,她……不能走。

“對不起,我不能走。”斂下睫眸,她深深呼吸一口氣。

如果,完成母親生前的唯一遺願,就是她今生既定的宿命──那么,她認了。

然,不想與她再多言,薩戈下逐客令:“奧司特,送客。”

“是!”奧司特上前,“安小姐,你還是請吧。”

“不,我母親說過,你必須給我一份工作,以後,我就在這兒住下。”

“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怒聲道,“我們這?堮琤輕n不歡迎你!”

雖然心急,雖然心慌,但她表情依然平靜。

“不,薩戈先生,請你聽我說……”她聲音緩慢而輕柔。

“你什么都不必說,因為我什么也不想聽!奧司特?!”

突地,一聲低柔磁嗓自玄關處傳來,介入三人的爭執中──“怎么回事?這么吵?”

是因巡視“莫斯科六年造鎮計畫”工程,而提早下班回家的費斯。

才進門,就乍見惹人憐惜的東方娃娃,費斯目光頓地凝住。

她黑瞳清亮,肌膚白皙凈透,及肩黑發柔細如絲,柔潤的紅唇,就似沾了蜜般的閃耀著動人光澤,任誰也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奧司特,這位是?”舉步來到三人面前,他問著管家,可,一對幽亮的褐眸,卻未曾離開她的身。

“她、她是……是……”答不出話,奧司特向老主子發出求救信號。

但才藏好手中信件的薩戈,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他只擔心萬一費斯知道安琉璃的身份,會激動得再次倒下。

“爺爺?”收回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費斯揚層看著表情怪異的兩人。

他視線才移開,安琉璃突地重呼出一口氣。

雖然他說話氣聲明顯,聽似無力,但他的注視太懾人,教她幾乎窒息。

可,望著他俊美側顏,安琉璃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身形俊挺高瘦的他,發色褐中泛金,膚色略白,鼻挺、唇薄,兩道宛如利劍的濃眉下,是一對寒星般的陰鬱褐眼。

他就像是眾女性心中的憂鬱王子,俊逸優雅,只是,他身上還多了幾分冷淡的飄匆氣息。

她知道,他就是費斯,柯古拉,因為在他身上有著一股不該存在於健康男人身上的飄匆氣息,而那全是她母親當年一手所造成。

不覺地,一絲愧意飄進琉璃的眼。

“你,不舒服?”太過清晰的吐氣聲,令他重新將視線轉回她身上。

==============================
緊抿柔唇,她搖頭。

“為什么不說話?剛才我明明聽見你的聲音。”她的嗓音輕柔,有如一首優揚旋律,教人百聽不厭。

不想與他有太多接觸,琉璃垂下眼,避開他的注視,再次搖頭。

然,她的搖頭回應,教他眼色沉下。

“抬起頭,看著我,說話。”他語音低柔,氣音明顯,但任誰都聽得出那是三句命令。因為他的話?堙a有著不容他人抗拒的威凜。

“對不起。”她輕聲說抱歉。她為自己的喘息聲抱歉,也為母親對他的傷害而抱歉,但他不知道。

“請你原諒我……”母親二字未出口,一旁已傳來兩聲抽氣。

費斯與她同時轉頭看向奧司特與薩戈。

“爺爺,奧司特,你們?”費斯表情不解,但,琉璃了解。

“我是奧司特管家一位舊識的女兒。”看著緊張得好像快昏倒的薩戈與奧司特,她啟了唇,說著不算是謊言的謊言。

“對對對!二十多年前,我到北京玩時,就是她父親招待的。”奧司特一邊說,一邊猛擦冷汗。

“只可惜,我出生時,我爸就不在了。”明白管家的顧忌,琉璃順著他的話意,說出事實,“你的聯絡地址,是我母親生前給我的。”

“那你是來莫斯科玩的?”費斯看她、問她。

“對,她……”奧司特又想搶話,但,被琉璃截斷。

“不是,我是來投靠奧司特先生的。”她搖頭,“我已經沒親人可以投靠,所以才一個人跑來莫斯科,希望奧司特先生,可以給我一份工作。”

“你想留在這兒工作?”費斯有些詫異。

“是的,費斯先生,請你答應讓我留下好嗎?薪水少沒關係,只要讓我有地方睡、有飯吃就可以了。”

安琉璃明白,若她想留下,就必須得到費斯。柯古拉的同意。

“這──”他猶豫,“你除了會說俄語,還會什么?”

“還會一點英語跟日語,另外,我也會做一點家事,像是打掃屋子,洗衣跟拖地,還有廚房工作也難不倒我的。”

看著三人大感意外的表情,安琉璃繼續努力為自己爭取工作機會。

“請你們放心,我會很努力工作,絕不會帶給你們麻煩的。”她字字句句清晰且有禮,就像只是單純的在應徵一份工作。

“好吧,你就留下來。”她的萬能,讓他很意外。雖然仁慈向來不是他的優點,但,他願意給她工作。

“我不準!”沉默的薩戈,驟地出聲反對。

“爺爺?”

“我說不準就不準,再說,現在家?堣]不缺人手!”

“但是她……”看進她清亮的瞳,費斯微笑點頭,“那好吧,就讓她暫時跟在我身邊好了,翻譯的工作應該也很適合她。”

“讓她跟在你身邊?!”薩戈極力反對,但他的反對之語還未出口,一聲聲輕咳,已傳進他的耳?堙c

“咳、咳!讓她跟在我身邊,會有問題嗎?”圈握拳頭,費斯輕咳著。

“沒、沒問題。”薩戈垮下肩膀,嘆氣。就算他有再多的問題,也全被他那幾聲咳嗽給咳掉了。

“謝謝爺爺,那就這么決定了。”得到滿意的結果,他微笑,不咳了。

“謝謝你,薩戈先生。”得以留在柯古拉家,琉璃松了口氣。

“哼!”薩戈怒別過頭。

“對了,你住北京哪?堙h離圓明園和頤和園所在的西郊海淀區遠不遠?”

費斯出聲化解她的難堪。他極少出國旅遊,對她的居住地很感興趣。

“這……”她不想說謊,“對不起,費斯先生,這些年來,我跟母親一直都是住在臺灣,對北京的一切,我並不熟悉。”

臺灣二字令他表情瞬變。褪去笑意,他眼神冰冷。“你住臺灣?”

“是。”

“出去。”

“費斯先生?”

“我叫你出去!”

意識到是“臺灣”二字引起他的反感,琉璃心急,抓住他的袖子。

“不,剛才你已經答應讓我留下。”她驚瞠的瞳,顯示出她的心慌,但她優柔的嗓音,依然不疾不徐。

“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而現在,我要你馬上離開這?堙i”他變臉比翻書快,一揚手,一推、一揮,甩開她。

毫無防備的琉璃,被他推得腳步踉艙,撞上身後沙發椅,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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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搗住被撞痛的腰,她咬唇忍痛。

驚覺自己勁道太大,他皺擰雙眉。他明白自己不該因為臺灣二字,而牽怒到她身上,但……忍住對安琉璃痛處的關心,他冷下俊顏,看向管家。

“奧司特,送她出去。”

“是!”奧司特趕緊應聲,抓住她的手臂,就往門口疾步走,“走吧、走吧,你就別再為難我了。”

“費斯先生,請給我一次機會,姦嗎?”不想放棄機會,琉璃用力掙開奧司特的手,再一次上前扯住他。

“你就當是做好事,收留我,好嗎?”不能留下,她如何為母親贖罪?

她的請求,叫他眸光一動,但,表情依然冷漠。

“抱歉,你找錯地方投靠了。”

“費斯先生……”

“這兒並不是孤女收容所,我也不是慈善家,你走吧。”不看她如湖水般清澄的黑瞳,不看她哀求的表情,他冷漠抽回手,轉身上樓。

迷戀 於 2008-01-02 00:5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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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02 00:55:00

第三章

雖然不想引發任何人的不愉快,但為了可以留在柯古拉莊園,替母親贖罪,也完成她生前遺願,安琉璃借口要對費斯說出自己的身份,逼得薩戈不得不點頭答應她留下。

謹遵老主子的交代,也為避免費斯看見安琉璃,奧司特將她安排到位在莊園最北邊的馬廄,協助華克照顧馬匹,以及整理馬場的工作。

因為家?堜狾酗h都知道,在老爺子的叮囑下,少主子早已不騎馬,也鮮少到跑馬場,讓安琉璃到那兒工作,肯定是最好的安排。

但是,他們錯了。因為長久以來,只要老主子出遠門,費斯,柯古拉只要一有時間,就經常在清晨時候,在大家都還在睡夢中時,到馬場騎馬。

就像今天,昨天夜?堨l才送薩戈及其同伴,搭飛機到香港探訪老友,今天清晨,天際泛白,他就身穿白色勁裝,走進無人的馬廄。

走過兩匹白馬,他在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駿馬前停住腳步。

為愛馬“雷霆”取來鞍轡戴上,他帥勁翻身上馬,駕馭“雷霆”慢跑出馬廄,直奔前方寬敞的馬場。

繞著周長約兩於公尺的馬場圍欄,慢跑兩圈當熱身運動後,費斯隨即策馬奔馳一圈又一圈,速度由慢而快,感受駕馭晨風的超速快感。

他神情專注,緊盯前方高欄,褐眼微瞇,低伏身子,揮動韁繩,控馬飛身躍過!人馬合一的完美落地,教費斯滿意的輕拍胯下愛馬。

迎著微冷晨風,他緩下馳騁速度,放松心情,享受四周清新的空氣,與無人幹擾的空間與自由。

然,噠噠噠噠的馬蹄聲,引回因早起而到鄰近溪邊散步的安琉璃。

站在綠林下,安琉璃愣看前方跑馬場?堙a駕馭駿馬、英姿颯爽的他。

她記得奧司特以前說過,之所以會把她安排在馬場工作,是因為老太爺禁止他騎馬,可是現在……琉璃眼色一驚。

太危險了!忘了要避開費斯,安琉璃急步奔回馬場。

鑽過圍欄,她擋在跑道上,張開雙手,想攔下他與馬。

“快停下、你快停下!”她喘著氣,驚聲高喊,“你不能騎馬!”

突然出現的纖細身影,與入耳的輕柔嗓音,令費斯表情訝然。

然,來不及制止胯下愛馬的衝動,費斯冷眼一瞇,低身伏靠馬背。

“jia!”催動雷霆,他加速朝她馳騁而去。

在撞上她之前,他扯住韁繩,勒住雷霆,教它前蹄高揚,咆哮嘶鳴。

低俯下身子,費斯。柯古拉極具耐心地安撫它躁動情緒,然而,他一雙冰冷褐眸,卻緊盯住不該再在他眼前出現的安琉璃。

方才跑太快,又受到駿? 赤瘍敻~,安琉璃難過的跌坐地上。垂下蒼白的臉頰,她右手緊搗住心口,努力調適太過急促的呼吸。

翻身下馬,他褐眸冰冷,甩出馬鞭畫過地面,揚起一陣塵埃,啪。

顫了下,她緊閉雙眼,做深呼吸。

“說,你為什么會在這?堙h!”

“我……”琉璃心中一驚。她忘記自己應該要避開他,而不是笨得把自己送到他面前讓他趕。

“我不是要你走的嗎?到底是誰準你留下的?!我爺爺?”

入耳的低穩磁性嗓音,教琉璃微怔。

沒有應有的虛弱氣音,他有的是比常人還要冷、還要中氣十足的斥問。

琉璃注意到了,但她沒時間提出心中質疑,她得想辦法讓自己能留下。

“對、對不起。”低著頭,她道著歉。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要知道原因!”

“我需要工作。”

“那關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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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言語,她選擇沉默。

“限你在一小時之內,離開我柯古拉莊園,否則,我就以你擅闖他人土地之罪名,報警處理!”

“我不走。”張揚黑瞳,她再次宣告。

“你不走?!”她的莫名堅持,教他怒火高漲,“你以為這?堿o誰的地盤?!你的嗎?!”
< br>“我只是求一份可以溫飽的工作。”他說的生氣,但她回得心平氣和,就好像他們只是在討論天氣的好壞。

“那又如何?!我有必要養你嗎?!”他怒火旺燃,一點也不像在其他人面前時那樣的虛弱。

“你在生氣。”平穩下急速心跳,她拄地站起,神情平靜望著他。

“真高興你看得出來!”

“可是你不可以生氣。”她語氣帶著指責。

“你說什么?!”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管他生氣與否!

“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

“沒錯,我就是看你不順眼,那你為什么還笨得跑來礙我的眼?!”

“但老爺子說過,你的情緒起伏不能太大。”

“你說什么?”費斯愣住。他以為自己正在罵她……不,他是正在罵她沒錯,但是,她的反應異於常人。

因為他發現,她並不是在回答他的話,而是在說她自己想說的話。

“否則,對你身子很不好。”

“誰要你多事!”他惡聲道。

“而且,奧司特說過你不能騎馬。”不在意他旺盛的怒火,琉璃以輕柔而緩慢的速度,持續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你管太多了!”

“如果只是騎馬慢步,也許可以。”

“難不成,我做事還得你點頭答應不成?哼!”? d不清楚狀況!

“可是你剛才那種騎法……太危險了。”

終於,說完自己想說的話,琉璃靜眼凝他,等著他的下一句問話。

她的靜凝教他心動,她的回答,教他意外。

“太危險?”就像是要看進她靈魂深處,費斯緊緊盯看著她的眼,“所以,你就笨得忘記要躲好,也笨得跑出來攔我?”

別過頭,她不看他似要將她吞噬的幽冷褐眸,也不想對他承認自己一時的愚蠢與莫名的心急。

“以後我會小心。”莊園這么大,避開一個人不會太難。

“小心?”

“小心不讓你看見我。”

“總之,你還是想留下就對了?”轉走至她面前,他上下打量她。

“是。”

看進她清幽的瞳,費斯。柯古拉以馬鞭輕擊手掌,思考。

啪啪啪啪……久久之後──“成,我就給你個機會。”雖然她的神情依舊冷淡、漠然,但,他看見她眼?堣@閃而過的異彩。“只要你在五天之內騎上雷霆,並且繞場一圈,我就答應讓你留下,但是如果做不到,你就得離開。”

一絲遲疑,進駐過她的眼中,但,她終究點了頭。至少,這是個機會。

“好。”

“很好,我就期待你五天後的表演。”拍拍身邊高大的駿馬,費斯。柯古拉對她? 滷o不懷好意。

除了他,雷霆是不會讓任何人騎的。
************************

費斯與琉璃之間約定的事,被躲在一旁的管理員老華克聽見。

一個鐘頭後,當費斯坐上房車出門上班,兩人間的約定,隨即迅速傳播到莊園每個角落。

為了可以在五天內,騎上高大、剽悍的雷霆,琉璃在做完分內工作後,就牽著雷霆進馬場練習。

她一次又一次,小心再小心的接近雷霆,但最後總被雷霆狠狠一腳踹倒在地,看得老華克以及一些聞訊而來的圍觀家仆,連聲驚呼。

幾個小時下來,安琉璃被踹得、撞得渾身是傷。但是,她不認輸的個性,與心中的堅持,再一次支撐著她靠近雷霆,也再一次對它伸出手。

但沒意外的,雷霆又再次揚蹄踹向她,教她痛得臉色發白。

而另一方面,難得莊園?埵雪s鮮事可期待,費斯。柯古拉一整天的工作,情緒高昂,工作效率大為提升。

一下班回家,就聽見仆人間的私語閒聊,費斯立刻坐上莊園代步車,前往跑馬場探看情況。

才下園區代步車,才看見馬場?堛漲o,費斯。柯古拉就因為她一身的狼狽模樣而定住腳步。

她發絲淩亂,一身泥沙,且傷痕累累,但仍不認輸的與雷霆奮戰。

看? o一次次被雷霆踹開,卻又一次次不怕死的靠近它,他幽眸沉亮。

要是換成其他人,早就認輸跑了,哪?媮棶|像她這樣,為了一份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忍受這些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她真的不聰明,但,她堅強的心,卻教他十分欣賞。

“先、先生,對不起。”因聽到琉璃被費斯發現,嚇得趕來問情況的奧司特,一看到他出現,軟著腿上前自首。

“就是你們讓她留下的?”

“是,老爺子說她無父無母,看起來怪可憐的,所以才讓我替她安排一份工作。”奧司特吞著口水,拖出老主子當盾牌。

早知道事情會這么快爆發出來,他死也要纏著老爺子帶他一塊出國玩!

看,現在可好了,老爺子跟他那幾個老友正在東南亞道遙遊,而他卻得留在這?堻q孫少爺用冷眼冰……好冷。奧司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哼,我從不知道我們柯古拉莊園,現在已經變成慈善機構了。”

“老爺子是拿她沒辦法,所以才……你別生氣,我這就去趕她……”

“多事。”他褐眸一冷,沉聲暍住奧司特,“退下!”

“是!”招架不住主子脾氣,奧司特立刻後退閃人。

遙看前方蹲地而久久不起的她,費斯。柯古拉擰眉越過眾人,昂首步進馬場? a在她面前站定。

陽光被遮住,琉璃揚起臟污的臉龐。

“五天時間還沒……”才開口,她話聲就被截斷。

“不要讓我失望了。”俯看她晶亮黑瞳,他唇角微勾。

優雅旋身,費斯,柯古拉舉步邁向奧司特緊急命人為他設置的座位,緩身坐下,抬眼專注觀看前方纖細少女與高大駿馬的對抗賽。

不要讓他失望?琉璃眼色茫然。

==============================
她以為他剛是想趕她走,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甩去心中疑問,琉璃拉回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仰顏望著身前高大的駿馬。

不管他說那句話的用意為何,她絕對要堅持到底。

不死心,也不放棄,安琉璃再次站起,再次靠近雷霆。伸出手,她想攀上馬鞍,但總是失敗,也總是一次次為避開馬蹄而讓自己跌得四腳朝天。

似被她擾煩了,駿馬突然一個轉身,就將她硬生生撞倒在地。

砰!太過硬實的撞碰聲,教安坐一旁的費斯,倏地坐挺身子。

好痛。她痛擰柳眉。

“有沒有怎樣?!”一直在旁邊觀看的老華克,快步上前扶起她。

相處了好一陣子,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工作認真又安靜的東方娃娃,可是,她實在是太逞強了。

“沒有,我很好。? 足搧菻搹o如孫女般的慈祥長者,安琉璃抬手拭去汗水,勉強微笑。

“一直被先生的馬欺負,叫很好?你別想騙我們了!”

“就是嘛,琉璃,算了啦!”看她明明就累得要命,又喘得要死,一副就快不行的樣子,卻還是堅持著,眾人看了好心疼又好不舍。

“對啦,琉璃,你別再傻了,除了先生,雷霆是不會讓別人騎它的!”

好壞心!眾人不約而同偷瞪年輕的主子。

琉璃一聽苦笑。她早猜到他提出這樣的約定,目的就是要她知難而退。

“琉璃,不要騎了啦,這?堣ㄞd你,你可以到其他地方工作嘛!”

“對對對!我可以請我媽到隔壁鎮上,替你找工作喔。”羅尼熱情道。

“我也可以請我爸到工廠幫你問問!”

忘記主子就在身邊,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齊心想為琉璃找後路、找工作,紛紛出聲想勸退她。

“謝謝你們,真的。”感受到眾人的關懷,琉璃好感動。她跟他們才認識不久,有些人甚至是剛剛才見面的,可是,大家都願意幫她。

“咳。”一聲輕咳,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見到主子臉色十分難看,剛剛大聲說話的幾人,嚇得馬上往後面躲。

“先生,這?堣荍n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要是老爺子回? 荂a知道你在這兒吹風,真的不太……”奧司特擔心他的身子。

“ 嗦!”費斯表情不悅,冷言斥暍,拒絕他的嘮叨。

冷眼轉看臉色略白,情況糟糕的她,費斯俊顏緊繃,端起奧司特剛找人替他送來的蓮子湯。

“你還真是厲害,才幾天而已,就讓大家全都站到你那邊去,拿你當主子看待了。”喝下一口甜湯,他揚聲冷諷,“要是再讓你繼續待下去,搞不好就要發生革命了。”

她沉默,穩住心情,不想讓他的話,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我看,你就聽他們幾人的話,盡快走好了,再怎么說,只要你肯做,哪?堻ㄔi以找得到工作。”放下湯杯,他冷眼飄向說要幫她找工作的羅尼。

被他冷眼盯上,羅尼與方才說話的幾人,嚇得急忙再往後面人群?媃p。

“清晨約定的事,隨時可以取消,免得一些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我硬逼著你讓雷霆欺負的。”

“不。”不到最後一天,她絕不放棄。

“不?如果撐不下去,可不要勉強自己。”一絲笑意揚上他的唇角。

“我可以。”

“喔?”一抹異光在他眼底閃爍,“那你的意思是,你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天的最後一秒鐘?”

“是。”清亮黑瞳透著一絲堅毅。

老華克偷瞄費斯一眼,輕扯琉璃的袖子,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我看你就幹脆跟? ]少爺說,如果他不答應你留下,你就要把他騎馬的事,跟老爺子報告,這樣孫少爺也許就會答應你留下來了。”

“他經常來騎馬?”琉璃愣看老華克。

“對,只要老爺子不在,他就會來騎,可是他都警告我不準說出去,不然就要開除我,連我在集團?堣u作的兒子跟媳婦也一樣……”他抱怨。

“這……”她想了下,“那他騎馬不會不舒服嗎?”

“不舒服?我看是一點也不會。”華克想了下,“雖然老爺子總說孫少爺不能做太過劇烈的運動,可是孫少爺還是照做不誤。”

“真的?”

“騙你有錢拿?”老華克瞟眼瞪她,“告訴你,我還曾經看過先生打籃球、打網球,對了,他還經常遊泳喔,不過他都是在老爺子不在家,或是不注意的時候,才會……”

打籃球?打網球?遊泳?他的身體承受得了?疑問飄上琉璃的眼。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是不要命,不想活?還是他的病弱,根本只是一個假象……思及此,安琉璃不禁轉眼看向俊顏冷肅的他。

“看什么?你以為你現在時間還很多嗎?”對上琉璃似想採究他內心的清亮黑瞳,費斯,柯古拉眉眼挑揚,嗤聲冷笑。

“醒醒吧你!”

迷戀 於 2008-01-02 00:5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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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02 00:56:00

第四章

這天假日,一大早,園?婼?休的員工,紛紛到馬場附近的草地,為安琉璃加油打氣,只是他們都知道琉璃是走定了。

因為已被雷霆欺負了好幾天的琉璃,雖然多少已懂得如何閃避雷霆的踹踢攻擊,也悟到坐上馬背的要訣。

但是,要她坐上馬背,穩穩的騎馬繞場一圈,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更何況今天就是兩人約定的最後期限,可是雷霆到現在還是不肯讓她騎。

趁雷霆低頭吃草之際,琉璃輕移步子,運用不久前悟出的技巧,攀住它背上的馬鞍,奮力將自己送上高大馬背,雙手緊抓韁繩。

成功坐上馬背,她清瞳晶亮,心驚喜。

頓時,現場響起一陣熱烈掌聲,為她熱情歡呼。

“成功了、成功了!”

“琉璃,加油!”

“你一定可以的!”

所有人都為她鼓掌叫好,但,下秒鐘,雷霆一跳、一躍,前蹄高揚,嘶聲鳴叫,硬是將她甩下馬背。

砰!重摔落地的她,痛得屈起身子。

“琉璃?!”一群人急衝到她身邊,緊張看著緊閉雙眼的她。

“琉璃,你沒事吧?!”

