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鬼》轉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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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前言

    “上天蒼蒼,地下茫茫;死人歸陰,生人歸陽;生人有里,死人有鄉”。

    傳說人死後,就會化為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物質,去它該去的地方,我們把它叫做“鬼”。很多人怕鬼,即使他並不認為世界上有鬼。之所以會怕,大概是因為它的神秘,你永遠不清楚它躲在哪里、想干什麼,它卻不知不覺中窺覷你,直讓人脊背發涼,冷汗直冒。

臥鯉求冰 於 2015-05-25 08:42:04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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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陳瑤

    半年前,趙多剛到南遠市不久,前去大眾商場聯系產品擺放事宜,認識了一個叫陳瑤的漂亮女孩,是商場采購部經理。

    因為那時剛下海沒多久,趙多心里沒底,出手也非常大方,甩手就是兩萬塊塞了過去。陳瑤從來沒有遇到這麼豪爽的客戶,自然也就盡心幫忙。

    出身機關部門的趙多不但一表人才,而且對人寬厚體貼,既有生意人的精明,又比一般商人多了一些超凡氣質,經過幾次接觸,陳瑤暗暗對他產生了好感。

    陳瑤其實是個很自立的女性,否則也不會年紀輕輕便坐上采購部經理的位子。自從認識趙多後,工作空閑時,她便常常陷入發呆的狀態,不斷在心里問自己︰我是不是愛上這個男人了?她忍不住反復拿趙多與自己的男朋友作比較。

    她的男友是市第二人民醫院的外科醫生,名叫黃通,雖然才三十來歲,卻憑借過硬的醫術,在醫院里贏得了“外科第一刀”的美譽,他對內外科兼有研究,听說是醫院重點培養的好苗子,現在是醫院里無人不曉的主任醫師。

    按理說黃通也算是很有成就和前途的男人了,但由于沉迷于醫術研究,他有些沉默寡言,對見慣了商業場合的陳瑤來說,黃通簡直就是木訥。

    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陳瑤就這樣離開了黃通,就像扔掉了一件不合眼緣的貨物,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為了趙多才這麼做,畢竟她與趙多暫時僅僅是客戶關系而已。

    與趙多交往更深一些後,兩人經常一起吃頓飯什麼的。趙多告訴她,他老婆性格潑辣能干,不過卻與自己沒有什麼共同語言,生活的並不幸福,他很想離婚。跟陳瑤在一起,才使他覺得快樂。

    有時候明知是謊言,陷入旋渦的人卻把它當成甘露,感覺到心清氣爽。

    從此以後,陳瑤默默的改變了自己的性格,獨立自強的個性掩藏到了心底,每次在趙多面前,總是溫順的樣子。

    趙多不是木頭,早就知道了她的心意,當然是喜不自禁。

    女追男,隔層紙,更何況趙多本來就不是君子之流,自然樂意享受自動送上門的漂亮女孩,兩個人很快如膠似漆,陳瑤也搬到了趙多的住處。

    遭受如此打擊的黃通,多次痛哭流涕的哀求陳瑤,希望她能回心轉意。當時陳瑤正沉浸在與趙多對未來的美好暢想中,怎可能還會有一絲心動?

    沒過多久,由于貪圖歡樂,不注意采取安全措施,陳瑤便中標了。

    陳瑤骨子里還是十分保守,覺得既然遇到了心儀的男人,而且又為他懷了孕,于是婉轉的向趙多提出,讓他盡快辦理離婚手續,給自己一個名分。

    趙多的一切,包括金錢和權力,都是齊美給的,如果離了婚,自己就會一無所有。他已經不是年輕沖動的小伙子,當然不可能答應,只是勸陳瑤不要著急,先把孩子打掉,結婚的事再從長計議。

    剛與黃通分手沒多久,就要去打胎,陳瑤哪里拉的下面子?而且這是她和深愛的男人的結晶,她堅定的想把孩子生下來。

    她對趙多更加溫柔,想以行動來感動趙多,同時也加緊了催促的力度,而且死活不同意打胎。

    當時的趙多畢竟是第一次出軌,背著老婆做出這種事,多次搪塞不過後,他開始覺得陳瑤是在利用懷孕來脅迫自己。跟齊美離婚是不可能的,讓陳瑤離開更不可能,陳瑤的威脅讓他只想遠遠的逃開。

    可逃避是不現實的,陳瑤像是一塊膏藥,緊緊的貼住了自己。趙多萬般無奈,只好暗暗計劃如何弄掉陳瑤肚子里的孩子。

    終于,他從網上搜索墜胎方法時,想到了一個辦法。

    這天,趙多特意去市場上買來了烏雞和藥材,回來親手炖了一鍋湯,先給自己盛出了一碗,然後把暗地里買來的米非司酮放了鍋里,這是他在網上查到的墮胎藥。

    陳瑤下班回家後,趙多從廚房端出兩碗雞湯,把有藥的一碗放在了陳瑤面前,不明就里的陳瑤見趙多對自己這麼體貼,不疑有他,很幸福的把湯喝了下去。濃濃的中藥味掩蓋了米非司酮的異味,很快在陳瑤的胃里起了作用。

    飯後,肚子里傳來的絞痛讓陳瑤大腦幾乎停止了運轉,血水從下身流了出來。

    慌張的跑到洗手間坐在馬桶上,她听到血從下身滴落水中的聲音,很快馬桶里一片血紅。

    听到她在洗手間呻吟的聲音,趙多假裝關心的樣子幾次推開洗手間的門,都被陳瑤趕了出來。最後一次開門的時候,陳瑤正呆呆的坐在地上,潔白的地磚上有個“恨”字,是蘸著血寫的!

    也許是藥量太少,兩顆藥溶化到一鍋湯中,一碗里的含量並不足以產生足夠效果,陳瑤並沒有流產,她只是流了一些血,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陳瑤也一直很平靜,好象沒有對趙多產生任何懷疑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對他順服、周到,每天下班回來勤快的做好飯菜,等趙多回來享用。

    但趙多心里並不輕松,盡快他已經向陳瑤解釋,說這次意外可能是中藥的作用,但一想起那個讓他觸目驚心的“恨”字,他就感覺陳瑤已經發覺了什麼。

    所以,陳瑤的不動聲色,反而使他越發不安,他感覺在陳瑤平靜的背後,也許正隱藏著令他恐怖的陰謀。

    也許,她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飯菜里放毒藥,讓自己為狠毒的手段付出代價,或者如果不能在一起,會與自己同歸于盡。

    經過幾天的思想斗爭,趙多再也忍受不了等待的折磨。他甚至冒出了一個讓自己不寒而栗的念頭︰殺掉陳瑤!只有她死,自己才會平安無事。可是,他又實在下不了手,殺人償命,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況且,這個女人對自己確實一往情深。

    眼看著陳瑤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來,逼著趙多下了最後的決心。無毒不丈夫,區區一個女人的脅迫,很可能讓他變成一文不名的窮光蛋,對養尊處優慣了的趙多來說,這比死還難受。

    殺死陳瑤的念頭,像魔咒一樣在大腦里揮之不去,趕走了僅存的一絲理智。他需要一個萬全之策,使自己不會惹禍上身。

    陳瑤每天下班回家,都喜歡靜坐一會兒喝杯牛奶,然後洗澡。開始趙多想在這里面做文章︰在牛奶里下大量安眠藥,制造自殺的痕跡。但很快他覺得這樣不妥,因為如果有人無緣無故的自殺,警方肯定會調查自殺原因,到時萬一回答不慎,很容易便漏出蛛絲馬跡。

    趙多終于想出了好辦法。

    下午快四點鐘時,趙多打了個電話給陳瑤的弟弟陳勇,說自己下班順路買菜回去,讓他晚上來自己家吃飯,倆人喝一杯。

    他提前回到了家中,等到陳瑤下班時,趙多拿了個杯,然後當著她的面開了瓶牛奶給她倒了一杯,他這樣做的原因是,他怕陳瑤上次喝完雞湯差點兒流產後,會對自己不信任,如果自己再拿已經倒好的牛奶,說不定會引起她的懷疑。

    所以,他當著陳瑤的面打開了著瓶牛奶。其實他在陳瑤回家之前,就已經把碾碎的兩片安眠藥放進了瓷杯里,用水溶化後,再把水蒸發掉,這樣,藥就緊緊的貼在了杯底。趙多故意把杯子倒過來使勁甩了一下,似乎是把杯子里的水甩出來,其實是做給陳瑤看,告訴她杯子里什麼都沒有。

    果然,他的舉動沒有引起陳瑤懷疑。這段時間以來,趙多每次拿給她的食物,陳瑤都不怎麼吃,總是拒絕趙多的好意,也怕影響兩個人的關系,既然這次趙多當著自己的面這樣做,她也就放心的接了過來,她卻沒想到,死神已經漸漸的走近了。

    喝完了奶,她習慣的放了一浴缸水,脫衣躺了進去。她撫摩著已經隆起的小腹,想到里面是她和愛人的結晶,忍不住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現在,她感覺似乎特別疲勞,卻根本不知道那是安眠藥的作用,只是頭腦暈沉沉的,很想睡一覺。

    趙多緊張的等了十分鐘,估摸著藥效已經發作,他輕輕的敲響了浴室的門,沒有動靜,他擰開了門,看到陳瑤正赤身裸體的躺在浴缸里,已經沉睡過去。

    看著那張漂亮的臉蛋,和無數次給自己帶來歡樂的誘人胴體,他再一次猶豫了。

    方案實施之後,他就是貨真價實的殺人犯了,就算這輩子都不會有人知道,自己也會永遠生活在愧疚之中的引用中。況且,自己有什麼資格剝奪別人的生命呢?就在他要打消想法,把陳瑤抱到床上時,又看到了陳瑤那已經有些鼓起的肚皮。趙多一咬牙,猛然轉回身去,顫抖著擰開了煤氣開關,然後隨手閉上門走出了浴室。

    稍微定了一下神,他下了樓,開著停在小區外面的車去了附近的商場。之所以沒把車開進小區,是因為崗亭的停車系統里會顯示出入記錄。在商場門口,他彎腰撿了幾張其他顧客丟棄的小票,仔細看了一下,留下了大概一個小時前打印出的一張,他走進商場,按照那張小票上的字樣買了同樣的物品。

    快到家時,趙多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了出來,他想象著兩種可能,一種是陳瑤已經煤氣中毒變成了一具尸體,一種是她沒有中毒,安眠藥的藥效過後,自己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不管哪種可能,都是他不敢也不願意看到的。

    果然,陳勇已經在他家門口等著了。趙多趕忙收起思緒,熱情的打招呼︰陳勇來了,怎麼不進去呢?你姐姐還沒回來嗎?陳勇說我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開門,大概我姐還沒回來吧。趙多嘴里說︰咦?這就奇怪了,明明她讓我打電話叫你來吃飯,怎麼自己不早回來呢?

    趙多把手里的小票和一袋東西遞給陳勇,說︰“我剛下班就去買了這些東西,你看看合不合你口味。”說著從口袋里掏出鑰匙來開門。

    陳勇低頭看了一下,說︰“無所謂,咱們還要什麼菜,有酒就行了,呵呵……”

    趙多似乎已經進入了自己導演的這場戲的角色,不停思索如何才能“順理成章”的發現陳瑤的尸體。他邊倒水邊對陳勇說︰“你去洗個手吧,我們先喝著,不等你姐了。”陳勇說我正想解手呢,說著匆忙起身向洗手間走去,全然沒有注意到趙多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陳勇剛推開門,就“啊”的一聲驚呼,連忙又把門用力帶上。

    趙多裝作關切的問︰“怎麼了?”

    陳勇臉紅脖子粗,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我姐在洗澡。”

    說著,他羞慚的快步溜到了客廳,去開電視機,借以掩飾自己的緊張,顯然看到姐姐的裸體讓他非常不安。

    趙多知道,既然陳瑤現在還在浴缸里,那麼她應該是一具尸體了!盡管他也非常恐懼,卻還是忍不住為陳勇的樣子感到暗暗好笑。他裝模作樣的走到浴室前,敲了敲門說︰“你快點洗啊,陳勇已經來了,等著吃飯呢!”

    浴室里沒有人回答,趙多臉色凝重起來,回頭說︰怎麼有點不對勁?陳勇也疑惑的向這邊看,剛才姐姐好象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他剛才緊張之下用那麼大的力氣關門,就算睡著也被吵醒了。

    不過,他怕再看到姐姐的身體,不好意思的對趙多說︰“那你快進去看看呀,剛才我怎麼好象聞到有煤氣味呢?”

    趙多推開門,一股煤氣味撲鼻而來。

    後面的事情不難想象,救護車把陳瑤拉到了市二人民醫院,緊急搶救後,遺憾的宣布無力回天。鑒定結果為煤氣中毒身亡,主治醫師也就是陳瑤的前男友黃通,直接出具了死亡證明。

    陳勇除了悲傷外,並未產生任何懷疑,他和趙多一起進的家門,也親眼看到過趙多買的物品和小票,而且姐姐的尸體是他首先發現的,一切有什麼好懷疑的呢?

    趙多給了陳勇二十萬,說是彌補陳瑤生前對自己的好,他不能讓她走的不放心。對于趙多的慷慨,陳勇感激不已,把趙多當恩人一樣看待。後來,他還來過幾次探望趙多。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多漸漸平靜下來,甚至他也逐漸開始覺得,陳瑤確實是死于煤氣泄漏,與自己沒有什麼關系,他已經不再感到內疚和惶恐,甚至還認為自己對陳瑤後事的處理非常大方得體。

    不料事情過去了半年多了,現在卻鬧起了鬼。

    難道,死去的陳瑤終于知道了自己的真實死因,現在索命來了?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1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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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見鬼

    中新大廈地處南遠市最繁華的中心位置,由A棟寫字樓和B棟住宅組合而成。

    民國時期,這里曾經是個刑場,隨著市區的不斷外擴,最終在空置多年後,被某房地產開發公司買了下來,建成了這座南遠市標志性的大廈。

    既然是刑場,自然有不少被冤判錯殺的人在此掉了腦袋。為此,開發商建樓時,特地從香港請來了一位很有知名度的風水大師前來驅邪,並根據大師的建議,整個大廈的外牆全部采用了朱砂色,連幕牆玻璃都用的暗紅色,為的是鎮壓邪氣。

    中新大廈被一種陰郁通紅的空氣所籠罩,看起來似乎是血水沿著牆壁蔓延,浸透了整座大樓。與眾不同的顏色,使大廈在南遠市區格外顯眼,卻也有一種詭異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的起雞皮疙瘩。

    大廈的庭院設計像個花園,花園外圍是綠化帶。不知為什麼,這種地方的樹木偏偏長的格外蔥郁,高低搭配的灌木和喬木形成一道綠色屏障,將中新大廈緊緊的包圍了起來,像是一座城堡。

    白天,這里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到了晚上,整棟大樓驟然冷清下來,在這里辦公的人下班後各自離開,而住在中新大廈B棟的人也很少,顯得異常幽靜。

    到了晚上八點以後,大廈里基本就沒有人了。白天最繁華的地方,變的比郊區還寂靜,只是偶爾能見到一兩個提著橡膠棍巡邏的保安。其實,在這座南方的開放城市,加班是家常便飯的事,但在中新大廈卻極少有人加班,每個人都爭取在下班前把工作完成,實在完不成的,哪怕被老板炒魷魚,也決不會留下來加班。

    原因很簡單,沒有人不知道中新大廈是該市有名的四大邪地之首,或多或少都听說過這里所發生的怪事。

    據說,有不少公司搬進來後,生意很快會江河日下,不少人住在這里一段時間後,身體狀況也大不如以前。市民們都這樣傳說,即便有人認為這只是心理作用,不過既然有這樣的名聲在外,一般人也不願意來觸這個晦氣。

    更讓人不解的是,在中新大廈A棟的十二樓,全層封閉,而且所有的門上貼了封條。開發商寧可損失數額可觀的租金,也不往外出租。

    原來,在十二樓曾有一家公司租了整層,剛入駐不久,辦公室便莫名其妙的發生火災,一男三女在濃煙中喪生。重新裝修後,一名男性員工突然在上班時間發狂,用隨身攜帶的水果刀刺死了一個女同事後,揮刀割喉自殺,送往醫院途中不治身亡。于是那家公司連幾個月的租房押金都不要了,違反合同搬遷後,從此該層再無人問津,一直空閑在那里。

    據說只要人走到十二樓的電梯間,就會感覺貼著封條的房間里有陣陣冷氣冒出來,說不出的詭異。曾有大膽的好事者專門去探訪過,回來後失魂落魄,言語混亂,直說玻璃門內有影子晃動。

    當然,在無神論普及的現代社會,倒沒有多少人會去刻意查究是否真有其事,有那些工夫,還不如用來賺錢。

    對于趙多來說,這種事就不值得他去思量了。就連整個南遠市所有的大廈小區里,惟獨中新大廈的保安員每人隨身配有一條橡膠棍,都沒能使他感到異常。

    趙多是湘美食品有限公司設在南遠市分公司的總經理,湘美食品公司的老板是他老婆齊美。齊美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強人,短短幾年,她便把一個食品公司做的很強大,產品遍銷幾個省。更重要的是,她有個高中同學現在已經坐上了當地副市長的位子。

    齊美把趙多安排到南遠市出任分公司總經理,自己坐鎮工廠負責生產供應。表面上看來,齊美讓老公到市場銷售份額最大的南遠市出任總經理,是不放心外人管理,但少數知曉內情的人卻認為,齊美和那個副市長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把趙多派到南遠只是為了行事方便。

    三十八歲的趙多原來是當地政府某部門干部,正當年富力強之時,吃喝玩樂是他的強項,也難怪,老婆會賺錢,自己又是鐵飯碗,如果再不會玩樂,豈不是十分對不起老天爺的安排?

