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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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4-17 17:07:00
小時候,她許了愿望,想要一個會永遠陪著她的哥哥,
姊姊笑她笨,還說這個愿望根本不可能實現,
后來事實証明姊姊才是笨蛋,爸媽真的送她一個完美的哥哥,
他長得帥、頭腦好,會陪她爬樹、教她念書,
還會吃完她做的新口味蛋糕──雖然每次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一想到從小到大和自己這么親密的他,總有交女朋友的一天,
她就氣到想去拆了別人家,但如果那個女人是她姊姊……
因為不能拆了自己家,她決定遠赴義大利學藝去,
怎知她連指甲油、電卷棒都帶了,就是忘了帶護照和機票,
還在機場被他逮個正著拎回??他住的地方?!
他不僅瞞著家人收留她,還幫她安排餐廳當學徒,
美夢般的生活就這樣直到永遠──如果姊姊不找上門的話……

show 於 2015-05-25 08:38:17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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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華的紐約市里,下起了今年的初雪,天空飄起白色的雪點,人人紛紛抬首仰望。

  “好冷啊!”中年男子急忙上了車,手緊揪著大衣領口。

  “難得看到雪景,聽說這是今年的初雪。”車內的女人微微一笑,降下了窗子賞雪。

  “呼!這種天氣我可受不了。”男人脫掉大衣,抖了抖雪塵,“親愛的,麻煩把窗戶關上好嗎?”

  “冷空氣可以使人冷靜些。”女人回首笑著,她有著一張精致的臉蛋。

  “你不必冷空氣就已經很冷靜了吧!”男子越過她,動手把車窗關上。“咖啡我買回來了,先喝點吧。”

  女人笑了笑,接過咖啡啜了一口,一雙精明的眸子轉動著,開口吩咐司機往前駛去。這次她跟老公出來是工作兼度假,雖然很想把握兩個人的甜蜜時光,但工作在她心中還是重要得多。

  “君蘋,你說你看上哪塊地皮?”男人扶了扶眼鏡,他溫文儒雅,氣質出眾。

  “只是觀望,因為這里復雜得很……左轉。”鐵君蘋專注的看著路,一邊對照著手中的地圖。

  鐵君蘋年方三十五,卻是知名企業的總經理,其實這個企業是她老公的家族企業之一,可惜老公只對專研學問有興趣,一談到數字跟商業就變成白痴。

  所以老公當挂名董事長,而她當總經理,公司實際運作全由她運籌帷幄。未來如果沒有差錯,這份產業依然是龍家子孫的,因此龍氏家族也從來沒有對她的掌權多嘴。

  何況“翔運集團”交給她之后可是蒸蒸日上,還跨國合作,要是真的交給龍振文,只怕早一敗涂地了。

  她的集團專門處理“房事”,舉凡興建大樓、設計、房仲,全都包辦,而且她并不甘于只在台灣的房地產市場獨領風騷,一有機會,就藉由國外合作的企業向外發展,合法的收購國外地皮。

  “總經理……是這里嗎?”司機皺了皺眉,因為這巷弄左彎右拐的,不只越彎越窄小,而且好像還來到了是非之地。

  “咦?”鐵君蘋上下翻閱地圖。這地圖是誰給的?亂七八糟!“看來我們是迷路了。查理,這里你熟嗎?”

  “這里……我試試。”司機眉頭深鎖,生怕尚未繞出去就被打劫了。

  “君蘋,這里看起來好像不單純啊!”龍振文往窗外看去,街頭一落落的人群正以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他們這輛外來的名貴轎車。

  鐵君蘋望窗外一瞄,這點陣仗,尚且嚇不著她。

  “只管往前開,查理。”她冷靜以對,永遠從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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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麗的都市里頭,藏著許多黑暗角落,這里的屋子破舊、人員復雜、犯罪率極高,警方通常都放給地頭蛇管理,只要不出大事也就任由他們胡搞。

  燃燒著火焰的鐵桶邊聚集了更多的游民,大家緊緊靠攏著,索取僅有的溫暖。

  而在滿堆垃圾的牆邊,白雪皚皚的地上,蜷曲著一個裹著破舊毛毯的男孩。

  “哎!你要不要過來?縮在這里會凍死的!”有個黑人朝他喊。

  “他聽得懂嗎?看起來是中國人的樣子。”旁邊的人回應著。

  “嘖!不管懂不懂,總是會知道現在是什么天氣吧?”黑人搖了搖頭,逕自往男孩走過去,向他伸出了手,“過來吧,坐在雪地里是找死,OK?”

  梁仲熙抬首,他已經餓到兩眼昏花了。他不是不知道冷,而是再也沒有力氣移動身子。

  艾斯做得很絕,他果然完全找不到工作,即使是以前跟爸媽最好的鄰居也不敢收留他當打雜工,因為只要誰收了他,就會落得跟他一樣的下場。

  人人都得顧自己的生計,他不怨也不怪,原本想著只要離開艾斯的地盤就好……只是沒想到那個混蛋竟然派人監視他的行蹤,他就連要離開這一條街,都還要經過艾斯的允許!

  他究竟要被糟蹋到什么地步

  “叭叭!”兩聲囂張的喇叭鳴聲響起,巷子里出現一輛黑頭車。

  “嘿,你還活著啊?命真韌耶!”車窗降了下來,艾斯朝著梁仲熙扔出五毛錢,“瞧你一副餓死鬼的樣子,拿去吃點東西吧。哈哈!”

  銅板滾到梁仲熙腳邊,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艾斯轉頭,瞪向站在一邊的黑人,語言換成流利的英語,“喂!你想干么?誰敢幫他誰就給我滾出這里!”

  黑人怔然,訝異的看看梁仲熙,再看看艾斯。他不懂一個中國小孩怎么會惹上地頭蛇的兒子?而這個都十八歲的大男孩,竟然會找一個小孩子的麻煩?但為了自身安全,他還是退了一步。

  “怎么樣?考慮來當我的狗了嗎?”艾斯再度使用中文,趴在窗邊笑著說,“你離不開這一區,在這一區又沒工作可做,難道你打算餓死嗎?”

  梁仲熙別過了頭,連看他一眼都懶。

  “哼!看你可以撐多久。”艾斯收起了笑容。如果這小子不從,那他也要看著他死。

  車窗再度關上,車子緩緩的駛離了巷口,鐵桶邊的人悲憐的望著梁仲熙,即使再怎么同情,也沒人敢再輕舉妄動。

  几分鐘后,巷子里意外地又出現一輛黑頭車,所有人都愣住了,因為要在這種地區看見名貴的轎車,只有兩種可能—— 一就是艾斯這等混蛋,二就是迷路的白痴。

  梁仲熙厭惡的看著車輪,心想著艾斯是不是吃飽太閑,剛剛才來羞辱他,過沒几分鐘又來一次?

  再仔細看,他注意到輪胎不同,于是吃驚的抬首。

  車上,鐵君蘋嘆了口氣。“查理,停下來,我去問路。”時間就是金錢,她不喜歡浪費時間。

  “總經理!”司機急忙想阻止,這群人全是危險的游民啊!“太危險了,還是我去好了。”

  “沒關系。”鐵君蘋拉開車門,卻被身邊的人阻撓。

  “我去好了。”龍振文把她手扣著的車門給關上。外頭那群人看起來或許不是太過邪惡,但是人在飢寒交迫時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的,讓君蘋一個女人出面實在是太危險了。

  “振文?不好吧?”鐵君蘋皺了皺眉。老公可不是那種可以面對風浪的人啊!

  “為了保護心愛的老婆,這點小事我行的。”龍振文溫和的微笑,轉瞬間就開了車門。

  他下車時沒留意腳下,險些踩到了窩在角落的梁仲熙。

  “啊!”龍振文急急忙忙的蹲下身子,探視他的情況,“抱歉,剛剛車門有撞到你嗎?我不是故意的……”

  咦?這張瘦削的東方臉孔上有著血痕,他怎么了?龍振文不由得生起一股心疼。

  這男孩還在發抖吶!

  “我勸你立刻上車,離開這里。”梁仲熙突然開口,用著熟悉的中文道:“這里不是你們這種人該來的地方。”

  “你……你會講中文?”龍振文又驚又喜,一手搭上他的肩,“天哪,你怎么只披這條毯子,太單薄了!”這孩子怎么會瘦成這樣?

  梁仲熙訝異的看著自己肩上的手。眼前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上流社會人士,從衣著到氣質都出眾非凡,但是他竟能如此不避諱的觸摸這條又臟又臭的毯子、接近自己這種低下的人

  “快走!”他低聲說著,冷到連牙齒都在打顫。

  “振文?”車窗降了下來,鐵君蘋不解丈夫為什么一出車子就蹲下來,她往那兒看去,瞧見了孱弱的男孩。

  龍振文瞥了老婆一眼,示意她放心。他轉回頭來問著梁仲熙,“我們迷路了,必須走回大街,你知道怎么走嗎?”

  “右轉后直走,完全不要轉彎就可以了。”梁仲熙越過他寬闊的肩膀,看著后頭蠢蠢欲動的人們,“先生,你真的該上車了。”

  “振文,上車吧!”鐵君蘋也注意到氣氛不對,連忙呼喚。

  龍振文帶著不忍及不舍的眼神望著梁仲熙,他人是迅速的上了車,可一顆心還在梁仲熙身上轉著。為什么這孩子會瘦成那樣?他身上的血痕跟瘀青是怎么回事?他的父母呢?

  他的中文聽來是道地的台灣口音,那表示他若不是長大后才過來的,就是父母親全是台灣人。

  情急之下,他拿出身上的錢,想要給這個瘦弱的男孩。

  “給吧。”鐵君蘋知道老公心腸軟,所以從不阻止他做這種事。只是給了錢之后就要迅速離開,她能想象鐵桶邊那群豺狼虎豹會如何對待這個凍到發僵的男孩,那筆錢,只怕他是用不到了。

  一張一百元美鈔飄落在梁仲熙的雙膝之間,他一時以為是紛飛的大雪,直到定神一瞧,才赫然看見駭人的三位數字在墨綠色的紙張上頭。

  “去吃飯、買件毛衣!”隨著車子駛離,龍振文在窗邊對他大聲交代著。

  下一秒,他就被拉離窗邊,車窗玻璃升了上去。

  一旁的人們看著這輛黑頭車,大家都因為不確定來者身份而遲遲不敢下手。萬一車上是艾斯的親朋好友,隨便下手不就死定了?

  不過……許多人的視線再落在梁仲熙的手上那一張百元美鈔,膽子就大了起來。

  “小子!”果不其然,有人往他這邊移動了。

  梁仲熙顫抖著手捏住鈔票,這張美鈔仿佛有神奇的力量似的,讓他的血液沸騰、讓他早該不能動的身子燃起了動力。

  下一刻,他竟跳了起來,閃過這些意圖搶奪的游民們,直直往車子離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他的鞋子早就破爛不堪,冰雪滲進腳底,几乎凍結了他所有知覺,可是他的心卻比過往都還要熱切,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希望,這張鈔票是那位男士賜給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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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經理……”司機不安的看向后照鏡,“那個男孩在后面。”

  “什么?”龍振文緊張的回首,看著一手抓著鈔票,一手揪著毛毯,在后頭狂奔的身影,“天哪!他里頭竟只穿了一件汗衫而已?停車!停車!”

  司機從后照鏡看著鐵君蘋的臉色,得到她的同意后,才趕緊把車子靠邊停下。

  梁仲熙見車子停下,更加快了腳步,奔到車子旁邊。

  “鎖著車門,把窗戶降下三分之一。”鐵君蘋交代著,挪了挪身子,悠哉的往另一邊靠去,隱匿身形。

  而另一邊的龍振文早就迫不及待的把頭伸出窗外,迎接氣喘吁吁的梁仲熙。

  “怎么了?”他心急的詢問著。

  “給……給……”梁仲熙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喉頭跟結冰似的几乎迸不出話來,“給我多少……錢……”

  “錢?我給了你一百元啊!”龍振文不明所以,疑惑的瞧著他。

  “做多少事……”他話說得不全,可是原本安坐在角落的鐵君蘋卻突然直起身子。

  “你說什么?”她湊近了老公,臉龐跟著出現在窗邊,手還遞過了咖啡,“把這個喝下去,緩一緩氣。”

  梁仲熙看著窗邊出現的人。他沒想到車上還有女士……

  瞧著鐵君蘋遞出的咖啡,他既驚訝又膽怯。

  “喝下去吧!”她再說了一次,這次的語調里有著命令。

  梁仲熙不敢違逆,接過已轉溫的咖啡,像餓死鬼般的一口飲盡。

  “你要說什么,再說一次。”鐵君蘋臉上挂著溫柔的笑意,口吻卻十分強硬。

  君蘋想做什么?龍振文狐疑的望向她。

  每次他看電視哭得淅瀝嘩啦,想認養甲、收留乙時,總是被老婆大人冷冷的反駁,叫他若真不忍捐錢就好,不要隨便認養小孩,家里有兩個女孩就已經吵得快掀了屋頂,而且依他們的社會地位難保不會收進別有居心的豺狼虎豹,可這會她怎么好像對這孩子很感興趣?

  “我不是乞丐。”梁仲熙總算能好好說話了,他揚了揚手中的紙鈔,“給我、給我多少錢,就讓我做多少事。”

  哦?鐵君蘋勾起了笑容,凝視著這僅穿著一件汗衫,站在雪地里的男孩。

  她迎上他的東方臉孔,長相相當清秀,假以時日應該會是個迷人的男人,而那雙黑色的眸子里,散發出一種超齡的沉穩與堅韌。

  “你一個人嗎?”她開口問。其實她猜得出來,若有父母他就不會待在街頭等死。

  梁仲熙悲涼的點了點頭。

  “我已經沒有家人了。我現在離不開這里,又沒人敢給我工作,可是你們不一樣,你們是外來的人,我可以為你們工作……”他再度拿起被揉在掌心的鈔票,“讓我做值一百元美金的工作!不管是洗車、拖地……我什么都肯做。”

  拜托帶他離開這里,只要離開這一區就好!

  “你有護照嗎?”

  梁仲熙愣住了,不懂這個問題所為何來。

  “君蘋?”連當老公的都愕然。

  “我打算讓你做的工作值一百萬美金,你做不做?”鐵君蘋淡淡的說完后,人就消失在窗邊,重新安然的坐回她的位子。

  機會只有一次,就看這小子有沒有勇氣。

  一百萬美金?梁仲熙還震驚于這天文數字,眼角不意瞄到遠處急駛而來的另一輛黑頭車。一定是有人去跟艾斯報告了!

  “做!我做!”他使盡最后的力氣,大聲答應。

  “老公,讓他上車。”鐵君蘋滿意的笑了起來,“你應該不介意吧?”

  “我……”龍振文瞧了瞧老婆,再朝梁仲熙瞧了一眼,“我怎么會介意。快上車!”

  車門應聲而開,看著里面高貴的裝飾,梁仲熙連想都不敢想坐進去。他這么臟、這么臭,怎么可以進入這種高級座車?

  可是……他不安的往巷子遠處瞧,艾斯的車越來越近了。

  “上車吧!”龍振文不解他的猶豫,探出車外握住他的手,一把把他拉進車里。

  龍振文手心的溫暖傳遍了他全身上下。他有多久沒被人觸碰、沒有感受過人體的暖意了?

  他聽著鐵君蘋打電話報警,要求警方到這里庇護他們,并攔截一輛“疑似跟蹤”的黑色寶馬轎車。

  而他盡可能戰戰兢兢的坐在高級座車椅墊上的一小角,生怕自己身上的骯臟與惡臭會讓這對好心人士不舒服。

  “沒事了。”龍振文依舊不嫌棄的拍撫著他的背,“你放心,沒事了。”

  梁仲熙一手握著鈔票,一手揪著毛毯,感受著車內的暖氣、凝視著他的美麗女性,還有身后那雙熾熱的大掌。

  他必須咬著牙,才能忍著不讓淚水流下來。

  “你跟我們回飯店,先洗個澡、吃個飯,休息一下,其他的事等睡飽了再說。”鐵君蘋此時的聲音十分溫和,“毯子我會幫你送去干洗,一定會還給你,所以不必抓得那么緊。”

  “這毯子都那么臟了,干脆不要了吧?”龍振文皺了皺鼻。

  “親愛的,他追到這里都還抓著那條毯子,表示那對他而言很重要。”她的眸子沒有停止打量過梁仲熙,“孩子,我說得對吧?”

  梁仲熙緊張的看著她,咬著唇點了點頭。

  “呵……你叫什么名字?”

  “梁仲熙。”這美麗的女人,和她令人肅然起敬的氣勢,讓他印象深刻。

  “不介意回台灣吧?”她笑著這么說。

  他突然覺得,她的笑容跟媽媽的好像。

  他搖了搖頭,緊張的情緒因為這柔和的氣氛松懈下來。

  頂著一頭亂發的腦袋往車窗靠去,他只記得聽見高鳴的警笛聲,至于自己是什么時候睡去的,他已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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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火柴的小女孩飢寒交迫,蜷縮在雪地里燃亮賣不出去的火柴,藉由火柴的溫暖亮光建構僅屬于自己的夢與幻想—— 親人、屋子、飽食。

  梁仲熙原本也以為自己正在經歷一場夢,睡醒時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慈祥如父親的男人問他想吃什么,美麗如母親的女性吩咐人准備簡單的餐點,讓他空著的腸胃得到一絲慰藉。

  他們不僅對他噓寒問暖,還請了醫生到床邊為生病的他診斷。他發燒了一個星期,半夜醒來瞧見的是睡在一邊的男人,或是偶爾為他換毛巾的女人。

  接著他穿上質料高級的毛衣,保暖硬挺的長褲,身形也日漸丰腴。

  然而這場夢不但沒有醒,他還搭上了飛機,回到自七歲離開就沒有再回來的土地——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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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蘋,我真是搞不懂你。你確定要這樣做?”

  “這有什么好猶豫的,我本來就缺一個幫手看著曉曉她們,而你一直想領養一個孤苦可憐的小孩,不是嗎?”鐵君蘋揚起笑容,“而且我們還直接拯救一個命在旦夕的孩子,一舉數得。”

  “是這樣說沒錯。”龍振文露出會心的一笑,“救這個孩子,比認養那些有社福單位關心的孩子意義更重大。”

  事后聽梁仲熙淡淡交代過身世,他們夫妻才知道若那日沒有收留他,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客死異鄉。

  “只是我原本想領養更小的孩子,對以前沒有什么記憶,只要記得我們是他的父母就好。”這是龍振文心底所介意的,梁仲熙不但已經十四歲了,而且他的人生經歷比一般人沉重得太多。

  “我之前一直反對,就是因為你老是想領養娃兒,我可沒時間再照顧那種襁褓中的嬰兒!”鐵君蘋扯扯嘴角。老公到底知不知道她很忙啊?“我喜歡仲熙,我也有辦法讓他視我們為再造父母。”

  望著老婆那自信的面容,與隱藏在背后的目的,他每次都覺得這樣的她挺可怕的。

  “你不會是要把他當一輩子的佣人吧?”

  “怎么說得這么難聽,我們家雖然不差他一雙筷子,不過我也沒打算任他白吃白喝。”

  “君蘋 ”

  “緊張什么?你該知道那孩子跟一般人不一樣。”鐵君蘋露出贊賞的笑容,“他不會平白受人恩情的。拿多少錢,做多少事,這是他自己說的。”

  “有骨氣!”龍振文喃喃說著,心底也很欣賞梁仲熙。

  “我打算好好栽培他。”向來有識人之明的她,從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眼光。

  龍振文一怔,總算了解了妻子的用意。她是看中了仲熙潛在的能力,而自己則是悲憫這無依無靠的孩子,不管是出于哪個理由,對這孩子總是有益無害。

  而且仲熙出人意料的謙恭有禮,待人處世也相當溫和,看得出他父母即使并非出身良好,但對于教養孩子卻是非常的用心。

  除了寡言外,仲熙沒什么好挑剔的。

  “仲熙。”遠遠地,龍振文朝著在機場座椅上等待的梁仲熙揮了揮手。

  “龍伯父。”梁仲熙立刻站起,朝龍振文身邊奔去,并在第一時間接過他手上的袋子。

  “這很重的。”龍振文又把提袋搶過來,“我來提就好。”

  “可是……”梁仲熙蹙起了眉。他受人恩惠如此之多,卻什么都還沒做,不禁有些良心不安。

  “別心急。”鐵君蘋瞥了他一眼,像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似的,“只要回到家,別怕沒事可以讓你做。”

  “是。”他連忙必恭必敬的低頭。

  “你又不是佣人,不要這樣客套。”龍振文嘆了一口氣,摟過他的肩頭,“別弄得我也不自在。”

  膝下無兒子的龍振文,一開始就對梁仲熙很有好感,現在收留了他,家里多了個男人,還讓他多了種“有同伴”的欣慰感。

  梁仲熙下意識的瞥向一邊的鐵君蘋。他相當聰明,知道這個家几乎都是女主人在作主。在旅館休息的時候,他常聽見鐵君蘋用電話在談生意,深知她是個精明干練的女強人。

  因此他是不是佣人,得她說了才算數。

  注意到他試探的注視,鐵君蘋心里贊賞,這孩子太會察言觀色了!

  “放輕松就好,仲熙。”她微微頷首,很高興收了個識時務的孩子。

  梁仲熙聞言,點了點頭,但也不敢全然放松。

  他還記得龍伯母曾說過,要他做價值一百萬美金的工作,他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樣的工作,但是光是龍伯父和龍伯母將他救出紐約,賜他飽食與衣著,對他而言就值一百萬美金,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份恩情。

  隨著他們踏出機場,再次坐上高級轎車,梁仲熙已經不同往昔,他穿著干淨的水藍色毛衣,黑色的羊毛褲,濃密的黑發修得干淨整齊,微長的劉海側分,有層次的散在額上與右眉上。

  最讓他受寵若驚的是,他居然能坐在兩位恩人的中間。

  車子一路往陽明山駛去,山上盡是別墅、豪宅,一直到一間占地寬廣的庭園前,車子才停了下來。

  “到了。”說到回家,龍振文可是興高采烈,“終于到了!”

  梁仲熙跟在他后頭下了車,眼前是片令人心曠神怡的庭院,綠樹蓊郁、精雕細琢的灌木叢,更別說那花圃間的鮮艷花兒,在寒冬中依舊吐露著芳芬。

  回首看去,獨棟的三層別墅映在眼前。

  “進去吧!”鐵君蘋首次牽起他的手,把他往屋子里帶。

  踏上屋外的台階,門口就有佣人在迎接他們,接著穿過一扇黑色雕花玻璃門,他換上佣人准備好的拖鞋,踩上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

  “啊啊—— 爹地、媽咪!”

  一個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傳來,令梁仲熙立刻機警的梭巡聲音來源。

  “咳!這就是你未來的工作。”龍振文尷尬的笑著,還對他聳了聳肩。

  他根本還搞不清楚狀況,就看見左前方外頭的光廊那兒,有一扇接著一扇的門在開啟,接著沖進來一個跟他穿著一樣顏色毛衣的女孩,他還看不清她的人,那身影就往龍振文懷里扑。

  “爹地!”女孩的臉在龍振文懷里磨蹭。

  “呵呵……曉曉,會癢耶!”龍振文咯咯笑了起來。

  龍曉曉放開龍振文,二話不說移動一步,張開雙臂就抱住了旁邊的人。

  “媽—— ”咦?媽咪怎么這么硬啊?她疑惑的抬起了頭,然后——

  停頓了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她的眼睛越瞪越大,終于在第五秒時發出淒厲的慘叫聲。

  “哇呀呀呀—— ”她一把把他推開,“你是誰啊 ”

  “曉曉!”龍振文來不及伸手穩住梁仲熙,他就這么往后踉蹌了几步。

  龍曉曉嚇得花容失色,倉皇失措的終于找到鐵君蘋,直往她懷里鑽。

  “媽咪,那是什么人?”她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龍振文趕緊把跌坐在地,還一臉莫名其妙的梁仲熙拉了起來。

  “我抱到男孩子了!”龍曉曉把臉埋進母親懷里,嗚哇一聲就哭出來,“我不要嫁給他!”

  啥?梁仲熙腦中滿是問號。誰要娶她啊?

  “呵呵,他叫梁仲熙,大你兩歲,是你的……”鐵君蘋頓了一頓,拍拍懷中的小女生,“哥哥。”

  說也奇怪,明明還在哇哇大哭的女孩霎時止住哭聲,雙手緊環著母親,卻挪出一只眼睛偷偷看著站在母親身后的梁仲熙。

  “哥哥?”龍曉曉重復著這兩個字。

  “是啊,你不是一直嚷著想要哥哥嗎?這是爸媽為你找的新哥哥。”

  斜前方的門又打開了,那兒站著一個與龍曉曉有著相似容貌,臉上卻像罩著冰霜般冷淡的女孩子。

  “那是霜霜,小你一歲,是曉曉的姊姊。”龍振文簡單介紹,“再怎樣你還是最大的哥哥。”

  龍霜霜沒吭聲,如同她母親一般的打量了梁仲熙一遍,然后扭頭就走。

  如果說龍霜霜繼承了她母親的艷麗,那龍曉曉就是父母的綜合體,有著清秀的容貌與著平易近人的親和力。

  看著龍霜霜離去的背影,梁仲熙不禁忖度,他以哥哥自居這樣對嗎?他不過是龍伯母撿回來的幫佣啊?

  突的,一只手拉住了他。

  “哥哥?”小他一個頭的龍曉曉,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他。

  “呃……”他該回應嗎?