==============================
“我、我沒事。”張開雙眸,看見眾人眼中的擔憂,她困難微笑,“只是有點累,我想休息一下。”這幾天,她的運動量太大了,教她吃不消。

“厚!原來是累了喔。”

“我們還以為你真的被摔死了,嚇死人了!”羅尼翻白眼。

“也好啦,你是真的需要休息一下,看你臉色很差。”老華克點頭。

待眾人離開,琉璃伸手探進口袋,拿出透明小藥瓶,倒出一顆白色藥丸,吞下。她做著深呼吸,慢慢減緩她因疼痛而急促躍動的心跳。

慢慢的,痛意褪去,心跳恢復正常。

翻身平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安琉璃定眼望著四月的莫斯科天空。

吹著微涼的晨風,聞著淡淡的青草香,她緩緩伸展四肢,放松心情,閉上雙眸,當作自己此刻正在美麗的天堂。

******************

假日不必出門上班的費斯,用完早餐即獨坐在安靜的大廳?堙c

他看似專心的翻閱手中報紙,但,一再來回翻動的頁數,顯示出他的心不在焉與心浮氣躁。

今天已是最後期限,他相信,她是輸定了,也走定了。

只是,他以為自己會滿意這樣的結果,但是他感受不到喜悅的心情。

“先生,請喝茶。”

轉頭凝神望向窗外,他就像一尊雕塑的人像,動也不動一下。

“先生,請用點心。”

動了,他把剛剛才翻動的雜志頁面,再翻回來,一雙褐色瞳眸,卻望向?暀w的挂鐘。

“先生,請……”

“奧、司、特?!”一再被打擾,費斯心煩,斥吼。

“是!”難得被他如此中氣十足的吼,奧司特又驚又喜。

“你為什么不跟我爺爺去東南亞玩?!”就非得留下來煩他不可?!

“我要留下來伺候你啊。”奧司特好無辜。

“誰要你伺候了?! 哩叭嗦的,你煩不煩啊!”

“先生……”

“閉嘴!”抬手耙過一頭微亂的褐發,費斯氣惱瞪他。

該安靜的不安靜,不該安靜的,卻偏偏靜得像啞吧,要有問才有答,有時間了,還不見得會理你!意識到自己想的是安琉璃,費斯俊顏一擰。

莫名挨罵又挨瞪,奧司特摸著鼻子,自動退下。

這幾天,少主子的脾氣,有些陰陽怪氣,少惹為妙,只是……他記得以往先生很少會這樣激動罵人的,要是罵了,也是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可是最近這幾天,他不僅常開口罵人,還罵得挺起勁的。

“先生,你……”奧司特想問他,這樣激動吼人,會不會不舒服,但被費斯一記冷眼凍住,立刻閉嘴,“對不起,沒事。”

“哼。”不想再將注意力,放在安琉璃身上,費斯轉頭看向右側因陽光映射,而散發出一圈柔和光暈的落地窗。

只是看著窗子,他想到她晶亮如星的黑瞳,想起她因一次次失敗,而懊惱緊咬的豐潤柔唇。

同時,他也想起她對他的關心,遠淩駕於她想留在莊園?堛漕m心……

突然,門外一陣腳步聲,自遠而近,朝大廳奔來。

羅尼衝進大廳,看到沙發上的主子,他立刻放輕腳步,轉頭四處找人。

看到奧? q特,他馬上街過去,小聲跟他說悄悄話。

“這怎么得了?!我得去看看!”聽完羅尼通報,奧司特低喊出聲。

“又怎么了?”費斯瞪看破壞大廳安靜氣氛的兩人。

“先生,是這樣的,羅尼說琉璃剛騎上雷霆……”奧司特急忙解釋。

“雷霆會讓她騎上馬背?!”費斯表情好驚訝,也有驚喜,但奧司特隨之說出口的結果,卻令他臉色大變。

“是騎上了,可是不到幾秒鐘,就被摔下來。”

費斯呼吸一窒,褐眸一怔。  。

“所以我想趕去看看情況,萬一嚴重的話,得趕緊送醫院才行!”要不然鬧出人命,可就糟糕了。

“先生,是真的,你不知道當時情況有多嚇人,我……”

咻!一陣風,疾速掠過兩人。

“咦?”看著突然空無人影的沙發,羅尼搔著頭,一臉的狐疑。

“管家。”

“思?”

“剛剛先生有在吧?”

**********************

當費斯。柯古拉乘坐代步車,來到馬場,看見琉璃獨自一人躺在草地上,他臉色驟變,即跳下車,疾步來到她身旁。

俯看仰躺草地上,臉色蒼白、緊閉雙眼的她,有那么一秒鐘,他因誤以為她死了而全身緊繃,直到發現她胸口有起伏,他縮緊? 漱腄a才為之松懈。

他似乎也跟爺爺一樣,拿她沒辦法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放下心中對臺灣的排斥,他胡亂撥弄過一頭褐發,背靠樹幹,在她身邊坐下。

聽到近在身邊的低柔輕詢,安琉璃緩張黑瞳,轉頭看他,再望向藍天。

“知道。”

“為什么執意要進入莊園工作?”

對薩戈的承諾,讓她選擇沉默。

“現在園?堥瓣ㄞ吨h手。”

“我什么工作都可以做。”她的口氣好淡、好淡,但他在她眼中,看見她急欲爭取的決心。

“你知道我一直很討厭與臺灣有關的人事物嗎?”

“第一天就知道了。”看著天上朵朵白雲,她說得淡然。

“你已經做不到跟我約定的事,那現在你認為我還有可能留下你嗎?”

“我只求一個安身之所。”

“一個安身之所?”望著她沾染塵土的素顏,費斯匆地拾手,輕拂過她隨風亂揚的黑發,凝進她的眼。

“你真的什么工作都願意做?”她的真誠與決心打動了他,而她未染一絲人工色彩的柔潤容唇,則誘惑著他,他眼色微沉,以拇指揉蹭她的唇。

面對突來的親昵,安琉璃雙頰霎染紅暈,心跳悄悄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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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壯睋晹b等你的回答。”他想再給她一次機會,讓她留在他身邊。

不過,是以另一種身份、另一種方式。

“是。”悄悄穩下略快的心跳,她點頭。

“那──”凝看身下目光堅定的她,他丟出一顆震撼彈,“如果是代理孕母的工作呢?”

代理孕母?!驀瞠黑瞳,安琉璃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如何?你願意嗎?”首次見到她平靜以外的表情,費斯唇角勾笑,低首望進她驚愕且不信的清瞳。

他希望日後,她的表情能再豐富一些,而不再只是冷淡與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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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擰眉,頓而微笑,“我是欣賞她,不過,若要說喜歡也是可以,畢竟,她比其他那些女人,都還要能抓住我的注意力。”

“我不答應!不管你怎么說,又有多喜歡她,我就是不答應!”如果費斯對她沒感情,那也許他能考慮一下,但他喜歡她?說什么也不可以!

“爺爺,那如果我說……”他臉色一沉,“這將是你唯一能得到柯古拉家族子嗣的辦法,你也打算反對嗎?”

“這?!”

“爺爺,我認為你應該要再好好想一下,除非,你一點也不想抱抱自己的曾孫。”

“我當然想,但是,就她不可以!”

兩人的密談無疾而終,且不歡而散,但是,在安琉璃主動要求與薩戈溝通後,情況有了意外的改變。

“不必我說原因,你也應該知道我為什么不答應!”薩戈惱怒吼道。

-琉璃淡揚唇角。

她答應了。

雖然她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身子,並不適合懷孕,但這是她唯一能留在柯古拉莊園贖罪的機會與選擇。至於她自己的性命,她交給上天作決定。

隔天,才自香港回來的薩戈,一聽到費斯的決定,說什么也不答應。

他擔心萬一日後,費斯知道他孩子的外祖母就是安夢玲,那後果……不敢想像,薩戈再次厲言強調──“誰都可以,就她不成!”

“但是,我只看中她。”

“可是她……”

“爺爺,她不好嗎?!”他理智分析,“你想想看,她才十七歲,就會中俄英日四國語言,夠聰明了,而且她性情冷靜、不急躁,又安靜、懂事,我認為她很適合孕育我的孩子。”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你喜歡她?!”薩戈訝瞠雙眼。除了這個原因,他找不到費斯非她不可的理由。

“我當然知道,但你就當是我們安家,還你們一條生命,可以嗎?”

薩戈聞言,愕眼望她。還他們一條生命?

“這?堛器d我身份的人,就只有你跟奧司特,只要你們不說,他永遠不會知道,你的擔心與顧忌,也就永遠都不會發生。”

“這──”

“老爺子,就請你成全我吧。”

“這……”他心意動搖。

望著薩戈仍猶豫不決的眼,安琉璃斂下睫眸,眨去眼中的一絲苦澀。

“你不是一直要我走嗎?不是要我離費斯先生遠遠的嗎?那么,只要孩子生下來,我就離開,而且永遠都不會在你們面前出現。”她淡淡的說著。

然後,從此以後,她們安家與他們柯古拉家,就再也沒有恩怨,而她也得到了她一心想要的自由。

這樣很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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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斯沒想到,琉璃竟能在短短幾分鐘之內,就說服他那個既頑固又不知變通的爺爺。雖然感覺怪異,也好奇兩人的談話內容,但是他懶得過問,畢竟,他一向只重視結果,不在乎過程。

取得薩戈同意的第三天,費斯。柯古拉便安排安琉璃,搬進他位在俄皇大廈頂樓的豪華住所。

琉璃沒有拒絕,甚至沒有任何絲毫的勉強,他以為她一直很想留在柯古拉莊園。

“你不是想留在柯古拉莊園嗎?”他沉眼盯她,總感覺事情有異。

“你就姓柯古拉,不是嗎?我只是聽從你的安排。”承受他的質疑,琉璃淡然回道。
< br>想了想,他點頭,接受她的回答。

走進採光明亮,設計簡約,近三百坪的住所,他在大廳沙發坐下。

“看完後,簽了它。”他自公事箱?堮野x一份公文袋,抽出?媄鉹@式兩份的契約書,連筆一塊遞給她。

安琉璃快速瀏覽過內容,知道是代理孕母的合約,除去一些瑣碎規定,這份合約上載明,不論她生下的是兒子或女兒,都可以得到一千萬美金。

但是,她必須完全放棄孩子監護權,而且永遠不得探視孩子,也絕不可以出現在孩子面前。淡淡地,她笑出一抹澀然。

不能探視孩子,她當然不舍,只是,就怕他願意給她看孩子的機會,她也……看不到了。

斂下眸子,眨去眼中溼意,安琉璃不再考慮地拿起筆,在有他簽名的旁邊,簽下自己的名字,並收好屬於自己的一份。

“都沒意見嗎?如果有意見,可以提出來。”他發現她對合約內容,不甚關心,但眼底卻有一絲水光閃過。

她沾染淚光的清瞳,就似不見底的深潭,藏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沒有。”她早猜到契約?堙a可能會有的重點內容,也早猜到除了酬金之外,其他一切條款,都會以他柯古拉家族的利益為優先。

瞟看她太過冷淡的面部表情,費斯,柯古拉將她簽上名的? 摒龤a收進文件袋?堙a再放回公事箱內。

“跟我來吧。”費斯起身。

“是。”拉著隨身行李箱,琉璃跟在他身後。

“你可以把這?媟磽足o自己的家,不過屋子的打掃工作,會有專業的鐘點女傭負責,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就可以。”他回頭看她一眼。

“是。”她的分內工作,就是準備進醫院接受人工受精,懷孕。

“這間是主臥室。”推開雕花檜木門,他領她進入大坪數的空間。在三百坪的住屋?堙a主臥室就佔了約五十坪的面積。

一整面的落地窗,讓主臥室光線充足,房間正中央擺有一整套的黑色沙發組,左側的兩扇門,分別是通往設有三溫暖的大浴室,和大型更衣室。

“第一扇門是浴室,第二扇是更衣室,另外……以後你就睡這間。”

“你呢?”

“我?你說呢?”他勾唇一笑。

像是沒聽到他的反問,琉璃舉止從容,拉著行李箱走進更衣室,可莫名泛染她雙頰的紼紅,卻泄露了她的羞惱,令費斯。柯古拉看了不覺莞爾。

“我不住這?堙c”簡單一句,化去她心中緊張。爺爺雖然同意她的孕母身份,但反對他與她同居,否則,他也不須安排她一人住這?堙c

自幾上煙盒?堜漭x一根長煙點燃,他走到更衣? 躩e。

倚著門框,他抽著煙,看她將衣物一件一件挂到空的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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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地,她整理衣物的動作,因為來自身後的一道煙味而停止。

“你不能抽煙。”她記得奧司特曾經這樣告訴過她。放下手?埵蝒哄a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就想拿過他的煙,但被他右手制住。

“不準多事。”朝她噴出一口煙,他低聲道。

“咳。”嗆鼻的煙味,害她咳嗽,“可是……”

“去整理自己的衣物。”他褐眼一暗,“還有,安分點,千萬別妄想千涉我的生活,去。”

她沒應聲。

“沒聽到我說的話?”他尾音略揚。

琉璃明白自己的抗拒,很可能會惹惱他,但緊抿著唇,她依然不動,盯著他指間的煙。

“我在跟你說話!”他表情不變,但聲音冷凝。

她靜默無聲。

“你敢不聽話?!”

安琉璃還是不說話,還是看著他手上的煙。

一分鐘過去,費斯。柯古拉表情懊惱,以手捻熄才抽了幾口的煙。

“該死!”他沒想到才第一天,她就“安靜”地與他杠上。

琉璃訝看他一眼,即自他身邊匆匆走過,進浴室擰來一條溼毛巾。

翻開他的手掌心,她輕輕拭去他指腹上? 漲u,搗住他遭煙蒂燙紅處。

愕看她關心的舉動,費斯。柯古拉愣立原地,任由她拉著他一塊走出更衣室,任由她將他按坐在沙發上,任由她四處找著醫藥箱,也任由她誇張的包扎著他左手的食指與拇指。

她的話雖然很少,幾乎是要有問才有答,但是她的關心很直接,也很明顯,讓他有些不習慣,但卻又不想排斥。

只是……看著自己被她包扎得像是兩根熱狗的手指,他擰著劍眉。

“這樣會不會太誇張了?”

“我沒幫人包扎過。”這解釋了她超爛的包扎技巧。她頰色泛紅。

“看得出來。”他點頭,完全相信,而且強烈質疑,她是不是真如她自己當初所說的“廚房工作都難不倒她”那樣厲害?

“你的廚房工作,該不會也是像這樣‘厲害’吧?”

“不是很厲害,但,應該還可以。”紅著臉,她說著。

“嗯……我看,你以後還是盡量不要下廚,太危險了。”費斯一邊說,一邊再三審視自己“受傷嚴重”的兩指。

他高度懷疑自己真的可以完全忽略外人的目光,帶著這種“超厲害”的傷口包扎,走出大門。這樣……一定會被笑吧?

高舉被捆了一整卷紗布的手指,他看了又看,想了又想,終於開口──“你覺不覺得貼個ok? ︿就可以了?”

瞬間,安琉璃雙頰轟紅。

她沒想到可以用簡單的ok繃,卻像包木乃伊一樣,用整卷紗布捆他。

“對不起。”趕緊拆下他指間的紗布,琉璃連忙自醫藥箱?堙a找出兩塊ok繃,為他上藥,再貼上。

收好醫藥箱,放回原位,安琉璃紅著臉匆匆起身回更衣室,繼續整理衣物,他也隨後跟上。她的失常,讓他感覺很有趣。

“你常做這種蠢事?”

“我不做蠢事的。”她在抗議,但是嗓音輕輕柔柔的,數人完全聽不出她對他的評論有任何不滿,倒像是在跟他撒嬌似的。

“是嗎?”挑揚劍眉,他對她的回答,持保留態度。

迷戀 於 2008-01-02 00:5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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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喜歡掌控與自己有關的一切,除了公事與柯古拉莊園,她的人也是。

就像現在,他雖然不與她同住,但是他讓她以翻譯秘書的身份,每天同他一塊到公司上班,下班後他再送她回來,直到午夜前他再離去。

因為他喜歡她在他的視線範圍裡,慢慢的,他習慣她在他面前走動,也習慣看著安靜坐在窗邊,對著窗外天空發呆的她。

只是直到現在,他與她的相處關係,仍和在柯古拉莊園時沒兩樣,頂多他們可以像朋友一樣聊天,但是他要的並不只是朋友關係。

他明白自己隨時部可以要求她履行“工作”義務,但每看著她倣若琉璃少女般幽靜、晶瑩的神態,他就擔心萬一碰了她,她就會在他眼前碎去。

不想嚇到她,也不想強迫她,他決定給她一段適應他的時間,同樣也給自己多一點了解她的時間。

這天午後,難得公司沒事的他,提早下班,與她一同回俄皇大廈。

步下房車,安琉璃拉緊身上的禦寒外套,呼出一口口白霧,迎著寒冷的午後微風,加快腳下步子走往大廈。

“是不是很冷?”一直伴定在她身邊的他擰眉問。

“嗯。”仰看淡灰的天空,她轉眼望他,微微一笑,柔聲道,“莫斯科的春天,遠比我所想像的還要冷。”

看著她如清雪般白皙的側顏,看著她因寒冷而微紅的鼻尖,他再擰眉。

考慮了會,他解開身上保暖大衣,攬進她纖細的身子,將她護在他的羽翼下,不讓寒風凍著她。

“你……”突然被縮短的距離,突然貼近他心口,令琉璃呼吸一窒,而緩緩仰顏凝眼望他。他的溫柔與體貼,總是來得這樣突然,這樣教人心動。

“這樣比較不冷,走吧。”俯看她白凈素顏,他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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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雙頰徘紅,她羞怯地偎向他。

配合她輕而緩的步子,他放慢前進速度,與她一起緩步前進。

走進有暖氣空調的俄皇大廈,隔去外面的寒冷,他轉而握住她的手。

看著自己冰冷的手,被他緊緊包覆在溫暖的掌心裡,安琉璃頰上暈紅加深,心跳微微加速。

“你的手好冷。”

“你的手……好溫暖。”揚起雪顏,她羞澀淺笑。

看著她閃閃發亮的黑瞳,他輕聲笑,與她走進電梯,直上頂樓住處。

開門進屋,他鬆開琉璃的手,讓她得以脫下身上紅外套。

拿著外套,她走回房間,轉進更衣室,才將外套挂回原處,一轉身,她就撞上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的他。

“你的衣服就這些?”看著依然空蕩蕩的衣架、配件區與首飾格,他挑揚劍眉。她的衣物很少,難怪,她會天天穿同一件外套出門。

“夠穿就可以了。”

“是嗎?”伸手碰觸她的紅外套,他蹙眉。衣料並不保暖。

“這裡的冬天很冷,你需要一些更能保暖的衣物。”

“可是……”

抬手制止她的話,他拿出身上手機,撥出一通電話。

三十分鐘後,一位又一位分屬不同名牌的專業經理人,帶著助理,拿著最新目錄,陸續登門拜訪。

一小時後,被他挑中的近百套名牌少淑女服飾、近幹件名牌配件,以及價值數千萬的鑽石、珍珠首飾,先後被送進更衣室。

愣站更衣室中,安琉璃怔看著四周價值不菲的服飾。她沒想到他竟在她身上花這么多的錢。

“如何?”他笑看她的反應。

“你很會賺錢嗎?”她突然問。

“你說呢?”

“應該是吧,因為你看起來……”她頓了下,“很會花錢。”

“賺錢,不就是為了花錢嗎?”

“這……好像是,但是,這些不應該屬於我。”他的慷慨與大方,都教她心虛且不安。她是來代替母親贖罪的,可是他卻像情人一樣的寵著她。

“你不喜歡?”

“不是,我當然喜歡,但是……”

“喜歡就好。”按住她的手,凝進她的眼,他截斷她的話。

“可是……”

“沒有可是。”不讓她破壞此刻的好心情、好氣氛,他隨意拿起一條鑲滿碎鑽,看來典雅、精致的鑽鏈為她戴上。

“你……”見他有如情人般地為她戴上鑽鏈,她心悸,頰色微紅。

轉過她的身,他要她看著鏡裡的自己。

垂至她鎖骨處的星形鑽鏈,燦爛、耀眼,與她清亮如星的黑瞳相輝映。

“喜歡嗎?”他滿意自己的眼光。

“你……你對我太好了。”觸著鎖骨上的鑽鏈,她像是踩在雲端上。

“對你好,不好嗎?”她的反應教他一笑,既而點著鑽鏈問,“還沒告訴我,你喜歡這條鑽鏈嗎?”

望著鏡裡的他,看著他唇角的笑,對上他似隱含疼寵的沉亮眸光,安琉璃含羞帶怯,垂下素凈雪顏。

“喜歡。”

“真的喜歡?”注意到她紼紅的臉龐,他勾抬起她的精巧下頷,凝進她晶亮的瞳。“為什么我有一種感覺,你說的喜歡,指的並不是鑽鏈?”

輕觸著他未曾吻過的柔潤紅唇,他眸光幽亮,心底有著想碰她的欲望。

“我……”承受不住他太過熾烈的凝視,也不願坦白回答他的問題,琉璃紅著臉,抿著唇,羞旋過身,想逃。

但才逃出更衣室,費斯已一手將她扯回,並疾俯下頭,激情吻上她豐潤的柔唇,強勢挑開她的貝齒,探舌入侵她的口中。

他挑逗她柔軟的唇舌,將情欲注入她清甜口中,向她索取應有的熱情。

“不、不要!”突來的吮吻,教琉璃臉色羞紅,眼色驚惶,緊張的急步後退,一個不小心,眼見就要重力摔下。

挑眉,他疾伸出手,環住她的腰,旋身,與她跌至柔軟大床上。

一翻身,他將她壓制在身下,凝眼看她。

“你、你想做什么?!”被迫仰躺床上,她驚問上方的他。

凝進她的瞳,他褐眸幽沉,緊盯著她被他吻得更為鮮嫩欲滴的柔唇。

“都這么久了,你還沒準備好嗎?”他低頭舔咬她豐潤的唇。

“你、你是說……”想到他給她的工作,琉璃眼色微驚。

“對。”

“但、但那不是應該到醫院,以人工方式……”

“不,我比較喜歡這樣的傳統方式。”

“可是……”

“沒有可是。”低下頭,他就著她的唇,低聲輕語。

“但是──”

“難道你還不明白,早在你簽字的那天,契約就已經生效?”他褐眸一凜,“還是,你想毀約?!”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眸光倏寒。

“毀約?不、不是。”她沒有權利可以毀約,也怕他眼中的寒意。

“那很好。”她的答覆讓他因為滿意,而褪去眼中寒意。

“很好?”有了溫度的褐眸,令她安心不少。

“總之,你要記住,除非我放手,否則,不管是你的人、你的身子,還是你的心,全部都要屬於我。”他專制道。

“連心也是你的?”她愣住。他要她的心?

