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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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4-08 08:08:00
呃,好吧,她沒想到她鑽狗洞的行為會被人發現,
可是爹地說遠親不如近鄰,就不要這么計較了嘛!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情婦的兒子都跟她的新朋友一樣寂寞,
不過沒關系,她會好好“照顧”他的!
看見他蒼白的膚色,她逼他打高爾夫運動,
知道他討厭接觸人群,她丟了一堆書要他自修……
但誰沒有過去?兩人早在他父親帶回他時就已經結束!
十多年沒見的人突然出現眼前,
她沒有一絲愉悅,只被嚇得魂飛魄散。
雖說他如今成為超大企業的總裁,她可是居功厥偉,
不過現在她只是家道中落的小老百姓,
兩人的距離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
她跟他裝不熟也是為了他好,可那個大老板──
每天風雨無阻的跑來幫她賣早餐是怎樣呀?

1
  四周靜寂。

  那安靜,靜得讓他以為世界上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缺乏園丁修剪的花木几乎是荒蕪的,原來應該是美麗的花園都掩在藤蔓雜草里,雜草比人還要高。

  廢墟嗎?

  不是,這里是他的家。

  「肥肥,肥肥,回來~~~好肥肥,別去那里啊……」脆生生的喊叫夾雜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團事物先是鑽出小亭子,竄往別處去,接著是一個少女從破掉的鐵絲網出現。

  「咦?嚇!」

  學小狗爬的女孩一抬眼,有些錯愕,接著滿臉通紅,被……被看見了,這里居然有人……

  她訕訕的站起來,天藍色的水手領,潔白的學生制服,百褶黑裙,美麗的鬈發,她扶著一旁的石桌椅站起來,帶著溫柔的微笑,就站在閻東官面前。

  「嗨!」

  「妳是誰?」

  「應該算鄰居。」她用食指點著下巴,她的手纖長溫潤,講話拉著軟軟的尾音。

  「鄰居?」

  「是呀,我們剛搬來沒多久。」

  這附近別墅住的都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富豪,她們家不算大,根據爹地說從庭院的黑色雕花鐵門到正屋大門開車也只要七分多鐘,而隔壁的這一戶看起來跟她家不相上下。

  不過,事實跟傳聞果然不一樣,她用水靈靈的大眼瞄了瞄荒涼的四周,做了結論。

  「那不是小神的錯,他一個人太多事,忙不來。」看盡許多人臉色的閻東官立刻敏感了起來。

  這種話他通常不會說出來的,可是他就是不想讓這少女看輕他半分。

  「你不上學嗎?」好像踩到地雷了。

  「懶得去!」

  那種普通學校早就沒有他想學的東西了,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弟兄們卻除了基本貴族學校教育以外還請了家教,為將來的繼承作足了准備,他卻什么都沒有。

  父親不記得他,母親對他放牛吃草,他一個少年,連最基本的吃飯用度都要靠別人,他也把自己放棄了。

  「一個人不上學能做什么?這樣不是很無聊?」

  「要妳多事,妳到底過來做什么?」他的口氣嚴厲了,為了微妙的自尊受損,少年的五官板了起來。

  「肥肥,我來找我家肥肥的,你看見牠了嗎?」她完全不生氣,如夢初醒。

  「肥肥,什么東西──」話還在喉嚨回響,一條巧克力色的沙皮狗,搖頭晃著短到不能再短的尾巴,從黃葉堆里探出一顆大大的頭來。

  「你這調皮搗蛋的東西,讓我追得全身臟兮兮你很得意厚!」她扠起腰來,晚娘面孔卻意外可愛。

  名叫肥肥的沙皮狗用腳掌摀住一只眼,嘿嘿嘿的伸著長舌吐氣裝傻。

  女孩一把抱起重量不輕的沙皮狗,「我要去學校了,下次有空再來找你!」

  下次!還有下次嗎?

  閻東官沒有回應,看著少女又從鐵絲網往回鑽,人一下不見了。

  好不容易有人來陪他說說話,他居然就這樣放過~~

  其實也難怪他寂寞。

  他并不是在父親期望以內的孩子,他父親甚至不大記得有這么個小孩。

  有錢男人不管任何時代都吃香,無論是自己來投懷送抱,還是灑銀票去把來的情婦總是滿天飛,他有的是錢,想跟著他的通通安排住在同一幢大宅子里,至于會不會狗咬狗一嘴毛?誰敢吵得他失了耐性,趕出去就是。

  也因為這種花花公子個性,閻九寰除了兩個婚生子,前前后后還有七個私生子女。

  大家庭的權則很清楚,男人管事業,或者在外面制造更多父不詳的孩子,至于后宮,受寵的女人資源自然多,不是很受寵愛的除了一間屋,其他的,自己設法自力更生吧。

  閻東官生下來就注定是貧窮貴公子。

  頂著豪門第二代的姓氏,除此以外,沒地位,沒聲音,寒酸的比窮人家小孩還不如。

  閻東官的母親不算情婦堆中條件最差的,脾氣卻是最不可取的。

  男人在初嘗甜頭的時候覺得她脾性火辣對胃,可是一旦得手,對她的不夠聽話、不夠溫柔又逐生嫌棄,自然往別處發展去了。

  母子被放到遠遠的兩層樓小房住著,除了小神,他沒有任何朋友。

  小神,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小神的母親甚至不在閻九寰的情婦行列中,他母親是酒家女,把五歲的小神就丟在閻家大門口,沒有哪一房肯要他,最后被塞到這里來。

  沒有人要求小神要把自己定位在哪,他卻很自然的接下照顧閻東官母子的責任,把自己當作佣人。

  這樣的生活,沒有人會覺得快樂,母親待不住清寂的生活很少在家,閻東官日積月累的寂寞也沒有宣泄的出口,艱困的環境,變態扭曲的家庭……

  「喂!」已經跑掉的少女又折回來,她來回穿梭兩次,鐵絲網被她鑽出個明顯的洞來了,「剛剛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情絲,你呢?」

  她眨著閃亮的眼睛,可愛的笑著。

  「閻東官,閻王的閻,東方的東,大官的官。」他不由自主。

  「好,我改天來找你玩。」

  「妳要來陪我說話?」

  「嗯啊,我們是鄰居咩,爹地說遠親不如近鄰,大家要互相照顧……我走了,司機在催人了,掰掰。」她吐了吐舌頭,扮了淘氣的鬼臉消失了。

  閻東官確定四周沒人,掐了下自己的面頰。

  「嗤。」

  會痛,所以,這一切是真的!

  就這樣,那個叫情絲的女生走進了閻東官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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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絲几乎天天都來。

  她會在窗外招手,然后很自動的開門進來。

  她今天來得晚,閻東官正在有一搭沒一搭的吃早飯。

  清水混凝土砌出來的小樓,朴素得很,沒有意外的餐廳就一張馬賽克磁磚黏貼的備餐台跟一張小桌。

  飯菜寒酸,情絲看了眼,這對發育中的孩子來講真的很不夠。

  閻家的飯食通常有中央廚房統一開伙,次第送來,母子倆住得遠,飯菜常常送到都是冷掉的。

  夏天可以將就著過去,可是一到冷天,可就慘了。

  數量少得可憐的飯菜別說夠一個閻東官吃,其中還有一個也正需要食物的小神,兩人常常推來讓去,最后誰都沒吃。

  「我也還沒吃早餐,我們一起吃。」情絲根本不懂什么叫客氣,把手中沉重的竹籃子往桌上砰的放下去,變魔朮的拿出水果貝果果醬鮮奶,不止這樣,后面還有一大盒的綜合壽司,一大保鮮盒的炒面,一只香噴噴的烤雞,甚至還有煎蛋跟新鮮榨好的果汁。

  閻東官看著她細小的手臂,再看看桌上的大手筆,只能驚嘆,原來就算是女生也不可小覷。

  這些色彩丰富的食物顯然讓他胃口大開,叫來小神,兩個少年難得飽餐了一頓。

  說也奇怪,第二天,第三天,應該說從此以后來送飯的再也不是原來那個尖酸刻薄的佣人,換了個神情雖然嚴肅,卻不見惡意的中年人。

  菜色十足,飯量丰厚,而且三天兩頭換花樣。

  閻東官不笨,「他是誰?」

  「誰是誰?」情絲正窩在剛搭好的秋千上看奇幻小說,兩人這樣邊聊天邊做各自的事情好像變成了習慣,沒有人覺得突兀還是不自然。

  「虎叔。」

  「虎叔就虎叔,他又不能變成女的。」

  少女的臉上總是挂著盈盈的笑,說她天兵,功課卻好得驚人,說她聰明可慧,有時候又天兵得可以。

  閻東官放棄追問,接過情絲遞過來的高中教科書還有總整理,以及一冊外語選修,肥厚的几大本,用來打狗會該該叫。

  「我不想看書。」

  「這年頭知識就是力量,你想贏,就要把這些東西啃下去。」這是一個少女會說的話嗎?的確是打情絲嘴里說出來的。

  閻東官不語。

  「看你什么時候把書看完,我們就溜出去看電影,最近有好几部片子都不錯,我想看,要是讓我等太久,我就去找別人。」

  也不知道哪生出來的一股氣,「別小看我了,這几本書能頂什么用,學校我是不屑去,可不是不敢去,妳拿高三的教科書給我,是存心考我?」

  「你會被我考倒嗎?」微風吹來撩起她一簇柔軟的發絲,她的眼藏在發絲里,軟軟的尾音拉得很長。

  「妳走著瞧!」

  「好。」她笑,露出潔白小巧的貝齒,「不過,后面還有很多……男生如果只有腦袋管用身體很爛也不成。」

  什么叫身體很爛?閻東官唬地站起來,不過接著就像泄了氣的皮球又坐下去。

  的確,以前的他別說出門,就連晒太陽也很少,皮膚蒼白得像個鬼,又加上長期營養不良,他捏捏自己沒有几兩肉的肚子,無話可說。

  「我們去打高爾夫。」她可是有十几年的技朮底子,從五歲就跟著她那愛炫的老爸縱橫北中球場,就算要出國比賽也沒問題。

  「我沒有球杆。」也不會打。

  「包在我身上!」她說。

  于是,閻東官的生活開始忙碌,也不知道情絲哪來那么多的書,像螞蟻每天搬一點,沒多久就把小樓堆滿了。

  她一直搬,閻東官只好一直嗑。

  兩人手上各拎一本書……別以為情絲表面是個好學生模樣,一來到閻東官家里就只肯賴在沙發上練功,她練的功當然不是什么武林還是滅絕師太的那種粗暴流汗的武打,是漫畫,什么《瑪格麗特》、《夢夢少女漫畫月刊》那種眼睛比五官還要大的少男、少女漫畫,有天閻東官瞄了眼,她看的是一套陰風慘慘的變態殺人漫畫。

  還真是生冷不忌。

  說到底,她有沒有不敢看的書?

  至于高爾夫,情絲也不是只出一張嘴,鑽過鐵絲網就是她家的小型球場,她從最基本的球杆解說、几號球杆適合打什么球,如何開球、怎么揮杆推杆、打高球如何下杆,說得頭頭是道。

  兩人上了球場,她一身帥氣無袖白衣短裙球裝,露出一雙美腿,差點讓閻東官閃了眼睛。

  「專心啦,沒看過蘿卜喔?!」小小滿足了虛榮心,白嫩的臉蛋還是紅了紅,沒想到閻東官居然會注意她。

  閻東官收回目光,灰眼有著像薄冰般的閃光,一直到很久都發著亮芒。

  情絲放棄舒適的球車,十八個洞直到果嶺,全程跟陪。

  閻東官是那種不做就不做,認真起來肯定是一鳴驚人的學生,智能體育不管哪方面很快表現出他該有的水准。

  不過,自從第一次情絲陪他打完十八洞中暑回來后,他堅持她只要監工就好,再也不許她一個女生連頂遮陽帽都不戴的被晒暈了頭。

  讀書,打高爾夫,兩人偶爾拌個嘴,拔院子的雜草,閻東官的一天經常就這樣耗過。

  他的生活一下變得充實,每天都有意想不到的挑戰,吃好睡好,精神上有寄托,不再自暴自棄的他耀眼極了,像被精工雕琢出來的美玉,小神看在眼里沒吭氣,因為比閻東官大上几歲的他很清楚,情絲的出現對他這同父異母的弟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有天情絲心血來潮,「我教你品酒。」

  「妳還沒滿十八。」

  「只是品嘗,學而實習之不亦悅乎。」她居然拽文,還改了字。

  「妳懂酒?從哪里學來的知識?」

  她晃晃手上的漫畫。

  就這樣?

  她促狹的眨動圓滾滾的黑眼珠。就這樣!

  真是敗給她了!

  前几天她手上揣著的是一本叫《琴之森》的漫畫,他瞄了瞄知道那是一本描寫少年在森林中發現一架鋼琴,后來變成鋼琴家的故事。

  他是不是要慶幸幸好她沒想到叫他去學鋼琴。

  她看這些漫畫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

  「妳把我當白老鼠?」

  「怎么,不愿意?」

  樂意這兩個字他說不出來,只能悲慘的搖頭,原來她的惡勢力已經深入他骨子里,想反駁都覺得心虛。

  于是閻東官學了品酒之后也順便學調酒。

  以后他要是變成酒鬼,一定要賴在情絲身上,該不會她哪天看到筑地漁市的書,就突發奇想硬要他當漁夫去吧?

  他居然在想以后了……

  是的,他想跟情絲有無數的以后,永遠就算有點沉重,但是他一點都不反對長長久久的想法。

  要是能一起白頭,那就更好了。

  他完全不考慮年紀輕輕的單純熱血能不能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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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過去。

  兩天后是閻九寰六十大壽。

  所有的孩子被規定一律要出席。

  「我不去!」閻東官嘀咕。

  「要去!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錯過,難道還要再等一個十年,父親……老爺才會想到召見我們這些兒子?」小神推翻閻東官的不以為然。

  「我一輩子都不想看見他。」

  「這句話你可以說給我聽,卻最好就這么一次,隔牆有耳,這話要是傳出去會有什么后果,我們應該一樣清楚。」小神難得板起臉。

  「真是麻煩!」雖是抱怨,也等于屈服了,「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會出席,這樣你滿意了吧?」

  「要替我們爭口氣!」

  「聽這話語……你不打算參加?」

  「我對那個人已經沒有任何想望。」

  「難道你以為我貪圖著他什么?」

  小神瞅他,「我有自己的路想走,你是明白的,那樣的人沒有資格當我父親,所以我也沒必要見他。」

  說到底閻東官是明白小神的。

  小神當他是弟弟的照顧,甚至還把飯菜讓出來給他一個人吃,自己寧愿餓肚子,他相信,小神一旦有了能力,立刻會飛出這樊籠般的家,再也不回頭的。

  可他……那個人,他還是希望能得到認同。

  「要不是為了你,我寧可睡大頭覺。」這是他的真心話,只可惜真心話向來不怎么受歡迎就是了。

  「這是為你自己。」小神不多廢話,他從閻東官少得可憐的衣柜里拿出一套嶄新的銀灰色西裝,剪裁精良,衣料質感極佳,同色西裝褲,搭著白色立領麻紗襯衫,還有一雙質地柔軟舒適的麂皮鞋。

  「這……哪來的,你哪來那么多錢?」閻東官也知道家里根本沒有多余的錢給他打點衣服,要出席父親的宴會不是獎賞,是一種對窮人的懲罰。

  平常的他就几件舊衣服輪流穿,雖然不像真正貧戶孩子一件衣服穿到完全不合身,可是他正在發育的身體就算很「節省」的不要做太多劇烈活動,几件衣服還是舊的舊破的破,突然看到一套完全簇新的衣服,也難怪他要問。

  「你的幸運女神拿來的。」雖然是調侃,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情絲是閻東官的幸運女神。

  「她也希望我去……」這是喃喃自語,摸著那樣子內斂卻極為符合他年紀的西裝,他幸福的笑了。

  兩天后的壽宴果然非比尋常,商界稍微具知名度的下游廠商或是合作對象都送了大禮,中午圓山飯店席開五十桌。

  人人都贊他好福氣,兒女成群,閻九寰照單全收。

  當然,所有的孩子輪流給他祝壽,直到閻東官時他的確想不起來自己有這么個孩子,錯愕下不禁多看了几眼。

  這几眼發現閻東官居然有他年輕時的影子。

  深邃的眼窩下是挺直漂亮的鼻梁,濃密的長眉如飛,略帶稚氣的五官混合健康的膚色,流轉著他在其他孩子身上看不到的光芒跟自信。

  盛放在他眼底的沒有懼怕怯弱,反而是閻九寰想不到的冷淡。

  「過來一點,讓我看清楚你。」

  閻東官依言往前站,他無視許多想把他燒出洞來的惡意眼光。

  「你……叫什么?」

  這樣的父親連他的名字也沒記住,閻東官的表情淡到几乎看不見笑容了。

  「東官。」

  「你長高了,等一下宴會開始你就坐我旁邊。」閻九寰心情大好,比較起剛剛看過的其他兒女,這個兒子順眼多了。

  問過了閻東官的生活情況,又問了他的母親是誰,狡猾的閻九寰這才想起那個容貌艷麗,脾氣壞得像朝天椒的女人。

  「你像我多一點。」

  這話一出,好几房的妻妾全都豎起耳朵,挺高腰杆子了。

  所有的兒女輪流磕頭拜壽完畢,准備開席,一番熱鬧不在話下,只是閻東官顯得心不在焉,他出來好久了,情絲要是找不到他會不會心悶?

  丰富的菜色讓一向寒酸的他大開了眼界,甚至還想過要偷偷包點好料的回去給小神還有情絲嘗嘗,可是來自各房兄弟的眼光讓他怎么坐都不舒服,勉強熬到大人們酒足飯飽以為可以解脫了,哪知道閻九寰玩性大發,點名要閻東官及他二哥陪著自己還有几個老友殺到新竹球場去打几杆球。

  沒敢說不,只好跟著一個高個頭男生一起上了大人的車。

  「土包子也敢跟來,不怕丟臉我都替你不好意思!」行二的閻吞海忍不住氣,出口挖苦望著窗外、始終沒正眼看過他的閻東官。

  車外風景飛逝,兩個異母兄弟獨自坐一輛車,司機跟他們之間隔著升高的防彈玻璃窗,閻吞海可不怕司機會到父親跟前告狀去。

  他向來自詡是父親的接班人,今天突然冒出個沒有誰看好的閻東官,他心里生出競爭的不服氣來。

  「你說誰是土包子?」閻東官霍然轉過頭。

  「這里就我跟你,話從我嘴里出來,你說我指誰?」閻吞海不是省油的燈,嘴巴犀利得很。

  「無聊!」出門前答應過小神不惹是生非,閻東官隱忍著受傷的眼睛,瞪著閻吞海看。

  閻吞海的失望根本就懶得掩飾,他以為自己的挑釁能激發閻東官怒氣,就算几分也好,哪知道他根本不動如泰山,是他的話不夠殺,還是這個小他將近要一輪的小孩其實城府深得嚇人?

  不管他如何揣測,起碼,閻吞海這一路上并沒有再伸出毒舌來,一行六輛車浩浩蕩蕩的開上了山巔處的高爾夫球場。

  他篤定這下子閻東官那土包子非出糗不可。

  他笑得狡猾,几個老人換上球裝,各自吆喝杆弟,愉快的打起球來。

  球場綠草如茵,也沒有誰來特別招呼閻東官,他只能呆板的跟著閻九寰,聽他跟一些大老聊著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他一顆心早回小屋去,依照情絲的個性等不到他一定會走人的……

  誰知道這時候前面的人出了狀況,閻九寰逞強把球打進了沙坑,面子上正難看的設法救球。

  「嗯,我來吧!」閻東官站出來,不輕不重的對著父親說。

  「你行嗎?」老實說閻九寰只是順手把這很少見面的兒子帶出來而已,沒有任何期待落實在他心里。

  因為都是老朋友,也沒那么多規矩,所以便同意讓他代打了。

  閻東官挑了支順手又適合他手長的沙坑杆,拉低帽沿,也不接話,緩步的走向沙坑。

  杆子揮起,沙粒飛起,銀亮的球杆在半空揮起一道弧形,是個博蒂(Birdie),不止把困在沙坑的球打上球道還上了果嶺,几個打球老手發出驚嘆。

  所謂的博蒂是指某個洞的成績低于標准杆一杆,通常沙坑里的球并不好救,有些打球老手也要浪費掉兩個球才能挽救頹勢的。

  閻東官這一球不止替閻九寰挽回面子,也讓他擁有真正的實戰經驗,這一路便由他接手,十八個洞走完,除了一個博蒂,兩只老鷹(Eagle),最后還來了個一杆進洞。

  這一天的閻東官算是出盡了風頭,可是流了滿頭大汗的他卻對這活動沒什么興趣。

  「走,你沒去過三溫暖吧,球場附設的溫泉會館很不錯,咱們父子一起去!」

  閻九寰很樂,他想犒賞閻東官。這孩子不止替他掙面子,也讓球技很遜咖的他吐了口鳥氣。

  「我要回去了,司機借我。」

  「哦,沒問題!」閻九寰有些錯愕,不過還是點頭答應。

  閻東官歸心似箭,頭也不回的走了。

show 於 2015-05-25 08:38:05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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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閻東官沖進屋里第一件事就是找情絲。

  就差沒呱呱的笑出聲音來,還是窩在兩人座沙發上把漫畫當正餐啃的情絲,几乎被閻東官火箭般的來勢壓斷腰。

  「你瘋了喔!」

  開口沒好話,他這一壓差點把她剛剛下肚的奶酥餅從肚臍眼擠出來,可兩眼卻離不開閻東官光彩迸發的臉龐。

  閻東官手掌心壓著沙發扶手,一手沒發覺覆著什么柔軟的東西,「我回來了,我去很久妳想我嗎?」

  情絲微微上翹的嘴唇水色瑩潤,好看是很好看,只是有「走山」的趨勢,「誰有空想你……了不起出去半天,還有,喂,把你的呃,手……魔掌給祖奶奶我拿開,不然告你性騷擾喔!」

  「嗄?」閻東官沒意會過來,眼看情絲要火山爆發,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左手的溫潤舒服感是從哪來的……

  他火燙的收回自己的手藏在胸前,又翻開手心瞧了瞧,察覺到情絲殺人的目光,連忙扮起笑臉。

  「對不起,不是故意的啦……不過,看不出來妳那個好有彈性!」

  那個是什么?胸部是也。

  話剛剛落地,凶器正中額頭。

  閻東官痛得跳腳,「我又不是故意的。」

  「要是故意……」情絲拉長音調,然后狠撂下話,「你就死定了!」

  閻東官摸著腫起來的額,破釜沉舟的直瞪著她看。

  他的眼光看得情絲從頭皮毛到腳丫子。

  情絲心里的防火牆還沒來得及架設就被閻東官環住,他溫熱的氣息還有結結實實貼著她的胸膛更是教她差點軟腳。

  「你精虫沖到腦門了啊你……唔……」閻東官的唇正中靶心,他用發燙的唇掩蓋了情絲的抗議。

  其實探索的唇是笨拙的,談不上什么技巧可言,可因為這樣也才赤裸直接。

  片刻后兩人已經在他房間,褪去衣衫,淪陷在互相織就的情網里。

  安靜的屋子不時傳來情絲的哀叫──

  「你有夠笨的,沒有人教你看片嗎?你干么亂戳啦~~~」

  「吼,是妳不及格好不好,我是男人……給我一點時間啦!」

  汗瀑布。

  「嗚,我討厭你,你把人家的嘴咬破了。」不是她不配合,這小子需要再教育,尤其是床上運動這個部份。

  明天她要去把她堂哥的AV女優片子全部拷貝一份拿來!