    自從齊美提出讓自己幫助經營公司後,趙多也早想換換生活方式,便欣然同意。

    趙多在政府部門工作的時候,相當多的企業老板來找他辦過事。所以,他很懂人際關系里面那套潛規則,知道用什麼方式最容易討人喜歡,讓對方心甘情願為自己效力。說起來,也無非就是吃喝玩樂後送個大紅包,只可惜很多做生意的人不懂這一套,有的人即使懂得,實際做起來卻拿捏不到火候。

    吃喝玩樂是趙多最擅長的,反正一個人也是玩樂,跟客戶一起也是一樣的玩,卻成了他談業務時最有效的突破手段,趙多用起這一套來非常得心應手,

    所以來南遠不久,湘美公司的產品便打進了最難進入的幾個大型連鎖商場,取得了很好的銷售業績。

    因此,英俊瀟灑事業有成的他,很有資本在異性面前擺出成功男人的姿態,憑著口袋里的鈔票,和那張刮的干干淨淨的國字臉,倒也很得女孩子的喜歡。加上他為人隨和,女員工都特別喜歡跟他嬉鬧,每天圍著他趙總長趙總短的,大有主動投懷送抱的架勢,美的他雲里霧里。

    最近可真是好運當頭。趙多在跟人聊天時,無意中得到一條信息︰南遠的市郊工業區里有眾多工廠,而這些工廠食堂需要大量的原料供應,現在供應商不多,選擇余地較少,每年花費很大。趙多腦門一亮,發現了新的商機。

    經過一段時間考察後,他馬上與老婆齊美聯系,開始生產相關產品,至于蔬菜、禽魚肉蛋之類的采購,他聘請了一個當地人負責聯系進貨。

    不久之後,趙多參加了一家有幾千人的工廠食堂采購的招標活動。在此之前,他把對方負責招標活動的副總拉出來吃喝一番,塞了一個五萬塊的大紅包,又拉到全南遠最豪華的名流俱樂部去跳舞,專門安排一個模特美女陪那副總。

    不出意料,這次招標也就成了走過場,趙多輕易的中了標。參與競標的另外一家大發貿易公司,原以為勝券在握,卻莫名其妙的看著大單落到了趙多的口袋。

    看到趙多興高采烈的走出會議室,大發公司的老板眼里跟噴火一樣,牙齒磨的咯咯響,那架勢看起來,恨不得生生把趙多嚼碎。

    不到三個月時間,附近工業區的十幾家工廠的食堂進貨統統被趙多包了下來。照此計算,每月的營業額增加近三百萬,這是分公司所有員工都始料不及的。每個人都干勁十足,決心緊密團結在趙多周圍,爭取把獎金拿到手軟。

    不料,這樣的日子快活沒多久,趙多竟然見鬼了。

    那天,趙多從外面回來後,鄭重向辦公室人員宣布,他剛剛搞定了一個大單,使公司的營業額每月至少可以增加五十萬,又可以給每個人加工資了。公司上下一片沸騰,辦公室的幾個女職員趁機起哄,鬧著讓他請客,那兩個男職員恰巧家中有事,趁著趙多心情不錯,不到下班時間便早早離去。

    這正是趙多所希望的。根據他的經驗,一個男人通常在女人面前怎樣輕佻,女人都認為那是男人的本性,不會過多的怪罪,如果其他男人在場,趙多也就不便放肆。

    公司的幾個女員工個個美女,這也是趙多出于業務需要,特意高薪招聘的,在他看來,漂亮的臉蛋就是生產力。通常有應酬的時候,趙多帶上幾個女孩前去請人吃頓飯,往往事情就辦妥了。

    幾個女孩酒量雖然一般,但勸酒功夫個個一流,也算是趙多教導有方吧,不過今天她們把本事用在了老板身上。

    菜還沒上完,半斤酒下肚的趙多已經雙眼朦朧了,公司前台那個叫阿琪的女孩,依仗平時很得趙多的喜歡,竟上來捏著他的鼻子灌了一杯。

    趙多喜歡這種群女環繞、美酒在手的感覺,只有這樣的生活才配的上他現在的身份,更何況山高老婆遠,齊美幾個月也不會來南遠市一次,對他的所作所為一無所知。

    吃完了飯,一伙人又去酒吧唱卡拉OK,趙多豪爽的叫了幾瓶軒尼詩,給美女們開洋葷。直到半夜十二點,才意猶未盡的散了場。趙多挨個送她們回家,從南送到北送完一圈,最後副駕駛座上只剩了前台阿琪。

    阿琪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近一米七的身高配著堪比模特的身材。她平時做事很有分寸,也許是今晚喝了不少的緣故,才敢捏著趙多的鼻子灌酒。現在,她在酒精的作用下,臉蛋發紅雙眼迷離,顯得格外迷人。趙多慢慢的開著車,不時扭頭色迷迷的去看阿琪。

    阿琪雖然頭暈,但還是感覺到趙多的眼光從自己臉上滑到豐滿的胸部,又落到修長白皙的腿上。她平時對穩重成熟的趙多很有好感,所以並不討厭他這樣盯著自己,相反,這種被異性的目光肆無忌憚的侵略,竟然使她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沖動。

    因此,當趙多有意無意的提出邀請她去自己家坐一下時,她稍稍考慮就答應了。雖然她從趙多的眼神中感覺到一種渴望,但這種從自己喜歡的異性身上發出的危險,卻刺激的她更加興奮。

    趙多的家住在中新大廈B棟20A房。按照開發商的設計,中新大廈兩棟樓,A棟用來辦公,B棟作為商務公寓。由于中新大廈周邊生活配套設施較少,並不很適合居住,實際上由于這里原先是刑場的原因,不少業主買來以後也很少自己居住,而是用來出租。但此處房價比遠離市中心的樓盤都便宜不少,加上位置優越,也有一些公司在B棟租了房間提供給員工做宿舍。偌大的一個小區,住在這里的只有區區幾十戶人家。

    趙多並不在意這里環境詭異,畢竟也算是共產黨多年的干部,他當然不迷信這里的各種傳說,反而認為正因為住在這座紅色大樓里,才使得他的生意紅紅火火。何況,住的地方離公司近,生活工作都便利。于是,他在B棟買下了這套房子,並把它變成了追逐異性大發雄威的主戰場。

    阿琪走進房間時,就被豪華雅致的裝修和擺設驚呆在當場,半天沒緩過神來,進口木地板、紫檀木家具、真皮沙發以及各種名貴擺設,那台超薄液晶電視,阿琪在商場看到的價格是四萬七千元。

    她的反應讓趙多非常滿意,他打開電視,從冰箱里拿出幾罐青島啤酒,打開一罐遞給阿琪,自己也開了一罐,緊挨著她坐了下來。

    超大的電視屏幕正在播放愛情劇場,一對男女背著客廳的父母,躲在廚房里吻的昏天暗地,沉重的呼吸聲被音響放大,整個房間充滿了曖昧。

    話題聊到了趙多的處境,他向阿琪訴說起自己的苦處來︰自己在外面拉業務是如何的辛苦,一個人住這套房子是如何的寂寞,他一邊偷偷觀察阿琪的反應,阿琪只是默默的听著,不時端起啤酒抿一小口。

    就在他琢磨阿琪的想法時,阿琪忽然扭頭用近乎挑逗的眼神看著趙多,笑著說︰像您這樣的條件,誰會相信你寂寞呢?如果你不怕被打擾了清靜,恐怕想陪你的女孩排隊等呢!

    這句話讓趙多心里有了底。他往阿琪身邊挪了一下,忽然抬起了左手,看似非常隨意的落了下來,正好圈住了阿琪的肩膀,微笑的逼視著她︰“是嗎?那你陪我好不好?我可是經常做夢都夢到你哦!”

    經驗告訴趙多,對待漂亮的女孩,就要擺出從容不迫的樣子說挑逗的話,他已經實驗多次,屢試不爽。

    阿琪臉微微發紅,畢竟他是自己的老板,而且是個很有魅力的成熟男人,對一個懷春的女孩來說,的確是一種欲罷不能的誘惑。但她知道對方畢竟有妻子,不可能給自己名分,如果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反而會使趙多看輕了自己。

    她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低著頭,雙手撫弄著易拉罐,嘴角卻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被異性看中,無論是什麼身份,對一個女孩來講,都是件開心的事。

    這樣的表情,獵艷無數的趙多豈能看不出她的想法?他此時要做的,就是趁熱打鐵,乘女方思維混沌之時,生米做成熟飯。

    不等阿琪做出反應,趙多便猛然轉身,用身體把她壓在了沙發上,嘴巴霸道的覆蓋了阿琪漂亮可愛的嘴唇,強烈的男性氣息頓時讓阿琪大腦一片空白。

    人跟所有的動物一樣,強勢的雄性總是格外得到雌性的迷戀。趙多有錢有地位,一句話可以決定一個員工的去留,在公司這個小圈子里,他就是王者。中年男子所特有的成熟,讓阿琪暈眩了,她不知道自己該迎合還是要做出拒絕的架勢。

    熱烈的吻了一分鐘左右,看到阿琪開始雙眼迷離,趙多騰出右手,從腰部伸進了她乳白色襯衣里,貼著光滑的肚皮向胸罩里面摸去,阿琪驚叫一聲渾身癱軟下來,很快就放棄了半推半就的抵抗。

    對于男女關系,女人永遠是被動的,即使她十分渴求,也不願意把自己的想法袒露出來。深諳此道的趙多自然掌握進退的尺寸,他知道這時候自己近乎強硬的舉動,反而更能激發阿琪的需求,那雙緊閉的杏花眼表達了她的含義︰我正在享受,你已經佔有我了!

    二十分鐘後,趙多滿足的從阿琪身上爬了起來,阿琪的短裙仍然掀在肚皮上,癱軟在沙發上大口喘氣,顯然高潮的浪尖還沒有退去。趙多對男女這回事也是深有研究,這些讓女孩欲仙欲死的招數,可是他從十幾個女人身上實踐出來的經驗。

    他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根據他的經驗,如果和某個女孩的第一次能帶給她如此美妙的感覺,以後她必定會俯首稱臣,從此成為自己的忠實奴隸。他哼著小曲從進了沖涼房,準備沖洗一下身上剛剛折騰出來的汗,然後再享受一次這個漂亮的女人。

    本來洗澡要十多分鐘的趙多,這次只用三分鐘不到,就沖完拿起毛巾開始擦身體,一邊想著等會兒再施展什麼招數。

    正當他滿腦子在想著臥室那張舒適的大床上即將會上演的春宮圖景時,身後忽然發出一聲女人幽幽的嘆氣的聲音。

    趙多被這聲涼到五髒六腑的嘆息嚇了一跳︰阿琪什麼時候走進洗浴室來了?走路連聲音都沒有。

    他猛的轉過身,想把自己的裸體突然展現給阿琪,看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不料,身後卻並沒有人。

    怪事!剛才的嘆息明明就在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怎麼會沒有人呢?

    難道是音響發出的聲音?他探出身子往客廳里張望,阿琪已經整理好了衣服,正喝著啤酒,心不在焉的樣子看電視。他疑惑的搖了搖頭,明明沒有人,剛才那聲嘆息卻又是那麼的清晰、真實。

    趙多畢竟是上過大學的人,而且好歹也跟著唯物主義的共產黨干了多年,再怎麼也不能信這一套。也許是鄰居家的電視發出的聲音吧,他安慰著自己。

    剛放好毛巾,又隱隱有一陣低沉的哭泣聲又響了起來,像是從馬桶里傳出,又像從天花上發出,整個洗浴間籠罩在低沉而淒慘的嗚咽中。

    這次他听清楚了,這絕不是電視的聲音,他剛剛親眼看到阿琪正在看一個美容節目,這樣的節目不可能會有哭聲。

    他驚恐的推開浴室的窗戶,探頭往外看,希望能發現什麼東西,雖然窗外一片漆黑,在自己的視力範圍內,他還是沒看任何東西。而且,他也知道絕沒有可能會有女人沿著外牆爬到二十樓來哭。他確認了,哭聲根本不是來自窗外,而是發自洗浴室內。

    趙多情不自禁“啊”的叫出了聲,心底驀的升騰起一股冰涼的寒意,強烈的恐懼使他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半年前發生的事像放電一樣在腦海里閃過︰難道是她!難道她至今陰魂不散?趙多汗毛都豎了起來。

    趙多驚慌的跳了出來,緊閉上浴室的門,拉著阿琪進了臥室。

    躺在床上,趙多再也定不下神來,總感覺到有個人就站在一邊,嘆息的盯著自己。

    他心神不寧的摟著阿琪,卻再也沒有心思去做那種事。剛剛嘗到甜頭的阿琪哪里肯老實的躺著?她用一只溫軟的小手曖昧的撫摩著趙多。

    在阿琪的挑逗下,趙多很快有了反應。心神的轉移,使他越來越覺得剛才那只是幻覺,洗手間里怎麼可能有哭聲呢?

    他忽然靈機一動,跟阿琪說︰“剛才出了那麼多汗,你也去沖個涼吧!”阿琪“噢”的答應了一聲,穿上拖鞋走了出去。

    趙多忐忑不安的豎起了耳朵,等待阿琪從浴室里發出的尖叫聲。讓她去沖涼的目的,就是想證實浴室里到底是不是真有那種聲音。

    不料,除了嘩嘩的流水聲,趙多沒有听到任何動靜。

    一會兒,阿琪披了條浴巾走了出來,看到趙多正納悶的盯著她,臉上不禁有點發燙,看來自己現在這副“出水芙蓉”的樣子把他迷住了。

    趙多忽然問︰“你剛才在洗手間有沒有听到什麼動靜?”

    阿琪調皮的說︰“有什麼動靜啊?是不是你躲在門外偷看了?要不就是鬧鬼了?不過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

    趙多嘆了口氣,心想︰心里有鬼就見鬼,真是所言不虛。

    他一把扯下了阿琪身上的浴巾,一個餓虎撲羊,把阿琪按在了那張大席夢思上。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15: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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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 鬼又現聲

    自從發生了和陳瑤的事後,趙多再沒有和其他女人同居到一起。只有在生理需要時,才把她們帶回來過夜。在物質上,他不虧待女人,只是,在和她們接觸的時候,趙多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個女人會再產生結婚的念頭。

    阿琪算是大半年來的特例,她那張揚美麗的外表下帶有一份含蓄,既滿足了趙多感官上的追求,同時也獲得了征服良家女子的精神享受,這讓壓抑了很久的他再次迸發了熱情。

    得到阿琪身體後的日子里,趙多渾身充滿了活力,似乎是營養豐富而缺水已久的盆景,兜頭澆了一壺水後,立馬旺盛的昂起了頭。

    出于女孩的矜持,阿琪並沒有搬到趙多的家里來,跟他過朝夕相處的同居生活。雖然她時刻都想念這個野蠻攻入自己心扉的男人,盼望他能每分每秒都在自己眼前。

    白天,每當趙多出現在公司里,看到全體員工對他畢恭畢敬的場景,而趙多那份淡然和自信,讓阿琪感到說不出的自豪和甜蜜。

    阿琪很清楚,趙多雖然現在與自己在一起,但在法律意義上,他終究是屬于另一個女人的,也許他厭倦自己後,會再回到那個女人的懷抱。所以,她從不敢奢望趙多會給自己名分,但這已經夠了,畢竟自己曾經擁有過這個散發著成熟魅力的男人。

    她從不去糾纏趙多,趙多白天在公司時,兩人會用QQ聊天,但到了晚上,如果趙多不主動找她,阿琪也從不打電話發信息追問。她怕如果兩個人時刻膩在一起趙多會心煩。距離產生美,是感情能夠保鮮的重要因素,這也是她不肯和趙多同居的原因。

    趙多對這一點非常滿意,他需要的就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女人。阿琪至少還未表現出陳瑤那樣佔據自己的傾向,這個年輕漂亮而又有點兒膽怯的女孩,既然願意與自己保持這種關系,卻不提任何要求,他自然高興,雖然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阿琪。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趙多應付完客戶,醉醺醺的回到了家,摸索鑰匙開門時,忽然又想起來前幾天晚上浴室里的哭聲。

    頭暈腦漲膽子也大,他一把拉上了防盜門,鐵門踫到門框發出“ ”的一聲巨響。

    他打開燈,一邊換鞋一邊醉咧咧的笑罵起來︰“去他媽的,這世界上哪來的鬼啊,要是我趙多能遇到個鬼,那還不發大財了?鬼可比十只大熊貓還值錢,我有那樣的好運氣嗎?哈哈哈……”

    話音未落,“咚”的一聲從浴室里傳了出來!