  “喔耶!我有哥哥了!我有哥哥了!”只見龍曉曉一反剛剛的可憐樣,開始又叫又跳。

  客廳中間有一張白色的桌子,桌上置了個偌大的花盆,花盆里插滿新鮮的花朵,陣陣清雅的香味傳來,而龍曉曉正繞著那個圓桌歡欣鼓舞的蹦跳著。

  附近的佣人個個戰戰兢兢,非常緊張的靠近龍曉曉,不知道是想護住她,還是護住花盆?

  這疑慮才在梁仲熙心中盤旋待解,龍曉曉下一刻卻跑回他跟前,用力拉過了他的手。

  “有哥哥就可以幫我爬樹了!快點!”沒有遲疑,她拽著他就穿過客廳,直往光廊的方向而去,“我這次一定要爬到最上頭,你要幫我。”

  “我……”梁仲熙倉皇的回首,只見鐵君蘋不住的笑,而龍振文滿臉無奈的對他攤了攤手。

  “欸,你以后就是我的哥哥嗎?”

  “嗯……算是吧。”

  “那你會永遠永遠陪在我身旁嗎?”

  “嗯,永遠永遠。”

  梁仲熙收緊自己被緊握住的手,與那無邪的大眼對望著,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溫暖的笑意。

  他的妹妹,他的家人,他終于安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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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點時分,下課鐘聲准時響起,原本空蕩蕩的走廊上瞬間涌出大批學生,人聲嘈雜。

  “下一堂是音樂課,要到另一棟教室去喔。”

  “喂!外頭下雨了,帶傘!”

  許多學生抱著音樂課本,往位于另一棟樓的音樂教室走去,而一個孤高的身影反而緩下步調,并不是很想跟著人群一起走,他撐傘穿過滂沱大雨,往有著公布欄的穿堂方向走,那兒一樣擠滿了學生。

  “有沒有搞錯?滿分耶!是怎么考的?”一堆人在段考的全校排行榜前討論著。

  “龍霜霜就算了,那個梁仲熙不是剛轉來而已嗎?”某位名列前十名的學生,帶著嫉妒與贊嘆的語氣說:“竟然能每科都考滿分,到底是怎么念的?”

  梁仲熙打著深藍色傘走了進來,仿佛事不關己似的,他沒瞧公布欄一眼,逕自收了傘,准備往另一邊的樓梯上去。

  他身后走來一個長發女孩,她收起深紅色的傘,表情相同的冷漠。

  她收好傘,往身邊看了一眼,這才露出淺淺的笑容。

  “聽說你也考了滿分?”龍霜霜率先邁開步伐。

  “嗯。”梁仲熙簡短的回應著,在他心里,龍霜霜不是妹妹,而是大小姐。

  “很不錯,爸爸還擔心你插班進來會適應不良。”她就知道爸太小題大作了。

  “我很努力的不讓伯父擔心。”他垂下眼睫,禮貌性的讓她先行踏上階梯。

  她睨了他一眼。她真搞不懂,他要什么時候才能知道自己并不是個佣人?

  在龍家,即使是佣人也不需要這么謙卑,只要把份內的事做好,他們家沒有一個人會擺主人架子或找佣人麻煩……呃,曉曉除外。

  梁仲熙來家里也已經兩個月了,她必須承認,對于父母亂帶人回來,她并不是很高興,而且帶個嬰兒也就算了,竟然帶了個比她還年長的男生!

  他們怎么能確定這不是設計好的?怎能確定不是有心人士在利用爸無可救藥的同情心?又怎么能確定這個外人不會傷害她或曉曉?

  雖然現在他的態度顯得很謙卑,但人性是很難說的,她現在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母親的眼光了,希望母親不是看錯了人。

  話雖如此,不過他也只大她一歲,應該還不至于做出什么事,如果是要偷家里的東西出去變賣的話,他恐怕也沒那個時間,因為……咳!光是照顧曉曉,就已經讓他一個頭兩個大了。

  “對了,你今天放學要去接曉曉。”龍霜霜趁機把她的工作移交。

  “咦?”一聽見龍曉曉的名字,梁仲熙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媽說曉曉吵著要去逛大賣場,司機要去接重要客戶,所以就麻煩你下課順道過去接她。”她綻出個難得一見的笑顏,“加油啦!”

  他蹙起了眉,跟著龍霜霜走進音樂教室,把手機拿出來望了几次,終于忍不住拉住她。

  “霜霜……小姐。”他還是習慣對她使用敬語,“伯母應該是請你去接她的吧?”

  因為鐵君蘋交代事情,永遠都是直接和當事人聯絡,不可能透過別人,更別說是很少講話的龍霜霜了。

  只見她回首,不但沒有被“贓”到的愧疚感,還一臉理所當然的聳了聳肩。

  “是啊!”不等梁仲熙開口,她立刻接話,“不過你該知道我會把她扔在學校。”

  “呃……”他的手停在半空中。

  是啊,她的確是會把妹妹扔在學校的那種人,任她在那里哭得驚天動地,逼得老師不得不打電話跟龍伯母求救。

  不過如果他去接曉曉,龍伯母知道了還是會責備霜霜,因為她是個明是非的女人,所以霜霜應該不會無緣無故把這個工作丟給他,除非……今天有讓她寧愿被責備也要去做的事。

  “我可以再請教一個問題嗎?”梁仲熙眉頭深鎖,局促不安的問:“帶曉曉去逛大賣場,有沒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龍霜霜沒說話,只將雙手食指交叉,呈現一個十的數字,然后愉悅的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定。

  十?危險指數有十!

  梁仲熙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就知道,一定是有問題才會把事情丟給他!

  危險指數是龍家佣人們針對龍曉曉闖禍程度制定的指標,因為她做事超級莽撞,興頭一來就橫沖直撞,做任何事、玩任何游戲都有危險—— 不是她有危險就是物品有危險。

  他早該想到,大賣場有多少物品?危險指數爆表也是當然的。

  唉,看來這份工作真是不輕松!

  上課鐘響,梁仲熙坐定在位子上,前頭的老師彈奏鋼琴教唱,樂音悠揚,讓人身心放松,他不由得神游其外。

  他在龍家住的雖說是佣人房,但是房間非常舒適,物品應有盡有,遠比他在美國的生活還豪華。

  龍伯母說,他不必做什么事,只要陪著兩個女孩就好,因為她們缺一個哥哥。

  他很詫異自己被如此厚待,竟然只是要照顧兩個千金而已?

  而且,霜霜根本完全不需要人照顧,她有自己的想法跟生活,平常几乎都關在房間里,剛開始的第一個月跟他說不上几句話;不過曉曉……他只怕有三十六小時都不夠陪她耗!

  他實在不敢相信,怎么會有這種女孩子?在美國,十二歲的女孩都亭亭玉立了,她怎么會幼稚、莽撞得跟七、八歲的孩子一樣,完全看不出來她跟霜霜才差一歲而已!

  他必須說,照顧曉曉、陪她一起玩、一起念書,比以前在餐館里跑堂還要累上一百……不,一千倍。

  不過這總比凍死在紐約街頭好,他感念龍家給他的一切,所以盡心盡力的陪著曉曉。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然后二月底,龍伯父突然給了他制服和入學通知,他想都沒想過自己能有重拾學業的一天,簡直是欣喜若狂卻不敢表現出來,一再的婉拒,最后在龍伯母一句“收下”中,滿懷感激的答應了。

  由于他在美國中途輟學,所以龍伯父安排他降一個年級,從國一開始念。學校也不敢怠慢,安排他跟霜霜同班。

  事到如今,他隱約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不是被當成佣人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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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小學部門口,梁仲熙眼花撩亂的看著一朵朵傘花自面前掠過,根本分不清誰是誰,只能讓龍曉曉親自來認他。

  反正……咳,曉曉一定會認出他的。

  “啊呀呀呀呀—— ”果不其然,右前方的走廊內傳出夸張的尖叫聲,“是哥哥,我哥哥!”

  龍曉曉飛快的打開傘,三步并作兩步向他沖了過來,按照慣例,直直扑進他懷里……包括那把往他臉上打過來的傘。

  “哥哥。”她興高采烈的仰起頭沖著他笑,完全沒發現傘已經不見了。

  原本陪在她身邊的几個同學訝異的湊過來看,他們原本是期待看到國中部的才女龍霜霜,沒想到意外見到了一個清秀的男生。

  “曉曉,你什么時候有哥哥的?”

  “三個月前。”龍曉曉得意得很,“怎么樣?我哥又高又帥吧?”

  一開學就聽曉曉炫耀她有了哥哥,還說是什么帥哥,原本大家都很狐疑,龍家什么時候有了男孩子,今天終于見到了,真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帥哥呢!

  “哥哥好,我是曉曉的同學曾雪昀。”一個相當漂亮的女生主動跟他打招呼。

  “你好。”梁仲熙輕柔的笑著,拉過龍曉曉,“曉曉,我們走吧,你不是想去大賣場?”

  “對,我要去血拚!”龍曉曉一聽見大賣場三個字,又急驚風似的把他給拽走。

  梁仲熙回首跟她的同學說再見。真是奇怪,平平是小六的學生,怎么會差那么多?曉曉的同學都有少女的姿態了,尤其是剛剛那位曾雪昀,看起來落落大方,還看得出曼妙的身材,不像他旁邊這個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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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快點啦!”一下計程車,龍曉曉就開心的沖進大賣場里,“我要買一堆東西。”

  “要先推車子。”梁仲熙趕忙拉住她,提高警戒,畢竟這里可是危險指數高達十的場所啊!“你想買什么?家里不是什么都有嗎?”

  “是啊,可是家里的東西我都不能用啊!”她嘟嘴抱怨,“我要買專屬于我的,這樣我愛怎么用就怎么用。”

  “喔,那你想買什么?”他溫和的問著,領著她進入賣場。

  “我要買做蛋糕用的東西。”龍曉曉瞅著他,一雙眼熠熠有光。

  嗄 他瞪大了眼,可以想象廚房的王嬸哀嚎的模樣了。做蛋糕?這丫頭無緣無故干么做蛋糕?

  “你知道做蛋糕要用什么材料嗎?”他試圖打消她這種勞民傷財的想法。

  “知道啊。”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我上網查過了。”

  她攤開那張紙,梁仲熙見到上頭密密麻麻的字,一時真想逃離現場。

  他還沒來不及把紙接過手,龍曉曉已經見到“食品區—— 面粉”的指示牌,直接奔了過去,接著傳來碰撞聲跟連續不斷的道歉聲,這些他已經聽習慣了,只要她不要受傷就好。

  看著推車里擱著的龍曉曉的書包,梁仲熙遲疑了一下。龍伯母前几天說要他盯著曉曉的課業進度,那他該去了解一下她的成績究竟如何吧?

  “曉曉,不要跳了。”來到貨架前,他伸長了手把她構不著的材料拿下來,“要什么我幫你拿。”

  “耶!”龍曉曉倍感窩心的看著他,旋即又是一個大擁抱,“哥哥真好!”

  雖然照顧曉曉很緊張,但是他喜歡她這樣直接的情感表達方式。

  抱著他的女孩子雖然個頭小小的,可是有著無盡的活力,每一次都抱他抱得扎實又用力,仿佛想把她的感謝與愛全灌注給他似的。

  她跟霜霜真是完全不同的典型,曉曉愛笑、活潑、太好動,而霜霜完全相反,不只不愛笑,要是真笑了也都是冷冷的笑。

  這對姊妹的頭腦……好像剛好也呈現相反狀態。

  “曉曉,月考成績今天公布了吧?”梁仲熙拎著她的后衣領,省得她亂跑,“有沒有哪科不到一百分?”

  “嗄 ”龍曉曉詫異萬分的停下腳步,瞠目結舌的回頭看著他,那副表情活像看見恐龍出現在他身后似的夸張。

  “干么?”梁仲熙不明所以。

  “哥哥,沒有人這樣問的啦!什么叫有沒有哪一科不到一百?”她搖了搖頭,“大家都是問我有沒有哪科及格耶!”

  什么 梁仲熙下意識的倒抽一口氣。曉曉連及格分數都考不到

  “我跟姊姊不一樣啦,姊姊這次又考滿分了對不對?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考的!”龍曉曉嘟囔了起來。

  我才想知道你是怎么考的咧?他怪異的表情,簡直像是見到了世界七大奇人之一。

  “那哥哥你考几分啊?”她眨了眨圓潤的雙眼,“有几科不及格?”

  “呃……我跟霜霜同分。”他試著說得婉轉一點,比較不會刺激到她。

  “跟姊姊……同分 ”那不就是滿分 龍曉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旋即食指一比,“怪物!”

  “……”梁仲熙扯扯嘴角,“你才怪吧?小學那么簡單的程度,你居然可以考不及格。”

  “簡單?那哪里叫簡單啊?我看到公式就想睡覺了。”她一臉無辜樣。她還以為哥哥會站在她這邊,想不到他跟姊姊是同一挂的。

  “曉曉,你的成績不能再這樣糟下去了,我們學校的國中部還是要經過考試才能入學,而且國中要學的東西更難,你不打好基礎怎么行?”邊走,他還把酵母粉跟巧克力粉放進推車里。

  “為什么要念這些東西?我以后要做的事又用不到數學、歷史還是國文。”龍曉曉可憐兮兮的咬著唇。

  “以后要做的事?”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曉曉已經想好未來的志向了嗎?“你已經有想做的事了?”

  “對啊!”她信心滿滿的一握拳,“我要當點心師傅。”

  點心師傅?這四個字重復著,成了一個漩渦,在梁仲熙的腦子里繞呀繞的。她是憑什么去當點心師傅,她連煮個泡面都會把鍋子燒壞啊!真不愧是曉曉,八字連點下去都還沒有,就可以想得這么久遠。

  他順手抓了一盒雞蛋往推車里放。那這次的巧克力蛋糕該不會是她的實習項目吧?

  他忽的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法子。

  “很好啊,我也很期待你做的點心喔!”梁仲熙微微一笑,“曉曉,這個蛋糕是你要練習的甜點對吧?”

  “沒錯,我查過網路了,做法很簡單的。”對于龍曉曉來說,登上火星也是很簡單的事。

  因為難的都有別人在后頭收拾……

  “可是你只有材料,沒有烤箱要怎么烤蛋糕?”

  前一刻還信心十足的她,突然像被電到一樣,嘴巴張得大大的。“對厚!沒有烤箱怎么烤蛋糕?”

  真厲害,這位點心師傅連烤箱都沒想到。

  “那你覺得王嬸會讓你進廚房用烤箱嗎?”這叫引導式問法,想也知道以王嬸誓死捍衛廚房的理念,是絕對不可能讓她踏進去一步的。

  “不會。”龍曉曉頭垂得老低,眉頭打了結,“我上次不小心把鍋子燒壞,她就歇斯底里的說不許我再踏進廚房一步。”

  “所以呢……我們來談個條件吧。”梁仲熙抬起她的下巴,注視著這個可愛、天真到有點呆的妹妹,“只要你做到了,我就跟王嬸借烤箱。”

  “好,我做。”連是什么條件都沒問,她便迫不及待握住他的手,用充滿斗志的眼神凝視著他。

  “很好。”他勾起了笑容,“只要你下次月考每科都考到九十分就行了。”

  龍曉曉完全石化。哥哥剛剛說了什么

  “九十分?你是在叫我這輩子都不要烤蛋糕了嘛!”嗚嗚,哥哥真是欺人太甚了!

  “唉,原來你想做點心師傅的熱忱只有這么一點點……”他故作失望,把推車里的東西一個個往架上擱回去。

  “誰說的?我有一百萬、一千萬的熱忱!”她緊張的把被擱回的東西再取下來。

  “那就要努力啊!”梁仲熙摸了摸她的頭,“更何況有我教你,怕什么?”

  唔……龍曉曉看著眼前的梁仲熙,隨即泛起可愛的笑顏。是啊!有哥哥在,哥哥頭腦這么好,還愿意教她,她怕什么?

  一直以來,她就好想、好想要一個哥哥,因為姊姊根本不理她,爸媽又都很忙,她多想要有人陪她玩,有人可以讓她黏著、依賴著。

  仲熙哥是爸媽特地幫她找來的,人長得又帥、又溫柔,對她更是無微不至。

  她喜歡這個哥哥,這是全世界最好、永遠只屬于她的哥哥。

  “仲熙哥,改成七十分好不好?”

  “你對點心的熱情只有七十分啊……”這小妮子還跟他討價還價!

  “唔……七、七十五?”

  “我還希望最少平均能有九十五分呢。”

  “……”她還是干脆放棄比較快,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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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烤得人都快干了,龍家的光廊跟溫室皆不見人影,所有人都窩在冷氣房中,享受涼爽的夏日。

  “陳伯。”梁仲熙端著一杯冰茶走出前院,直直走向正在檢視花草的老伯伯,“您喝杯水吧,晚一點等太陽快下山了,再看也不遲,用不著現在就出來啊!”

  “我得趁外頭還亮著的時候來看看啊。”陳伯接過了水,“謝謝你,大少爺。”

  “陳伯,說過多少次了,別這么叫我。”梁仲熙沉下臉色,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配稱得上少爺。

  “呵呵!”陳伯只是笑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打從進龍家門開始,就不會只是一個小小的佣人。

  男孩在發育總是特別快,眼看他來到龍家不過兩年多光景,即將升高一,身高一路拉到了一百七十公分,而且還在持續增高中。

  身材也比剛來時更加丰腴,初來乍到時實在太瘦,現在這樣子剛剛好,加上他還滿愛運動的,練出一身好體格。

  而且啊,他這近一年來仿佛轉瞬成了大人似的,散發出更沉穩的氣質,人也變得更加俊俏,加上那一雙如黑潭般的眸子,單單注視著女孩子,就足以令人傾心吧?

  像小小姐的一個同學,名字叫曾雪昀的,就一天到晚來找他,眼底的愛慕再明顯不過了。

  “伯母他們應該快到了吧?”梁仲熙往遠方看去,期待著車子出現。

  “快了快了,你跟小小姐也兩年不見了吧?”陳伯笑著說。好久不見那活潑的小小姐了。

  兩年前,鐵君蘋為了拓展事業,打算到紐約開發市場,而對紐約好奇的龍曉曉便吵著也要去開拓視野,這時恰巧國小也要畢業了,她就直接到紐約去念中學。

  而梁仲熙與龍霜霜正值升國二的時刻,兩個人都不想改變環境,便留下來繼續念書。

  龍曉曉的離開,讓龍家安靜了兩年,也讓梁仲熙寂寞了兩年,那一直在他身邊的女孩子,突然間不再存在,手心內的溫暖消失了兩年。

  那時他好不容易才讓她的課業突飛猛進,發現她根本不是笨,只是完全不想念書,只要靜下心來好好念,一樣能有好成績,她甚至連升國中部的考試都過了,卻在一個星期內出了國。

  他還記得曉曉在機場時因舍不得他哭得泣不成聲,那哭腫的眼睛讓他看了好心疼。

  他笑著安慰她,其實心底的落寞無人知曉。

  他是如此的惦記曉曉,兩個人几乎每兩天就會通一次電話。

  “仲熙。”龍霜霜從屋里走出來,站在檐下喚他,“媽他們離開機場了。”

  “是嗎?”他喜出望外的往屋里走去,“這表示龍伯父有准時接到她們。”

  “才不呢,爸竟然迷路,晚了二十分鐘到。”龍霜霜笑了起來,“要是司機遲到,准被媽罵到臭頭!”

  這兩年來,龍伯母偶爾才回國,他平時都跟龍伯父跟霜霜相處在一起,現在他和龍伯父几乎情同父子,而跟霜霜的感情也融洽許多,就像真的兄妹一樣,甚至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只是倨傲的霜霜不可能喚他一聲“哥”,不過這反而讓他感到踏實。

  “家里靜了兩年,也該有點聲音了。”龍霜霜跟著他走進客廳,臉上泛出一個絕美的笑靨,“曉曉不在,家里實在太靜了。”

  “呵……”梁仲熙不由得搖了搖頭,“難得大家都習慣安靜了說。”

  她回眸一笑,美得不可方物,就連他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如果說自己這兩年多來不停的長高,越來越像男人,那么霜霜的成長才是令人驚訝!才要高一的她已經是個小女人,身段不但婀娜多姿,那原本秀麗的五官更增添了几分艷麗,她是個不施脂粉就足以迷倒眾生的美女。

  自從國二分班后,班上好多同學都要他轉交情書、介紹認識一下,他不難想象到了高中,會有更多瘋狂的蜜蜂出現。

  而曉曉不知道變成怎樣?

  他是不怎么奢望她變得像霜霜一樣啦,那個長不大的丫頭要是能有一點點像女孩子,大家就都要阿彌陀佛了。

  聽見外頭傳來引擎聲,梁仲熙與龍霜霜相視一笑,趕緊往門外步出。

  轎車停在外頭,龍振文一臉愉悅的下了車,而鐵君蘋也開車門,探出頭來。她燙了鬈發,為那精致的五官更添一股嫵媚,也顯得柔和許多。

  “仲熙,你是不是又長高了?”鐵君蘋看著三個月前才見過的男孩,“振文,他搞不好半年后就比你高嘍!”

  “哈哈,我很期待喔!”一百七十八公分的龍振文哈哈大笑。兒子比他高,絕對沒關系。

  兩個孩子分別與鐵君蘋擁抱。畢竟她還算常回來,所以大家的思念比較沒那么深,現下,兩人的目光都盯著敞開的車門瞧。曉曉呢?

  “曉曉,下車了。”鐵君蘋帶著抹奇異的笑,朝著車子里呼喚。

  龍霜霜詭異的看了母親一眼,更加好奇兩年多不見的妹妹究竟變成什么樣子。平時神祕兮兮的連張照片都不給,不知在賣些什么關子?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一雙腳終于踏出車外,緊接著是一個全白色的身影。

  龍曉曉留長了頭發,染成了深棕色,還燙了玉米須,身上穿著白色的貼身運動洋裝,腳上破天荒的蹬著一雙鮮紅色的高跟鞋。

  她化了淡妝,刷濃那已經夠長的睫毛,全身上下晒成了古銅色。

  梁仲熙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站在他眼前的哪是當初那個小女孩?曉曉不僅長高不少、體態變得丰滿婀娜,那清純的臉龐也已經如同霜霜一樣,轉變為迷人的美貌。

  在這一瞬間,他心里的感覺很復雜,原本期待著與過往一樣熱情活潑的小女孩,會用不顧一切的姿態扑向他,給他一個滿懷的擁抱,大聲喊著哥哥。

  可這一刻,他卻見不到那個小女孩,映入他眼帘的是個小女人,是個有著雙靈活大眼,讓人目不轉睛的美女。

  “曉曉……”梁仲熙難得語拙,他甚至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來面對這個已轉變成大人樣的“妹妹”。

  忽的,白色的身影張開雙臂,像從前那樣猛的扑上前,可她已經長大了,身高與體重都與以往大相徑庭,撞得梁仲熙差點重心不穩。

  “哈啰;,哥哥。”她滑嫩的手環著他的頸子,“好久不見!”

  龍曉曉看向站在他身邊的龍霜霜。“哈啰;,姊姊。”姊姊一向不喜歡她亂沖亂抱,所以她只是歪了歪頭向她打招呼。

  “嗨!”龍霜霜笑了出來,捏了捏她的臉,“你總算勉強像個女人了。”

  “哼,什么嘛!”龍曉曉撒嬌似的貼著梁仲熙,“哥,我已經是大人嘍!”

  是啊,她的胸前比霜霜還要丰滿,如果不要一直貼著他,他的呼吸就可以順暢些。

  “不滿十六歲,永遠都是小孩子。”他輕柔的推開她。

  “她啊,恐怕到二十六歲還是一樣。”龍霜霜往前走進家門,聲音輕揚。

  “說不定三十六歲還是一樣。”梁仲熙和她一搭一唱,跟在她身后走進屋里。

  “喂,你們兩個什么時候感情變得這么好的?”龍曉曉噘起了嘴,追在后頭,“龍霜霜,哥哥是我的喔!”

  “又沒人跟你搶。”

  “小小姐,這里有階—— ”陳伯出聲提醒,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啊—— ”

  “跟你說几百次了,不會穿高跟鞋就不要穿。”先一步進客廳,此刻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的鐵君蘋涼涼的說。

  梁仲熙好氣又好笑的回身,將摔了個狗吃屎的龍曉曉扶了起來。

  真好,除了外型變成小女人外,她的內在還是以前那個曉曉。

  只是……凝視著她漂亮的側臉,為什么他覺得內心深處涌出一股奇妙的感覺,覺得自己好像再也無法把她當成普通的小女孩?

  對他來說,她似乎……不再是“妹妹”了。

show 於 2008-04-17 17:0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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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二樓的走廊上,龍曉曉正忿忿不平的大呼小叫,“太不公平了,為什么只有我不能去?”

  她攀在欄杆邊,往樓下的客廳眺著,鐵君蘋正悠哉的看著報紙,仿佛沒聽見那震天價響的吵鬧聲。

  “曉曉,別嚷了。”一雙眼盯著西洋棋盤的龍振文皺了皺眉,“你已經吵了好几個晚上了。”

  “為什么我不能去?”又是一樣的問題,龍曉曉氣急敗壞的往前奔去,砰砰砰砰的下了樓,直直沖到龍振文身邊,“姊跟仲熙哥都可以去,為什么就我不行?”