  不過很顯然的,飽受嫌棄的閻東官開始發揮他聰明的悟性,他可是好學生,怎可被污名化,輸人不輸陣,不對,是不屈不撓的精神再也不給情絲任何說話機會,先封住她喋喋不休的唇再說。

  「唔……」

  即便情絲用手抵著閻東官覆住她的身軀,卻無法阻擋其他的地方被攻陷,困在他的掌握里只能發出單音。

  他先是輕輕的吻,不是游戲,不是征服,是虔誠的啄著她的嘴角,然后輕吮,像蜂鳥吸取花朵上的蜜汁。

  這是兩人的初吻。

  情絲情不自禁的回應,她承認自己對閻東官是有好感的。

  那好感因為時光日移發酵成什么她還沒理清楚,但是她不反對閻東官對她的動作。

  閻東官不算厚實的手摩挲著情絲柔嫩的肌膚,這讓她情不自禁的攀上他的肩,雙掌交握,想要更多。

  理智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原始的肉體只有激情,兩具年輕青春的軀體纏綿繾綣著,他隱約感覺沖過一道阻礙,雖然知道這是必然的過程,還是專注的看著情絲突然空白了的表情。

  騎虎難下的他只能忍著欲望放慢律動,啄吻她冒汗的白額,希望能把她的痛楚減到最低……

  閻東官神馳的看著她紅灩灩的唇還有混雜著痛楚跟愉悅的小臉,把禁果吃了。

  他們抱著彼此,靜靜分享彼此的心跳。

  「啊,我忘了一件事!」

  閻東官小心的收回讓情絲當作枕頭躺的胳臂,窸窸窣窣的翻找丟在地板上的長褲跟衣服,然后掏出一包半透明的小紙包出來。

  情絲用薄毯包著自己起身來看。

  「你到底找什么?」

  閻東官也沒想到自己是光著身體的,拿到東西很自然的轉過來,獻寶似的呈上他從飯店帶回來的紅豆松糕。

  「糟糕,有些散了,我一直小心的帶著,都是我爸啦,要不是他堅持去球場也不會被我揉成這樣。」他嘟嘴攏眉,神情懊喪。

  情絲有些害羞的避開他的重點部位,用手拈了松糕碎塊放進口中,她沒說好不好吃,只是索性把整包拿過來,坐在床沿上吃了起來。

  她從來都不是做作的女生,看她吃得笑逐顏開,嘴角還沾了碎屑,閻東官也樂得看她一點都沒有意思要分他。

  「我以為你會帶大閘蟹啊鮑魚魚翅那些東西回來給我,小氣鬼,就帶這么一塊糕。」

  「妳喜歡那些?下次我要是還有機會出門,一定帶回來給妳吃。」他很當回事的承諾。

  情絲噘嘴偷笑把剩下的渣渣吃得干淨。

  「誰希罕吃那些,你傻啊,隨便說什么都信!」

  「為什么不信,妳講的話我都相信。」

  「你會被賣。」

  「嗯,賣了把錢給妳。」

  真是夠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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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的熱烈跟瘋狂、單純跟執著,在他們身上顯現無遺。

  被雨露滋潤過的情絲一日比一日耀眼,閻東官也跟著發光發熱,兩人像并列的小太陽相互依偎的散發著光芒,整間屋子里的人都發現了這樣的改變。

  初生的情欲自然的肉體纏綿,閻東官不避諱的迷戀著情絲少女的身體曲線。

  兩人經常天馬行空的聊天,一不小心擦槍走火就卷成了人體麻花。

  被改變的生活不止這些。

  閻東官升上高二之前被閻九寰轉進專門培養閻家子弟的貴族私立學校,學校很遠必須住宿,為此他很有意見。

  「要轉學可以,我要通車。」他討價還價。

  越來越出色的閻東官讓閻九寰驚艷,這孩子竟然敢跟他硬碰硬,用那種倔強的眼光看著他。

  摩挲著下巴,「理由呢?」

  「就是不想住校。」

  「可以,下課后到公司來,你也到該知道公司運作的年紀了,公司目前有你五哥、三姊跟二哥頂著,你去他們會好好教導你的。」以為他不愿意離開母親,閻九寰并沒有勉強他。

  但狡猾如狐狸的閻九寰還是私下派人去查了兒子的生活情況。

  送回來的調查讓他驚訝。

  他又讓人去查了情絲。

  只有閻東官被蒙在鼓里,因為整個閻家人都知道了情絲的存在。

  閻九寰不許別人去打擾,飛騰集團的千金……好歹是個集團千金,就先不要打草驚蛇吧。

  為了更進一步測試閻東官的程度,閻九寰向學校要來兒子的課表,只要他空堂走到哪就把閻東官帶著,大宴小酌也不放過,他的訓練更是不遺余力的展開來。

  為什么連大宴小酌都要帶著他?

  說起來這要怪情絲把他教得太好,某天的應酬宴會上忙過頭的侍者送錯了年份的紅酒讓閻東官糾正了,還侃侃而談品酒的要訣、成份、發源地,一五一十的讓他頭頭是道的說了一遍。

  不止驚艷了筵席上所有的賓客,他的非凡見識更讓閻九寰爭足了面子。

  閻東官又無心的出了次風頭。

  閻九寰發現自己沒有看走眼,充滿信心的他誓言要好好栽培閻東官,雖然說這時候才開始讓他接受精英教育是有點晚了,但是,刻不容緩,他的心里已經出現將來輝煌的前景了。

  密密麻麻的課程訓練于焉展開。

  從來不曾被逼迫的閻東官對父親的安排只稍稍皺了皺眉頭,但是看著緊鑼密鼓的課程,除了吃飯睡覺,他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

  他很矛盾。

  他想出人頭地,因為受夠了被人鄙視和貧窮的滋味,他知道自己要成功沒有第二條路,只有向前,因為他身邊還有一群虎視眈眈等著看他笑話的異母兄姊們。

  更多的是他想照顧情絲一輩子,不想淪為一直配不上她的男人!

  說他有野心,他也承認。

  天秤上的兩難不管怎樣都要作取舍。

  他前前后后考慮了好几天,然后選擇了前者。

  他開始接觸父親介紹給他的政商名流,開始熟悉上流社會的行為模式,跟情絲見面的時間常常一延再延,一拖再拖,甚至黃牛。

  千萬個對不起變成他最常跟情絲講的話,還有几次講電話講著講著他居然睡著了。

  他看不見電話線那端突然靜默的情絲是什么表情跟心情。

  事后,他又拚命道歉,情絲總是淡淡的說沒關系。

  偶爾他也感覺得到他跟情絲之間有什么在拉開彼此距離,但是忙到連喘口氣都難的課程,閻九寰給他的世界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他沒時間細想,只能像海綿搬的拚命吸收,吸收,再吸收,他要揚眉吐氣,他要讓所有看不起他們母子的人再也不敢說閑話。

  即便看不到情絲讓他情緒焦躁,可接下來他會安慰自己,為了要走長遠的路,忍耐一下是必須、不要緊的。

  情絲還是照樣一下課就來小屋報到,吃點心看漫畫,啃起下課后去借來的十几本《沉默的艦隊》,牆壁上的時鐘滴答響,夕陽往地平線沉下,剩下一抹灰芒折射在柜子上。

  小神推門進來瞄了眼她手上的封面,「這么硬的書妳也啃得下去。」

  他比情絲晚一步到家,放下扁平的書包,對她的占地為王早不以為意,好像每天都要看到她賴在這兩人座的沙發上才叫正常。

  會不會他真把情絲當家具看待了?

  搖搖頭,這事要讓她知道不用漫畫丟他才怪!

  「我肚子餓了啦,有沒有什么吃的?」一見面就哭夭,很正常的情絲。

  「我買了一碗剉冰,要吃嗎?」

  「要,你打工領錢了?」

  有了情絲坐鎮在家里,小神放心許多,找了兼差。

  「嗯。」

  「給我拿湯匙,有芒果草莓嗎?」除了漫畫,吃是她最大的動能。

  小神的眼飄過溫暖,被這小女生使喚習慣,乖乖的進廚房拿湯匙去了。

  她是好出身的女孩,吃食很龜毛,不用一點也談不上衛生的衛生匙筷,筷子要雕花筷,湯匙要瓷器,害他每次出門買東西要自備環保袋、便當盒,這舉動走到哪都被當作笑柄。

  小老頭又怎樣,他并不介意。

  「有,我沒忘記妳這貪吃鬼最愛的QQ丸子。」

  所謂的QQ丸是用地瓜粉還有色料做的剉冰佐料,咬著咬著很彈牙,她愛吃得很。

  「哇,就知道小神對我最好!」她飛扑到小神背后。

  他一僵,不動聲色的拿了圍裙穿上,這動作讓情絲只好放棄自己的熊扑,收回雙臂。

  把冰碗端到自己的地盤上,情絲一口剉冰的配漫畫,吃得心滿意足,只是眼神總不聽使喚的往牆上的時鐘飄去。

  吃飽喝足,看起來今天那個家伙又回不來了。

  把家當往大包包里塞,邊喊,「小神,我走了。」

  「不多留一下。」

  小神沒有家族對閻東官吊詭的壓力還有緊迫的功課,每天依舊單純的上下課,也沒看他把學校功課帶回來過,完全是大散人的過著生活。

  「留下來有什么用。」她用難得沮喪的調調說。

  「那個家伙忙了許多天,也許今天會早點回來,你們也好几天沒見面了不是,妳很想他吧?」

  就連他這跟閻東官相處習慣的人也不大能適應少了那家伙的房子,更別提越來越沒精神的情絲了吧。

  她把包往肩上放,「我大概再沒那么大把時間耗在這里等他回來了。」

  小神驚覺不對,「怎么回事?」這全然不像情絲會說的話。

  她掙扎了下,口氣卻還是那么一派漫不經心。

  「我家的好日子過完了……我大概要跟著跑路。」

  「太突然了,慢慢講。」

  小神想讓情絲坐下來,可惜她抽離他的掌握,神色還是那么淡。

  「沒時間了,債主一個個上門來,我爸媽決定要連夜搬家,東官那里……我等不到他……」

  從最初的震驚到慌亂恐懼,她也沒想過那些凶神惡煞似的債主是那么可怕跟恐怖。

  母親的淚、父親失去神采的頹廢身形、她的無能為力都到了極點。

  雖然她從來沒拿自己當作有錢人家的女兒看,但是,突然窮到沒有立錐之地也……太扯了。

  這世間,原來沒有什么是一定而且永恆不變的。

  「你們會搬到哪里去,有地址、電話還是什么可以聯絡的管道?」一向老成、喜怒不形于色的小神也慌了。

  「我爸媽說越少人知道他們的行蹤越好。」

  「妳等著,我去打電話叫東官回來!」他可不能讓情絲就這樣走了,閻東官回來會宰了他。

  情絲看著暮色草深的外頭,毅然點頭。

  「如果可以,請快一點。」

  自從認識情絲,小神從來不曾在她臉上看過這種天要塌下來的表情,他立刻撥起電話。

  閻家家教甚嚴,不是驚天動地的事情絕不允許家中任何一份子打電話到公司去,小神手中的號碼還是閻東官偷偷塞給他的。

  電話接通,經過層層轉接后卻被打了回票。

  一句上面主管吩咐下來不許接聽私人電話打消了情絲最后希望。

  可想而知,閻東官處境的艱難。

  他連接不接電話的自由都沒有。

  「別打了,沒用的。」情絲阻止了小神鍥而不舍的動作。

  小神無言。

  「如果東官回來……來得及的話,叫他來送送我。」不管如何渺茫,她還是希望能見到閻東官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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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東官一直摸著口袋,口袋有些鼓,那是他今天剛剛領到的薪水。

  薪水呢,他從來沒想過父親會付薪水給他。

  十張大鈔,數目對別人來說或許不多,但是對他來說卻是這輩子握在手里最實在的錢。

  好多的錢,他要請情絲吃頓好的,女孩子會喜歡一些小飾品啊什么的,這下也有能力買給她,他有錢了!

  以前兩人出門,總是花她的零用錢,雖然她從來不介意,也老是嚷著她是放長線釣大魚,以后要連本帶利收回來的,他的心里多少還是會有些不是滋味,這次,終于可以像個男人了!

  知道他領錢,情絲也會替他高興吧!

  他心里冒著滿滿的泡泡,巴不得可以馬上回到家。

  算一算,他有好几天沒見到情絲了,巴不得立刻見到她。

  歸心似箭的他一踏進小屋,照例喊人,就算他知道他想的人就窩在客廳一進來的沙發里。

  他只要想,隨時都可以看到她。

  但是,家中沒燈沒火一片漆黑,客廳里干淨得詭異,他怔忡一下。

  往常情絲老是把漫畫丟得到處都是,大批大批的,她的看書量驚人,簡直把那些漫畫拿來當糧食。

  這會兒一本都不剩。

  難怪他覺得奇怪。

  他心里掠過不安的想法。

  「情絲?」

  他常常忙得不見人影,會不會是情絲生氣跑回家了?

  「情絲?出來,不要玩躲貓貓,我有好消息要告訴妳喔。」他不肯放棄。

  小樓不大,也就那几間房,當他砰然打開小神的房間也看不到情絲時,他整個人愣住了。

  窩在房間趕畢業論文的小神,抬頭瞄了眼呆站在他門口的閻東官。

  「你叫什么叫,她不在了啦。」

  閻東官恍惚了下。

  「誰……不在?」

  小神拋了個詭異的眼神,清清喉嚨,「小絲她走了。」

  「走了,為什么?她怎么可以不來,她明明知道我們每天都要見面的。」

  「每天見面,東官,你也不想想自己几天沒回來了,還天天見面哩。」小神戳破他的牛皮表情很譏誚。

  「我……公司很忙,事情好多。」他吞咽著口水,下意識的為自己找借口。

  說完,才知覺自己說了什么。

  「她回家了對吧,我去找她。」

  「來不及了,他們全家都搬走了。」

  「搬走,不可能,住得好好的為什么要搬走?」他握緊雙拳,不肯相信。

  小神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隨手抓起放在桌上的報紙。

  「你自己看!」

  新聞頭條斗大的鉛字印著:

  飛騰集團過度擴張投資,大陸資金調度生變,兵敗如山倒。

  「怎么會這樣?」

  「情絲留了話,她要你如果來得及去送送她,她爸媽為了要躲債,准備晚上要跑路了。」

  閻東官轉身就跑。

  小神的聲音在他身后輕輕響起。

  「不過,我想你也別白跑一趟了,几個小時前,我看到一輛小發財車從她家開走……」

  閻東官反身沖上來,揮拳打了小神。

  直到指關節傳來痛意還有看到小神破掉的嘴角,懊悔像海嘯一樣的席卷了他,他狂吼著跑了出去。

  小神撇撇嘴。

  「嗤……」這笨蛋,下手還真不是普通的重。

  閻東官用盡全身的力量狂奔,他的身體自有意識的跑出小樓,鑽進早就已經不是小洞的鐵絲網,三兩步越過兩家庭院,邁向他從來沒有去過的情絲的家。

  那幢陌生的大宅子一片漆黑。

  他不死心,麻痺的走近情絲曾經住過的房子。

  從大大的玻璃窗外看進去,原來應該是放滿家具的室內如今只有一片空蕩,地面上殘留主人匆促間離去留下的凌亂廢紙屑。

  他不肯死心,以葛家豪宅為半徑,向前后左右的鄰居一家家按門鈴去問,有誰知道他們搬到哪去了?

  可想而知的是他几乎快要跑斷腿的奔波只是徒勞,有錢人之間唯一的聯系就是金錢,一旦有誰從云端掉下來,大家避之唯恐不及了,誰還會關心他們去了哪。

  從半夜到破曉,閻東官的世界崩潰了。

show 於 2008-04-08 08:0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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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4-08 08: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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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中的土地雖然說不上寸土寸金,可是能把門面造成小區水景的設計公司還真的不多。

  繆司設計工作室就這么搞。

  刻意從山區載來的巨石有層次的砌成水瀑,水瀑下種了水生植物,瀲灩的水光映著天井,不管春夏秋冬都給人明潔、清寧的感覺。

  打開一半是透明玻璃,一半卻是白色原木的大門,迎面而來的是接待柜台,波浪形的弧度給人活潑自在的感覺,繞過柜台就是四十几坪的設計師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卻只有几個小咖的設計助理跟員工在晃蕩,真正的大牌設計師有各自激發靈感創作的「巢穴」,各有怪癖,該來報到的時候自然愿意出現,可見繆司的設計師非常的自由。

  繆司設計主要以燈飾家具為主,在這多元的市場也搭配室內設計、照明設備等各式各樣的零件設計,不論科技、傳統產業,觸角多元,工作室走的是平價路線,門檻不高,成績卻是一路亮眼,這一季的獲利早已經提前兩個月達成。

  真要說負責人很努力拚業績又好像不是那回事,他對賺錢這檔子事,絕對是放牛吃草的時候居多。

  「飲料來啰;!」隨著大門開關,一頭又長又直的深栗色頭發披在窈窕身影后面,白色T恤,低腰牛仔褲,她骨架纖細,比例美好,就算背影也是一道優美的風景。

  「照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各位帥ㄍ辣妹要的飲料都在這,趕快來認領。」本來可以叫外送的飲料重得要人命,一松手,解脫。

  「帥ㄍ辣妹?葛姊,要錢不是這種要法吧?」自稱工作室第二把交椅的助理,笑嘻嘻拿走她的芋頭冰沙,滿足的喝了一大口。

  「哈,錢就妳替我收齊,我先進去交差一下。」拋下媚眼,葛情絲蝴蝶翩翩的往里頭走去。

  辦公區的一側用實木作區隔,綠意盎然的金錢樹、蝴蝶蘭放在走道上,老板級的辦公室透著尊貴與沉穩。

  推開門,她的頂頭上司巴天御正在位置上接電話。

  她的老板是個很棒的男人,才華洋溢不說,一點都沒有老板的架子,還有副賞心悅目的外表。

  枯燥的工作中有帥哥養眼,總是美事一樁。

  「妳回來了,我要的東西呢?」巴天御挂了電話離開座位,來到辦公室靠門的小桌子。

  這是葛情絲的辦公桌,比起老板她的位置的確是寒酸許多,但是誰教她只是個小助理,有位子坐就要偷笑了。

  葛情絲指著桌上的提袋,「一樣不漏,您指明要的東西我哪敢買不到。」

  糖村最出名的八吋法式泡芙蛋糕,老板指名要吃。

  民主作風,頂頭上司帶頭嘴饞,他們這些下屬也很樂意有美食、糕點陪伴的上班生活。

  不過有時候工作正忙,一個人抵兩人用忙得不可開交時還要顧及老板的肚皮,那種疲于奔命的感覺還真是教人想直接死給他看。

  「哇,好香,看起來就是讓人食指大動的樣子,我去泡咖啡,妳把東西拿出來。」

  淡淡的香氣從包裝精美的紙盒往外飄,海綿蛋糕夾著微咸千層酥皮,柔軟跟酥脆的雙重口感,想到就讓人口水滿地流……

  帥氣的老板嗜好甜食已經到很變態的地步,這男人上輩子一定是螞蟻轉世投胎,情絲實在很想這么說。

  「等一下!我剛剛出門時放在你桌上,廠商聯誼和業界交流會議的時間你決定了沒有?還有各部門協調工作的名單呢?」

  老板去泡咖啡,把她這助理置于何地,要讓外面那些大聲公還有長舌婦看見,她還有活路嗎?

  她對老板的缺乏分際很頭痛。

  對于她是老板情婦之類的流言,她也已經聽到不要聽了。

  「祖奶奶,人生苦短,不要這么勞碌,那些小事可以晚一點再決定,工作又不會不見,等我慰勞過肚皮才有力氣繼續打仗啊。」

  有人當Boss當到這么沒格的嗎,想吃塊蛋糕還要受制于下屬?

  「你確定用過茶點不會說肚皮飽了,眼皮松了,小睡之后又到下午茶時間,這些事又來一遍?」情絲涼涼把話擲回去。

  「被妳說得一文不值,妳再繼續啰;唆點心就不新鮮了。」

  雖然他有點混,有點不是很負責任,可是該干活的時候也沒少過他啊,就這么看他沒有喔。

  「你愛吃多少就去吃,我不管你了。」越說越不象話,當她晚娘嗎?

  「那我們一起……」話沒了,被情絲一掌阻止。

  「我在減肥!」

  「天天嚷著減肥,我還是覺得妳太瘦了,每天吃一餐,不要省成這樣。」

  這年頭女孩子寧可當卡奴也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他自認自己不是很摳門的老板,卻從來沒在他的助理身上發現超過五百塊價值的東西。

  問她把錢都省哪去了,她卻從來不曾正面回應過。

  「我再吃下去走路都要地震了。」不想理會這男人,沒完沒了。

  「情絲……」有人裝可憐。

  「剛剛誰打電話給你?」把桌上堆積的工作整理過一遍,該入檔的入檔,該傳到PDA的傳上去,至于每天的行程,那張Memo……溜了巴天御一眼,他應該看過了吧?