“對,你的心在契約結束前也是我的。”

“可是……”

“我絕對不準孕育我孩子的女人,在這段時間裡,心裡想著的是另一個男人。”他不在乎她的可是。

“但是……”

“所以,你的心就只能想著我,懂嗎?”她的但是也不重要。

他姦霸道。眨動清瞳,琉璃無言與他抗辯。

“不要罵我。”

“我……我沒有。”她紅著臉,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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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因為你的眼睛會泄密。”他越來越能從她的眼神中,讀出她的心中想法,這點發現,令他覺得有趣。

“而它現在正告訴我,你在心裡罵我專制、霸道。”

被猜中想法,她粉頰再紅,別過頭,想躲開他的注視。

“你躲不開的。”出手轉過她的頭,他吻著她的唇,品嘗她的甜美,伸手解開她胸前扣子,撩起她的裙擺,再扯去她腿間的礙事衣物。

然,她緊緊並住的雙腿,教他無法深入她女性的溫柔深處。

“張開。”舔吮著她的唇,他低聲沉道。

聽到命令式的要求,她想抗拒,但想到這是她自己接下的工作,她緊閉雙眸,緊抿雙唇,強忍羞澀地順從他的命令,緩緩張開雙腿。

“這樣才乖,才聽話。”他勾揚唇角,在她唇上烙下獎勵的一吻,以手輕揉撫弄她因他碰觸,而微微顫抖的嬌柔身子。

她的肌膚白皙似雪、光滑細致,予人一種如綢緞般的絕美觸感,教費斯愛不釋手。

“你的身子,很美。”舔吻她細嫩的耳垂,他低聲沙啞說道。

他的讚美令她臉紅、羞怯,而他的親昵,教她有些無法承受。

緊擰柳眉,安琉璃啟唇深呼吸,十指緊揪身下床巾,她想冷靜下自己一再受到他情欲誘惑、挑動的心。

可,初嘗情愛滋味,她根本承受不住費斯越見激情的愛撫,就連身上衣物何時被他褪去,她也全然不知。弓起身子,她無法抑制地呼出聲聲嬌吟。

“深呼吸。”伏下身子,費斯在她耳邊低語。

姦,深呼吸,她是真的需要深深的呼吸,否則,她的心跳就要失速了。

可,當她張口深呼吸,一道突來的撕裂疼痛,與一記勁道十足的威猛撞擊,教她驀瞠雙眸,而無法呼吸。

俯看兩人緊密交合處,見到滴滴紅血,他眸光泛柔。

“你,還好嗎?”忍住胯間激躁的竄動,他抬手拂去她頰上的發,舔吻她的唇,凝看她泛染紅暈的蒼白容顏。

“我……”她調適心跳節奏,難受得無法說話。

“還可以嗎?”她的贏弱,引發他無限的憐惜。

不想逞強,她想搖頭,也想告訴他,她怕自己會受不住他的欲望,怕自己會就此死在這張大床上。

可,他那一再傳遞著熱情的唇與舌,令她無法拒絕他的求歡,也無法控制她早已深受他誘惑的身與心。輕點頭,她笨拙地吻上他的唇。

雖然她的吻技,青澀且毫無技巧可言,但,他喜歡的緊,尤其是她那緊緊包裹住他男人欲望的溫柔,教他更為之衝動。

數十分鐘下來,她脆弱的生命,不斷在極樂世界與激情天堂間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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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後,一陣手機弦樂,吵醒沉睡中的費斯。

一張開雙眼,看見身旁的她,睡顏恬靜,他快速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起身下床,一身赤裸地橫過房間,走進浴室後,才按下通話鍵。

“不是提早下班嗎?怎么還沒回來?”是擔心他半路出事的薩戈。

“我在俄皇這裡。”

“又跟她在一起了。”

“爺爺?”他聽出薩戈話裡的不悅。

“她也不過就是個孕母嘛,你有必要在她身上,花這么多時間嗎?”這陣子他越想越不對,怕事情會越來越復雜。

“爺爺,為什么我覺得你很排斥琉璃?”他皺眉道。

“我哪有?你不要亂說!”薩戈急聲否認,“我只是看她一副很柔弱的樣子,擔心她懷不起我們柯古拉家的孩子,費斯,我看你還是另外再……”

“爺爺,我說過現在我只中意她。”他沉下聲。

“哎,你!好姦好,你高興就好,我什么都不管,可以了吧。”薩戈在手機彼端猛搖頭。“不談那個了,你打算幾點回來?”

“不會比昨天晚。”

“你昨天十二點才進門……”

“都說不會比昨天晚了。”對爺爺近日來的緊迫盯人,他很不習慣。

結束與他的通話,費斯走出浴室,看見原覆在她身上的被單,因她一個翻身趴睡,而暴露出她在被單下白皙修長的雙腿。

瞬間,他褐色眼眸頓沉,心中情欲隱隱波動,但他清楚初嘗情欲滋味的她,需要多一點休息時間,而且剛剛,他似乎真的把她累壞了。

一張開眼,就看見費斯全身赤裸,毫不避諱的站在床邊,再想起之前與他的激情纏綿,安琉璃雙頰紼紅,緊抓被單,逃下床,匆匆閃進浴室。

她只用十五分鐘的時間淋浴梳洗,其餘時間,她全部用來調適自己的心情,直到一聲敲門聲響起。

“可以出來了。”

“是。”圍著浴巾,她旋開通往更衣室的門,換上輕薄保暖的家居服。

赤著腳,溼著發,她紅著臉走出更衣室,看著已隨意披上外衣的他。

見她黑發溼淋,費斯走到梳?蛬o前,拉開其中一層抽屜,取出吹風機。

“快把頭髮吹幹,不要感冒了。”

聽著他隱含關心的催促,看著落在手中的吹風機,這樣倍受珍惜的感動,數琉璃為之動心。他溫柔體貼又細心,可,這樣的他,並不屬於她。

一切只因……她與他早已注定沒有結局……眸光暗下,她笑容苦澀。

“還愣著做什么?快把頭髮吹幹啊。”見她沒動作,他再催著。

“是。”勉強一笑,她走至梳?蛬o前,按下吹風機鍵鈕,吹弄溼發。

“等一會,警衛會送餐廳外送上來,餓了就先吃,不必等我。”他出聲交代,走進浴室。

十分鐘後,一身溼淋的他,只在腰問圍了一條浴巾,就走出浴室。

“晚餐還沒送來嗎?”他看見琉璃乖巧地端坐在臥室沙發裡。
“送來了,我擺在飯廳裡。”

“那走吧。”他走出臥房,朝飯廳走去。看到餐桌上,完全沒被動過的餐點,他擰眉,“怎都還沒動?你不餓嗎?”

“還好。”

“還好?”瞟她一眼,他道,“坐下……吃吧。”

自行拉開椅子坐下,他掀開內容豐盛的西式餐盒,拿起刀叉,就要享用自己的晚餐。突然,一條幹凈的毛巾,往他身上抹來。

他訝然拾眼看向雙頰紼紅,傾身快速為他拭去胸前、後背水珠的她。

“你……你不能感冒。”她神色微窘解釋著。

“換個說法。”皺著眉,他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溫柔動作。

琉璃不解地眨動黑瞳。

“還不懂?”他冷下臉,“不要告訴我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

他接受她的關心,但是他拒絕任何有心或無意,想限制他言行的用詞。

琉璃頓時恍然大悟,總算明白為何她前幾次的“不能抽煙”好意,最後總會惹來他的怒火。他應該早告訴她的。

“那……”一絲笑意悄逸出她的唇,“感冒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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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以。”他滿意點頭,鬆開她的手。

待她手拿毛巾離開,他想享用晚餐,但一條幹毛巾又自他頭頂罩下。

撥開毛巾,他後頸抵靠椅背,後仰俊顏,瞪視就站在椅背後的她。

“這次又怎么了?”

“頭髮沒幹,感冒了,就不好。”用毛巾擦去他發上的水滴,她一手輕柔翻弄他柔軟的褐發,一手拿起吹風機,吹幹他的發。

她的手勁大小適中,輕且柔,費斯享受發上透過她指尖傳來的溫柔。

看著她因專注吹發,而認真的黑瞳,他唇角微勾揚起。她似乎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認真、很專注,也很執著。

“可以了。”她關上吹風機。

“坐下,快吃吧。”拿過她手上的吹風機,他隨手一丟,就要她坐下。

知道他專制的大男人心態,不想惹他生氣的琉璃,順從點頭。

但她才在他身旁坐下,掀開餐盒,一口已切姦的牛排,已送到她面前。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像是情人間的喂食,教她粉頰再紅。

“吃。”

“是。”一字命令,教琉璃神情羞赧,啟唇含進他的喂食。

溜轉清亮黑瞳,她想避開他似能窺探她心的深邃褐眼,可,卻意外跌進他眼裡更為深沉的溫柔。驀地,她緊閉清眸,拒絕再見他的溫柔。

因為她害怕她會就此沉淪在他男人的溫柔裡,害怕有一天,她會因為愛上他,而無法離開他,更害怕愛上他… …是一種痛苦。

迷戀 於 2008-01-02 00:57: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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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自兩人間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後,費斯發現自己更想掌控她的一切行蹤。

甚至,他還會要求她,無論他走到哪裡,她就要跟到哪裡,除非他答應,否則,她絕不能擅自離開他的視線。而且,他從不隱藏,也不抗拒自己對她的美好感覺,也不否認自己喜歡她的陪伴。

只是當他發現身邊有越來越多的男人,表現出對她的濃厚興趣,甚至集團內部,也有多位高層主管,假藉借調翻譯秘書之名向他借人,其目的是為了接近她、追求她時,一股無名火已在他胸口悶燃。

“你也要借人?”費斯眸光抑鬱,冷視站立辦公桌前,有著不錯體格,與俊帥外表的業務經理。這個男人長得很該死。

“是!”一點也不知道自己長得很該死的業務經理,心急地想著正躺在他辦公桌上,等待琉璃幫忙翻譯的千萬合約,還頻頻看表。

“請問,你部門的翻譯專員呢?”

“他今天剛好請假不在,所以,我才大膽來跟副總裁借人。”有時間限制的合約,與上司的冷眼,教他手心直冒汗,“還請副總裁幫幫忙!”

“不在?這麼巧?上次財務部經理來找我借人,也是這樣說的。”

“總裁,我是真的有急件需要琉璃小姐幫忙!”知道財務部經理上次借人純聊天,還被上司抓包的事,業務經理想痛哭。

“自己部門的事,自己想辦法解決。”兩句話斷絕他的後路。

“可是……”

“她不會!”他冷眼再丟三個字。

“副總裁,琉璃小姐會的,記得上次會議上,公關經理才說……”

“我說她不會,她就是不會,你有意見?”隱藏怒火,且略為高揚的尾音,引來坐於會客區沙發裡,翻看俄文書籍的琉璃注意。

“生氣不好。”她不喜歡他生氣,她希望他能心平氣和點。

聽到她輕柔嗓音,他怒眼瞪她。“他希望你去幫他部門做義語翻譯。”

“是。”她起身。

“我說你、不、會!”他咬牙切齒。
愣了下,她抬眼望他。他陰晴不定的性情,令她有些難以捉摸。

思考三秒後,她拂裙坐下。

“是,我不會。”

意外她的配合,費斯。柯古拉相當得意地回視自己的部屬。

“我說過了,她不會。”

“是。”確定借不到人,經理一臉哀怨,垮著肩膀,拖著腳步滾出去。

然,望著經理頹喪離去的背影,再看向已將注意力重新擺回桌上工作的他,琉璃細想一會,起身,悄悄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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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頭,看不到應該在的身影,費斯,柯古拉擰眉。

起身轉出辦公桌,他推開休息室的門,以為她會在裡邊。

“琉璃?”空無人影的休息室,令他臉色頓沉。

轉身,他俊顏緊繃,大步邁出辦公室,走過長廊,四處找人。

匆地,一道熟悉的溫軟柔語,自半敞開的業務經理辦公室裡傳出。

“謝謝!真的謝謝你的幫忙!”經理痛哭流涕,直想跪地膜拜她。

她的義語翻譯又快又好,才幾分鐘時間,就把他的急件合約譯出來了。

“對不起,我不能停留太久。”琉璃起身想離開。

“沒關係、沒關係,這樣就夠了!剩下的部分,可以等專員明天上班再翻,真的謝謝你!”經理感激地抓住她的手,猛握猛搖。

砰!兩人聞聲,轉頭驚望被外力憤怒推開的門扉。

“副、副總裁?!”看到他,經理嚇呆。完了!主子生氣了。

“是誰準你來這兒的?!”

看著她還被業務經理緊緊握住的手,他緊握雙拳,心中妒火旺燃。

狠眼怒瞪部屬,他疾步上前,強行分開兩人。

“又是誰準你碰她的?!再有下一次,你就不必來上班了!”

“跟我回去!”一臉怒容,他緊握住她的手,強拉著她步出經理室。

“副總裁……”清楚看見他眼中妒火,業務經理驚訝地瞠大眼睛。

原來,上司喜歡琉璃?!業務經理恍然大悟。

哎,真是的,他早說、早公開嘛,這樣不管是財務經理他們,還是其他人,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搶他的女人,不敢打她的主意了嘛!
回到辦公室,費斯怒顏拖她進休息室,再進浴室。他臉色難看,拉她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壓下洗手乳,衝洗她剛剛被其他男人碰觸的手。

他的用力搓揉,痛得她想抽回手。

“不準動!”忍住心中莫名爐火,他扯回她的手。

該死的,她竟敢讓其他的男人碰她的手!

“我的手沒臟。”她忍住疼。

“你讓他碰你的手!”

“所以,你就強迫我洗手?”她愣眼看他。

“哼!”怒著眼,他一邊揉洗她的手,一邊抬眼瞪她。

他的不否認,教琉璃心口微悸。他竟如此在意他人碰她。

“不要忘了,你是我的人!”他記起小時候玩具被搶的憤恨心情,“我說過,沒有我的同意,不準你離開我的視線!”

“他需要有人幫他翻譯一份急件。”她試著告訴他緣由,但他不聽。

“再急也不關你的事!”

“那是一份千萬合約。”

“他可以等翻譯專員明天上班!”他們柯古拉家產早已難以估計,哪裡還會在乎他那一張千萬小合約!

“他說那份急件有時效性。”

“有時效性又如何?”他冷眼鄙夷,“難道,我柯古拉集團沒了他那一張千萬合約,就會垮了不成?哼!”

“你?!”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生氣,瞪他,“你不講理。”

“你說什麼?!”他瞠眼。

“你不講理。”她瞪眼、抿唇,但語氣仍輕柔。

“再說一次!”

“你就是不講理。”她提高音量。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雖然她句句抗議像在撒嬌,但是他聽了也火大,尤其剛剛她還讓其他男人碰她的手!

“那我不跟你說話了。”畢竟是小女生,還是想使性子。

一轉身,琉璃就要走出浴室,但,他一個動作就將她轉回他面前,將她欺壓向背後的冷牆。

“你……你想做什麼?”琉璃被他的舉動嚇到,睜眼望他。

“不準不跟我說話。”望著就近在眼前的豐潤紅唇,緊貼著她嬌柔的身子,他怒火末熄,欲火已起。

抬手罩住她胸前渾圓,他微動身子,咬吻著她的唇,蹭著她腿間溫柔。

“你……別、別這樣……”沒想到前一刻才兇她的他,欲望會來得如此突然,琉璃心悸加速。

“若不這樣,你想如何,嗯?”吮咬她的耳,他語意曖昧。

她頰色暈紅,緊咬柔唇,羞別過頭。

“看著我。”輕吻她白凈透紅的頰,他嗓音低柔。

“嗯?”她眸光晶亮而迷亂。

“下次,下次絕對不準再讓其他男人碰你的手,知道嗎?”望進她迷濛黑瞳,他扯去她腿間絲薄,抬起她的腿,低聲誘哄著。

“嗯!”無法拒絕他專制的要求,也難以承受他愛撫的折磨,她緊咬紅唇,全身不住地顫抖著。

這一次,她會不會死?每一次的激情歡愛,都教她幾乎死去,而後,也因他一陣陣的狂野衝撞而回魂。只是,她真的不確定自己能一直如此好運。

然,絲毫不知琉璃的身子狀況,得到滿意回覆的費斯,勾揚邪笑,吻上她紅潤的唇……

強忍住竄心的激情,他定眼凝視她的每一個表情。

對,他喜歡看她,喜歡看她在他挺身頂進她稚嫩身子時,那種顫抖、無助、痛苦,但卻又極度歡愉的嬌弱模樣。

那種感覺就好像……她的生命,就掌控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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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間,已到了白樺與紅楓迎風漫舞的秋季。

算算時間,琉璃已經在莫斯科居住八個月,而費斯也發現自己越來越難將視線自她身上移開了。

只是,投注更多的注意力在她身上之後,他發現最近的她,滿懷心事且精神不佳,而且經常毫無理由、且莫名地故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他懷疑她可能是因為想念故鄉,才變得如此悶悶不樂,但是,他不想放她離開俄羅斯,不想讓她再回去那個教他厭惡的異地。

因此,為能改變她的心情,為能尋回她本就稀少的笑顏,這天假日,費斯,柯古拉特地抽空,帶她參觀莫斯科幾個著名旅遊景點。

雖然她到莫斯科已八個月,但卻從未仔細逛過莫斯科。

因為他總是把她帶在身邊,而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除了幾次到外地出差也將她帶在身邊外,他發現她在莫斯科到過最遠的地方是柯古拉莊園。

為補償她,他決定日後只要時間允許,就要帶她四處遊覽觀光,首先就由首都莫斯科開始。

從上午到下午,他們走過克裡姆林宮,參觀過普希金美術館,也看過亞力山卓夫斯基花園。

今日最後一站,他帶她來到位在克裡姆林宮東側,由數不盡的石磚,承續它悠遠歷史歲月的──紅場。

身穿高領保暖大衣,費斯。柯古拉雙手插放褲袋,帶著輕松而愉快的心情,領她自博物館旁的復活門進入紅場。

“你知道‘紅場’的真正含意嗎?”走在前面的他,一邊走,一邊看,一邊細心為她介紹有關紅場的歷史。

“雖然紅場曾經是宣讀沙皇法令,跟施行極刑的地方,處處沾染了人們鮮紅的血跡,不過,它的盛名與這無關。”他笑著。

“因為紅場之所以名揚世界,是因為它的美麗,而在俄文中,紅場本身字義就有‘美麗’的意思。”看著地上有著歷史的石磚,他仔細說著。

遲遲沒得到回應,費斯擰眉往左側看去,見不到人,他看向右方,但是除了過往遊客對他的愛慕眼光外,他見不到應該近在身旁的她。

轉身,回頭,他看見她落後他五公尺之遙,當下,他表情微變。

又來了。止住前進的腳步,費斯冷著臉,等著她定近、靠近。

可,一見他停下,琉璃也跟著停下步子,與他目光交會中,她眼裡有著掙扎。

相處數月之久,她明白眼前的男人,雖然很大男人,個性又專制,總愛管她,偶爾還很不講理,可是,她知道他很疼她,也很寵她。

甚至,他還把他醉人的溫柔與體貼,全給了她一人……

可,她不只是害怕他對她的好,不只是害怕沉溺在他大男人的貼心溫柔裡,而是……恐懼。

令她恐懼的是,她已在不知不覺當中,悄悄戀上他的注視,戀上他的笑容,戀上了他說話的聲音,也戀上了屬於他的味道。

這樣的愛戀,令她惴惴不安,也令她惶恐、畏懼。因為,她深深恐懼著自己已經愛上……不能愛,也不該愛的他。

不!不對,她不愛他、她一點也不愛他!對,她就是不愛他,就因為不愛,所以,她沒必要恐懼,也沒必要這樣嚇自己。

勉強安撫下自己躁鬱而不安的心,甩開會令她焦慮的思緒,安琉璃深呼吸一口略寒的冷空氣,重整心情,將注意力放在圍繞紅場四周的建築上。

望著深具俄羅斯風格的國家百貨公司,她再看向莊嚴肅穆的列寧墓、歷史博物館,與聖巴索大教堂,想藉此忽略對他一舉一動的在乎與在意。

然,意外對上他深沉的褐眸,她低下容顏,不看他生氣的表情。

“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好心情被破壞,他冷眼瞪她。

看著離他越來越遠,又轉而沉默的琉璃,一把無名火已在他胸口亂竄。

“我問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見她依然毫無所動,費斯表情驟變,回身朝她快步行去。

在她反應之前,他疾伸出手,不顧她的個人意願、不理會她的掙扎,緊握住她冰冷的手,堅持要她與他並肩同行。

“不準離我那麼遠!”明明就近在身邊,可,她的眼神,卻教他以為自己與她之間,好似隔了一片汪洋大海,那般遙遠、寬長的距離。

“你不要這樣。”她柔聲抗議,想抽回自己被握住的手,想退後一步。

她不能再任由他這樣的親近自己,不能再接受他對她的在乎與在意。

“閉嘴,走。”怒火揚,他強牽她邁步前行。

“有人在看了。”她看見四周不斷有人朝他們投來視線。

“要看就讓他們看。”

“可是……”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腳步頓停,他怒聲問。

“我們不該這樣。”

“該與不該,由我決定!”

“你心情不好。”她看見他眼中怒火。

“對,所以,千萬不要惹我生氣。”松開她的手,他轉而摟上她的腰。

“但是你這樣,別人會誤以為我們是……是……”他完全不在意外人目光的親密摟腰,令她頰色紼紅。

“是什麼?”

“情人。”抿了抿唇,她輕聲低語。

“情人?”他褐眼一揚,心中怒火因情人二字而暫熄。

冷風乍吹,寒意襲來,費斯拉高她大衣領子,為她擋去寒冷的秋風。

“莫斯科的秋天很冷,別著涼了。”撩過她拂顏黑髮,他抬手為她調整附有耳罩的毛帽。

他的舉動親昵,他的言語溫柔,他與她,就像是一對真情人。

她心口微悸,粉頰微紅,心中有了一份不該的冀望。

如果,如果現在的他,已不再像八個月前那般排斥臺灣,那或許……他與她,還是會有未來。

三口灣的秋天,很涼爽,一點也不冷。“看著他溫柔褐眸,她滿心祈望他已能平和接受”臺灣“二字。

但,她失望了。他眸光驟冷,他的溫柔……迅速褪去……消逝。

“不過這裡的秋天,就好像是臺北的寒冬,很冷、很冷。”不管他要不要聽,安琉璃仍繼續的說著。

不說臺灣,她說臺北。只要有一線的希望,她就不想放棄。

“有時候天亮醒來,我都不想下床呢,可是……”她想多說一些有關臺北的事,希望可以慢慢催眠他,讓他喜歡臺北,然後,不再那麼排斥臺灣。

可,她希望落空,他不給她催眠他的機會,他直接轉回原來的話題。

“我們這樣,不像情人嗎?”他拒提任何與臺灣有關的事。

“你……”聽著他的詢問,聽著他故意排開她的臺灣與臺北,她的心,有了想哭的衝動。她澹然一笑。

“我們,像嗎?”

“當然,我們幾乎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我們關係親密,今天我還抽空陪你出來,這樣,我們還不像情人嗎?”

“……”她欲言又止。
“說。”

“不是像不像的問題,而是……我們根本不是。”

“你?!”

“你忘了嗎?你討厭臺灣的人事物,而我……就來自臺灣。”她苦笑。

他沉默。這段日子以來,他幾乎是忘了她的來處,忘了她的故鄉。

“如果我是來自上海、新加坡,紐約、倫教或是其他地方就好了。”

但她不是,她就是來自臺灣,來自一個讓他討厭的地方。

“還有,難道你忘了我們是簽有工作契約的,我跟你之間,就只是單純的契約關係。”

“是嗎?”他俊顏冷肅,“在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之後,在你心中,我們有的就只是契約關係,而我就只是你的雇主,是嗎?”

她低頭,沉默。她知道她的話,激怒了他。因為此時、此刻,他的嗓音遠比十月的莫斯科還要寒冷。

拉高衣領,琉璃想將自己藏進大衣裡,想隔去來自他身上的冰冷寒意。

“說!”不在意路人好奇目光,他執意要答案。

“是,你是我的雇主。”她咬著唇。

“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強抑下胸口焚燃的怒焰,他冷顏再問。

他從未對她說過他喜歡她,因此,不知者無罪,只要她願意承認她也喜歡他,那他不會再跟她計較,他會原諒她的。
“你、你喜歡我?!”琉璃心口一跳,愕眨黑瞳。

瞬間,歡喜光芒,染亮她的眸。

“那以後,你也會喜歡臺灣嗎?”不求現在,她只求以後。

只要他說會喜歡臺灣……喔,不,只要他說也許、可能,或不知道、不確定,那她與他還是可能會有未來的。

“你就是你,你跟那個地方無關。”他的感情跟理智,一直都存在。

短短兩句話,讓她晶亮的瞳,在剎那間黯淡無光。

“那個地方?”意識到他連臺灣二字都不肯說,琉璃凄然一笑,“我就來自臺灣,怎可能跟臺灣無關?”

“你?!”

“我有說錯嗎?”如果他連她來自臺灣的事,都不能接受,那以後,她又如何能向他坦白出一切,他又如何能接受他的情人,是仇人之女的事實?