  “因為你還沒滿十八歲。”龍振文正絞盡腦汁要配眼前的棋局,這是兩天前跟梁仲熙下的一場棋,至今他還沒想到下一步。

  “那我可以去參觀啊!”她噘起了嘴,“好討厭,就放我一個人在家。”

  “怎么了?”樓上傳來低沉的嗓音,梁仲熙甫從龍霜霜房里走出來,就聽見她的叫聲。

  “她還在吵明晚的事。”龍振文嘆了口氣。曉曉怎么說都說不聽。

  “哦?指成年舞會的事嗎?”梁仲熙淡然一笑,“那我也不去好了。”

  龍曉曉登時睜圓了雙眼,昂首看向他,才剛張口要說些什么,身邊的鐵君蘋已經開了口。

  “不行,明天是很重要的場合,你不能不去。”她的眼神沒離開過手上的商業雜志,食指卻能准確的比向梁仲熙的方向。

  “是。”鐵君蘋說的話,他從來不曾違逆過。

  所謂的成年舞會是由于鐵君蘋夫妻倆在國外待了不少時日,受西方文化熏陶很深,加上某些商業鉅子也很喜歡社交場合談生意,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宴會產生。

  簡單來說,就是在一個豪華俱樂部里,為年滿十八歲的孩子慶生,主角穿著正式,先找到舞伴,然后在舞會中跳支開場舞。

  其實梁仲熙早就過了十八歲,但他的身份特殊,加上跟龍霜霜同屆,所以鐵君蘋索性讓他們兩個一同參加成年舞會。

  不過小他兩歲的龍曉曉可就不依了。

  “舞會應該有很多人啊,為什么我不能去參加?”她嘟囔著,“姊姊可以跟仲熙哥一起跳舞,我在旁邊坐著就好了嘛。”

  “哪有兄妹是舞伴的?”龍振文失笑出聲。

  龍曉曉忽的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著吃吃笑著的父親。

  兄妹不能當舞伴……是啊,哪有兄妹是舞伴的,大家都是找心儀的對象,或是感情好的異性。

  如果……如果她跟仲熙哥一輩子都是兄妹,那她不就一輩子不可能——

  “呵呵,曉曉,未滿十八歲的人是不能進入那間俱樂部的。”梁仲熙步下樓,手里拿著本?A4?圖冊。

  “可是……”她支吾半天,突然一頓,“你沒跟姊姊一起跳舞,那是跟誰?”

  難道仲熙哥有除了姊姊以外的親近女孩嗎?

  “曾雪昀嗎?”鐵君蘋終于轉頭,看向他,“我聽說你們兩個走得很近。”

  “曾雪昀 ”龍曉曉尖叫起來。她的小學同學曾雪昀?

  梁仲熙有些腼;腼;的低下頭,沒有否認但也沒有承認。曾雪昀對他有好感是人盡皆知,除了霜霜之外,她恐怕是唯一與他形影不離的女孩了,她的年齡比同屆的同學們大一歲,正好有參加成年舞會的資格,于是他就邀她當舞伴。

  美麗、知性、溫柔、婉約,她就像是完美的女性一般,用柔軟的心包圍著他,

  不過他現下只把她當成普通朋友,覺得跟她在一起很愉快。

  但龍曉曉可不是這么想的,她受到了不小的沖擊。這應該是屬于她一個人的哥哥,兩年多前回國時差點被姊姊搶走了,沒想到現在又跑出一個曾雪昀?

  “你跟曾雪昀在交往嗎?”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呃……”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比較妥當。

  “你怎么可以跟她交往?”她氣得揪住他的衣服,“你就是因為跟她交往,所以現在都不陪我了嗎?”

  “曉曉……”她激動的反應讓梁仲熙微微愣住。這丫頭怎么突然發那么大的火?

  “曉曉,你在胡鬧什么?你已經十七歲了,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仲熙一天到晚跟著你嗎?”鐵君蘋輕聲責備女兒,看見梁仲熙手上的東西,臉上瞬間閃過一抹笑意,“仲熙,手上的東西是報告嗎?”

  “是的。”他溫柔的握住龍曉曉的小手,輕瞄了她一眼,暗示她最好暫時不要胡鬧。

  龍曉曉松了手,看了一眼正埋首棋局的父親,還有威嚴十足的母親,乖乖的退了几步,然后沖上樓。

  她跑上螺旋式的樓梯,剛好又看見從房里走出來的龍霜霜,一股無明火燒得越來越旺,氣得攀住欄杆,往樓下高分貝嘶吼,“我討厭你們!討厭你們大家!”

  小女孩發泄完畢,沖進房間,砰的甩上房門。

  龍曉曉坐在梳妝台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見的一切。仲熙哥有女朋友了?怎么可以這樣!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她又想,自己有比曾雪昀差嗎?她自認為長得相當漂亮,仲熙哥不也常這么說嗎?那為什么——

  龍曉曉突的一怔。她在想什么?仲熙哥是她的哥哥,她為什么會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

  可即使如此,她心底就是有一股不甘心,仲熙哥應該永遠是她的、永遠待在她身邊,怎么可以去跟別的女孩示好?

  討厭,她討厭仲熙哥,討厭自己!

  她討厭他們兩個是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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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仲熙抬首看著被甩上的房門,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

  曉曉都十七歲了,個性怎么不能再沉穩一點呢?前天才第五次把王嬸的烤箱燒掉、上星期弄倒一柜子的酒,真不知道明天又會因為生氣搞出什么花招?

  轉眼間,他來到龍家已經快六年了,今年暑假就要正式成為大一新鮮人,進入人生另一個階段。

  而曉曉……自兩年多前讓他驚艷之后,他就一直對她維持高度的“新鮮感”。

  她繼承了父母的美貌,出落得一天比一天美麗、一天比一天迷人,也一天比一天更像個女人。

  或許是大家都長大了的關系,曉曉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不會再大剌剌的抱住他,親匿的喊他哥哥。

  他私心也覺得這個動作還是不要持續比較好,他擔心自己會不小心出現難以控制的生理反應,那可就尷尬了。

  “曉曉又在吵了?”龍霜霜走下樓來。

  “別理她,她太任性了。”鐵君蘋接過梁仲熙手上的報告,“仲熙太寵她了。”

  “陳媽,我要喝果汁。”龍霜霜朝一邊的佣人交代著,回身搭上梁仲熙的肩頭,“媽,不能怪仲熙,曉曉天生個性就這樣。”

  “我可能真的太順著她了。”梁仲熙深切的反省著,“不過如果不順著她,我擔心家里會被搞得人仰馬翻。”

  “哈哈哈!”龍霜霜難得大笑起來,一屁股挨到母親身邊。

  鐵君蘋正在看著梁仲熙交上來的東西,越看是越滿意,臉上挂著微笑,還不時點著頭。

  龍霜霜偷空瞥了梁仲熙一眼,兩人交換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媽,什么時候要收仲熙當養子呢?”她語出驚人,讓埋首棋局中的龍振文也嚇了一跳。

  鐵君蘋帶著訝異的眼神看向女兒。這女兒是怎么了?為什么仿佛能洞悉她的心事似的?

  “你都已經開始訓練仲熙看財管、企管書了,這企圖太明顯了。”龍霜霜勾出一抹攝魄的笑容,“我猜……你們打算在成年舞會上宣布?”

  鐵君蘋會心一笑。真不愧是她的女兒……呃,樓上那位可能比較像振文啦!

  梁仲熙雖然微笑著,但心里很復雜。他知道龍伯母已經在培養他,所以他努力念書、努力的把她交代的一切做到最好。

  霜霜也說,他遲早有一天會正式變成龍家的孩子,到時她勉強會叫他一聲哥哥。

  哥哥……這個稱呼對他來說,卻是如此沉重的負擔,因為一旦他變成龍家的養子,那么……曉曉就永遠只能是妹妹。

  他知道自己心境上的變化,打從那年看見從美國回來的曉曉時,很多事情在一夕之間改變了。

  他意識到曉曉已經變成一個能牽動他心緒的女性,這個體悟讓他沒辦法單純的把她當成妹妹。

  而回來沒有多久,曉曉開始收到數不清的情書,開始區分男與女,開始停止他們之間過度親匿的關系。

  他知道,曉曉也意識到,他是個男生。

  不過他比較期待曉曉把他當成男人,而不是哥哥。

  所以一旦正式入了籍,他會改名叫龍仲熙,然后呢?然后不只霜霜會喚他一聲哥哥,連曉曉也將是一輩子的妹妹了。

  他的內心相當掙扎,他對龍伯父和龍伯母感恩,但他并不希望事情走到這個地步。

  “我還是要問過大家的意見再作決定。”鐵君蘋溫柔的笑了笑,“你呢?你怎么說?”

  “我不介意。”龍霜霜聳了聳肩。

  “我—— ”龍振文急著想發表意見。

  “你不必說了!”母女兩個異口同聲,想也知道龍振文巴不得收養他的心思。

  龍振文沒好氣的搔了搔頭,繼續破他的棋局去。

  “那曉曉呢?總得問問她。”龍霜霜曲起雙腳,“不過,我猜她不愿意。”

  咦?真的嗎?梁仲熙內心掃過一股喜悅,臉上卻平靜無波。

  “如果你們答應讓她去成年舞會的話,她可能會點頭。”龍霜霜戲謔般的笑了起來。

  唉……果然是這樣嗎?他壓下心底的失望,輕輕搖了搖頭。

  “最重要的就是你了,仲熙。”鐵君蘋拍拍沙發,要他坐到她的另一邊來,“你的意思如何?”

  梁仲熙邁開步伐,沉重的坐到她身邊。照理說他們不僅是他的救命恩人,還如同再造父母,他早就在心底發過誓,不管發生什么事,只要是這對夫婦說的話,他一律唯命是從。

  只是……

  “你愿意成為我們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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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染黃了綠葉,片片隨風落在行人的肩頭。自由的大學國度里漫行著學子,在偌大的校園里穿梭。

  只是在這人群里,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

  龍曉曉今天蹺了課,特地跑到大學部來一窺究竟,只因梁仲熙自從上大學之后,就開口要求搬出去住,而她用盡各種手段都留不住他,已經兩個月沒見到他了。

  龍曉曉穿著細肩帶背心配上超辣短裙,腳上穿著卯釘短靴,除了流行感十足外,更襯托出她的性感好身段,在校園中格外顯眼。

  或許有人看得出她臉上稚氣未脫,但是那亮麗的臉龐,加上傲人的身材與穿著,根本沒有人會去思考她到底是不是大學生。

  龍曉曉拿著課表,卻完全搞不清楚這么大的校園里,要去哪里找梁仲熙,她也知道可以打手機找人,但是她是來給他驚喜的,如果事先讓他知道就不好玩了。

  她在校園里繞了好几圈,走得腳都快斷了,還是沒找著梁仲熙的身影。

  “真討厭,還是打手機好了。”她咕噥著,正打算投降,就聽見后頭遠遠傳來女孩的叫喚聲。

  “仲熙。”

  而且那聲音真是有夠熟到不行的,熟得她發誓她聽了十七年。

  龍曉曉立即跳了起來,回首看去,真的讓她發現梁仲熙高大挺拔的身影,還有走在他身邊,居然勾著他的手的龍霜霜。

  “你怎么蹺課了?”因為剛剛是跑著追上他的,她現在還是有點氣喘吁吁的,“今天有點名耶。”

  “沒辦法,有几個女孩纏著不放。”真是有夠煩!他露出厭惡的神色。

  “該不會是后門那几個擋路的吧?”她的臉色跟著一沉,“那些女人吃飽沒事干嗎?”

  “我不知道……我現在頭很痛。”梁仲熙只手揉著太陽穴,“她們有人連我的課表都一清二楚。”

  “哦?要不要我幫你解決?”龍霜霜眉一挑,臉若冰霜。

  “不,我不想讓伯父伯母知道這件事。”他飛快的拒絕,“我自己能處理!”

  “我是說我,又不是說我爸媽。”她冷冷一笑,“我一個人幫你處理,而且—— ”她的手指在嘴上划過一條線,“守口如瓶。”

  梁仲熙停下腳步,眼底盈滿感激,霜霜真的是個好朋友、好妹妹,什事都替他著想,也幫了他太多太多。

  見他嘴角挑起笑意,龍霜霜旋即了解他是答應了。

  他迎上前,想給她一個擁抱,眼尾余光卻看到一個偷偷摸摸的身影閃過。

  “霜霜,你有沒有……”梁仲熙轉向左邊,狐疑的看著來往的學生們。

  “怎么?有人跟蹤—— ”她才一轉頭,就看見旁邊樹叢底下露出的鞋子。那是上星期曉曉剛入荷的新款短靴,她那時回家一趟剛好有看過。“我先走一步,電話聯絡。”

  “霜霜?”一發現龍霜霜異于平常的慌張態度,他頓時全身寒毛都立了起來。

  該不會是……曉曉吧?

  “嗨!”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龍曉曉探出一個頭,俏皮的朝他招了招手。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他剛剛還在想她,她就出現在他眼前了!

  “嗨!”他回以微笑,眼神溫柔得足以將女孩子融化。

  龍曉曉被這個微笑擊中,心跳不禁加速。

  放眼望去,他真不是普通的顯眼,既俊秀又挺拔,那深黑的眸子總是帶著無限的智慧,這是只屬于她的……仲熙。

  “怎么突然跑來?”他邊說,邊不悅的打量她全身上下,“還穿成這樣。”

  “我來晃晃。”她心虛的眼珠子亂轉。總不能說是來看他的吧?

  “來晃晃?”這是什么爛理由?“你來找霜霜的嗎?”

  “才不是咧,誰要找她。”龍曉曉尷尬的瞥了他一眼,“誰叫你兩個月都沒回家,我就、我就想來看看大學是有多棒,讓你都不想回去了!”

  他聞言欣喜若狂。曉曉的言下之意難道是……她想念他嗎?

  “你想我?”他彎下身子,刻意附在她耳邊道。

  “哪、哪有!”她紅著臉,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是來看看大學到底有多好。”

  “是嗎?那你慢慢參觀,我先走了。”梁仲熙腰杆一直,大步往前邁開。

  不必三秒,曉曉保証會抓住他。

  “咦?”龍曉曉果然沖上來揪住他的衣角,“等一下,好啦好啦!我是很想你啦!”

  梁仲熙回首,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這些對話在外人聽來,一定像極了熱戀中的男女朋友,肉麻兮兮的,哪像是兄妹。

  “早說不就好了?”他摸了摸她的頭,她的頭發柔軟而細滑,還夾帶著一股溫暖。“走吧,我帶你去吃這里的好料。”

  “呵……”龍曉曉開心的勾起他的手,親匿的走在一起。

  一瞬間,她突然想到,剛剛姊姊似乎也是這樣勾著他的,而且當初他們兩個人是一同提出要搬離家里,而在這之前,仲熙常窩在姊姊房間里……

  “仲熙,那個……你知道姊姊住哪里嗎?”她試探的問著。

  “霜霜?她跟我住在一起啊!”同一戶公寓,他們一人使用兩間房,是夠寬敞了。

  住在一起?龍曉曉登時瞪大了眼睛。奇怪,難道姊姊跟仲熙之間……

  她下意識的松開了挽著他的手,一想到姊姊有可能跟仲熙在一起,她就渾身不對勁。

  之前是曾雪昀,現在竟然是自己的姊姊?

  年初的成年舞會上,原本爸媽要收他做養子,可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這件事至今沒有下文,從那之后她就絕口不提“哥哥”這兩個字。

  她其實很開心,因為她總是在想,萬一仲熙變成了真正的哥哥,她這份隱藏已久的喜歡該怎么辦?

  她喜歡他,忘記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了,她只記得從他來到龍家開始,她就興奮莫名,因為她有了一個哥哥。

  然后這個哥哥呵護她、照顧她,雖不至于對她百依百順,但是几乎有求必應,她做點心偶爾會出包,有時會搞錯糖跟鹽,可是他都沒有怨言的把她做的點心吃得一干二淨。

  然后這個哥哥,變得越來越成熟、越來越帥,成為她的驕傲,她專屬的人——至少在她跟媽出國前是這樣。

  回來之后,她就發現姊姊不再跟以前一樣對仲熙愛理不理,兩個人不但有說有笑,而且姊姊根本只跟仲熙說話!

  她好生氣、好惱怒,有種東西被人搶走的感覺,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這不是什么普通的獨占欲,而是因為她在意仲熙。

  他對她而言已經不是哥哥,而是個男人。

  可是為什么從以前到現在,他就是不選擇她呢?

  “怎么了?會冷嗎?穿太少了吧?”梁仲熙沒注意到龍曉曉的異樣,逕自脫下外套往她身上罩。

  她沒有拒絕,任外套覆上,內心復雜萬千,找不到出口。

  “仲熙,我想問你一件事。”她的聲音有點緊張,揪緊披在身上的外套,那上頭還留有梁仲熙的體溫。

  “嗯?”他一貫的對著她笑,笑容里有著最多的疼惜。

  “梁仲熙!”旁邊突然傳來哭泣的尖叫聲,打斷了張口欲言的龍曉曉。

  他們倆不約而同的看向來到身邊的人,那個女孩身邊伴著友人,梨花帶淚的哭花了整張臉,而友人則以忿忿的眼神瞪著梁仲熙。

  “小敏?”他頓了一頓。小敏是系學會的人,最近黏他黏得很緊,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之一。

  “你怎么從來沒說過,你有女朋友了!”小敏捂著半邊臉龐,指縫間透出來的紅并不自然。

  梁仲熙狐疑的揣測這詭異的情況,先瞧瞧小敏,再瞧瞧身邊的龍曉曉,心想如果能將錯就錯打發掉一個仰慕者,順便暫時滿足一下內心的渴望也不錯。

  他伸出手,准備摟過龍曉曉——

  “你既然跟龍霜霜在一起,就不要接受別的女孩的好意!”小敏身邊的友人怒罵,“還害小敏被她甩了一巴掌!”

  梁仲熙的手停了,僵在半空中。

  龍曉曉的呼吸停了,凝在胸口。

  而這一瞬間對兩個人的影響,此刻沒人預料得到,因為這件事,梁仲熙不但失去了喜愛的女孩,也一并失去了可愛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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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晴朗得連一絲云朵也無,熾熱的太陽照耀城市每一個角落,窗邊的盆栽也被烤得受不了,呈現奄奄一息的萎靡之態。望著這情景,粱仲熙總會想起那年夏天,龍曉曉從美國回來的倩影。

  “協理!”祕書走了進來,“總經理請您上去一趟。”

  站在窗邊的巍峨身影回首,輕輕點了點頭。

  “還有,下游廠商今天說他們無法如期交貨,無論如何請我們多寬限兩天……這個要跟總經理提嗎?”

  “用不著。”梁仲熙大步邁出辦公桌邊,“取消和這個廠商的合作關系,找候補的上來。”

  “咦?”祕書嚇了一跳。直接取消合作已久的廠商?這個協理才上任半年光景,就如此大刀闊斧,果然是新宮上任三把火嗎?

  “我不知道上一個協理是什么樣的作風,不過我的原則就是如此。”梁仲熙淡淡一笑,一無法配合的人,就直接舍棄掉。”

  他緩緩的閉上雙眼,再睜開,那深黑的瞳仁里暗藏著深不可測。

  梁仲熙拉整西裝,從容的走向電梯,直達總經理辦公室。

  俊秀的外貌,謙恭有禮的風范,加上沉穩的氣質,讓他在社交圈內一直是被注目的焦點,當然最重要的,應該是年紀輕輕就能在翔運集團中擔任協理一職,這點比較讓人感到好奇。

  那些人看到的只是一個大學畢業的小伙子平步青云,他們沒看到早在他十六歲那一年,鐵君蘋就已經明白的跟他說過,一百萬美金的工作就在這里。

  他必須學習商場上的一切,了解翔運集團所經營的方向與內容,將來要繼承的人,不會是莽撞的龍曉曉,不會喜歡隨心所欲過日子的龍霜霜,可能就是他。

  他為報知遇之恩,也為了自己的人生,不遺余力的學習一切,好有足夠的能力應付鐵君蘋交給他的作業,甚至于后來的工作。

  “總經理。”梁仲熙叩門。

  “進來。”冷淡的嗓音響起。鐵君蘋在公司,就是如此的嚴厲。

  他走入辦公室里,關上門。

  鐵君蘋坐在位子上,桌上疊滿了文件,她頭也不抬的叫他坐下,先等她把這份文件簽好再說。

  “OK。”她摘下眼鏡,凝視著他,“我聽說廠商供貨不及?”

  梁仲熙一怔,眉頭瞬間皺起。

  “祕書說的?”前后不過一分鐘,她就打電話上來報告了?

  “如果是她說的,你打算怎么辦?”她坐進皮椅中,旋了半圈,好側身交疊雙腿。

  “即日免職。”他斬釘截鐵的回應著,“我不需要不信任我的下屬。”

  鐵君蘋露出滿意的笑容。她真的沒有白教這小子,該有的強硬手腕他都具備了,而且學習得很徹底。“這是我自己得來的消息,你的祕書什么都沒說。”她玩味的盯著他看。

  梁仲熙又是一愣,緊蹙的眉頭不僅未見放松,反而更加緊窒。“總經理,您在監視我嗎?”他擱在腿上的手悄悄握了拳。

  “不是監視,是無意中聽到的消息。”她涂滿蔻丹的手在桌上敲呀敲的,“你介意我監視你嗎?”

  “介意。”他直言不諱,因為這世界上她最不需要擔心的人,是他!

  “呵呵,仲熙,我怎么會防你?要防你我就不會把你帶進龍家了。”鐵君蘋換上溫柔的笑顏,“十几年前在紐約,我也不必讓你上車了。”

  “總經理,我只是……”

  “你有一陣子沒回家了,跟曉曉又怎么了嗎?”鐵君蘋打斷他的話,她有更重要的事要談,“我應該問的是,你知道她又換男朋友了嗎?”

  “……”梁仲熙低下了頭,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個,“又換了嗎?”

  “今年第……”她直起身子,拿過桌邊的記事本翻翻,“現在是七日……這是她第七個男朋友,平均來說,一個月算一個。”

  他沉默以對。從他大一開始,曉曉不僅與他漸行漸遠,而且也開始有了自己的交友圈,這其實只是今年的成績,就過往來說,曉曉的戀愛戰績簡直是輝煌得嚇人。

  “我也不是要干涉孩子的交友狀況,不過你不覺得這樣太夸張了嗎?”鐵君蘋不由得嘆了口氣,“一個是完全沒有男友,一個是每月換一個,難道就不能加起來除以二嗎?”

  “呵呵……”梁仲熙被她的話逗笑了,“伯母,這種事哪能加減乘除?”

  知曉鐵君蘋找他是談私事,所以他換了稱呼。

  “也是。不過……我找你來就是要談曉曉的事。”她一雙利眼突的盯上了他,“你沒忘記成年舞會那年的承諾吧?”

  當年她開口問他是否愿意成為龍家的孩子,他百般猶豫之后,還是沒給一個答案。而當晚午夜時分,他突然回復她——他說不想改姓,希望一切維持原狀。

  而她相當滿意他的答案,因為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告訴他,自己不急著他喊她一聲媽,因為那是遲早的事。

  她要他繼承這份事業,并且娶她的女兒為妻。

  仲熙是她親自挑選的女婿,是一個對龍家滿懷報恩之情的自己人,是一個她親手打造的好老公,這份福氣當然得歸給她的女兒。

  她早就看出,曉曉與仲熙的感情好到不尋常,所以她知道,仲熙會答應她的條件。

  “我沒忘。”

  “所以呢?應該要喊我一聲媽的人,現在居然把他的未婚妻放在外面換男人?”

  “伯母,這件事……”梁仲熙一臉無奈,“我也沒辦法啊!曉曉她只把我當哥哥。”

  “是嗎?”自己的女兒她會不清楚?“我并不這么覺得。”

  “伯母,曉曉已經是個大人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不再是以前那個成天黏著我的小女孩。”他對這件事其實既難受又懊悔,“我無法理解她的想法,但我知道她想與我疏遠,她不愿意……”

  “你無法理解是因為你也避著她!”鐵君蘋一語道出關鍵。從曉曉上大學開始,仲熙几乎就不常跟她說話了。

  “那是因為曉曉她不希望我靠近。”難道要他看著她上別的男人的車,聽她說男友的事嗎?所以他干脆眼不見為淨。

  “所以你現在是在說,你要把曉曉拱手讓人嗎?”鐵君蘋惱了。仲熙這孩子什么事都壓著不說,是想當爛好人嗎?“我要你娶曉曉,不是說著玩的。”

  梁仲熙不語。果然凡事都逃不過龍伯母的法眼,她已看出他與曉曉之間的問題,無論是他逃離曉曉,還是曉曉避開他,他們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對形影不離的“兄妹”了。

  鐵君蘋平復自己稍微激動的情緒,探身喝了几口茶,相對地也給梁仲熙舒緩的空間與時間。

  “你現在有機會了,我發現曉曉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她頓了頓,“她好像要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梁仲熙失聲喊了出來。這又是在演哪出,曉曉都二十几歲了吧?

  “不知道,我不常在家,振文一向很寵她的,應該不會惹得她不開心;霜霜最近忙得不可開交,根本也不可能惹她。”鐵君蘋無力的揉揉眉心,“真搞不懂她好歹都是個成年人了,怎么還這么孩子氣。”

  “大概是因為……”梁仲熙無奈的兩手一攤,“大家都太寵她了。”

  她沒否認。“是啊,你這兩天快回去給我解決這件事,我可不覺得她有那個本事在外面謀生。”說到底自己好像真的是太寵她了,搞得這個女兒都已經二十四歲了還無法自力更生。

  想當年她在這個年紀時,都已經生了曉曉,還接手翔運集團了。

  “我知道了。”梁仲熙回應得很快。事實上他打算今天就回去一趟,因為曉曉是難以捉摸的女孩,搞不好今天下午趁家里沒人,皮箱一收就閃人也不一定。

  思及此,原本已走近門口的他止住了步伐,越想心越不安,連忙回首望向鐵君蘋。

  “伯母……我知道這樣不好,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現在就回去一趟。”

  她有些詫異,因為在她的教育之下,仲熙是絕不可能放下工作去處理私事的,但是……

  “快回去吧!”人心是偏的,她不偏女兒偏誰?