  「對了,我剛剛就想告訴妳,差點忘記,我一個大學學長,雖然素不相識,人家是資優生,讀書三級跳,不像我這低空飛過的,唉,我離題了對吧,我那位關系很遠的學長要回來,聽說他首次應經建會還有工商界邀請要回來發表演講,他說如果時間允許會來看看我。」

  這位學長的過去一直是他們學校的一則傳奇,人家高中三年,大學四年的課程他老大只用了三年就直接跳升國外研究所,后來舉家他遷,聽說也只用了三年時間拿到碩士跟博士的學位,一路平步青云,接手家業之后把本來已經有些日暮西山的黃昏家業發揚成跨國企業。

  他從不應邀演講或露臉,只是聽說間隔個几年他都會將台灣排入行程里,回台待上一個星期或更久。

  這次是他主動跟經建會攀關系拿到這位學長的電話,如果可以,他也很希望可以替自己的工作室爭取一些訂單,不要說他只會不務正業的玩攝影跟畫畫嘛。

  「你的個人行程不用跟我報備。」情絲一點也沒放在心上。

  都說關系疏遠得要命,有什么需要大費周章去招待的,根本是自己愛玩就說一聲。

  「嘿嘿,應該算私人行程,妳放我一天假,讓我陪他到處逛逛、溜溜,介紹他我們台中美女如云的金錢豹……呃,台中無所不在的風景如何?」一大塊,擱在情絲面前。

  「你是老板,我助理,只要不過份就好了。」她能說什么,一個愛玩的老板,工作室在他手中沒倒閉真是狗屎運亨通。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巴天御差點跳起來抱她。

  情絲陰森森的把蛋糕切成適當的塊狀放到碟子里。

  「我的好都是被你訓練出來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想出門我真的不反對,只要你今天以內把該給我的文件資料通通完成,我真的一點都不反對你混水摸魚。」

  相處好几年了,她從半工半讀的夜大畢業就進了這間工作室,已經被巴天御訓練得精明能干許多。

  想討價還價,成,老板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不是嗎?

  「情絲,我這大帥哥站在妳眼前,妳居然當著我的面想其他事情……」他很少拿自己的面貌當武器,因為長得太過英俊清秀,女人只要一看見他都只有流口水的份,可是在情絲面前,他就算想拿無往不利的相貌來誘拐用處也不大,不知道為什么,她几乎是從面試的那天就對他的美色視而不見。

  「再帥的帥哥看久了也會免疫的好不好。」她一桶冷水潑下去。

  「就知道妳嫌棄我是舊貨。」

  「巴大帥哥,你繼續不正經好了,今天工作可是滿檔,江南美朮社要的公演海報設計還沒出來,大牌設計師又在鬧跳槽,這些都要你去出面解決,我要說的是今天沒做完的事別推給我,我今晚不加班。」她搖晃食指。

  沒天理了,到底誰是主子啊……

  「為什么,妳不可能有約會的吧?」

  情絲長得不丑,問題是她一年到頭除了加班、加班再加班,沒見過她跟哪個男人約會。

  對巴天御來說其實是很暴殄天物的事情。

  情絲微微一笑。

  「我媽生日,我要回去炒菜。」

  「伯母生日,我也要去!」添了笑之后的情絲,美得讓人難以從她的笑容里走開,她令他悸動,難以招架。

  「是誰剛剛叫嚷著要去美女如云秀腿林立的酒店?我會把你的好意帶到,至于蛋糕,你就吃不到了,節哀順變。」

  「那我買個禮物,妳替我送給伯母。」

  「可以。」

  就這樣,任務分派完畢,定讞!

  她微笑如花,到茶水間泡咖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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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妥很大一只鮮紅的一二五機車,摘下飛行帽。

  星野的抹茶銅鑼燒,風尚人文咖啡,齊了。

  她這苦命的助理除了要擁有堅強的心臟之外,還必須很耐操。

  每隔個几天就要換著搜羅台中各處的甜點去填巴天御那無底黑洞。

  換個角度想也不無好處,她經常作筆記,把去過的地方、好吃的味道做了很有系統的整理,這對她跟母親開的那家早餐店很有好處的。

  經過她改良的餐點很受顧客歡迎。

  要不是那些如附骨之蛆,三不五時就會找上門的討債集團,或許不用被逼迫要到處搬家的她們會好過許多。

  帶眼鏡的川妹子湊了上來。

  「葛姊,妳現在才回來,老大找妳找了好几次,我看他都快翻臉了。」

  「急事嗎?」

  愛吃麻辣鍋吃出一臉豆子的川妹子吃吃笑,「大家都知道,他十分鐘沒看到妳就犯躁郁,我們又不是他的枕邊愛人,怎么可能知道他要什么。」

  情絲微沉下臉。

  光那個家喻戶曉的銅鑼燒就該她排隊排了多久啊,而且他指定要喝的風尚咖啡几乎繞過半個台中市才到手,啊,他是想怎樣這頭牛太久沒被阿魯巴,皮癢了!

  「啊,對不起,我話帶到,妳還是趕緊進去,他一直出來問東問西的,我們連摸魚都有困難。」也不知道無心還是有意,傳話的人裝可愛卻一點都不可愛的吐了吐舌頭,窩回她的地方去了。

  「還有……」寫著八卦的臉忽然又冒出來,「里頭來了個帥哥,嘻,很帥喔,跟老板有得比,妳進去就知道。」

  「別耍花痴了。」鄭重警告,也沒興趣看川妹子縮下去的臉,她連水也沒喝一口就敲門進了巴天御的辦公室。

  「老板您找我?」

  輕巧的談話聲因為她的出現被中斷了。

  兩個男人同時抬頭望向她。

  巴天御滿臉是笑。

  「來,情絲,這位是閻氏集團的閻總裁,她是我的得力助手葛情絲。」

  情絲心里打個突,有些不確定的迎上閻東官的眼。

  「閻先生你好。」

  「情絲,閻總裁就是我跟妳說過大學的學長,雖然說一表三千里,不賴吧,他現在可是大老板,趕快來打個招呼。」巴天御戲謔的介紹,一只手不客氣的在閻東官肩上拍來拍去,吃豆腐的意味很是濃厚。

  他可是套盡所有關系才把人約來的。

  閻東官定定瞅著她看。

  很意外。

  非常、非常的意外。

  意外到他心臟差點停拍。

  她聲音依舊細軟如孩童,眼神干淨。

  一件粉色棉T,系布頭腰帶的鐵灰色寬口褲,由于剛出門回來,頭發仍舊柔軟的披在肩膀上,額際用只山茶花的小夾子固定劉海,小小的粉色水鑽很是可愛,五官細看之下還留著孩子的輪廓,溫白圓潤,像只白胖胖的餃子。

  他不自覺的想起年少時某一段記憶,漸漸跟眼前的小女生重迭,算算年紀,她這會兒該是几歲的人了?

  他不知道。

  老實說他們之間從來沒問過這么膚淺的問題,可到如今他卻發現自己漏掉很多該問而空白的事情。

  「妳好,葛小姐。」閻東官起身走向她,主動握著她的手。

  按理說,這并不禮貌。

  身為跨國總裁的人居然忘了這樣的小細節。

  「您好,請問閻總要喝咖啡還是果汁,我立刻送來。」試著想掙脫他握了太久的手,他的手堅實有勁,談不上粗糙卻也不算細致的手給人溫暖丰厚的感覺。

  他的突然出現,害她差點魂飛魄散。

  都十几年不見的人了,第一眼沒認出來,可他笑,那微笑要命的性感,性感的讓人憶起一些東西。

  那些曾經熟悉的、過去的……

  終于,閻東官愿意放開她的小手,低沉微啞的嗓色緩緩響起。

  「要是不麻煩,就吃妳手上的銅鑼燒吧,這東西我還真是很久不見了。」他的弦外之音那么明白,稍微有想象力的人都能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情絲佯裝什么感覺都沒有。

  「請稍待。」她轉向辦公室外面的茶水間去准備。

  巴天御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臉露沉思,一等情絲去了茶水間就問:「你們以前認識?」

  「我跟那位葛小姐嗎?」

  真要說在閻東官的感覺里,這位從未聽過的學弟有太多不適合當商人的特質,一嘛,心直口快,二嘛,商人該有的彎曲肚腸他都沒有。

  像這么微妙的事情,一般人都會選擇打哈哈過去,或是裝作沒看到,沒想到這位巴老板卻是爽快的直問,真是少有的人類了。

  「嗯。」

  「很多年以前。」

  「你不是一直在美國?」巴天御歪著腦袋。

  閻東官很保留的回答,「我也有過小男生的年代,又不是一生下來就這副德行了。」他的聲音變小,嘴角出現一抹罕見的莞爾,「我每年飛來飛去就是找不到她,想不到她卻在你這里,這算什么?」

  「這世界真小。」想不到巴天御耳利得很,心里難免有些不是味道。情絲從來沒提過她跟閻東官的這一段。

  「是很小,不過我很慶幸這么小。」即使人不在辦公室,他還是沒把眼光收回來,彷佛透過門外可以看見正在忙碌的葛情絲。

  巴天御不是呆子,他看著這位重量級學長一臉深思的表情,腦袋的警鐘直直響。

  不妙,大大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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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主子是那種享樂主義的男人,繆司的茶水間設備一應俱全。

  茶葉是上好的高山烏龍,咖啡是巴西的曼特寧加藍山,茶具是有英國皇后器皿之稱的骨瓷器組,最可恥的是連喝開水的水杯竟是澳洲雪梨麗池最有名的深藍色(Ritz Carlton Blue)水杯。

  巴天御常調侃自己是奢華高調的男人,浪費是值得鼓勵的行為,反正啊,對自己好,理由絕對多得可以砸死人。

  瞪著打從進來到現下還放在流理台上面的東西,情絲壓著台面,呆得很厲害,她摸摸還跳個不停的心臟,閉上眼下意識的按下飲水機的擎鈕。

  然而,滾燙的熱水沒有如預期的沖入水杯,而是澆上她蜜色的手背。

  叫聲還滾在喉際,一只比她動作還要快的手已然打開水龍頭,一面箝住她已經轉紅的手臂往水流處送。

  「這么不小心。」

  「你……在這里多久了?」情絲有些花容失色,他……在這杵了多久?

  「不久,剛來。」

  看見自己的手還在他的掌握里,她想縮回來。

  「我自己來就好。」

  她沒想到自己這是全然的客套,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說法。

  到底,她以為他哪里危險了?

  不過是個少女時期認識的朋友而已。

  「別動。」

  「我……」真的很痛,她不再爭辯,放任自己的手讓冰涼的水柱沖刷。

  閻東官注視她被密匝匝睫毛覆住的眼睛,眼下黑葡萄似的眸子清潤如水。

  「我很丑嗎?剛剛妳連正視我一眼也沒有。」

  她噙著淡然如水的笑,表情恍惚。

  「你要是有心勾引,世界上大概沒有多少女人擋得住你的魅力。」

  年少時尚未成熟英俊的他便足以打動她的心,更何況現在。

  但是,她干么口吐實話?

  他身材修長,蓄著一頭柔軟發絲,深鑿的臉孔,寬闊的額下是內斂深黝的灰色眸子,略微嫌薄的唇是抿著的,淡藍色的手工襯衫,復古西裝褲,貴氣盎然。

  「可是妳不甩我。」

  「我們沒有什么山盟海誓,不要裝熟。」她沒想過兩人再見,他會以這樣的面目出現。

  「誰說沒有?!妳很早以前就是我的人。」

  情絲抽回手,關掉水龍頭,紅腫似乎消退不少。

  「陳年舊事,沒什么好說的,您是我家老板的貴客,還是請您到外面坐,別讓人誤會了什么比較好。」

  「什么五會六會,我不在意。」

  情絲定定的看他,「我是女人,我還要在這里繼續上班,我在意。」

  閻東官默然。

  這么多年……有多久了,十年不止了吧,是啊,這瞬息萬變的社會,除了環境,人心更是動蕩得厲害,他怎么能要求一段純純的少年之愛到現在還不會有變?

  「妳的手最好去給醫生看一下。」

  感覺得到閻東官的距離拉遠了。

  情絲明白身為跨國企業老板的人是不會習慣低聲下氣的,真要這樣,也只是一時間的迷亂。

  「不礙事的。」

  也不知閻東官生什么氣,他的口氣轉硬。

  「叫妳去妳就去!」

  「公司有醫務室,我會去上藥,謝謝您,請到辦公室坐,茶點我馬上給您送過去。」她用干淨的布裹著還微微泛疼的手,堅持不讓閻東官看到手背紅腫的程度。

  「我出去。」他終于讓步。

  他走了兩步,像是不甘愿的轉身。

  「葛情絲,妳確定對我沒有任何想念,一點都沒有?」

  話在情絲的喉嚨滾了滾,「我只能說很高興見到你。」

  「就這樣?」他有棱有角的下巴抽了下,「妳自欺欺人!」她說的話閻東官壓根一個字都不信。

  「對不起,請你出去!」他難道沒聽見外面竊竊私語的談論?

  這份工作對她有著重要的意義,她不想因為這樣砸了飯碗。

  「我相信我們是來電的。」閻東官顯然也聽見門外聚攏過來、越來越大的議論紛紛。

  他把發怔的情絲拉入懷里,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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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統套房里的書房傳出了隱隱人聲。

  「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誰?」

  透過傳輸效果很好的喇叭,就如同現場對話般清晰。

  「刻意打電話跟我說,莫非我也認識?」

  閻東官正在電腦視訊中。

  休閑服、短褲、桌子上有杯馬丁尼,他健美的肌肉含蓄的起伏,兩只長長的腿就跨在桌子上面,一只大腳丫挂著毛茸茸的室內拖鞋,一只垂在長毛地毯上,足下光著大腳。

  螢幕上是個戴眼鏡的男人,臉孔線條嚴肅,微微睇人的樣子看得出來很不好親近,在跟閻東官談話的同時,看得出來他身邊祕書來來去去,忙碌異常。

  「你一定猜不到。」

  想不到一趟演講的台灣行有了出人意表的收獲。

  小神打起精神應付這沒事找他哈啦的頂頭上司,要知道芬蘭跟台灣相差六小時,他那邊可是正忙碌的時段,這人卻淨挑他不可開交的時候來吵人,實在是……

  「……我說老板先生,您要是把台灣那邊的事情辦妥就早點回來,我們可以面對面講話,愛講多久都可以,不用隔著這玩意,如何?」

  「我要在這里住上一陣子,公司那邊都交給你。」

  不動聲色的人終于再度抬頭,「不就几場演講會談,你留在那里干什么?」

  「我見到了情絲。」見到她,奇異的讓他剛硬的心柔軟下來,對她,他牽挂的藤蔓從來沒有休止過。

  小神往后面吩咐了聲,几個祕書魚貫的離開了。

  「那又怎樣,我們大家都不是昨天的那個我了,她還記不記得你還是一回事呢。」

  「她記得,還很牢。」因為他吻了她,情絲是有感覺的。

  「東官,我不認為這是好主意,別忘記你是有未婚妻的人。」

  「那是老頭的想法,不是我的。」人老了對權力的眷戀跟以前一樣,即便婚姻也要放顆棋子在他身邊好遙控,他不作聲,不代表懵懂無知。

  「不要蠻干!」

  「我很OK的,你放心。」

  「能放心才有鬼。」小神咕噥,可馬上轉了話題,「她……我說情絲,她好嗎?」

  「那以后會是我的事,跟你無關。」

  小神干笑,「只是問一下,難道你以為我會跑去跟你搶?」

  「誰知道?」

  「不要耗太久,能早就早點回來。」小神有些狼狽的抹臉。

  「你總算有點人性。」

  「少年的事情還耿耿于懷……」小神小聲的念,真是愛記仇的人,明明他一點錯都沒有。

  閻東官把視訊切斷了。

  他把耳機摘下來,邊走邊脫衣服跟褲子,裸著精壯的身體走進了套房里附設的大理石按摩浴缸。

  這占地不止百坪的房間,到處是綠意盎然的植物花草遍植其間,就連浴室也有耐熱跟潮濕的植物點綴,最特別的是所有的房間均能看見海景,所有建材都以高級木材、玻璃及大理石建造,集時尚、典雅與舒適奢華于一身。

  壁面上的液晶電視跳躍著繽紛色彩,閻東官的神思卻不在那。

  好久以來,他被織就的情絲捆束,沒半點掙扎的想法,情絲是他自己編織的,徜徉在其中,一點都不覺得苦。

  他好想再見到他的情絲。

  至于見到了又如何?這不必太擔心,他的心接下來會知道該怎么做。

  他躺進冒著溫潤舒適水蒸氣的浴缸,慢慢沉到底,讓水淹沒他。

  在水底他睜大眼,彷佛人跟靈魂都要滲入水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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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閻東官不請自來。

  前天婉拒他招待的大人物來到繆司坐鎮,巴天御大力歡迎,就差沒露出尾巴高興的搖晃。

  雖然從事的行業沒有太多交集,但是閻東官不是小氣的人,他把對于商場精辟的看法很坦白的分析給巴天御聽,毫不藏私。

  情絲一進公司發現閻東官又穩當當的坐在上司的真皮座椅上,享受所有頂級的服務,她只遲疑了下,就決定裝作沒看到。

  像他那樣的大忙人不可能天天來串門子吧?只要捱過這几天,就能恢復她原來的生活了。

  把該建檔的建檔,該順的流程一樣不漏,說也奇怪,被她當作一般客人的閻東官卻也沒有任何行動,他就讓巴天御在他身邊團團轉,好像真的是純粹來作客那樣,一點其他意圖也沒有。

  情絲吊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水桶,好不容易隨著喝茶時間到來正想借機出去透透氣,不料,那個不動如山的菩薩不著痕跡的說話了。

  「我很久沒到台中,就請葛小姐陪我出去看看。」

  拒絕!拒絕!情絲在心里吶喊。

  「我有車,搭我的車舒服多了。」巴天御很想替學長服務。

  「每天搭車,偶爾換換口味……葛小姐騎機車上班嗎?」

  他毫不掩飾就是要上情絲的車。

  「您是嬌貴無比的客人,要是出了事,我擔當不起。」不等巴天御開口要求她,忐忑一個上午的情絲立刻拒絕。

  「既然機車那么危險,就搭我的車吧。」不容拒絕的人下令。

  整人嗎,自己明明有車。情絲差點把國罵飆出口。

  「這樣真的不方便,我只是出去買個飲料點心。」

  「我對葛小姐買飲料點心的方式也很有興趣。」

  這人,臉皮厚比城牆。

  這么強勢,可想而知是不給拒絕,再找理由肯定會臭臉的那種。

  「你怎么會對這種瑣事有興趣?」巴天御明顯的嗅到這位學長對他們家情絲非常、非常的舊情難忘,非常的有興趣。

  「我就是想跟葛小姐出去。」

  「哦,好。」論強勢,閻東官絕對勝過巴天御好几萬倍。

  兩個大男人都喬好了,她一個小助理還能說什么,最弱勢的她只能狠瞪一下自己的上司,然后悶聲不吭的踏出辦公室大門。

  他們一前一后出去,巴天御哈腰送到門口,老天,情絲真的想呻吟出聲,小辦公室里以后會有什么難聽的話傳出來,她几乎都有譜了。

  一離開巴大御的視力范圍,情絲再也不肯扮笑,整個人逐漸沒了表情,甚至不發一語。

  「妳不想單獨跟我在一起?」閻東官問。

  她沉默。

  「我有很多話要跟妳說。」

  「閻先生,我們很熟嗎?」她努力讓自己的口氣平淡平穩,不含任何情緒。

  「說得也是,好久不見,妳好嗎?」

  「我很好,好得很!」

  停車場几步路就到,可是閻東官站住了,他一停下步伐,情絲迫于無奈也只能跟著停下來。

  大太陽下,陽光刺眼,為什么她非得在這里陪晒不可?

  「妳看起來很像在生氣,為什么?」

  「你還好意思說,一見面就親……人家,你當這里是外國,凡事都可以隨便著來嗎?」不說不氣,一吐為快之后才發現自己怎么輕易就把心情說出來,她明明是那種可以把心事密密藏好的人啊。

  她不由得回想起那個吻,事隔那么多年,再度被他攻個措手不及,真是可惡!

  原來她介意的是這個。閻東官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

  「如果妳是因為介意這個,不然我讓妳親回來好了。」

  他的吻別人想要可是要不到的,但是他愿意免費、無盡的供應給她。

  情絲氣結。

  她沖動的跨向自己的摩托車,戴上飛行帽,直接把閻大總裁放鴿子了。

  就知道這種人不能理,一理會像黏手的牛皮糖那樣甩不掉,現在的她沒資格談什么感情,就連做朋友也不能。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以前的她可以不相信門當戶對那四個字,這些年,她吃夠了苦,太清楚人跟人之間的現實。

  再隔一天是周休二日,情絲慶幸可以不用再步步為營的擔心閻東官。

  她又是安心,又是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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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若有所失,她還是會打起精神在周休、假日幫忙母親的早餐店開門。

  她們的生意一向不惡。

  要是那些蝗虫般、眼里只有錢的討債集團不要來破壞,情絲相信依照她跟母親的努力,可以更早把欠債還清。

  父親的債務并沒有因為他自殺而終結,所謂的人死債爛,一點都不適合用在她跟母親身上。

  當年她跟母親忙著逃難,哪知道要去辦什么拋棄繼承,結果爛不掉的債就變成她這輩子最大的惡夢,不管她跟母親如何的縮衣節食,那個黑洞是無底的,常常在深夜里把她逼瘋。

  香噴噴的食物香氣彌漫著,雖然是例假日,顧客還是非常踴躍。

  她就說她改良過的早點稱得上是美食,只可惜,她們不知道能在這里待多久?

  常常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礎,只要那批討債鬼出現又會一無所有。

  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扎著頭巾的母女檔手下沒一刻停歇,一個負責記下客人點的早點,一個埋頭在平底大煎盤上煎肉、煎蛋、煎水餃,另一只閑不下來的手還要顧著電子鍋的玉米濃湯會不會沾鍋底,烤箱叮咚作響的土司跳躍著,記下客人要的早餐種類,少女還要俐落的把烤妥的土司涂上種種醬料,備妥紙巾跟筷子湯匙,裝袋呈上,也付上一句──

  「謝謝光臨,請慢走!」

  這種激烈戰況通常會維持到九點半為止。

  那時候剩下零星的多是住在附近晏起的散客,這時候情絲才能跟母親站著柜台邊吃份屬于自己的早餐。

  兩人的早餐店人手真的不夠。

  但是,她們請不起其他幫手,只好撐著,絕大部份就連她要上班的平常日也要充當替手。

  「小絲,休息一下,妳上班要來不及了。」情絲的母親不像一般四五十歲的婦人,她有張跟情絲一模一樣的面孔,唯一不一樣的是美麗的眼珠里有著難以言喻的滄桑。

  「媽,今天禮拜天妳忘了。」情絲把母親安置在一張小椅子上,遞給她加了少糖的濃郁奶茶,「妳別緊張我,倒是妳趕快把奶茶喝一喝,要不然等一下血糖又低了,這里我來就好。」

  徐蒂徐徐呼出一口氣來,看著零落的用餐區,露出淡淡的苦笑,這才有一口沒一口的啜飲著暖胃的飲料。

  徐蒂看著轉身去清理台面的女兒,心里一痛。她那雙小手,哪是一個小姐該有的手,為了照顧她這對生活實在不怎么拿手的媽媽,要在早餐店充幫手,還要上班,她對不起這孩子……

  「我要一個鮪魚三明治,不加美奶滋,加起司、加生菜沙拉,對了,要加番茄,不要黃瓜,謝謝。」一道好聽低沉的聲音在柜台前不疾不徐的點單。

  情絲跟徐蒂同時抬起了頭。

  「歡迎光……怎么是你?」情絲手里的菜瓜布掉了。

  是誰告訴他可以到這里來的?難得她可以輕松的過一個周休日,以為早早擺脫他了。

  「我肚子餓,飯店的東西又不合我胃口,巴天御提過妳家的早餐美味又便宜,建議我到這里來試試,所以我就來了。」

  就這么理所當然。

  他看起來神清氣爽,Hugo Boss的銀灰色西裝,條紋領帶,質地輕軟的皮鞋,柔軟的頭發因為走動有一綹不聽話的挂在眼眉下,這點小凸槌增加了他一點點的可愛。

  穿這模樣來吃她這大街小巷到處可見的早餐,神經!