放棄心中僅存的一絲微弱希望,她眸光幽幽,輕聲嘆息。

她是不該再妄想、不該再奢望,也不該再自私接受他對她的好與溫柔。

她不能愛上他,同樣的,他也不能在乎她、不能喜歡她,更不能愛她。

他就只能討厭她、厭惡她、排斥她,否則將來……他定會比她更痛苦。

而她,不要他痛苦,她只要他……繼續過他原有的生活。

“不提那些,就說你跟我之間的事。”

她凝眼望他。

“我相信你應該能感受到我對你的喜歡。”他首次對她承認感情。

“是,你是喜歡我,就像你也喜歡奧司特管家,跟羅尼他們一樣。”她要淡化他對她的喜歡,她要幫他不再喜歡她。

“你跟老爺子都是很好的雇主,我跟奧司特、華克和羅尼他們一樣,也很喜歡你跟老爺子。”揚起白凈容顏,她微笑。

“你說什麼?!”費斯瞠大眼,不敢相信她競這樣回覆他的喜歡,“誰說我也喜歡奧司特的?我一點也不喜歡他!”氣她的硬轉,他火大。

“可是大家都好喜歡你。”她的笑容好苦,她的心好酸。

“琉璃?!”

“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她笑了。

在這裡,大家都喊她琉璃、琉璃,喊久了,他就以為她姓琉名璃。

瞧,她連自己姓安的事,都必須瞞著他了,那又如何接受他的喜歡?能做他的親密情人呢?看著他憤怒的眼,琉璃淡淡地笑著。

他們之問的距離,太長、太寬、太遙遠。

“請說,我在聽。”她微笑。

“不準笑!”他討厭她那種看似心酸、苦澀的微笑。

她愣住、傻住,但沒有任何異議。

“是。”斂去笑容,她的表情又是一貫的淡然。

“別人是否喜歡我,我無法控制,但是,我可以決定自己該喜歡誰,又該討厭誰。”冷著臉,他說著要說的話。

“是,你是可以決定自己的一切,但你知道那些女秘書跟女經理們,有多喜歡你嗎?還有,那些被特助擋掉電話的女人,又有多喜歡你嗎?”

她要提醒他,在他身邊有許多、許多喜歡他,也值得他喜歡的女人。

“那又如何?現在,我唯一喜歡的人──是你。”

他說,她是他唯一喜歡的人。輕拂心口,她靜凝他的眸,細心感受那句輕襲入耳的低柔情語。

他喜歡她,是她的榮幸、是她的榮耀,她真的、真的覺得好驕傲。

那麼多女人喜歡他,可,他卻選擇她,她好幸運。

倘若上天要她現在死,那她也甘心、也願意。

只是,就算她甘心、願意現在就為他一句話死去,她還是不能接受他的喜歡,她只能辜負。

因為她從沒忘記她的母親是他的仇人,沒忘記他恨她母親,甚至可以連她出生的臺灣,也一塊恨進去。她是來贖罪的,不是來讓他喜歡的,所以她只能把他往外推,然後誠心誠意祝福他,早日找到一個比她更適合他的好女人。

“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聽見了沒有?”她的沉默令他心煩。

“聽見?聽見什麼?”

“聽見我說我現在喜歡你,是男女之間、情人之間的那種喜歡,而不是上對下的喜歡,所以,你最好給我搞清楚一點!”再笨也要給他看情況!

“現在喜歡我?那以後呢?”她要挑他的語病,要他不再喜歡她。

“你現在是在跟我討承諾?你要我娶你?!”他眸光銳利,刺向她。

“娶我?不,你誤會了。”她淡笑搖頭,她不貪心的。

“我從沒如此奢望過,再說,我也沒忘記只要履行完合約,我就得離開的條款,至於承諾?你的承諾,並不屬於我。”

她的懂事、她的乖巧,他都很滿意,但是,他不喜歡她提離開的事。

“既然這樣,你管以後會怎樣?重要的是‘現在’,懂嗎?”

“這──”她是懂他的意思,也明白他說的是人要“活在當下”,不要去管未知的明天。但,她做不到。因為,他與她的未來,早已決定。

“你跟我的現在,就是這段契約的期間,那麼在這段時間裡,除了雇員的身份外,再多加一個情人的身份,又如何?”

“情人?你指的應該是床伴吧。”她再挑他的語病。

情人,表示兩人間的感情有未來,但是,床伴沒有。

只要他們其中一方膩了、厭了,隨時可撤換身邊伴侶,所以,床伴並沒有未來,有的就只是他此刻說的──現在。

所以,她不是他的情人,她只是他現在的床伴,只是他孩子的孕母。

孩子?蕩進腦海的字眼,數琉璃斂眸一笑,唇角頓揚。

日後,他將會有一個與她共有的孩子。雖然她不能看著孩子長大,可是,她相信他一定會對孩子很好,也會很疼惜他們的孩子。

“不,我指的就是情人,親密情人!”他自行霸道決定,“我喜歡你,所以,你也必須喜歡我,這樣對你有絕對的好處。”

“絕對的好處?”

“當然,如此一來,你若有心事,就可以找我談,不必再藏在心裡,不必再一人心煩,我可以為你分擔、可以為你解決。”他自信做的到。

“謝謝你的好心好意,可是我沒什麼心事,只拜 你,不要開我這種玩笑。我承受不起的。”她是想與他分享心事,但她不能,她只能拒絕。

“你以為我……”沒料到自己的坦白,會讓她當成玩笑話,費斯。柯古拉怒氣再起,臉色難看,“喜歡我,很困難嗎?”

她沉默。因為,喜歡他一點也不困難,但,她不能說,也不能承認。

可,她的沉默再一次激怒了他。

“算你行!”丟下一句話,費斯怒氣衝天,轉身就走。

琉璃見狀,急步追上前,想跟上他的腳步。

“請、請等等我!”他生氣了,她懂,可是,他不能現在丟下她。

拒聽她的請求,滿腔怒火無處發洩的費斯,是越走越快。

一走出紅場,他左轉右拐,來到先前與司機羅尼約定的會合地點。

“先生。”看到他出現,羅尼趕緊下車,為他拉開後座車門。

才坐上房車後座,他看到她正彎過轉角,氣喘吁吁朝房車快步奔來的琉璃。

“琉璃?!”遠遠看到一副就快暈倒模樣的琉璃,羅尼大叫一聲,就想跑去扶她,但一聲冷咳嚇住他的腳步。他再瞎也感覺得出來主子暴怒的心情。

只是,現在這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抓抓頭,羅尼好生好奇地偷瞄著車內的主子。前一刻明明還對人家有說有笑的,一副情人樣,? i是下一刻,就換上一張老k撲克臉了?這兩人的關係,還真是復雜,教人看不清,也摸不透。

終於,她趕上了。右手扶住車門,左手拂住心口,琉璃臉色蒼白,急喘著氣。不想被丟下,不管呼吸困難,琉璃想上車,想坐進他一直為她所保留的後座位置,然後,好好休息一會。

但,車內的他,出手攔阻。“我有準你上車?”

“你……”她喘氣連連,張口呼吸。

“走開。”

“我、我沒帶車錢。”她明白了,剛剛他是故意整她。

“那是我的問題?”

“不、不是的。”是她上午接到他電話,出門下樓等他時,因為太過匆忙而忘了拿皮包。所以,是她自己的錯。只是,她跑得好喘,上氣不接下氣的,好難受,不能思考,她覺得心臟好痛。

“沒錢。”他別過頭。

“琉璃,我這裡有啦,我借……”以為他真的沒錢,羅尼熱心掏錢想借她,但一記朝他掃來的冷眼,嚇得羅尼立刻改口說沒有。

“啊,不好意思,我也忘記要帶錢出來了!”

“沒、沒關係,還是謝謝你。”她苦笑,看向車裡的費斯。

“走開!”揮開她扳在車門上的手,他用力關上門,冷看還站在車外的羅尼。“還不開車?我是花錢請你來發呆的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開車!”莫名掃到臺風尾,羅尼嚇得趕緊跑過車身,鑽進駕駛座,快速打檔駕車離去。

然,房車一駛離原地,再也無力支撐搖搖欲墜身子的琉璃,雙腿一軟,癱坐在大馬路邊。

遙望絕塵離去的黑色房車,想著他方才的無情容顏,再想著他那一句句的冷言冷語,她唇揚苦澀,垂斂幽眸……

迷戀 於 2008-01-02 00:5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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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02 01:00:00

第七章

一回到柯古拉莊園,費斯,柯古拉就將自己關進書房?堙a想藉辦公來緩和被她意外激怒的情緒。

但是,五個小時過去,桌上的企畫書及公文他沒看完一件,倒是一再想起被他惡意丟棄在外的她,教他心頭更悶,火更旺。

“該死的!”一把抓起話筒,他直撥俄皇大廈。

哼,這次他一定要叫她“馬上、立刻”滾出他的地盤、滾出他的視線,也滾出他的世界!除非,她跟他道歉,哼。

打定主意,心情好了一些,他等著她接起電話。

只是,當電話鈴聲響達一分鐘,卻仍不見她接起時,他又火了。

“以為不接電話就沒事?!好!我就讓你後悔!”憤力切斷話筒彼端傳來的待接聲響,他直撥俄皇大廈保全處。

“馬上派人到頂樓去,命她……”搬家二字未出口,電話彼端的值班保全,已經傳來疑惑。

“費斯先生,你找琉璃小姐?可是,她不是跟你一塊出去了嗎?”

他愣住。

“她還沒回去?”

“請你等等,我查一下住戶進出記錄……”一會,電話那端傳來保全的正確回答,“對,琉璃小姐從上午跟你出門後,就一直沒回來過。”

“怎么可能?!”他一驚,但冷靜道,“馬上派人上去看看,結果怎樣,立刻跟我聯絡。”

“是。”

挂上電話,他心神不定。她怎么可能還沒回去?

一會,來自俄皇大廈保全處的電話,被轉進書房。得到琉璃還沒回去的答案,費斯的臉色為之一變。

從紅場到俄皇大夏,就算是用走路的,也只要兩個小時而已,要不,她也可以搭計程車回去。

再不然,羅尼也一定會去接她……羅尼應該有去接她吧?褐眸一瞠,他臉色一變,疾按下室內分機。

“先生。”奧司特的聲音傳來。

“叫羅尼馬上進來見我!”

“是。”

叩叩叩,一陣敲門聲傳來。

奧司特推門先進書房,再示意跟在他後面的羅尼上前。

“先生,羅尼……”

==============================
未等奧司特把話說完,坐於書桌後的他,已對羅尼丟出一句冷厲質問。

“說,你把琉璃載去哪?堣f?!”

“我哪有?!”羅尼瞠大眼,大聲抗議,“我根本就沒回去找琉璃,又哪?媟|載她去哪?堙h!先生,你不可以這樣整我啦!”

還好他夠聰明,知道不能回頭載琉璃,不然,這下他就真的慘了。

“你是說在載我回來之後,你並沒有再回去紅場找她?!”費斯再驚。

“沒有、沒有,我發誓!”

“你沒有?你為什么會沒有?!”啪地一聲,他拍桌立起,“你不是知道她當時身無分文的嗎?你為什么不回去找她?!”他吼聲罵。

他原是認為以羅尼對琉璃的關心,在載他回來莊園後,肯定會再轉回紅場找琉璃,然後送她回俄皇大廈,可是他竟沒回去接她?!

“我……我……”看他瞬間變臉,羅尼嚇得說不出話。

“你什么?!我問你為什么沒回去找她?!”

站在一旁的奧司特,見他一再因為琉璃失蹤而發飄,還高分貝吼人,眼?埵陬蛩~心。他對琉璃的關心,令人不安。

“先生,你身子不好,千萬別生這么大的氣。”奧司特出聲,想緩和下他的心情,“來來來,深呼吸,慢慢的……深呼吸……”

“你給我閉嘴!”一轉頭,他將怒火轉嫁到奧司特身上,“我身子好或不好,關你什么事?!”他惡聲吼。

“先生你的健康,是我們大家的……”

“閉嘴!”一記淩厲目光遏住奧司特的聲音,再射向一臉快哭的羅尼。

“你還不說?!”

“好,我說、我說、我說!”沒看過他像今天這樣兇過,羅尼嚇得拚命抖,“本來,我也是很想回去找琉璃的,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你當時都不讓我借她車錢了,那萬一被你知道……我背著你偷偷回頭去載她,那我不是會死得很慘嗎?”嗚,他是無辜的。

“你?!”

“而且,先、先生,你……你真的不知道你自己當時生氣的樣子,很可怕、很嚇人嗎?”躲到?晲仇b,羅尼抖著問。

“你說什么?!”費斯俊眸怒瞠!

“沒有!”羅尼急聲否認,“我、我什么也沒說!”

他膽子再大,也不敢再說,只是──“先生,你現在的樣子,比下午在紅場時,更可怕也更恐怖,那……那以後如果你又把琉璃丟在外面,我到底要不要回頭去載她啊?”羅尼縮著身子,一邊抖、一邊問。

這件事他得小心問清楚一點,不然下次再發生,他又要無辜挨轟了。

“不去載她,難道真要讓她流落街頭?!”

“呃?還真的會再發生喔?”羅尼傻住。他只是順口問問而已耶。

“該死!”費斯。柯古拉氣急敗壞,拍桌大罵。

看他對她做了什么好事!先是把她丟下,現在她就在外面流浪,而他竟還站在這?堙a跟羅尼發飆?!要是她因此出事,他絕不會原諒自己的!

緊握雙拳,緊閉雙眼,他冷靜下焦急、紊亂且自責的心。再張眼,他看向一旁的管家,疾聲下達命令──“奧司特,立刻調派人手到紅場附近找她!”

“是!”

“還有,如果二十分鐘之內,都沒人回報有關她的消息,就立刻聯絡警方協助尋人,快去!”

“是!”不敢誤事,奧司特馬上轉身辦事去。

待奧司特離開書房,費斯。柯古拉一轉頭,熊燃怒火,直接飄向還躲在?晲仃替y探腦,一副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的羅尼。

他始終明白這一切不關羅尼的事,要怪,就要怪他自己,但──“沒辦法對她做到全然的關心,就不要一副你對她最好的模樣!”

“是!”

“以後不準你再接近她!”

“是……啊,不對啦!”他抗議,“你剛剛不是說,如果琉璃又被你丟在外面,我就一定要回頭去載她嗎?”

“那你還躲在那?堸竣陘\?!”他怒聲吼,“還不快給我出去找?!如果找不到她,你也不必回來了!”

“是!”羅尼一聽,拔腿衝出書房。

見羅尼飛也似地奪門而逃,費斯。柯古拉抬手抹去一臉煩躁,頹喪地跌坐進座椅?堙c

她年紀太輕,還不懂事,他應該多讓她的,怎么可以……想到不知下落的琉璃,費斯。柯古拉憂心如焚。

再也壓抑不下心中對她的擔心,費斯。柯古拉倏地站起身,抓起一旁的黑色大衣,疾步轉出書桌,走出書房。

這時,早巳處理完交辦事項的奧司特,正在大廳?堙a與莊園入口處的保全人員通內線。

看到主子走進大廳,奧司特簡單交代幾句,即切斷通話,趨身迎向前。

“先生……”他有事報告,但費斯直步前行,越過他面前。

“如果有她的消息,立刻打手機跟我聯絡。”他腳步不停。

“你也要出去找琉璃嗎?”見他點頭,奧司特一驚,急步跟上前,“先生,我看還是不要吧,我已經派人出去找她了,你就在家?媯幼灡壯a。”

“不。”是他把她丟在外面,他必須親自去找她回來。

“但這么晚了,外面風大天氣又冷,你又容易感冒,再說,如果等一下老爺子回來,知道你為了找琉璃出去吹冷風,他一定會擔……”

一見主子臉色冷下,奧司特話聲頓住。他知道主子是不會聽他的,但要是攔不住他,老爺子回來一定會怪他。

唉,這可怎么辦呢?奧司特頭痛的緊跟在他身後。

驀地,他即時記起還未通報的事。

“對了,先生,剛剛莊園人口處的保全傳來消息,說曜日先生他們已經來了!”奧司特喜聲道。他從沒這么歡迎這四個人光臨柯古拉莊園過。

“愛新覺羅,曜日?”突然的通報,拉住費斯疾速邁出的腳步。

“是,還有貝克先生、羅德先生和洛凱先生,他們四位是一起來的。”

成功阻止主子的外出,奧司特松了好大一口氣。

他知道這四位貴賓,皆是揚名國際的大集團首腦,同時也是他家主子手中“莫斯科六年造鎮計畫”的專案合作夥伴。

因為造鎮工程過於龐大,所以,除了經常性的網路視訊會議外,每隔一段時間,這四位海外貴賓就會專程前來俄羅斯一趟,確定工程進度與品質。

只是,他認為這五人的關係,很復雜也很難理解。

因為他們五位雖然是同學,但卻彼此對立,雖然彼此對立,但卻又聯手參與造鎮計畫,雖然聯手參與造鎮計畫,但卻又看彼此不順眼,教他們這些人,實在搞不清楚他們五個人,到底是朋友?還是敵人?

“來了,就來了,難道,我得找人鋪紅地毯,迎接他們大駕光臨?”心急找人的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呃?”

“讓他們幾個在這?埵陰o吃、有得住就不錯了,難道你還要我留下來,陪那四個動不動就開打的野蠻分子聊天?無聊!”

抬手一揮,他疾速走出門,留下一臉錯愕的奧司特。

***********

從路邊的地上,移坐到角落的長椅上,安琉璃緊緊環抱自己,高仰被凍紅的素凈容顏,靜? 皞﹞悕]星,承受著一陣陣寒冷秋風的吹襲。

莫斯科的秋天是很冷,可,沒他無情言語來得冷冽。輕嘆出一聲幽幽長氣,琉璃無力垂下容顏。

知道她身上沒錢,還故意丟下她,應該就表示……他不要她了。

對,他不要她了,不要她再履行工作契約,不要再見到她,不要她再出現在他面前,也不再喜歡她了,所以,他才不肯給她回俄皇大廈的車錢。

她知道這是她要的結果,只是,前一刻他才說喜歡她,下一刻,就生氣走人,還把她丟在這?堙h這樣,到底算什么喜歡?

他一定是騙人的,她早該知道他的“喜歡”,只是一時興起,只是在哄騙她……知道他對她並非真心,她的心好痛,不同以往的痛著。

伸手入口袋,她想拿出自己的心臟用藥,想止住心口陌生的痛意。

可,她的口袋是空的。她想起為了懷孕,她早已好一陣子不用藥了。

算了,要痛就讓它繼續痛吧……忍著心痛,忍著淚水,安琉璃起身,想回俄皇大廈拿行李,然後回柯古拉莊園,請求老爺子再收留她,直到她生命結束的那一天。就算他不要她了,她還是得繼續母親的遺願。

獨自一人走在異國街道上,有著一張東方臉孔的她,在滿是洋面孔的國度?堙a格外引人注意。
< br>突然,琉璃發現自己被人盯上了。拉高大衣的領子,她低著頭,加快腳下步子,一路往前走。

喘著氣,她越走越快,但緊跟在她後面的幾人,也跟著加快腳步。

顧不得危險,她小跑步橫過馬路,越跑越喘,也越跑越不舒服。

不行了,她不行了!又驚又懼,又不舒服的她,無力地癱跪在地上。

她努力呼吸,用力喘息,希望已經成功擺脫那幾個男人。

雖然那幾個人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但,問題是他們四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一般正常的好人。

因為,他們眼神怪異、笑容詭譎,而且,還對她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一回頭,看見那幾個大男人正穿越馬路,快步朝她接近,安琉璃既驚且怕,臉色蒼白,呼吸急促,一臉防備地瞪著他們。

一在她的跟前站定,四人即不約而同上下打量她,並發聲評論──“就是她?”繞著她走一圈,金發貝克的表情很嫌棄。女人就是要肉肉的,抱起來才舒服嘛,可瞧瞧眼前這個……一副風吹就要跑的模樣。

沒想到費斯那個男人,競為這種沒幾兩肉的女人,而丟下他們四個?真是太不可原諒了!

“嗯,還不錯,果然是個好貨色。”個人欣賞眼光不同,身穿義大利名牌西服的洛凱,薄唇一勾,對她笑出? @抹邪氣,瞅著她直看。

“是長得挺漂亮的,不過,確定是她嗎?”冷著一張酷顏的羅德,眼底有著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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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沒錯,黑頭發、黑眼睛,這附近就她最符合老跟班的描述。”叼著煙,黑發黑眼的愛新覺羅。曜日,傾下身,直勾勾地盯著她的黑瞳。

“我看她一副快喘不過氣的樣子,到底養不養得活啊?”撥弄著一頭金發,貝克挑剔她的纖細與嬌弱。費斯養她一定很虧本。

“又不必你養。”羅德冷眼瞥他。

“喂,你那是什么口氣?問一下不可以嗎?不爽啊?單挑嘛!”莫名被嗆聲,貝克心情大壞,拳頭一握,就想揍人。他早看那張酷臉不順眼了!

“各位,現在可是談生意賺錢的時候,你們還有時間吵?”洛凱介入兩人之間,制止道。

“我們是運氣姦,才搶先他人一步找到她,等一會若有人也找來了,你我就都沒好處撈了,快點估算她到底能賣多少錢吧!”

“哼!”惡瞪羅德一眼,貝克喊出低價,直接看扁她,“一萬美金!”

“一萬美金?那光付我的走路工都不夠,太少了。”曜日皺眉,搖頭。

“我估十萬美金。”為求仔細,羅德上前再仔細看她一次。

“十萬美金?”有著? @對邪眸的洛凱,挑眉,“拜 ;他是什么身份地位?你拿一個只值十萬美金的女人給他?這未免也太瞧不起他的財產了。”

“就兩百萬美金吧。”拿下叼在嘴角的煙,愛新覺羅。曜日出聲喊價。

“兩百萬美金?!”三人同瞠雙眼。

頓時,洛凱眼色興奮到了極點。他知道這個價錢頗高,不過──“請問一下,那等於多少歐元?”他的數學一向不太好。

“不會自己算?”曜日飄眼看他,見洛凱臉色頓變,他黑眼一揚,霍然笑道:“抱歉,我又忘記你的數學一向很爛。”

“你?!”洛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好了,現在談正事。”羅德快速心算,介入兩人中間,想盡快解決眼前價碼問題,“大約是一百六十萬的歐元,六千五百多萬的臺幣。”

聽著四人的估價談話,琉璃臉色驚變。她遇上人口販子了!

“這樣會不會太狠了?”貝克拿出難得的良心。

“是他不義在先,怨不得我們。”

“對,我們只是順應時勢,小賺他一筆。”

“那就兩百萬吧,你們看著她,別讓她逃了,我打手機聯絡他。”羅德拿出手機聯絡上費斯,打算進行冗長的談判。

但,說不到幾句話,費斯就切斷與他的通話。

“怎么了?”愛新覺羅,曜日蹙眉看著莫名? ?著手機的他。

“我的談判技巧,似乎越來越好了。”話雖如此,羅德眼底有著不解。

“什么意思?”

“我說出地點後,他就切斷通話了。”

“你有告訴他價碼?”

“有。”

“他答應了?”

“他只問地點。”

“媽的,你豬頭啊!他沒答應,你還告訴他地點?!”貝克一聽抓狂。

他在這么冷的天氣?堙a跑出來找一個沒幾兩肉的女人,總不會連一萬美金的走路工,都拿不到吧!

靠!他是王子耶,這全世界有哪個王子像他這么廉價的?還做白工?!

越想越氣,貝克怒眼死瞪羅德。

這個男人真是夠的爛,難怪一直讓他看不順眼,超想海扁他一頓!