  得到同意之后,梁仲熙飛快的回到辦公室,跟祕書交代一聲,就驅車返回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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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姐啊,拜托你,要吃什么我來弄就好了……”

  才開門進入玄關,梁仲熙就聽見了許久不聞的熟悉聲音。

  “不是不是,小小姐,你攪拌過頭了,這樣太久了!”王嬸的聲音不絕于耳,“停……快停下來!”

  “哇——蛋白可以打到這么發啊!”龍曉曉訝異的看著電動攪拌器里的蛋白,打發到滿出來了,“好多喔!”

  “這樣太發了,做起來的蛋糕不好吃。”王嬸搖了搖頭,“要重打。”

  “倒掉很浪費耶。沒關系啦,反正都一樣。”龍曉曉沒在聽王嬸說話,逕自把面糊倒進打發的蛋白里,“糖咧?”

  抓起手邊的糖罐,她非常大方的倒進了好几匙。

  她可是要當天才點心師傅的人,怎么可以用什么量匙呢?憑感覺、用目測,這樣可以做出最美味可口的蛋糕。

  “啊!小小姐,你剛剛已經加過糖了。”王嬸簡直快暈倒了,“而且就算沒加過,你那樣也加太多了。”

  “咦?我加過了?”龍曉曉一臉狐疑。有這件事嗎?她怎么好像沒印象。

  算了,倒都倒了,也來不及啦!她離開工作台,從冰箱挖出一瓶神祕的東西,扭開蓋子就准備倒進面糊里。

  “小小姐,那是什么?”王嬸慌張的扯住她的手。

  “桔子醬。”龍曉曉的笑容充滿光輝,“金桔巧克力蛋糕,龍曉曉師傅的新發明!”

  惡~~站在外面的梁仲熙,聽得全身雞皮疙瘩都竄了起來,金桔巧克力蛋糕是什么玩意兒?那能吃嗎?他是不是應該先閃人,免得又要當白老鼠?

  以前她做的那些恐怖蛋糕他都是硬吞下去的,好一陣子沒吃了,不知道胃受不受得了?

  “再撒點葡萄干進去好了。”

  曉曉愛吃葡萄干,從以前就這樣,做任何東西都要加葡萄干。

  他吃過最夸張的是葡萄干南瓜濃湯,簡直是世紀級的惡夢。

  在聽不見王嬸的哀嚎聲時,他就應該出場了,因為那表示王嬸血壓太高,已經喊不出來了。

  “又在做什么啊?大師傅?”梁仲熙往前跨了一步,倚在廚房門邊。

  才剛把烤盤丟進烤箱的龍曉曉嚇了一跳,即使背對著門口,她也不會認錯那個聲音。

  是仲熙!她有點緊張的把烤箱門關上。上一次見面是什么時候?他們好久沒說話了。

  “嗨!”她回過身子,笑得有點尷尬。

  “哇,看來這里剛經歷一場大戰啊!”他環顧慘案現場,工作台上什么東西都有,連龍曉曉臉上都有鮮奶油跟打發的蛋白沫。

  “少爺啊!我的廚房……”王嬸一見到他,又哭又鬧的走上前來告狀。

  “王嬸,你先去休息,我保証讓曉曉把這兒整理好。”他笑吟吟的扶著年事已高的王嬸往外走。

  “不必了,整理廚房是我的工作。”又是一陣嗚咽,“請小小姐出去就好。”

  “你去喝杯涼茶,休息一會兒。”他把王嬸請了出去,還交代佣人讓她休息一下,旋即走回廚房。

  看見他回來了,龍曉曉一顆心跳得好快。

  每一次見到仲熙,她都覺得他好像變得更帥了,不是高中時期的清秀,而是完完全全跟成熟男人一樣俊朗。

  有些白淨的臉龐,濃密的劍眉,直挺的鼻梁與粉色的薄唇,上頭映著雙如黑潭般深邃的眸子,大小適中卻足以奪魂攝魄。

  至少能奪她的魂魄。

  也對人的態度總是溫文儒雅、謙恭有禮,就像個翩翩君子,同時有著母親的精明干練,也有著父親的出眾氣質。

  他明明是收留的孩子,為什么會比她更像爸媽呢?

  “你怎么在做甜點?”梁仲熙挽起袖子,准備開始善后。

  “你忘了啊?我可是立志要做甜點師傅耶!”龍曉曉高分貝的驚呼著。仲熙怎么可以忘記這件事!

  “我沒忘,但是我以為……”以為你應該了解自己的極限……“以為那只是你小時候的夢想。”

  “到現在還是啊,我的志向沒改變過,我一定要當個成功的甜點師。”她的雙眼燃燒起熊熊烈火。

  “那你怎么沒去念食品系?”他擰干抹布,熟練的從工作枱;收拾起。

  “你故意的喔,媽怎么可能准我去念食品系啦!”她不悅的噘起了嘴。龍家的子女一定要念一流的學校、一流的科系,母命難違。“不過我畢業了,終于可以走自己的路了,哈哈哈!”

  “嗯?”他聽出言外之意。瞧曉曉開心成這樣,一定有鬼!從小到大,她只要想到什么古靈精怪的點子,都會開心得哈哈笑。“要怎么走自己的路呢?”他假裝自然的問著。

  “當然是去義——”龍曉曉的聲音戛然止住,她現在已經不是笨蛋了,沒那么容易被套話,“嗯……就繼續練習做甜點。”

  “喔……”梁仲熙當然不相信。

  “哎呀,怎么是你在收啦,我來就好了。”她飛快轉移話題,才想去搶抹布,卻不小心把鹽罐撞倒到地上去,“呀!”

  “……”看著罐子在地上滾呀滾,一堆白鹽灑得滿地都是,他不由得嘆了口氣,“你坐著,拜托你只要坐著就好。”

  他很自然的扶住她的腰際,就要把她住高腳椅上擱。

  那一瞬間,他僵直了身子,突然意識到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能動不動就抱著她往椅上放。

  只是……曉曉的身體好溫暖,讓他有點舍不得松手。

  龍曉曉也停住了呼吸,一雙眼直勾勾的瞪著他的胸膛看,覺得腰際像被火烙上了般,好燙。

  “嗯……”還是梁仲熙先恢復了理智,迅速松手,“坐著別動。”

  他別過頭去,生怕自己臉上帶了尷尬的緋紅色,那情況會更不妙。

  而她則爬上高腳椅,也背向梁仲熙,偷偷的做了一個好大好大的深呼吸。

  龍曉曉,你在干什么,都這么久沒見面了,為什么還會對仲熙臉紅心跳?他是哥哥,是姊姊的男友,不該做什么非份之想的!

  自從去大學找他,意外得知他和姊姊的事之后,她就一直這么警告自己,可是哪知道仲熙在她心中會刻得這么深,“喜歡”這種感覺,還真是難以割舍。

  然而,兩個星期前的夜晚,她偶然聽見父母的對話,上沒文下沒句的,就聽見媽媽說——我遲早要讓仲熙娶曉曉。

  這句讓她的天地變了色,她沒有想到媽媽會作這樣的決定,明明姊姊跟仲熙才是一對,為什么媽看不出來呢?

  而她明白,仲熙對媽說的話絕對是百分之百遵從,如果媽真要他娶她,他一定會娶的。

  可她怎么能這么自私?就算再怎么喜歡仲熙,她也不能奪人所愛,更何況是搶自己親姊姊的男友!

  “我先說好,今天這個蛋糕我不吃。”梁仲熙趕緊找了另一個話題以解尷尬場面。

  “嗄?為什么引你好久沒吃我做的東西了。”龍曉曉大聲抗議,“要是知道你回來,我就會做更精致的蛋糕!”

  “金桔巧克力葡萄干蛋糕,這還不夠‘別出心裁’嗎?”光聽到他的胃就不舒服了。

  “厚,你偷聽我的創意喔!”這妮子還志得意滿的,“這可是有專利的喔,不可以抄襲。”

  啊咧,這個誰會想抄襲啊?又不是急著要讓店關門。

  “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梁仲熙抽過了廚房紙巾,來到她的跟前,“來,把頭抬起來。”

  龍曉曉聽話照做,下巴抬得高高的,剛好可以對上他那張百看不厭的臉。

  他的大手輕柔的扣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仔細的為她擦拭臉上的奶油跟蛋白沫,紙巾觸及臟污時,他曲起的手指也會不小心貼上她的臉頰。

  過去總是可以如此自然的撫摸那光潔的小臉,而今卻只能這樣藉機觸碰。

  因為要是真的碰觸太久,他怕會失控,他擔心自己會想用掌心與手指,貪戀的撫摸她粉頰的每一吋。

  但曉曉只當他是哥哥,哥哥的撫摸與愛戀的撫摸是完全不同的,他絕不能跨越那道界線。

  “好了,我沒看過哪個廚師煮個飯也能把自己搞成這樣的。”他笑著,順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這個動作是極限了,他必須裝得很自然。

  “這是我的特色。”龍曉曉揚起微笑,她的笑容里摻進了復雜的情緒。

  她喜歡仲熙這樣親匿的對她,即使只是把她當作妹妹。

  這份喜歡只能埋藏在心底,可是這種感覺卻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她必須離開這一切,才能夠平息。

  所以她要到意大利去,專心的當個學徒,努力朝自己的志向邁進。

  然后把仲熙的身影遠遠的拋諸腦后,用漫長的時間去忘掉這個從小就占據她的心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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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協理辦公室里今天來了一個特別的客人,她有著不施脂粉卻艷麗無雙的容顏,水汪汪的大眼睛、如洋娃娃般的長睫毛,氣質脫俗得不像這世界上的人,卻與總經理有几分神似,協理甚至還親自到門外迎接她。

  祕書沒看到門內的情況,他要是看到梁仲熙親自倒茶給美女喝,鐵定會嚇到眼珠子掉出來。

  “請用。”梁仲熙笑吟吟的把茶遞給坐在桌前的龍霜霜。“我們好一陣子不見了。”

  今天霜霜的造訪令人意外,她突然來電給他,說她在樓下了,手上有他會需要的東西,也不曉得究竟是什么?

  “我們都很忙。”她從皮包里拿出一疊資料,“喏,給你的東西。”

  梁仲熙狐疑的趕緊接過那疊影印資料。

  “這是……”他一張張翻閱著,上頭的筆跡他相當熟悉,是曉曉寫的字,“意大利?”

  “是啊,這是她的逃家計划表。”龍霜霜從容的端起茶杯,啜飲花茶。

  “逃家?!”龍伯母果然猜中了,曉曉真的打算離家出走,“她要去意大利?等等……”

  他慌亂的翻著影印的紙張,那像是從日記本上影印下來的,一行行整齊的線條上,有著龍曉曉潦草的字跡,上頭寫著時間、日期、准備物品……

  “你放心好了,上面寫得很清楚。曉曉平常什么都很迷糊,但這份逃家計划表可寫得超級詳盡。”龍霜霜忍不住笑了出來,“登機的時間、日期全寫了,你應該看一下第三頁到第五頁,全部都是攜帶物品。”

  也依言翻閱。哇靠,B4大小的本子寫了滿滿的兩頁,這是要逃家的人帶的行李嗎?

  “帶這些……可能需要兩個大行李箱吧!”他愕然的與龍霜霜對望,無力感油然而生,“她應該是要去意大利觀光吧?說一聲,我陪她去就是了。”

  “你太沒禮貌了,我妹妹可是很認真的在策划這次的逃家耶!”龍霜霜睜圓了雙眼,假裝在幫妹妹說話,但馬上破功笑著說:“這本計划表不但擱在桌上,封面還大刺黥的寫上‘逃家計划表’五個大字。”

  梁仲熙這下可快昏過去了。雖然他們都不會進曉曉的房間,但是佣人會啊!離家出走這種事應該是祕密進行的吧?哪有人這么光明正大的!

  “我看看……連電卷棒、指甲油都要帶?她不是要去做學徒的嗎?”他連忙翻到绖;面几頁,“她還預約了意大利的飯店?那、那她要去哪間店當學徒?”

  他努力的看著越來越潦草的字跡,龍霜霜倒是輕笑出聲,背倚皮椅,優雅的交疊雙腿,輕松自在的繼續喝著熏衣草茶。

  “霜霜,你全印了嗎?”他翻了半天,沒看到任何相關資訊。

  “龍曉曉根本還沒找好要學藝的店家。”龍霜霜勾起嘴角,“我猜呢,她打算入住飯店后,先觀光一下,然后再一家一家餐聽去問人家愿不愿意收學徒。”

  梁仲熙不由得點了點頭。霜霜說得一點也沒錯,曉曉根本不像什么富家千金,嬌貴的架子與面子全可以扔在一邊,她的確有可能這樣做。

  而且她討厭太過復雜的事情,與其事先調查哪家店有收學徒,倒不如一間一間去問。

  “而且她應該會先大吃一頓,看她喜歡那間餐廳的甜點,才會殺去廚房問。”他可以想象她直接沖進廚房,死纏爛打的說要當學徒的情景。“霜霜,你們有學意大利語嗎?”

  “我會簡單的几句,但她沒有。”龍家的事業版圖以英語系國家為主,根本不可能扯到南歐。

  龍曉曉這樣也想去意大利當學徒?而且姑且不論語言的問題,她那種樣子哪有可能一個人在外面自力更生,到時候不是被騙就是被搶,或是把全部的家當都交給別人,隨隨便便就跟人家走,搞不好被賣掉也不一定……

  不行,他說什么都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去意大利!

  “為了意大利那邊的人著想,我覺得還是不要讓曉曉去比較好。”龍霜霜語重心長的建議著,“仲熙,你拿她最有辦法了,別讓她去造孽。”

  “你都幫我找到這本計划表了,應該也有些主意吧?”

  “我才懶得管她!”她哼了一聲,“我是看爸媽挺憂心的,而且……你舍得嗎?”

  梁仲熙被她詭譎的話語給嚇住,但是他的面容平靜非常,并沒有異狀。

  她為什么用舍得這種字眼,好像是知道自己有多在乎曉曉似的?!他的心意真有這么明顯嗎?他記得自己從未表現出來過啊!

  “故作鎮靜啊?不愧是我媽教出來的得意門生。”她繼續帶著挖苦的笑意,“不論發生什么事都得面無表情,這樣才不會讓敵人猜到你的心思,藉以擊破……”

  “你在胡說什么,你怎么可能會是敵人?”四兩撥千金,梁仲熙單草帶過話題。

  “隨便你,反正你再這么下去,曉曉遲早會是別人的。”龍霜霜話中有話,撐著桌子起身。

  別人的?聽到這三個字,他心里就不舒服。

  臨出門時,她給了梁仲熙一個忠告。

  “仲熙,已經十年了,曉曉不會再等你十年的。”她回首,嫣然一笑,“沒有什么事是理所當然的,包括愛情。”

  梁仲熙沒有反駁,他目送著龍霜霜婀娜的身影步出門外。

  曉曉從美國回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十年,而他在龍家也已經待了十二年,這段時光讓女孩成了女人,一切真的是不同了。

  下個十年,曉曉就三十几了,那時的她,身邊怎么可能會沒有人生伴侶?

  霜霜的話敲擊著他的心,令他非得去認真思考并面對這件事情。前几天與曉曉一同在廚房里說笑聊天,溢滿他胸臆間的感覺,還是如棉花糖般柔軟、香甜、可口的愛情。

  當觸及曉曉的瞼蛋時,他想的是細細撫摸,想的是一親芳澤。

  他對曉曉的情感沒有變過,那曉曉對他呢?如果她依然視他為哥哥,那他……

  龍伯母教過他,是自己的就要牢牢守住,不是自己的……就該使出渾身解數,把它搶過來!

  人生如此、商場如此,對于深愛的女人,當然更是如此!

  想通了這一點,他飛快的坐回座椅,接下來的工作不是看哪塊黃金地皮標了多少錢,不是哪種建材需要審核,他要詳細的閱讀這份逃家計划表,然后重擬一份全新的,名字就叫作——

  讓哥哥消失計划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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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一日,天氣晴……晴個鬼,又不是在寫日記!

  龍曉曉偷偷摸摸的搬著兩大只行李箱,准備逃離可愛的台灣、一心系著的男人,住意大利甜點的懷抱扑去。

  因為是凌晨,所以家里人几乎都是沉睡的狀態,她偷偷叫了計程車,悄悄的輪流搬下兩個超大行李箱,直接前往機場。

  爸爸、媽媽真是抱歉了,曉曉到意大利一定會先打電話報平安的,請你們放心!

  她有點難受的看著車窗后漸漸變小的家園。她舍不得一切,但是卻非舍不可,就像她好喜歡好喜歡仲熙,卻只能看著他跟霜霜在一起。

  有句話說,因為愛,所以才要放手,對于仲熙她就是這樣的想法,她不愿意他奉命來娶自己,即使她從小就幻想著他們長大后真心相愛,長伴左右……

  同時間,看著計程車消失在彎道,站在龍家二樓窗邊的女人冷冷一笑,她手里緊握著一本護照,里面還夾著機票。

  龍霜霜拿著護照在嘴角邊點呀點的。她原本還想了另一個備案,但怎么也沒想到曉曉這家伙真的沒檢查護照跟機票就出門了,或許她是認為昨晚就已經檢查過了,沒想到有人會趁著她下樓扛行李箱時,把東西給偷走。

  啊……累死了,回去睡覺吧,反正機場那邊已經有人在埋伏了,她用不著擔心那個杲瓜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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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曉曉好不容易把兩個重得要死的行李箱扛上機場推車,先找個位子坐了下來。她的班機其實還早,但是因為怕天一亮就出不了門,只好先到機場來打發時間。

  反正七點一下子就到了,她再一會兒就可以去登機了。

  抱著皮包,她困得打起盹來。

  “唉……”躲在不遠處的梁仲熙看了直搖頭。這種樣子誰能放心讓她去意大利?而且不是他在說,曉曉這輩子根本不可能當得成點心師傅,因為她是天生的味覺異常好嗎?

  這已經不是天份或是努不努力的問題了,一個味覺有問題的人,要怎么當廚師?

  霜霜說得對,阻止她去折磨意大利的人們,才算得上是功德一件。

  龍曉曉睡了一個多小時,梁仲熙也在販賣機后守了她一個多小時,直到她因為一個大點頭而驚醒,才趕緊看看四周,然后起身准備去划位。

  差不多了!他抖擻起精神,提著根本沒裝東西的行李箱,准備來場“巧遇”!

  臨柜的龍曉曉開心的把行李搬上秤重機,然后愉快的打開皮包,准備輕松的遞出護照及機……票?她皺起柳眉,不可思議的翻著包包。怎么會……護照不見了!機票也夾在護照里啊!

  “小姐?”柜台人員立刻注意到有問題,親切詢問。

  “呃……我、我好像沒帶護照。”她一臉可憐樣的看向對方。

  “呃……那很抱歉喔。”柜枱;人員連忙請她把行李拿下來, “您趕快回去拿吧!今天說不定還來得及出去。”

  怎么會有這種事?她昨晚明明把護照跟機票夾在一起,好好的放在皮包的拉鏈夾層里啊!

  龍曉曉氣急敗壞的走到一邊把皮包里的東西全倒了出來,還是什么都沒有。

  啊啊啊啊——怎么會發生這種事?!這么重要的東西她怎么可能會弄丟嘛!

  現在怎么辦?回去拿?被撞見之后跟爸媽自首,說她准備逃家去意大利,然后忘記帶機票跟護照?

  丟臉都丟到姥姥家了,還自首什么!機票沒帶還可以再買一張,可是護照……現在該怎么辦,她真是進退兩難了。

  “曉曉?”熟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龍曉曉不敢相信的回首。

  她身后站著一道頤長的身影,梁仲熙拖著行李箱,一身輕松裝扮,很是詫異的看著她。

  天曉得他都快笑出來了。

  “仲、仲熙……”她的聲音在發顫,“那個、那個你怎么會……”

  “你怎么會在這里?”他蹙起眉,打量她以及身邊那兩大只行李箱。

  “呃,我……”她心虛不已,哪敢多說什么。

  “你要去哪里?上次怎么沒聽你說?”他演技一流,“也沒聽伯母提過,你要去玩嗎?”

  只見她抬首一副無辜的模樣,像蚊子叫一樣的說:“我要去意大利……”

  “去意大利玩嗎?跟誰啊?”奧斯卡得主還假裝左顧右盼。

  “我要去當學徒,學做甜點……”

  “當學徒?!你要在意大利定居嗎?”最佳男主角倒抽了一口氣,“我怎么都沒聽伯父他們提過?!”

  “我、我沒告訴任何人……”只是寫了計划表而已。

  “所以你……離家出走?”這口吻里帶了點責備,“你打算不告而別,讓大家為了找你而急得焦頭爛額?”

  “不、不是這樣!”龍曉曉想解釋,卻找不到可靠的立足點,“我、我……哎喲,反正你不懂啦!”要她假裝什么都不知道,讓仲熙來娶她,她才不要!

  “不管我懂不懂,我都不會讓你去。”梁仲熙滿臉怒容,嚴厲的指責她,“你有沒有想過大家會有多擔心?現在立刻跟我回去!”

  “我、我就算想去也去不成了。”她絕望的癟了癟嘴, “我忘記帶護照了啦!”

  忍住!忍住!他在心底大聲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笑出來。

  “你要逃家出國,卻沒帶護照?”他由上往下睥睨著她,“你是來鬧的嗎?”

  “我怎么知道會不見……”她囁嚅的說,以一雙無辜的眼睛看著他,“可是我是很認真的要去意大利學做點心的。”

  梁仲熙重重嘆了一口氣,坐到她身邊,輕輕的撫著她的頭,像是要給她安慰似的。

  “我要是回家,說我要去當學徒,一定過不了媽那關。”她突然紅了眼眶,“我對商業沒有興趣,也不想進媽的公司……”

  “我知道。”梁仲熙心疼她的淚水,將她往懷里摟,“伯母也是望女成鳳。

  其實龍伯母從來沒有要曉曉進公司的意愿,這全是她自己想象的,龍伯母說過不下一百次,要是讓曉曉去上班,公司業務一定會變得雙倍繁重。

  一偎上他的肩頭,龍曉曉就覺得好溫暖,她緊貼著不愿放,淚水就這么無法控制的滑下臉龐。

  他能理解她所承受的壓力,出生在豪門里,每個子女多少都得為家族事業盡心盡力,偏偏曉曉對這些完全沒有興趣,一心一意只想當點心師傅,姑且不論她有修正志向的必要,但他相信她再怎樣也不會進入企業工作。

  商人子女有他們的苦,這是他深刻體會到的。

  在星辰俱樂部中,他認識了許多政商名流與其子女,大家的肩上多半扛著與生俱來的責任,或事業、或人生、或婚姻,誰也卸不了責。

  曉曉不適合這個圈子,但龍伯母卻也不希望她隨便混日子,基本要求依然嚴格,不容放水。

  因此或許她并不是如此狂愛甜點,那只是她逃避的一個窗口罷了。

  “曉曉,這樣好不好……”梁仲熙握緊雙拳,“我們假裝你出國了。”

  “咦?”龍曉曉聞言,抬起小腦袋,驚訝萬分的看向他。

  “你到我那邊住,我安排你去一間法國餐廳當學徒。”他溫柔至極的撫過她的臉頰,一來我可以照顧你,二來你又能自由的學習,不是一舉兩得嗎?”

  跟仲熙住在一起!龍曉曉根本只聽到第一段話。她可以跟仲熙住在一起嗎?他沒跟其他人一起住?

  也對,姐姐現在是住在家里,他們沒有同居了,聽以仲熙現在是一個人住。

  然后她可以去住在那邊,只有他們兩個……不、不對,萬一姊姊知道了怎么辦?

  “可是姊姊……不會怎樣嗎?”她憂慮的問道。

  “霜霜會怎樣?”梁仲熙聽不出她的意思,“我們當然是全瞞啊,我也會讓霜霜以為你在意大利。”

  龍曉曉眨了眨眼。這么說來……住在仲熙那里時,連姊姊都不會來嗎?她可以跟以前一樣,完全的獨占仲熙嗎?如果只是暫時的,他這樣應該就不算對不起姊姊吧?

  “這個提議怎么樣?”他憐惜的撥弄她的劉海,“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意大利,你就留在我身邊,讓我照顧好嗎?”

  這是步險棋。

  用這種手腕欺騙曉曉留在他身邊,萬一有天她發現這是他的計謀,不知道會不會生氣?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他就得看著她一個男友再換過一個永遠沒有他的位子。唯有拉近兩人的距離,他才有可能脫離哥哥的身份!

  “好……好啊!”她從臉一路紅到了頸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怎么會介意呢?”他簡直是喜出望外。

  兩個人一同拖著行李去吃了頓早餐,龍曉曉完全把去意大利的事拋諸腦后,更別說壓根兒忘記護照的事情,只顧開心的跟梁仲熙聊天。

  吃完早餐,梁仲熙就帶著她坐上了計程車。

  “咦?”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時,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仲熙,你不是要出國嗎?”

  啊!梁仲熙微微一頓。他以為曉曉不會注意到的!

  “不急,我再改派別人去就行了。”他是特地去守株待兔的,還出國咧。

  “你原本要出差嗎?”龍曉曉這下更緊張了,“不好吧?如果是我媽派你出差,結果你沒去的話,你就死定了!”

  她這句話講得很中肯,不過他是自愿出差到國際機場一趟的。

  “放心好了,只是需要一個人出差,但不一定非要我不可……”說著,梁仲熙只得拿起手機,佯裝打給某個人,“喂,小周嗎?記得紐約的Case嗎?我現在需要你即刻過去。”

  “現在才几點?啊……”電話那頭的人打了個呵欠,“你接到曉曉了?”