  她百分之一百相信,大飯店不管任何形式的餐點都要比這里可口美味得多,不是她對自己的手藝沒信心,你說帝王蟹怎么跟小蝦子比?

  完全是兩樣的東西。

  「巴天御?」還真是個容易出賣自家員工的優良好老板啊!

  「先生要外帶還是內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跟母親不偷不搶開早餐店就算被他看到也沒什么好覺得丟臉的。

  她擦干淨自己的手。

  「隨便坐哪里都可以嗎?」

  「嗯。」她開始動手撕生菜沙拉,然后裹上重重奶油,一片兩片三片,她整整迭上三片土司……而且還在往上加。

  「小絲,那位先生要的是鮪魚,不是總匯,而且,妳迭成羅漢堡,他吃不完喔。」徐蒂緩步過來,看見工作台上的情況,不由得提點。

  情絲臉蛋不由一赧,嘿嘿笑,「瞧我迷糊的。」

  「妳跟那位先生認識?」

  「妳干么這么問?」她扭頭。

  「你們看起來就是很熟的樣子啊。」對于女兒從來沒帶過男朋友回家,她心里是有愧的,女兒大了,卻完全不交男朋友,唉,他們做父母的究竟是造了什么孽?

  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

  「媽,妳想太多了。」

  「是嗎,我覺得他很不錯啊。」可惜、更多的可惜掩飾不住的從徐蒂的眼眉口中出來。

  「媽,什么男朋友,妳別亂想,他以前就住我們家隔壁……啊,算了,都過去的事了。」用紙包好放在干淨的碟子上,准備端出去。

  「隔壁?」徐蒂想了又想,趁著情絲走出料理台的同時偷偷溜了閻東官几眼。

  莫非,是那個讓她們家情絲一下課就往他家跑的男生?

  原來已經成就一表人才的好模樣了。

  只可惜她們家道中落,這會兒,不管誰有心,大概都是攀不起的門戶了。

  她深受門當戶對四個字所害,台灣几個大家族有著盤根錯節的姻親關系,說好聽是魚幫水,水幫魚,鞏固彼此的權勢,表面也的確是,可是骨子里是對自己權力的不安全感,拿子女的婚姻幸福當籌碼。

  當初她也是利益交換的犧牲品,她跟丈夫的年紀相差几乎快要二十歲,丈夫是個工作狂,感情就算有也少得可憐。

  想不到時光變遷,孩子們都長大了。

  人是長大了沒錯……不過,冤家一旦遇上,再多的良好家教好像也是枉然──

  「喂,你那張臉是怎么回事,很難吃嗎?有多難吃,這附近可沒有人敢嫌棄我做的三明治難吃,真的難吃誰讓你這貴公子來自討苦吃的,莫名其妙!」

  「我知道妳是愛我的,我沒嫌難吃,人吃東西要有吃相,細嚼慢咽對消化好,不要動不動就發火,會嫁不出去。」一嘴烤到恰如其分的土司,一口紅茶,說實在的還不賴吃。

  他不挑嘴,即便好些年過著優渥的生活,有某些部份根深柢固的是不會改變的。

  情絲也發現自己脾氣發得很沒立場,好歹他是客人,哪有莫名其妙把財神爺往外推的。

  但是,不知怎地,看到他又出現就是一肚子火。

  「我嫁不嫁得出去也跟你沒關系!」河東獅吼了。

  「誰說沒關系,關系大了。」

  實在是不想跟這樣的人說話,情絲狠狠的留下冷瞪,回工作區去。

  她抹著桌面泄忿。

  「怎么了?」徐蒂可從來沒看過女兒這種又愛又恨的表情。

  「沒事。」

  「你們吵架,還是他說了什么惹妳生氣?」

  「媽,沒有的事,真的沒事。」她差點要舉起三根指頭發誓了。

  「要是妳不想看見他,等一下媽咪負責把人趕走。」趕人,這還難不倒她,就算以前的鄰居又怎樣!

  情絲噗哧的笑,摟住徐蒂的肩。

  「哎唷我的媽,妳女兒是那種隨便就自卑的人嗎?妳安啦,我身上骨骼齊全,就是沒有那根叫自卑的玩意。」

  「妳這孩子……」徐蒂還想說什么。

  「我們一起收,別管那個路人甲乙丙了。」

  「他真的只是路人?」

  「媽~~~妳有完沒完?」女兒不依了。

  好,路人就路人,只要她女兒快樂,就算是馬路機也無所謂。

  母女倆開始洗洗抹抹,收拾殘局,不過那位路人先生倒是安之若素的吃他遲來的早餐,一邊瀏覽報紙,即使很多年不看中文報,他好像也能看得津津有味,連副刊都一字不漏的端詳了一番。

  他偷偷在笑,當然,偷笑是一門藝朮,他感覺得到情絲那想把人戳成燒包的眼光一直沒放過他,最后,真的是怕她眼酸這才慢吞吞站起來結帳。

  而且他就這樣直直的走出去,一句多余的話都沒說。

  沉不注氣的情絲摸不著頭緒的拿著他給的大鈔,傻了又傻。

  這家伙真的只是過來用早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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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兩天。

  結束兵荒馬亂的早餐生意,情絲趕著去上班。

  她隨便收拾了些東西,拿了安全帽就住外沖,一二五放在屋檐下,正要發動。

  「上班嗎,我載妳。」

  沒想到一早就出現這几天几乎熟到不能再熟的聲音。

  她不會認錯。

  「謝謝好意,上班時間都是人潮,我騎車比較方便。」

  她一個普通的OL搭賓士車上班,別搞笑了!

  台灣的交通是全世界之末,她又不是什么身份等級的人,要搭這輛烤漆亮到會閃人眼睛的車,路上會怎么塞是一回事,一到工作室想必一堆蜚短流長沒完沒了。

  「妳不相信我的技朮?」這小女人一點面子都不給,就不能稍微依賴他一下嗎?

  「跟你的技朮沒關系,你要是閑得發慌就替我媽關門吧,她會很樂的。」

  「我只想載妳,就妳一個。」都好几天了,她是堅持把他的關心摒除在心門外。

  不過他的真心告白無法上達天聽,情絲已經整裝完畢,騎著她的寶貝機車蛇行出小巷口了。

  「掰啦!」

  又來這套……

  閻東官目送走她,臉上陰晴不定。

  上次,她也是這樣甩掉他的。

  這次,休想!

  不做他想,閻東官也飛車追上。

  有多久沒做過這么瘋狂的事?

  他不管瘋狂几次,為的都是她。

  他很快在主要干道追到她的蹤影,她說得沒錯,上班時間,半個城市的人全都倒了出來似的,看她在車陣里穿梭直教人心驚肉跳,閻東官不自覺把方向盤握得死緊,直到看見她抵達繆司,一氣呵成沖進去打卡,他才發現自己牙關咬得都發酸了。

  關心則亂,他氣得想把情絲抓起來打屁股。

  不要命的沖撞,要是哪天運氣背一點,被撞飛都有可能。

  手機適時的響了。

  他的手機毫無花俏,就是單調的嘟嘟聲。

  這些年他一心在工作事業上,生活單調無趣,任誰都想不到他的生活比一杯白開水還要白開水。

  也許路上隨便一個人都過得比他精彩。

  「喂。」隱隱的怒氣還未收斂,看起來打擾他的人要無辜的承受台風尾巴。

  「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快頂不住了。」開門見山,一句廢話也沒有,小神深知廢話越多效果越差的談話藝朮。

  「頂不住也要頂。」

  咦,電話那端的人敏感的警覺大老板心情似乎很不好。

  跟在他身邊年久月深,要是連這點見微知著的功夫都練不出來也太遜了。

  閻東官盯著繆司大門的瀑布不放。

  「喂。」小神試探著。

  「有話快說!」

  「是是是,那就決定三天。」

  「什么三天。」明顯就是心不在焉。

  「你的回程啊。」

  「無聊!我想回去的時候就回去,不許再打電話來啰;唆了!」他好不容易找到情絲,他有辦法在三天之內把人打包上飛機嗎?

  機會渺茫。

  「大老板,感情又不是拍賣會,你那么短時間就想把一個女人搞定還能綁上飛機,別作夢了,醒醒吧。」小神進行苦口婆心的勸說。

  他就是比閻東官要長上好几歲,對于事,他看開了許多。

  那么多年還執著一個女人,這簡直是千古笑話,傳出去,會笑掉人家大牙的。

  真要說應該慶幸這年頭男女都晚婚甚至不婚,要不然按照情絲的年紀,早該是好几個孩子的媽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不是要管你,不如就直接告訴她你愛她,這年頭時間就是金錢,你……不會還在陪她玩躲貓貓的游戲吧?」

  「閻神,什么時候輪到你來管我的事了?」陰惻惻夾帶危險的聲音透過話機,清晰無比的傳進小神耳朵。

  他冷不防打了個冷顫,還想解釋,閻東官卻已然收線。

  閻東官握著手機的手動也沒動。

  他是成人,知道自己要什么,能夠拿到什么。

  對于小絲,他志在必得。

  他絕對不要再犯失去她的錯~~~那太痛了!

show 於 2008-04-08 08:08: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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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4-08 08: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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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絲一如往常的忙碌。

  拿著整迭Key in出來的文件住外走,她低著頭清點數量,等一下裝訂成冊要發送各單位部門……

  太過專心的她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有個不請又來的男人,在無意間用他非常醒目的色相秒殺了所有的辦事員的目光。

  所有的OL都是可憐人,日復一日的上班下班,青春貢獻給了公司,只能領到薄薄一迭薪水,等到年華消磨殆盡才發現一個男朋友也沒有,偶爾吞咽著口水對偶像或帥哥流口水,變成了生活里最大的調劑。

  最近,繆司的員工尤其幸福得過份……

  要裝作不認識……情絲不用看也知道,讓整間辦公室坐立不安的禍首又准時來這里「上班」了。

  「小絲,別裝作我們不熟。」一只手攔下她,鑲著白銀綠寶圈的袖扣,白襯衫,簡直帥到沒天理。

  「對不起,現在是上班時間,咳……閻總裁,您找我們老板嗎?他在辦公室,您里面請吧。」為了大家周全,場面話是怎么都免不了,不過不知道有沒有人聽到她的磨牙聲?

  閻東官要笑不笑,揚著臉對門內的巴天御喊──

  「學弟,老規矩,人我借走了!」

  只聽見在里面不知道忙著什么的巴天御喊聲,「有借有還啊。」

  「謝了!」閻東官揮手,當作致謝,也不管情絲還沒弄懂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拖著她的手時往外帶。

  「什么事,我在上班耶。」

  沒天理了,閻東官這樣的人曾几何時,應該說本來就是巴天御眼中相當于神的存在,神跟他要東西,他會不允嗎?

  「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妳說。」

  「這時候?」

  閻東官回看她一眼,「嗯,這時候。」

  「我能拒絕嗎?」

  「不行。」

  就知道。

  慢吞吞的把文件擱下,隨便吩咐個人,「這些全部要裝訂,釘好送進辦公室給董事長蓋章。」

  閻東官等她交代清楚,把情絲帶上了車。

  「我們去約會。」他發動車子,從停車格里俐落的開往大馬路。

  「約會?」她按著發疼的額頭。

  把她專程從辦公室帶出來,然后去約會?是她太落伍跟不上時代還是怎地?一切都顛倒了。

  「嗯,我們從來不曾好好約會過。」

  「你是說可以像無限卡那樣,吃你的用你的錢,我想花什么都可以?」

  「這么敲詐法,妳對每個男朋友下手都這么狠啊?」

  「真要有我媽早過好日子了,我何必出來上班?」當她撈女啊!有話也不會講。

  「妳想給伯母過好生活,那妳自己呢?」

  「我?我這種懶散的個性哪個自大的男人受得了?」不會撒嬌,不會奶聲奶氣,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時隨Call隨到,那種會替男朋友整理住家的女人,在她眼里都是外星人。

  捫心自問都沒有寂寞需要肩膀的時候嗎?

  嘖,她忙著賺錢,有時間傷春悲秋不如找個夜班來上更好。

  現在的男人寧可去娶大陸妹還是越南印尼新娘,也不會要一個身負巨債的女人。

  還有,她有拖油瓶。

  買一送一,誰敢要?

  她別的沒有,很有自知,母女倆過一天算一天比什么都強。

  「妳倒是耕耘不問回收,現在的人像妳這樣很少了。」

  功利的社會,人人想往上爬,只怕缺乏機會而已,他這只大肥羊近在眼前,她居然不知道要好好利用,唉,小絲啊小絲,叫我怎么說妳……

  「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閻東官伸手摸了摸她的發,手感很不錯。

  情絲瞪了瞪眼,發現嚇不倒他,不作聲了。

  這是她頭一次坐上閻東官的車,賓士F63 AMG,一款多功能的商用車,日內瓦車展剛展示過沒多久,車子平穩的行駛,滿舒適的。

  閻東官很少去注意女人的長相,卻喜歡她不說話時柔和的眼眉,清雅水透的自然表情跟動作,不粗魯,也談不上優雅。鼻子癢的時候毫不客氣的虐待她小巧挺直的鼻子,這會兒以為他沒看到,把腳從几吋的高跟鞋里解放出來,他几乎能夠聽到她舒服的嘆息聲。

  就算情人眼中出西施好了,她的腳趾圓潤白皙,看起就是非常的刺激跟賞心悅目。

  「喂,你想去哪里?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說到底,人家許久沒回台灣,她是地主,先說從頭到尾沒盡過什么地主朋友之誼,連飯也沒請過一回,他這些日子來也算盡心盡力的對她這老朋友示好,拒人千里的事情也做了,臭臉也給了,唉,說起來其實又何必。

  這年頭誰還有少年時的朋友,他都愿意放下身段了,她拿什么喬?

  其實也不是拿喬,是根本沒有心理准備,人家說女大十八變,男人何嘗不一樣。

  這雙灰眸的主人很不一樣了,深深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側面看過去下巴潤澤,手長腳長,典型的企業家形象。

  他太帥了,帥得情絲沒勇氣認他。

  「我想跟妳談談,至于去什么地方我沒有想法,妳呢,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

  「談什么,這里不能說?」

  「也可以。」他本來就沒打算拐彎抹角,要是能一次把事情談妥解決是最好不過了。

  他把車繞到綠蔭多的地方,又下車買了飲料,不可不謂細心。

  情絲把冰塊咬得卡卡作響,滿足得像小貓。

  「你要談什么,說吧!」

  閻東官考慮了下,決定開門見山。

  「我不能在台灣待很久,也就是說過兩天,公司的事情多,我要妳跟我一起回芬蘭。」

  不是商量,不是請求,雖然他看似努力的緩和著語調,卻沒什么折沖的余地。

  「如果是香港啊澳門去玩個兩天可以,芬蘭很遠耶,我走不開。」情絲小小的鼻頭歙動著,沒什么真實的感覺。

  芬蘭……那要多少錢才去得了?她沒想過,壓根沒有。

  「妳確定?」閻東官壓抑被拒絕的怒意,這下傷腦筋了。

  「確定。」

  「那我把總公司遷到台灣來好了。」沒有經過太多思考,他很自然就想這么做。

  公司很重要沒錯,可是當年讓他愿意接下父親事業,一直到現在他沒有為過別人,是情絲。

  現在就算真的為她把總公司搬過來又算什么。

  「你神經喔,搬公司又不是搬家那么簡單,你說搬就搬。」他在執著什么啊,她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他隨便的把壓力往她肩膀上扛,她真的能負擔那么沉重的感情嗎?

  「沒有妳的地方我不想待。」

  情絲如被雷擊,紅暈慢慢漫到脖頸處。

  很久,她才一字一句的說:「謝謝你這么說,這是身為女人最高無上的贊美了,可是,我還是不能跟你去芬蘭,我不能走。」一個負債的窮光蛋,憑什么讓他愛她?

  也許那是因為閻東官不知道她的處境,天真的以為她還是很多年前的她。

  閻東官很失望,他的失望毫不掩飾。

  看著他突然失去生氣的眼眸,情絲有些不忍跟自責,但是,她沒辦法,閻東官來得太遲,他們之間不管有什么樣的過去,都讓它過去了吧……

  閻東官深攢眉頭,這小東西,是生來折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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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閉門羹,情絲以為像他自尊心這么重的男人是再也不會出現了。

  她不知道經過這些年來商場上人吃人的淬煉,不只讓閻東官擁有一片比他父親還要遼闊的天空,也培養出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個性。

  他想要的一定會要到手,絕不輕言放棄!

  就是這樣,他讓人推掉了演講跟會議。

  那些對他都沒有意義。

  几天過去池還是安之若素的住在飯店里,還是天天到情絲家的美而美去報到,情絲的拒絕像風過水無痕。

  閻大爺仍舊每天吃一份別的客人沒有的羅漢堡鮪魚「三明治」、一杯阿薩姆紅茶。

  為了這件事,飯店經理親自去向他請罪,懷疑是不是飯店的餐點不合乎要求,以致這位船業巨子竟然天天舍近求遠,去平民百姓才會光顧的小店面用餐。

  到底他們飯店的餐廳部門出了什么問題?

  閻東官三言兩語帶過,只說自己難得回台,想吃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如此而已,打發了責任心重的經理。

  推卸了多媒體及平面雜志不斷的邀約訪問,要不是每天必須回飯店洗澡收信,相信他在早餐店出現的頻率不止這樣而已。

  他從三天兩頭的出現到每天來報到,勤快的已經讓徐蒂起疑,母女倆忙不過來他還很自動自發的反客為主去送餐點。

  「這,小絲,他怎么又來了?」徐蒂錯愕得很,女兒不是說討厭他嗎?

  「別理他,愛做事就讓他去做。」情絲已經拿他沒轍,趕也趕不走,他還拿著巴天御的雞毛當令箭要脅她,她能怎樣?也罷,店里本來就缺人手,有人太閑找事做,無上歡迎,當然啦,只要別越幫越忙就好。

  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就是自家人了。閻東官就打這主意。

  其實讓閻東官在店里走動,也不全是壞處,自從他固定在早餐店出現,一些原本愛美視吃早餐為畏途的女士小姐們搖身成了忠實顧客,時間一到,別說報到,有的為了引起閻東官的注意,居然承攬起公司同仁的早餐業務,風雨無阻的帶著大包小包餐點上路趕公車,情絲看在眼里,除了無言還是無言。

  這年頭是怎樣,能看的男人都死光了還是沒出生,哈成這樣……唉,又偷看他一眼,這男人能在兄弟那么龐多的家庭脫穎而出,坐上總裁的位置,那氣度,那自信,自然不可能簡單,而且轉成大人的他的確帥得沒話說。

  他已經找到獨立發揮的舞台,反觀她……就算學業再優秀,也只有白頭宮女話當年的份。

  那天才用回去威脅她的男人,過了几天居然還沒走~~~他就那么甘之如飴的在這里浪費時間,端盤子陪那些花痴女人談天說地,還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完了,她這是在吃醋嗎?多丑陋的樣子。

  而且,這家伙跟她媽咪越來越親熱了?

  沒錯,此刻的閻東官正把目標轉移到徐蒂身上。

  他知道情絲的心思都在她母親身上,既然說不動她,那就換他來說服能叫情絲屈服的那個人。

  射將不如先射馬。

  山不轉路轉。

  「小閻,我聽說你都住飯店啊。」一直不說話好像也不是身為長輩該有的態度,而且人家是免費來幫忙,從頭到尾沒提過半個字的錢,她再小氣也不能毫無表示。

  「住飯店很方便。」

  「你……不會在台灣久留嗎,我聽小絲說你的事業不在這里。」

  「小時候我在這里住過一陣子,老家還在的,我這趟回來原先是安排了几個演講場次,事情結束沒打算久留的。」他很坦白毫不隱藏。

  「這樣啊。」徐蒂的聲音里不無可惜,「男人是要以事業為重的。」

  「有時候應該是這樣,不過我都快過了適婚年紀,一個人生活那么多年,我也會有想找個伴的念頭。」

  「不可能吧,像你這么優秀的孩子,身邊怎么可能沒有女朋友?」

  正常的豪門反而沒有一個男人是「正常」的,從小看遍大人對感情的輕浮,有樣學樣的人多得是。

  「我想您看得出來我很喜歡情絲。」

  「還真把我嚇到了,你這孩子。」就算有些抱怨也不是太嚴重的那種,不過女兒終于有人喜歡她還是喜上眉梢。

  「我看得出來您很愛情絲。」

  「她是我唯一的寶貝,貼心又可愛,我不愛她要愛誰?」風風雨雨走過,母女倆的感情比起一般家庭還要濃郁親近。

  「如果我把小絲帶去芬蘭,您答應嗎?」什么時候從情絲改成小絲了,幸好情絲坐得遠沒聽到,要不然准會對他飽以老拳。

  打是情,罵是愛,他也挺接受的。

  「沒有什么不能答應的,只要她能幸福,我都沒關系。」

  「謝謝葛媽媽。」

  「不用謝我,只要你真心對她好就夠了。」

  咦咦咦,他們不是才聊著很客套的你好我好嗎,怎么一扯扯到她寶貝女兒的身上了?