    在安靜的深夜,這響聲幾乎震破了趙多的耳膜。尤其是從傳出過女人哭聲的浴室里發出,更加令人恐怖!趙多臉色刷的全白了,酒也醒了七分,汗毛倒豎了起來!房間里空氣似乎凝固了。

    是老鼠?可浴室里根本沒有吃的東西,如果有老鼠也應該是跑到廚房去才對。難道是小偷?正在行竊的時候听到開門聲,躲進了洗手間?

    趙多大氣也不敢出,呆呆的立在當場半天沒敢動。他越想越不對,如果是小偷,那他應該躲到有利于逃跑的地方啊!洗手間連窗戶都安裝了防盜網,如果被發現,豈不是一堵一個準?

    而且,自己那天晚上明明很清楚的听到了嘆氣聲和哭聲,為什麼阿琪就沒有听見呢?難道真的是自己做了有違天理的事,現在報應來了?那晚兩個人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多少害怕,現在只有一個人,他陡然感到害怕起來。

    他躡手躡腳進了門口邊上的廚房里,把菜刀拿到手里。自己從來不做飯,這把刀具還是當時陳瑤為了在家做飯方便,特意買回來的廚具。趙多他掂了掂刀,卻沒有增加底氣,反而冒出一種即將面對死亡的感覺。

    他把剛脫掉的皮鞋又蹬在了腳上,這是為了等會兒能夠拳打腳踢。為了壯膽,他一邊往浴室挪動,一邊伸手打開了客廳里所有的燈。

    浴室門是半掩的,他沒敢貿然把手伸進去開燈,但客廳的燈光清晰的照進浴室,可以看到里面沒有東西,他這才大膽的開了燈,走了進去。

    日光燈照射在牆壁白瓷磚上,使整個浴室白亮的有點異常,里面果然空無一物。趙多噓出一口氣,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就在他轉身準備走出洗手間時,趙多眼角余光發現身體右側有個影子猛的一閃。他頭皮轟的炸了開來,來不及思考,右手猛的揮刀狂砍了過去。

    “鐺”的一聲,一些碎屑濺到趙多臉上,手也震的生疼。他馬上發現牆上的瓷磚被劈裂了,幾塊碎渣掉在了地下。

    “他媽的,原來是自己的影子,老子好歹也是堂堂國家干部,竟然被自己的影子嚇成這樣!”他暗暗好笑,嘴上罵了一句,心里寬慰了許多。

    話雖這麼說,不研究一下這個恐怖的洗手間,趙多心里還是有點不塌實。畢竟,剛才他是清清楚楚的听到洗手間里發出了聲音。

    掀起馬桶蓋看了看,沒有東西,趴在地下東瞧西看,只有幾平方米大的洗手間連一根頭發都讓他過濾了,也沒發現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

    他松了口氣,提著刀要走出去的時候,情況出現了,天花上面又“咚”的一聲!他觸電一樣定在了當場,想動卻不敢動。過了幾分鐘,天花上再次傳來輕微響聲。趙多忽然想到,鬼魂應該害怕光亮,如果陳瑤的魂魄在洗手間的話,也只有可能躲藏在黑暗的天花上面。

    他借著酒意,忽然就產生這麼一個念頭︰如果你陳瑤是來找我索命的,害怕也沒用,我趙多既然能要你的命,也就能讓你魂飛魄散。

    趙多走到客廳,抓起一把塑料凳子返了回來,他踩到凳子上站穩,右手緊握菜刀,用左手慢慢的伸向了天花扣板。雖然心里極度的恐懼,但是,該來的時候終于來了,該是見面的時候了!

    他猛的往上一推天花板,一大團黑影從縫隙中漏了出來,砸到趙多肩膀上,又落到了地下,發出“吱吱”的聲音,往客廳竄去。趙多“啊”的一聲,被驚的從凳子上摔到了地下,這才發現,原來在天花上弄出聲音的,竟然是一只大老鼠。

    趙多惱恨的爬了起來,罵罵咧咧的從冰箱拿了罐冰鎮啤酒壓驚。邊喝邊罵自己︰趙多你好歹也是個總經理,白天在公司吆五喝六,晚上回家被一只老鼠差點兒嚇出神經病來,要是讓人知道了,不把大牙給笑掉才怪!

    又喝了兩罐啤酒,本來不清醒的大腦更加混沌起來。他搖搖晃晃的關上了客廳和浴室的燈,走進了臥室,疲憊的連衣服都沒有脫,就倒在了床上。

    在迷迷糊糊之間,他感覺到臥室門被推開了。一個渾身烏黑的女人出現在門口,渾身還散發出一股腐爛的氣息。然後慢慢向床頭走過來。

    趙多恐懼的望著她,拼命的想坐起來,卻絕望的發現怎麼用力,自己的雙手也無法撐起身體。他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走到自己身邊,附下身看著,眼里、鼻子和嘴巴里還有血絲流了出來,她忽然獰笑起來,雙手掐向了自己的脖子。

    趙多“啊”的大叫一聲,恐懼之中忽然渾身有了力氣,拼命的去推那個女人,身子也猛然坐了起來。

    原來是個恐怖的夢,夢到陳瑤腐爛的尸體來殺自己!他長噓一口氣,卻忽然在黑暗中發現臥室的門真的打開了。

    恐懼再一次襲來!這注定是個充滿邪氣的夜晚。

    趙多從來沒有開著臥室門睡覺的習慣,他很希望自己根本就是忘記了關門。但是,雖然他喝了不少酒,卻還清楚的記得自己是閉上了臥室的門,並且反鎖了。而現在,門居然是打開的。

    他連忙擰開床頭燈,時間顯示零點十五分。過去趙多常听老人們說,半夜里是陰氣最重的時候,鬼魂最容易出現。現在做這樣的噩夢,難道是受了鬼魂的影響,在大腦混沌的時候被鬼魂侵入到自己的思維中?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只好穿上拖鞋,下床去關臥室門。

    手剛剛搭到門把手上,一陣隱約哭聲驀的從黑暗中清晰的傳了過來,又是從浴室發出來的!趙多使勁掐了一下手,一陣巨痛,這次不是做夢!重重敲擊著耳膜的女人哭聲,再次出現在浴室里!

    這可是第二次听到哭聲了,剛剛被掐時的疼痛,證明這不是幻覺。

    難道是陳瑤的鬼魂先侵入夢中喚醒自己,然後再把自己引誘到洗手間去?她到底是什麼目的?

    白天工作的壓力和這幾天的詭異遭遇,讓趙多徹底崩潰了。他撲到客廳的陽台上,扯著嗓子哭喊起來︰“鬼啊……救命啊,快來人啊!有鬼啊……”

    深夜的喊叫聲格外刺耳。小區內寥寥幾戶住家的房間紛紛亮起了燈,還有人穿著睡衣拖鞋跑到陽台上張望,大家驚慌的猜測著在這個平時就充滿詭異傳聞的豪華小區里,究竟發生了什麼恐怖事。

    幾分鐘時間不到,門鈴響了。有人一邊砸門,一邊喊著︰“開門開門,發生了什麼事?”

    是保安來了。

    趙多這才倉皇從陽台直沖門口竄去,甚至收身不及,狠狠的撞到了門上!

    他手忙腳亂的打開門,幾個保安沖了進來。趙多緊緊拉住最前面那個隊長模樣的人的胳膊,驚恐的哭喊著︰“有鬼,有鬼,洗手間里有鬼!”

    保安似乎對本小區發生這樣的事並不稀奇,而且幾個人在一起,並沒有多少恐懼,他們一揚手里的橡膠棍,馬上沖向洗手間。

    不一會兒,幾個人又莫名其妙的返回了客廳,保安隊長納悶的說︰“先生,我們在洗手間看過了,里面什麼也沒有,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多驚魂未定的搖著頭︰“不可能,我已經兩次听到洗手間里的哭聲了,我听的很清楚,是有人在哭,絕對不會弄錯的!”

    保安隊長有些不耐煩的說︰“老板啊,我拜托您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會砸我們飯碗的!砸了飯碗也沒關系,可要是其他業主也以為我們小區真鬧鬼,消息傳出去,那麻煩可就大了!”

    忽然,有個保安深深的嗅了一下,說︰先生,您喝醉酒了吧,怎麼這麼大酒味?其他幾個人也走過來嗅個不停,然後說,這位先生可能喝醉了。隊長客氣的對趙多說︰“先生您喝醉了吧,你看洗手間什麼異常也沒有,要不您早點休息吧?我們先回去了,明天還上班呢!”話說間,其他幾人已經向門口走去。

    趙多激動的抓住隊長的衣服不放︰“不要啊兄弟,我求你們千萬不要走,幫幫我吧!我家里真的有鬼,你看我像是在騙人嗎?你們不能走啊!你們走了,鬼就會要我的命,我會報答你們,行不行?我求你了!”說著滿臉期待的望著他。

    隊長听他這樣說,倒也不好意思一走了之︰“那這樣吧,我們再檢查一下,要是沒什麼情況,我們可真沒辦法了。”

    一會兒功夫,幾個保安把趙多家搜了個底朝天,床底下、衣櫃、陽台,甚至連冰箱都打開看過了,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隊長說︰“你看,整個房間都翻遍了,什麼東西也沒有,我們可真的該走了,您安心休息吧!”說罷扭頭招呼幾個保安︰“沒事了,我們走!”幾個人跟著就往外走。

    趙多全然沒有了往日在保安面前的派頭,他死死拉著隊長的衣服不放,也跟著往門外走︰“我今晚就跟著你們了,我家真的有鬼,鬼是不會讓你們看到的!我不能在家里呆著,否則我會死的。”

    隊長無奈的看了他半天,跟一個保安班長說︰“要不這樣吧,你先帶他去崗亭,讓值班的看著他,等他清醒了再送他回來,要是出個什麼事,我們也擔當不起。”

    趙多說︰“好好好,我就跟著你們,你們到哪我就跟到哪。”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16: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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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 房間里的血腳印

    趙多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保安值班崗亭的沙發上。刺眼的陽光穿透崗亭的玻璃牆,照的他眼楮發花。值班保安見他醒了,站起來笑嘻嘻的說︰您是趙先生吧,昨天您喝醉了酒,大喊大叫的,搞的我們也不得安寧哦!

    趙多看了看崗亭外面,艷陽高照,哪里像會有鬼的樣子?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昨晚確實有些荒唐,不好意思的說︰“唉,昨晚我是真喝醉了,太麻煩你們了。”說著從口袋里掏出錢夾,抽出幾張百元鈔票︰“來來來,昨晚辛苦你們了,真不好意思,拿去買包煙抽。

    那保安連忙推讓︰“別別別,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怎麼能讓您破費!”最後看趙多一臉誠懇,確實由衷想表示謝意,才感激的接了過來。

    燦爛的陽光照射下來,也驅散了趙多心頭的陰影,昨夜的遭遇恍然就像一場噩夢,趙多不得不認為可能是自己這幾天勞累所致,加上醉酒,以至產生了幻覺。

    他從保安崗亭直接去了A棟的公司,員工早都到齊了,大家都盯著趙多看,顯然很好奇總經理怎麼會蓬頭垢面精神如此萎靡。

    趙多訕訕的走進自己辦公室,把阿琪叫了進來,簡單的安排了一下工作。現在阿琪已經兼任辦公室主任了。

    不等阿琪問他為什麼會沒精神,他已經拿起汽車鑰匙下了樓。隨後,他開車去了市人民醫院。

    給趙多做檢查的醫生就是黃通,陳瑤的上一任男朋友。

    黃通戴著副大大的眼鏡,看起來非常斯文,臉上透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憂郁,削瘦的身材,身材看起來像個苗條的女人一樣。

    趙多暗暗在想,陳瑤怎麼會跟他認識和交往。按照陳瑤的說法,黃通曾給她做過一次闌尾炎手術,又對她關心異常,兩個人便這麼相識了。

    跟趙多在一起後,她雖然跟黃通斷絕了感情上的關系,但並沒有刻意躲避他,感情不成仁義在,做朋友還是可以的。只是黃通的糾纏讓人有些不勝其煩,當時黃通居然為了每天能看到陳瑤,也租了中新小區19樓的一套房,跟著搬了過來。

    從認識趙多後,不管有什麼大病小痛,陳瑤都會讓趙多陪著來找黃通,兩人有意在黃通面前做出一副親密的架勢,刻意的表現著與趙多之間的恩愛,也是為了讓他盡快死心,擺脫對自己的糾纏。

    這樣一幕,確實傷了黃通的心,他一開始有著很大的抵觸情緒,對兩人的光臨顯得不冷不熱,時間長了,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接受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背地里給趙多打過幾次電話,告訴趙多,陳瑤是個值得珍惜的女子,讓趙多好好的待她,趙多自然是一口應允。

    就連上次給陳瑤出具的死亡證明,都是經黃通之手。當時黃通顯得非常難過,表情異常悲涼,面色發灰,陳瑤的死帶走了他的牽掛,她再也沒有機會明白自己對她的愛了。他狠狠的目光讓趙多覺得一陣陣陰冷,弄的其他醫生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麼黃醫生會這麼不喜歡這個人。

    不過,既然是煤氣中毒,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再說陳瑤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什麼值得讓黃通牽掛的人了。何況兩個人還同住在一個小區里,再後來,兩人的關系居然慢慢有所緩解了。

    既然有這層關系,趙多自然就不用去排隊掛號,便直接找到了黃通。黃通帶他到耳鼻喉科做了一番檢查,結果是听力兩側5米、視力0.9,身體的其他各項基本特征也都正常。

    趙多問︰“各項指標都正常,為什麼我最近還總是做噩夢,甚至產生幻覺呢?”

    黃通臉色凝重起來,沉思了半天才說︰“看你的情況,一定有很大的壓力在腦子里排解不出去,再加上勞累過度,才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給你開點鎮定藥物,你回去按時服用,注意休息,先觀察再說吧。”說著表情怪異的看著趙多。

    趙多被盯的難受,他的眼光似乎看穿了自己的肺腑,好象在懷疑出現這種病癥的原因,便連忙掩飾說︰“可能你說的對錯,你看我這一天到晚都在忙,天天擔驚受怕被人搶走生意,陪酒陪的幾乎要胃潰瘍,出現這種癥狀倒也正常,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沒檢查出什麼毛病來,趙多明顯的很失望。他寧願自己是身體生病,才會精神不振、導致產生幻覺听到恐怖哭聲。心里琢磨著,一邊悻悻的拿著藥出了診室。

    今天醫院病人不多,安靜的走廊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更加冷清。趙多忽然就想到了陳瑤搶救時就是拉到了這里,又從這里把尸體送往火葬場的。

    他心神不定的轉過拐角,準備下樓梯,一團黑影在身後不遠處閃了一下,趙多連忙轉頭去看時,走廊里卻空空如也。趙多加快腳步往下走,到二樓拐彎時,他下意識的又回頭一看,果然那團黑影又閃了一下,不見了。

    剛剛想到陳瑤的尸體,身後就出現了影子。趙多心里一個激靈,剛平靜了不到一個上午的心弦又繃了起來。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害怕之余,他倒是好奇起來,如果是陳瑤,她到底想怎麼樣?大不了就是要自己的命罷了,自己恐懼什麼?他惱怒的想︰媽的,今天你就是鬼,老子也要把你找出來。

    趙多轉身快步追到了三樓,長長的走廊里空無一人,一陣陰冷的風輕輕撲了過來,夾雜著死亡的味道,走廊兩邊的房間里,不知道多少人在這里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頓時失去了繼續搜尋影子的勇氣,忙返身跑下了樓。到了院子里,他這才有種從鬼門關逃了出來的感覺。

    然而,就在開車返回公司的路上,趙多又覺得不正常了。

    第六感告訴他,疾駛的車後似乎有什麼東西陰魂不散的跟著他!他放慢車速,仔細的從反光鏡里觀察,卻沒看任何異常,一踩油門加速,那東西又跟了上來,雖然找不到確切答案,但知覺告訴他︰這不是幻覺!