  “嗯,沒錯,越早越好,只要趕得及明天紐約的會議。”他斂起笑容,一副談公事的模樣。

  “知道了,護照、機票在我這里,不必擔心。”龍霜霜說完就挂斷電話補眠去

  “到了那邊再打電話給我,嗯,麻煩你了。”梁仲熙從容的闔上電話,給龍曉曉一個笑容,“這樣放心了吧?”

  “嗯。”她用力點頭。仲熙為了她沒去出差,雖然叫她心花怒放,可是要是因此惹媽媽生氣,她可舍不得他挨罵。

  住在仲熙家……嘿嘿,不知道他家大不大喔?萬一很小,她可不希望他紳士的把床讓給她睡,然后他自己睡地板或沙發。

  呼呼,擠一張床她是不介意啦,反正小時候不是也常常一起睡嗎?

  到了現在,她一樣不介意,嘻!

show 於 2008-04-17 17:0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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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仲熙住的地方非常簡單,占地三十坪,三房兩廳,每個房間都不小,家具一應俱全,更別說還有兩個車位。還擠一張床咧,她果然是想太多。

  不過經她以敏銳的觀察力掃描過一遍,這間屋子真的是除了仲熙之外,沒有別人住,因為沒有女生的用品、女生的內衣褲,也沒有女生用的除毛機。

  嘿嘿,不過現在這些東西通通有了喔!龍曉曉開心得跟什么似的,把自己的日常用品放進客房的浴室里。她和仲熙這樣算不算同居呢?呵呵呵呵……

  “你在傻笑什么?”冷不防的,梁仲熙站在門口。

  “沒、沒有啊!”厚,下次傻笑要先鎖門,“你進來不敲門的啊!”

  “敲過了。”他莫名其妙的掃視她全身上下,“你在想什么嗎?”

  龍曉曉裝可愛的搖搖頭。

  “你准備一下,我要帶你去我朋友那兒。”為了安頓她,他特地請了半天假。

  “去你朋友那里?”她萬分疑惑的盯著他。

  “請問,是誰立志要做點心師傅啊?”他可是因此為他朋友默哀了一分鐘耶,而她竟然忘得一干二淨?

  “啊!對厚!”龍曉曉跳了起來,連忙把他推了出去,“我要換衣服,出去。”

  他就這么被推了出來,回首望著被關上的門,聽著里面兵荒馬亂的聲音,他有預感,自己未來的日子會相當“多彩多姿”。

  厚實的大手撫上冰冷的門板,想到曉曉就在這一牆之隔內,跟他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就覺得一切會有轉機。

  每天都能看到心愛的女人,還有什么事比這更幸福呢?

  梁仲熙安心的笑容,在想到某件事時瞬間凝住。

  他好像忘了她的男朋友!

  得先把對方除掉,這樣才會比較幸福,還有,餐廳那邊的人他也得打點好,要守住曉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喂,我是仲熙。”他趁機打電話給餐廳頭頭,“我等一下要帶她過去了。”

  “欸,她OK吧?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收學徒的喔!”

  “O……OK啦!”上帝啊,原諒我說了謊,“我也有事要拜托你。”

  “你拜托的還不夠多啊?”

  “她是我喜歡的女人,我希望你那邊的人都不要打她的主意。”梁仲熙開門見山的交代,聲音卻壓得老低。

  “哦——哼哼……”電話那頭傳來邪惡的笑容,“原來是龍曉曉啊!”

  什么鬼!為什么全世界好像都知道他喜歡龍曉曉?!

  “反正不准、不准亂來就是了!”梁仲熙又羞又尷尬的把電話挂了。

  他的心意有這樣明顯嗎?霜霜知道也就算了,競然連鄺竣倫那小子也知道?

  那為什么天底下就曉曉一個人不知道?

  鄺竣倫是梁仲熙在高中時認識的,在貴族學校里是罕見的異類,他是小老婆生的兒子,叛逆得可以,不打算繼承父業,行囊一背就溜到法國去當廚師,直到前年才學成歸國。

  他拿父親按時給他的生活費開了間餐廳,現在簡直是饕客的摯愛之處,嘗過他手藝的人莫不贊不絕口。

  “久等嘍!”龍曉曉愉快的從房里走了出來,穿得跟要去逛街沒什么兩樣。

  唉,這丫頭好像搞不清楚自己是要去做什么的,他應該慶幸她至少不是穿裙子嗎?

  “當人家學徒要謙卑,師傅說什么就是什么,懂嗎?”他先做事前教育,“不可以把在家里的脾氣拿出來。”

  “知道,我有在看日本的料理節目。”她昂起頭,說得自信滿滿。

  “你要低調,不能讓別人知道你還在台灣,也不能讓別人知道你住在我這里。”可是……她知道低調怎么寫嗎?“所以你別姓龍,叫陳曉曉、王曉曉都可以。”

  “好。”為了跟仲熙住在一起,無論要多低調她都做得到。

  梁仲熙贊許般的笑了笑,拉著她出門。

  看他牽起自己的手,龍曉曉樂不可支,勾住他的手臂。

  “還有一件事,為了要把你的行蹤保密到家,你的電話要換掉,也不能告訴任何人你住在這里。”梁仲熙若有所指的瞥了她一眼,“就算是男朋友也一樣。”

  “我哪有什么男朋友?”她一臉奇怪的看著他。

  “你不是有個騎重型機車的誰……”這是龍伯母跟他講的,每次來接曉曉都吵死人。

  “分手了啦!我要去意大利前就分掉了。”龍曉曉揮了揮手,干淨俐落的把梁仲熙認為的大阻礙揮掉了。

  她分手會不會太干脆了點?態度輕松到讓他嚴重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心跟人家交往。

  不過這樣也好,分手了就表示沒有人會來纏曉曉,她將專屬于他一個人。

  看梁仲熙帶自己來到一家知名的法國餐廳,龍曉曉震驚得下巴差點沒掉下來。

  “這里的食物很好吃耶!”她來過几百次了,“我真的可以在這里……當學徒?”她不是沒來試探過,這里根本不收學徒。

  “嗯,你很想學主廚的手藝吧?”瞧她開心的模樣,他的心頭跟著愉悅了起來。

  “超級想!”龍曉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下一刻就感激涕零的扑向他,給他一個像當年他第一次踏進龍家時那樣的擁抱。

  “仲熙,你對我真是太好了!”想在這里當學徒,簡直比登天還難,而仲熙竟然為她做到了!

  “只要是你的愿望,再困難我也會為你做到。”他終于把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話說了出來。

  抱著他的龍曉曉僵住了身子,梁仲熙的話深深打動了她的心。無論什么事,他都會為她做嗎?

  曾經有不少人對她這樣諼過,但只要不是從仲熙口中說出來,就沒有意義。

  她抬頭柔柔的瞧著他,他那雙黑潭水的眸子,蘊含了太多迷人的因子,總叫她望著就會沉迷。

  更別說用那低沉的嗓音,說出了動人的話語。

  可是,她好想問——是媽媽叫你這么說的嗎?

  鼻子一酸,欣喜與痛苦同時襲上心里,淚水瞬間盈滿眼眶,她好想把那句話當成真心,卻又怕那只是母親給他的一道命令。

  “曉曉,你怎么了?”瞧見她眼眶里的淚水,梁仲熙慌了。

  他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嗎?為什么曉曉哭了?

  “曉曉你怎么……”他不知所以,只是慌張的撫上她的臉龐。

  “沒什么……”她搖搖頭,不想也不愿造成他的壓力,“可能是我太緊張了。”

  她只希望珍惜每一刻與他相處的時間。

  “呵……想不到你也會緊張啊。”該緊張的是鄺竣倫吧?瞧見曉曉因為這種小事而緊張到哭,就讓他覺得她實在好可愛。

  “我可是很脆弱的耶!”

  “是是是。”

  半掩的玻璃門叮叮當當響起,穿著一襲白色廚師衣裳的男人走了出來,完全沒有好臉色。

  “我說你們兩個夠了吧?干么在我的餐廳門口打情罵俏這么久!”

  龍曉曉轉了轉眼珠子。打情罵俏,她喜歡這個詞!

  梁仲熙白了鄺竣倫一眼,把尷尬擱在一邊,急忙將龍曉曉往前推。

  “這是我大力推荐的學徒,你可得好好照顧她。”他話中有話,用眼神拼命暗可。

  “收到。”鄺竣倫好笑的掃了他一眼,再把視線放在龍曉曉身上,“聽仲熙說,你立志成為點心師傅?”

  “是,師父。”她完全進入狀況的改變態度。

  “你要真有仲熙說的那么厲害,我倒是可以讓你快點上手。”鄺竣倫一把把她給拉進門內,“現在剛好有空檔,你就先展露一下身手給我瞧瞧吧。”

  不,這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梁仲熙心頭一涼,沒想到好友會先讓她試做甜點。

  死了……一旦曉曉真的“大顯身手”,竣倫一定會立刻把她踢出店外,可是他又不能阻止,現在阻止就太詭異了。

  “那我先去上班了。”越過鄺竣倫,他注視著站在店內的龍曉曉,“曉曉,晚上我來接你。”

  “嗯!”聽見梁仲熙要親自來接她,她一顆心立刻比糖霜還甜。

  她抬起手,甜蜜的向他揮手道別,一雙眼凝視著他遠去的背影不放。

  這情景看在鄺竣倫眼中只覺得好笑。這兩個人的眼神熱情成這樣,怎么沒有天雷勾動地火呢?

  “好了,別看了,進廚房換衣眼。”他大聲一喝,看見她的衣著,不禁搖頭,“你來逛街的啊?大小姐,穿這么淑女干么?還穿高跟鞋?”

  龍曉曉嚇了一跳。干么這么凶!

  “進去圍圍裙、換雙鞋子,你要真穿這樣,站到晚上腳就斷掉了。”

  “喔……是。”

  “你先露一手給大家瞧瞧,最擅長做什么?”

  “蛋糕。”她回答的音量相當大,看來相當有自信。

  “那就開始動手吧!”鄺竣倫挂著微笑,親自揭開惡夢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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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會議室里,梁仲熙感覺口袋內的手機震動了好几百次,他連看都不敢看,因為十之八九是鄺竣倫打來的。

  天哪,現在才下午五點,他就打了那么多通電話來,一定是曉曉又大鬧廚房了。

  坐在前頭的鐵君蘋一邊聽著簡報,一邊看著手上的資料,眼角余光分心注意著坐立難安的梁仲熙。應該是為了她女兒的事吧?唉!

  “仲熙。”會議結束時,鐵君蘋特意把他留了下來,“你今天心不在焉。”

  “對不起,是我不對。”梁仲熙深感歉意,也不推托。

  “是因為曉曉的事嗎?”她有些無奈,“我希望你們兩個在一起,但我不希望因此影響到你的工作。”

  “我會改進的……曉曉她剛過來我這里,我有點擔心。”梁仲熙語重心長,“伯母,她對我而言很重要,我……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拿曉曉做借口是行不通的,他必須同時處理好愛情與事業,他知道憑自己的才智,及從龍伯母身上習得的經驗,一定可以在這兩件事之間取得平衡。他要擄獲曉曉的心,也要成就自己的事業。“那就好。”鐵君蘋這才勾起神祕的笑容,“過陣子你得排個時間出差。”“出差?!”“到紐約。”

  梁仲熙被震撼住了。紐約,這個地名他是如此的懷念,又是如此的痛恨,那里有著令他愉快與難受的回憶……

  “那塊地的產權被我們拿到手了,我要把這案子交給你。”她的纖手輕輕一揮,“你可以出去了。”

  他恭敬的行了禮,緩步退了出去

  那塊有艾斯存在的地已經是翔運集團的了,那么這次他所要做的,就是要跟艾斯取得平衡,或是……把他攆走。

  這是件難差事,但是卻是只有他可以做的。

  龍伯母果然了解他的心思,知道這塊地的事絕對不可以假手他人。

  梁仲熙深沉的黑眸里終于起了漣漪,那是猛獸即將出閘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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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點,梁仲熙加班完后就飛快地趕去接龍曉曉,平常餐廳都是十點休息,廚師們則是十一點離開,他時間算得剛好。

  到餐廳時已經熄了燈,只剩廚房昏暗的燈光亮著,梁仲熙站在半掩的門前,猶豫著該敲門還是該打電話。

  “你終于來了!”

  他還沒行動,里頭就先發出了聲音。

  門開了,最先走出……應該說是摔出來的,正是龍曉曉。

  “嗚……好凶喔!”她踉踉蹌蹌的跌出來,要不是梁仲熙伸手扶住她,她早就摔下階梯了。

  “怎么回事?”他擔憂的瞧著她哭腫的眼睛,看樣子是哭了一個下午吧?

  龍曉曉還沒來得及回答他,梁仲熙就被人揪住衣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店內拖。

  “你給我講清楚,什么叫作很有天份?”鄺竣倫惡狠狠的吼著,“這女人差點把我廚房毀了!”

  梁仲熙一驚。“呃……她又燒壞什么東西了嗎?”有這么多人看著,她也會燒掉東西嗎?

  “又?可見這女人早就燒壞不少東西了吧!”鄺竣倫氣得把他往門外扔去,“她嚴重破壞我對甜點的熱情,從今以后不准她再踏進我的廚房!”

  “你這人怎么這樣,我也只是想做好吃的甜點啊!”龍曉曉還在后面抱怨著,“廚師不是都要發明新口味……”

  呃……新口味?梁仲熙挑了挑眉,大概知道發生什么事了。“我上次吃過金桔巧克力葡萄干蛋糕,這次是什么口味?”

  鄺竣倫臉色蒼白的回答,“她今天說要做藍莓芋泥蛋糕!”

  這又是什么怪口味?曉曉怎么就不弄個正常一點的東西呢?這樣竣倫也不至于這么抓狂。

  不過這樣也好,希望經過這個打擊,曉曉能夠有所領悟。

  “我欠你一次。”他壓低聲音向好友陪罪。

  “你根本是故意派她來搞破壞的吧?”鄺竣倫瞇起雙眸,“她應該改名叫盧小小!”

  梁仲熙忍住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趕緊回首探視那可憐兮兮、信心受挫的龍曉曉。

  她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還不停的吸著鼻子,一副沮喪失志的模樣,看了很叫人心疼……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一直限想笑。返家的路上,她一個字也沒吭,好像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我好像……不適合當甜點師傅耶!”

  十二點,梁仲熙剛洗好澡,步出客廳時,突然聽見蜷縮在沙發上的人兒,開口說出了頓悟的話語。

  天哪!如果伯父、伯母跟王嬸在場聽到這句話,一定會立刻差人去買鞭炮來放。十几年了,曉曉終于覺悟了!

  “怎么說?”他超期待又興奮的坐到她身邊。

  “我發現我做出來的東西好像都很奇怪,無法迎合大眾的口味,而且我今天看他們在做甜點的動作跟順序,超級流暢的……”龍曉曉無力的用膝蓋頂著下巴,一顆頭左搖右晃的,“我根本不是那塊料!”

  啊啊~這真是令人期待與感動的一刻,這代表以后曉曉不會動不動就要做蛋糕、烤餅干,也不會老是拿他當試吃者了!

  更代表……梁仲熙不經意的往自家的廚房望了一眼。他的廚房躲過了劫數啊!

  “世界上能做的事情還很多,你不必因為一點小事就灰心。”他好心的鼓勵它,“你這么靈巧,一定有更適合你做的事。”

  感覺他的大掌在頭上摩挲苦,龍曉曉貪戀這種觸碰,依賴的泛出甜美的微笑。

  “萬一沒有怎么辦?”她側了頭,臉頰靠苦自己的雙膝,奸讓他的人手能順勢滑到她的臉上。

  “怎么會?你不是很喜歡改衣服嗎?把一些普通樣式改造得很有個性,我倒覺得那挺不錯的。”別看曉曉平常莽莽撞撞的,做起針線活倒是一流。

  “哎呀,那只是我自己愛亂玩而已。”龍曉曉在這方面沒什么雄心壯志,“是我什么都做不好,那以后怎么辦?”

  “那……”梁仲熙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那你可以找個好男人嫁了啊!”

  “嫁人?!”她忽的瞪大雙眼,朝他瞅去,“干么要嫁人?”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因為她最想嫁的人,正觸摸著她的臉,但卻不屬于她!

  “找個愿意疼你、傾心愛你的男人,幸福的過一輩子啊!”就是在你眼前的這個人啊!

  龍曉曉滿心的不悅,她倏地抓住梁仲熙的手,不讓他抽走似的緊扣著,無視他的訝異,逕自把他的掌心當枕頭,輕松自在的偎著。

  她誰都不要,只要仲熙!

  “我才不要嫁人,再怎么嫁,也不會像現在住在自己家一樣,有爸跟媽疼我,有……你像哥哥一樣寵我。”她有點腼;腆的咬著唇,那粉色的誘惑讓梁仲熙不由得心跳加快,“要嫁就要嫁回自己家,才是好人家。”

  該死,他必須快點離開這里,免得嚇壞了她。

  “我……要先去回個電話。”梁仲熙急忙逃離現場,想去克制自己的欲望。

  他飛快的抽回手,几乎是用逃的離開了沙發,疾步住房間遁去。

  龍曉曉沒來得及拉住他,只能怔怔的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剛剛那樣的氛圍,明明很適合豁出去的,可是他卻……

  她好想獨占仲熙,讓他的手依戀的摩挲她的臉頰、她的身體,甚至期待能擁有他的胸膛與懷抱。

  她第一次如此的對親姊姊有怨懟,姊姊從一出生開始就贏走了太多東西,驚艷的美貌、聰慧的頭腦,這些她都有了,為什么連仲熙她都要搶?!

  一開始吵著要哥哥的是自己,不是龍霜霜!

  仲熙是她傾慕的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變成姊姊的!

  龍曉曉不甘心的淚水淌了下來。他們明明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明明距離如此的近,為什么不能夠獲得彼此呢?

  她好想做壞心的妹妹,好想不顧一切的告訴仲熙,一直以來,她心底就只有他一個人。

  房門內的梁仲熙又再去沖了一次澡,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欲望來得如此猛烈,面對單純把他當作哥哥的曉曉,竟然有如此不正經的沖動!

  他剛剛想要撫摸她的唇,想要吸吮那柔軟的唇瓣,幻想著舌與舌的交纏激情,甚至將目光移到了她光裸的鎖骨,開始想象衣下的旖旎。

  他對曉曉的喜愛正一天一天的加深……不,自從她來到他身邊后,几乎是每分每秒的急劇增加。這根本是場折磨啊!

  面對深愛的女人,他該如何才能壓抑自己的情與欲,正常的當個“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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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確定自己無法克制對曉曉的欲望感情后,梁仲熙破天荒的選擇了逃避。

  他刻意加班至深夜,把自己放在紐約的開發案中,去回想艾斯對他與他家的一切,讓自己的腦子無法得閑。

  他還抽空拿曉曉曾修改過的外套、褲子去給一些朋友瞧瞧,結果許多服裝店跟演藝圈的人都相當喜愛曉曉所修改過的格調,甚至有人要求特別訂制。

  他可以為曉曉做這么多事,但就是無法忍受繼續陪在她身邊。

  他原本希望藉由與她住在一起,讓她更加依賴自己,并試著讓她不再將他當成哥哥,進而對她表白多年來的心意。

  可是一想到自己如果沖動之下犯了錯,曉曉說不定會因此恨他一輩子,或是再也不想見到他,他就不敢冒險的待在她身邊。

  他每天在痛苦中度過,意圖專心想工作的事情,曉曉的身影卻不時的插進來;刻意加班到深夜,腦子里卻一直擔心孤身在家的曉曉會不會有危險。

  他越是逃避,她的影像就越刻在腦海中,他覺得他快被自己給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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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十二點半,一個美麗的倩影出現在星辰俱樂部里,俱樂部里多得是名媛千金跟年輕企業家,對于龍霜霜的出現不顯訝異。

  她跟几個熟人打招呼,直直走向坐在吧台、喝得有點醉的男人。

  “要是給媽知道你大半夜在這里喝得爛醉,你就等死了!”龍霜霜一挪身子,坐上高腳倚。

  “我沒有喝得爛醉。”梁仲熙邊說,邊再灌了一杯馬丁尼。

  “這是最后一杯了,不准再給他酒。”她向酒保交代,“酒錢記在我帳上。”

  “不必這樣,記我這里……”他感激的看向她,“你愿意來我就很厭謝了。”

  “記在你那邊,要是被媽看到了怎么辦?”龍霜霜責難似的說道,還是跟酒保堅持記在她的帳上。“時間這么晚了,該走了。”

  她跳下高腳椅,試圖攙扶梁仲熙下來。其實他并沒醉到意識不清,可酒精還是麻痺了平衡感,讓他有些跌跌撞撞。

  “真不好意思,這么晚還叫你出來。”他滿是歉意,身子半挂在她身上。

  “不必這么客套,叫我出來是對的,難不成你要自己開車回去?”她溫婉的笑著,為冰冷的面容增添一絲暖意。

  他知道自己喝多了,不方便開車回去,想叫計程車又有點遲疑,因為明天還是得再跑一趟把車子開回家,所以就打電話請她來接自己。

  “你在躲曉曉嗎?”一上車,龍霜霜就開門見山的問,“你成天加班,沒加班又跑到這邊喝酒,你跟她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呵呵……哈哈哈哈!”梁仲熙失控的笑了出來,那笑聲帶著極度的無奈,“果然什么事都瞞不過你啊!”

  “明眼人都知道,媽也明白,只是她不想干涉你太多。”她越過他的身子,為他系上安全帶。“你跟曉曉應該過得很好啊,為什么要躲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了,霜霜。”梁仲熙難受的嘆了口氣, “她只把我當哥哥,我能怎么辦?我想抱她、我想吻她,可是我不能這么做啊!”

  龍霜霜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她從來不認為曉曉單純的只把仲熙當成哥哥啊,為什么他會有這樣的解讀?

  她發動車子,開車上路。

  她記得從成年舞會后,曉曉就改了口,不再叫仲熙“哥哥”,這個轉變在女孩的心中其實有著王要的象征——她不希望再跟仲熙兄妹相稱了。

  其后伴隨而來的是可怕的占有欲,曉曉無論仲熙到哪里都要跟,每天也都纏著他敦功課,甚至還跟仲熙傳聞中的女友曾雪昀鬧翻,不但不歡迎她到家里去,還百般阻撓她跟仲熙通電話。

  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曉曉的行徑証明了她喜歡著仲熙。

  雖然大一開始她就變了一個人,開始避開他,甚至一直亂交男朋友,她卻覺得曉曉根本不是真心談戀愛的,那只是她逃避仲熙的蠢法子。

  至于為什么逃避,她沒去關心過,因為她向來不會主動去管曉曉的事情,一直到現在還是如此。

  “仲熙,你確定曉曉只把你當哥哥嗎?”龍霜霜提出了她的看法,“我并不這么認為。”

  “這是什么意思?“這句話仿佛黑暗中的明燈,突然給了梁仲熙希望。

  “你要不要試著表示?如果你真的很愛曉曉的話。”她給了個建議,“我不是要你沖動,我只是希望你……跟曉曉表達你的心意。”

  “告白?”他倒抽一口氣,這是他唯一懼怕的事。

  “不一定要這么明,但是你可以暗示她,再觀察她的反應,到時你再做判斷,就不會太尷尬。”

  到了他住的公寓樓下,龍霜霜將車子開進車庫里,尾隨在后的龍家司機則在外頭等候。

  梁仲熙緊皺起眉頭。霜霜是指暗示性的告白嗎?但他怕自己一開口就沒完沒丁,因為他對曉曉的情意不是暗示就能夠充份表達的。

  “走,我扶你上去。”龍霜霜開了門,攙著他下了車。

  “我很愛曉曉……非常非常的愛她。”

  “我知道,從小時候開始,她對你就相當重要。”

  “萬一她聽懂了,覺得討厭怎么辦?”畢竟,曉曉認定他是哥哥啊!

  在電梯里的龍霜霜微微一笑,她的笑容跟鐵君蘋如出一轍,那是抹令人感到恐懼與寒冷的笑容。

  “就算討厭,至少她會記得你。”她的笑意更深了。

  梁仲熙詫異的睜圓雙眼,不論討厭或愛,總比讓曉曉忘記他來得好嗎?

  真是恐怖的想法!

  兩人走出電梯,來到住處門前,梁仲熙翻找著鑰匙,而在里頭的龍曉曉清楚的聽見鑰匙聲,飛快的跳下沙發。

  仲熙回來了!他從來沒有那么晚回來過,記得他說今晚有應酬,害得她擔心死了,一整晚都在煩惱他會不會被灌醉了,或是怕他迷迷糊糊的酒后開車發生危險,簡直是憂心如焚,才會坐在沙發上等著他回來。

  “仲——”她滿臉憂色的開了門,神情卻在一瞬間凍結,“姊姊?!”

  她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讓龍霜霜捕捉到了,可是她有些不明所以。

  曉曉的神色如此擔憂,表示她對仲熙的感覺不僅止于兄妹,然而為什么一瞧見自己,會露出帶著訝異與……討厭的神情?

  看著門外兩個相貼的身影,龍曉曉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再也說不出話來。

  “扶一下吧,他喝多了。”龍霜霜開口,把梁仲熙丟給妹妹。

  “他不是……去應酬嗎?”難道仲熙騙她,其實他是跟霜霜去約會?

  龍曉曉接過走得不穩的梁仲熙,他正勉強直起身子。

  “他喝得太多了,不好開車,就請我去接他。”龍霜霜后退一步,并沒有踏進門,“司機在樓下等,我要回去了。”

  龍曉曉看著她,聲音微微顫抖。“你……你不進來嗎?”