  「不過……」

  徐蒂揚起一道眉。

  「不過什么?」

  「我想讓她跟我一道回去,她不,她放不下您。」

  「那孩子真是的~~~」長長的嘆息掩蓋了未完的話。

  「葛媽媽如果不嫌棄一起來好嗎?我是很誠心的邀請,請您考慮我的提議。」

  「那么遠的地方,機票又貴。」她垂頸。她……也無法出國吧。

  「小絲也跟我講一模一樣的話,您知道嗎,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小絲的功勞,我真的很想帶她到芬蘭去看看,讓她看看我生活的地方,所以請您一定要跟我們一起。」

  徐蒂微微濕了眼角。

  「你能有這份心,葛媽媽很高興,你今天的成就絕對是你自己努力奮斗得來的,至于小絲,她是我的女兒,我知道她有几兩重,你愿意這么待她,這片心意就很夠了。」

  她明白女兒的顧慮。

  「那葛媽媽的意思是?」

  「晚上我會好好跟她說的。」

  「謝謝葛媽媽。」閻東官心中升起一線希望。

  「你今天謝過我太多次了,一直道謝要扣分。」她佯裝慍怒,語氣里卻不小心的流露出對閻東官的感激。

  這年頭,打腫臉充胖子的男人多得是,她家小絲能再度碰上這男人,也許是她的福份也說不定。

  「小絲,准備開店了。」她喊。

  准備時間只有三十分鐘左右,要知道這條小小十字巷子前后左右就有三家早餐店,厮;殺競爭得很。

  這一處,算是她們母女偏安最久的地方了,上帝保佑還能繼續這樣下去。

  「來了。」情絲精神十足的頭頂系上頭巾,當然啦,閻東官也被迫綁上同樣顏色的頭巾,這樣才算同一國的啊,她這么說。

  同一國就同一國,反正都撩下去了,只是個頭巾算什么!

  他陡生精力,對于他跟小絲的未來總算看到一線曙光了。

  不過在等客人上門的同時,閻東官不知道喜或悲的發現,長了個頭的情絲性子上并沒有多少長進。

  那個人只要一得空,馬上溜到漫畫堆把自己埋進去。

  就算去抹桌子收客人留下的垃圾,她也會翻翻桌上的漫畫,甚至就停頓下來,直到自己幡然醒過來,敲敲腦袋,嘀咕自己是笨蛋白痴類的話才繼續往下一桌拾掇去。

  他,可是她看漫畫下的實驗品呢……

  又或者在民風古老的那個年代,她沒有別人可以嫁,只能嫁他一個了。

  「妳人長大,食量卻縮水得厲害。」放了盤夾了大塊燒肉還有生菜的雜糧面包,一杯蔓越梅汁,閻東官順勢拿下她緊攢不放的漫畫月刊。

  他瞄了眼封面,想不到這東西一直生存到現在,雖然好像換了名稱,可是還是脫離不了那種占了五官三分之二強的星星眼睛,欸,真不容易。

  「我還剩下一點點……」不是很想搭理這人。

  「客人快上門了,妳會沒時間吃早餐。」他很堅持的站著,用他先天的優勢威脅這小女人。

  情絲吊了吊眼,「我說閻東官先生,你還真習慣管人哈,你公司的員工不夠,現在連我也管進去了喔。」

  「妳不知道妳本來就是我管轄區的所有物嗎?」只是不小心遺失了。

  「屁!哎唷……打我,很痛咧!」那個屁字才離嘴,耳朵馬上吃了彈指神功一記。

  「不可以說粗話,快吃!」

  「你是我的誰啊,我媽都沒這樣管我,你都不覺得在台灣的時間大長了嗎?」

  也許是他的賴皮功奏效了,徐蒂敞開心胸歡迎他的同時情絲也不再像一開始那么排斥他,不過,要恢復到原來的感情,看起來還有一段遙遠的路程要走。

  「就快了,妳這是在關心嗎?」

  「少臭美!」

  就快了是什么意思?情絲心里磕登一聲,卻見閻東官俯身作勢想親她,卻在半途停住。

  她瞠大眼,兩人大眼瞪小眼。

  他沒忘記情絲這保守的女人對這種事情有多介意。

  他還得忍一忍,明明就快到嘴的肉呢~~~

show 於 2008-04-08 08:0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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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4-08 08: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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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空去請個假,我們母女很久不曾出去玩,我好想去芬蘭。」昨晚,當情絲洗好澡,一身濕漉漉的從浴室出來,母親這么對她說。

  「媽,妳確定?」

  不會是那個奸詐的男人在她母親的耳邊說了什么?就知道那個人一肚子壞水,拐不動她換拐她媽咪。

  「去啦,我們辛苦那么多年,就當作出去放松也沒什么不好。」

  既然媽媽都主動提議要去玩,潑冷水的話情絲是怎么也說不出口。

  她仔細的算過了自己辛苦存下的私房錢,怎么算也沒辦法買齊兩人的機票,難道真要她跟閻東官低頭?

  但是,媽媽說她想去。

  她掙扎著,卻也還是遞了假單。

  「一個月的長假,妳不在我怎么辦?」巴天御把情絲的申請單退回來。

  「董事長,照年資算我有一到三個月的假,我只提出休一個月,并沒要把全部的假都休光。」

  她凡事照足規矩,要請長假必須在一個星期之前就提出申請,可沒鬧什么不告而別用Mail來請假這類的鳥事。

  「妳要出國?」巴天御知道自己理虧,低頭看清楚了事由。

  「嗯,我想帶媽媽出國散散心。」

  「這樣啊,雖然說公司制度里最討厭兔子吃窩邊草、男女談辦公室戀情,可是我還是喜歡妳,等這陣子忙過了我帶妳去玩?」他敲著桌邊。

  一直以來他對情絲非常有把握,沒見過亂搞男女關系,也不見有男人接送,呃,了不起就前陣子他那無所不能的學長像是對她產生興趣。

  她最可取的地方在于孝順母親,平常工作室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她還每天在早餐店幫忙,這年頭,這樣的女人要去哪里找?

  他不表態,早晚會被搶走。

  很顯然的,閻東官的出現不止影響了情絲,就連原來對感情躊躇不前的巴天御也有了警惕。

  他向來頗受女人歡迎,滿以為自己表了態,肯定能得到情絲的回應,誰知道情絲只是垂下眼睫看了自己衣襬的車縫線,再抬眼,「我還是要請假,請董事長允許。」

  巴天御看著她堅決的神情,事無轉圜。

  「要不然妳去散散心,半個月。」

  為什么要這樣討價還價?「兩個月。」再啰;唆,就三個月。

  「好,兩個月就兩個月,妳記得要快點回來,公司正忙,妳請假對不起其他同事。」

  准就准,不准就不准,有必要拿同事的工作量來壓她嗎?她平常的認真還抵不過兩個月的假嗎?

  情絲點點頭。「謝謝董事長,沒事我去忙了。」

  「等一等。」她這么陌生的道謝讓巴天御有些不習慣,「學長他回去了嗎?」

  「董事長,你應該去問閻總裁本人不是?」

  「也對,妳好好去玩,替我向伯母問好。」

  「謝謝。」

  「快去快回啊。」

  有理說不清,再扯下去,情絲怕自己會做出把紙鎮往他臉上丟的愚蠢行為,到時候就真的要回家吃自己了。

  她回了自己的座位,留下一臉深思的巴天御,他站起身踱到窗邊。

  他這假究竟准得對還是不對啊~~~為什么他會有那種深深地危機意識呢?

  他太敏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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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門前發生了一件小插曲。

  要不是這插曲,閻東官完全不了解情絲身上背負著多少重擔跟壓力。

  閻東官的能力非常,一句話,情絲芬蘭的簽証跟護照很快核發下來,但是,他嚴重警告除非公司倒閉、不許再打電話來的小神,又附加了一段他完全意想不到的話。

  「東官,你知道葛家負債的情況嗎?」

  「怎么回事?說給我聽,任何細節我都要知道。」他不知道,別說情絲沒提,徐蒂也沒說過。

  「葛家倒閉的事你是知道的,葛家明死掉以后留下了不少欠債,至今還有一千萬之譜。」

  「一千萬?」

  「你知道那些討債集團都是吸血電,那么多年利滾利,錢滾錢,根據我掌握到的消息,即使情絲每個月按利息還錢,還是還不了本金。」小神的聲音非常冷靜,冷靜得近乎無情。

  「繼承葛家遺產的人是誰?」

  「徐蒂,葛家明的妻子,情絲的母親,聽說這位夫人不肯辦拋棄繼承,因為她一拋棄,債務就會變成情絲的,更不幸的是她們在躲債的時候就過了拋棄的時間。」

  「你從哪里知道這些的?」

  「你不是要我讓人去辦她們母女的簽証,律師說葛夫人必須在還清債款的情況下才能出國。」

  「難怪她們推來推去,誰都不肯放下誰。」多么令人心酸的感情。

  「你說該怎么辦?」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讓相關部門的人在最短時間把我要的東西准備出來。」閻東官不改初衷。

  「你確定?」

  「啰;唆!」

  可憐的小神又捱了罵。

  也算湊巧,閻東官一到早餐店,原來應該是休息時間的店門口卻怵目驚心的被紅到刺眼的漆潑上「欠債還錢」四個大字,長長的流痕可怕極了。

  顯然被硬物撞到凹陷的鐵門半開著,里頭傳出來乒乓的聲響非常的驚心動魄。

  附近的鄰居沒有人敢探出頭來看個究竟或主持正義,一顆顆人頭躲在鐵窗內搖頭嘆息跟竊竊私語。

  閻東官毫不考慮的把半人高的鐵門整個往上拉。

  光線照亮了店里面的一切。

  鐵門的噪音讓舉著球棒還有武士刀到處砍殺破壞的小混混回過頭來,當他們看見只有閻東官一個人,原來錯愕的眼又馬上恢復囂張不屑,更加放肆的破壞起全部的生財器具。

  徐蒂瑟瑟的躲在情絲后面,然而,護著母親的她眼里滾著淚,表情卻是蒼白又不服輸的。

  「一群蠢貨!」他冷然如珠的話,儼然如山的表情再度唬著惡少們。

  「臭小子,不關你的事,你他馬的最好滾出去,要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揍!」檳榔喀滋喀滋的咬,看起來比閻東官還要臭老的流氓砰地敲下一片玻璃,當作威嚇警告。

  這年頭,只有別人怕他們的份,還沒見過單槍匹馬還不怕死的。

  「東官,你快走,這里的事跟你沒關系,他們愛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完他們會走的。」情絲身系母親的安危,這下又要搭上另一個閻東官。

  「別擔心,這事我會處理,妳先讓葛媽媽坐下來,我看她快暈倒了。」閻東官柔聲安慰,在危境里才看得到情絲對他的關心,雖然不夠解他飢渴的心,但是有那一句話,已經足夠。

  「馬的,想充英雄,老子就讓你當狗熊!」三句不離臟話的流氓揮著球棒沖上來。

  「站住!」閻東官絲毫沒把他放在眼里,「我不跟嘍啰;講話,誰是帶頭的老大,讓他出來跟我談。」

  「你囂張喔,混哪里的?」

  「叫你們能作主的人出來!」他的氣勢絲毫不輸任何黑社會大哥,翻起一張被掀倒的椅子從容坐下,表明了談判籌碼勝券在握的自信。

  他等著,很從容的。

  那些混混全部把視線投向其中一個年紀比他們大上一些的中年人。

  他油里油氣的踏著跩跩的三七步來到閻東官面前,一只腳沒品的踏上其中一把椅子。

  「你是什么東西,敢找我談話?」

  「你們把這里砸成這樣要的不就是錢?你是能說話的那個人嗎?」

  「錢?!這兩個娘們有夠會跑,害大爺們東南西北每次都被耍,不打爛她們的東西出口惡氣不爽啦!」

  「果然夠蠢,」閻東官冷冷譏笑,「你破壞了她們的生財器具只是讓你家老板更拿不到錢,有什么用!」

  「馬的,你教訓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把照子給我放亮一點。」

  「她們欠你多少錢?」跟這人講話實在浪費他的時間。

  「一千萬。」

  「欠條呢,我要看到。」跟這種人談判雖然有點大材小用,但他就是要確定情絲會是安好的。

  「聽起來你很有替這兩個女人還錢的意思。」中年男子不由得收起輕忽的心。

  「沒錯,快打電話。」

  「你最好能說到做到,要是耍了本大爺,我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的。」中年男子眼色飄忽,遲疑了下還是拿出手機,按了一組號碼,等電話一接通嘰哩呱啦的報告了一大堆事務,其中當然也包括了有人要出馬替徐蒂她們還債這件事。

  「把電話給他,我來跟他說。」幕后債主這么說。

  手機來到閻東官手中。

  兩人很快達成協議。

  「你究竟是哪條道上的人物?」本金利息一口氣還清,他為什么不知道那窮得被他們追討許多年的母女有這么硬的靠山?

  「你只要確定能收到我的支票,還有保証從此不許再來找她們的麻煩就可以,其余的,你不必知道。」他不怕這些人會來找麻煩,愿意了事,大家一拍兩散,要是敢窮追不舍,那就大家走著瞧吧!

  「可以,你把票子交給小弟讓他帶回來,你最好也能保証你的票不會跳,要不然大家就難看了。」

  「我既然敢開票給你就不怕你入票,入了票,你會知道我是誰的。」不想多廢話,閻東官把手機重新交給老大的小弟。

  他必恭必敬的聽著手機里老大的訓示,點著頭又不忘瞄著閻東官,很快的挂了電話。

  而這時間里閻東官已經把支票開好,划上線,用一根指頭把票子推到男人眼前。

  男人看了支票,眼色驚疑,他雖然連機場都沒去過,卻也聽過這家名聞遐邇的跨國企業。

  他不想多事,把支票小心的收進口袋,一聲吆喝,帶走了那票混亂的根源。

  那些惡形惡狀的人一走,徐蒂就無力的趴在桌上動彈不得了。

  「媽……媽……」情絲驚呼。

  閻東官一個箭步向前抓起徐蒂。

  「我的車在外面,先送醫院再說!」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情絲才剛剛放松下來的心情又被母親突然的暈倒給嚇得欲哭無淚。

  閻東官用大拇指溫柔的拭著她雪白的頰。

  「會沒事的,相信我。」

  他打橫抱起徐蒂,急步走出一團亂的早餐店,情絲尾隨著,看著閻東官的背影,忽而熱淚盈眶。

  但是她沒有讓眼淚有掉下來的機會,她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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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到醫院的徐蒂經過醫生檢查并無大礙,在短時間內很快就清醒了。

  母女倆難免抱著頭一陣感傷。

  「葛媽媽,那些人我保証不會再來找麻煩了,您安心在醫院靜養。」

  徐蒂把頭從女兒的懷抱里探出來,然后攏了攏披散的發。

  「對不起,麻煩你那么多,我沒事了,不用住院多花錢。」現在,她跟女兒的債主變成他,這下要怎么辦?

  「醫生建議住兩天觀察,他會替您做一些比較精密的檢查,您總不好讓小絲擔心吧,就兩天。」他用著難得溫柔的口吻讓徐蒂安心。

  「可是店里……」

  「那些有我跟小絲會整理,等您回去又是一個干淨的房子了。」

  「唉,好吧。」她實在也倦了,先是擔驚受怕,也許躺在醫院休息個几天對大家都好。

  看見母親疲倦的闔上眼睛,情絲替她掖好被子,這才跟閻東官一起出了病房。

  「我不知道要怎么謝謝你才好。」恍如一夢。惡夢就這樣終結了,她想來想去還是不敢相信。

  「不要再擔心那些了,我送妳回去,妳也需要好好休息。」她蒼白得像個鬼,風一吹只怕就會倒地。

  其實她已經夠堅強的,歷經那樣的驚恐,還要挂心母親的安危,閻東官心疼到筆墨無法形容。

  「店里亂成那樣,我要趕快回去整理,要不然媽回來看到了要難過。」她心里牽挂著另外一件事。

  「小絲,那些讓我來就好,妳跟我先回飯店去好好休息,養足精神再來接葛媽媽出院。」他想給她最好的,只要情絲能恢復原來的活力。

  情絲全身的力氣早就被接二連三的事件抽光,雖然很不想去麻煩閻東官,但是真的連反對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點頭,讓閻東官載她回飯店。

  舒適的車震很快的催眠了她,車子抵達飯店的地下停車場時,情絲已經睡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以最輕柔快速的動作抱起她,閻東官按下直達總統套房的電梯。

  開門、進門,甚至把情絲送上床,她仍睡得不省人事。

  閻東官迅速的到浴室去擰了條毛巾出來,輕手輕腳的替她擦拭,最后替她蓋上了被子,調高偏低的空調,又深深看她仍舊皺著的小臉,這才退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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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絲這一睡,整整睡過了二十四小時。

  不知道什么時候房間里的氣密式窗帘都被人密密的拉上,顯然是好意要讓她安穩舒服的睡覺。

  小心的從床上下來,看一眼屋內擺設還有氣派的裝潢,果然是飯店的格局。

  「妳起來了。」閻東官的聲音毫無預警的響起,讓情絲有些訝異。

  感覺他似乎一直在房間的某處等著她醒來。

  「我睡了很久?」酸軟的筋骨,她還沒有睡過這么長的覺,以前時間不允許,也沒有人縱容她這么睡。

  「一天。」

  「什么,那我媽……」她慌亂起來。

  「妳別急,我已經讓醫院派了專門的人在照顧她,葛媽媽很好,只是有些低血壓,其他部份都很好。」情絲睡覺這段時間他做了不少事。

  「謝謝。」

  「我們之間不需要道謝,以前妳替我做過的事情還會少嗎,我也沒說過謝。」他很不喜歡情絲的生份。

  「你不知道你做的這些對我意義有多重大。」情絲看著一身休閑眼的閻東官,也許是穿著的關系,今天的他看起來特別溫和,沒有了几天前動不動就出現的霸氣。

  「肚子餓嗎,我讓飯店的大廚煮了點東西,要不要吃吃看?」

  「很餓,我大概可以吃得下一座山。」債務解決了,媽媽的身體無恙,她的人生到這里可以算是有史以來最輕松的時候,少去壓力,她有心調皮了。

  「馬上來。」閻東官眼露少有的笑意。

  趁著閻東官去叫餐的時候,情絲推了推看似隱藏在家具后面的一道門,果然是非常有質感的浴室,她迅速的洗臉、擦身體,再推門出來,整齊的餐點已經讓服務生送來。

  「都是妳喜歡吃的。」閻東官讓情絲入座,還輕手輕腳的為她把剛剛沾了水珠的頭發給撥到肩膀后面。

  情絲拿起筷子把注意力整個放在餐桌上,食欲本來就很旺盛的她几乎非常捧場的把每樣菜都吃了個干淨。

  「別一口氣吃那么多,胃腸空久了突然吃下去那么多食物會受不了的,什么時候妳想吃再叫就是了。」

  「我看你都沒吃。」他連筷子都沒動。

  「我不餓。」

  情絲也不堅持,開始大啖起黑色晶亮的葡萄。

  吃飽喝足,情絲的精神好了不少。

  「走吧,我現在有力氣回去整理店里那團亂了。」果然人是鐵飯是鋼,吃飽飯她又是一條活龍了。

  「我已經讓人去打掃好了。」閻東官淡淡帶過。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厲害?」

  「有,就妳。」他的目色轉深,看著她的眼光也逐漸不同。

  情絲再對男女感情沒有經驗,二十好几的年紀雖說也就閻東官這么個曾經交往過的男朋友,但是對這么曖昧的氛圍還是有感覺的。

  她往后退去。

  「我想既然都沒事了,我還是到醫院去陪我媽好了。」

  閻東官沒有勉強她,點了點頭,拿了車鑰,兩人搭乘電梯離開了飯店。

  兩天后,母女倆、閻東官還有他的隨行保鑣上了飛往香港的飛機。

  搭機對情絲不是太陌生的事,小時候當他們家境還富裕時,經常搭飛機到處去玩。

  事隔多年,很多事都模糊了,但是她依舊記得當時跟父母出游的快樂。

  芬蘭有點遠,在地圖上,是距離台灣最遠的海程。

  她去看了閉目養神的母親才回到自己的位子。

  私人客機,坐的是頭等艙,看得見的位子都隨妳坐,食物美味,山珍海味只要想得到的廚師都能替妳料理出來,空姐養眼,臉是臉,腰是腰,服務人員不管男女都彬彬有禮。

  最贊的不是這些,讓情絲差點跳起來親吻閻東官的,是他居然從台灣帶了一整艙的漫畫讓她打發時間。

  閻東官真的不想吃醋,可是看她又叫又跳又笑的樣子,他檢討自己的魅力是不是打一開始就輸給這些娃娃頭的小書本?

  這么優渥的待遇讓情絲樂不思蜀,抵達赫爾辛基后不止不見旅途勞累,就連異常寒冷的氣候也沒讓她打退堂鼓。

  時差有六小時的地方,還是陽光燦爛。

  「聖誕老公公,我來了!」她岔開腳大叫。

  叫完,才發現有些不對,下頭那些烏鴉鴉來接機的人是怎么回事,都中了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魔法速速定,不會動啦?

  或者并不是……她看見自己失禮的兩條大腿就大剌剌的攤在眾人面前……啊,她不要活了,丟臉真的丟到太平洋了~~~

  「噗,看見妳精神十足,小絲,還記得我是誰吧?」瘦得比排骨還要瘦的男人趨前,笑意盎然。

  已經躲到閻東官后面去的人探出一顆頭來,瞧了瞧再瞧,眼珠子驀然睜大。

  「……小神,你是小神!」

  又是一只帥哥。

  「還好妳認得我,要不然我的心就要碎了一地了。」他的神情要比閻東官成熟上几分,只是以前的冷峻并沒有改變太多。

  「如果你是聖誕老人我會更高興一點。」她念念不忘的聖誕老人就在雷衛。

  據說雷衛有個聖誕老人村,還有馴鹿農場,這可是她此行很重要的目標。

  誰出國不作功課的,砍了他算!