    他原本打算回到中新大廈後,直接去A棟公司的,卻鬼使神差的向住宅樓走去。

    趁著白天,小區里人來人往,膽子也壯一些,他要回家好好檢查一下,是不是房間里真有異常,還是自己這幾天的確太累,才導致產生幻覺。

    剛才在路上,也許是別的車輛跟在身後,才使自己產生了錯覺。可奇怪的是,現在走進了小區,他還是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他原地轉了一圈,卻沒看到一個人影,中新大廈除了上下班時間,平時就這麼冷清。可是趙多分明感覺到,就在某處發覺不到的地方,有一雙死神的眼楮一直盯著自己,像要把他刺穿。趙多雖然不確定在什麼位置,但這種感覺卻很真實。

    趙多感到了害怕又夾雜一絲刺激,因為他現在面臨的是很邪的事,是一般人從來不敢想象的。

    踏進大堂,原本住戶稀少的住宅樓里更是沒有一個人影,連電梯都處于等待狀態,大廈管理處因為住戶非常少,為了節省成本,平時將燈光調到近乎昏暗的狀態,更顯得陰森森的。趙多的心忽然仿佛被揪了起來。

    一出了電梯,走向他住的20A房,趙多心里的恐懼就開始莫名其妙的放大,似乎人正被慢慢的推向死亡的邊緣。

    為了使自己不至于崩潰,他像上次一樣,連鞋都沒有脫,直接從廚房里拿了把菜刀在手上。

    客廳里一切正常,接下來要檢查的地方是首先就是浴室。

    剛走到客廳中間,趙多就發出“啊”的叫了起來,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下,菜刀也跌了出去。他爬著去摸菜刀,卻發現腿和胳膊連讓自己挪動一米的力氣都沒有。

    什麼東西能讓一個大男人驚嚇成這個樣子?

    他看到,在洗手間到主臥室的走道上,有兩排精致的血腳印,從浴室走了出來,又進了臥室。那是一對女人的腳丫,形狀小巧,光著腳,從浴室一步步走向了臥室,留下兩排清晰的血腳印。

    腳印只有兩排,只有去的卻沒有返回,這說明陳瑤的鬼魂現在應該還在臥室里。怪不得昨晚子時陰氣最盛的時候,臥室門竟然被打了開來,看來昨晚陳瑤確實進入了自己的房間,卻不知為什麼沒有傷害自己。

    趙多掙扎了好一會兒,才把菜刀重新抓到手里,扶著沙發站了起來。腿剛能支撐起身體,他就搖晃著跑出了房門,在電梯間里掏出了手機。陳瑤的鬼魂已經從出了浴室,可以在房間內活動了,除了報警,還有什麼東西能救自己?

    “110”三個數字按下去,將要接通的時候,他猶豫了。

    接通了這個電話,謀害陳瑤的事就要全部供出來,接受法律的制裁。這樣的話,他雖然不是被陳瑤直接復仇要了命,卻也達到了她的目的。難道,這就是陳瑤不斷恐嚇自己的目的?

    既然報警也是個死,不報也是死,還不如去找個能人,自己說不定還有得救的可能。

    想到這里,他壯著膽又進了房門。現在是白天,他也不是特別怕她會把自己怎麼樣。

    趙多從陽台拿了條拖把,開始擦地面上的血跡。在拿拖把的時候,他注意到客廳往陽台的推拉門是關閉並反鎖的,這就更加證明不是人為的從陽台翻到房間搞鬼的可能。趙多顧不得多想,手忙腳亂的擦著血跡。

    除了血腳印,整個洗手間里沒有什麼其他異常,血腳印出現的地方是浴缸,跟著腳印一路擦過去,推開主臥室的門,他赫然發現腳印在臥室里圍著床轉了一圈,最後憑空消失了。

    難道陳瑤的鬼魂現在已經在床上?還是躲在櫥櫃里?還是在牆角那棵粗大的發財樹後面?他又察覺帶了那股邪惡的眼神在看自己,嚇的他匆匆繞床拖了一遍地板,便慌忙退到了客廳。

正文 五 風水大師李德

    趙多原本打算吃過午飯後,下午去再李德家的,但現在不能往後拖了。死亡寸步不離,而且似乎越來越近。看來,陳瑤根本沒有買他那二十萬元的帳,給了她家人這麼一大筆安家費,她的魂魄還在往死里逼自己。

    李德是本市赫赫有名的風水大師,對陰陽風水之事頗有研究。

    前不久本市剛上任的某局長前來拜訪他,告辭時,李德也跟著走到了院子里,局長說著“李大師請留步”的話,一回身卻發現李德提著水壺給盆景澆起了水,讓那個局長好沒面子。李德的聲望也因此而更高,沒有一些真本事,能端得起這個架子嗎?

    李德家是個獨門小院,院子里滿栽的綠色植物中,竟沒有一株會開花的,全是生命力很強的仙人掌、萬年青什麼的,在院子的東邊,還搭了一架葡萄,看起來格外幽靜,真是個清修的好地方。趙多情不自禁產生了敬畏之情。

    兩瓶茅台酒四條中華煙,外加一個厚厚的紅包,這是他孝敬給李大師的禮物。

    李德面無表情,坐在藤椅上動都沒動,既不熱情也不冷漠。趙多沒有覺得任何不妥,反而松了一口長氣。若是李德滿面笑容相迎,他反而不塌實。

    等趙多在對面坐下,李德忽然睜開了眼,就像一道寒光射到了趙多臉上,他仔細掃描了一會兒,淡淡的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而來了。”

    趙多吃了一驚,連忙說︰“李大師真是厲害,我就是來懇請您指點的。”

    李德搖著一把木柄扇子,煞有介事的說︰“看你氣色,是最近被邪物纏上了身,而且如果我沒猜的話,這事跟你房子有關。”

    趙多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您您……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李德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這些東西,都在你面相上帶著的,你不會以為我連這個都看不出來吧?”

    其實,這些都是模稜兩可的話,大凡上李德門的人,不外乎風水、運氣之類,再者,沒有人不住房子,只要趙多順著他的話再吐露一點兒,李德自然就能把他的來意揣摩個八九不離十。

    果然,趙多急不可待了︰“大師您真說著了,我現在住的那房子好象有些不干淨,也不知道以前的房東做過什麼事,反正老是有怪異的事發生。”

    “你說說看,都發生過什麼事?”

    趙多從口袋摸出煙,先用發抖的手遞一支給李德,李德擺擺手示意自己不抽煙。趙多這才自己點上,狠狠吸了幾口,顫著嗓子說︰“不瞞大師您,前兩天,在我家的浴室里,我好象听到有人在哭,本來以為是自己勞累過度產生的幻覺,可今天又在房間里發現了兩行血腳印,您說……這到底是怎麼回兒事呢……”

    李德微閉的眼楮猛的睜了開來,臉色有些發紅,顯然這個問題讓他感到非常有挑戰性。

    “來我這里的人,不外乎是看風水、測命運,以此來改善自己的財運、官運,像你這種情況,我還真是第一次听說,看來事情很麻煩!”李德在賣關子。

    “要是一般的事,誰敢來打擾您老人家,就是沒辦法了才來找您的!”

    “听你如此說來,這套房子里真是不簡單啊!除了中新大廈,我還沒听說過哪里發生過這樣的事!”李德果然厲害,有意拿出眾所周知風水不好的中新大廈來作比喻。

    對于正陷入其中的人來說,只要有一絲能扯上邊的東西,當事者都會不自覺的與自己的遭遇聯系起來。果然趙多一下便掉進了圈套︰“哎呀媽呀……您老真是個活神仙啊,怪不得在咱們市沒有人不知道您呢!才听我說幾句話,就知道我住哪里,真是神了……”他激動的不停搓手,看來李大師這名氣不是虛得的。

    李德卻沒有絲毫得意的表情,他越是深藏不露,趙多越認為他道行不淺。

    “大師,這下就全憑您幫忙了,您幫我測一測,看看哪個方位樓盤的風水比較好,我趕緊換套房子搬過去,不避開這個東西轉不了運啊!”

    李德微微嘆了口氣︰“說實話,我潛心研究風水學三十多年,對鬼神方面的東西知道的倒不太多,也從來沒有遇到過房子里發出哭聲這樣的怪事。按理說,陰陽兩界相隔,在空間上是重疊並存、但又互不影響的,我們人類感覺不到異類的存在,你說能听到奇異的哭聲,除非它跟你有很深的淵源。你能否說說,在這個房間里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如果不知道真相,我也沒有相應的化解辦法。”說完,他似乎深有含意的望著趙多。

    趙多愣了一下,說︰“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我也不太知道,我住的這房子是買的二手房,不過好象听說以前的房東跟她老婆發生過什麼爭執,後來他老婆就死了,具體細節我不清楚。其實我也不信這些,沒覺得有什麼不吉利的,所以當時就買了下來。這樣說來,難道是那女人有什麼冤屈不成?”他把自己的經歷全編成了故事,推給了上一個房東。

    李德說︰“這就對了嘛,怎麼會有無緣無故的怪事呢?凡事必有理由嘛!我可以肯定的這麼說,這個女人必定有什麼冤屈,而且如果處理不好,肯定很難收場!”

    趙多猛然打了幾個冷顫,心里透出一股冰涼的寒意。難道自己真的就這麼被纏上了嗎?

    抱著僥幸的想法,他說︰“多謝大師您的指點,我從今天就住到賓館去,然後趕緊買套新房子,躲的遠遠的。”

    李德說︰“當然不行,雖然說冤有頭債有主,但既然邪物纏上了你,又何止是換套房子可以解決的?”趙多問︰“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您不是說冤有頭債有主嗎?她怎麼又會纏上我?”

    “你既然來我這里,我想你應該不會覺得陰陽之事是荒唐的,科學自然有科學的道理,科學解釋不了

    的東西,未必就是不科學的。”李德端起茶啜了一口,“我就給你簡單講一下吧。人活著的時候有思想,這思想就是所謂的元神,它是依附身體而存在的,如果身體死亡了,元神也就失去了依附而漸漸消散,你明白嗎?”

    看到趙多听的入了神,李德微微一笑,繼續說︰“比如說,一個人死後,親屬都會給他過頭七,一般情況下,頭七就是死者的元神最後一次試圖回到他的肉體,如果回不來,那它就失去了可依附的物質,也就該徹底消失了。除非,死者在生前有重大冤屈,那它的思想就會形成一股超自然的能量,使元神凝聚不散,這就是我們常說的鬼魂。陰陽兩界在同一個時間和空間里,是重疊並存的,只是陰和陽是不同的兩種物質,兩者之間一般互相感應不到。只有極少數陰界的元神和陽界物質能夠互相感應,能覺察到對方的存在。這也就是說,同一群人中,或許只有其中一人能看到陰界的東西,所以說有人相信這世界上有鬼,有人就不相信,但是能看見鬼的人還是少數,所以往往會被其他人當成精神病。”

    趙多越听越怕,心想︰怪不得這幾天怎麼不正常呢,果然是有髒東西!

    正在走神,李德拍了一下趙多的肩膀,嚇的他“啊”了一聲,趕忙訕訕的道︰“我是覺得您說的太有道理了,一下子入了迷,不好意思啊!您的意思是不是說,那個房東未必能看到他老婆的靈魂,而我恰好就是能看到的人呢?”他心里暗暗在想,看來只能借用這個無辜的房東名義,請李大師幫自己驅邪了。

    李德說︰“從你的情況看來,恐怕是這樣的,但我也不太明白她怎麼會單單找上你!”

    趙多強壓內心的驚恐︰“看來這事真的麻煩了,這個房東把房子賣給我就什麼都不管了,我也懶得找他,還是請您幫我想個法子解決算了,您就是我的恩人,我會好好感謝您的!”

    李德忙接口說︰“千萬不用客氣,既然做這行,遇到了也不能不管。在我看來,這件事有兩個解決辦法,還要你自己選擇。”

    听到有解決的辦法,趙多馬上松了一口氣︰“您快說來听听,有哪兩種辦法?”

    “第一個辦法是降伏邪物,用科學的說法,就是消滅那個凝聚不散的元神,使兩個不同物質空間的東西完全隔離,另一個辦法就是化解恩怨,既然你能感覺到她的存在,恐怕也只有你能做一些事情來化解她的怨恨。這兩種保你平安的法子,你自己選擇吧。”

    化解她的怨恨?假如李德說都是真的,看來只有自己給陳瑤抵命,才能化解她對自己的仇恨了。

    心里這麼想著,趙多嘴上說︰“房東跟他老婆的事,我怎麼化解啊?我總不能殺了房東給她抵命吧?看來只能用第一種方法了。”

正文 六 漂亮的阿琪引出嫉妒的女鬼

    趙多出門的時候,手里仍攥著個紅包,不過與自己孝敬給李大師的不同,這個紅包里面裝的是李德的法力,幾張黃梁紙符。李德告訴他,這些符經施加法力後,能使邪氣退避三遲,足以保他高枕無憂。

    趙多坐進車里,小心翼翼把紅包放到公文包里,還用手輕輕拍了兩下,心里念叨著︰“就指望你的符了!”

    果然,拿了符後,在回公司的路上,那團跟隨了他近一天的影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然有了李德的符,但趙多心里還是忐忑不安。李德的名氣確實很大,但想起煤氣中毒死在浴缸里陳瑤,他就非常心虛。按理說在陳瑤的魂魄面前,他應該誠惶誠恐的懺悔,而他卻去向李德求了驅邪符,也就想把矛盾激化。這道紙符能不能降伏冤氣沉重的陳瑤,他實在沒有把握,也不敢想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回到家,他把紙符在每個門上貼了一張,客廳和廚房也各貼一張,就連錢包里也放了一張隨身攜帶,以保安全。

    傍晚快下班時,趙多心里還是不塌實,他決定讓阿琪陪自己過夜。畢竟房間里多一個人就多一分陽氣,而且多少有個照應。

    阿琪當然被蒙在鼓里。兩個人在外面吃完飯,一進家門,她便嬌滴滴的說︰“趙哥,怎麼這麼久都不找我啊,我還以為你不想我呢!”

    趙多故意作出一副色咪咪的表情︰“我怎麼會不想你呢?我一天想你25個小時呢!要不是這幾天忙,天天晚上有應酬,早就叫你過來了!”說著抱住阿琪輕輕在她脖子上咬了一下。

    阿琪呵呵笑著,嬌嗔的把他推開。

    忽然,她發現了貼在門上的符,忙問︰“趙哥,你門上貼的是什麼東西,怎麼看起來怪怪的呢?”說著疑惑的望著趙多。

    趙多忙解釋說︰“今年是我本命年嘛,有個朋友說本命年人的運氣大多會不順利,讓我貼這些東西,本來我也不信這個,但朋友說有些東西說不清楚,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再說反正都是貼在自己家里,別人也看不見。”

    阿琪這才“哦”了一聲,對趙多說要去沖涼。

    兩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開了一瓶紅酒喝了起來,阿琪撒著嬌靠進了趙多身上。趙多暗自得意,看來她的身心被自己成功征服了。

    看著嬌媚的阿琪,趙多終于忍不住了,他扶著阿琪的小蠻腰,把整個人都托了起來,抱著向臥室走去,阿琪害羞的把頭埋進了趙多懷里。

    身邊多一個人,果然膽子壯了不少。趙多興致昂然的把阿琪壓在身下,專心的做起前戲來。幾分鐘後,阿琪已經是嬌喘連連,趙多見差不多了,從床頭櫃中摸出安全套,準備彎弓上馬。

    驀然,他感覺身後有一道幾乎穿透身體的冰冷眼神,死死的盯著床上,好象陳瑤不願意看到這一幕,故意來壞好事了。趙多頓時疲軟下來,一腔熱情煙消雲散。

    阿琪本來閉著眼等趙多上崗,半天沒听到動靜,一看趙多正拿著避孕套在房間里東張西望的,好奇的問︰“在干什麼呢?傻呆呆的站在那里!”