  “沒那個必要。”龍霜霜回眸一笑,一腳踏進電梯里,銷聲匿跡。

  梁仲熙踉蹌的走到沙發邊休息,而龍曉曉則望著空蕩蕩的外頭,緩緩的把門關上。

  她這么的擔心仲熙,可他竟然選擇了姊姊?!

  她也會開車啊,為什么不叫她去?他不知道他這么晚沒回家,自己是如何的心急如焚嗎?只要一通電話,她就算坐計程車也愿意去接他的!

  可為什么是姊姊?為什么他想到的永遠是姊姊!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癱在沙發上的梁仲熙,感覺自己的頭腦變得清楚了些,四肢也一點一點的恢復知覺。

  龍曉曉站在門口,低低的吐出一句話。

  “咦?你說了什么嗎?”他聽不清楚,狐疑的看著黑暗中的背影,“曉曉,開個燈好嗎?”

  “為什么是她?!”下一杪,龍曉曉匆的轉身過來,開口便是咆哮。

  梁仲熙怔住了,即使在黑暗中,他還是可以藉由路燈投進的光,看出她臉上的怒意,這讓他完全清醒,他試著坐正身子,擔憂的看著她。

  “曉曉,怎么了?”

  “為什么是她?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啊!”淚水滑下龍曉曉的臉龐,她爆發的情緒無法抑止,“什么都是姊姊,我受夠了!”

  梁仲熙抓不到問題所在,他只聽得出她不僅怒不可遏,而且語調里帶著哽咽。

  “你在哭嗎?”他連忙站起身子,走向她,“如果我犯了什么錯,我跟你道歉,你不要哭。”

  “不要再這樣敷衍我了!”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說什么都是他的錯、什么都是他不好,只因為他是被收留的外人,只因為他是該服侍小姐的佣人!

  即使他不再是佣人,卻變成了哥哥,一個寵到她無法無天的哥哥,一個她最不想要的哥哥!

  龍曉曉不顧一切的飛奔上前,直直沖進他的懷中,那是她渴切已久的懷抱,想要依偎的胸膛。

  梁仲熙被她這么一扑,再度向后連連踉蹌,摔回了沙發上。

  “曉曉……”他此時此刻的意識清醒得不得了,發現自己正躺在沙發上,而身上竟然跨坐著他傾心所愛的女人。

  這種姿勢……

  還來不及思考,龍曉曉長長的頭發就垂到他的臉上,而那令他著迷的容顏映在眼帘之中。“你是我的……”溫暖的淚水滴上了他的臉,“我一個人的!”

  在他沒有拒絕……或許他根本不想拒絕的情況下,他一直渴望的粉嫩紅唇就這么貼上了他的。

  龍曉曉將壓抑已久的情感全部宣泄而出,她熱情的吻著梁仲熙,而他也瘋狂的回吻著。

  這滋味比他想象中來得甜美,不管是唇的柔軟,或是舌的交纏,都比酒精更加麻痺他們的理智。

  他的手撫上跨坐在自己身上的潔白大腿,順著曲線而上的往衣內探,她的肌膚光滑細嫩,讓他愛不釋手……鉗住她柔軟的腰際,他將她拉下身來,賓主易位。

  他熟練而迅速的褪去她的睡衣,完美的胴體赤裸裸的呈現在他身下,他以唇虔誠的膜拜著每一吋滑嫩的肌膚,情欲燃燒了所有的理智,只剩下熱情的吻熨燙著她的肌膚。

  這個晚上,沒有哥哥、沒有妹妹,有的只是一對深深相愛的男女,瘋狂的做愛,直達幸福的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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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仲熙再次為了龍曉曉請假,這次不是請半天,而是大膽的請了一整天。因為他真的是“筋疲力盡”,加上貪戀那柔軟的身體,所以半夜醒轉時,他就傳了簡訊跟鐵君蘋請了假。

  昨夜戰地從沙發開始,他几乎忘卻一切的擁抱著龍曉曉,壓抑已久的情感蜂擁而出,他完全無法克制。

  宣泄過后,他們躺在沙發上緊緊相貼,他輕柔的抱起昏昏沉沉的龍曉曉,回到他的房里把她放在床上。

  他盡可能囁手躡腳的閃進浴室里,簡單的沖了澡。酒早就醒了,可是心已經醉了。

  等他帶著氤氳熱氣從浴室里步出時,看見床上的女人睜著一雙又圓又晶亮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看。

  然后戰火又起,戰地移轉到他的床上,又是一陣激烈戰事。

  而上午十點的現在,陽光灼灼的從白色的窗帘照射進來,梁仲熙佣懶的翻了個身,長臂一摟,想要摟過那可人的嬌軀。

  “嗯?”他的臂彎落了個空,只抓到早已冰冷的被子。

  他狐疑的撐起身子,看見果然只有他一個人在床上,他親愛的女人早就不知到哪里去了。

  抓過睡袍披上,他急急忙忙的往門外走去。

  結果,他聽見廚房里傳來鍋碗瓢盆的慘叫聲……

  “過篩……然后拌勻……”龍曉曉一手拿著碗,另一手拿著食譜喃喃自語,“接著就可以倒進鍋子里煎了?”

  “這個前提應該是,先拌好料才可以開瓦斯吧?“他好氣又好笑的出聲,走到瓦斯爐邊,把火關上,“這個平底鍋空燒很久了。”

  好加在,差一點點,他的廚房就要被毀了。

  龍曉曉嚇了一跳,食譜因而從手中滑開,梁仲熙倒是接得准確,俯身就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早安之吻。

  “早!”他笑開了顏,眸子里溫柔似水。

  “……早。”被那樣的熱情襲擊得暈頭轉向,她啞著聲音回應。

  “早餐交給我吧,你就坐下來等著大快朵頤。”一如往常的,梁仲熙俐落的接過她手中所有的慘案受害者,然后請她乖乖坐好。

  不一樣的是,以前的他是用“說”的,但今天的他是用“做”的。

  他親匿的環著她的腰,為她拉開椅子,扶著她坐下前,又貪心的輕啄她一下,才依依不舍的松開手。

  龍曉曉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因為她覺得自己現在如果呼吸了,狂跳的心會一起被呼出來。

  想起昨夜失控的自己,她就覺得很丟臉。

  她因為過度憂心,又看到姊姊攙著仲熙一起回來,怒意瞬間破表,那些忍耐、壓抑全部都不管用,她只記得自己瘋狂的扑上前去,索取她想要的東西。

  什么該與不該,什么姊姊的男友,她再也不想管,她的心在吶喊,她愛這個男人,她要這個男人。

  她先是失控的吻著他,然后他更加熱情的回應,她從不知道光是一個吻就可以讓人如此陶醉,更沒想到身體的結合會給她至高的幸福感。

  等到今早醒來,她才覺得羞傀到無地自容。

  瓦斯爐前的梁仲熙正熟練的做著可麗餅,要包在餅皮內的沙拉,龍曉曉已經准備好了,他只需要煎好餅皮,卷起來,就是一頓丰盛的早餐。他的內心愉悅,看著充滿光澤的可麗餅皮,不由得再次想到她光滑的肌膚。

  “吃吧!”盛著食物的盤子擱到了龍曉曉面前,梁仲熙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他們坐在橢圓形的小餐桌邊,兩個人緊緊挨著。

  她拿起可麗餅大口大口的嚼著,根本完全不敢看他一眼。不知道經過了昨晚那件事,仲熙會怎么看她?姊姊要是知道了,又會怎么做?可是她不后悔,就算時間倒流,她也會這么做。

  “昨天晚上……”兩個人異口同聲的開口。他們面面相覷,氣氛一時尷尬到不行。

  “你、你先說好了……”龍曉曉徘紅了臉,嬌羞的低下頭去。

  “嗯……咳!”他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有如此倉皇失措的時刻,“昨天晚上……我、我很幸福。”

  她猛然抬起了頭。幸福?仲熙覺得他很幸福?是因為她嗎?!

  “我……我覺得很尷尬,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做,可是我克制不住自己。”她一古腦兒的把自己的想法全說了出來,“因為我很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

  梁仲熙瞪大了眼睛。

  一直以來,他不知幻想過這樣的情景多少次,沒想到現在競如此輕松的實現了!

  扔下可麗餅,他飛快的勾過她小巧的腦袋,再次激烈的吻上了她。

  原來他一心愛戀的女人,心早就在他身上了。

  如果當年在紐約的雪地里被龍伯母收留是一場奇跡,那十數年后的這一刻,則是他人生中的第二個奇跡!

  “我也……”他的前額緊緊靠著她的,“喜歡你。”

  龍曉曉喘著氣,滿心的欣喜若狂,還有誰也無法阻止的幸福感充塞其中。

  可是,她腦海里卻出現姊姊的身影。

  她不想去思考姊姊的事,她對于現在的情況滿意到了極點,仲熙是屬于她的,他昨夜是如此熱情且渴望的撫摸著她,她甚至沒有錯過他在耳畔呢喃的一句句我愛你。

  即使她與姊姊如此相似、即使仲熙當時陷在醉意之中,至少現下他是清醒的吧?

  她捧住他的臉,欣喜若狂的淚水道盡了一切,不停的一吻再吻,吻著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她突然想要豁出一切,想要徹底的把仲熙占為己有!

  就算仲熙是奉令行事,她也不要放手了!

  “不要離開我……”不知她腦中轉著的念頭,梁仲熙緊緊擁著她,生怕她會飛走似的。

  “我不會,我絕對不會離開你!”龍曉曉偎著他的胸膛,几乎可以聽見他急劇的心跳聲。

  愛,就是這么回事。

  她得到了,就絕不放手。

show 於 2008-04-17 17:1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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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曉曉決定拋開不安,不管仲熙對她的真正感覺、不管是不是媽媽要他來愛她,她都不再在乎,因為她深刻的體認到,握在手中的幸福才是真實。

  她也不再去想為什么仲熙所表現出的感情,完整得讓她找不到一絲假意,她開始猜想,或許他跟姊姊早就分手了,所以那晚,姊姊才沒有踏進他的公寓一步。

  這樣想,她就覺得心情好很多,因為這樣就代表她是真的讓仲熙愛上了。而且仲熙現在已不加班,對她也比過去更好,過去他對她的好,僅限于一種體貼與關心,而現在則是親匿且會令人頭暈目眩的。

  今天晚上他們原本約好了要一起去看電影,可是仲熙打電話回來說有要事得加班,害書得她好失望,轉念一想,干脆直接到公司來找他。

  來到翔運集團總部大樓,龍曉曉越過柜台,逕自掏出通行卡,就由專用電梯到了梁仲熙辦公室所在的樓層。

  “小姐……”祕書疑惑的瞧著輕便裝扮的她,總覺得她有點面熟,“請問您找……”

  “我找仲熙。”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打量他平時衛作的地方,想不到媽給仲熙這么人間的辦公室啊!

  “協理正在樓上開會……您要不要先預約,等他有空再過來?”

  “預約?我跟他見面哪需要預約啊?”她噘起了嘴,“他在哪里開會?該不會在頂樓吧?”

  “是。”奇怪,這位小姐怎么會知道協理在總經理那兒開會呢?

  “那我直接上去就好啦!”龍曉曉眉開眼笑,壓根兒忘記了她現在是在逃家中。

  “等等,小姐!”祕書急忙喚住她,卻發現她從皮包里翻出一張通行卡,愉快的刷卡,順利通過管制,進入電梯。

  門關上前,她還甜甜的跟祕書道謝。

  祕書目瞪口呆的看著電梯門闔上。呃……那位小姐竟然有通往樓上的磁卡,果然不是普通人!

  在電梯里,龍曉曉正盤算著要怎么給梁仲熙一個驚喜,順便也見見許久不見的母親。

  自從上次逃家說要去意大利之后,她就一直沒跟媽見……面?

  啊,等一下!她現在人應該要在意大利吧?!

  她現在才想到自己根本不該上樓的,枉費她之前還打電話說自己在意大利,要是就這么殺進去不就出包子?

  咦?不對,那天晚上姊姊就已經在仲熙家看到她了啊!

  當時由于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她壓根沒想到這個問題,直到現在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龍曉曉才臉色蒼白、抱著頭在電梯里跳來跳去。

  姊姊看到她居然沒有一絲驚訝,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回去有沒有打小報告?

  不行,她等下還是躲起來,偷偷注意媽媽辦公室的動靜,看見仲熙出來再現身。

  電梯直達頂樓,龍曉曉立刻探頭出電梯,跟做賊一樣左顧右盼,然后鎖定樓梯間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過去,推開門——

  “哎呀呀,我這兒難不成是意大利啊?”

  門一推,里頭竟站著一位悠哉的抽著煙的美艷女人。

  龍曉曉一只手黏在門板上,人甚至還沒踏進樓梯間,就這么與鐵君蘋對個正著。

  嗚嗚……她現在關門也來不及了吧?

  因為了解媽媽的個性,自首可以罪刑減半,她瞬間松手,乖乖的站到媽媽面前。

  “仲熙在會議室里整理資料,等一下就出來了。”鐵君蘋仔細的打量著一陣子不見的女兒,“被養得比較胖了,胖一點好看。”

  龍曉曉皺起眉頭。媽說話怎么怪怪的己要來干么的樣子?不但沒有逼問一堆事,還一副早知道自己沒有出國的樣子。

  “太熱天的干么別絲巾?”鐵君蘋凌厲的目光停在了她頸間問,“遮掩什么?”

  “沒、沒有……”她尷尬的別過頭。開玩笑,這下面是仲熙的輝煌戰績耶!

  “呵,看來你現在過得挺幸福的。”光看仲熙鎮日心情飛揚,她就知道這小倆口應該是撥云見日了。

  龍曉曉顫巍巍的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媽,你該不會知道我……”

  “住在仲熙那兒,根本沒去意大利,現在兩個人正打得火熱?”鐵君蘋熄掉了煙,聳了聳肩,逕自開門而入,“我什么都不知道。”

  唔……騙人,媽根本什么都知道!

  “媽!”電光石火間,龍曉曉及時拉住了她。

  她回首,眉宇間竟是慈母的笑容。

  是你叫仲熙試著愛我的嗎?龍曉曉心里重復几百次,這個明明不想問,卻又渴望得到答案的問題。

  “怎么?”鐵君蘋瞧得出她心底有事。這女兒平常心直口快,有事也藏不住。

  “仲熙是我的,對吧?”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只問結果。

  “你不是已經得到他了?”鐵君蘋微微一笑。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在問這種傻問題。

  龍曉曉淺淺的笑著。是啊,她是得到仲熙了,可是心里頭還是不踏實,總擔心他的心沒有全然在她身上。

  “進來吧,仲熙看見你也會很高興的。”鐵君蘋說著,就往走廊走去,龍曉曉則緊跟在后。

  會議其實剛結束不久,鐵君蘋才抽空到樓梯間那邊抽根煙,梁仲熙留下來整理會議資料,順便把紐約的案子搞清楚,因為過兩天就要出發到紐約了。

  聽見身后的門開啟,他以為是鐵君蘋回來了。

  “總經理,所有的資料我差不多都整理好了,等一會兒您再過目。”他回過身子,“至于紐約的案子……”

  一回首,他卻怔住了,因為站在門口偷笑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龍曉曉。

  “哈啰;!”一見著他,她立刻綻開甜美的笑靨。

  “曉曉?!你怎么會……”梁仲熙既驚又喜,急急忙忙的上前摟過了她,在她的唇上落下一記輕吻。

  “呵,今天晚上你爽約啊,我只好跑來陪你了。”她輕闔雙眼,陶醉般的說著。

  “你……”他蹙了蹙眉,“你人應該在意大利的,這樣跑來好像太……”雖然龍家上下都知道她根本住在他那里,但問題是龍曉曉本尊不應該知道啊。

  “哼,你還說,我剛剛想到時都來不及了,一開門就遇到媽。”龍曉曉挪開他擱在腰上的手,嘟囔的往桌邊走,“一定有人泄密啦!”

  款……現在否認會不會太快?

  “那天霜霜扶你回來時,看到我也沒有很驚訝……”她坐進椅子里,不懷好意的看著他,“說吧,該不會大家一開始就知道我在你那邊了?”

  梁仲熙帶著無力的笑容看向她。曉曉平常神經很大條,但精明時可是馬虎不得,既然她全發現了,他只得乖乖承認,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他一點都不介意。

  “你猜對了。”梁仲熙坐到她身邊,把椅子轉過來和他面對面,執起她的手,“連到機場攔截你都是我的計划。”

  “厚!太過份了……那、那我的護照跟機票呢?”龍曉曉氣得鼓起腮幫子。

  “霜霜趁機偷走的。”

  “你們竟然聯合起來整我!”她掄起拳頭,就住他身上打,“還把我蒙在鼓里那么久……欠揍、欠揍!”

  梁仲熙倏地握住她揮舞的手,一使勁就把她拉向前,坐在自己大腿上。

  “不這樣……我怎么能得到你呢?”他仰起頭,大膽且挑逗的以舌掃過她柔軟的唇瓣。

  她瞪圓了杏眼,也紅透了粉頰,小拳頭硬是再多打一下泄憤后,狠狠的咬住了他的下唇,接著又是難分難舍的激吻。

  是啊,要不是這樣,現在他怎能懷抱著這如天使般的女人,品嘗她嘴里的芳香與柔軟,又可以脫離哥哥的身份,成為“她的男人”?

  “喂!”龍曉曉戀戀不舍的離開他的唇,“你好色,想干么?”

  坐在梁仲熙腿上的她,明顯的感受到他勃發的欲望,昂然挺立,讓她嬌羞的想要離開他。

  “你總是能挑起我的欲望,怎么辦?”他說得自然,不過知道的確不能在辦公室亂來。

  他讓龍曉曉離開他身上,連續做了好几個深呼吸,打算等一下要來回跑几趟樓梯,好好平靜一下。

  “枉費我還特地過來陪你加班耶!”她嬌嗔著。

  “陪我?千萬不要!你光坐在我身邊,我就有壓倒你的沖動。”他一本正經的搖搖手指,“如果這樣啊,倒不如回家。”

  “大色鬼!”龍曉曉咯咯笑了起來,那模樣煞是可人。瞧著眼前的女人,他至今仍不敢相信,生怕這只是美夢一場。每天早上醒來時,即使臂中真的環著那美妙的嬌軀,他還是感到無限空虛。為什么呢?或許他心中并不是全然的踏實。

  因為面對曉曉突然而來的愛情,他即驚喜又慌張,他不懂曉曉的轉變是為了什么,明明過去只當他是哥哥,為什么會突然激烈的愛苦他?

  而且他總覺得曉曉與自己之間有一層阻礙存在,她有時瞧著他的表情若有所思,有時也會出現相當落寞的神情。

  讓他感覺,她好像隨時會離開他。

  “曉曉,我要去紐約出差,這次會待得滿久的。”他欲言又止,“你要陪我去嗎?“如果曉曉不陪著他,他真的很怕回來就見不到她了!

  “去多久?”龍曉曉的臉色立刻變了,“該不會十天、半個月吧?”

  “可能更久,那邊的案子很大,我得把事情處理好。”他走近她,珍惜的撫著她的柔荑,“跟我去好不好?

  她二話不說,雙臂一張就扑進了他懷里。

  她當然要去!她不可能放仲熙一個人在遙遠的國度度過那么長的時間,她想要時時刻刻都跟他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呵……這是答應的意思嗎?”梁仲熙喜出望外。

  “當然,我才不會讓你一個人去逍遙咧!”龍曉曉吐了吐舌,“外國正妹那么多,搞不好你一去就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他愛憐的瞧她,“曉曉,這輩子,我眼里只有你一個人。”

  她瞪大了眼睛,這承諾讓她詫異。一輩子嗎?仲熙對她真的如此忠誠?

  “所以,你不能離開我。”他擁住了她,以生伯她會飛走的強勁力道。

  “如果你一輩子只有我,我就不會離開你。”她貼著他的胸膛,幽幽的開口,“我不想放手。”這個應該永遠只屬于她的男人,她不可能拱手讓人!

  兩個人深情相擁了好一會兒,一直杵在門外找不到適當時機插嘴的鐵君蘋,好不容易得到了暫時的靜謐空檔,她趕緊敲門步入。

  這聲敲門聲讓小倆口倉皇失措,火速分開。

  “繼續抱啊,我不在乎。”鐵君蘋扔給他們一個微笑。

  “媽!”龍曉曉的臉快跟紅柿一樣紅了。

  “仲熙,星期六一早的班機,三張機票都給你保管。”鐵君蘋把機票扔在桌上,“曉曉,到紐約去得好好聽仲熙的話,不可以亂跑。”

  “媽,我又不是三歲小孩!”龍曉曉不依的嚷嚷起來,拿過桌上的機票,“怎么會是三張?不是我跟仲熙……姊姊?”

  第三張機票,上面印著龍霜霜的英文名字。

  “霜霜會跟我們一起去,她是紐約那棟新大樓的設計師。”梁仲熙抽過機票,生怕東西在龍曉曉手中一下就不見了,“別看霜霜那樣,她可是個很棒的設計師。”

  以前他就常窩在霜霜房里,一邊討論著課業,一邊討論著商場策略,而霜霜則是在她的大本子里不停的畫著設計圖。

  龍霜霜認為,翔運集團雖然專門經營土地與大樓的事業,但每次為了整棟樓的設計與內部裝潢,總是讓鐵君蘋傷透了腦筋,藍圖一改再改,與其這樣,不如交給信任的人,因此她決意吃下這一塊。

  不僅是外觀設計,龍霜霜連室內設計也很有一手。

  只可惜她個性孤傲,不喜歡運籌帷幄,也討厭交際應酬,全憑喜好接案子與過生活,因此對于接下母親的公司成為下一任總經理甚或董事長,一點興趣也沒有。

  而鐵君蘋深知女兒的個性,也從未逼迫她。

  “姊也會待很久嗎?”龍曉曉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

  “原則上只要跟那邊的人談好就可以了,不過回來的時間由霜霜自己決定。”梁仲熙億起前几日跟龍霜霜對談的情況,“不過她似乎有事情,不打算那么快回來。”

  “喔!”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點了點頭。

  罪惡感再度自心底涌上,她還是無法拋開梗在心中的刺,她奪人所愛,從姊姊手中搶走仲熙……即使他們早就分手,那恐怕也是因為媽媽希望仲熙娶她。

  要她讓出仲熙是不可能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從容的面對姊姊。

  龍曉曉緊握住梁仲熙的手,她的心里竄出兩種不同的聲音,正相互交戰著。

  “你去幫我買晚餐好不好?我們一起在辦公室吃。”不知她心里的掙扎,梁仲熙領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一整個心花怒放。

  “好啊,你想吃什么?”龍曉曉回了神,努力強打起精神。

  “旁邊有間簡餐店的飯不錯,幫我買份蔬菜咖哩。”梁仲熙接過她幫他抱著的資料,“外帶兩杯綠茶,我們等一下就在這張小桌上吃。”

  “OK。”她笑看著他,心里頭又翻滾出許多問題。

  姊姊去的話,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們之間不會尷尬嗎?

  “My GOd!”他望著電腦,匆的驚呼出聲,“曉曉,你那件皮褲有人要了……天哪,還有外套、靴子……”

  “什么東西?”龍曉曉聽得迷迷糊糊,被他往桌子另一邊拽。

  “我把你改造過的衣服照片傳給几個人看,大家都說不錯,有人還問你愿不愿意幫忙改造他們衣物。”梁仲熙飛快的把其中一封信打開,“這是剛收到的,有人問你——”

  “要不要幫他們做專輯服裝?!”她用尖叫聲接了話,“我哪會做衣服啊!太夸張了!”

  “你只要設計就好了。”梁仲熙顯得比她還開心,“他們就是喜歡你的設計感,覺得既有個性又摩登。”

  龍曉曉吃驚萬分,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為自己做了這事。之前她在點心世界里慘遭挫敗時,他有提起她改造衣物的天份,但她以為仲熙只是說好玩的……

  “你……真的為我做了這些?”她不敢置信的問他。

  “我早說過,你一定有長才的!”他的眼底再度溢滿深情,“而且只要是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就為了她剛剛興奮的尖叫聲、為了那欣喜若狂的笑容,下地獄他都愿意。

  龍曉曉瞅著他良久,心中的感情無法形容,她只能按苦心口,記下這為愛而心狂跳的時刻。

  “那我真的得去買份咖哩,感謝你一下嘍!”她俏皮的笑著,拎起皮包。

  “我等著。”梁仲熙戀著她的身影,不住的凝望。“要是有廚房的話,我一定親自做一份咖哩大餐給你吃!”她認真的道。

  嗄?幸好公司沒設廚房,阿彌陀佛,梁仲熙暗中松了一口氣。

  “你快去吧,我幫你回這几封信。”他坐了下來,飛快地在鍵盤上移動雙手。

  臨出門的龍曉曉,再度偷偷的瞧了他好几眼。女人的一生中,能有個愿意為自己做這么多事,又無怨無悔的男人,應該是沒什么好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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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輛摩托車在街道上呼嘯而過,刺耳的引擎聲划破深夜的寧靜,但是沒有人敢探出頭來叫罵,因為他們都知道,那急促的引擎聲來自艾斯的手下。

  摩托車群停在一棟三樓高的磚房前,人們匆忙的往里頭沖。

  “老大,真的不好了!”嘍啰;們一進來,個個神色慌張。

  “到底怎么了?”艾斯蓄著滿滿的落腮胡,正在喝酒,身邊依偎著兩個婀娜多姿的美女,身上几乎一絲不挂。

  “這整塊地,包括舊城區都已經確定被買走了,而且承包的企業完全不跟我們談判!”嘍啰;們已經試過很多次,不管穿得再怎么西裝筆挺,一表明身份就被拒于門外。

  艾斯雖然已經正式接掌這里的地盤,但是卻沒有多大的實權,因為他老爸几年前需要一筆錢時,就把附近几條街的地契拿去抵押,后來糊里糊涂的轉手再轉手,等到他們發現時,竟然已經被賣掉了。

  艾斯原本想被賣掉就算了,他們好歹是在這里混大的,就算這里改建成新的公寓,他一樣要收“管理費”。

  誰知收購的企業卻是計划改建成大型住商混合社區,宛似一個小城鎮般,這樣他們還有什么搞頭?所以艾斯派了人去談判,要跟該企業收取“地頭租金”。

  結果別說沒人理他們了,眼看著下個月就要動工,而這里原住戶的地契早被該企業全部暗中取走,讓他連威脅利誘的本錢都沒有。

  “他媽的!”艾斯氣得把酒杯往牆上扔,“我親自去!”