“不然,你要帶她回去養嗎?”羅德冷冷回道。他可不想養個麻煩。

“你們別吵了,問題是現在該怎么辦。”找了個麻煩,曜日很心煩。

“還能怎么辦?現在天氣這么冷,難道要把她丟在這?堣ㄕ芋h”洛凱邪眸一揚,當真考慮了起來。把她丟在這?埵n像省事多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把她拖回去就對了!”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一個沒幾兩肉的女人身上,貝克一出手,就扣住她的手腕,“走吧,大小姐!”

“不要!走開,不? n碰我……”不知四人的身份,一心以為自己遇上歹徒的安琉璃一驚,拒絕合作,還拚命掙扎。

她想拖延時間,希望有好心的過路人,可以幫她解圍。

“喂!有沒有搞錯?這么兇2”

“嗯,還挺有個性的嘛。”

“小姐,多少配合一下吧,別給我們找麻煩。”

“我們才剛下飛機,很累也很忙,實在沒時間可以跟你耗下去。”

“這意思就是你最好是乖乖合作,跟我回去,否則惹惱了我,我就一掌劈昏你,再拖你回去也是可以!”貝克狠瞪著眼,當真作勢要劈昏她。

“咳。”一聲輕咳,自四人後方傳來,及時止住貝克就要劈下的掌,既之而起的是一道有著濃重鼻音的冷冽言語──“不怕死,就動她一下試試。”

眼見身後有人出言嗆聲,四人表情一變,陸續轉身狠瞪不長眼的英雄。

“你活膩啦?!竟然敢跟我挑釁……”第一個轉身的貝克,話哽住。

“動就動,難道我還怕你不成……”有著一對邪眸的洛凱,尾音斷掉。

“回去搞清狀況再來,省得……”羅德的聲音轉而沉默。
“滾一邊去,別浪費我的時……”愛新覺羅,曜日表情相當不耐。

乍見眼前身穿黑色大衣,外型削瘦、清俊爾雅的費斯。柯古拉,四人濃眉一擰,相繼對他拋出白眼。

“別鬧了你!”四人默契十足,同聲道。

但,對上費斯。柯古拉眼中那股陰森抑鬱的危險目光,下秒鐘,愛新覺羅。曜日等四人互看一眼,心存顧忌,擰眉,後退。

“看什么看?沒看過帥哥啊?!”被他看得心?堛蔥o毛,貝克火大,瞪眼看他,表情不善。

“看你帥不成?那看你醜,成不成?”費斯冷言相譏。

“你說什么?!單挑!”崇尚暴力的貝克,拳頭一握,又想揍人。

“等等!”現在沒興趣吵架的洛凱,出聲制止。因為此刻,他只想著該如何從費斯身上,拿到應有的尋人報酬。

“我不管你們是要吵架,還是單挑、惡鬥都可以,就是別忘記剛剛答應我們的報酬。”看著費斯,他故意試探道。

“你們?!”他俊眸微冷,轉眼盯看似因他突然出現,而傻住的琉璃。

他知道這筆錢自己可以不付,畢竟這?堿o他的地盤,只要她人在俄羅斯,要找到她就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但是,只要想到琉璃碰到的壞人,萬一不是這四人,而是其他惡貫滿盈的罪犯,或是最後找回的是她屍首時……他知道這筆錢他必須付。

“咳、咳……”受了風寒,他咳了幾聲,調移目光回四人身上,“放心,明天我就請人把錢匯進你們的國際帳戶。”

沒想到他會答應的如此幹脆,四人一怔;互看幾眼,同時訝異外表看來贏弱嬌柔的她,在費斯心中竟有如此的身價。

不過不管怎樣,他們都不會跟錢過不去的。曜日上前代表說話──“那就先這樣了,有事情等明天開會再說,我們很累,先回柯古拉莊園休息,不打擾你們了。”四人同時點頭,轉身往回走。

走了幾步,愛新覺羅。曜日突然回過頭,若有所思地盯住安琉璃。

他們幾個也不過是搶在他人之前,先找到她而已,一人竟然就有一千六百萬的臺幣可拿?

那要是哪天,她不幸被惡人綁架,或生命受到威脅,那費斯不就……假設性的問題,假設性的可能結果,教曜日不禁笑了笑,轉身邁步前行。

他想,這費斯若不是嫌家?媬?太多、花不完,或已經找她找到發瘋,還找到失去理智,那肯定就是……愛上她了。

看見不應該出現的費斯。柯古拉,就在眼前,琉璃整個人都傻住了。

慢慢回過神的她,也慢慢從五人交談中,得知費斯與他們是公事上的專案合作夥伴。

只是,他為了盡快找到她,竟答應付他們六幹五百萬的臺幣?!

驀地,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衝擊著她的心。她以為他丟下她了,可是現在,他就在眼前,還答應他們對他的勒索。

噙著淚水,她緊抿著唇,緩緩站起身子,一步步走向他。

走到他面前,揚起淚顏,她伸出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想確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夢。

“咳、咳。”在吹了近兩小時的冷風後,他還是感冒了,“怎么了?”

揉了揉早已泛紅的鼻梁,他緊擰著濃眉,緊緊握住她冰冷小手,想為她摩擦取暖,“你的手好冷。”

感受到他的手溫暖,她眼一眨,懸眶淚水直落。

“你……你來找我?”見他點頭,她的淚落得更急、更兇。

猛地,她撲進他懷?堙a哽咽哭泣。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丟下,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了。”擁摟著她纖細的身子,聽著她盈滿委屈的哽泣,費斯苦笑發誓,也再次出聲道歉。

“我、我以為你真的生氣了……”緊抓著他的大衣,她泣聲顫動。

“早不氣了,要氣也是氣我自己。”他輕順著她的背。

“我也以為你真的不理我了……”

“怎會不理呢?看我這不是回來理你了嗎?”看著淚眼汪汪的她,哭得如此難過、如此傷心,他的心,好疼。

“我真的、真的沒想到你會出來找我,真……真的沒想到,我以為你說的喜歡我,就只是在哄我、騙我而已。”

“我說的都是真話,你要相信我。”輕拍她哭得顫動的背,他苦笑。

“我相信,現在我相信了,真的……”

為她遮去寒冷的夜風,費斯淡抿薄唇,輕順她柔細的發。

“既然相信,那就不要再哭。”勾起她的下頷,對上她噙淚的瞳,他唇噙笑意,安撫她哭泣的心。

“嗯。”強忍哭泣,她噙淚點頭,揚起淚眸凝他,“你的聲音變了。”

“變得比較有磁性,是吧?”苦笑著拿出口袋?堛甄觼活a他搗著早已經被自己揉紅的高挺鼻梁。

“下午的時候,你還好好的,可是現在……你感冒了。”轉眼間,她淚水又盈眶。他競在這樣冷的天?堙a親自出來找她,還因為她感冒了。

“不礙事,回去吃顆藥就好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一手搗著鼻,一手摟著她的腰,他領她走回就停在前面的跑車。

為她拉開車門,為她係上安全帶,喀地一聲,他關上前座車門。

繞過銀白色的車身,他坐進駕駛座,帶上車門。

按下車上的衛星電話,他聯絡上也外出幫忙尋人的奧司特。

“先生,對不起,我還是沒……”電話才接通,奧司特緊張的聲音,就自電話彼端清楚傳來。

“我已經找到她了,馬上聯絡其他人回家休息。”看著她遭淚水浸溼的雪顏,他一邊說著電話,一邊微微一笑,抽來面紙,為她拭去頰上淚痕。

“找到了?!那真是太好了!”

“記得聯絡其他人回家休息,還有,別忘了也通知警方一聲,謝謝他們出借人力,過幾天,我會親自過去向他們道謝。”

“先生,不必啦,人是你找到的,又不是他們……”奧司特碎碎念。

“這是禮貌。”

“是。”奧司特想到,“對了,先生,剛剛老爺子已經知道你外出找琉璃的事,他很生氣。”

琉璃聞聲,一顫。

“生氣?他有什么好生氣的?”她的反應,令他擰眉。

“怎會不生氣?你為了找琉璃,已經在外面吹了兩小時的冷風,萬一感冒不舒服,那老爺子他又要擔心受怕了。”

“那他應該要慶幸我只花兩小時就找到她,而不是兩天或兩個月。”轉望窗外夜色,他劍眉微擰。

不知怎回事,他總感覺爺爺對琉璃的態度很不對勁。

“先生,你……啊!”奧司特驚叫一聲,“你感冒了,對不對?!你聲音一聽就不對勁!完了、這下子完了,老爺子他又要擔心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就先替我告訴他老人家一聲,就說等送琉璃回俄皇大廈後,我馬上就會回去,請他別再擔心了。”

知道費斯為了找她,不僅派出莊園的人,還驚動警方幫忙,甚至,還為了她在外面吹了兩個小時的冷風,安琉璃才止住的淚水,又悄悄的往下落。

結束與奧司特的通話,費斯一回頭,就發現她又哭了。

“怎又哭了呢?”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給你,也給大家惹麻煩了……”張著凝淚水瞳,她柔唇輕顫,低聲啜泣。

“沒關係,你沒事就好。”

“可是你有事啊,你、你不能感冒,但是為了找我,你在這么冷的天氣?堨x門,還受了風寒……我……對不起。”

“我又沒事,聽話,別再哭了。”撩過她垂落頰側的柔發,望著她凝淚柔顏,費斯拿出他所有的耐心,溫柔安撫她的情緒。

“可是……”
“你要是再哭,我就要生氣了。”

“不要、你不要生氣,我聽話就是了。”忍住哭泣,她哽咽點頭。

“嗯,這樣才乖,要記住,以後也不可以惹我生氣。”

“好。”她抽噎著。

“以後不管我說什么,你都要乖乖聽話。”

“好。”

他揚眉。

“那也不準再限制我抽煙。”

“……”

“不準限制我喝酒。”他繼續說。

“……”

“還有,也不準再管我生不生氣。”

“……”

“幹嘛不說話了?”他瞪眼看她。

“抽煙、喝酒,跟生氣……都對你的身體不好。”她咬著浸淚的唇。

“你──”盯眼看進她已止住淚水的清瞳,知道她是不可能在明知他身體不好的狀況下,放任他抽煙和喝酒,費斯嘆了口氣,抬手耙過一頭亂發。

“好吧,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說了之後,她就再也沒理由限制他了。

“秘密?”他願意與她分享心中秘密?琉璃黑瞳亮起。

“其實──”

“其實?”

“其實,我沒有外人想像中的那么體弱多病,只是……”抽過面紙,他止住鼻水,不甘心地承認,“只是,比較容易感冒而已。”

看進她依然不解的黑瞳,費斯。柯古拉撇了撇唇角。

“還不懂?”

“當然不懂,如果你只是比較容易感冒,為什么老爺子和奧司特,還有其他人都說你身子不好?”

“你一天到晚都跟在我身邊,我的情況怎樣,我想,你應該比其他人更清楚,是吧?”

琉璃想了想,點點頭。她所知道的他,幾乎完全沒有病人的樣子,而且他也不像她,跑個幾步就喘吁吁的,他還什么激烈運動都能做,體力極好。

“可是大家都說你身體不好。”她心中仍有懷疑。

“那是因為我小時候,有人在我的三餐?堙k…算了,不談那些不愉快的事。”他不想提往事。

琉璃無語。她知道他不談的事,就是她母親當年毒害他的事。

“總之,小時候我的健康情況是真的很差,不過,在經過這么多年的調養後,早已經恢復健康,唯一的差別,應該是我比較容易感冒吧,咳。”話才說完,他就咳了一聲。

“對不起,要不是為了找我,你現在也不會感冒。”他一咳,她的心就抽痛,好自責。

“真的不礙事,你別擔心。”順著她的發,他鼻音濃重的繼續道,“我想,可能就是因為我容易感冒,才造成外人對我體弱多病的印象。”

“可是連你爺爺也這樣認為,你怎不告訴他呢?我看他和奧司特,都好擔心你的身子。”

“以前沒告訴他,是因為沒想到,也認為他們早知道,後來不說,是因為我發現爺爺有意逼我結婚。”

“所以,你就故意不說,讓他以為你真的體弱多病,不適合結婚?”

“你很聰明。”他得意的說著,“而且我發現,當我和他意見不合時,只要咳個幾聲,他就什么都聽我的。”

“你居然這樣欺負你爺爺。”她淚眸圓瞪。

“他太頑固了,只有這個辦法才制得了他。”他呵聲笑,“記住,不準告訴他,這是你跟我之間的秘密。”

“可是,老爺子他……”她心為難。

“想告訴他也成,不過,必須拿你一個秘密來交換。”

“秘密?我……我沒……”想起隱瞞自己姓安的事,她內心忐忑不安。

“嗯?”取出身上煙盒,他低頭點燃一根煙。

才抬眼,他就看見安琉璃又習慣性地朝他伸手過來,想搶他的煙。

“把你的手給我收回去。”忘記交換秘密的事,費斯冷瞇褐眼,瞪視她的習慣動作。

“對、對不起!”收回手,她臉色漲紅,低下頭,緊絞膝上十指。

“記住,以後不準再幹涉我抽煙!”

“是。”話題意外被轉開,安琉璃悄悄吐出一口氣。

迷戀 於 2008-01-02 01:0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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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2424
發表時間:2008-01-02 01:04:00

第八章

感受到費斯對她的真心與喜歡,感受到他對她的在意與在乎,琉璃告訴自己,不管以後,也不管未來,只要在他身邊一分一秒,她就要喜歡他一分一秒,也要……愛他一分一秒。

即使未來,注定她與他將分離,也注定她要傷心一輩子,她也不悔。

她不祈求他更多的溫柔與關心,她只要他像現在這般的喜歡她就好。

她不奢望他的愛與承諾,也從不妄想能參與他的未來,她只是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裡,努力存取有關他的記憶。

而且,現在的她,已不再保留對他的愛,因為,她早已將自己的愛、自己的心,親手捧到他面前。

而他回贈給她的是無盡的憐惜與溫柔,還有……一個親親寶貝。

是的,她懷孕了,五個月後,她將升格為人母。清晨醒來,琉璃張開清眸,唇角噙笑,輕輕摸撫著微微隆起的腹部。

清眸一飄,看見窗外又是細雪紛飛的銀白世界,琉璃緩坐起身,慢慢下床,走進浴室梳洗。

一會,走出浴室,她踩著長毛地毯,橫過臥室,推開落地窗,赤腳衝上陽臺,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

她喜歡觀看白色雪景,喜歡看朵朵雪花,不斷地、不停地在空中旋舞。

高舉雙手,她笑瞇雙眸,接下一朵朵飄落的白雪。

看著小小雪花,在掌心裡慢慢融化,她玩心頓起,慢慢蹲下身子,抓過落在四周的白雪,在陽臺上堆起小雪人。

玩得太起勁,堆得太認真,她完全沒發現費斯就坐在臥室的一角,遠遠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靜眼凝看琉璃因為看見白雪,所綻放出的柔美笑顏,費斯神情微怔。

縱橫商場的他,曾見過不少美麗且奪人心魂的女子,可,就從沒見過有哪個女人,能笑出像琉璃這般純真、恬靜的笑容。

甚至,除了今天,他也從未見她像今晨這樣開心的笑過。

記憶中的她,笑起來總是內斂、含蓄,羞怯,可今晨的她,笑得像是夏天傃陽,燦爛奪目。

他喜歡她這樣的笑,因為,她的笑容有很強的感染力。

望著她清新笑顏,費斯不自覺地也跟著笑。直到門外陣陣寒冷晨風,朝他撲襲而來,喚回他的理智。

回神,他起身拿起被置於一旁的淡藍晨袍,步上陽臺,溫柔為她披上。

“別玩了,會冷。”他輕聲低語,小心扶起她。

琉璃聞聲,倏仰白凈雪顏,見到他,驚喜光芒劃亮她的眼。

親昵挽住他的臂膀,她笑揚素顏,毫不隱藏因他到來的心中喜悅。

“今天怎這麼早就來了?!”她心中有著驚喜與疑問。她沒想到,從不在這裡過夜的他,竟會在這清晨時分出現在她眼前。

“不可以嗎?”笑揉她的發,他摟著她步下陽臺,轉身關上落地窗,隔去外面凍人的寒意。

“當然可以。只是,你從沒這麼早來過。”她眼色微暗。

她搬進這裡好久、好久了,可是,他從不在這裡過夜,每一天,他總是在午夜之前離去,而後,留下一屋子的冷清與寂寞給她。

她知道那是老爺子跟他的約定──只能與她發生關係,不能與她過夜。

老爺子藉此要費斯記住她孕母的身份,要避免他與她在相互喜歡之後,再因為日夜相處而發生不該存在的感情。

她懂老爺子的憂心,也懂他老人家的顧慮,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喜歡他,也愛他的、心……

“想到了,就來了。”看見自她眼裡一閃而逝的幽怨,他為之心疼。

“那來多久了?”甩開不愉快的情緒,她重綻笑顏。

“半個小時吧。”

“半個小時?!這麼久?”她柔唇嘟起,“那怎不喊醒我呢?”

“看你睡得很香、很沉。”望著她漸多的柔媚表情,他淡笑著。

這幾個月來,她變了許多。不僅言語、表情豐富許多,也變得會撒嬌。

他不知道是什麼改變了她原有的個性,但,不管足以前,還是現在,他喜歡的都是眼前這個她。

俯下頭,他溫柔吻上昨晚又被他蹂躪的唇,伸手撫上她隆起的腹部。

“昨晚睡得好嗎?有沒有不舒服?”她身子太纖細,軟他有些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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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眼望進他深如汪海的褐眸,看著他眼中的憂心與溫柔,這一刻間,琉璃心中有著深深的感動。

他的眸光、他的微笑,他的言語,都教她有種她就是他妻子的錯覺。

只是,妻子?不,誰都可能會是他摯愛的妻子,就是她不可能。

因為,那是一種奢望,而她不該再胡思亂想,現在她能陪在他身邊,已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惠,她不該再癡心妄想。

“睡得很好,沒有什麼不舒服,而且,孩子真的很乖。”伸手覆上他的大掌,她笑著。

懷孕真的很辛苦、很累,但是為了他,再苦她也會繼續撐下去。

“確定?跟你一樣乖嗎?”他懷疑。

“當然……”頓了下,她輕呼一聲,“啊!”

自她肚裡傳來的一記踹踢,教費斯一驚,忙收回手。

“怎麼回事?你的肚子為什麼會動、會踢人?!”

“別緊張,這是胎動。”她笑開顏,“孩子正在做運動,很正常的。”

“真的?你沒騙我吧?” 他發現自己對胎兒的相關知識都沒有,“我看,下次我陪你去產檢好了。”

“不,不必麻煩了,我知道你工作忙。”她搖頭笑,“剛剛真的是正常胎動,前次我去產檢,醫師還說再過一兩個月,孩子的活動量會更大,說不定還會拳打腳踢的,要我先有點心理準備。”

“這──”費斯一聽,煞是緊張,眼裡有著憂慮。

“沒事的,你別緊張,是男生當然就會皮一些。”她笑眼瞪他。

“可我小時候,就沒他的調皮。”不放心,他伸手貼上她的腹部,表情嚴肅地開始他的訓兒經。

“小子,我是爹地,你要乖一點,聽話一點,千萬不要背著爹地欺負媽咪,知不知道?媽咪懷你很辛苦,你要體貼她,千萬不要讓媽咪……”

聽著一再自費斯口中說出的“媽咪”二字,琉璃微抿柔唇,心口泛甜。

“別擔心了,我真的沒事的。”不希望他為她緊張,她轉開話題,“這麼早來,吃過早餐了嗎?”

她轉身出臥室,往廚房方向走去。

“還沒,我可以到公司再吃。”他道,“不過,你應該餓了吧?想吃點什麼?我去幫你買。”

“不必那麼麻煩。”她笑搖頭,“今天,你可以嘗嘗我做的早點。”以往她的三餐,總是他在負責,今天,就由她來負責他的早餐。

走進廚房,她打開冰箱,取出一些食材。雖然她很少開夥,但是懷孕後的她,食量大為增加,為不餓著寶寶跟自己,冰箱裡總存有不少的食材。

“你真的會下廚?”他有些訝異與質疑,他想起數月之前的手指事件。

“是會一點,不過,就怕不合你的口味。”回眸,她對他一笑。

不到十五分鐘的時問,安琉璃手腳俐落的做了嫩煎牛排乳酪堡,和姜汁雞肉三明治,另外還為他衝泡了一杯香濃牛奶。

咬下一口鮮嫩多汁且香味四溢,又配有青菜沙拉,及營養乳酪的嫩煎牛排堡,費斯,柯古拉眼底有著絕對驚喜。

“味道如何?還可以嗎?”這是費斯第一次吃她親手做的食物,她好擔心會不合他的口味。

“你問還可以嗎?天啊,你對自己實在是太沒自信了!”食欲完全被挑起,費斯一口接一口,愉快的吃著,“你的廚藝真的是棒極了!”

“真的嗎?!”知道他喜歡自己做的早點,她綻笑顏。

“當然是真的,我沒想到你會下廚,而且還做得這麼好吃!”對她的廚藝,他是讚不絕口,“我從沒吃過這麼香嫩又多汁的牛排堡。”

幾大口就解決掉一個牛排堡,他再伸手拿過盤裡的姜汁雞排三明治。

才咬下一口夾著雞肉、火腿、起司,和烤得香酥的三明治,費斯,柯古拉即嘆出一聲滿足,教琉璃心中有著無限的滿足感。

“嗯……這雞排裡是多加了什麼嗎?肉排好嫩,肉汁又很甜。”咬下一口雞排三明治,他心滿意足的呵出一口氣。

“是多加了一樣姜汁,還有這杯牛奶也是。”她笑著將溫熱的牛奶,推送到他面前,“現在天冷,你又容易感冒,加點姜汁可以緩和身子。”

“你……”她的貼心,令他動容。

端起姜汁牛奶,暍下一口,費斯真的感到全身都暖和了起來,但不是因為姜汁發揮效用,而是因為她加在早點裡的溫柔與用心。

“謝謝你。”輕握住她的手,他眸光泛柔。

“嗯。”她臉龐微紅,“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可以每天為你做早點,看你喜歡吃什麼,我就做什麼,好不好?”可以為他做早餐,她覺得好幸福。

“當然好,那以後我就……”他頓了下,“這樣你會不會太累了?”他雖喜歡她親手做的早點,可他不希望她太累了。

“不會、不會,這些早點都很容易做的,真的!”她噙笑搖頭,眼裡有著幸福的笑意。只要他喜歡吃,就算再累、再忙,她也願意。

****************
自從享用過琉璃準備的早點後,費斯幾乎天天到俄皇大廈與她一塊用早點,直到現在,他連晚餐也是到俄皇大廈,享用她親手做的美味料理。

愉快而溫馨的用餐氣氛,讓兩人的關係是更為親密,心,也更為接近。

然而,眼見近一個月來,兩人感情似乎更為親密,一直在暗中注意兩人的老爺子,心情一再往下沉。

看著餐桌上豐盛的早點,再看著難得在家陪他用早餐的費斯,薩戈。柯古拉食欲全無,湯匙一放,頻頻嘆氣。

“唉……”

聽聞嘆氣聲,坐於對面用餐的費斯,微揚濃眉。

“爺爺?”

“沒事。”不是沒事,是他不知道該怎麼解決這件棘手的事。

自從費斯選定琉璃當契約孕母後,他就時時刻刻提心吊膽著,擔心費靳在喜歡琉璃之後,又會在不知不覺中對琉璃投入更深的感情。

而從費斯近來的行徑來看,他顯然是一點也沒把自己的話聽進耳裡。

雖然直到現在,費斯還遵守著與他的協定,從未在俄皇過夜,可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有安琉璃在的俄皇大廈,早已經成了他的家。

但是不管怎樣,他還是得想辦法阻止費斯,再對琉璃投注更多的感情。

只是,唉……用想的比較快。

“是不是今天的早餐,不合你的口味?”見薩戈連一口湯都沒暍,就連聲嘆氣,費斯優雅拿起餐巾拭嘴,溫聲問。

“你說呢?”薩戈回得有氣無力。

“應該是吧。”看著餐桌上豐盛美味的早點,他想吃的卻是琉璃特地為他做的那些營養美味的早餐。

“是嗎?”