    趙多回過神來,掩飾著說好象看到地板上有只大老鼠跑過去了,說著,他一把扯下睡衣,赤裸裸的壓到了阿琪身上。

    阿琪的呻吟漸漸帶動了趙多的情緒。雖然他仍能感覺到身後的眼神,但總算能克制著不去回頭看了。經過好一番努力,才讓阿琪心滿意足的昏睡過去。

    趙多躺在床頭靠背上,那道詭異的眼神已經不在了。奇怪了,雖然他看不到什麼東西,卻異常肯定的感覺剛才確實有東西在盯著自己,但為什麼瞬間會憑空消失了呢?

    他嘆著氣點上一支煙,扭頭看了看時間,恰好零點,又是子時。

    他慶幸今天去李德那里求了符,想起這幾道符,趙多才稍稍松了口氣,掐滅了煙頭,關了台燈準備睡覺。

    阿琪已經睡熟了,她一只手搭在趙多身上,臉上一副幸福滿足的表情,樣子非常惹人憐愛。趙多輕輕的親了一下她的臉蛋,也準備躺下睡覺。

    寬大的凸窗外,有一道黑影瞬間飄了過去,毫無防備的趙多被嚇了一跳,連忙撐起身體探頭去看,卻又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是花了眼楮,還是又出現了幻覺,也或者是風把什麼東西吹過了窗戶?不管怎麼樣,不查看個究竟,心里總是不塌實。他穿上拖鞋,緊盯著窗戶走了過去,生怕再看花眼。

    隔著玻璃看窗外,確實什麼都看不到,但是,趙多還是想仔細檢查一下。他要打開窗戶,確認窗外沒有任何東西,否則今晚肯定睡不著。

    就在他跪到寬大的窗台上,伸手去扭窗戶把手時,一張恐怖的臉慢慢從窗戶下方升了上來。

    那張七竅流血的臉,對趙多來說再熟悉不過了——陳瑤,正靜靜的盯著自己。

    “啊”的一聲,趙多從窗台上跌了回來,一屁股坐在木地板上,渾身上下沒有了絲毫力氣,兩條胳膊也撐不住身體的重量。他靠著床沿大聲的喘息,心髒“咚咚”的狂跳著,似乎要從腔子里蹦出來。

    驚悚的叫聲把阿琪從夢中驚醒過來,她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庸懶的問︰“趙哥你干嗎呢,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剛說完,就發現了坐在地上發抖的趙多,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趙多嘴唇都在哆嗦,手腳並用爬到了床上,緊緊的靠著阿琪︰“我剛才看到鬼了!就在窗戶外面!”

    阿琪雖然早就對趙多死心塌地,被愛情迷惑了心竅,卻還不至于相信世界上會有鬼,她“嗤”的笑了一聲,說︰“剛才也沒喝多少酒啊,你怎麼就醉了?沒事吧你?”

    趙多說︰“我沒有喝醉,我很清醒,要不信你去窗戶邊上看一下,看看窗外到底有什麼東西?”恐懼已經讓他顧不得考慮要在阿琪面前隱瞞什麼。

    阿琪老大不樂意的走到窗戶邊,趴在玻璃上看了看,說︰“什麼也沒有啊?你到底怎麼了?覺得你這幾天就怪怪的不正常。”

    趙多驚恐的爭辯︰“我發誓,剛才我確實看到外面有東西在晃動,好象趴在窗戶上往房間里面看!”

    阿琪被他說的猛然打了個冷顫,不過很快又惱怒了︰“你到底要干什麼啊,你覺得編這些東西來嚇我有意思嗎?你不想我來你這里,可以明說嘛!就算窗外有東西,你怎麼知道不是樓上的住戶丟了紙張什麼的東西下去,在窗外晃了一下呢?”說著恨恨的靠著床頭半躺下,抱個枕頭生起氣來。

    本來今晚趙多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熾熱如火的熱情,已經讓她有點不開心,半夜里又忽然大叫有鬼,難道他想找理由故意恐嚇自己,讓自己離開嗎?

    以前她可是听公司的人說過趙多的不少風流韻事,不想跟他走的太近,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免疫力如此低落,讓趙多輕易就攻破了防線。

    戀愛中的女孩總是多疑,她實在想不明白趙多今天這樣對自己有什麼原因和目的。

    趙多見阿琪生氣了,無奈的從床上溜了下來。他親眼看到阿琪剛剛把腦袋伸到窗戶外面去查看,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這才壯起了膽子,一步步挪到窗戶邊上,再次將腦袋伸出窗外看了一番,的確是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因為自己心中有鬼,才會看到髒東西、接二連三把原本正常的變幻成了虛無、恐怖的鬼魂?還是由于最近總是忍不住去想陳瑤死時那張臉的原因,才會致使草木皆兵,連外面飄落的一紙張也幻想成了陳瑤的鬼魂。

    可是,剛才窗外的臉是自己親眼看見的,就像昨天晚上洗手間的哭聲一樣,是親耳听到的,是那麼真實的感覺。難道自己現在是做夢嗎?

    幸好阿琪背對著自己,看不到他因為緊張而劇烈起伏的胸膛。陳瑤死了這麼久,自己從來沒有過這種幻覺,而現在卻幾乎天天都有。難道是……阿琪的出現惹怒了陳瑤?第一次听到哭聲,就是阿琪第一次跟自己回家的時候。

    看來,要讓阿琪盡快離開才行,否則這樣突如其來的恐嚇,早晚會讓自己心跳過速死亡不可。

    也許阿琪的離開,才會讓憤怒的陳瑤平靜下來。趙多拿定心意,心里塌實了一點兒。畢竟活人惹得起,死人他可惹不起。

    他輕輕的踫了一下阿琪,阿琪還在生悶氣,晃了一下肩膀,表示抗議。

    趙多只好干咳一聲,開了口︰“阿琪,還在生氣呢?真對不起,可能這段時間壓力太大,自己情緒不太好吧,要不這段時間你就先不要過我這邊了?等想你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這話說的真沒水平,話一出口,趙多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

    果然,阿琪听了以後,兩個肩膀很快顫抖起來,看樣子是在傷心的抽泣。

    按照正常的發展,兩人現在本該是最甜蜜的時刻。剛捅破了那層紙,將自己青春白嫩的身體奉獻給了趙多,他應該對自己無限疼愛才對,誰知正當柔情蜜意無限憧憬的時刻,他卻開口讓自己走,這不是把自己當成呼來喝去的妓女了嗎?

    趙多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來安慰她,怕房間里那個無影無蹤但又時刻存在的陳瑤听了會更加惱怒,只好用力拍了拍阿琪,她卻哭的更傷心了。

    幸好房間里每個門上都貼了法符,雖然現在還無法確定能否對陳瑤的冤魂產生作用,但有總比沒有好,也許剛才陳瑤出現在窗外,就是符的法力起了作用,使她不敢再在房間里流竄。

    趙多不安的胡思亂想著,兩眼睜的很大。直到快到天亮,外面傳來了小區清潔工開始掃地的聲音,他才困倦的睡了過去。

正文 七 找錯了人來增添陽氣

    李德曾告訴趙多,鬼魂其實也是怕人的,因為人身上有陽氣,會侵蝕陰界的元神。

    所以,他認為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想辦法增加家里的人氣,人氣就是陽氣,趙多是這麼認為的。

    阿琪由于跟自己的關系特殊,是絕不能再來自己家了,他可不想讓阿琪受到陳瑤的傷害。公司的其他幾個女孩倒是挺合適的人選,陳瑤是鬼魂,她應該明白那些女孩跟自己沒有關系,不會因為嫉恨而傷害她們。

    趙多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阿琪早就起床走了,不知道昨晚她有沒有再睡著過。

    他有些內疚的嘆了口氣,洗漱一番,也到了公司。

    阿琪果然已經在公司了,正在吃早餐,雙手捧著一塊餅干低著頭啃,像只惹人憐愛的小松鼠。

    趙多走進來,員工們都紛紛向他問好,惟獨她頭都沒抬,但看得出她努力克制著不讓眼淚流出來。趙多心里也內疚,連忙閃進了總經理室。

    思索了一下,他用電腦打了一份通知,讓文員貼到了公共辦公區的通知欄里。

    通知內容是︰近期公司業績急劇上升,與各位員工的努力分不開,為加強領導和員工的交流,也為了能讓員工節省開銷,同時也便于工作,他歡迎有需要的員工,免費搬到他家里同住,算是給員工的一項福利。

    反正三房兩廳的房間,他也只是住一間臥室。現在多幾個女孩子做伴,平時的衛生都有人打掃了,也不會那麼無聊寂寞。當然,凡事有利就有弊,人多以後,趙多就不能再獨自享受清淨的空間了,想偷吃腥味恐怕也不方便了,不過,這些對保命來說,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好奇心最強的阿芝第一個跑了過去,把通知大聲念了一遍。

    平時呆在辦公室辦公的主要就是幾個女孩子,她們對平易近人的趙多也很有好感,听到這個消息,都忍不住歡呼雀躍起來。

    的確,有免費的地方住,至少可以省下房租和交通費用,每月少支出六七百不成問題,而且跟趙多住在一起,應該可以經常有機會改善伙食、大飽口福了。

    阿琪氣的直翻白眼,臉色一會兒從紅變白,又從白變黑︰你趙多依仗自己有錢,就以為可以隨便玩弄女性嗎?

    以前和陳瑤的事誰不知道?陳瑤死了也就算了,那時候趙多還不認識自己,也不計較了。可現在居然要自己以後不要再去他那里,卻讓公司的全部女孩都搬過去,想一網打盡,也太變態了吧!

    變態、色狼、無恥、下流……,阿琪在一張白紙上寫著這些詞,恨不得攪盡腦汁把所有的詞都用在趙多身上。寫完,她又恨恨的用筆把白紙劃爛。

    阿芝她們問阿琪為什麼不一起搬過去,阿琪黑著臉不理,弄的幾個女孩莫名其妙。

    除了阿琪,辦公室的四個女孩每兩人一間,趙多獨居一間,一套房住了五個人。

    幾個女孩利用周末的空閑,把各自大包小兜的行李搬到了中新大廈B棟20A房,阿芝將行李放到地下,喘了口氣,正準備收拾床鋪,忽然莫名其妙的打了個寒戰,感覺一陣陰冷朝自己包圍過來,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問另一個女孩阿萍︰“我怎麼忽然感覺有點兒冷?好象感覺這房間里怪怪的,你有沒有感覺到?”

    阿萍“嗤”的笑了一聲︰“你現在知道什麼叫冷清了吧?中新大廈就叫冷清,要不怎麼會讓你感覺冷呢?”

    阿芝這才將信將疑的開拾收拾東西。

    房間里驟然添了四個人,頓時熱鬧起來,女孩子總有愛吵愛鬧的天性,只要她們在家,總是弄的家里像開晚會一樣。

    隨著人氣的提升,趙多心情果然好了起來。

    此後的一個星期里,再也沒有怪異的事發生,看來李德的符和旺盛的人氣,還是很有作用的,起碼使得陳瑤不敢再出來放肆。

    日子安穩了,趙多也就慢慢忘記了前段時間的事。他很慶幸自己的決定,而且每天有幾個花一樣的女孩在眼前晃來晃去,也挺飽眼福。

    他開始對幾個女孩留意起來,她們都是二十多歲,身材不錯,面容也各有各的美麗,一回到家就嘻嘻哈哈鬧成一團,甚至有時洗澡就只穿件內衣走來走去,並不因為趙多是老板而有所拘謹。

    四個女孩換洗的內衣內褲,就像萬國旗一樣飄揚在陽台上,五顏六色的胸罩和蕾絲內褲,讓趙多偶爾會看的熱血沸騰、想入非非。

    阿芝的胸罩是粉紅色的,阿琳的底褲是黑色的,沒過幾天,趙多無意中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記的一清二楚了。

    以前趙多不太喜歡看電視,但現在他每天只要沒有應酬,都會坐在客廳里,表面上是看電視,心卻溜進了浴室里。

    幾個漂亮的女孩穿著單薄的睡衣輪流出入洗刷,而且,由于幾個女孩住在一起,只有一個男性,還是她們的老板,所以誰都沒有絲毫戒心,甚至洗澡後連內衣都不穿,只穿著睡衣就到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趙多感到久違的欲火重新被激發了出來,一股莫名的躁動在身體里激蕩。阿琪再也沒有來過了,幾個女孩搬過來,看來真的深深傷害了她,她認為趙多的目的,就是佔她們的便宜。趙多嘆了口氣,索性不再去想她。

    由于和老板的接觸驟然增多,幾個女孩時常會在辦公室里嘻嘻哈哈談論他,連一些生活上的瑣事,也描繪的有滋有味,仿佛誰知道老板的瑣事越多,誰在公司的地位就越高。

    起初,趙多偶爾還會想一下阿琪,時間一長,阿琪的影子也就在幾個女孩晃動的身影中漸漸淡化了。他最近的日子過的挺舒心,從輕松愉快的表情可以看的出來。

    直到幾天後的一個早上,阿琪主動走進了趙多的辦公室,才讓他的眉頭重新皺了起來。

    她將一份辭職表放到了趙多的桌子上,這讓趙多感到很吃驚。說實話,不算他平時給阿琪的一些禮物,單薪水來說,阿琪所拿的薪水,也是南遠市平均工資水平的三四倍,阿琪主動辭職,可見是下了好大的決心。

    趙多忽然感到非常舍不得,阿琪也算的上是善解人意,而且姿色出眾,尤其是兩條白皙修長充滿彈性的大腿,讓趙多想起來都要咽口水。

    但任憑趙多怎麼挽留,詢問她辭職的理由,她卻什麼都不說。惟有看趙多的復雜眼神中,包含了深情的留戀和被拋棄的憤怒。

    她努力克制著,淡淡的說︰“我想換個環境,即使工資待遇很低,能讓自己開心起來就行了。麻煩您給我簽字吧,否則財務那邊結不了工資。”

    口氣很平淡,在趙多听來,卻無疑是在兩人之間劃了一道很深的鴻溝,一下子竟然難以逾越。

    他還想再解釋,阿琪卻轉過了頭去,垂手等著他簽字。

    男人的自尊讓他除了簽字,別無選擇,即使心里再遺憾,也說不出挽留的話來。他重重的在辭職表上簽下了“同意離職”幾個字,字痕深深的印在了辦公桌上。

    看著阿琪慘然的轉身離開,趙多忍不住張開了口,話卻卡在了喉嚨,怎麼也吐不出來。

    他想向她解釋自己這麼做的原因,但這種事說出來,又有誰會信呢?況且,這些事還是不讓別人知道為好。

    這天清晨,阿芝起床後,臉紅紅的,神色不寧的樣子。

    同屋的阿萍見狀問︰“你怎麼了,臉蛋紅紅的?”說著伸手過來摸她的額頭,阿芝卻一下閃開了。

    結果第二天早晨,阿萍的起床後,也紅著臉,看到阿芝不好意思的樣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被阿芝看到了眼里。

    兩個人對了一下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麼。

    辦公室里,阿芝用QQ發了一句話給阿萍︰“是趙總?”

    阿萍回了個難過的表情,後面有一句話︰“流氓!”

    阿芝起初心里還有點兒甜蜜,畢竟趙多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如果對自己有好感,確實也值得自己興奮了,卻沒想到他如此好色,剛半夜里摸完自己,接著又對阿萍下了手。

    盡管心里在咒罵,她還是壓制住那一股酸溜溜的滋味,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他怎麼欺負你了?”

    “我睡的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胸部,不停的捏我,我沒敢睜眼,誰知他另一只手又伸到了我兩條腿中間。”

    “那你怎麼不喊啊?真蠢!”

    “我哪敢啊,他殺了我怎麼辦?而且他是老板啊!我只好假裝翻了個身,把他的手甩開了。”

    阿芝心里罵了一句︰“小騷貨,感情是摸的你很爽!”她卻忘記了昨天夜里,那雙手在她身上撫摩的時候,自己同樣也沒有作任何拒絕的反應。

正文 八 從浴室失蹤的阿芳

    “啊…………”,一聲攝人心魂的尖叫在午夜響起,驚醒了睡在B棟20A的所有人。

    趙多心里瞬間沉了下去。他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隨手摸起床頭早已準備好的鋼管,去敲那間發出驚叫的房門,另一間房里的兩個女孩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也穿著拖鞋跑了出來,想看個究竟。

    好在房間里人多,大家倒沒感覺多少害怕。

    正當趙多敲不開門,準備撞門的時候,房門忽然打開了。

    阿萍披頭散發跑了出來,連鞋子都沒穿,嬌美的面孔也因為恐懼而變了形。她看到趙多,似乎稍稍愣了一下,便一頭扎進了趙多懷里,縮成一團大哭起來!