  「這些年妳過得好嗎?」他是關心情絲的,雖說不該當著閻東官的面前問,闊別已久還是忍不住。

  「不好,」情絲把頭頂上的兔毛帽子搖得快掉下來,「老了。」

  小神一點笑紋也沒有的俊臉露出忍笑,「不怕,有我在妳前面頂著,我比妳年紀還大上許多。」

  兩人談得熱絡,大大的冷落了閻東官,他重重的咳了聲。

  「有話回去再聊。」

  小神看老板不給好臉色,趕緊讓出走道,「車子已經在機場外等著,總裁跟小姐請往這邊走。」

  「給我一輛座車椅彈性好一點的車,我要安置葛媽媽。」閻東官指示下屬們辦事。

  對他的體貼,情絲只有感激。

  來迎接閻東官不只有小神,公司上下二級主管都來了,每個人都用不同程度的好奇眼光看著情絲,猜測她的身份,沒有閻東官的指示跟介紹,卻也沒半個人敢斗膽上來自我介紹還是打招呼。

  這閻東官的惡勢力不小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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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寬敞舒適的凱迪拉克,車子在灑滿清暖陽光的午后上路了。

  如茵的草地,如蓋的大樹下都是悠然讀書、喝茶的芬蘭人,低下頭看自己一身要去北極探險的打扮,真是有夠給它貽笑大方的……

  為了讓她方便往外看,閻東官讓人開了天窗,情絲童心未泯的站在上面迎風招搖,發現不管是寂靜的湖邊還是桅檣林立的海灣,都能看到許多游艇,甚至在公路上也能不時的看到拖著游艇的私家車經過。

  像是知道情絲在想什么,閻東官的聲音透過天窗傳到她耳中。

  「這里有很好的林業及家具加工業的基礎,又是一個被水涵養的國度,所以游艇業在這里有很大的發展空間。」

  沒錯,沿路看到的許多酒店跟庄園也都選在水邊。

  「這里的人砍一棵樹會種三棵樹回去,我想妳會喜歡這里的。」

  被波羅的海的蔚藍拱衛著,星羅棋布的大小湖泊,這么美麗的地方果然要身歷其境才會由衷的感覺到羨慕。

  因為忙著看風景不覺得路途有什么遠的情絲,看見車子停在一幢典型的北歐木造建筑前面,才知道這就是她要落腳的地方,也就是閻東官的家。

  比塔撒麗市是芬蘭奧斯托地區海濱城市,是歐洲的帆船之都,她一踏出車門便看見在海灣飛翔的鷗鳥還有一大片藍色的晴空,環境古朴優雅,這讓情絲對這地方生出極大的好感。

  「進來吧,妳會在這住上好一陣子,以后可以慢慢逛。」閻東官扶著她的腰,在管家的鞠躬如儀中進了房子,至于徐蒂已經早他們一步住進安排妥當的房間里,有了年紀的身體畢竟比不上年輕人,和兩位管家打過招呼后很入境隨俗的休息去了。

  典型的日耳曼、瑞典風格的建筑。

  「有壁爐,可是怎么沒有鹿頭?」情絲驚嘆,又不免可惜。

  「妳漫畫電視看太多了。」摸著她柔順的發,閻東官也不催促,隨便她看到滿意。

  「你一個人住這么大房子,真浪費!」上下三層樓,光一個客廳就很驚人,甬道、八角外窗、弧形陽台,不是那種精致華麗的調性,是溫暖古雅的。

  「所以妳來幫我住,住越久越好。」

  「好像電信局還是什么的廣告,不會還有紅利回饋之類的吧?」目的地到了,倦意這時候才涌上來。

  「我可以以身相許,晚上太冷妳需要人暖床也沒問題。」

  一絲哈欠從情絲小嘴溜出來,她一路太過興奮,別說沒睡,就連闔上眼睛腦袋也不得安寧,這里太舒適,舒適得令她想好好睡上一覺。

  她當閻東官開玩笑,看中向陽的一張躺椅,到處磨蹭后決定要躺下去試它的軟硬度,誰知道也不過翻身的時間而已,情絲已經閉眼睡著了。

  管家驚詫的看著,不知道要怎么表示才好。

  閻東官搖搖頭,笑得很無奈,「你把行李提上二樓靠海那間房,還有帶一件毯子下來。」

  「不請小姐上樓休息嗎?」有了白花頭發的管家可沒見過這么不拘小節、就把客廳當睡房的小姐。

  「睡躺椅的老毛病還在啊……」他點著鼻子,神情像是無限懷念的交代管家,「把暖氣打開,別讓她醒來感冒就好。」

  「是的先生。」

  一等管家離開,他在躺椅前蹲下。

  終于把人弄來了,可接下來呢,他能留住她多久?

  一則喜,一則憂啊。

  傾身在情絲的小嘴偷了個吻。

  「好好睡,我可愛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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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絲這一覺睡得又沉又深,几乎錯過晚飯。

  是閻東官喊她起來的,她惺忪著眼讓色魔啄了好几下,就算后來勉力撐起眼睛來瞪他也沒用,這啞巴虧只好認了。

  不是很清醒的讓仆人帶著去梳洗、換衣服,甚至還上了淡妝,又被推下樓走過不算短的走廊才到餐廳。

  兩盞美麗的燭光下是堆簇的鮮花,擦得啵亮的瓷器,一套三個盤子端正的迭在鋪了流蘇的桌面上,等著伺候的仆人都已經就定位,男女次第站好,情絲甚至聞到燉肉的香氣了。

  明明就三個人吃飯,何必擺這么大排場?

  「媽。」她高高興興的蹭著徐蒂。

  「去坐好,大家都在等妳呢。」睡過一場好覺的徐蒂體力恢復不少,看起來精神許多。

  閻東官目光離不開她白嫩嫩肌膚上的淡淡櫻唇,還有微微顫動的長睫,心儀的人當前,秀色可餐,卻不能怎么樣。

  「先生可以用餐了嗎?」男管家請示閻東官。

  他點頭。

  于是女仆們開始有了動作,一時間只有湯匙舀動食物的聲音,這些女仆連湯汁都不曾濺出一點來,看得出來訓練有素。

  晚餐很丰盛,真的,來自北海還有波羅的海的鱈魚、鮭魚、螃蟹,還有珍貴的烏魚子,漿果鮮菇活魚都來自丰富的山林原野,另外,肉丸子、馬鈴薯泥、德國香腸……用來喂一支軍隊都綽綽有余了。

  「這些菜喜歡嗎?」

  「真好吃。」情絲擦嘴,喝下果汁,再也吃不下去了。

  「那想去海港散散步嗎?」看她吃得眉目都在笑,可見是心滿意足,而他面對面看著情絲也吃飽了一頓秀色的豆腐了。

  「去!怎么不去!」吃夠喝足也睡了飽飽的美容覺,她還想說用過晚餐接下來的時間要怎么打發呢?

  「媽,我們一起去。」

  「不了,我不想一直當電燈泡,這一路亮度很充足了。」徐蒂笑咪咪的婉拒了女兒的提議。

  「那我也不去。」

  「去去去,離我遠一點,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可以擺脫妳,自己看看走走,妳啊,放過我這老太婆吧。」

  明知道母親故意給她跟閻東官制造機會,情絲還是尷尬的紅了臉。

  閻東官吩咐把自己的長大衣還有情絲附耳套的長毛大衣拿來,隨手就替情絲穿好拉妥領子,然后才穿上自己的。

  男管家有些錯愕,卻接到主子俏皮的眨眼,他心神領會頷首退下。

  踏出門外,外面繁星點點,清澈得像一伸手就能摘到天上的星星。

  雖說漁港跟住宅區離得很近,卻一點都不吵雜,這時間的馬路上非常安靜,別說車輛稀少,就連人也不見几個。

  一幢幢美麗獨特的房屋安靜的佇立在夜空下,粉綠、天藍、粉紅、淺黃、鵝黃、深藍、咖啡,不同花樣的窗框,不一樣色調的色塊,平實與就地取材的房屋繽紛彩麗,創意搭配的色彩安逸恬適,讓人真心喜愛。

  空氣中帶著微少的鹽份,情絲貪暖,把手插在閻東官看似比較溫暖的口袋里,他也沒吱聲,就讓她這樣偎著,走過落地無聲的石板街道。

  「這里不像台灣那么熱鬧繁華,我怕妳會待不慣。」跟著話吐出來的是化為白霧的熱氣,雖然還不到冬天,這邊的晚上也真夠嗆的了。

  「你那口氣好像我一輩子要在這里住下來了,先生,我的假期沒那么長好不好。」她笑話他。

  「我想要妳永遠住下來!」

  這是一種偏執,他知道,他這些年不談情不說愛,即便短暫的交往也嫌麻煩,被人說是Gay也一笑置之,為的都是她。

  情絲一怔,明明上一分鐘他們還在聊別的,下一秒就扯到感情上頭來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人偏偏又笑得那么好看。

  「你……」情絲睨他,微啟的唇吐氣如蘭,像在邀約……

  「如果妳不肯,我這輩子就打光棍到底好了。」他很早就有這覺悟。

  「神經!」情絲啐了他一口,徑自往前走,卻讓閻東官輕輕拉了回來,一個回旋正好落在他的懷里。

  閻東官將她摟向自己,他好愛看小絲臉紅的樣子,她美麗的鬈發,微顫的濃睫,粉嫩的小巧鼻翼,丰潤的唇,當它像現在這樣仰著頭看他,那種帶著信賴又閃爍著亮光的眼讓他最難招架了。

  他肆無忌憚的吻上她酥膩的肌膚。

  情絲是期盼愛情的,畢竟她不是又老又朽。

  不過這吻就這么發生了,她泛著薄汗的回應他,兩人吻得難分難解,直到喘不過氣才互相放開對方。

  她粉著臉,「你為什么愛我?」

  他真會挑時間親人,她的嘴里可都是魚的味道……好糗好糗……

  她偎進閻東官的胸膛,一時片刻頭怎么也抬不起來。

  「不知道,愛很久了,刻在心版上,很久很久。」這年頭沒有人為初戀這么執著了,他就是那個老舊不流行又頑固的那個。

  人心肉做的,說不感動不可能,她很慎重的握住閻東官的雙手,笑得蜜里調油。

  「我不敢跟你保証我會一直在這里住下去,畢竟我才來,不過我會發揮我變色龍的本色把這里當自己家,這么說閻先生滿意嗎?」

  閻東官喜出望外,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不敢置信,「可以,可以,妳說什么都可以。」

  「那就先這樣……」

  他對著情絲又抱又摟,又拍又摸,就算瞪他也無法阻止。

  看著他近乎稚氣的行為,情絲的粉唇不自覺的上揚了。

  接下來,不管在海港還是回家路上,閻東官是帶著滿臉笑容的,他快樂得彷佛全世界都在他手上。

  情絲也被他感染。

  原來可以毫無顧忌的去愛是這么快樂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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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几家歡樂几家愁。

  和情絲依依不舍的道了晚安后,回到自己房間的閻東官卻興奮得坐立難安,即使用力的洗過澡,睡虫還是不賞臉。

  既然睡不著,也許他可以做點什么。

  夜深人靜的夜晚,當家主子潛進了很少踏足的廚房。

  廚房很大,留著以前的大灶,也有現代化的德國廚具,不管刀具還是排油煙機,甚至烤箱、微波爐都是最頂級的。

  他雙手齊下,把三門冰箱里的東西分成兩次全部搬空,堆在流理台跟備餐台上。

  對于從來沒有主動追過女朋友,缺乏實戰經驗的他來說,要怎么討好女生是一點概念也沒有,也許親手弄個早餐是不壞的主意。

  他的動作絕不平靜,一度吵醒了瞠目結舌的女管家。

  一向沒什么聲息的宅子,很難得不大平靜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當情絲神清氣爽的醒來,簡單的沖了個熱水澡后,下樓就看到等在樓梯口的閻東官。

  「我都不知道妳有雙美腿。」他有些痴傻的看著她清新得像朵沾著露水的芙蓉花,那口氣是垂涎的,還看直了眼。

  她那腿又長又勻稱,要是可以摸上去不知多好,光看就讓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情絲羞澀的不知道該遮還是掩。

  「你那兩只眼睛是怎樣,不會跟著人家流行煙熏妝吧?」

  「這個,沒事。」他把人抱住,享受清晨的嫩豆腐。

  真是可口又美味,好想拿來當早餐慢慢享用……

  「妳好香,害我肚子很餓。」

  「你要帶我去哪里?放我下來啦,要是被看到了很丟臉。」

  閻東官把她放在餐椅上,順道啾了很大一下。

  這個閻東官,才答應做他女朋友就手啊腳的全來了,想想,她自己也忍不住輕笑。

  然后她看見了一桌子的大餐,菜色丰富,飲料齊全,比人家那種一九九吃到飽的還要夸張。

  香蕉、葡萄、葡萄柚、青蘋果、優格、面包、餅干、橙汁、鳳梨汁、牛奶、咖啡、水煮蛋、煙熏火腿、原味培根、鵝肝醬、乳酪、納豆、生菜沙拉,十几碟把桌面都占得滿滿的。

  「你要開早餐派對嗎?」還是下定決心把她當豬仔養?看著他一臉等待被稱贊的表情,「這些都是你做的?」

  「吃吃看。」

  「真是賺到了,嗯……好吃!」她馬上撕下一塊烤到焦酥的面包沾上鵝肝醬,夾上培根、火腿、萵苣,淋上優格,然后入口。

  她滿足的嘆息,牙齒一刻也不停的發揮咀嚼的功能,這樣的組合真是好吃到很想再來一份。

  看她鼓著腮幫子,閻東官笑得很爽。

  當然啰;,他辛苦做出來的東西有人這么捧場,再忙也值得!

  「為什么說賺到了?」他拉過椅子坐在情絲對面,下巴抵著倚背,看她專心的吃著他為她准備的食物。

  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口綜合果汁清清喉嚨才說:「你看,一杯果汁大概值四歐元,一根香蕉起碼要兩歐元,那不就吃越多賺越多?」

  聽說連白開水也貴得要命,有水喝都該覺得幸福呢。

  「這也要計較,不過這頓飯是芬蘭人古老的斯堪地那維亞式早餐,妳肯來,我想讓妳吃點不一樣的。」

  「你忙了很久?」情絲覷他。

  他咧嘴笑,點頭。

  「謝謝。」

  「道謝不值錢,我要親親。」他很坦白的索討酬庸,一點都不尷尬。

  情絲垂下眼睫,然后優雅的起身,越過桌面在他眼睛、鼻尖還有唇上各自落下一個吻。

  他咂咂嘴,不滿意,干脆拉下她白皙的頸子,纏綿深刻的吻她。

  他吸吮溫暖軟馥的櫻唇,感覺比甜香的和果子還要好吃。

  扣住她不放,灼熱的舌尖品嘗著她的丁香小舌,情絲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越跳越亂,只差那么一點點就把大餐桌當成了床在上面翻滾。

  好不容易終止了熱吻,閻東官卻見情絲雙眼迷蒙,櫻唇紅潤,嫩白的肌膚上染著春天的顏色,漂亮得讓他心跳亂了一拍。

  「要親人家也不先打招呼,人家的嘴都是面包的味道啦。」情絲咬了下嘴唇,一次是魚,一次是面包,唉。

  他咽了咽口水,把眼光調離開,阻止自己的獸性萌發。

  「我還吃到鵝肝醬和核桃的味道。」

  情絲眼睛睜得老大,摀住嘴,「真的?」她要再去刷一次牙。

  「我希望可以天天……天天次數太少了,最好是時時刻刻都能吃到妳。」他几乎是要吮指回味了。

  「你討厭啦……」老不容易褪到脖子的紅暈又重新回到臉蛋,燙得她快要忘記呼吸是怎么回事了。

  「妳這樣子真好看,我喜歡這樣的妳。」好有女人味,被撒嬌的感覺……太滿足了。

  情絲瞥他一眼,神情嬌嗔。

  「小絲,」他突然一本正經的爬了下頭發,眼神苦惱,「妳再繼續這么逗人,我們今天肯定出不了門,或者,我們更改行程……改到床上去妳說好不好?」

  情絲用小番茄扔他。

  「休想!你答應要帶我去看馴鹿的,別想黃牛!」

  「小絲說了算!妳說我們要看馴鹿就去看馴鹿,說要上床就上床。」把那顆武器往嘴里丟。

  情絲眼波如絲的瞪著他,這人,越來越皮!害她也全身都不對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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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心念念的馴鹿農場就在眼前,正確的說是聖誕老人的「老家」。

  穿著羽絨大外套還加上護耳,情絲覺得自己像顆圓滾滾的肉粽。

  相較之下閻東官可簡約多了,他大老爺就一件大氅,一件皮褲,帥氣得一路上引來不少愛慕眼光。

  不過看到到處都是比她更龐大的肉粽來來去去,她平衡不少。

  位在雷衛的聖誕老人村有大雪、木屋、冬青樹,以及哈士奇、愛斯基摩犬拉的雪橇。

  游客不少,她拚命的拍照,滑雪是大外行的她堅持這輩子大概就那么一次機會到北極圈來,也跟著人家興致勃勃的騎雪上摩托車,尤其看到教滑雪的教練是個金發高鼻子的大帥哥,堅持非滑上一趟不可,這可讓閻東官綠了臉。

  「我來教妳!」

  「你會滑雪?」情絲不是看輕他,只是他如果連滑雪都會,簡直是十全十美到沒天理了。

  「這有什么難的。」就算不會也要硬著頭皮撒謊,他不能忍受那洋人看小絲的眼光,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下來喂狗!

  「我們去租滑板。」

  租了兩人滑板,很有自知之明的到比較不陡的小坡去練習,當然,狀況百出,滑板非常相愛,老是絆在一起,一次又一次,尖叫、笑聲不斷,比那些真正的滑雪高手還要興奮快樂,最后兩人累得躺在大樹下,一時間誰都沒想過要起來。

  什么都不做,就這樣躺著,竟有些昏昏欲睡,情絲忽然被搖晃了下。

  「妳看那是什么?」

  她身旁的閻東官有些激動,伸長手往天空比。

  「什么?」

  「看!」

  「那是……極光嗎?」她抬頭一看,頭頂上的確有一片白色薄紗涵蓋著天空,而那片白逐漸轉成綠紅藍紫,時而是彩帶,時而是一團火焰,如同魔幻。

  寂靜的雪地由于它的出現變得富有生氣、壯麗。

  「我們運氣真好,居然在這里看到極光!」情絲興奮的直起身子,快要語無倫次。

  看著閻東官慢慢替她拍掉身上的雪屑,心里一片溫柔感動。

  這男人何必這么寵她,她想出來玩就帶她出來,明明公司一堆事情等著他,明明就不會滑雪卻要充硬漢陪她摔跤,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經深陷,隔著厚嘟嘟的手套拉住他一根指頭。

  「我們去剛剛那家店喝點熱的吧。」

  在室外待久了,都快變成冰棍子。

  「好。」他咧嘴,殊不知上嘴唇一圈白雪,一旦笑起來顯得無比滑稽。

  情絲一點都不介意,湊上去,主動吻了他。

  「抱抱!」閻東官的驚喜全部表現在好看的臉上,不過一個吻只會勾起他更多渴望。

  「追到我再說!」貪心的色狼!

  她嬌俏的往前跑去。

  「就別讓我追到……」

  這一晚他們住到北極圈最有名的冰雕旅館,情絲差點就瘋狂了。

  從小到大住在亞熱帶地區的她,几時看過一座全部都用冰雪打造的旅館,而且每一間都是來自世界各地藝朮家作出不同主題的冰雕房間。

  她被閻東官里三層外三層的裹得密不通風,走進大廳,只看得見透明和白兩種顏色,裝飾的吊燈,桌椅通通是冰塊作的,連支撐的大冰柱都可以清楚的看個通透。

  「我們要住在這?」呵著氣,她不敢相信。

  這不是夢,一個要很久以前就必須預約,房間還是供不應求的地方。

  不是夢,寬敞漂亮的套房除了一張覆蓋馴鹿皮的大冰床,還有冰沙發、冰桌子、各式冰雕跟牆飾,襯著各色燈光,精致如夢。

  不過,兩人想偎在一起睡覺可就有點困難。

  有點流鼻涕的情絲乖乖遵守閻東官傳授可以溫暖一覺到天亮的撇步,脫到剩下長袖衛生衣褲,縮進特殊睡袋內,手握暖暖包,頭戴毛氈帽,只露出兩個眼睛跟鼻孔……

  說真的,這樣的確足夠保暖,情絲回過頭去看跟她沒什么差別的閻東官,不禁想噴笑。

  「我們好像兩條毛毛虫。」

  「相愛的毛毛虫。」閻東官更正。

  她噴笑。

  「不過,半夜尿急的話怎么辦?」庫存,怎么清空啊?那些穿衣的動作是不是要重來一遍?

  救狼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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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醒來,情絲一件件套回那起碼有十几公斤的衣服后,馬上拉著閻東官到冰吧,一口氣要了兩杯調酒。

  冰吧的雞尾酒真好喝,火辣辣的沖進喉嚨,隨即滑入腸胃,四肢一下暖了起來。

  真是有趣,只要是吃的,也用方型的冰塊盛放,就連酒杯都是冰塊,視覺上非常引人入勝。

  真有再生為人的感覺。

  「喝慢點。」閻東官不住提醒。

  「我還要一杯水中之火!」

  「我們叫點熱的東西吃好了。」不要是一趟出游回來他的小絲變成酒鬼……怎么都不划算。

  什么都好,只要能下肚,人一冷肚子最容易餓,一聽要叫熱菜,她快樂的舉手贊成。

  閻東官被她可愛的樣子蠱惑,把菜單里的菜都叫了一份。

  對于送上來的新鮮馴鹿肉還有魚、云霧草莓做成的各種菜肴,兩人非常捧場,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夾來夾去,一頓飯吃得你來我往情意纏綿,几盤菜很快被吃個精光。

  「嫁給我吧!」

  情絲以為耳鳴,有人在用飯的時候求婚嗎?

  「我沒聽清楚。」

  「妳愿意嫁給我嗎?我們馬上就舉行婚禮!」

  「這里?」

  「嗯,妳覺得怎樣?」

  「好。」

  她的答應出乎閻東官意外,好一下才消化,接著眉飛色舞的向其他的游客宣布,「她答應我求婚,我要結婚了!」

  他的宣布得到一陣如雷的掌聲。

  慢著!情絲拉他衣服,小聲的說:「我要一個比較正常的新房。」

  「他們也有空調的套房。」他點頭如搗蒜,「還鋪著厚厚毛皮。」

  對這里,他可是瞭若指事,只要是情絲想要的,就算沒有,他也有辦法去「生」出來。

  趁著閻東官去張羅的時候,她給母親打了電話。

  「媽,東官向我求婚了。」她掩不住的喜悅都在電話里清楚的呈現。

  電話線那端的徐蒂比情絲還要興奮,嘰哩呱啦的說了一堆婚禮要注意的事項。

  「媽,他們外國人沒有像我們那么多繁文縟節啦,婚禮只是形式,有就好了。」她對自己的婚禮還沒有任何實在的感覺,就像坐高空纜車一樣,沒有下地之前還是暈陶陶的。

  「你們這兩個孩子真是的,這么趕,真是折騰我這把老骨頭。」說是抱怨,卻能聽得出來當人家母親擭知兒女喜訊的喜悅。

  「對不起啦媽。」

  「妳爸要是還在就好了,再怎樣他也會給妳一個隆重美麗的婚禮。」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向不啰;唆的徐蒂開始有感而發。

  「媽,我嫁得出去爸就要偷笑了。」

  「亂講,我的女兒可是世界上最棒的。」

  兩人叨叨絮絮的聊了不少話,挂掉電話之后情絲才發現自己答應結婚答應得實在太草率。

  說什么她都應該請母親來當主婚人的。

  她開始到處去找閻東官,找來找去卻在冰吧的雪地上發現一輛熟悉的車子。

  才跟她通過電話沒多久的媽媽,正在閻東官的扶持下走下車。

  「媽!」

  徐蒂聽到聲音,揚起笑容愉快的對女兒揮手。

  「媽,妳來了,怎么……」

  「妳這慢吞吞的小孩,東官早在你們要出門之前就征求過我的意見,說他想趁著這趟旅行向妳求婚。」

  「媽,妳怎么可以幫著別人出賣女兒?」情絲茅塞頓開,原來自己才是那個被蒙在鼓里面的人。

  「誰說的,妳找到幸福,媽媽比誰都高興,我寶貝的女兒終于有人要了。」

  「媽,后面那句可以省略好不好。」

  「如果兩位淑女不反對,我們進屋里去慢慢聊會溫暖許多。」閻東官知道這對母女就是有說不完的話,他很認命的權充提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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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絲得到一個冰清玉潔的婚禮還有她摯愛母親的全部祝福。

  冰旅館的冰教堂中涌進了全部的游客,當晚,新人穿著大紅色的長袍,讓牧師宣布他們成為合法夫婦,當地人還為他們獻上北歐風格的祝福歌曲,然后被簇擁著進了新婚的冰套房。

  特大號的床果然鋪滿層層又層層的毛皮,茶兒上擱著一束非常難得一見的鮮花。

  真的是竭盡所能了。

  情絲笑靨如花,這不是夢,她真的在北極的冰旅館里結婚了,這種經驗應該不是人人都有的吧。

  「在想什么?」從浴室出來的閻東官問道。

  「你……沒穿衣服。」他只在腰際處圍了條浴巾,濕潤的頭發熨貼在頸子下,平滑又緊實的胸膛還沾著几分水氣,性感得教人流口水……

  她管不住自己的眼,再看下去噴鼻血外加心跳停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明明他小時候身材沒那么優的。

  「天氣好冷……你趕快把衣服穿上。」那是誰的聲音又沙又啞,比鴨子還要難聽,聲音里全是渴望?是她自己的嗎?