“這我目前還不能確定,也有可能是我已經吃慣琉璃做的料理關係。”

薩戈一聽,心驚,聯想到二十年前的往事。

“你吃她做的料理?!你們不是一直都叫飯店外送餐點的嗎?!”

“以前是,不過,最近都是她親自掌廚。”想起她身係圍裙站在廚房裡的溫柔賢淑模樣,他微微一笑。

“爺爺,琉璃的廚藝很不錯,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跟我一塊……”他想拉近琉璃與爺爺間的距離。只是,他話聲未落,一聲急怒已傳來。

“我不準你再吃她做的東西!”

“爺爺?”他太過激烈的反應,教費斯緊擰眉。

“我是想她年紀輕輕的,哪裡會做什麼營養、好吃的料理呢?”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對,薩戈連忙解釋,避免引起他的懷疑。

“再說,你身子又不好,怎麼可以在外面隨便亂吃呢?聽爺爺的話,以後別再吃她做的東西了,萬一吃壞肚子,就不好了。”

“爺爺,關於這點,你可以放心。”他笑道,“琉璃她……”

“好了、好了,我們不要談她了!”薩戈拒談有關琉璃的事,“她也只是一名契約孕母而已,值得我們爺孫倆這樣花時間討論她嗎?”

“爺爺你……”感受到薩戈對琉璃的明顯排拒,他劍眉蹙擰,“琉璃她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否則,你為什麼……”

“怎又說她了呢?”

“對不起。”知道老人家不想聽琉璃的事,費斯也不勉強,選擇繼續用餐。他相信爺爺總有一天,會發現琉璃的好。

“如果要談她,那我們還不如來聊聊安娜的事。”他轉開話題,不希望費斯再把注意力放在安琉璃身上。

“安娜?誰?我認識嗎?”他皺眉。

“你忘記她了?”薩戈努力想為他喚醒記憶,“兩個月前,她爺爺的生日宴,還是你陪我一塊去的。”

“兩個月前?”他想了下,“你是說普金納集團老總裁的生日宴會?”

“對,安娜就是普金納的孫女,人長得很甜美,又溫柔乖巧,就是個性內向了點……”

已然明白薩戈想談的是他的婚事,費斯意興闌珊地拿起湯匙,繼續用餐。

三則些天我碰巧遇見普金納,我們聊得很愉快,聊著聊著,他就問起你有沒有女朋友的事,我說沒有,他就建議……“薩戈邊說邊注意他的表情。

“建議我和他孫女,試著交往看看,對不對?”

“對對對!”得到回應,認為有機會,薩戈興奮地繼續說著,“如果你不喜歡安娜也沒有關係,還有華達集團的總裁千金讓你選。”

“華達集團總裁千金?”

“對,英格爾集團的總裁妹妹也是,還有羅克蒙集團、庫爾集團,和維特集團的千金……”扳著手指,薩戈念出一長串極欲藉由聯姻,與他們柯古拉集團取得合作的名單。

“爺爺?”他臉色不佳。

“你放心,爺爺都已經事先替你篩選過,這些女孩子的條件都不錯,你只要花一點時間跟她們交往,再從裡面挑個喜歡的結婚就可以了。”

“結婚?”微斂精銳褐眸,他緩聲道,“爺爺,這個問題我們不是早已經討論過了嗎?以我的情況來看,我並不適合結婚。”

“這……”薩戈擰眉,“不結結看,怎麼會知道你適不適合結婚?”

“你剛剛不是才說我身子不好?”他故意道,“你想想看,如果對方知道我的情況,她們還會願意嫁給我嗎?”

“那我們就什麼都不說!”他豁出去了。

“爺爺,這是欺騙,萬一事情爆發,對柯古拉集團可是一大傷害。”

“這──”薩戈頓而沉默。

************
隔天上午,薩戈趁費斯上班之際,專程到俄皇大廈找琉璃。他必須去警告安琉璃一聲,免得她跟她母親一樣,又想對他們柯古拉家的人不利!

走進大廈一樓大廳,薩戈。柯古拉右轉進電梯間,就看見挺著五個多月身孕的安琉璃,似剛外出買菜回來,正要走進頂樓專用電梯。

容顏白凈的她,黑發及肩,身穿一件質地柔軟的米白色羊毛孕婦裝,外罩同色係羊毛及膝短大衣,腳踩平底高筒馬靴,看來相當耀眼而且嫵媚。

靜靜打量她全身上下,薩戈不經意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的出身不佳,可是她言語輕柔,舉止優雅,還有大家閨秀般的名門氣質,如果不是她母親的關係,這意志堅定的丫頭,他也還挺喜歡的。

然,看見安琉璃拉在身邊裝滿食材的菜藍,薩戈臉色頓變。

他一定要明白警告她,不管她存什麼心,他絕對不準她再做任何料理或點心給費斯吃!

拄著手杖,薩戈繃著一張威冷容顏,再走近她幾步,突然,他發現她表情有異,樣似痛苦。

背倚石?晼a安琉璃臉色蒼白,緊閉雙眸,一手緊抓住菜籃把手,一手搗住心口,想再一次忍過近來越漸頻繁的心痛。

她不懂為什麼以前久久才發生一次的心痛,在最近這兩個月,會密集發生五次,教她好擔心肚裡的寶寶。

“寶……寶寶,你一定要乖乖長大,也要替媽咪加油。”松開菜籃,她忍著心痛之苦,輕撫著自己的肚子,喃喃地說著。

只是,越來越劇烈的痛意,教她幾乎無法承受而蹲下身子。

“怎麼回事?!”薩戈快步來到她身邊。

“老、老爺子……”仰起容顏,看到長者,琉璃勉強一笑。

“不舒服嗎?走,我送你到醫院去!”薩戈忙招來跟在身後的司機,攙著她走出俄皇大廈,坐進房車裡。

“馬上到醫院,快!”他下達命令。

“是!”關上車門,司機快跑繞過車身坐進駕駛座,將車駛上車道。

“你是不是亂吃東西,吃壞肚子了?”薩戈氣道,“你正在懷孕中,怎麼可以亂吃東西呢?你看看現在……”

頓地,他話聲暫停。因為他發現琉璃的手,是搗住心口而不是肚子。

“你、你該不會有心臟病吧?!”薩戈傻住,驚聲問。

“我……我……”她想隱瞞,不想承認。

“到底有沒有?!不準瞞我!”

被老人家一吼,她顫了下,忍著心痛,咬唇承認。

“你這孩子怎不早說呢?!”見她點頭,薩戈駭瞠雙眼,大聲驚叫。

“我……”

“就知道自己有心臟病了,怎麼還可以懷孕呢?!哎,你真是……”薩戈氣惱不已,“那費斯呢?他知道你有心臟病的事嗎?!”

“不,他不知道,請你不要告訴他……”她氣聲虛弱,呼吸緩而長。

“不要告訴他?”他一想、一驚,“你要我隱瞞你有心臟病的事?!”

“是,求你……求你別告訴他。”她蒼白的臉色,已接近死白,“我不要他替我擔、心……”

“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我知道……所以求你不要告訴他。”她困難地揚起唇角。

“但是──”

“老爺子,我早知道……早知道懷孕對我有危險,可是這是當時唯一能讓我留在柯古拉家,留在他身邊的辦法。”

“哎,你、你這又是何苦呢?!”看著窗外急速倒退的景致,薩戈心急的猛嘆氣、猛搖頭。

“你也……也別為我擔、心,我早有心理準備,也……心甘情願……”張著漸漸失焦的眸子,她柔唇凄揚,笑出一抹幸福。

一開始,她答應簽下孕母契約,真的就只是抱著為母親贖罪的心情,想提早結束母親與柯古拉家的恩怨情仇。

可現在……能為他懷孕,能為他生下孩子,是她這一生最美的幸福。

因為這是她對他的……愛與情。
*******************
那天,薩戈。柯古拉將她送往莫斯科市立醫院急救,及時穩定? u她的病情,也讓她暫時能回家,但醫師要求她必須盡快找時問住院檢查。

安琉璃原不想再上醫院,但在薩戈的堅持下,當費斯到外地出差三天,她立即被送進莫斯科醫院,做更進一步的詳細精密檢查。

身穿醫院病服,安琉璃心情乎靜,端坐診療間裡。

她看著窗外的淡藍天空,聽著醫師說的話,想著到外地出差的情人。

在這三天裡,她配合醫院各項精密檢查,也讓薩戈特地為她請來的俄國心臟科權威庫爾,跟產科三位名醫共同會診,詳細為她診斷病情。

薩戈一直希望情況並不如他想像的那般糟糕,但四位醫師在經過長達五小時的會議之後,代表說話的心臟科權威庫爾醫師,只給他兩條路選擇。

要大人或孩子,請他盡速二選一。

聽著醫師會診後的最終診斷,早為自己做好心理建設的安琉璃,心情顯得相當平靜,但才轉頭,她看見薩戈眼中的掙扎。

“確定沒有第三條路可以選嗎?”薩戈面色凝重。琉璃肚裡的孩子,是他盼了多年的曾孫子,但要他為此犧牲琉璃,他也狠不下心。

“老爺子,抱歉,真的沒有。”庫爾搖頭,“我是建議你們,如果想留住大人,最好這幾天,就趕緊安排安小姐進手術房剖腹取出胎兒。”

“這…? k”薩戈考慮。

“現在就剖腹生產,孩子還活得了嗎?”琉璃突然問。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但她要她的孩子可以平安長大。

“這……”庫爾想分析給她聽,但被她截斷。

“不能,是吧?”她再道,“而且,我一樣也會有生命危險,對嗎?”

庫爾醫師轉而沉默。

“既然,大人跟小孩同樣都有生命危險,那我怎能在這時候,答應劫腹生產,讓你們取出我的寶寶?”

“每一種手術,總會有一定的危險程度。”

“但問題是以我目前的情況來看,我的危險機率比誰都高,不是嗎?”

望著庫爾醫師,她容顏恬凈,柔唇微揚。

“只要有適合你的心臟,由我執刀,不會有問題的。”他信心十足。

“喔?那心臟呢?”

“心臟?這……琉璃小姐,你的意思是?”庫爾愣住。

“我母親跟我等了十八年,都等不到一顆適合我的心,那現在,你們有適合我的心嗎?”琉璃感到好笑。

“目前是沒有,但是趁現在胎兒還沒危及你的性命,先把它取出來,總比到時候,母子倆同樣陷入險境,要來得好。”

“是嗎?”

“至於心臟的事,總會有希望的,說不定明天就有適合……”

“我從不冀望明? 悕峊憎荂a因為那種時間對我來說,太過遙遠。”她早已清楚自己的情況,“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等,對吧?醫師?”

“你怎麼知道?”庫爾訝異問。
斂下清亮的瞳眸,她唇角微揚。

“早在五年前,為我檢查的林醫師就說過,如果在這五年內,還是找不到適合我的心臟,我最多只能活八年,算算時間,我只剩三年了。”

“琉璃?!”薩戈一聽,震驚不已。

“老爺子,我沒騙你,不然,你問他。”琉璃將問題丟給醫師。

“醫師,她說的是真的嗎?!沒換心,她就只剩三年可以活?!”薩戈驚駭不已。怎會這樣呢?!她還很年輕啊!

“這……”庫爾搖頭,“那位醫師說的三年,是指你在持續服用藥物的情況下,但是你為了懷孕,早已經停用他的藥,現在……”

“你的意思是?”看著庫爾沉重的表情,琉璃容顏微僵。

“懷孕對你而言,實在太危險了,如果不馬上拿掉胎兒,老實說,我們四個都不認為你能撐到預產期。”

琉璃驀睜黑瞳,臉上血色疾速褪去,腦海裡一片空白。

她可能會撐不到預產期?!緊咬紅唇,她緊握雙拳。

“那就趕快安排手術,不要再拖了!”薩戈一聽駭然,立下決定。

“好,我? 角w聯絡……”庫爾拿起桌上話筒。

“不!”安琉璃倏身站起,壓住電話,驟聲截斷庫爾醫師的話,“我一定可以撐到預產期,可以平安生下這孩子!”

“琉璃,你?!”薩戈驚瞠眼。

“老爺子,我、我想回家了。”深深呼吸一口空氣,她調適自己激動的心,眨了下微微泛紅的眼。

“琉璃,現在我們談的可是你的生命,你就不要……”薩戈想勸她,但看著她堅定不移的眼神,他沉默。

她的執著與堅持,他不是沒見識過,只是,他還是希望她能改變心意。

“琉璃,你就聽我的,先保住自己的命,至於孩子的事就以後……”

“不!”她堅決道,“這是我和費斯的孩子,除非我死,否則,誰也別想從我這裡奪走他的命!”

“琉璃,你……”

“老爺子,求你不要再勸我,不管怎樣,我都一定要生下這個孩子!”

“好吧,我們回去吧。”看著她從未變過的眼神,看著她在說到孩子時,閃閃發亮的黑瞳,他知道她已決定的事,是任誰也無法改變。

“醫師,謝謝你。”嘆了口氣,薩戈心情沉重地與她一起走出診療間。

回到特等病房,兩人沉默不語,心事重重。

“老爺子,謝謝你。”靜立白色窗臺前,安琉? ?雙手輕貼窗面,凝看窗外隨風飄墜的白雪。

“你,唉……”

聽到他的幽聲長嘆,琉璃回首,淡淡一笑。

“老爺子,請你不要想太多,也請你放寬心,因為這一切都是我為自己作下的選擇,我從不怪也不怨任何人,真的。”

“哎,你這丫頭真是……”見琉璃到這時候,還有心安慰他,薩戈感動的紅了眼眶。

“我看,你就繼續留在這裡休養,這樣我也比較放心一點。”

“不,我想回去。”回望窗外雪景,想著雪花短暫的生命,也想著自己,她搖頭,柔唇輕揚。

“他就要回來了,我想見他,真的很想、很想。”

在她有限的時間裡,在她即將失去生命之時,她希望……希望可以天天陪在他身邊。

迷戀 於 2008-01-02 01:04: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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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02 01:05:00

第九章

費斯發現最近兩個月來,爺爺對琉璃的態度,有極大的轉變。

他記得以前他老人家總是隔個十天、半個月,才會到俄皇大廈看琉璃一次,見了面也從不給她好臉色看。

可是最近兩個月,他老人家三天兩頭就到俄皇採視她,還與她有說有笑的,甚至要她改口喊爺爺,相處氣氛十分融洽,讓他相當高興。

他就知道琉璃的溫柔與乖巧,一定可以收服爺爺。

只是,琉璃有時候還是很不乖、很不聽話。

像前一陣子,他才特別叮嚀過她,不準把他的秘密告訴爺爺,結果一個多月前,她因為聽見爺爺為他的“體弱多病”擔心,心有不忍,就把他的秘密,全抖了出來,害得他被爺爺整整念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還有,今天也是,她居然不讓他留在俄皇大廈陪她吃飯,硬是把他推出門,要他回來陪爺爺用晚餐!

她的膽子,實在是越來越大了。想到方才琉璃為趕他出門,使盡力氣又鼓漲雙頰,努力推他出門的模樣,費斯忍不住笑了起來。

“在想什麼?”暍一口清淡有味的蔬菜濃湯,薩戈好奇問。

“想她剛剛趕我出門的模樣。”吃著雞肉沙拉,他笑說好心情。

“她趕你?為什麼?”薩戈意外。自從感受到琉璃對費斯的深情,他就已經不再反對費斯留在俄皇陪她的事。

因為,這似乎是他唯一能為她所做的事,那她為何不讓費斯留下陪她?

“她說我把你一人放在家裡不好,所以,就要我回來陪你吃晚餐。”

“呵,這丫頭可比你有孝心多了。”薩戈一聽呵聲笑,愉悅地暍著湯。

“既然這樣,爺爺,我想如果你不反對,這幾天我就把琉璃接回家裡來住。”放下叉子,他說出已思考多日的決定。“她一個小女人,挺著快八個月大的身孕住外面,沒人在她身邊看著,我真的不放心。”

“好好好,你就讓她搬回來一塊住吧!”早希望琉璃搬來同住的薩戈,馬上點頭附和,“家裡人多,也有個照應。”

這陣子為了她身子的事,他一直相當憂心,就怕她一人在家,萬一發病了,沒人知道、沒人幫她,現在她搬來同住,他就稍能安心了。

“謝謝爺爺。”得到薩戈的應允,費斯松口氣。

吃完爽口的雞肉沙拉,他品嘗一口主廚剛送上的烤牛肉,微蹙眉。

“怎麼了?這牛肉有問題嗎?”剛咽下一口牛肉的薩戈,白眉微揚。

“沒有。”咽下肉汁,他笑道,“只是我發覺還是琉璃做的烤牛肉,更為香嫩多汁,而且讓人口齒留香,還回味無窮,吃了還想再吃。”

“費斯,你……真的不想結婚嗎?”薩戈舊話重提。

“爺爺。”他皺眉,用餐興致沒了。

“就當是爺爺最後一次問你。”薩戈嘆出一口氣,“如果有個丫頭,一直都清楚你的一切,也願意嫁給你,那你願意娶她嗎?”

“這……就算真有女人敢嫁,但爺爺……你真要我結婚嗎?”

“如果你願意娶她,我當然希望你能結婚。”

“對不起,爺爺,從以前到現在,我一直沒有結婚的打算。”放下手中叉子,他以餐巾拭嘴,搖頭。

“即使對象是琉璃?”薩戈試探問。

“你要我和琉璃結婚?!”費斯愣眼望他,意外他提出的問題,但是他更意外自己並不想否決這個可能性。

想起她的沉默與乖巧,她的賢慧與溫柔,她的淡然、車福與知足微笑,與只要他一句讚美,她就會為之綻放的燦爛笑顏……費斯霎時感覺到自己心中有著滿滿的幸福感覺。

他相信,娶她,是一種幸福,但現在的他,還不能得到這樣的幸福。

“你願意嗎?”他知道自己不該想湊和費斯與琉璃,但,如果這兩人是真心相愛,那他又何必反對?

至於琉璃與安夢玲的母女關係,只要奧司特、他跟琉璃都不提,費斯就不可能知道她們的關係。

“爺爺,我們現在先不要談這件事,好嗎?”他擰眉。

“為什麼不現在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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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我能徹底擺脫那個女人當年所帶給我的陰影,否則,我不可能結婚!”

“那個女人?你是指……”薩戈話聲頓住。放下手中刀叉,他白眉攏擰,神情凝重地望著費斯。

“安夢玲?你直到現在,還在意著當年的事?”

“在親身經歷那些事情之後,我怎可能不在意?”刺耳的名字,教他背脊倏地僵直。

“想當年,爸爸是那麼的愛她,對她又是那麼的好,而我也拿她當親生母親,可是她競為一份原就不屬於她的財產,毒殺親夫、謀害繼子!”回想當年事,他眸光怨恨。

“那個女人真的太狠了,爸當年根本就不應該放過她!”他氣憤道。

“費斯,算了吧。”當年的家族醜聞,教他難堪也難以接受,但,事情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安夢玲已經知錯了,再追究都已經沒有意義。

“算了?!”費斯褐眸一瞠,尾音驟地往上飄揚,氣憤道,“爺爺,那個女人毒死我爸,還害我在醫院裡躺了三年,吃足了苦頭,現在,你居然勸我就這麼算了?!”

“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不算了,你又能如何呢?想開點吧。”他希望能勸醒孫子。

“不,我沒辦法!”一道恨意劃過他的眼,“爸當年根本就不應該放過那個女人,他應該要報警處理,應該要把那個蛇蝎女人抓去關起來!”

“費斯,不報警處理,也不公開她的惡行,全是因為你爸爸為人仁慈,也太愛她的關係。”想起多情、善良的獨子,薩戈難忍傷痛。

“我知道,爸他就是人太好、太仁慈,又太愛她,才會因為心軟而放過她,但現在我對那個女人只有恨,沒有愛,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他狠瞇雙眼,緊握雙拳。

薩戈一聽,心駭然。

“我一定要找到她,然後,再把她加諸在我們父子身上的所有痛苦,全部加倍奉還給她!”

“費斯,你該不會真的想找她吧?”看著孫子憤恨的厲眸,想著他隱藏於心的偏激性情,薩戈心驚探問。

“為什麼不會?這一年多來,我一直都派人四處調查她的下落。”他要徹底根除她帶給他的陰影。

“你真的找人查安夢玲的下落?!”

“當然,根據最新的回報,當年她離開俄羅斯後,雖然住過不少國家,不過最後,她還足躲回臺灣,我想,也許這幾天就會有她的消息。”

到時候,他就要看看那個女人如何面對他。他冷眼微瞇,殺機隱現。

“費斯,算了!你讓他們馬上回來,不要再找了!”薩戈驚聲急道。

“為什麼?!”要他放過那個女人?不可能,他辦不到。

“就算你找到她也沒有用,對你是一點好處也沒有!”擔心他派出去的人馬,會查到琉璃身上,薩戈是又驚又急。

“再說,她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找她做什麼?算了、算了,快把你的人全部都調回來,不要再浪費那些金錢、人力跟時間了!”

“她死了?”費斯愣住。

“對,安夢玲已經死了。”為了勸他,薩戈衝動說道,“她對過去所做的錯事,悔不當初,也有心贖罪,你就不要再去想那些傷心往事了!”

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悔不當初?還有心贖罪?!心思一轉,費斯。柯古拉霍瞠褐眸,倏地起身,疾步衝至薩戈身邊。

“爺爺,你怎麼知道她已經死了?!”

“啊、我?!”驚覺自己說漏了嘴,薩戈睜大雙眼。

“又怎麼知道她悔不當初?!又怎知道她有心贖罪?!爺爺,你說,你是不是早有那個女人的下落了?!”

“這……”面對孫子的尖銳質問,薩戈神色惶然不安。

“爺爺?!”倏握雙拳,他雙眼憤紅。

**************************
俄皇大廈。

端坐在安靜無聲的大廳裡,安琉璃手持棒針,神情專注地織打著就快完成的米色毛衣。

“唉。”她擰眉輕叫。一個不小心,她扎到指腹。

輕揉痛處幾下,她繼續織打毛衣,可沒幾分鐘,她又扎到自己。

擰著眉,她咬著唇,一邊氣惱自己今天太過浮躁的情緒,一邊持續加快手中動作,想盡快完成最後幾針。

終於,在又扎過數次之後,她收了最後一針。

松了口氣,放下棒針,安琉璃拿起毛衣,前前後後仔細審視一番。

確定毛衣上沒有任何缺點及漏針,她滿意地笑著。

他應該會喜歡的。想像費斯看到毛衣時,會有的意外、驚喜表情,淺淺笑意,飄染進她微揚的清眸。

鈴──驟地,一陣尖銳的電話鈴聲,刺耳響起。

太過突然的鈴聲嚇到了她。緊搗心口,她瞪看旁邊的黑色話機。

驀地,她清瞳一亮,快速執起話筒。這個時間,只有費斯才會打給她。

“是不是又要我替你準備消夜了?”她柔聲笑問。

她每一次要費斯回柯古拉莊園陪爺爺吃飯,飯後他總又會跑來找她,說他沒吃多少,餓了,要她再為他做些點心當消夜。

“我都準備好了,就等你……”知道費斯喜歡吃她親手做的點心跟料理,她真的很開心。

“琉璃,你快走!”一聲催促打斷她的話。

“爺爺?”聽到電話彼端傳來薩戈的聲音,琉璃怔住。

“你趕快去收拾行李,馬上定,不要再耽擱了!”

“為什麼?!”她不懂爺爺為什麼突然要她走,“為什麼你現在就要趕我走?契約上明明寫著……”她不要這麼快就離開費靳!

“現在沒時間說那些,你快走!”

“爺爺?!”她哀求。

“哎,你?!費斯他都已經知道了,你再留下,會出事的!”