    趙多知道她肯定看見了不干淨的東西,也不好推開她,只好尷尬的擁著她到了客廳,坐在沙發上。

    阿芝有點鄙夷的樣子跟了過來,口中安慰著阿萍,手上卻用力把她從趙多懷里拉出來,另兩個女孩也圍了過來,不過臉上都是莫名其妙的表情。

    幾個人圍在客廳里,七嘴八舌的勸了很久,阿萍才漸漸停止了哭泣,開始鎮靜下來。

    客廳里明亮的燈光和周圍的幾張熟悉的面孔,讓她逐漸鎮靜下來。從她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大家終于听明白了︰原來,阿萍的床在靠窗的位置,由于睡前喝了太多水,半夜就想解手,她朦朦朧朧的從床上坐起來,听到有輕微的敲窗聲,開始她還以為什麼東西被風吹打在窗戶玻璃上,轉過頭去看時,一個七竅流血的女人臉也正從窗外往里面看,于是嚇的當場尖叫起來!

    說到這里,她驚恐的捂住了嘴巴,又哭了起來。

    其他幾個女孩明顯不信的樣子,尤其是阿芝,臉上甚至掛著一絲輕蔑的笑,心想你阿萍什麼想法我不知道啊?想跑到趙多懷里,也用不著編出這麼荒唐的借口吧!想歸想,看到趙多一臉沉重的樣子,她也不敢說什麼。其他人見阿萍哭的這麼厲害,礙于同事面子,也不好去談什麼無神論。

    折騰了半夜,阿萍再也不肯回房間睡覺,最後,經過幾個人輪番勸說,她才同意去另外兩個女孩的房間里,跟其中的一個擠在了一張床上對付到天亮。

    阿芝當然不願意放著自己舒適的床不睡,跑過去跟她們擠在一起,還是堅持一個人回了房間。

    第二天,阿萍就搬回了自己原來租住的地方,不管大家如何挽留,堅決不肯留下。而且,她還偷偷告訴另外兩個女孩也趕緊搬出去,但她們一直都不信,更不舍得放棄這麼舒適的免費住處,都是一笑了之。

    趙多一到辦公室,馬上把門反鎖,打電話給李德,訴說了昨晚發生的事。

    李德笑道︰“你找人增添人氣是沒錯,錯就錯在你找的全是女人,這就犯了大忌。女人天生屬陰,身上本來就帶有陰氣,這樣反而可能會引來髒東西也說不定。”

    趙多苦笑一聲,費盡心思弄來了這幾個女孩,為此還把阿琪逼的離開了自己,沒想到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他心煩意亂的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直到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才停止了轉圈,拿起車鑰匙出去了。

    今天的客戶是一個商場的采購部經理,跟趙多比較熟悉,打電話給他,其實無非就是想宰他一頓而已。

    趙多也不小氣,請他吃了一餐蛇宴,酒足飯飽後,接著又去了名流俱樂部玩樂。名流俱樂部的小姐確實檔次很高,個個都是魔鬼身材和天使面孔,而且大膽活潑,把趙多和那客戶撩撥的欲火難耐,不一會兒就被灌的迷三倒四了。

    下班後,幾個女孩子因為剛領了一筆不菲的獎金,約好了去買衣服,其中的阿芳來了月經,阿芝只好和另一個女孩去了。

    因為家里只有她一個人,阿芳很隨意的在房間里脫光了衣服,只穿拖鞋就走進了洗手間,打算洗完澡後就休息。

    快要沖完的時候,阿芳不經意的發現,好象有一團黑影貼在了洗手間門的磨砂玻璃上,遮住了來自客廳的燈光。

    她猛然一驚,條件反射的用浴巾遮住了敏感部位,卻發現那團黑影一閃消失了。

    阿芳揉了揉眼楮,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她輕輕的把洗手間的門打開了一條縫,客廳里靜悄悄的,根本沒有人回來的樣子。她這才松了口氣,因為剛才沖涼的時候,她根本沒帶衣服,否則可要出洋相了。她裹著浴巾快速的跑進了房間,生怕趙多突然回來看到自己的模樣,畢竟現在只有自己一個女孩子在家,如果真的這樣遇上了,一定會尷尬萬分。

    關了房間門,阿芳這才扯下浴巾,光著苗條白皙的身子,彎腰整理床上擺放的亂七八糟的衣服。

    一團影子悄悄的出現在阿芳的身後,慢慢的越靠越近。那根本不是人,而只是一團有著人形狀的空氣。阿芳渾然不覺,拿起一套睡衣往身上套。

    衣服還沒穿上,那團影子卻貼到了阿芳的身後,向她伸出了雙臂。

    原本知道家里根本沒有別人的阿芳,被後面突然圈上來的兩條胳膊嚇了一跳,等她發現那兩條胳膊是透明的,只是隱約有形狀時,不禁尖叫的一聲,昏厥過去。

    阿芝她們提著大包小包的衣服滿載而歸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阿芳並不在家,只有床上散落的衣物。

    兩個人嘻嘻哈哈的沖完涼,拿著新買的衣服穿上互相欣賞,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仍不見阿芳回來,這才各自打著哈欠回了房間。誰也不去想阿芳去了哪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誰都懶得打听。

    阿芝很快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似乎感覺門打開了一下,又很快關閉了。不知道怎麼搞的,她頭暈的厲害,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模糊中,好象趙多走到了她旁邊,站在床邊盯著自己看,口中還小聲的喊叫“阿芝……阿芝……”

    雖然腦袋很漲,阿芝潛意識卻分析認為,阿萍今晚不在,現在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趙多終于按捺不住寂寞,半夜三更偷偷的溜進來了。

    雖然她也感覺這樣不太好,但趙多對她的吸引力,遠遠擊破了自己應有的拘謹。她索性不再去費力的試圖睜開眼楮。

    那雙手在黑暗中按住了阿芝那對堅挺的雙峰,饑渴的揉了起來,揉了足有三分鐘,又順著阿芝的睡褲向下摸進去。

    阿芝感覺到自己的衣物瞬間被剝的干干淨淨,接著一個沉重的身體壓在了身上,迷糊中她知道,自己被趙多得手了。這並不是她的第一次,強烈的快感很快襲來,掩蓋了被趙多輕易得手的失落。

    天亮的時候,阿芝的腦袋還有些疼,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感冒了。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她忍不住嘴角上帶著一絲微笑。

    另一間房的女孩早就起來了,邊洗臉邊嘟囔道︰“昨天晚上趙總又不知道去哪里風流快活了,竟然一晚上沒回來!”

    阿芝心里納悶的想,難道昨天晚上趙多回來的時候她沒听到嗎?不過,她沒有接口,免得昨夜趙多進入自己房間的事露出馬腳。

    沒想到那女孩又轉過頭來,用一種詭異的眼神盯著阿芝說︰“昨天晚上阿芳一夜沒回來,你說會不會是趙總帶她出去開房了?”

    阿芝連忙附和著說︰“應該有可能吧,要不她那麼喜歡新衣服的人,為什麼偏偏昨天晚上不‘方便’呢!等一下去公司問一下她就知道了。”

    兩人到公司時,趙多正伸著懶腰從總經理室端著杯子出來接水。不等阿芝打招呼,另一個女孩就打趣道︰“趙總,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到公司了?”

    趙多嘿嘿笑道︰“昨天晚上跟一個客戶在名流俱樂部玩到太晚了,怕半夜三更回去吵到你們睡覺,干脆就在辦公室對付著睡了一會兒。我是不是很偉大啊?”說著,還扭頭沖阿芝眨了眨眼。

    阿芝微笑了一下,想著自己和這個充滿魅力的男人之間有了一個共同秘密,心里甜的像吃了冰激凌。

    “對了阿芝,你來我辦公室一下。”趙多說完,一邊喝著茶,走進了辦公室。

    阿芝緊張的跟了進去,雖然她現在很願意跟趙多獨處,但畢竟昨天晚上的事,讓她還是有些難為情,似乎其他員工都在用異樣的眼神盯著自己一樣。

    不等她繼續胡思亂想下去,趙多已經從包里摸出一疊發票遞了過來︰“這是我昨天晚上消費的發票,麻煩等一下阿芳回來,你讓她給我報銷了。”

    “什麼……?”阿芝臉色忽然蒼白了,“昨天晚上消費的發票?!”

    趙多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怎麼了?難道你們真的不相信我怕吵到你們,自己跑到辦公室來睡的?”

    阿芝像是沒听到他說話一樣,機械的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趙多盯著她的背影,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發票上的日期,確實是今天凌晨開出的。可是,如果趙多根本就沒有回來,昨夜趴在自己身上又是誰呢?那絕不是一個春夢,因為那種痛快淋灕的余韻現在還沒完全消褪。可是,現在看來,她確定自己被強奸了,而且強奸自己的是人是鬼,她一無所知,這是件荒唐的事。

    她想起阿萍搬走時說過在窗戶上看到七竅流血的臉,一陣涼意籠罩了全身,不由雙腿發軟,癱在了椅子上。驚恐間,她似乎感覺一股陰氣從下體侵入,蔓延到了全身。

正文 九 床底下有只手

    半個上午過去了,阿芳仍然沒有回來。阿芝心中的恐懼不斷放大,她去了哪里?昨天晚上她一個人回去,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阿萍半夜尖叫的情景,不斷在阿芝腦海里回放。

    看來,房子里確實不干淨,這樣的地方,越早離開越好,她後悔沒有早听阿萍的話。

    來不及去向趙多說明情況了,她要趁著白天,趕緊把自己的東西先拿出來,等一會兒讓朋友幫忙搬走。那些可都是她半年來買的不少喜歡的衣服,是無論如何不舍得丟棄的。

    她拿著趙多分給她們的鑰匙,連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辦公室。

    一走進這套原本在她們眼中豪華溫馨的房子里,阿芝突然有種冷森森的感覺,似乎有雙眼楮在盯著自己。想起昨晚糊里糊涂的被上了身,自己卻不知是何物,更加心里發毛。本來已經快要閉上的防盜門,又被她拉了開來,房門大開,她至少不會什麼感到那麼害怕,盡管中新大廈的樓層里白天難得有人。阿芝來不及多想,直接奔進了臥室。

    掛在衣架上的衣服來不及折疊,就直接和床上堆放的衣服一起被塞進了行李箱內,阿芝提起箱子便走。

    快走到門口時,她想起還有一雙拖鞋忘記了拿。前天晚上,阿芳的拖鞋壞了,正好自己有兩雙,于是借給了她一雙,說是第二天買了新鞋就歸還的,誰知阿芳竟然到現在沒上班。

    阿芝把行李箱放在門口,返身去了阿芳的房間去拿拖鞋。由于早上匆忙去上班,房間里亂糟糟的,但地上並沒有拖鞋,阿芳應該不太可能穿著拖鞋一夜未回吧?阿芝心里想著,彎腰去床下摸,既然她不可能穿出去,那就是放在了床底了。

    果然,她的手觸到了一只鞋子,憑手感,阿芝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拖鞋,因為鞋面上有一朵塑料花,形狀大小都一樣。鞋子被什麼東西壓著,用了點兒力氣才抽出來,她又伸手去摸另一只。

    鞋子沒摸到,一陣涼意卻順著胳膊瞬間傳了上來,阿芝好象感覺到自己手中抓到了一個冰涼的物體!

    她腦袋懵懵的,沒有多想,便半跪下著探頭向床底看去。

    一只秀氣的手!映入阿芝眼簾的,是一條手臂!

    原來自己手中剛剛抓到的冰涼物體,就是這只手!阿芝條件反射的往後一倒,兩只胳膊抱在胸前尖叫起來!同時猛然轉身向門外沖去。她總算還能意識到,在這棟陰森森的大樓里,就算喊破嗓子,恐怕也沒有人能听的見。

    就在沖出臥室的一瞬間,阿芝感覺身後有只手向她抓來,只是剛觸到自己的肩膀,便被向前的沖力甩開了。

    阿芝心里更加恐懼,只是猛跑,卻不敢回頭看。那間臥室里本來沒有人,這是她親眼看到的。沒想到,她發現床底的手後,一反應過來便轉身逃跑,那只手還是如此迅速的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可見,這樣的速度,根本不是人類能達到的。

    說時遲那時快,她顧不得去想那只手的速度如何,強烈的恐懼激發出的本能促使阿芝只有拼命的向大門外逃。她跑出了房門,卻不去按電梯,直接撞開了消防門沿著通道往下跑。並不是她認為自己跑步的速度能快過那只手,而是即使電梯就停在20樓,她也根本沒有時間等待電梯開門。

    出乎意料的是,身後好象並沒有什麼東西追上來。即使如此,已經崩潰的阿芝還是不敢回頭,只是沒命的跑,有幾次踩錯了台階,差點兒摔下來,幸虧右手抓住了扶手,不至于從樓梯上摔下去。

    20層的高樓,阿芝僅用了兩分多鐘便跑了下來。出了電梯廳,看到稀疏的行人,她雙腿一軟,癱在了地面上,渾身再也沒有半分力氣。

    看到有人披頭散發的倒在地上,行人和大門口的保安連忙跑了過來,試圖將阿芝扶起來。

    極度的驚嚇加上剛才沖刺耗盡了體力,阿芝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只是口中不停的重復著︰“手、床底下有手……那只手在追我……”

    中新大廈的公司本來就少,保安認出這個漂亮女孩是趙多公司的員工,連忙通知了趙多。

    趙多忙帶了老劉等幾個辦公室里僅有的男員工跑了下來。

    一看到阿芝的樣子,趙多就知道她受了驚嚇。難道陳瑤又露面了?他頓時心里忐忑起來。

    阿芝看到公司的幾張熟悉面孔後,情緒稍微有點兒放松,恢復了的清醒了一些。她喃喃的對著趙多說︰“阿芳失蹤了……她的床底下有個死人,我看到了一只手……”

    說著,她又縮成了一團,渾身抖了起來。

    趙多來不及多想,對老劉等人說︰“跟我走,去看看什麼東西。”

    看到阿芝發抖的樣子,誰也不知道她看到的手到底是不是一具尸體,想起要在房間里找尸體,每個人心里都“怦怦”直跳。幸好是白天,又是幾個男人一起,彼此的膽子也就壯了起來。

    20A的門仍然開著,阿芝的箱子歪倒在門口,可以想象的出剛才她倉皇逃竄的情景。

    幾個男人你推我擁的來到了阿芳住的臥室門口,誰也不敢再往里走。雖然知道最多床底下是個死人,但想到要近距離看這個不知死因的人,都有些害怕。

    見眾人誰也不肯上前,老劉畢竟年紀大些,自告奮勇的說︰“我先看看,你們就跟在我後面,別離我太遠,要不我這心髒也受不了。”

    他往前邁了幾步,在離阿芳的床還有兩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回頭看看眾人,果然大伙都在他身後不遠處,這才壯著膽趴了下來,往床底下看去。

    奇怪!雖然床底下光線不太好,但還是可以看得見,里面除了鞋盒子和幾雙鞋外,再也沒有其他物品。他保持姿勢不變,扭頭往旁邊的另一張床下看,也是如此。

    听老劉說什麼都沒有,大家膽子都大了起來。經過一番折騰,差點兒沒把趙多家翻個底朝天,也沒發現任何異常東西。

    于是有人便忍不住說︰“阿芝是不是有精神病啊?要不好好的,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老劉也附和道︰“是啊,要是真有死人,難道還能從大樓里瞬間變沒了嗎?我看阿芝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惟有趙多心知無比震驚,他知道阿芝看到的東西絕對不會有假,問題是,怎麼可能短短幾分鐘就把一具尸體變沒了呢?有這個能力的,只有陳瑤。

    難道,陳瑤的鬼魂是想借幾個女孩的手,來揭穿自己殺人凶手的真實面孔?如果這樣,他也真的束手無策了。

    原本李德說女人身上有陰氣後,趙多還在發愁如何開口讓她們搬出去,又覺得怎麼說都不合適,他最怕別人背地里罵他,甚至都打算給每人發一筆租房補貼了。

    這下可倒省了,不用開口,一個個都被陳瑤嚇跑了。

    下午下班時,跟阿芳同住一間的女孩,也在朋友的陪同下,拿走了自己所有的行李物品。

正文 十 保安小李口中的秘密

    房間里只剩了趙多一個人,呆呆的坐在沙發上,他似乎已經被這個世界所拋棄,而等待另一個世界的使者來把他帶走。

    隱約之間,洗手間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聲又響了起來,趙多卻實在沒有膽量再去查看。

    怎麼辦?報警?這麼荒唐的事,警察會相信嗎?再說,面對警察的詢問,如果稍微有回答不圓滿的地方,就有可能被獵狗般的警察嗅出異常,自己就是死路一條,成為警方立功的墊腳石。

    其實,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趙多對死倒不再有多少恐懼。有句名言說的好︰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趙多現在恐懼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按照一個冤魂的安排和誘導走向死亡,比槍斃自己要難受的多了。

    按照李德的說法,冤魂既然纏上了自己,恐怕就算現在去住酒店,也逃脫不了髒東西的糾纏。他忽然感到了一個人遠離家鄉的淒涼,竟沒有什麼朋友可以幫助自己,那些酒肉客戶,更不可能成為自己的依靠。

    忽然,他想起了前幾天晚上听到洗手間的哭聲後,小區保安火速上來解救的情況,眼前突然一亮,頓時有了安慰,他拿起公文包便下了樓。

    大門崗亭值班的保安,正巧就是那天陪伴他一晚上的李姓小伙。因為曾經拿過趙多不菲的喝茶錢,見到趙多格外熱情︰“呦,這不是趙總嗎?這麼晚了還沒休息?”