  “老大,聽說下星期有大頭會來這里,而且也釋放出消息,說愿意跟您談了。”剛跑進來的嘍啰;趕緊報告最新消息,“他跟您約在三角地那條街。”

  “三角地?”艾斯不由得狐疑。三角地那條街是巷中之巷,那種高高在上的白領階級竟然知道這種小地點,還約他在那兒談?

  “知道名字了嗎?”艾斯勾勾食指,有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瘦弱女人立刻上前,遞上一個酒懷。

  她有張清秀的面容,金發碧眼,卻因出身貧民區,只能在這里任其糟蹋。

  “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華人。”

  “華人?”艾斯一聽,喜出望外。自己好歹也是半個華人,中文流利得很,對方總是會給三分情面吧?“真不錯。他來頭有多大?”

  “我們整區的案子由他全權負責。”

  他在心底盤算著,不管是怎樣的人物,他都有辦法應付,如果文的不行就來武的。

  不過對方也真是愚蠢,居然在他的地頭談事,豈不是拿自己的人頭開玩笑嗎?

  艾斯的算盤打得太美好,以至于五天后,當他站在三角地看著從名貴轎車步下的人影時,才明白什么叫作青天霹靂。

show 於 2008-04-17 17:1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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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來了!

  望著車窗外一幕幕飛掠的景色,梁仲熙面色不由得凝重起來,事隔十數年,他終于再度回到這片土地、他所成長的地方。

  街道几乎沒有什么變,只不過游民變得更多了,許多牆上的彩繪涂鴉更見水准,而牆上的彈孔似乎也增加了。

  龍曉曉挨在他身邊,任他緊擁著,雖然他一直不知不覺的加重力道,她也沒有出聲阻止。

  她看得出仲熙瞼上的凝重,記得他以前提過他是在紐約被媽撿到的,或許就是在這看起來挺可怕的地方吧!

  車子在一塊三角空地,停了下來。

  當年,在皚皚大雪中,他就坐在那個牆角等死,而中間放了一個人鐵桶,溫暖的火焰燃燒著,卻沒人敢上前幫助他。

  全是因為——

  梁仲熙雙眼驟冷,凝視著窗外那站在空地上的男人。

  十几年過去了,艾斯只是變得更加氣焰囂張而已,滿嘴的落腮胡意圖象征威嚴,充其量卻只是個下三濫的混混,不過是個占地為王的土匪罷了。

  而這一區真正的頭頭是個相當明是非的人,也從未壓榨、欺侮住在這里討生活的人們,公司買下地之后,早就跟對方談好補償金事宜,唯有艾斯……拿了上頭的錢,還想跟他們再討一次糖?

  “曉曉,待在車上,絕對不准下車。”梁仲熙回頭交代著。

  “喔……”他就算不說,她也不敢下去。

  她之前在紐約念書時,到那兒都有司機、保鏢跟著,從未見過這城市的另一面。而姊姊一抵達紐約就跟他們分道揚鑣,不然也能來開開眼界……

  一想到她,龍曉曉就疑惑的咬了咬唇。奇怪,一路上她跟仲熙互動親密,姊姊怎么總是一臉視若無睹的模樣?

  車門一開,外頭的艾斯便端出親切的笑容,准備迎上前去。

  只是當他看清楚下車的人影時,臉色丕變,震驚得瞠目結舌,几乎說不出話來。

  “好久不見,艾斯。”梁仲熙挑起笑容,看來春風得意。

  “你、你……怎么可能?”艾斯不敢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當年那個差點就死在他手上的小子,現在怎么會如此得意的站在他面前?!

  “為什么不可能?難道你真的以為我死了嗎?”梁仲熙深黑的眸子里充滿挑釁與睥睨,“我離開了這條街,再度回來,成了你的上頭。”

  “誰承認你是上頭,你——”艾斯一時氣結,如果梁仲熙是集團代表,那他的確在他之上,“該死!就是你,親手設計這一切的,對吧?”

  “你該稱贊我很了解你的行事風格。”梁仲熙輕蔑一笑,“所以派人暗中把各家的地契收走,允諾他們的安全,并且將給他們一人一戶全新的房子,沒有人需要再看你的臉色過日子。”

  這里有多少人的房子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賺錢買的,卻還要付黑道管理費,這是他最看不下去的蠢事,就像他父母的店、他成長的家,明明都是爸媽攬錢買的,卻依然要看艾斯他爸的臉色……

  當年他曾發誓,一定要設法改變這樣的不平等,現在這個愿望終于能夠成真了。

  “你被有錢人養了,成了有錢人的狗?”艾斯惡狠狠的瞪著他,“當我的寵物的確不如當有錢的人寵物,吃好穿好……”他的目光移到車子上,那貼著車窗向外看的龍曉曉,“還有美女相伴吶!”

  被艾斯猥褻的目光一望,龍曉曉渾身不舒服的退離了車窗。那個人給人的感覺真惡心!

  “我要是繼續留在這里,可能已經是具尸體了吧?”

  “哼,好狗運,你該感謝上蒼!”艾斯啐了口口水。

  “我不信上帝。”梁仲熙冷冷的駁回他的話,“我要感謝的只有收養我的夫妻。”

  是龍伯父同情他,是龍伯母收留他,是他們夫妻帶著他離開這恐怖的世界,不是上帝。

  上帝如果要顯神跡,早在他的家庭慘遭遽變之時,就應該要出現了。

  他才不信上帝,他相信的只有龍家的親人。

  “廢話少說,我們直接進入正題。”梁仲熙對他注意到龍曉曉感到十分不悅,“其實我們也沒什么好談的,你提出的條件我一個都不會接受。”

  “你在耍我!”艾斯暴怒咆哮,身邊的嘍啰;就算聽不懂中文,也懂得該准備掏槍。

  “你的上面已經發錢下來了,我們也不可能再多給你一分一毫,你不要想用任何方式威脅我們。”梁仲熙注意到他手下的舉動,卻文風不動,“這里的重建勢在必行,你改變不了任何事。”

  “是嗎?”艾斯冷冷的笑著。要是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在這里,還能如此囂張嗎?

  此時此刻,周圍突然響起了警笛聲,許許多多警車冷不防的出現在四周,不但保護住梁仲熙,甚至還將艾斯等人的去路團團圍住。

  艾斯一驚,連忙要手下收起槍,千萬不能造次。

  “你放心好了,我也不會虧待你。”梁仲熙輕松自若的笑了笑,“既然你跟你的朋友們這么喜歡這里,也就別離開這條街吧!”

  咦?艾斯詫異的睜圓了眼。

  “在居民完全安全撤離前,你跟你的朋友最好不要踏出自己的屋子一步。”他回身,悠哉的走向車子。

  他跟警方高層談過了,艾斯是擾亂治安的滋事份子,為了居民的安全,必須請警方給予“看顧”。

  車窗降了下來,龍曉曉覺得梁仲熙實在酷呆了,昂首瞧他的同時,她也看了一眼艾斯,扔出個鄙夷的眼神。

  梁仲熙開了車門,迅速坐了進去,他的座車在几輛警車的保護下,在艾斯憤恨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他從不打算報復,他只是要改變生長地的現狀而已,許多善良的人們,需要更安定的環境。

  對于艾斯……他轉念一想,當年若不是艾斯這樣苦苦相逼,他或許遇不到龍伯父和伯母,也就無法從這地獄往上爬到天堂,獲得自由的生活、念書的機會,以及……世界上最可人的天使。

  “你剛剛好帥,真是酷呆了!”龍曉曉還在持續不斷的尖叫,“我從來沒有看過你這么酷的模樣耶!”

  雖然有一點點下好接近、有一些恐怖,但在她眼里,依然是帥呆了。

  “我怎么可能用那樣的態度對你?”梁仲熙好笑的彈彈她的前額,“我應該是把你當太上皇一樣侍奉著。”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她嘻嘻的竊笑著。好像從他踏進龍家那天起,就是這樣了厚?“欽,那個像胡須張的人是誰啊?”

  “胡……”的確是有點像,書他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跟我有些不好的淵源……反正沒事了。”

  他草草帶過,并不希望曉曉知道太多。

  他其實還有些擔心,剛剛艾斯盯著曉曉看,希望他沒有看得太仔細,記得曉曉的臉才好。

  “那我們接下來要干么?可以去逛逛嗎?”龍曉曉挽著他的手,期盼不已。

  “我得先進公司開會,晚上再陪你去玩。”

  “好吧!”她有些小失望,不過仲熙是來紐約辦事的,她可不能阻礙他。

  “要是霜霜在就好了,至少能陪你去晃一下。”他其實有點擔心霜霜,她一路上都沉默不語,一下機就跟他們分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必,我等你。”讓姊姊陪她,只怕她的罪惡感會越重吧?

  說不定姊姊的靜默是帶著怨恨的,因為媽希望仲熙娶的是她,而不是姊姊,所以她才會不高興。

  偎上梁仲熙的臂膀,龍曉曉一刻也不愿離開似的,好希望他完完全全屬于她。“我愛你,沖熙。”她喃喃說著,“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你了。”

  突然聽見告白話語的他驚喜不已,滿是窩心的摟緊她。

  “真的嗎?那我真是受寵若驚。”他完全止不住臉上幸福的笑意。

  “當然是真的,從很久很久以前,我眼里就只有你一個人。”她驕蠻的噘起了嘴,“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也一樣。”

  很久很久以前?這個說法讓他詫異,他從來不認為曉曉在早先之前有喜歡過他。

  “可是……我記得你的男友多得數不清耶?”像是要厘清心底的疑問,梁仲熙問了,“而且你大學之后根本就……不怎么跟我說話。”

  那是因為你跟霜霜在一起。

  龍曉曉在心底喊出了答案,可是她表面上只是微笑以對,望著他狐疑的眼神,她知道她得找個答案搪塞過去。

  “因為我在逃避吧,我們一直以來都是兄妹相稱,我不敢跨過那一條界線。”她有點難受的低下頭,“我用很長的時間來說眼我自己,告訴自己你只是哥哥。”

  梁仲熙聽了一陣心痛,因為這正是他的心情寫照。

  “可是那實在太難了,對我來說,梁仲熙一直是個男人。”她伸長頸子,啄上他的唇,“可是你卻是個呆頭,從來沒發現。”

  “發現什么?”梁仲熙扣住她的下巴,阻止她縮回頸子。

  “我什么時候開始不再叫你‘仲熙哥’的?”

  “我知道,成年舞會之后。”他准確無誤的道出她態度轉變的關鍵時間點。

  “咦?你、你怎么會注意到?!”龍曉曉瞠目結舌,沒想到他會記得那時的事。

  梁仲熙輕揚眉梢。“對于你的事,我從來不可能輕忽。”只可惜他當時只將這一切當成她在賭氣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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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民的搬遷作業非常迅速,舊街拆除在即,毫無阻礙,也無抗議群眾,艾斯這樣的沉靜,反而讓梁仲熙覺得非常不對勁。

  他認識艾斯不是一、兩天的事,他自小就不是個好東西,闊別十數年來,他應該只會更往黑暗的深淵里去,不可能轉性。

  梁仲熙站在高樓的落地窗向外眺望。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必須審慎以對,凡事都要做最壞的打算。

  “梁先生。”紐約分公司的特別助理步了進來,“小姐來了。”

  “謝謝。”他得加強曉曉身邊的戒護,一刻都不能讓她落單,她一旦有了萬一,就等于奪走了他的生命!

  “啊……還有一件事。”特助將一個信封袋擱在桌上,“這是大小姐的調查資料,她在紐約跟一位男子走得很近。”

  梁仲熙聞言,立即回身拿起信封袋,里面是一疊他特地叫人跟監拍的照片。

  霜霜到紐約之后的行徑非常怪異,除了辦公事外几乎不出現,而且有一陣子還把自己鎖在家里。

  他也擔憂艾斯會找霜霜麻煩,所以照樣加派保鑣保護,可是她不出門則已,一出門就失蹤個兩、三天,行蹤成謎,叫他非常擔心。

  照片里是個外型粗獷的男人,像是混血兒,有張偏東方的面孔,看起來漫不經心,卻有著一股冷酷的狠勁。

  霜霜怎么會認識這種人?

  “小熙熙!”一道身影蹦蹦跳跳的走進來。

  “……”梁仲熙一怔,尷尬的往身邊的特助瞧,“你出去吧!”

  特助面無表情,疾步而出,而一身粉紅的龍曉曉則親匿的跑到梁仲熙身邊,迎面又是個深情擁抱。

  “你喔!”他不悅的彈了她的前額一下,“不要那樣叫我,尤其是在下屬面前!”

  “他們又聽不懂中文。”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撫著前額喊疼,“凶巴巴的,你最近對我越來越不好了!”

  “我哪有?”一聽見親愛的抱怨,他無辜的瞠大雙目,“我不可能對你不好的。”

  “你越來越少回家,而我越來越無聊了!”暫居紐約一個多月來,她一個人在家的時間超多,想要兩人膩在一起,還得待在辦公室才有辦法。

  “我幫你接了一堆改衣服的Case,你做完了沒啊?”他趕忙拉住要離開的她,圈在懷里,“我怕你無聊,才幫你接了案子啊!”

  “問題是我已經做完好久了。”她哭喪著臉,裝可憐,“你看,你連我的事都不知道……”

  “好,是我不對。”他永遠會率先道歉。

  龍曉曉瞬間揚起勝利的笑容,腳尖踮了起來,輕輕的噘起了嘴,食指在一旁點呀點的。“那得來個讓我滿意的吻,以示謝罪。”天曉得他們已經一個多星期連接吻都沒有了。

  梁仲熙樂于從命。這哪叫處罰啊,這根本就是福利大放送嘛!他俯頸而下,帶了點飢渴的含住她噘起的唇瓣,享受這久違的甜美。

  這陣子他實在是忙翻了,忙到都忘了要跟曉曉說正事。

  他在第五大道的精品店挑了枚鑽戒,想趁著適當的時機向她求婚,徹底的把她占為己有,年限是一輩子。

  龍曉曉陶醉、忘情的享受愛人的吻,整個人往他身上偎去,只手撐住桌面,卻不經意的掃到散落一桌的照片。

  她側頸,任梁仲熙在她白淨的頸上做記號,迷蒙的雙眼卻在看見照片時瞬時清醒,下意識的,她推開了他。

  “曉曉?”

  “這是什么?”龍曉曉拿起照片。全是姊姊的照片?仲熙派人跟蹤她?

  “霜霜最近很奇怪,為了她的安全,我必須調查她。”梁仲熙大手伸進她的發內,在頸后依戀摩挲,“結果發現她跟一個神祕的男人接觸,不過詳情目前還在調查中。”

  后頸上原本溫存的撫摸,對現在的她而言,卻像針扎般的刺人,她想到的都是一些可怕的想法——仲熙還對姊姊念念不忘,想了解她跟什么人在一起……

  她后退了一步,甩開了他的撫觸。

  “我下午要跟姊姊去逛街,我可以幫你探一下口風。”她不自然的笑著,一顆心跳得急劇。

  梁仲熙皺起眉,精明的眸子不由得打量起她。他知道曉曉心里有古怪,而且這一份古怪常常在他們最親密時竄出,給他非常不安全的感覺。

  就是她這樣若即若離的態度,才讓他一直覺得不踏實。

  “曉曉,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說嗎?”他上前一步,“你有時候很怪,讓我搞不懂你……”

  “沒有,真的沒有!”她用力的搖著頭,圍好頸間的紫色絲巾,繼續往后退。

  “不要逃避,如果你心里有什么問題,盡管提出來,我們之間不該有祕密的。”他伸長了手,准備制止她再向后逃,“跟霜霜有關系嗎?”

  “我該走了!”龍曉曉皮包一甩,隔開了他伸長的手,旋身就往門外跑去。

  “曉曉!”梁仲熙不可思議的瞧著她奔離的背影。這還叫沒什么?到底是什么事隔在他們之間呢?

  龍曉曉逃難似的鑽進了電梯,拼命的按著關門鍵。

  “曉曉!”千鈞一發之際,梁仲熙及時攔住了欲關上的電梯門。

  她貼在電梯牆上,一雙大眼既倉皇又失措的盯著他。

  他焦急的凝視著她。“如果我們要走一輩子,你就該告訴我,你心里到底卡了什么事。”

  “一……一輩子?”聽見這几乎代表求婚的字眼,她一顆心既驚喜……又有強烈的愧疚。

  “我想娶你。”

  他其實已經設計好浪漫的求婚方式,地點也想好了,甚至連該放什么音樂也想得完美,只是現下……不安的情緒卻逼得他脫口而出。

  龍曉曉晶亮的大眼睛沒有移開過視線,她微微顫抖著,輕咬住下唇,連一絲微笑也無,只有兩行清淚滑下臉龐。

  梁仲熙對她的神情感到困惑,他沒有再逼進,只是站在外頭,看著電梯門緩緩闔上,直到最后,他依舊一瞬也不瞬的瞧著她盈滿淚的眸子。

  媽媽……下令了嗎?龍曉曉用力做了個深呼吸,試圖壓下鼻酸的情緒,卻只是在緩和之后涌出更多的淚水。仲熙要完成媽媽對他的期待,愛她、娶她,共建美好的家庭。

  她不是笨蛋,她可以感受到仲熙對自己的感情不是做假,他用心的愛著她,甚至常常會有讓她意外的熱情。

  矛盾的人是她,她明明得到了仲熙的人,也得到了他的愛,為什么還是會懷疑,懷疑他的心仍無法從姊姊身上抽離?

  而且想到因為自己書得姊姊跟仲熙分手,就會讓她覺得這份得之不易的愛,是犧牲別人換來的,她討厭這樣,更嫌惡這樣的自己!

  “曉曉,你在干么?”一股拉力將她往后扯,四周全是人潮。

  龍曉曉用力眨了眨眼,環顧四周,和前方早已轉紅的號志燈。

  “你怎么一直失神?很危險的。”討厭照顧人的龍霜霜蹙起柳眉,“嘖!我們好像也跟保鑣們走散了。”

  “咦?怎么會……”龍曉曉這才回神,趕緊左顧右盼,“啊……他們在后面,是這里人太多了。”

  龍霜霜回首,瞧見保鑣們正努力的想往前擠,可惜這個路口人潮眾多,誰愿意讓他們這樣擠來擠去,于是他們前進的速度很緩慢。

  她揚起手,往左方比,示意保鑣往左方人較少處移動,先會合再說。仲熙跟那個艾斯的事情她一清二楚,她們不該有絲毫大意,讓對方有任何空隙得手。

  “姊……”姊妹倆站在空地等著保鑣過來,龍曉曉突然開口,“仲熙跟我求婚了。”

  “咦?很好呀!”龍霜霜微微一笑,為他們總算走到這一步而開心,“恭喜了。”

  恭喜?姊姊真的可以如此釋然?那畢竟曾是她的愛人啊!

  “你不恨我嗎?”龍曉曉突的哭了出來,“要不是我……要不是媽要仲熙娶我,你跟仲熙也不會……”

  “恨你?為什么要恨你?”龍霜霜狐疑的瞅著她,“我跟仲熙又怎么了?我們都同意仲熙娶你啊!”

  “我真的很愛很愛他,我不是故意要搶走他的!”龍曉曉哭嚎著,聲音卻被一波又一波的車聲掩蓋,“知道你們在一起后,我曾經有想過退讓,可是、可是我滿腦子想的還是他……”

  這下龍霜霜可傻了,吔;韃得頭現出驚訝的神情,但靈活的腦中瞬間理清情況。

  “你以為我跟仲熙在一起?”她下一秒就失笑出聲,“哈哈哈!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咦?這下換哭泣中的龍曉曉愣住了。

  “我跟仲熙從來就只是兄妹的感情而已啊!”龍霜霜綻開無奈的笑顏,“他從進我們家開始,喜歡的就只有你。”

  聽見了意外的回答,龍曉曉呆呆的張大了小嘴,還來不及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誤會的,或是想清楚自己有多笨,就看見有一輛廂型車匆的沖到了她們面前。

  一切就像電影快轉一樣,她只看到車子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出現一個蒙著臉的男人,還有那伸出的雙手——

  “啊呀——”

show 於 2008-04-17 17:1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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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長發從信封流泄而下,跟著掉出一張照片,照片里是一個女孩的臉部側寫,她被蒙著雙眼、搗住嘴巴,那頭長而烏黑的頭發被剪得亂七八糟,鏡頭從頸部拍去,可以瞧見她臉上甚至有巴掌印及瘀青。

  照片后面寫了一串數字,一百萬美金。

  梁仲熙坐在辦公桌前,自從接到這個信封后,他便不發一語,僅僅盯著那張照片及散落一桌的黑色長發。

  “梁先生,我們必須報警。”持助焦急的催促著。

  他的手指停在照片上,像是憐愛般的輕撫著照片里飽受驚嚇的女孩,他無法相信前一刻還被自己圈在懷中的女人,下一刻竟然遭受到如此可怕的待遇。

  “霜霜呢?有打電話回來嗎?”他的視線沒有離開照片。

  “大小姐也不見蹤影,我想……應該是也被帶走了。”特助湊近了他,“分開求償,這并不罕見。”

  一照片只有一張,艾斯沒有那個頭腦分開求償,他性子急,要錢就是一起威脅。”梁仲熙抬首,“這表示霜霜失蹤了,我要你們動用所有的力量找到她。”

  對上他的眼睛,特助瞬間怔了几秒,看見一向溫和的他突然變了個人似的,深黑色的眸子里只剩冰冷無情,還有隱隱跳動的怒火。

  “警方那邊……我們必須提供線索。”他咽了口口水,壓下恐懼。

  “提供出去,但是請警方保密二十四小時。”他緩緩的站了起身,“一旦這消息在媒體曝光,只是加速曉曉的危險……”

  不!他應該知道,即使媒體不曝光,曉曉一樣凶多吉少!

  他可以猜想得到艾斯會怎么折磨她、污辱她,他會把所有恨意與怒氣全發泄在曉曉身上,讓地代替他受苦!

  他絕對不允許,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就把他殺了,但曉曉絕不能夠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她應該永遠天真活潑,過著無憂無慮的每一天……

  梁仲熙憤恨的將雙拳握緊。有誰敢傷害曉曉,他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為了救曉曉,就算是地獄他都肯去!

  抓起外套,他直直的往外頭走去。

  “梁先生?您要去哪?”門外一行人緊張的攔阻。

  “這里的事交給你們,我還有事要處理。”他淡淡的交代了聲,再瞥了眼站在一旁,愧疚至極的保鑣們,“你們要將功贖罪,就去把霜霜安全的找回來。”

  艾斯能把曉曉帶到哪里?他自小到大混的地方有哪些?艾斯熟的地方,他一樣了解,就算把柏油路都掀開來,他也要找到他們!

  梁仲熙拒絕了所有保鑣、司機,自己開著車,前往拆除中的老舊地區。

  最壞的打算他都盤算好了,不管是誰死誰亡,唯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曉曉,他要親自保護她,將她救出來!

  打開副駕駛座前的置物箱,梁仲熙再次檢查了槍,將其收進腰間,然后猛踩油門,加速往前飆去。

  前方不遠處的小巷中,突然竄出一輛重型機車,他緊急踩煞車,對方也靈活的轉向,機車橫在他的車前,騎士戴著全罩式安全帽,定定的看著他。

  他按了几下喇叭,催促對方閃開。

  下一秒,機車騎士突然從口袋拿出一條粉紫色的絲巾,然后松開手,讓絲巾隨風飛去。

  那是他買給曉曉的東西,是今天她系在頸子上的絲巾!

  在梁仲熙意識到的當下,騎士朝他點了頭,龍頭一轉向,俐落的急騁而去,他也沒時間發呆,轉動方向盤,飛快的跟了上去。

  騎士左彎右拐,在巷中鑽來鑽去,若不是梁仲熙開車技朮還算不錯,也很難讓車子跟著鑽進鑽出,一直到遠離熱鬧的市區時,機車才停了下來。

  梁仲熙發現自己身在舊城區,這里的屋子破敗,多數甚至是用木板搭建的,昔日是酒吧遍布的紅燈區,今日卻是孤寂落寞的街道——這里也是新大樓的建地之一。

  他從容的下了車,眼前的騎士正倚在機車邊看著他,然后一身皮衣勁裝的往其中一間破屋里走去。

  梁仲熙已然豁了出去,他毫不畏懼的跟著朝里走去,穿過狹窄的走廊,走過充滿霉味的地下室,最后他聽見了不遠處出現人聲,看見騎士打開一道厚厚的鐵門,里面有著燈光搖曳。

  對方比了個邀請的手勢,他無畏的一腳跨了進去。

  那是個五坪大小的空間,一兩盞燈泡挂在上頭晃呀晃的,他微瞇起眼適應燈光,忽的就有個身影沖了過來。

  “仲熙!”龍曉曉又哭又叫的抱住了他,“好可怕,好可怕!”