  「別擔心,妳忘記這里的暖氣很夠。」閻東官一點都不想從她飽實丰滿的胸部離開,急促的脈搏和下半身誠實的提醒他的需要。

  不等情絲再說什么,她被拉進男人溫暖的胸膛一陣狂吻,那吻吻得她眼冒金星,頭暈眼花,難分難舍,火花四濺。

  他肌肉分明,骨肉停勻,好好摸喔……

  好個濃情蜜意關不住。

  兩人下半身毫無隙縫的貼著,這讓閻東官全身發燥狂燒,她的細腰圓臀比上好絲緞觸感還要好。

  一件件脫掉她的衣服,這不困難,她身上就那么一小件。

  情絲繃緊身子,弓起曼妙有致的曲線。

  閻東官著迷她的胴體曲線,看她迷醉酡紅的臉蛋,迸發的情欲再也無法控制,一發不可收拾了……

  欲火爆發的厮;纏,漫著微暖的房間只有交迭的喘息和身軀。

  這次,不再是非理智的性關系,也不是擦槍走火的愛情,是結結實實的傾了心的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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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月的日子份外甜蜜。

  他們四處閑逛,哪里熱鬧哪里去,這樣二十几天下來,里里外外把芬蘭玩了一遍。

  情絲很樂意被他拖著跑,不管走到哪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始終牢牢的。

  每天跟他帶著地圖東跑西跑,偶爾迷路,偶爾為了要往東還是西走也有得吵,偶爾聊天、拌個嘴啊什么的,每天睜開眼就是滿滿的幸福,情絲快樂滿足的帶著丰富的收獲回到睽違已久的房子。

  天氣極好的日子里,他恢復平常上班起床時間,輕聲慢手的起床梳洗穿衣套鞋,拎起公事包,卻看見一雙清醒的眼睛。

  「把妳吵醒了啊?」彎下腰親親她剛睡起來帶著粉紅的臉頰,他的小絲任何時間都可愛,尤其剛睡醒時,他好想不早朝,重新抱著他的小絲滾回床上去……

  「怎不叫我?」她沒一點人家老婆的樣,好像太不盡責了。

  「我知道妳想什么,這些事情我做慣了,沒必要因為妳嫁給我就推給妳做。」他當初愛的就不是那樣的小絲,有沒有老婆的樣子一點都不重要。

  「有空請小神回來吃飯吧,我很久沒看到他了。」知道自己被這男人用另外一種方式寵愛著,情絲的心里滑過筆墨難以形容的溫暖,她告訴自己要對他更好一些才是。

  「為什么就請他一個,我是妳老公,妳應該要我准時回家吃晚飯才對。」

  這種醋也要吃,真是的!

  「我看你一進公司起碼要忙上一兩個星期不得閑,叫你每天回來吃晚飯你騰得出時間來嗎?」何必辛苦自己勞累別人?

  「我本來就打算天天回來吃飯。」

  他心里的如意算盤可是打了又打,又要回到那種只有工作沒有生活的地獄去,那不如不結婚。

  「你最好能做到啦。」

  「對我那么沒信心?」

  「是啊,大王你再不加緊動作,連早餐都要在車上吃了。」掀被子下床,把閻東官這比她更想賴床的大男人往外推。

  「真無情,老公要外出打拚,起碼也給個吻別吧。」他還要索吻。

  踮高腳尖,啾的給了個親親,誰知道又被欲求沒滿過的男人抱進懷里好好的輕憐蜜愛一番。

  這一天的早餐閻東官果然只能打包在車上解決。

  情絲向來都很知道自己該站在哪個地方,她知道自己對閻東官的工作沒有幫助,可也不能當作絆腳石拖累他,她讓他安心工作,自己也關起門來過起新婚的生活。

  首先……

  她愛死了三溫暖,每天都要進以木爐加熱、在木屋內以蒸氣及燙水洗浴直到皮膚發紅的浴池去洗個痛快。

  還有她帶來的漫畫,終于有時間可以頹廢了!

  相較情絲悠閑自在的生活,工作堆積如山的閻東官可就不怎么歡樂了。

  才進公司大門就被守株待免的小神拉到一旁去講悄悄話。

  「你家老大爺一上班就來等你了,皮繃緊一點。」遲到二十分鐘,罪無可赦!

  「我家大爺,他不是你爸爸喔?!」

  小神不跟他抬杠,偏了下巴,神情不爽到極點。

  「你知道他這尊大門神來公司坐鎮几天了?一個星期,我保証你再不回來,不止公司小妹,你的祕書包括所有的特助全部都會在今天遞上辭呈不干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你還問,他是沖著你來的,你才是那個干了什么好事的人!」

  「我?不就結婚而已。」結婚大事沒有事先稟報父母,也就這么回事。

  小神的心情翻騰不已,「你結婚?小絲嗎?」

  先下手為強的渾球!

  「是啊,小絲請你晚上到家里吃飯。」

  他把話帶到了,沒有假裝忘記。

  「結婚連通知都沒有,難怪老頭子要生氣。」

  閻東官白了他一眼,「結婚是我的事,你以為這么多兄弟姊妹有誰會誠心祝福我的?」

  「你自己保重!」阿門。

  小神太清楚名為血緣兄妹的那些人有多想隨時隨地把閻東官拉下台,等著看他笑話。

  如狼似虎的親友團,他跟東官還真是幸運到極點,才能生在這樣不正常的家庭里。

  閻東官打開辦公室木質大門,果然已經滿是老人疲態的閻九寰就端坐在真皮沙發的一隅。

  老歸老,嚴肅冷淡的表情依舊。

  「爸。」他淡淡打過招呼。

  「原來你還知道要來上班,我以為你根本不想回來了。」

  「爸,我不在公司還有小神。」

  「哼,他不是這塊料,給他一碗飯吃他就要滿足了。」

  「爸,你錯了,公司有今天的規模,一大部份都是小神的功勞,是他給我這碗飯吃的。」

  「隨你要維護誰,大家心里有數,我聽說你結婚了?」閻九寰凌厲的眼光充滿批判。

  「是。」閻東官壓根不想騙他。

  「台灣的那個女孩?」

  「是。」明明早就打聽得一清二楚還要來問。

  「哼,那個已經敗掉的葛家,你娶那女人一點用處也沒有。」

  「爸,我跟小絲的事情你不會懂的。」放下公事包,他在自己的位子坐下,開始准備辦公。

  「我不懂?」他提高分貝,想他閻九寰雖然退休把公司交給第二代了,可是余威猶在,他說出口的話誰敢質疑?

  真敢的,也就這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兒子。

  「爸,你一輩子女人那么多,你真心給過誰,就算我媽你也是到手了就丟掉。我不行,我的心很小,只能給一個女人,在感情上我跟你絕對不一樣。」

  他對大家族的爭權和淫亂深深厭惡,絕對不要重蹈覆轍。

  「我對你要娶几個妻子沒意見,重點是女人的功能除了生下第二代,就是為夫家帶來利益,沒有利益的老婆等于廢物,你娶那個女人到底貪圖人家什么?你是一時精虫充腦嗎?」

  閻東官按下心里直冒的火,他知道就算說破嘴,父親也不會懂。

  「爸,沙漠之所以美麗,是因為沙漠的某個角落藏著一口井,它真正的價值是肉眼所看不到的。」

  這是小王子里的話,也是閻東官對情絲唯一的想法。

  「別用那些話來唬弄我,女人就是女人,哪來那些有的沒的,把情啊愛的挂在嘴上的男人最沒用了,女人只是男人生活上的調劑品,不是必需品,你醒一醒吧你!」他還試圖要給兒子洗腦,只可惜閻東官已經不是以前那脆弱幼小的小孩可以隨他搓圓捏扁。

  「我就說你不會懂的。」

  很早以前他就放棄改變父親的觀念,人老了,觀念不是朝夕養成的,只能隨著他進棺材去了。

  唯一可喜的是他的父親夠老,老得不會再有任何機會去危害任何女人,這是目前可以稱得上安慰的事。

  「那么快就被那個女人收服在五指山下,那以后還有什么搞頭?」眼看兒子那么不受教,白白浪費他耗了一星期的時間在這里。

  「爸,我很忙,你要沒事就回去,我讓司機送你。」

  「娶就娶了,有空去離一離,要不然給她一筆錢,叫她回台灣。」

  沒有交集的話還要繼續嗎?

  「爸,不要打情絲的任何主意跟念頭,我不希望我們薄弱的父子關系因為這樣決裂或破碎,以前的人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卻很希望這塊瓦是完整的。」他言盡了。

  閻九寰深深注視這兒子,他果然老了,老得居然被兒子的說法給撼動了。

  他不會用公司來威脅這個優秀的兒子,他的造船廠能有今天的規模跟發展,全靠這兒子引進各國尖端技朮以及工業最新素材,引領公司各部會不斷提升技朮層面,一家公司年年獲利數十億,這種人才几千萬人里就這么一個,就算他有數不清的兒子卻沒半個及得上閻東官。

  他每年的分紅就是一大筆錢,不用辛苦勞碌就能坐擁財富、享受人生,他雖然對閻東官的娶妻意見重重,卻不會蠢得跟錢過不去。

  最重要的是,這兒子是他的驕傲,他并不想毀了目前還算穩固的關系。

  閻九寰沉默了很久,沉默到閻東官以為父親要跟他翻臉了。

  想不到──

  「我自己來自己回去,你忙吧。」不接受、不排斥,這是他竭盡所能表現的善意了,「要記得自己打電話到杜家去道歉。」

  「嗯,我會。」杜……什么,那個他父親亂撮合的親家吧?「你慢走。」

  「知道了,婆婆媽媽的。」就是這個,這以前從來沒看好過的兒子是真把他當父親看待,他會真心的關心他的大小病痛,不像其他人……唉……

  閻九寰走了。

  接下來閻東官陷入瘋狂的工作地獄中,小神一確定閻東官要回來上班的那天起,就很偷工的把該老板的工作都歸還他。

  嘍啰;也該有人權的。

  再說……看在閻東官是弟弟的份上,情絲就讓給他了。

  但是,他決定要代替月亮懲罰這個見色忘兄弟的人。

  做給他死吧!

  排山倒海的工作量難不倒閻東官,一堆的案子等他決定,馬不停蹄的開會討論,接聽電話的手沒斷過,就連午飯也沒空吃,老板拚命,底下的員工能偷懶嗎?

  小神偷懶的大好計畫立刻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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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眾人的怨聲載道下,下班時間到了。

  閻氏是很人道的公司,體諒員工上下班會碰上大批人潮,于是體貼的提早十分鐘讓他們下班。

  這對時間就是金錢的公司來講的確少見。

  帶人要帶心,這是閻東官的治理名言。

  他笑嘻嘻的把不算重要的公務往后挪,拿起西裝外套交代了祕書就往外走。

  「閻特助,回家吃飯了。」

  「我沒興趣去看人家夫妻恩愛,還有,大老板你這么早下班,報表決策都看過蓋章了嗎?」小神挪了挪鏡片。

  雖說是特助,小神也跟一般的員工坐在同一間大辦公室里面,平民得不得了。

  閻東官也不催促,他拿起手機直接按下快速撥號。

  「你想做什么?」小神陰森森的踱過來。

  「跟小絲講說你不想見她。」

  「我什么時候說不想見她了,你不要造謠!」有人冷淡的面具龜裂了。

  「你明明說不去的。」

  「既然老板都偷工了,我又何必做牛做馬,改變主意,我去。」一百八十度大逆轉,男人也免不了善變。

  「坐我車。」

  「不必,我自己有車!」

  兩個在商場意氣風發的大男人居然也有這么幼稚的一面,要不幸被哪個女性員工看到,流言啊流言……明天又是滿天飛舞了。

  兩人各自搭了電悌下樓,各自拿車,各自往閻東官的家飛馳。

  兩人一前一后抵達,不過一看見出來開門的人是小絲之后,兩個大男人立刻變臉,速度之快遠遠超越川劇。

  「東官、小神你們一起回來了。」情絲過去擁抱小神,這……讓閻東官很吃味,明明那擁抱該是他的。

  「喂,你可以回去了。」下逐客令的人完全失去理智。

  「你胡說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他。」情絲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她拉著小神的手往里頭走。

  閻東官的眼睛噴出火花。

  不知道是為了刺激可憐的閻東官還是故意,小神的笑聲符別響亮清脆,飯吃得也多,最讓閻東官牙癢癢的是打一開始他就坐在小絲身邊,吃飯也是,聊天也是,簡直把他老婆當成自家的。

  可是他又不能怒發沖冠為紅顏的離座,那只會替那個不要臉的小神制造更多接近小絲的機會。

  這一晚閻東官度過人生最難熬的一天,惡膽旁生,他決定明天一早把小神打包送到奈及利亞去……

show 於 2008-04-08 08:0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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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能交給別人照顧嗎?

  死也不能!

  但是,他無力啊,閻東官很后悔當初為什么要把閻氏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以前是很享受工作沒錯,可那是因為感情沒有寄托,現在他有了小絲,讓老婆獨守空閨不人道,是會被唾棄的。

  可是,要是身體還有自主權就不叫人在江湖了。

  他除了放長假后的第一天能夠准時回家吃飯之外,時間越拖越長,到后來自己也數不清有几天沒回家了。

  不回家,起碼的電話呢?

  不能說沒有,只是每次在講話的時候他的身邊都擠著一堆人,想要講几句體己的話都很難,最后都草草挂掉了事。

  最困難的部份是一個人睡覺。

  每個人都該養成好習慣的,譬加說,習慣了一個人的體溫就不要隨便讓人來分享你的床,因為那樣的人體大電毯要是一旦不在,長夜會變成永無止境的苦刑。

  不管閻東官還是情絲,都懷念彼此的體溫。

  至于在家的情絲──

  「小絲啊,妳別太介意,男人一忙起來就是那個樣子,妳爸爸以前也是那副德行。」徐蒂看得出來女兒心里的失落,怎么說都還是新婚夫妻,舍不得會想念都是正常的。

  「我……哪有,我想我也該去找個工作,每天沒事做真無聊。」

  「什么心理准備都沒有就嫁給像東官這么忙碌又不凡的人,自己要調適。」

  話好殺,她好瞎。

  好吧,一個人睡就一個人睡,好了不起嗎?!

  她強迫自己睡著了,可管得住身體卻管不住莫名其妙就會滑出眼眶的隱淚。

  她一定是老了,動不動就哭。

  就說對丈夫太過依賴不好,這會兒離不開了吧。

  這到底是什么日子啊,她很宅沒錯,她不愛逛街不愛瞎拼,也對越來越冷的天氣很反感。

  這么怕寂寞的她活該去死好了!

  她不想繼續這樣過下去,她不想變成所謂的深閨怨婦。

  她要找點事來做。

  比較討厭的是那個把老婆一丟就好几天的臭男人什么時候才要回來。

  她放下玉米盆子改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很直接的詢問那個工作狂,「閻先生,你什么時候要回來?」

  「有事嗎?」他正在開會。

  「很忙嗎?」

  「有點。」

  「沒事,只是想問晚上要回來吃飯嗎?」

  「我盡量。」

  挂了電話,情絲馬上罵自己太孬,不是要去嗆聲的嗎,居然一聽到閻東官的聲音就縮成了小烏龜。

  既然狠不下心說走就走,她干脆自己找事來做。

  她去翻行李,在深處的角落找到她以前替巴天御買茶點時隨手做的筆記,當然她手上如果有台電腦就好了。

  也許她有機會把這些筆記變成一本食譜也說不定。

  抄抄寫寫,偶爾發個小呆,午餐跟母親一起用,再睡個午覺,附近的商店街她大概也逛遍了,用自己的錢買一本有聲書,寫字累了就聽著耳機里的單字,老人家說嫁雞隨雞,既然要在這里生根,那么語言是非學不可的了。

  她有多少年沒過過這么清閑自在的生活,沒有壓力,不用在車潮里沖鋒陷陣,不必被無端的流言氣個半死卻還要裝做什么都沒聽到。

  讓她更加意外的是閻東官居然在晚飯前趕了回來。

  「你不是很忙?」情絲有些驚訝。

  「我答應妳要回來就會回來。」

  把好几天不見的小妻子拉到身邊,親親她的頰,「刻意打電話要我回來有什么事?」

  「也沒什么,我想說你在上班我一個人在家也無聊,我想去找份工作。」

  「咦,不是有媽媽陪妳,要是真的無聊,」他掏出一張副卡來,「看到什么喜歡的盡管去買。」

  拿著那卡情絲有些不悅,她又不是為了錢專程把他叫回來的,不過卻也沒把卡退還給閻東官。

  其實閻東官除了太忙以外對她的好實在無話可說,她穿的衣服讓人做了一整柜子給她,她喜歡的食物只要開口,廚房隨時供應,隨口說她在街上看到什么,隔天馬上出現在她床頭邊,這樣的丈夫還有什么可挑剔的?!

  「晚上我幫妳洗澡。」閻東官輕咬著她耳垂,細聲的說著。

  她的唇被閻東官緊緊堵了個嚴實,這霸道的男人在床上是不會允許她說不的。

  他的吻跟以往不同,帶著輕輕的憐愛,越來越加深的熱吻讓她不由得不回應,只要她稍稍移動,閻東官就像得到鼓勵般的更深入糾纏她的唇舌,分享她口腔里的任何津液。

  情絲明淨如水的眼被軟毛似的睫毛半掩著,讓人心酥酥的癢。

  用指拂過她潔白如瓷的臉蛋,閻東官三下五除二把她扑倒重新滾回被子里。

  一團火在情絲心中燃燒。

  潔白如雪的肌膚在衣服盡褪后展現在閻東官面前,那久違的美麗散發著幽灩的光澤,美得不可方物。

  她迷蒙的讓她的男人帶領沉入一波情欲頂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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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絲逐漸適應了這邊悠閑的生活,但是徐蒂卻開始想家了。

  她考慮了好几天才向情絲說她想回台灣。

  芬蘭很美,可是也很冷,更重要的是她的朋友都在台灣,女兒既然已經找到幸福,欠債也還完了,她想過一些屬于自己的日子。

  「媽,住在這里不好嗎?」

  「媽媽老了,戀舊,如果妳想我,以后讓東官帶妳回來,這樣就好了。」徐蒂很堅持。

  「要不然這樣好了,我們去東官的公司給他來個突襲檢查。」情絲安撫的笑,想移轉母親的注意力。

  「妳自己去就好,我才不要當電燈泡。」說起來她這老太婆不識相,一住下來反而害得兩個年輕人拘束。

  「媽……」

  「快去快去!」

  情絲一早就打電話跟閻東官約了時間,這些日子以來她清楚的知道了這位大人物非比尋常的忙,要是沒有事先約好,搞不好這一趟會扑空也說不定。

  而且更重要的是沒有閻東官的允許,她也進不了閻氏大門吧,用膝蓋想也知道像這種大公司的總裁,可不是她跟柜台小姐說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稍微上了點淡妝,雖然她本來就不是什么絕色美人,但體面整潔的儀容絕對是必須的。

  她總不能讓閻東官丟臉。

  「總裁夫人嗎?」有禮貌的柜台小姐一看見她就過來問,隱隱帶著好奇的看著情絲。

  情絲點頭。

  「請您跟我上樓,總裁要出去之前有吩咐要我們好好款待夫人。」

  「他不在?」電話里他明明答應要等她的。

  「總裁有臨時的行程,他說中午以前會回來,請夫人在總裁室稍待。」

  電梯很快上了五十七樓,沉澱的色調,低調雋雅的布置,情絲可以肯定這是閻東官的辦公室沒錯。

  「夫人請里面稍待,有任何疑問可以吩咐祕書室的祕書們。」柜台小姐說完立刻退開。

  情絲打量采光非常好的總裁辦公室,高級木料的桌面上收拾得很干淨,几乎看不到任何閻東官的私人用品。

  轉了一圈后她開始翻起雜志,唉,果然是硬邦邦的工作場所,就連雜志也沒有任何可看性。

  她等了又等,祕書几度進來送點心咖啡,情絲卻逐漸覺得索然無味。

  她拿起日前閻東官給她的新手機撥號。

  「小絲,怎么,我那些祕書有沒有好好招呼妳?」閻東官不知道在哪里,隱約聽得到海浪的聲音。

  「她們很客氣,我想跟你說你忙你的吧,我先回家了。」

  「抱歉,臨時的行程。」停頓了下,閻東官的聲音再度傳來。

  「對了,媽媽想家了,我想過几天陪她回去,應該是大后天凌晨的飛機,你要回來嗎?」

  「等我回去再討論這件事好嗎?」

  「你什么時候回來?」

  「總之,我沒有回去妳不可以走人,聽話好嗎?」

  「我只是陪她回去,也許几天就回來。」反正他也忙得很少回來,她在不在那個家好像沒有太大差別吧。

  老實說她也想念那個潮濕溫暖的島嶼。

  「小絲,等我這陣子忙完,我陪妳們回去!」他有些急。

  「我能等,也愿意等,但是媽媽……」

  現在的人都不肯結婚,原來婚姻的賞味期限這么短。

  「小絲,我正在忙……」

  「嗯。」打斷他,她能體諒。

  男人都一樣,興頭上的時候就算距離一個城市,叫他不要來半夜拚命也殺過來,還臉不紅氣不喘;從戀人變成了夫妻,就算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几時要走了,卻表現得比陌生人還冷淡。

  他可知道把一個人放進心底不容易,要拿出來也……很難。

  又等了半天,沒有電話追過來,她很干脆的搭同一台上來的電梯離開閻氏大樓。

  從遠處看,真是一幢雄偉氣派的大廈啊。

  然而正在碼頭參加一百一十米豪華超大游艇下水典禮的閻東官把剪彩的剪刀一丟,想轉身走人。

  「怎么了?」小神看見他面色不善,拉住他的肘。

  「小絲要回台灣。」該死!