    趙多自然不敢說為什麼半夜里跑到崗亭去,只好說自己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睡不著了,所以過來找他們聊聊天。說著,他從皮包里掏出一條中華煙扔到了崗亭的桌子上︰“煙你拿去抽。”

    小李的眼都直了,平時他抽的都是五塊一盒的白沙煙,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一天,他竟然也有了一整條屬于自己的中華煙。小李頓時拘謹起來,拿了別人的東西,再隨意說笑總是有些不自然。

    他趕緊拉開抽屜找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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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二 神鬼怕惡人

    把李德送回家,趙多心想按照大師的意思,得趕緊找個殺豬的人來才行,不管多大的花費,總比不上自己的命值錢。

    難得今天精神飽滿,他處理了一些公司的事務,其他瑣碎的事,就交給辦公室的劉主任看著安排。自從阿琪走了以後,少了一個打雜的人,趙多看他年紀大,人又老實勤快,便選他做了辦公室主任。

    趙多自己關上總經理室的門,思索著上哪找個殺豬的人。

    剛才劉主任匯報說︰“由于幾個員工的辭職,現在一些工作已經無法進行,不少單位的發貨和回款也缺人跟蹤,急需招聘新的人手。

    趙多打開了南遠市人才網站,點擊發布招聘啟示,輸入了幾行字︰“本食品公司因業務擴大,急招業務管理人員、財務、文員,性別不限,要求年齡28歲以下,待遇優厚,按月發放績效獎金。另,高薪聘請屠宰工人,月薪三千元,另有獎金。地址︰城府路253號中新大廈a座15樓……”

    網站效率還真高,到了下午,就有不少人陸續來公司面試。

    趙多親自主持面試。通過交談,暗中留意了幾個外表漂亮、口齒伶俐的年輕女孩。

    不知不覺已經下午四點半了,應聘屠宰工人的卻一個也沒有。他心里焦急起來,匆匆結束了後來的一些應聘者的面試,讓他們留了電話回家等通知。

    他把劉主任叫進了辦公室,請他在大班台前坐了下來︰“老劉,問你件事,你認識的人里面有沒有殺豬的?”

    劉主任愕然的看著趙多,好一會兒才笑了起來︰“殺豬的?哈哈……趙總您也喜歡吃豬下水啊?那東西真的好吃,我可算是遇到個知音了!不過也不用找殺豬的啊,現在哪個超市都有的賣,又新鮮質量也有保證,您去買不就得了,要是不方便,我幫您買也行!”

    趙多苦笑不得的說︰“我就是找個殺豬的人,不是買他的豬下水,你看你扯那里去了?你到底有沒有……?”

    劉主任弄不懂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這我倒沒有認識的,不過我可以幫你打听一下……”

    話音未落,趙多手機響了,劉主任忙知趣的退了出去。

    “趙大哥,在忙什麼呢?今天有沒有空?有空的話去你家蹭飯吃。”

    陳瑤的弟弟,陳勇打過來的。雖然姐姐已經不在了,但他還是挺重感情,從沒忘記姐姐的這個朋友,時不時打電話或上門來問候一下。起初趙多還有些內疚,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今天在招聘新員工呢。晚上應該沒事,你過來吧,咱倆喝兩杯。”他知道陳勇平時也很喜歡喝兩口。

    陳勇似乎對招聘的事很感興趣︰“招聘員工?招夠人沒有?”

    趙多忍不住嘆了口氣︰“沒呢,還差一個。”

    陳勇熱心的說︰“你要什麼條件的?我給您介紹個怎麼樣?”

    趙多根本沒想陳勇會認識殺豬的人,連本市土生土長這麼多年的劉主任都找不到,更何況他呢!不過既然他這樣問,還是說︰“我就是想找個殺過豬的人,有力氣的。”

    “怎麼趙哥,您要開屠宰場?是不是要把公司規模擴大?”

    “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找個保鏢而已,殺過豬的人力氣大嘛!怎麼,你有好介紹嗎?”趙多故意為難他。

    沒想到陳勇稍微停頓了一會兒,說︰“太巧了,我正好有個朋友以前是殺豬的,看來你運氣真好啊!要不要給你介紹一下?”

    趙多立刻來了精神,忙不迭說︰“好好……趕快讓他過來吧,我這邊正缺人呢!”

    陳勇的效率也夠快的。第二天一早,公司就來一個人高馬大、看起來老實憨厚的小伙子,直接就要找趙總,說是一個叫陳勇的朋友推薦來面試的。

    趙多連忙把他請進了總經理辦公室。坐在趙多寬大的老板台對面,小伙子顯得很拘謹。

    趙多問的第一句話,讓自己也感覺莫名其妙︰“你怕不怕鬼?”

    小伙子驚訝的盯著趙多,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不怕。以前打工的時候晚上沒事做,經常租影碟來看,都是鬼片,為了更刺激一點兒,我都是把燈關了,點上蠟燭看。”

    趙多也看一些驚悚片,知道看恐怖片需要多大的膽量。當慢慢陷入故事情節,神經被劇情牽引時,猛然出現的血腥鏡頭和出其不意冒出來的鬼魂,總是讓他的心髒感到無法承受的震顫。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嫌不夠刺激,還要點上蠟燭來襯托氣氛,看來膽子還真是不小。

    他苦笑了一下,轉入了正題︰“你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

    那小伙子一听,興奮起來,馬上說︰“我叫何剛,河南人,以前在鄭州當過保安,在廣州給人開過車,還在合肥一家屠宰場打過工,後來沒了工作,還在一家私人學校兼職,教過武術,我小時候跟少林寺的一個俗家弟子學過一段時間功夫。”

    趙多兩眼刷的亮了起來︰“你真的在屠宰場打過工?就是殺豬宰羊的屠宰場?”

    何剛不明白對面的老總為什麼這樣問他,遲疑的回答︰“是啊,不過我雖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也知道這種層次不高的工作學不到多少東西,所以就出來想找點別的事做。”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趙多驚喜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就是你了,你現在就回去把行李搬過來,我給你安排住處,現在就算上班了。”

    何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您答應讓我來上班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什麼都能干,以後公司的苦活累活,全都交給我來做!謝謝趙總,謝謝趙總……”

    趙多笑著說︰“不用你做苦活累活,你就做我的助理吧,什麼都不用干。”

    “助理?什麼都不用干?那助理是干什麼的呢?”何剛一下懵了。

    “你就每天跟著我,我安排你干什麼你就干什麼,沒有安排就一直跟著我,這就是助理。”

    “那不是跟首長的通訊員一樣?”

    “哈哈哈……小伙子你很聰明嘛,對,就這麼個意思,你就做我的通訊員,不,是助理,在全公司里,你只听我一人安排,別人誰也無權讓你做事。”

    何剛腦子亂轟轟的,听趙總的意思,助理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自己怎麼會這麼走運呢?宰豬的竟然突然成了宰相,真是天上掉餡餅啊!

    他緊張的有點口吃了︰“趙總,我可是什麼都不懂啊,以前也沒做過宰相……啊?不是宰相,是助理,我怕做不好怎麼辦?”

    昨天李德剛說自己命中就缺個殺豬的人來轉運,今天就來了個屠宰場的工人,趙多心想難道是老天爺的安排嗎?其實就算何剛什麼都不懂,就算什麼都不會做都沒關系。

    他興奮的說︰“誰生下來就什麼都懂的?沒事,跟我干幾天就什麼都懂了,大不了我叫你干什麼你干什麼嘛!”

    何剛說︰“那行,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叫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這個絕對沒問題!”

    趙多說︰“那不就行了嘛,你現在趕緊回去收拾行李吧,記得下午六點前來報到哦!”

    “哎!”何剛高興的答應一聲,轉身就走。剛走了幾步,卻又遲疑的回過身來,像是有什麼話說。

    “又怎麼了?還不趕緊去拿行李?”

    “趙總,我剛才也忘了問了,我那工資的事兒……是怎麼定的?”

    今天招工招來個何剛,趙多十分開懷,見何剛問工資的事,更加覺得他憨傻可愛。他伸出了四個指頭。

    “四百?四百好象不太多呀!是這樣的,我家里還有個妹妹在上學,我還要給她出學費呢!四百的工資,我省吃儉用也存不夠學費啊!”

    趙多呵呵一笑︰“傻小子,是四千,這年頭哪里還有四百塊錢的工作?”

    “四千?!我的媽呀,謝謝趙總,謝謝趙總!”他興奮的接連鞠了幾個躬,轉身便往外跑,不想撞在正要開門進來的劉主任身上,把劉主任撞了個四腳朝天,眼鏡都掉在了地上。

    趙多看他樂成這個樣子,也不禁呵呵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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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三 又見阿琪

    何剛走後,趙多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這段時間積聚的郁悶一掃而光,渾身也充滿了干勁兒,很想立刻出去拉幾單生意。

    其實對趙多來說,賺多少錢已經不是他的考慮的問題了,現在他是迷上了生意的癮,就好象喜歡下棋的人,趙多拉到一單生意,就好象贏了高手一盤棋,這種成就感是他最享受的。

    他忽然想,何剛的行李在哪放著呢?下班之前能不能趕回來?要不干脆送他去拿算了,也顯示自己關心新員工。

    何剛現在應該還沒走多遠,這樣想著,他連忙出了辦公室。

    果然,在中新大廈外面的公交站台旁,何剛正在等車,看起來他似乎極度興奮,不停向來車的方向張望,使勁的搓著手,時不時還拍一下巴掌。趙多連忙走了過去。

    看到趙多,何剛有些不好意思︰“趙總,您怎麼來了?還有事嗎?”

    “沒事,你的東西在哪里放著?反正我現在也沒事,開車去給你拉過來吧。”

    “不用不用,就一個行李箱,我自己提過來就行了,不用勞駕您的。”

    “別說了,你在這等著,我去地下室開車。”

    說著,他大步走進中新大廈的地下停車場。由于小區沒有地面停車場,而地下停車場完全包含在小區內,因此物業管理公司沒有配備專門的車場巡邏保安,只是由樓層里的巡邏保安不時來轉一下。

    車場一排一排停滿了各式各樣的車輛,他的廣州本田就停在其中。

    停車場里靜的可怕,安靜之中,似乎隱藏著一種讓人難以察覺的危險。不過幸好現在是大白天,何剛和保安就在車場外面,趙多定了定神,朝自己的車走了過去。

    趙多听得到自己的心跳聲,他忽然發覺車場里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是的,他幾乎可以肯定的感覺到,周圍確實有東西存在,但他睜大了眼楮四下里搜索,卻看不到任何異常。難道是哪輛車上有人?他顧不上多想,加快了步子。

    快走到本田車時,忽然,從附近的幾輛車之間閃過了一道白影子,轉眼不見了。趙多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忙揉揉眼,快步跑了過去,卻什麼都沒有。他連忙打開車門,發動了汽車。

    駛出幾十米後,趙多猛然從反光鏡中看到了一條白色的影子,一動不動的朝自己方向站立著。

    趙多邊開車,邊回想自己剛才在地下車場里的奇怪情景,他很想讓自己相信,剛才只是看花了眼而已。

    他瞟了一眼旁邊還沉浸在喜悅中的何剛,這個憨厚的年輕人,將陪同自己面對以後的危險,可憐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趙多有些于心不忍,忽然問︰“你來我這里上班,有沒有听說過中新大廈不干淨?听人說這個小區里莫名其妙的死過人呢!還有人看見過不干淨的東西,嚇瘋了。”

    何剛以為趙多在考驗他,毫不猶豫的說︰“我一來南遠市就听說過了,我才不怕那些東西,也不相信它們能害人,如果死了的動物有鬼魂的話,那屠宰場里殺了那麼多豬牛羊驢,它們的魂還不早來索命了!”

    趙多要的就是這句話,也只有這樣的話才能使他安慰。不過還是故意對何剛說︰“這種東西不好說的,畢竟動物沒有人的智慧,死了也不會形成鬼魂。你要是害怕的話,可以再考慮一下。”

    何剛急了︰“我怎麼會怕呢?好歹我也學過幾年功夫,跟著趙總您,我什麼都不怕,見鬼殺鬼,見神滅神!”說著揚了揚拳頭。

    趙多高興的連聲道︰“好好好……,只要你好好干,我絕不會虧待你!”

    話說間,車開到了城中村何剛的朋友那里,兩個人爬到三樓,進了一間擺滿了物品的房間,里面還放了幾張雙層鐵架床,看樣子里面住著不少人。

    有個穿藍背心的人正用電飯鍋煮面條,里面漂著幾片青菜葉子。

    何剛沖那人喊了一聲︰“劉寶,我回來了。”

    那個叫劉寶的站了起來,看到趙多,便問︰“這是你朋友?來,坐坐坐……”

    趙多已經多少年沒來過這種地方了,現在又是一個人在外地主持生意,沒有什麼能算的上是朋友的人,听到劉寶這樣招呼自己,不由心里熱熱的。

    何剛開口介紹︰“我今天找到工作了,這是我們公司的趙總,特地開車陪我來拿行行李的。這是我老鄉劉寶,就在樓下幫人送桶裝水的。”

    劉寶听了也高興了︰“真的?你今天可是遇到貴人了啊!終于找到工作了,你老板人真好啊,親自送你過來,我出來打工這麼多年,還沒見過這麼好的老板呢!”說的趙多臉發起熱來。

    何剛說︰“是啊,我這份工作還不錯呢,我一定好好珍惜!這段時間住在你這里,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也要好好謝謝你呢!”

    劉寶說︰“嗨!我們不是老鄉嘛,有什麼麻煩的,不就是在地上鋪了塊席子給你睡覺嘛!跟我還客氣什麼?”

    正說著,趙多忽然喊到︰“面、面,你的面沸出鍋了!”

    劉寶慌忙轉身把鍋蓋掀開,對著沸起來的泡沫吹了兩口氣,回頭說︰“現在也到了飯點了,你們先坐一下,我去樓下拿幾個小菜,吃了飯再走不遲。”

    何剛說︰“你也別忙了,趙總也不會在你這里吃飯的。我們現在就走,改天有空我就來這里看你。”

    劉寶拉扯著不讓,沒想到趙多也說︰“既然來了,就吃完飯再走吧,我好久都沒吃過這麼香的面條了,聞著嘴都讒了,哈哈……”

    劉寶不好意思的說︰“哪里,你看我平時比較節約,也沒什麼菜,就在面條里多放點作料,讓趙總見笑了,我下去買點菜上來,你們等著啊……”,說罷拔下電源插頭,就要往外走。

    趙多連忙攔住他,從皮夾子里抽出二百塊錢遞給何剛,說你去吧,多弄幾個好菜,再買兩瓶酒。

    何剛不肯接錢,說我這里有錢,我去買就行了。

    趙多假裝生氣︰“你是我的助理,還沒上班呢,就不服從命令了是不是?快點拿著,快去買!”何剛這才接了過來,轉身下了樓。

    劉寶在後面喊道︰“酒就不要買了,我這里還有,听到沒……”

    房間里只剩了兩個人,劉寶怕冷落了氣氛,跟趙多搭話到︰“這個何剛啊,沒什麼文化,以前還幫人殺過豬,也不懂什麼花言巧語的,可人不錯,塌實能干,以後您多指導指導他……”

    趙多現在是一听“殺豬”倆字,心情就好的很,滿口應承︰“沒問題。”

    不一會兒,何剛提了幾個塑料袋上來,在桌子上擺開,有豬頭肉、花生米、豬大腸和辣椒炒竹筍,劉寶跪在地上,從床底下摸出兩瓶正通小燒。

    三個人就拿茶杯倒滿,踫了一下,算是為何剛找到工作慶賀。

    趙多“吱”的一口,杯里下去了三分之一。這酒只有三塊多錢一瓶,趙多從來沒喝過甚至沒听過,他吧嗒了一下嘴,感覺味道不錯,抓過酒瓶子念上面的字︰“盡管喝過頭就是不上頭……盡管喝過頭、就是不上頭,還是盡管喝過頭就是、不上頭?口感不錯!”