“知道?費斯知道什麼?”她愣住。

“還會知道什麼?當然就是知道安夢玲是你母親的事!雖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可是他對你母親的恨,還是……唉,你快定吧!”

似墜入永不見天日的萬丈深淵,安琉璃全身發冷,愕瞠瞳眸。

費斯知道了?真的什麼都知道了?

“不、那是不可能的事!”她驚身站起,驚聲叫,“我什麼都沒說,他怎麼可能會知道?!爺爺,請你別開這種玩笑了!”

她不信,一定是爺爺想趕她走,才故意說謊騙她的!對,一定是這樣!

“我也希望一切只是玩笑,但是他現在就在書房裡,看你母親寫給我的那封信,我是趁他看信的時候,才出來打這通電話的!”

他希望那一封信,多少可以讓費斯感受到一點安夢玲的深切悔意,對安家母女的恨意,也能減少一點。

“他、他……”她唇角顫抖。他真的知道了?

“哎,你就別在那裡他呀他的,把重要證件跟衣物收一收,趕快走,要不然就……”頓了下,他想到她此時根本沒人可投靠。

“還是我派人過去接你吧,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等孩子生下來後,你就趕快逃,千萬不要再留在俄羅……”

突地,薩戈急切的聲音消失,繼之傳來的是一句冰冷恐嚇──“有膽子,你就逃逃看!”

喀!通話被結束。

聽著一再自話筒彼端傳來的嘟嘟聲響,琉璃表情僵凝,駭立原地。
****************
那一句冰冷恐嚇,凍住了她的心與身。

就像是身處北極寒帶,就像是被冰冷風雪覆身,安琉璃失去一切思考能力,也失去對外界的應變能力。

紅唇微啟,雙眸無神,她全身僵直地孤立在無聲世界裡,直到一聲宏亮鐘響,驚醒像是作了一場惡夢的她。

當、當……隨著報時鐘聲的響起,她呼吸漸漸急促,臉色漸漸蒼白。

不能驚,不能慌。努力平穩下驚慌失措的心,琉璃冷靜命令自己坐下,也命令自己小心折著剛剛才打好的毛衣。

折好毛衣,無事可做,她呆坐在沙發上。
突然,她感覺到一陣冷意,不斷自四周朝她逼近,教她冷得直打哆嗦。

她忘記關門窗?忘記開壁爐取暖了嗎?轉看四周,她想找尋冷意來源。

可,她看見緊閉的門窗,也看見壁爐裡旺燃的火焰,就是尋不著這沁人心的寒冷,到底是來自何處。

屈起雙腿,縮進沙發裡,她端起置於一旁幾上的溫牛奶,喝下一口,想暖和自己不斷發冷的身子。

可,微溫的牛奶,無法溫暖她僵冷的心,她需要一杯很熱、很熱的牛奶。

扶著大肚子,她小心起身,捧著牛奶,快步走進廚房。

穿過走道,經過飯廳,她看見餐桌上,有三個分別裝有廣東蝦餃、燒賣以及三色珍珠丸的小蒸籠。

幾乎是直覺動作,她將手中牛奶一放,選擇先將點心拿進廚房下鍋蒸煮。

費斯就快來了,她動作得快一點,否則,他會餓到的。

想到費斯對她廚藝的讚賞,想到待會他吃點心時,會有的滿足表情,希望慢慢在她眼中凝眾。

只要滿足他的口欲,只要他吃得開心,他就不會在意她母親的事了。

淡抿紅唇,笑意揚起,安琉璃依蒸煮時間的長短,先將裝有珍珠丸子的蒸籠,放進滾有熱水的鍋裡蒸煮,幾分鐘後再疊上蝦餃蒸籠,最後再放上燒賣蒸籠一塊蒸煮。

按下一旁的小計時器,她轉回飯廳取來自己的牛奶,放進微波爐加熱。

叮地一聲,她取出熱牛奶,一口口慢慢的暍著。

熱牛奶很燙人,可是,她的心還是好冷、好冷。

舉步移至鍋爐前,她想藉不斷冒上的水蒸氣取暖,可,望著爐下熊熊火焰,她眸光幽幽。她好像是看見了……在他心底旺燃的怒火。

砰、鏗!突然,大廳傳來鐵門及木門,撞壁反彈的異聲巨響──一回神,琉璃眸光驚慌。

“出來。”一句猶似來自地獄的冷語命令,駭住她心。

心口一顫,她手一抖。

鏗地一聲,她手中杯子瞬間落地,灑出一地的白色奶漬。

頓時,屋子陷入一片死沉。

忽然,噠、噠、噠、噠……一道緩慢、清晰的腳步聲,朝她慢慢接近。

緊咬紅唇,安琉璃強忍心中懼意,緩緩轉身望向廚房口。

看見他直邁而來的腳步,看見他一身的黑衣,看見他陰美俊邪的冰冷容顏,安琉璃不斷地在心中提醒自己……別害怕。

但迎面而來的他,有著一股近乎野獸般的殘狠氣息,教她不寒而栗。她終於知道剛剛那股冷意,是從哪裡來的了。

在他冰寒的眼裡,有著教她無法承受,也無法負擔的憤怒與恨意。安琉璃僵步退後。

“ 躲在這裡?”他冷笑。

“我、我沒有躲……”看著他不笑的陰森容顏,她顫顏搖頭。

“喔?”他微笑,像在聊天,“那,你認為我是不是應該頒個最佳勇氣獎給你,嗯?”

低下蒼白容顏,她選擇沉默。

她知道現在無論她說什麼,都只會激怒他,只會招來他的怒火與怒言。

“不說話?”唇揚冷意,他步近她。

直視地面,她緊抿柔唇仍是不語。她希望自己的沉默,可以讓他稍稍冷靜一下,也氣消一點。

“不敢看我?”他再進一步,逼她後退背抵白牆。

緊握身側雙拳,她別過頭,緊閉雙眸。

看見她的閃避舉動,費斯。柯古拉冷冷一笑,低俯下頭,湊近她耳畔。

“做了虧心事?沒臉見我?怕我?思?”似情人間的低喃呢語,在耳邊縈繞,可他的目光,冰銳傷人。

“看著我。”他說著,但安琉璃仍緊閉著眼,說什麼也不看他。

“我要你──看著我!”怒出手,他狠眼掐住她精巧的下頷,硬是要她張眼看進他的眼。

驀張驚愕黑瞳,望進他陰沉駭人的褐眸,對上他眼中恨意,安琉璃心一慌,雙肩直顫。

她希望自己能夠冷靜,希望自己可以不被他駭人的恨意嚇住。

不能緊張、不能驚慌,她要冷靜,對,她要冷靜。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可以平熄他心中怒火的!

當,計時器響起,她像是聽見一記希望鐘聲。

“你今天回去有吃飽嗎?一定沒有對不對?”掙脫出他的鉗制,她勉強揚起笑容,跑回鍋爐前,關上爐火,小心翼翼端起三籠熱騰騰的港式點心。

轉身,她笑瞇清眸,望他。

“你看,我今天特別做了你最愛吃的燒賣、三色珍珠丸子還有廣東蝦餃喔!走,我們到飯廳去,你再坐下好好嘗嘗!”

然,看著她手上的港式美食,費斯。柯古拉憤瞠褐眸,揚手一揮,就拍落她手中三層蒸籠──瞬間,燙人的蒸籠及點心,全部往她身上砸!

“當年,我父親就是被你母親這樣給毒死的!”他憤聲吼,“她總是做好吃的料理、總是做好吃的點心、總是偽裝賢慧與溫柔,一心想毒死他,想謀奪我家的財產!”

安琉璃駭仰雪顏,驚眼望他。

“現在,你也打算這樣對我了?是不是?!”他是這樣的信任她,而她竟是他最不能信任的女人!

“不、不是的!”她驚駭搖頭。

“不是?你真的沒在那些料理、點心裡下毒?你敢發誓說你沒有?!”

“我發誓,我願意用我的性命發誓──”不要他誤會她的真心,不要他誤會她的愛,安琉璃忍著淚水,一手緊抓住他的手臂,一手高高舉起。

“如果、如果我安琉璃有對你,或其他人下毒,我就不得好死!”

“你?!”

“我真的沒有,請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噙淚急道,“不然、不然我吃給你看、我把這些點心全部吃光光,這樣,你就可以相信我了!”

為求取他的信任,安琉璃含著淚,一手捧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一手扶著流理臺,困難蹲下。

她強忍淚水,強睜淚眼,一把抓起地上仍冒著熱氣且燙手的燒賣,就往嘴裡塞,且快速咀嚼,快速吞下。

她一邊吞一邊抓,抓到珍珠丸子就塞珍珠丸子,抓到蝦餃就塞蝦餃,抓到燒賣就塞燒賣,就算抓糊了,她也一樣往嘴裡塞。

忍住即將潰堤的淚水,她難過、痛苦地努力嚼著、吞著,她不要費斯認為她在點心裡下毒,她不要他認為她有心害他,她不要!

橫起手背拭去淚水,她持續困難吞咽嘴裡的食物,她伸出手想再抓。

但,眼見安琉璃一再撿起地上臟掉的點心,以身試食,費斯。柯古拉憤瞠雙眼,一把揪起地上的她!

“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相信你?!”他恨聲吼。

忍住疼痛,她滾燙的淚水,懸眶欲落。

“相信我,求你相信我,好……好嗎? ”琉璃努力想維持平穩情緒,想冷靜的與他好好說。

可,無法承受他眼中的冰冷,難以擔負他心中太過沉重的恨意,她一再緩速加快的心跳,教她呼吸漸顯急促,臉芭轉青。

“別以為裝出一副痛苦、難受的鬼樣子,我就會忘記你母親的惡毒,就會放過你!”看著她已變的臉色,他怒火飆燃,一把狠推開她。

“嗯!”向後撞上牆壁,她雙手護住腹中胎兒。

“還有你忘了嗎?裝病、裝痛,那可是我的強項,是我的專長呢!”

“費斯,你……”她痛苦喘息。

“怎麼著?你現在是想學我,想藉此欺騙我嗎?就憑你?哼,你還久的很呢!”他惡言道。

“不!我沒有想學你,也沒有想……想騙你的意思,我是真的……”她想告訴他,自己患有心疾的事,但到嘴邊的話,消失了。

說了又有什麼用?她本就是來俄羅斯為母親贖罪的,難道,她還奢望他會同情仇人之女?緊咬著唇,她困難苦笑。

“沒有?真的沒有嗎?!”他尾音高揚,“那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安夢玲就是你的母親!”

“我……是爺爺他……他不希望……”她臉色發白,背靠牆壁,支撐著自己就快倒下的身子。

“不要想拿我爺爺當借口!”他吼聲截斷她的話,“ 你我都知道他會不讓你說,是因為他認為我體弱多病,他怕我知道後,會崩潰、會發病、會休克,所以,他才要求你配合隱瞞實情!”他怒顏抽動。

“但是後來呢?!幾個月前,當我在紅場告訴你,我根本沒病時,你為什麼還不說你姓安?為什麼不說你就是那個惡毒女人的女兒?!”

“我……我……”無法自圓其說,無法為自己找借口,無法承載他如排山倒海而來的憤怒與怨恨,安琉璃呼吸困難,臉色慘白。

猛抬手,她緊搗住紊亂而急速躍動的心口。

她劇烈收縮的心臟,好像就要爆開了!再也負荷不了心口的劇痛,安琉璃強睜雙眼,勉強站挺身子,越過他,一步步走回房間。

拉開梳?蛬o,她取出醫師為預防她發病而開給她的藥。

醫師說當她發病時,這藥能救她的命。

顫著手,她旋開瓶蓋,倒出一顆藥丸,再旋緊瓶蓋,仰喉就想吞下。

但,她不停發抖的手一抖,抖掉手中藥丸,再抖,抖掉藥瓶。

隨著藥瓶的墜地滾動聲,她聽見藥丸在瓶裡匡啷翻轉撞擊的聲響。

站立臥室門口,費斯面無表情,冷眼無情地看著她的痛苦。

假的。她的痛苦絕對是假的,否則,他以前為何不曾見她如此痛苦過?

至於藥?哼,還用說嗎?當然也是假的,就像他也有數瓶偽裝成是救命藥的維他命丸,被擺放在他隨時可能“病發”的場所裡。

可見她很精明,早已計畫好一切,想藉由身體不適,來博取他的同情,騙取他對她的憐惜!

想騙他?想蒙他?哼,她在作夢。

舉步走進臥室,在她面前站定,費斯,柯古拉冷眼凝她。

“不舒服?”

痛得無法說話,她困難點頭。

“想吃藥?”看著滾落地毯的白色藥瓶,他冷笑。

強忍痛意,再點頭,安琉璃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撿起落地的藥丸。

可,費斯。柯古拉硬是一腳踩上。

“真是抱歉,不小心踩到你的藥了。”笑凝她愕然高仰的慘白素顏,他惡質一笑,腳尖使勁一旋。

“你?!”忍住淚水,她咬著唇,伸手轉向落在一步遠外的小藥瓶。

但,指尖才觸上瓶身,眨眼間,藥瓶就被踢得好遠。

她心一震,強忍痛苦,再抬眼望他。

“你?!”她想問他,為何要把她的藥給踢開,但,她緊縮的心口,痛得她無法言語而倒下身子。

費斯神色一驚,朝她疾伸出雙手,想扶住就快倒地的她。

但,他伸出的手,頓停半空中,任由她在他面前倒下。

假的、一切全是假的!她想偽裝虛弱、痛苦,來騙取他的憐愛!

驟瞇冷眸,費斯。柯古拉唇噙冷笑,俯看她慘白容顏。

“你以為這樣裝柔弱,裝虛弱,甚至裝出一副快死的樣子,我就會被你騙了?就會因為不舍而心疼?”他語意譏嘲。

她咬唇,搖頭。不冀望他的心軟與憐惜,她只求他不要再刁難她。

咬著牙,安琉璃搗住肚子,困難地側身朝藥瓶爬過去。

“嗯,不錯,你的演技還真是精湛。”看著爬地前進的她,費斯唇噙笑意,冷言嘲諷。

“我雖然會裝病,可也沒有你這麼敬業、專業,能把一個垂死病人的角色,詮釋得這麼完美真實,看來,我是應該多跟你學習、學習。”

不聽他傷人的言語,琉璃撿到藥瓶,隨即靠牆坐起。

她雙手顫抖,努力想旋開瓶蓋,可,她發現原抓在手裡的藥瓶不見了。

“那、那是……那是我的藥。”看著落在他手裡的藥瓶,她痛咬死白的唇,想讓自己心情保持平靜,不讓過於激動的情緒,再加重自己的痛苦。

“你的藥?”把玩著小巧藥瓶,他唇揚惡意,“不吃會怎樣?”

“會……會……”琉璃緊搗心口,呼吸沉重而急促。

“會怎樣?說啊。”高舉小瓶子,他看著裡邊一顆顆的白色小藥丸。

還真是維他命丸?小小一顆,長得就像是他以前吃過的維他命丸。

“可、可能會……死……”

聽聞死字,費斯。柯古拉臉色驟變。霍地,他仰身大笑出聲。

“會死?!哈哈哈……”

驀地,他笑聲乍止,冷顏冰冷,盈怒瞪她。居然還跟他演戲?!

“好,那我們就來試試,看不吃這藥的你,是不是真的會死?!”

“你?!”不,她還不能死,她還要平安生下他們的孩子啊!

“怎麼不敢試?怕死不了,就沒戲可唱了?”他褐眸幽冷,危光乍現。

“就、就怕死了,也沒……也沒戲唱了……”她痛苦說道。

“說得也對,那,我就來陪你演一段吧。”他勾揚冷唇,“總之,你就是不想死,是吧?這沒問題,我這人最好商量了。”

以為他要把藥還她,安琉璃緩緩朝他伸出顫抖的手。

“不。”他搖頭,“我怎可能這樣就把藥還你呢?我看這樣好了,你就演一個怕死的病人,然後跪著求我還你藥就可以了。”

“費斯你……”

不聽她痛苦的呼喊,也不看她慘白的雪顏,費斯。柯古拉手拿藥瓶,優雅旋身,走到一旁的單人沙發前,坐下。

背對窗外燦爛陽光,他雙膝交疊,斂去眼中笑意,凝眼看她。
“可以了,來吧。”坐正身子,他俊容陰暗,眸光冰冷,薄唇高揚。

“千萬要記住,要演的有誠意些,也要求得誠心點,否則……”轉動手中藥瓶,他語帶威脅。

“你、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她心痛,但此刻她已不知道,那痛是因為他的狠心無情而心痛,還是來自心臟的劇痛。

“ 嗦!”眼見她臉色慘白,卻遲遲不肯開口求他,費斯,柯古拉情緒煩躁而臉色難看。

“叫你演就演、叫你求就求,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她的演技已到爐火純青的階段,教他幾乎要信以為真,而想盡快把藥還給她。

“我……”她知道他是有心為難她,也知道他是故意想整她,但,她不知道自己若低頭了,他是不是就會把藥還給她。

不,他不會的。他恨她母親害死了他爸爸,又氣她隱瞞身份,現在他要她跪地哀求,只是想踐踏她的人格與尊嚴,那就算她真的求他千次、萬次,他也不可能會還她藥的。

牙一咬,安琉璃忍住心口的劇痛,別過頭。

“你到底求是不求?!”

不看他盛怒容顏,不聽他的惡聲惡氣,安琉璃顫著手,扶住一旁的沙發椅背,困難支起身子往外走。她想向外求援。

“不是說會死嗎?!那為什麼不求?!”費斯一怒起身,疾步上前,狠狠拐起她的手腕。

“就算是胃痛,也夠折騰人了吧?那你還在跟我要什麼性子?!”費斯沒發現此時的自己,已全然相信她的話,也相信她真的有病。

胃痛?她凄聲一笑。如果是胃痛就好了。

“還是,你真的想死?!”他怒言道,“想死就說一聲,我可以大方成全你!? ?

“不,我不想死,一點也不想死!”她全身在顫抖。

“那就求我!”

“求你,你就會把藥給我嗎?”眨去眼中淚水,她仰看憤怒的他。

“會!”他說的斬釘截鐵,說的肯定。

“求、求你把藥還給我。”她求了。伸出手,琉璃想自他手中取回藥,但他薄唇頓揚,縱聲狂笑!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

“原來,讓那個惡毒女人的女兒,低聲下氣哀求我,是這麼痛快的一件事,哈哈哈……”霍地,他笑聲一止,恨言道,“報應、一切都是報應!”

“給我藥、快給我藥……”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給你藥?到現在你還想演戲?!”不顧她的病痛,費斯冰眸一揚,將她扯進浴室裡,“好,我就看你要怎麼繼續演下去!”

“你、你想做什麼?!”琉璃步子踉艙,被迫跟行。

“想做什麼?你說呢?”松開她的手,他臉色陰沉,表情邪狠,猶如奪人性命的死神,冷眼盯視她的眼。

驀地,琉璃瞠大黑瞳,駭看他旋開藥瓶,高高斜舉……咚咚咚……他當著她的面,將瓶裡的救命藥丸,一顆顆往馬桶裡倒。

“你、你怎可以這樣?!快把藥還給我!”眼看藥丸就要被他倒光,琉璃急身? 釵v他。

她想搶回自己的救命藥,但卻因為費斯的閃身,而撲了個空,還直接衝撞向對面的牆壁。

他眼色頓變,疾伸出手,在她撞牆之前,一把扯住她的發,扯回她。

“我告訴你,我就是可以這樣,而且,還有絕對的權利!”冷凝她滿是淚水的清瞳,他冷言宣告。

“你、你到底還是不是人啊?!”她使勁想掙脫他的手,用盡力氣地對他憤聲叫喊,可,體虛氣弱的她,掙扎無力,憤喊無氣。

“我不是人嗎?!”他褐眼怒揚,“那你母親安夢玲呢?!”

“她──”提及母親,琉璃心中所有怨懟與怒氣,全然消失。

“她當年是怎麼對待我父親的,你知道嗎?!她有告訴過你,她在這裡所做的一切?!她有沒有告訴過你,她的偉大事跡?!沒有,是吧?!”

“不,她說了,她全部都……”激動的情緒,加速她的難過與痛苦。

她不希望看費斯這樣的悲慟,不希望他的心,再被仇恨所啃噬,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他的快樂與開心。

“她說了?她真的什麼都說了嗎?!”費斯憤手將她推出浴室,又將她推往一旁的沙發上。

“她真的把她那幾年,是怎麼在大家面前裝賢慧,怎麼討所有人歡心,又怎麼在我父親? 穨琲漱t餐裡下毒的事,全部都告訴你了?!”

他挾怒帶恨步步逼近,可,她無力後退。蜷縮在沙發上,她痛搗心口,無法言語,只能點頭。

“那她有告訴你為什麼嗎?!她有說那一切全是因為她太過貪婪,等不及我父親親口告訴她,縱使他因為我母親死亡,為能專心照顧我而結扎,讓你母親永遠也無法為我們家孕育下一代,但是,他早已為她預留了一份龐大財產嗎?!”他嘶聲憤吼。

她點頭。

“她是不是很後悔?!”

她再點頭。

“對,她是應該很後悔,因為、因為……因為除了我死去的母親外,我父親也是如此的深愛著她!”積壓心中多時的恨與怒,教他憤聲狂吼。

入耳的憤恨痛喊,教她盈眶淚水,疾速墜落。

她明白。因為,她母親為此整整哭了二十年,她哭她的貪心,哭她害死了以真心待她的男人,哭她親手毒死了這一輩子最愛她,也最疼她的丈夫。

“對不起……對不起……”無法還他一個父親,無法洗去母親的罪惡與痛苦,除了一句對不起,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對費斯說什麼。

“對不起?你以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讓一切煙消雲散嗎?!”他恨她此“是不可以,但,對不起。”除了對不起,她再也沒有其他的話? c

斂下水眸,忍住心口的痛,她移身下沙發,雙膝落地。

“你?!你在做什麼?!”她的跪地,教盛怒的他,為之怔住。

“我代我母親跟你下跪,替她跟你……道歉……也替她……替她跟你磕頭……”叩、叩、叩,她連續磕下三個響頭。

緊搗心口,她想站起身子,但再一次傳自心口的劇烈痛意,痛得她緊閉雙眼、緊咬雙唇。她無力站起,倒臥地上。

看著她慘白的臉孔、痛苦的表情,他似感受到一股來自她身上的劇痛。

握了握仍被自己緊抓在手的小藥瓶,費斯冰顏難看,薄唇狠抿。

“該死的你!”怒眸一瞠,他揮揚手,憤將手中藥瓶朝她用力擲出。

叩地一聲,藥瓶擊中她的身子,彈至一旁。

他不該相信她的偽裝,不該相信她真的有病,但,握了握不斷緊握又松放的拳頭,他憤旋過身,疾步邁出臥室。

被藥瓶砸痛,安琉璃勉強張開雙眸,看著不遠處的藥瓶。

看著裡邊僅存的一顆救命藥丸,她凄然微笑。

即使他將對她母親的所有恨意,全數轉嫁到她身上,即使,他已經恨她入骨,恨不得要她死,但對她……他依然有情。

也許他對她的感情,還不夠多、不夠深、不夠重,也不夠濃,但對她而言……? y使只有一丁點,那也足夠了。

抬眸凝淚看他怒火張狂的離去背影,聽著來自大廳一句句不甚清晰的爭吵聲,安琉璃緊握住藥瓶,淚眼濛濛。

抹去淚水,她困難坐起身,倒出瓶中唯一的藥丸,放進嘴裡。

然,才想吞下藥丸,腹部傳來的一陣胎動,霍然驚住她的心。

雖然醫師說過這藥可以救她的命,但,她有孕在身,她不能吞藥抑痛!