  「不管有什么天大的事都往后挪,她只是回去,總會再回來的,這里這么多政商名流,別忘記女總統已經過來了。」

  「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去。」

  「是,她已經是你的老婆了,不回來能到哪去?」

  「可是……」

  「沒有什么可不可是。」

  說得有理,按下心里的愧疚跟不安,閻東官重整了西裝迎向前去。

  情絲又多待了兩天。

  這兩天,她拚命拔著院子里的雜草,她想起以前跟閻東官在院子拔草的時光。

  不過她的希望落空,閻東官還是沒回來。

  「媽,我們走吧。」閻東官給的副卡正好派上用場,她很大方的替母親跟自己買了頭等艙的位置。

  「不等東官,這好嗎?」

  「他要我跟您說抱歉,臨時有事走不開,不能來送我們了。」情絲撒了小謊。

  徐蒂點點頭。

  情絲微笑,各自抱了抱眼前兩個對她照顧很多的管家。

  計程車等在門前,只待她們上車。

  「夫人、老夫人,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台灣,那地方她連聽也沒聽過。

  「因為我不能做拋棄媽咪的女兒啊。」她還在笑,因為除了笑,情絲不知道還能有什么表情了。

  「請早日回來。」

  情絲沒作聲,一頭鑽進等候很久的車子里。

  車子留下塵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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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絲離開多久了?

  三天,不,五天了。

  刮干淨胡子,看著鏡子里的那個男人,閻東官默默放下刮胡刀。

  這里,是他辦公室頂樓的套房。

  還沒有遇見情絲之前的每一天他都在這里度過,這里上下班很方便。

  可是,他已經找到情絲了不是?兩人還結婚了,為什么他還一個人在這里?

  以前,他天真的以為為了要走更遠的路,忍耐著不去見情絲是不要緊的。

  結果,他失去了她。

  整整失去十几年。

  那些年,他忍著不要想她,當作生命里沒有這個人。

  可是,現在的他在干什么?

  他難道又重蹈覆轍,重復當年同樣的蠢事?

  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大夢初醒,他快步踏出浴室,走進套房,按下電話。

  「讓飛機在停機坪待命,我要出門。」

  他居然犯了這么大的錯,對不起小絲,妳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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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了。

  東北季風抵達台灣上空的機率很頻繁。

  台北經常籠罩在陰沉的天氣下。

  天氣一冷,熱食就大受歡迎,早餐店還是一樣忙碌,情絲的生活并沒有太大的變動,只是偶爾要應付一些記性比較好客人的詢問,問她跟徐蒂怎么消失了那么久,去了哪?

  小地方就是這樣八卦,固定的人消失不見都能教這些以串門子為樂的歐巴桑說上半天。

  情絲只能解嘲的想,很高興自己還有供人茶余飯后談論的功能在。

  「這是您的照燒豬肉堡還有玉米濃湯。」遞出客人的餐點,低下頭正要忙下一份活。

  「小姐,我要的是冰豆漿、養生三明治。」趕著送小孩上學的媽媽很不悅。

  「對不起,我立刻重做!」道過歉,手也不停的倒豆漿,把事先做好的養生三明治放進塑膠袋。

  不過,接二連三把蛋餅給成蔥油餅,紅茶給成綠茶,最后終于確定無誤,不過飯團里包的不是花生粉、油條跟好吃的咸菜,她裹了濃濃的奶油、起司跟辣椒油,那個眼睜睜看著她包的高中生丟下錢,飛也似的逃了。

  情絲茫然的看著手上的飯團,慢慢確定里面的內容物,沒等徐蒂過來關心,她低聲向她說:「我去洗碗盤,這里妳替一下。」

  不止她,后面排隊的客人都大大的松了口氣。

  「老板娘,妳們家小絲看起來很不對啊,是不是生病了,要趕快去看醫生比較好?」

  「我看不是生病,是大姨媽來了。」

  「我看不是,小姐失戀了。」

  「妳怎么知道?」三顆不一樣的歐巴桑頭有志一同的轉過來。

  如果失戀,可是街頭巷尾的大新聞,要打聽仔細才好。

  「我女兒失戀那要死不活的樣子就跟小絲一樣。」無心透露自己的女兒失戀,巴不得要看別人家笑話,自己不小心卻站到風頭上了。

  「鏘鏘乒乓!」后面傳來碗盤掉滿地的噪音。

  不懂那些三姑六婆在熱血什么,徐蒂低下頭鑽過帘子往里頭去了。

  大大的水槽下,情絲正低著頭撿散落一地的東西,那些碗盤雖然只是便宜九十九塊大賣場的塑膠盤子,可也是花錢買的。

  「小絲……」

  看見進來的是母親,情絲笑笑。

  「一下倒太多洗碗精,滑手了。」

  「小絲,回去吧。」徐蒂不是沒有發現女兒的笑容越來越稀落,簡直是少得可憐了。

  「媽,妳趕我,早知道妳不喜歡我跟妳住,我就搬出去了!」

  「傻孩子,我是不知道妳跟東官兩個人怎么了,但是,凡事要說清楚,一個人躲起來不是辦法。」

  「妳趕快出去啦,客人還以為我們家又出事了。」自從被潑漆討債的事情之后,她這家小店已經變成指標性的八卦集散地了。

  徐蒂沒辦法,搖搖頭出去了。

  一等徐蒂不見,情絲臉上的笑意立刻隱匿,轉過身開始處理那些碗盤。

  水聲淅瀝,她身邊恍惚多出一雙穩健的大手來……

  她是想人想過頭,眼睛還有頭腦都出問題了嗎?為什么會看見穿西裝的閻東官對著她露出一排白牙,還替她洗碗?

  她揉眼,不可能,他堂堂一個大總裁跑來這里洗碗,又不是發神經。

  「妳再這樣把我看下去,我會變成禽獸立刻把妳吃掉。」清朗醇厚的聲音敲在耳膜上,「還有,不可以用手擦眼睛,妳滿手都是泡泡,跑進眼睛就麻煩了。」

  這老愛對著她碎碎念的聲音絕對不是幻覺!

  情絲一把掐住眼前的幻影,也不管手上沾了多少泡沫,把人家的豆干一古腦吃光了。

  「你……是真的,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也不知道,我一放下旅行箱媽就罰我進來做洗碗工。」

  「你做錯什么,她要罰你?」她傻傻的問。

  「她說我讓她女兒生氣傷心,要我在這早餐店打一百年的工抵帳。」他一本正經說道。

  「一百年,那么久,你都老了。」她喃喃。

  「女婿替丈母娘打白工沒話說,誰教他看上人家女兒,養一個女兒長大很不容易,這是應該的。」

  痴醉的迷霧有些散了,情絲略略清醒。

  她轉身回去對著水槽,默默無言。

  「小絲?」

  「你來做什么?」

  「我想妳。」

  「哼!」

  閻東官急了,他把情絲小心的扳過來面對自己。

  「妳知道我做了好多年的工作狂,一下要改過來真有那么一點不簡單,妳給我一次機會嘛。」他不知道要怎么替自己解釋,即便一路上打了無數草稿,可一到小絲面前腦袋卻是一片空白。

  「不怪你,是我自己沒想清楚,被愛情沖昏頭,一頭熱的嫁給你,媽說得對,我沒有體認到你不是普通人這件事,我也沒有做好心理准備做一個必須天天守著大房子的女主人,你沒錯。」回來几天,她吃不下、睡不好,腦子里轉來轉去的全是這些,真的夠了!

  「當初……」他的聲音有點遠,卻又無比真實,「我是為妳才打下那片江山,要不是有妳,我不會接下父親的造船廠,一路把它發展成現在的規模,如果妳不要它,那我也不要!」

  情絲先是睜大眼睛,繼而去摸閻東官額頭,也不管手上的泡泡多得嚇死人,這一摸帥哥會變成什么樣子。

  「沒發燒啊。」

  閻東官拉住她雙手,「原諒我小絲,跟妳在一起我好快樂,我不想再變成一個人了。」

  「你那個龐大的王國怎么辦?」

  「妳知道我最近在忙什么嗎?我就是為了把公司的行政、生產、還有行銷做一個比較完整的匯整,不要大權一把抓,大權集中雖然有它的好處,可是掌權的人一旦出事,整個集團都會崩壞的。」

  「你的意思是說公司可以交給專業經理人打點?」

  「這么說也是可以,起碼不要讓自己事必躬親,可以放輕松做點別的事,據我估計,再給我半年時間就可以了。」

  他小心覷著情絲的臉色。

  她沒說贊成還是反對,只淡淡的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

  「你知道這年頭不流行王寶釧苦守寒窯了。」

  閻東官悚然。

  好深的含意,到底,這次求和他能不能得到緩刑,還是無期徒刑啊?

  她的意思不會是說只要他繼續拖泥帶水,她也不介意替他戴綠帽子……是吧?

  閻東官流汗了,臉色鐵青。

show 於 2008-04-08 08:1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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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東官在情絲家住下。

  她的房間不到五坪大,一張單人床、一個組合式衣柜、一張書桌,就什么都沒有了,他一踏進來把剩下的空間全部填滿,兩個人要轉身都有困難。

  情絲有些局促。

  「又不是住不起飯店,來這里跟我擠。」

  「誰教妳不肯跟我去,既然妳不去,我們就一起睡這里。」

  「我很忙,說好了,可沒空陪你。」

  「妳都嫁給我了,陪老公是天經地義的事。」由身后環抱他想念已久的軟潤嬌軀,耳鬢厮;磨。

  就算心里有那么一點芥蒂,被他這一抱、碰觸他、聽見他的聲音,也早就煙消云散了。

  「我要妳。」他是野獸,只要碰到她就發情,就滿腹欲火,他好想把他的小絲壓在身體下面盡情的厮;磨親吻,想摸她渾圓的胸脯,想扶著她的腰一點一點把自己送進去。

  他露骨的索愛,壓覆的封鎖了她甜蜜的嘴唇,過大的動作讓老舊的單人床發出不堪負荷的咿啞叫聲。

  「噓……媽在外面。」做壞事要是讓隔著薄牆的媽媽聽到,會很難解釋。

  閻東官的飢渴還沒有獲得一絲絲解放眼滿足,不知道哪傳來的喇叭叭叭叫聲卻讓懷里的小人兒驚跳,張了吁吁的唇瓣,吶吶解釋。

  「糟糕,董事長在外面了。」

  「巴天御?他來做什么?」他不在的這几天難道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輕輕推開閻東官,情絲滿地尋找她的斜背包。

  「接我去醫院啦。」

  「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勤快了?」慢著!「去醫院?」

  一把火從肚子里往外竄燒,要不是理智一再提醒他不能翻臉,翻臉會壞事,眼看情絲真的要出門了,他只能壓低著嗓門問。

  「我那天不小心摔車。膝蓋摔破皮被他看到,他說在我傷好之前要載我上醫院敷藥。」她淡淡解釋。

  「摔車,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我不知道?」

  「只是破皮,沒什么大不了的。」

  「沒什么大不了?」他簡直變成了鸚鵡二號,只能跟著人家的話尾重復又重復。

  「我出門了,有事回來再說。」

  「慢著,讓我看看妳的傷。」他把准備要出門的情絲拉回來,動作不粗魯,反而小心翼翼的。

  「人家在外面等很久了。」她掙扎。

  「拜托,讓我看一下,安心就好。」他低聲下氣了。

  情絲實在沒辦法拒絕那種表情的他,迫于無奈的拉高袖子,手肘關節地方被兩塊厚厚的紗布裹著,白色的紗布還不時滲出紅紅的黏液來。

  閻東官臉色比被拳擊手打了一拳還要難看。

  「膝蓋呢?」他記得她剛剛說的是腿。

  她拗不過這男人,只好扯高棉布長褲。

  閻東官抽了口冷氣。

  「是我害的嗎?」

  「少臭美了,你以為我沒有你不行嗎?」這男人講話不要那么直接不行喔,這樣教人怎么回答!

  「我知道妳沒有我還有一堆人追,」外面那個就是情敵,「可是我只有妳。」

  情絲被他掏心挖肺的肉麻搞得面紅耳赤,順手掩住他的嘴。

  「你就算往我臉上貼金也沒用,像你這樣的男人要什么沒有……」

  閻東官把臉往她微涼的小手上蹭。

  「她們都不是妳,不是那個把我從困境拉拔出來,不是逼著我吃飯、練球、上學還有用漫畫丟我的那個人。」

  這樣的剖心表白,情絲還有什么話說,她只能融為一攤春水了。

  以前的人說這是冤孽。

  他們肯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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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對男人,彌漫著一股低氣壓。

  「學長,呃,想不到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巴天御嗅到不尋常的煙硝味,很濃、很刺鼻,很……沖著他來的。

  人是從情絲家里走出來的,大有蹊蹺,大勢不只去了一半。

  「是啊,謝謝你來接小絲去敷藥,我看她摔傷的地方還滿嚴重的,這几天讓她休息好了。」

  這口氣,這調調,好像小絲是他的女人。

  「你們?」

  「謝謝你這么照顧她,以后你放心,有我看著,她會很好的。」閻東官故意亮著中指上的戒指。

  高手過招,你來我往,只差沒互相吠起來而已。

  由房間出來的情絲實在很想裝死當作不認識這兩個男人,什么不好比,比幼稚嗎?真的不必了!

  閻東官一看見她出來,立刻上前摟住她,「不是叫妳在屋子里待著就好,我會好好跟學弟溝通的。」

  「你進去啦,我的事我自己解決。」

  「不要!」

  「你不要把事情越搞越復雜。」

  「不復雜,妳是我老婆,妳的事我來說,我叫妳休息妳休息就是了。」閻東官吃了秤坨鐵了心。

  「你們結婚了,什么時候的事?」巴天御好不容易從喉嚨擠出聲音來。

  他這么快就成了局外人,該死,什么時候發生的慘劇,就知道那兩個月的假不該允的!

  沒有人鳥他。

  「妳沒有對任何人宣布我們的喜訊?」閻東官的聲音像灌了鉛,隨時要發飆似的……不是像,他根本是一觸即發。

  「……我回來就摔車哪有心情說這些。」

  閻東官拉起情絲的手,看完右手又看左手,一張俊臉登時變色,除了龜裂還夾雜著風暴。

  「我們的結婚戒指呢?」

  她好大的膽居然拿了下來,怎么,她真的打算休了他這不稱職的老公嗎?

  他們連棉婚都還沒過……

  「那個,你知道手上戴著戒指做事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他可是自從戴上的那一刻起,不管洗澡睡覺通通戴著,一分鐘也沒想過要摘下來,她卻用那種毫不在乎的語氣說不方便?

  「你凶我?」

  「我沒有要凶妳,只是給我一個理由嘛。」看她突然委屈下來的小臉,閻東官拚了命的抹臉。

  可惡,就是對她那流泄著水光的眼睛心軟。

  「理由、理由,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都是陌生人的家你給過我理由嗎?你一出門就丟掉不回家給過我理由嗎?不過就一枚戒指,希罕喔,還給你啦!」情絲把心里全部的委屈都掏出來,順手從脖子拆下一條閻東官從來沒看過的鏈子丟向他,然后轉身進屋子去了。

  閻東官怔怔的握著還殘留著情絲體溫的銀鏈子,上面是他嘴巴里口口聲聲要見的婚戒,一枚他們一起去珠寶行看來的黑鑽。

  他沒想到竟被情絲貼身收藏在胸前。

  巴天御溫吞吞的踱過來。

  「學長,你被女人甩了,按理說我應該大聲叫好,不過,你也太不明白情絲的個性了。」

  整理過情緒、好整以暇的巴天御恢復他那風流倜儻「陳水」的樣子,反過來指點身在迷霧里的閻東官。

  「我不會讓她甩掉我的。」巴天御的話他有聽沒進。

  「那還杵在這干么,台灣的電線杆還不夠多喔?」

  一語驚醒夢中人,閻東官握牢手里的鏈子,追了進去。

  巴天御搖搖頭,看見無垠的天,又咂咂嘴。

  「巴天御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蛋……」

  人財兩失還笑得出來,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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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絲把自己關在臥房里。

  喇叭鎖的門只要隨便撞一下就能開,可是閻東官選擇守在門外,他走來走去時間過得很慢,比度日如年還要難過。

  走到后來腿酸了,他干脆席地坐下,也不管地板干不干淨,人偎著一邊的門框,兩腳抵著另一邊。

  他不輕不重的敲門。

  「小絲,還在生氣嗎?」

  里面一片空寂。

  「就算死刑犯也有三審上訴的機會,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好沒道理。」

  門第一時間被打開,情絲盤著手,明淨的臉有著微紅的可疑顏色。

  「你……存心要吵得沸沸揚揚讓我媽知道是嗎?」

  閻東官一躍而起。

  「早知道媽那么好用我就把她找來了。」言下之意就不用在這里守株待兔這么久,幸好他心目中可愛的小兔還有那么點良心,要不然被關在外面一整天可就不好受了。

  情絲不作聲就想關門,哪知道閻東官眼明手快一只手一條腿卡著門板,他就不相信小絲真的忍心請他吃閉門羹。

  「你出去啦!」

  閻東官發揮他男人先天體力上的優勢,一個大跨步,薄薄的門板哪擋得住他想長軀直入的決心,一個使勁就破功了。

  眼看閻東官進來了,情絲氣嘟嘟的坐到唯一的椅子上生悶氣,打算把閻東官當隱形人看待。

  「小絲。」閻東官把她整個人連椅子轉過來面對自己,雙臂環繞,這下子就算孫猴子也難逃如來佛的手掌心了。

  就算她翹著嘴的模樣還是深深打動閻東官的心。

  「我承認我吃味,我以為……妳回來這几天就喜歡上巴天御了,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越愛她越是害怕,怕她不愛他,怕她移情別戀。

  「我以前都沒愛上他了,怎么可能在這短短的時間跟他有什么。」這男人到底是笨還是聰明?

  「對不起啦,我吃醋。」

  「我懶得理你,晚上我去跟媽睡,你好好想想自己有多不講理!」

  「不要!」

  情絲下定決心,抱著自己的枕頭去敲母親的房門。

  吃了閉門羹的閻東官嘴角抽搐。

  「妳想跟媽媽談心,可以,不過……」


  情絲一覺醒來,片刻的恍神后卻發現自己不在母親房間,她躺在閻東官的身旁,那雙手正占有性十足的摟著自己的腰。

  怔怔的看著他無害的臉龐,她用力的揉眼,不是眼花,難道這男人昨晚把她從媽咪的房間打劫出來嗎?

  原來她曾有過那么一絲后悔把真心跟終身都托付給他,這男人教她又愛又恨,那種青澀如酸梅的滋味漫上胸間,然而現在看著他,卻突然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身體才動了下,耳邊就傳來低啞卻迷人的笑。

  「妳這壞東西,我好不容易把妳討回來,一醒來就想從我身邊逃開,我這么惹人討厭嗎?」閻東官的聲音懶洋洋的,明白的帶著寵愛。

  「我昨天明明……」

  「媽說她習慣一個人睡覺,我就把妳接收回來了。」明顯帶著戲謔的笑聲,閻東官心情好得很詭異。

  「就一個晚上你也要計較。」

  「妳是我的,我會一直把妳顧得滴水不漏,誰都別想從我手里把妳帶走。」

  「無聊!」

  閻東官壞壞一笑。

  「既然老婆大人喊無聊,我們來做床上運動。」

  狼爪把甜蜜的小兔子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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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后他們回到芬蘭。

  閻東官信守諾言在台灣設了個分公司,當然,建物正在努力堆砌中,離落成日不遠了。

  到時候夫妻高興住哪就住哪。

  他還把情絲正式介紹給社交界。

  這是他該給她的,一旦注重身份的社交界認同了情絲,她就再也不能隨隨便便從他身邊逃走。

  她每次從那些像是要吃人的名媛千金的虎視眈眈下回來,都會摔皮包發脾氣喊下次不干了。

  不過她的話常常還沒說完就被閻東官擁入懷抱,輕言哄騙。

  「妳當初能把我這實驗品創造得這么完美,那些跳梁小丑又算什么,妳就當作上山打老虎好了。」

  情絲的聰明他知道,小神知道,巴天御也知道,把她放在家里可惜了,把她放入女狼群,替她找點活絡筋骨的事情打發時間,閻東官知道這才是愛她的方法。

  他相信他親愛的老婆很快能如魚得水,甚至游刃有余。

  「我討厭這什么上海老師傅做的旗袍,是誰說出席宴會要這么穿才叫得體的?」

  「是我是我,我替妳丟了它,明天讓人換一件好穿的衣服……不過妳沒發現妳一進場全部的眼光都聚焦在妳身上嗎?」

  「你這渾蛋,我嫁給你是來享福,不是來吃苦的!」還哄她,情絲翻臉了。

  他繼續陪笑。

  「那我們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的每一天都不出門,我不上班就陪妳在床上……」

  這只色狼!

  那算哪門子的享福?

  只見閻東官往她身上蹭去,把臉藏在她芬芳的頸后,兩手已經不安份的到處游走。

  「咦,那是什么?」擺滿藝朮品的長條柜子上有張醒目的風景明信片。

  想偷香的人被一掌推開。

  隨手拈來,她寧靜的眼里有了波瀾。

  「想不到董事長跑到非洲去了。」

  非洲橙紅的夕陽下,晒成黑炭的巴天御咧著嘴笑,脖子上挂著的是他的大小老婆相機,后面几句寥寥問候,看得出來他滿意極了現在的生活。

  「也不知道他安什么心,去到哪都不忘寄明信片過來,他以為誰會想念他?」醋桶不管牽到哪都是醋桶。

  「小氣鬼,人家上面還特意問候你,感謝你在他父親大人面前大力美言,讓他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風度、風度,閻先生……」

  「我只是要他離我老婆遠一點。」口氣仍是酸味十足。

  把明信片放下,情絲無奈的搖頭。

  「我已經有想在一起的人了,就算八頭驢子也趕不走了。」她笑得甜蜜洋溢。

  閻東官如獲邀請,不著痕跡的吸了口氣后說:「老婆的意思是說,我可以把妳拐上床了嗎?」

  「你這只大色狼!」她噴笑。

  閻東官喜上眉梢,扑過來。

  「大色狼來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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