  梁仲熙腦袋一片空白,感受到頸間的溫度、熟悉的聲音,還有那溫暖的身軀。

  “曉曉?”

  她揪住他的衣領,涕泗縱橫,看來已經哭了好久。“那輛車突然沖過來,我好笨,我都沒有反應,就看著他們把姊姊抓走了!”她自責不已,“他們明明有猶豫的,他們不知道誰是我……就抓了姊姊!”

  照片里的人……是霜霜?梁仲熙屏住氣息,完全忘記了要呼吸,他的腦子正迅速的整理情況。

  那張照片只有頭部特寫,又是由后拍攝,曉曉她們姊妹原本就十分相像,一樣的發型、差不多的身形……被蒙住雙眼與嘴,他一時的確是難以分辨。

  所以……曉曉在這里,曉曉平安無事的在這里!

  “曉曉。”他終于反應過來,捧住她的臉,不放心的審視她全身上下,“你沒事?你真的站在我面前嗎?”

  “他們抓錯人了!”擔心姊姊安危的龍曉曉依舊泣不成聲,“我有聽見他們喊我的名字,可是……”

  曉曉沒事!天哪,這是他第一次想感謝上帝,他的曉曉毫發無傷,他的曉曉平安無事!

  梁仲熙用盡全身力氣抱住了她,感動的淚水竟涌了出來,這種自地獄瞬間攀升到天堂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他差點撕裂的理智此時緩緩恢復,那原本絕望的心也因此平復下來。

  “……仲熙?”厭受到淚水滴入后頸,龍曉曉怔住了,“你在哭嗎?”

  “我以為你出事了!我知道艾斯絕對不可能善待你……天哪,我無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不,只要你因為我而受了一點傷,我死都不會原諒自己!”越說,他的淚涌得越多,“我原本想著,只要能救你出來,就算是地獄我都愿意去。”

  “仲熙!”又驚又喜的龍曉曉捧住他的臉。

  她第一次看見仲熙哭,他為她掉下心急如焚的淚水,為她滴落了痛苦的晶瑩……

  怎么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有個男人為自己哭泣會是這樣美麗、這樣動人呢?

  “我就在這里,一輩子都在你懷里。”龍曉曉吻去他的淚水。

  “曉曉,曉曉!”像是依舊不敢相信現下的狀況,梁仲熙更加激列的回吻著她,吻她的額、眼、鼻、唇,生怕這一切只是幻影。

  “很抱歉不得不打斷兩位。”冷峻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是帶著點腔調的中文,“在你們相擁的同時,別忘了還有人正處于險境。”

  那身影逼近,梁仲熙警戒的把龍曉曉拉到另外一邊,抬首與他面對面。

  剛才那名騎士已拿下了安全帽,即使在昏暗不明的燈光下,梁仲熙還是一眼就認出,他就是照片中跟龍霜霜在一起的男人。

  “你是……”他審慎的打量著他,“霜霜最近常跟你在一起。”

  “你是該認得我,你請的人拍了不少照片不是?”男人毫不避諱的看著梁仲熙,傲氣沖天。

  梁仲熙沒答腔。這男人竟知道他派人跟監?

  “是你救了曉曉嗎?”他凝起雙眉,“非常謝謝你。”

  “仲熙,他好厲害,霜霜被拉進車里,那群人還在看著我時,他就從后面沖了過來。”龍曉曉趕緊補充說明,“一把就把我抓上機車載走。”

  “我由衷的感謝你救了曉曉,但是霜霜……”梁仲熙面色凝重的拿出信封,交給對方。

  他接過信封,看著照片,臉上神情絲毫不見波瀾,可是卻可以感受到一股怒火正在他身上狠狠竄燒著。

  “你知道是誰干的,對吧?”他將信封里的長發圍出來,發絲散在指縫間。

  “艾斯,應該是針對我。”梁仲熙滿懷歉意。即使曉曉平安無事.他也不能讓霜霜出事。“我將這一區全數收購……”

  “我知道,就連這里也是你們買走的。”他凝視著長發一絲絲的自指間溜去,“記得這一大片地的主要賣主是誰嗎?”

  “愛德華?亞當。”梁仲熙清清楚楚的記得契約上的名字,擁有這里大部份土地的地主。

  “那你可以叫我愛德華。”

  梁仲熙怔住了。這個騎士正是這片土地的賣主?這么說來,也就是艾斯的頭頭,算是這一區的龍頭老大。

  猜到他在想什么,愛德華主動說:“我不是老大,這里只是我的過去,我很早就交接了。”他彈指,原本就在旁邊的几個壯漢湊了過來,“護送梁先生跟曉曉安全的回去,不能有差錯,知道嗎?”

  壯漢們僅用力頷首,梁仲熙卻仿佛聽見中氣十足的“是”。

  “我不能就這么袖手旁觀,我要一起去。”他上前一步,“這件事是因我而起,就要由我親自解決。”

  即使曉曉業已獲救,但他仍不能讓霜霜當自己的替死鬼。

  愛德華眸子里帶了點訝異,打量著他。他知道此事是因這位梁先生而起的,可是瞧他膚色白皙、談吐優雅,就連服裝也是頂級名牌,怎么看都是有錢人家養尊處優的太少爺,沒想到居然也有這種道義在?

  “這里不是你這種人該涉足的地方。”愛德華意圖勸退。

  “你以為艾斯單純只是因為土地收購而找我麻煩嗎?”梁仲熙的深黑瞳仁轉為陰冷,“我是在這條街上長大的。”

  愛德華怔然,在他眼底的黑潭里嗅到了同類的氣味,臉上旋即划上微笑,點了點頭。

  這一頷首、一微笑盡在不言中,梁仲熙手覆上藏在腰間的槍枝,准備一同前往。

  “我也要去!”龍曉曉忽的抓住了他的手,“我也要去救霜霜。”

  “曉曉?你不能去那種地方!”梁仲熙立刻阻止了她。好不容易才逃過虎口,她頊在還頹往虎口沖?

  愛德華顯得有些不耐,他可沒興趣帶個累贅去。

  “不行,我要去,姊姊是因為我才被抓走的。”她露出了執拗的神情,扣緊他的衣袖,“她是我姊姊,我說什么都要去!”

  梁仲熙瞧出她死也不愿意退讓的決心。她自小就是這樣,一旦執意要做,就算世界末日也阻擋不了她。

  唉,只怪自己寵壞了她!

  “等會你待在車內,不許出來。”這是底線,他不想讓她親眼目睹那骯臟的世界。

  龍曉曉用力點頭。因為有仲熙在,她什么也不怕。

  “自己的女人自己保護。”愛德華扔下了一句話。

  “我從不假手他人。”梁仲熙挑起一抹笑,相信愛德華能心領神會。

  他們交換一個眼神之后,梁仲熙與龍曉曉開著車,尾隨愛德華的車隊離開舊城區,一路前往艾斯的藏匿之處,其實兩處之間的距離一點都不遠,但得要熟悉地形的人才知道路。

  愛德華在離目的地有一小段距離的地方下了車,示意梁仲熙將車子熄火。

  “這里還有一把槍,打開保險,遇到危險才用它。”梁仲熙從座位底下拿出一把半自動手槍,對身邊的女人交代,“非不得已,千萬不要開槍。”

  “我知道。”龍曉曉說著,手卻在發抖。

  “那我走了。”他戀戀不舍的吻了她的額一下,轉身急速下車。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龍曉曉將車門鎖上,緊握著手槍安撫自己緊張的情緒。她相信仲熙,他會平安無事的把姊姊給救出來的。

  梁仲熙與愛德華走進一條暗巷中,某棟樓房的窗口飄著一條白色絲巾。

  “那里。”愛德華指了指那扇位于二樓的窗戶,“艾斯就躲在這里。”

  “你有內應?”梁仲熙狐疑的看著他。唯有如此,才能精確的掌握到艾斯的蹤跡。

  他點了點頭,拾了顆小石子便往二樓的窗子上扔,他們小心翼翼的逼近,找了個好地方躲藏著,讓情勢成了敵明我暗。

  梁仲熙擎著槍躲在屋子對面的廊柱后頭,其余人躲在附近的空屋門后,所有人均是蓄勢待發。

  沒几秒鐘,一樓破舊的門突然開了。

  門內站著一名骨瘦如柴的女人,她胡亂扎著一頭金色的長發,衣衫襤褸,露出的肌膚上均有傷痕,連那應該秀麗的臉也被打得鼻青臉腫。

  “她在地下室。”那女人一見到愛德華現身就迎上前去,“艾斯他們都在樓下,只叫我把風。”

  梁仲熙急忙湊過去。沒想到艾斯如此喪心病狂,對自己的女人如此拳打腳踢還逼她幫忙做壞事,難怪這飽受欺凌的女子會背叛他。

  “被綁來的女孩子一切都好嗎?”梁仲熙急著確認這一點。

  女人注意到他,愣了一下,她抹了抹染著血的嘴唇,用那青腫的眼睛打量著他。

  “回答他,珍娜。”愛德華低沉的喝令著。

  珍娜?梁仲熙聽見這個曾經熟悉的名字,簡直不敢相信。

  “熙?”珍娜艱難的用已被打得落齒的嘴,說出從小唯一會說的几句中文,“餐廳的熙?”

  “珍娜,你……”他几乎不敢想象,這是當年那金發碧眼、一直喜歡著他、還曾塞給他一條毛毯跟一袋面包的珍娜!“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她悲從中來,淚水自眼眶中涌出。要在這條街生存,豈有那么容易?她因為長得漂亮,自從十四歲那年起,就是艾斯的禁臠了。

  “要敘舊有得是時間!”愛德華冷冷的打斷他們,“珍娜我一定會保下,我們現在得先救人。”

  “OK!”梁仲熙壓抑住滿腔的怒火與沖動,深吸了一口氣,“事情結束我們再聊,我還有東西得還你。”

  那條既破又臟的毛毯,至今還伴在他身邊。

  “等等!”珍娜匆的攔住了他,在他手中塞進一個東西,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他狐疑的張開雙手,看見掌心內躺著一條細細的金色鏈子,鏈墜是交纏的郁金香——是媽媽最珍愛的項鏈!

  收好鏈子,新仇舊恨涌上心頭,他現在更加怒火中燒,除了過往的一切,他還要連曉曉姊妹、珍娜的份一起算!

  “珍娜,拿酒下來!”才站在樓梯口,就聽見艾斯在下頭吼叫。

  梁仲熙一個箭步上前,擋在愛德華面前,他將槍收在身后,隨手拿了瓶酒,率先走了下去。

  愛德華沒攔他,他似乎了解這是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

  已經失勢的艾斯,現在身邊只剩下兩個一起長大的混混,地下室里除了人質,就只有三個人。

  “要酒嗎?”梁仲熙把玩著酒瓶走下樓。

  三個大男人被他的聲音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慌亂的舉槍對准他。

  而他越過眼前的兩個人,看到坐在艾斯身邊,被綁在椅子上、背對著他的龍霜霜。

  “我是空手而來,你們都拿著槍會不會太欺負人了?”梁仲熙輕松自若的笑笑,刻意把手掌攤開,表示自己無害。

  “你是怎么進來的?那婊子呢?”對于他的長驅直人,艾斯顯得有些驚慌。

  “我跟珍娜是舊識,你該知道吧?呵,說到底我們都是舊識。”他看向跟前的彪形大漢,“杰森、彼得,別說你們不記得我。”

  “錢呢?你有帶錢來嗎?”艾斯慌張的大喊著,一支槍一下比著梁仲熙,一下往龍霜霜的后腦勺指。

  “霜霜,你還好嗎?”為了確認她的安全,梁仲熙朗聲發問。

  “她好得很,你這么心疼啊!”艾斯余音未落,就狠狠地以槍托往她頭上擊。

  “你做什么!”梁仲熙氣急敗壞的想沖上前,卻被胸膛前的兩支槍口給擋了下來。

  龍霜霜沒有痛叫,只是縮著頸子,像是在強忍痛楚似的。“仲熙,我沒事。”她平靜的說著,“但是我希望這些人渣有事!”

  “你這婊子——”艾斯怒眉一揚,右手一抬,眼看著又要再給她強力的一擊。

  几乎不必先行套招,也不需要做什么暗示,梁仲熙把手中的酒瓶砸向他。

  “霜霜,蹲下!”

  在這同時,他瞬間低下身子,一掃腿將眼前兩人絆得踉蹌,而后頭跟上的人則飛快的制伏了他們。

  瞬間沖進來的愛德華,槍口瞄准著那飛動的酒瓶,就在它飛近艾斯倉皇的臉龐時,子彈也穿過了酒瓶。

  吆喝與慘叫聲此起彼落,破碎的酒瓶灑了艾斯一身的酒,碎片也不留情的刺進他引以為傲的胡須臉。

  一邊的龍霜霜在聽見大喊之際,早就硬將自己往地上拽,雖然連人帶椅著地很痛,手臂也脫臼了,但聽見艾斯的慘叫聲,她就知道,這樣的痛楚划得來。

  “霜霜!”梁仲熙跳過在地上打滾、哀嚎的艾斯,沖到她身邊,“回答我!你還好嗎?”

  “幫我松綁……我左手可能脫臼了,有點痛。”在兵荒馬亂中,她還是如此的冷靜。

  梁仲熙正慌亂的拆著繩子,愛德華走了過來,蝴蝶刀甩了兩下,輕而易舉的把縛在椅子與龍霜霜身上的繩子割開了。

  她自己把綁在眼上的布給拆了下來,看著昏暗的室內那一片狼藉,以及周圍為數不少的人。最后她的視線落在愛德華身上,但卻緊緊抓住梁仲熙的手。“謝謝。”她輕聲說著,臉上可以看出被打過的痕跡。“你該謝謝他。”他指了指愛德華。愛德華只是站著,勒令下屬把艾斯等人綁了起來。

  龍霜霜握著梁仲熙的手不停顫抖,她的情緒難得激動,可是那姣好的瞼龐卻依然冷靜,只是淺淺一笑,不再多做言語。

  “姊姊,姊姊——”外頭傳來尖叫聲,伴隨著震天價響的下樓腳步聲。

  “呵……現在聽到這種聲音,突然感覺真好。”龍霜霜不由得笑了起來。

  “姊姊!”龍曉曉沖了下來。她是在看見有人五花大綁的把壞人拖出來后,猜想應該沒有危險了,才急忙沖進來看看情況。

  完全不知道龍霜霜手臂脫臼,她二話不說就扑了上去,緊緊的把姊姊抱了個滿陵。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一抱住龍霜霜,她竟哇的大哭了起來,“你沒事就好,我本來還在擔心……”

  “唔……”龍霜霜痛得皺眉,哀怨的以眼神向身邊的梁仲熙求救。她人是沒事了,可要是經過曉曉這一番“熱情款待”,只怕會加重傷勢啊!

  梁仲熙好笑的趕緊把龍曉曉拉開,她依舊泣不成聲,嘴里有說不完的道歉,他輕聲告訴她龍霜霜的傷勢,她才停下了想去擁抱姊姊的動作。

  看出龍霜霜與愛德華之間若有似無的情愫,梁仲熙識相的說要先帶龍曉曉上去,等一會兒再來接她。

  “仲熙。”她匆然叫住了他,“你直接送曉曉回去就好了。”

  “霜霜?”

  “你不該出現在這里,不要讓媒體去追溯你的過去,這樣無論是對你、對公司都不好。”她撫著臂膀,吃力的站起。

  愛德華飛快的上前,溫柔的摟住了她。

  “他會送我回去,然后我們會去警局做筆錄,而你從沒出現在這里過。”她的眼神對上龍曉曉,“曉曉,聽懂了嗎?”

  龍曉曉點了點頭,知道姊姊的考量是正確的。

  梁仲熙同意這么做之后,逕自摟著龍曉曉上了車。

  “沒事了嗎?”龍曉曉坐在車里,還是有些驚懼。

  “沒事了。”他伸過大手將她攬進懷里。

  她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那心跳一點都不平緩,似乎還帶著急促。只要想起這個男人曾經為了她而哭泣,她就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而緊抱著愛人的梁仲熙更體會到,人生無常,他不該再錯過任何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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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霜霜在几個小時后,會同珍娜到了警局,她身上除了一些皮肉傷及手臂脫臼外,并無大礙。

  梁仲熙也帶著龍曉曉到警局做了長達四小時的筆錄,將艾斯的犯案動機歸到土地收購案的過節,對私人恩怨部份則避重就輕,至于龍霜霜的安全歸來,則說是貴人相助。

  把珍娜稱為貴人,梁仲熙覺得實至名歸。

  珍娜對警方的說詞是,她藉機在艾斯的酒里下藥,等他們睡去便偷放龍霜霜離開,自己也跟著逃了。

  警方立刻動員搜索綁架泛的行蹤,只是所謂的藏匿處已然是間空屋。

  梁仲熙有預感,警方或許無法順利找到艾斯,或者該說,不會找到“活著”的他。

  因為即使愛德華早已不是“管理者”,但每個世界有每個世界的規矩,而艾斯傷了愛德華的女人,一樣犯了戒。

  梁仲熙走向斜前方穿著破爛睡衣、捧著熱茶蜷縮在椅子上發抖的珍娜。“會冷嗎?”他優雅的開了口。

  珍娜抬首,見著熟悉的人,由于串供的關系,卻必須假裝素不相識,她強忍住淚水,并不回答。

  梁仲熙展開手上的一條毯子,親自為她披了上去,那是條又薄又爛的毯子,几乎已經沒有多少御寒作用,可是在這兩人心中,現在卻是無比的溫暖。

  “謝謝你……及你所做的一切。”他話中有話,只能藉由眼神傳達感激之情。

  珍娜望著那自小就喜歡的深黑瞳眸,千頭萬緒涌上心頭。她曾是如此的喜歡著他,只不過殘酷的命運讓他們踏上了不同的路,而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有這么一天,被他從地獄深淵給救了出來。

  梁仲熙緊握著珍娜的手,打算等事情過去,她好好休養過后,再好好說說過去這十多年來的際遇。

  他起身,走回龍曉曉身邊。

  龍曉曉已做好筆錄,好奇的張望著警局的一切,自然也注意到他的舉動。她認得那條毯子,仲熙從以前就當寶一樣的收藏著,每次問,都說是個重要的人送他的。

  “那是誰?”她附耳問著。

  “毯子的主人。”他也悄聲回著。

  “喔……就是你說的……”她不敢說出來,用力眨眼代表了解。

  梁仲熙嗯哼兩聲,微微一笑,然后自口袋中拿出那條母親的遺物,親自為她戴了上去。

  “這是什么?好可愛喔!”她拿起墜子瞧著。

  “那是毯子的主人幫我保管的項煉,我母親的鏈子。”他的唇,几乎口正貼在她耳畔的,“郁金香的花語是:永恆的愛。”

  龍曉曉低垂眼睫,將訝異藏在心中,凝視著那精巧別致的鏈子。仲熙母親的煉子,對他想些葸義非凡……“要送給我嗎?”她低聲說著,住他陵中偎去。“嫁給我。”梁仲熙摟著失而復得的女人,不打算再延右一分一秒。她昂首,瞅著他俊秀的側臉,感動的淚水淌上粉頰。“這句話,我已經等了十年了。”尾聲

  當龍氏夫妻倉惶抵達紐約時,姊妹倆睡得正酣,莫名其妙被抱了個滿懷,一家人又哭又笑的全窩在床上。

  梁仲熙索性在大家面前,正式宣布他已經向龍曉曉求婚的消息,經過這個事件,他深刻體認到人有旦夕禍福,做任何事都得把握當下。

  于是他們決定就地結婚,回台灣再補請一次,讓龍曉曉當兩次美麗的新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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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我的曉曉,我的小寶貝要結婚了!”新娘休息室里,新娘沒哭,新娘的爸哭得可起勁了。

  “爸,你不要那么夸張好不好?”連龍曉曉都覺得好尷尬,“你哭很久了耶!”

  “爸舍不得嘛……”龍振文抹了抹淚,閉上眼睛回想女兒第一次走路的模樣。

  比新娘還美艷的伴娘走了進來,一見到哭泣的父親,不由得蹙起丁眉。“爸,你在哭什么啊?”龍霜霜把捧花擱到桌上,“今天是曉曉的喜事耶!”

  “我一想到曉曉要嫁出去,就……”他又哽咽了。

  “曉曉哪里是要嫁了出去啊?”龍霜霜趕緊提醒多愁善感的父親,“仲熙不是要搬回來嗎?”

  “嗯?”龍振文匆的停止哭泣。

  對厚!仲熙說為了就近孝敬他們,決定搬回龍家住。他之前搬出去,只是為了逃避曉曉,現在都睡同一張床了,有什么好閃的?

  “所以說……曉曉是嫁回來厚!”他茅塞頓開。

  “天哪,你現在才發現?仲熙一開始就是我們家的人啊!”龍霜霜不耐煩的扯扯嘴角,懶得再跟里頭的人抬杠,逕自往外頭走去。

  “哈哈,曉曉,這樣真好,你是嫁回我們家耶!”龍振文立刻轉哭為笑,開心的握起女兒的手。

  “對啊!以前沖熙就問過我要不要嫁人,我跟他說啊……要嫁最好嫁到自己家,因為爸媽對我最好了!”龍曉曉跟著眉開眼笑。今天,她就要嫁給仲熙嘍!

  “是啊是啊,還有哪里會比你自己的家更贊呢?”他突然覺得,老婆大人實在是神機妙算,太厲害了。

  站在門外的龍霜霜搖了搖頭。這對寶貝父女實在很好笑!

  她轉身打開了另一道門,是新郎休息室。

  “去找出他們抗議的原因,請他們派個代表出來談判。”梁仲熙坐在鏡子前,正在講手機,“我今天結婚,明天要跟我報告問題症結,我不希望工程延后。”

  龍霜霜看著結婚在即還在談公事的新郎官,不由得有點無力。

  “一毛一分都不能減,兩億一千萬,如果他不賣,我們也不吃!”另一邊的丈母娘一樣拿著手機在講國際電話,“我女兒今天結婚,有情況用簡訊跟我報告,我不信市場有人出比我們更好的價!”

  啊咧……果然是媽一手訓練出來的,這兩個人還比較像是母子吧?

  “我真服了你們兩個,今天這種日子不講公事不行嗎?”龍霜霜上前,一律沒收手機,“隔壁間哭得死去活來,你們這邊卻是根本不像要結婚。”

  “哭?曉曉在哭嗎?”梁仲熙緊張的站起身。

  “是正振文吧?這几天他光看到婚禮會場就掉淚。”還是老婆了解老公,鐵君蘋搖了搖頭,“他只是感傷曉曉要嫁了。”

  “可是曉曉是嫁回我們家啊,又沒嫁出去。”龍霜霜瞥了梁仲熙一眼,“幸好沒叫過你哥哥,要不然我就虧大了,妹、婿!”

  “呃……”他腼;觍;的笑了起來。他現在的確是霜霜的妹婿,可不是哥哥了。

  “時間快到了,聽說賓客也都抵達了。”鐵君蘋站了起來,准備出去招呼賓客。她今天是風華絕代的艷媽,依然是眾人矚目的焦點。

  “伯母。”梁仲熙突然喚住了她,臉上表情正經且嚴肅。

  鐵君蘋回過身子,只是淡淡的看著他,眉宇之間帶著愉悅及和藹。

  “我能有今天的一切,真的非常非常感謝您,若不是您,我不可能擁有事業、家庭,更不可能擁有曉曉……”他滿懷感激,深深的一鞠躬,“不,我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鐵君蘋微微笑著,上前一步,溫柔的扶起他,像慈母一般的整理他的劉海、領帶以至于衣襟。

  “我說過,這是你應得的。”她撫平他白色西裝上的一點皺折,“我可是被你的眼神說服的呢!”

  “伯母……”他激動得哽咽,不知如何具體的表達感激之情。

  “該叫我媽了吧?當年沒正式收養你,只是因為叫媽的時候未到。”她挑起算計的笑容,“延了這么久,現在該是你叫我一聲媽的時候了。”

  梁仲熙怔然,既羞怯又喜悅的笑著,尷尬的上前擁抱住鐵君蘋,終于喊了一聲,“媽。”

  “好、好!”她輕柔的拍拍他的背,“好好照顧我的曉曉,就是報答我了。”

  “這個完全不需要交代。”他有多愛曉曉,誰都知道。

  鐵君蘋帶著止不住的笑意,領著龍霜霜出了門,關上門的那一刻,她輕輕抹去眼角閃爍的淚光。

  婚禮會場賓客云集,熱鬧非凡,偌大的教堂里布滿粉色玫瑰。

  龍曉曉穿著一襲白紗,光潔的頸子上戴了一條郁金香墜煉,由龍振文親自牽引,踏過那以玫瑰花辦所鋪成的紅毯,前住幸福的彼端。

  等在前頭的梁仲熙難掩心中的喜悅之情,不可思議的凝視著那白紗美人,在今天這盛大的日子里,他眼里只有龍曉曉一個人。

  不,從多年之前便是如此,曉曉早就是他此生的唯一。

  唯一的妹妹、唯一的女人……唯一的摯愛。

  你以后就是我的哥哥嗎?

  嗯……算是吧。

  那你會永遠永遠陪在我身旁嗎?

  嗯,永遠、永遠。

  他們在親人的面前說出了神聖的誓言,交換了戒指,梁仲熙深情的吻上了新娘,再度保証他們將永遠永遠在一起。

  “嗚……我的寶貝曉曉啊……”一邊的龍振文又哭了起來。

  “你在哭什么啊?曉曉可是嫁到我們家耶!”鐵君蘋挑起笑容,志得意滿。

  是啊,百分之百嫁到了好人家嘍!


  【全書完】



show 於 2008-04-17 17:1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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