咳、咳,安琉璃驚慌伸指探人喉問,想摳出還卡在喉嚨裡的白色藥丸。

她拚命咳、用力咳,咳紅了臉,咳痛了心,她仍不停、不斷的咳著。

“琉璃?!”是深怕費斯在盛怒之下,會做出傷害琉璃的事,而命羅尼盡速開車送他趕來的薩戈。

一進門,他就看見憤怒衝出臥室的費斯,再聽見裡邊,傳來琉璃陣陣痛苦的咳嗽聲,他嚇得心臟沒力,急拖著費斯就往臥室跑。

“到底怎麼了?!”眼見安琉璃咳得臉色漲紅、痛苦不堪,薩戈急忙上前,小心而用力地拍打她的背。

咳!終於,咳出白色小藥丸,她氣力殆盡,虛脫倒地。

“你又不舒服了,是不是?!”見她點頭,薩戈急轉頭看向費斯,“快過來扶她,送她到醫院去!”

“爺爺,她是裝的,你不要被她騙了。”冷立房門口,他譏? 瑪媢d。

當然是裝的,否則,她又何必要把吞下去的藥,再吐出來?哼!

“她這個樣子像裝的?!你的眼睛是瞎了嗎!”薩戈憤怒斥道,“琉璃她是、心……”

“爺爺……別說。”拉住薩戈的衣袖,她虛弱搖頭,說話聲音小到要薩戈貼近她,才聽得到她的聲音。

“都這時候了,你還不讓我說?你幹嘛這麼傻?!”他又氣又怒。

“以前不說,是不要他擔心……現在不說是因為……因為他需要一個發泄心中仇恨的對象……”靠著僅存的意識,安琉璃喃喃說著。

“若不讓他把心中仇恨發泄出來,他會不快樂……他會痛苦的,而我只要他開心、快樂……不要告訴他,就讓他對著我來好了……”

“你?!算了、算了!你不要再說話,爺爺馬上送你到醫院去!”急急攙起她,薩戈紅著眼眶扶她慢慢走向房門。

“你要撐著點,他不救你,沒關係,爺爺一定會救你,你別怕!”

“我……我不怕。”透過濛濛淚光,看著身旁老人,她虛弱微笑,轉眼望進情人悲憤、痛苦、掙扎的褐眸,她勉強再綻笑意──“因為,我心甘情願……”話聲落下,她眼前一黑,頓然倒下。

“琉璃?!”看著失去意識的她,薩戈驚急扶住她,希望費斯能幫他。

但,一轉頭看見緊繃冷顏的孫子,對眼前一切毫無所動,不肯上前伸出援手,薩戈,柯古拉強忍淚水,對他投以悲慟的一眼,留下一句──“你就不要後悔!

迷戀 於 2008-01-02 01:0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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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1-02 01:06:00

第十章

安琉璃被緊急送往最近的莫斯科醫院急救。

情緒不穩、發病又陷入昏迷的她,一進醫院就被戴上氧氣罩。

因患有心臟疾病,情況太過危險,隨時都可能失去生命跡象,主治醫師在與薩戈,柯古拉商議後,即在最短的時間裡,安排安琉璃進產房,準備搶救她一心想生下的腹中男嬰。

剖腹生產過程極為危險,梢有差池,母子兩人均會喪命。

幸得上天垂憐,在數位名醫的聯手支援下,二十分鐘後,產房內傳出一名男嬰嚎啕大哭的聲音。

焦慮等待於產房外的薩戈,柯古拉,經護士告知曾孫已平安產下,頓時悲喜交加,老淚縱橫。

這時,負責執刀的醫師,走出產房,拿下口罩。

“醫師──”看到醫師出來,薩戈抹去淚水,急步上前,“琉璃情況怎麼樣?!她沒事吧!”

“這……坦白講,琉璃小姐的情況並不樂觀。”醫師搖頭。

一句話,將薩戈剛剛喜獲曾孫的喜悅打落谷底。

但,不放棄任何希望,三個鐘頭後,薩戈與接到他的急電通知,專程自聖彼得堡趕來的庫爾醫師,一同進加護病房,察看她的情況。

為她測脈博,聽心跳,翻閱她一切身體狀況數據的報表,看著陷入昏迷的她,庫爾搖了搖頭。
“她的情形更糟了。”

“更糟?!醫師,你的意思是?”

“如果十天內,能找到適合她的心臟,我可以馬上為她開刀。”

“那如果超過十天呢?!”薩戈驚言問。

“時間拖越長,手術的成功機率就越低。”

“醫師,請你坦白說,你現在到底有幾成的把握?”

“五成。”

“什麼,才五成?這麼低?!”

“抱歉,我也想說自己有十成的把握。”庫爾醫師歉然道,“但是她現在的情況很不好,多拖一天,對她就越不利。”

薩戈身子一晃,拄杖的手微微顫抖。

“老爺子?!”醫師趕緊扶住他。

“我、我沒事。”

“老爺子,還是請你放寬心吧,也許這幾天就可以找到適合琉璃小姐的心臟,你別想太多。”醫師溫和勸慰。

“我知道、我知道,她這麼善良,一定會有奇跡出現的。”看著病床上的蒼白臉孔,想著她的委屈與無奈,薩戈忍不住紅了眼。

琉璃知道自己需要的不是奇跡,也不是一顆適合她的心臟,而是在離開人間之前,能再見他一面。

她以為只要轉出加護病房,只要不限制訪客探病時間,費斯一定會顧念舊情來醫院看她。

但是,她醒來已八天,轉進特等病房也已經四天,她每天見到的仍只有薩戈與羅尼他們。

她知道大家都很關心她,每天都輪流到醫院陪她,說笑話給她聽,希望她能保持好心情。

但,現在的她太虛弱,連扯動嘴角大笑一下,都倍感困難。

無力躺靠在高高斜起的病床頭,安琉璃靜眼凝望窗外淡柔的陽光,與窗臺上慢慢融化的雪,還有矗立於不遠處的柯古拉集團大樓。

雖然,柯古拉集團大樓,就在醫院的不遠處,但,她知道他不會來的。

聽到一聲輕響,她緩緩轉過頭,望向病房門口。

是開門進來的看護。眨去眼底僅存的希望,她唇角淡揚。

要來,他早該來了,不是嗎?但,就算明知道他不可能來看她,她還是想等他,等,就有希望的,不是嗎?

只是,她能再等他多久?斂下無神的睫眸,她幽聲嘆息。

“琉璃?”聽到她的嘆息,坐於一旁沙發上的薩戈,滿眼的關心。

“我……我沒事,請你別擔心。”回過神,眨了眼,她望著一早就來陪她的慈祥長者,露出淡淡的微笑。

“琉璃,你是不是很想費斯?”雖然她什麼也沒說,但眼見她精神越來越差,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又一再飄往病房門口的幽凄眸光,薩戈知道她的心,有多想再見費斯一面。

斂下眸裡的一絲幽光,她淡笑,轉開話題。

“爺爺,你今天看過孩子了嗎?”

“有有有!”提到寶貝曾孫子,薩戈眉開眼笑,“護士說那小子這幾天情況很不錯,過一陣子,就可以送來讓你抱抱了。”

“真的嗎?”想到還未曾見面的兒子,她想振奮起精神,“你說他跟費斯小時候的模樣像不像?”

“像,像極了,呵,他跟費斯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呵呵……”

“爺爺,我想、想看看寶寶……”她眼裡有著對兒子的渴望,想看看肖似費斯的小寶貝,但是她想睡,緩緩地,她閉上了眼。

“還是過幾天吧,護士說他是早產兒,現在就離開保溫箱不太好,你再忍忍,等過幾天……”發現她睡著了,薩戈住了口。

看著她蒼白的沉靜睡顏,他攏擰白眉,交代看護一聲即拄杖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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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古拉集團會議室。

今天是柯古拉集團每三個月一次的季會議,費斯,柯古拉看似專注地聽取著各部門主管的工作會報。

但,所有與會主管,都感受到一股圍繞在他四周的詭異氣息。

這樣的情形,已經持續好幾天,可是沒人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就只能祈求最後倒楣的,不是自己。

翻開手上的工程報表資料,費斯努力想將注意力放在工作上,但是,報表上的數據資料,完全進不了他的眼、進不了他的心。

因為此刻,他心情煩躁,心緒紊亂,心裡想的全是薩戈那天說的“你就不要後悔”,與突然昏倒被送往醫院的她。

他知道於情於理,自己都該到醫院看她,再怎麼不願意,他也該看在她為他生下兒子的份上,以“老板雇主”的身份去看她一次。

但,每想起她就是安夢玲的女兒,想起因為她多時的隱瞞,害得他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與她同床共枕,甚至還因此讓她懷了自己的孩子,費斯。柯古拉的心,就更怒,也更恨!

他不懂爺爺為什麼要袒護安琉璃,也不懂爺爺那天為什麼要以那樣重的口氣警告他,他只知道──他沒有錯。

因為,一直以來,錯的、該死的,都是她們安氏母女!

“波塔經理,你來接手!”太過混亂的心情,教他靜不下心主持會議。

步出會議室,走過長廊,他回到辦公室。

推門進入,他意外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老人家,他走上前。

“爺爺,怎麼來了?”

“你還有臉問?!”走到費斯面前,他怒顏看他,“我就是來看你到底有多大牌?又有多忙?為什麼到今天,都還沒去醫院看看已經為你生下一個兒子的琉璃!”

“我為什麼要去看她?!”聽到她的名字,他眼神驟變。

“因為,她用自己的性命,換你兒子的平安!”

“爺爺,你把她說得太偉大了點吧?如果,你是指那天她裝病、突然倒下的事,那我只能告訴你,你被她精彩的演技騙了。”他冷笑。

“精彩的演技?!”薩戈不敢相信,他竟會說出如此沒人性的話。

雖然琉璃曾要求常到醫院看她的大夥,不要在費斯面前談論與她病情有關的事,但是,那天他曾親眼目睹琉璃的痛苦啊!

“當然是精彩的演技,爺爺,你想想好了,如果她真的有病,為什麼那天她會把已經吞下去的藥又吐出來?”

“你真的就是這樣想她的?!你真的就打算讓過去的仇恨,蒙蔽你的眼睛,也蒙蔽你的心嗎?!”他痛心疾首。

“我──”

“她會把藥吐出來,是因為她吞的是心臟病用藥,也因為她寧願自己發病痛死,也不願意為了止痛,而吞藥來傷害你們的寶寶啊,費斯!”

衝擊入耳的幾句話,深深震駭住費斯。柯古拉的心。

他表情僵冷,思緒斷線。

心臟病用藥?她,有心臟病?

被強拉出辦公室,被迫來到莫斯科市立醫院,費斯說什麼也不肯到特等病房去看她。

在知道她的病情後,他不是不想見她,只是,他需要更多時間冷靜,也需要更多時間吸收、消耗剛剛來醫院的路上,爺爺對他說的話──“以前她沒告訴你,她有心臟疾病,是因為她不要你為她擔心,現在不說,是因為她認為你需要一個可以泄怒的對象。”

“你知道嗎?她寧願被你罵,寧願讓你對著她發泄心中所有的恨意,也不願意生口訴你,她的身子有多不舒服,她這樣善良,你怎舍得再傷害她?”

“現在該是你放下過去仇恨的時候了,千萬不要再讓過去的仇恨,蒙蔽你愛琉璃的心。”

“如果最後,你還是堅持要恨,那我也隨你了,因為琉璃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再恨,你也恨不了她多久。”

“騙你?不,庫爾醫師說過,如果現在馬上替琉璃動手術,他也只有四成的把握,更何況到現在,我們都還等不到適合琉璃的心臟。”

“你沒有聽錯,醫師說要是這幾天裡,再找不到適合她的心,那,她的命就交由上天決定,我們可以開始準備她的後事……”

突地,一個不小心碰撞,撞回費斯遠去的思緒。

拾手抹去臉上的幽暗,他發現自己來到育嬰室,也發現裡邊的護士,因為認出他,而將他的孩子推到窗邊。

隔著玻璃,望著靜靜躺在保溫箱裡的孩子,想著她隱忍病痛,以命搏命,就為替他平安生一個兒子,想著她對他的深濃情愛,他斂去眼中薄霧。

都到現在了,他還要計較什麼?當下,心中有了決定,費斯。柯古拉昂揚俊首,邁步走向電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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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斯。柯古拉再怎麼想,也沒想到,當他來到安琉璃所在的病房,看到的會是行色匆忙的醫師與護士,不斷進出她的病房。

怔望房裡的混亂,看著醫師一邊急救,一邊聽取護士的危險數據提醒,一邊冷靜下達注射藥劑的指示,費斯全身僵直,無法動彈。

他的世界停止運轉,時間被靜止。

他不知道醫師到底對琉璃施救了幾分鐘,但當他回過神,自他身邊走過的醫師及護士,給予他的是“抱歉”的眼神。

抱歉?為什麼?他們不是已經救回她的命了嗎?那為什麼要抱歉?

遙望平躺病床上的蒼白容顏,費斯俊顏僵凝,腳步似有千斤重,難以提起步向她。

才幾日不見,她就憔悴、削瘦的不成人形了,多了一抹虛無的氣質。

“琉璃、琉璃?”薩戈忍著淚水,坐到病床邊,緊握著她的手。

剛剛醫師竟然說他們已經盡力了,再來就要聽天命,要他們好好把握住她這最後的一段時間,還要他們有心理準備,? n做最壞的打算。

“爺爺……”一聲微弱自她嘴裡逸出,“你……你又來了……”

“對,我又來了,你不想看見爺爺嗎?”他故作輕松的笑著。

“當然想啊,不知道費斯……費斯今天是不是也……也會來?”她好想再看他一眼。

“來了、來了,他人就在門外,等一下就進來了。”薩戈眼眶泛紅。

“他來了?真的嗎?”吐出一口氣,一簇希望火花在她眼裡閃動,“他在哪裡?我想見他,好想、好想……”

“費斯?!”一轉頭,看見他,薩戈急喊著,“你快進來啊!”

“爺爺,你請他……走快一點,好不好?”她氣如遊絲地催著,“再慢,我怕就再也見不到他了,我有好多、好多的話,想告訴他……”

“好好好!我讓他走快一點!”轉頭望著依然不動如山的費斯,他心痛喊道:“快點過來,琉璃要見你,她有話跟你說!”

猶如機械人,他斂下褐眼,緊閉薄唇,僵直著身子,邁出沉重腳步。

才幾步路,他走得像是他的一輩子,怎麼走也走不到她身邊。

“爺爺,費斯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還不願意見我?”看不見他的人,聽不見他的聲音,她頹然一笑。

“不是、不是,是他腿太短,所以走不快? a你再等一下,馬上就可以看見他了。”薩戈拭淚道。

“爺爺……費斯的腿很長……”她笑得好虛弱。

“呵,是嗎?”他含淚笑,“那一定就是他腿太長,不小心走過頭,等一下他就會繞回來,你要乖乖等他。”

“可是我怕……怕是等不到了……爺爺,對不起……”她感覺全身一陣輕飄,似要脫離自己的身子。

“胡說,你可以的!”薩戈抬手抹去眼中淚水。

“爺爺,請你替我告訴費斯……”

終於,走到病床邊,費斯面無表情,僵著身子,俯看病床上的她。

“你想告訴我什麼?”他字句冰冷。

他就站在病床邊,就對她說著話,可意識漸漸模糊的琉璃,看不見他的人,也聽不見他的聲音。

張著一對早已失焦的眸,她發出喃喃呢語──“請替我告……告訴費斯,我還他一條命,再賠他……賠他一條命。”

她空洞的眸光,令費斯神色微變。

“告訴他,請他原諒我……我不是有意瞞他……”

“你聽不到我的聲音?”他嗓音微顫。

“再告訴他,我對不起他……”對他,她真的有滿心的歉意。她一直希望他能開心,可是最後,她卻為他惹來更多的痛苦。

“你聽不見我的聲音?看不見我的人嗎?!”? l表情駭變,尾音高揚。

看不到他驚震的神情,也聽不見他飄揚的嗓音,安琉璃因忽然飄進腦海的冷俊容顏,而微微扯動嘴角,綻出一抹虛弱的美麗。

“也……也請你告訴他,我愛他……”

她愛他,真的,只是遺憾今生無法親口告訴他,也遺憾今生從未聽他說過一句……我愛你。

“爺爺,我好想……好想有一對翅膀,可以飛過萬重山,可以飛過大海洋,可以飛過白天與黑夜……可以……飛到他身邊,也飛進他的心……”

只是她倦了、累了,她的身子變得好沉重,承受他太多恨意的心,也好沉、好重,她怕就算上天應允給她千萬對翅膀,她也飛不起來。

算了、罷了,今生,她只能放手……斂下眸於,她嘆出一聲幽幽長氣。

“琉璃?!”薩戈急聲大喊,想喚回她似乎已離身的魂魄。

但,旁邊有人比他更急更大聲,更想喚回她的魂──“你憑什麼跟我說愛?!”狠狠抓住她纖細的肩,費斯憤聲大喊!

“費斯……”像是終於聽見等待許久的低柔嗓音,她張開一對無焦距的幽眸,望著上方。

“你,終於來看我了。”緩緩,一抹淡笑,悄揚上她的唇角。

“你憑什麼愛我?!”

“我──”

“要死你就趕快死,? ㄜn再在這裡拖著,礙我的眼!你聽見沒有?!”

一句句無情話語,慢慢飄進她的心。她眸光微動。

“費斯,你說什麼?!琉璃現在已經這樣了,你還這樣對她?!”薩戈憤怒執杖就往他身上打。

但不顧落在肩上、背上的杖打,費斯,柯古拉仍然緊緊抓著她不放,仍放聲吼她、屬她──“我告訴你,就算你活下來了,也是要一輩子被我踩在腳底下!要被我奴役一輩子、虐待一輩子!”

她眸光漸清明,凝淚,望著上方不斷吼她的他。

“到時候,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我會讓你後悔來俄羅斯,我還會讓你永遠後悔遇見我!你聽見沒有?!要死你就趕快死、你死啊!”

他要她死,她清楚聽見了。他的心,真的姦狠,但她無法怪他。

“讓我看一眼孩子……”她想看第一眼,還有最後一眼。

“看什麼?!我不準你看,一眼都不準你看!”知道她聽見了他的話,費 一斯。柯古拉俊顏抽動,憤聲拒絕。

“你就快要死了,看了也沒用!從今以後,他就只有我這個會打他、罵他的爸爸,沒你這個疼他的媽咪!有膽子,你就給我死死看啊!”

聽出他話裡的悲憤,原氣憤他態度的薩戈,轉而沉默,退至一旁。

“不,你不會的。”在他? }憤的眼裡,她看見悲恨背後隱藏的深情。

“你──”他緊抿著薄唇,微顫。

“我、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寶寶,你會善待他,教育他,你還會疼他、愛他……”是的,她相信他。

“費斯,你還要連我對寶寶的愛……也一起給,你要替我告訴寶寶,說我有多愛……多愛你,也愛他……”望著他悲情的眸,她唇揚淡笑。

說完了心中想說的話,她可以放心了,可以走了,可以為他帶走他滿心的痛苦與恨意,還他一個嶄新的人生。

只是,離開他,好難、好難……可,天意已定,她無奈……

下秒鐘,她眸光迷離,睫眸緩緩斂下,笑容隱去。

蒼白容顏一偏,她無力小手,瞬間垂落床沿。

愕望再也無笑的凄麗雪顏,費斯。柯古拉心緒頓空。

她的呼吸停了,她的心跳……也停了。

下秒間,原跟隨她心跳躍動的光波儀,由高低起伏化成一條平直線。

嗶──一聲尖銳刺耳的嗶聲,催落他的淚,震痛他的心。

驀地,一道水光劃過他的眼。

“不!”他狂聲怒吼,使勁搖晃她的肩,“不準走,我不準你走!”

“費斯,算了,琉璃她已經……她已經……”忍著淚,薩戈。柯古拉上前想制止他的動作。

但,一把揮開爺爺伸來的手,他心悲慟,恨聲失喊──“不能算了、絕對不能!二十多年前,她母親已經欠我爸那麼深、那麼重、又那麼濃的情,今天她怎能也這樣欠我?!不準!我絕不準她欠!”

“費斯,你聽爺爺說……”

“不!我不聽、我什麼也不聽!”強睜淚光閃動的眼,費斯,柯古拉不顧一切地猛力搖動懷中的她。

“你給我醒來!你欠我的情,我要你今生就還,欠我的愛,我也要你今生還!醒來、快醒來,你給我醒來啊!”紅了眼眶,他憤聲怒吼。

“費斯?!”

“我不要你死,我不是真的要你死啊!回來、你回來!”緊擁住沒了氣息的她,他情緒失控,仰身狂吼。

“不要死,求你、求你不要死,不要丟下我跟孩子……你回來、你快回來啊,琉璃!”緊緊擁住胸前愛人,他情緒悲憤,慟聲嘶吼。

“我不恨你母親了,只要你回來,我就不恨!只要你回來,我們就重新開始!只要你回來,我發誓我再也不會欺負你,不會罵你,我會好好、好好的愛你、疼你,只要、只要你肯回來……回來……”

喚不回摯愛,他難忍心中悲慟,全身不停的顫抖。

突地,身前一個異樣,教費斯身子一震。他感覺袖子被人輕扯動。

低? 滿a他看見偎躺於懷中的她,正無力地扯弄著他衣袖,看見她睫眸微動,看見她緩張淚眸,看見她微揚的嘴角……正為他漾出一抹孱弱的淡笑。

看著她蒼白的容顏,望進她漸漸澄凈、有了焦距的黑瞳,他唇角顫抖,俊顏抽動,任由一道道水光劃過他深邃的眸。

“你……你回來了。”激動埋首她柔細黑發裡,感受她真實的存在,他緊緊擁住失而復得的她,哽咽低語。
終曲

沒有人可以自費斯。柯古拉身邊搶走安琉璃,即使是掠奪他人性命的死神──他,也不準。

她已經等了十多年,都等不到一顆適合她的心臟,是嗎?

沒關係,等不到,他就找。

但,怎麼找?他沒說,只打了幾通電話。

二十分鐘後,一則主旨為“尋心救愛”的訊息,陸續在全球各大新聞媒體及街頭巨型廣告看板上,強力放送。

也許是他錢砸得夠多,也或許是奇跡,在訊息被播送的下一分鐘起,即陸續有捐贈者資料,被傳進莫斯科市立醫院。

經醫療團隊研究與討論後,他們選定一位旅居俄羅斯的華籍腦死病人為捐贈者,並立即排定時間進手術房。

一個半小時的手術時間,不算長,但,對他而言仍是一種煎熬。

可,這樣的煎熬,是值得的。

因為,醫師還給了他一個健康的情人,而今,情人已是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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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激情纏綿的新婚夜,次日清晨,費斯帶著愉快而滿足的心情醒來。

張開褐眸,見不到該在身邊的嬌柔,他勾起一抹傭懶笑意,轉頭望向置於床頭櫃上,可監看隔壁嬰兒房動靜的熒幕。

果然,她就在那裡。

翻身下床,他邁步直往位在角落的門扉。

才輕推開門,一陣歌聲縈回入耳。

佇立原地,看著她一邊輕搖懷裡睡意濃濃的寶寶,一邊輕聲哼唱,剎那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與感動,漲滿他的心。

看著美麗的嬌妻,看著已十個月大的寶寶,費斯揚起溫柔笑意,舉步上前,張臂環抱住母子倆,隨著她輕柔的歌聲輕輕搖。

熟悉的懷抱,教琉璃側仰白凈素顏,噙笑凝看身後眸光深情的他,繼續清唱著那一首道盡所有為人父母心中,對子女深濃感情與期待的歌曲。

突然,隨著她的輕柔歌聲,傳入她耳裡的一句浪漫愛語,教安琉璃眸光乍愣,怔眼望他。

眨動清眸,一回神,她粉頰霎紅,美麗柔唇頓地勾勒出一記燦爛笑意。

因為他剛說──我愛你,永遠。

【全書完】

迷戀 於 2008-01-02 01:0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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