    自從兩次醉酒後出現詭異的事後,趙多就懷疑是不是酒精燒壞了腦子,以至產生幻覺,所以他已經幾天滴酒不沾了。對他這種本來就愛喝的人來說,壓抑了這麼久,忽然心情爽了,又有酒喝,自然不會放過。

    劉寶也是好酒的人,看到趙多對他的酒這麼青睞,自然喜不自禁,加上何剛又是個海量,沒招呼幾下,兩瓶小燒見了底。

    劉寶跑到床邊往里面掏,又摸出兩瓶來。

    又是一瓶多白酒下肚,盡管三個人酒量不小,正通小燒也標明不上頭,三人還是頭腦暈了起來,說話舌頭也大了起來。

    劉寶夾了塊大腸塞到嘴里,嚼的滿嘴油︰“今天就、就用正通小燒招待趙總了,本來前段時間別人給了我一瓶好、好酒,皖酒王,沒、沒舍得喝,放到床底下,他媽的,前兩天屋里進了賊,我哪、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結果把老子的酒給偷、偷跑了,天殺的東西。”

    那副心痛不已的模樣,把趙多和何剛逗的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趙多忽然想到前幾天在房間里發現的兩行血腳印,他猛然想︰會不會是什麼人無聊,或者是小偷溜進了家里,故意弄出個血腳印來嚇唬人?

    他越想越覺有這種可能,現在南遠的賊可多了,前不久報紙上說有個小偷跑到南海花園的一戶人家家里,偷完東西後,還在廚房給自己做了一桌好菜,把主人的酒拿了出來品嘗,喝完了又睡了一覺,結果在睡夢中被回家的房東當場抓住。

    但關鍵是趙多家里沒有丟任何東西,也沒有絲毫被翻動痕跡。會不會是有什麼人無聊,故意弄這一套來嚇唬自己呢?如果是這樣,那人又會是誰呢?

    正想著,劉寶又端起杯招呼喝酒。趙多心想︰管他誰呢,有個殺豬的何剛陪著,怕個鳥,先喝酒再說。

    回到中新大廈,趙多把何剛帶到李德昨天睡過的客房,說︰“這間房以後就你住,你就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一樣,什麼都不用客氣,知道嗎?”

    何剛被全套房子的豪華裝修震驚的還沒醒過來,兩眼盯著那張寬大的席夢絲問︰“您是說,讓我一個人睡這間房?”

    “怎麼了?是不是房間有點小?”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這麼大的一間房子,這麼大一張床,就只讓我一個人睡?”

    “你不一個人睡,難道還要找個大姑娘陪著一起睡?”趙多心情相當不錯,故意逗何剛。

    “不!我不太敢相信,一個人可以睡這麼大一間房?”何剛看起來是真的不敢相信的樣子。

    “除了我睡的主臥室,旁邊不是還有一間嗎?你要不想睡這一間,輪換著去睡那一間也可以啊!”

    “哎呀趙總,夠了夠了,我是說這間房子也太大了,從小到大沒睡過這麼大房間,跟做夢一樣。”

    看到何剛那興奮的樣子,趙多心想,有些東西還是先跟他提個醒,萬一遇到什麼事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何剛,你先別高興哦,都知道這個小區里不太平靜,要是什麼時候遇到不正常的事,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哦,呵呵……”他怕嚇走了何剛,所以故意把語氣放的輕松。

    “嗨!能有這麼舒服的房間住,來幾個鬼抬我走我也不走,趙總真的太感謝您了。”

    不知道是不是殺過豬的人身上殺氣太重,連鬼神也畏懼,自從何剛來了以後,洗手間里就再也沒有發出哭聲,窗外也沒再看到陳瑤那張煞白的臉。

    不過李德的話還是時刻提醒著趙多,現在已經是六月下旬,離七月十四日還有二十天時間,到時候就是陳瑤出來討公道的時候。而且,陳瑤的確已經出現過了,這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看到的,公司的女孩子也親眼見到過。

    雖然何剛帶來了暫時的安寧,也給了趙多莫大的安全感,但他心里從來沒有真正平靜過,而且越來越焦慮。如果陳瑤能早點出來,趁著她不能利用鬼節陰氣旺盛的優勢,早把心頭大患了結了該有多好?趙多時常想。

    陳瑤沒有再出來,卻有一個讓他尷尬萬分的女人出現了。

    發生過幾次事後,趙多跟保安小李已經非常熟悉了,兩個人見面都會打個招呼,有時間的話趙多會停下來,跟他聊上幾句。

    這是個星期六的中午,趙多跟何剛吃完飯回來,走到保安崗亭處,看見又是小李在當班,老遠就掏出一盒中華煙撕開,抽出一根遞了過去。

    小李連忙雙手接過來,放到崗亭桌子的角落里。上次趙多給他的那條中華,至今還沒舍得打開,還是不知道中華煙是什麼味道。

    趙多隨口問了幾句,眼神不自覺的轉向了庭院里,直覺告訴他,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正向大門走來。雖然還沒仔細看,但直覺告訴他,這是個相當漂亮的女孩。

    男人的本能使他扭頭瞅了過去。這一瞅,把他給嚇了一大跳。

    那女孩赫然便是阿琪。她今天穿著一件白色緊身T恤,下身是一條短短的牛仔裙,把兩條腿襯托的格外修長,頭發也散開來披在肩上,顯得異常青春活潑。

    她為什麼辭職了又來這邊?她身邊挎著的那人是誰?趙多定楮一看,原來是他的老相識黃通,陳瑤的前任男友。他們兩人居然在一起,又是怎麼認識的?

    趙多正疑惑著,兩人走到了崗亭。阿琪也突然看到了趙多,嚇的頓時變了臉色。

    就在阿琪驚慌的不知所措的時候,黃通卻笑呵呵的跟趙多打起了招呼,他最近心情不錯。

    天呢!兩個人還是熟人,阿琪心里不禁暗暗叫苦。她和黃通雖然認識沒多久,但現在的關系,也可以用男女朋友來形容了,在現任男友面前遇到前任老板,倒也沒什麼,可這個老板卻曾是她的情人,兩個人分手還不到一個月時間。

    阿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驚慌,過去的總歸是過去的,應該坦然面對才是,有什麼值得害怕的?可她心跳的厲害,臉上也火辣辣的。難道,自己心里仍舊沒有放下他?

    她有些後悔來中新小區了,這是她離開公司之後,第一次到中新小區來,不想就遇到了趙多,真可謂“冤家路窄”。

    黃通發現了趙多疑惑的眼神,連忙說︰“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現在的女朋友,阿琪,這是趙總,咦?阿琪你怎麼了?”他發現阿琪正呆呆的望著趙多,臉上一副復雜的表情。

    還是趙多反應夠快,看阿琪尷尬的樣子,忙說到︰“嗨!這不是以前我公司的阿琪嗎?老熟人了,黃醫生你可真有福氣啊,阿琪真是個好女孩呢。”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這下輪到黃通心里起疑了。

    趙多不表揚阿琪還好,一表揚,反而讓黃通心里沒了底。趙多是什麼樣的人他可清楚,怎麼說也算是趙多的受害者了,既然他贊揚阿琪,誰知有沒有對她起過壞心呢?

    他卻不知道,阿琪也早就是趙多的床上之物了,而且是在知道趙多是有婦之夫的情況下,自己心甘情願的送上了床。

    陳瑤死了這麼久後,黃通也已經不再那麼憎恨趙多,對他也能跟朋友一樣交往了,偶爾還會聊聊天。現在他雖然不知道趙多跟阿琪的真實關系,卻忽然討厭起趙多來,于是隨口找個理由,拉著阿琪離開了大門。

    望著兩人的背影,趙多感慨的自言自語道︰“報應啊,真是報應不爽啊……”,說著搖了搖頭。

    當初,是他從黃通手里奪走了陳瑤,而現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又成了黃通的女朋友,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當黃通口中說出阿琪是他女朋友時,趙多心里顫了一下,盡管早有準備,還是忍不住心痛起來。雖然阿琪只能算自己一個情人,失去的時候,他才覺得有多麼不舍得。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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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四 飛來橫禍

    隨著公司新招人員的到位,公司的運營又完全步入了正軌。

    趙多現在每天都開車帶何剛在工業區里轉悠,看哪里又新建了大工廠,一有機會就紅包敲門,金錢開路,逐漸把南遠市幾家競爭對手在這邊的業務全部搶了過來。

    幾天時間,公司又增加了幾十萬的營業額。何剛本以為趙多會安排自己做個搬運工什麼的,誰料現在天天跟著他出去拉單簽單,吃香喝辣,天天洋酒好煙的同時,也大大的增長了生意場上的見識,讓他一直處于亢奮狀態。

    轉眼到了周四,趙多從朋友那里打听到,市西郊的一家大型電子生產加工廠新落成,現正準備進行食堂采購的招標活動。

    聞听消息,他趕緊去花了點小錢,從工廠的門衛那里打听到,這次負責招標活動的負責人,是老板的小舅子,也是現在公司的副總。

    管他是誰的小舅子,照樣用糖衣炮彈轟他!趙多狠狠的把煙頭摔到地上。有沒有效果不敢說,但如果不去試一下,就肯定更不可能得到合同。

    他果斷的叫上何剛,兩個人把老板小舅子請到了天堂海鮮酒樓的包間里。

    吃著飯,趁那小舅子去洗手間的工夫,趙多跟上去,在洗手間塞了一個五萬塊的大紅包。現金,鼓鼓的一大包。

    他之所以不把何剛支開,而是跟到洗手間去,也是有目的,他知道,洗手間這種隱蔽的地方,總是讓人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一些東西。

    其實,在很多行業里,做生意的對關鍵客戶表示感謝時,也就送個千把塊,或者價值一兩千塊的購物卡。但趙多拿這麼多錢,卻不存到銀行里換成一張儲蓄卡,他有自己的理由。鼓鼓的五萬現金拿在手里的感覺,對人的思想防線具有相當的沖擊力,完全不是那一張薄薄的銀行卡可以比的。

    揣摸客戶的心理,是趙多的拿手好戲。

    果然,那小舅子也是新工廠剛開業上任,以前沒見過這樣的場面,當場便許下承諾,說既然趙多是個這麼爽快的人,他一定回去稟告姐夫,爭取把這單給他們。

    回到酒席上,三人皆大歡喜,開懷痛飲。不料小舅子雖然激動,酒量卻不行,在酒精考驗的趙多和海量的何剛夾擊下,很快醉眼朦朧。

    何剛也沒應付過幾次這樣的場面,前幾次陪趙多出去應酬,沒把客戶喝醉,自己那麼大的酒量,卻差點鑽到桌子底下去,他正琢磨著怎麼找個機會練習練習勸酒。

    誰知今天這小子偏偏酒量一般,加上忽然多了五萬外快,可以帶女朋友去新馬泰旅游一圈了,興奮異常,也是豪飲。何剛正喝的興起,站起來敬了他一杯,剛咽下去,那小舅子口中噴出一道噴泉一樣的弧線,撒到了整個桌子上。

    何剛看著那一桌子還沒怎麼動的海鮮,心疼的哎呀叫了一聲︰早知道就先多吃一些了,都給浪費了!

    趙多使眼神道︰“沒事,這有什麼的,不就一桌子菜嗎?你看人家副總多豪爽,我就喜歡這樣的人,簡直太實在了!走,我們到名流俱樂部去玩玩。”

    幸好那舅子屬于那種醉胃不醉心的那種,雖然喝的噴了出來,頭腦卻清醒的很。于是坐上趙多的車,徑直去了名流俱樂部。

    名流俱樂部是座毫不起眼的小樓,有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可不要小瞧它的外表,雖然比不上那些高等舞廳豪華,但豪華舞廳誰都可以去,名流俱樂部卻不是一般人可以進的。沒有上千萬的身家,是萬萬不敢進去丟人的。況且,沒有相應的財產證明,也辦不了會員卡,根本就進不去。

    別看趙多家產上億,自己也辦了名流俱樂部的會員卡,除了招待客戶,自己也不常來。一間不大的套間包房,每晚一萬塊,加上消費和小費,一晚上沒有兩萬拿不下來。那場面就直追當年賴昌星在廈門建的紅樓,趙多知道,該花的錢要舍得花,才能賺到更多的錢。所以,只有重要客戶,他才會請到這里來。

    先是在包間里唱歌,趙多特意叫了個一米七的漂亮女孩,專門負責在房間里倒酒,據說這個女孩名流俱樂部里的頭牌,每天都被掙搶。

    剛唱了幾首歌,趙多就跟那女孩說,我這個朋友剛才酒喝多了一點,麻煩你扶他進去休息一下,我們兩個去舞廳那邊跳跳舞,說著給何剛使了個眼色,何剛會意的跟了出來。

    那小舅子起初還要假意推讓一番,看到他們走了出去,這個絕色美女又過來抱住了自己,身上的香水味嗆到鼻孔里,早就把帶女朋友去新馬泰旅游的事忘了個一干二淨,摟住那女孩的腰就進了包房。

    趙多他們沒去跳舞,兩人坐在魚池邊椅子上抽了幾支煙,又等了好一會兒,那個小舅子才走出了房間。

    那家伙似乎還有點不好意思,一見到趙多,馬上來了一句帶酒意的話︰“趙哥您放心,這個食堂招標的事,就是您的,要是您做不成,我這個小舅子就不認姐夫了!”

    晚上回到中新大廈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兩個人直接從地下室坐電梯上了住宅樓。

    何剛忽然開口道︰“趙總,我怎麼覺得每次進到小區里面,就好象有什麼東西跟著我們一樣,好象死死的盯著我們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趙多听他這麼說,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何剛的感覺居然和自己一樣!他趕緊回頭四處看了一下,半夜的車場里靜悄悄的,哪有什麼東西?

    一邊說著話,趙多打開了房門,剛走進客廳,眼前的景象便讓趙多“啊”了一聲,一屁股癱坐到地上,何剛也滿臉恐懼的靠住了牆壁,緊張的東張西望。

    呈現在兩個人面前的,又是一串鮮紅的血腳印,不過這次的血腳印是從趙多的臥室走向洗手間。

    何剛頓時失去了練武者的威風,他一邊壯著膽去攙扶趙多,一邊結結巴巴問︰“趙總,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屋子里真的有鬼?咱報警吧?”

    趙多雖然被驚的坐到了地上,心里卻明白的很︰報警,那就意味著自己可能要受到法律的制裁,雖說是因果報應,但他卻真不甘心對一個女人的冤魂屈服。反正何剛不知道底細,騙他一下,蒙混過去才是唯一的辦法。

    他定了定神,對何剛說︰“我猜想,可能是有人跟我過不去,從陽台翻進來,故意弄出這些血腳印,用這種伎倆來恐嚇我,沒什麼事,用不著報警。”

    听老板這麼說,何剛也穩下神來,連忙跑到陽台上去看查看蛛絲馬跡。

    趙多讓他拿拖把將地下的血腳印拖干淨,暗暗想︰也許真的有無聊的人從陽台翻進來,搞的這些東西。

    趙多安慰著自己,打電話叫了兩份快餐,剛才一桌子飯菜還沒吃個半飽,就浪費了,兩人的確也餓了。他從櫥櫃里拿出一瓶五糧液,兩人邊吃邊喝。

    趙多心里暗想等吃完飯,如何把符貼再貼到門上,又不會讓何剛心生懷疑。

    自從上次把幾個女孩子嚇走後,他覺得這個符效果不明顯,後來李德又給他撒了鹽,于是就把符揭下來,收到了抽屜里。他怕後面找來陪自己同住的人會感到怪異。

    他抿了一口酒,對何剛說︰“我听說這套房子里以前曾經死過人,我琢磨著今天這東西雖然跟那死人沒有關系,但也讓我想起一件事來。前幾天有個風水師傅來我這里看過,說這套房子風水不好,如果不加以糾正,倒霉的事會不斷上身。不過他說有辦法解決,給了我幾道符讓我貼在每個房間的門上。我不太信這些東西,所以就沒貼,放到了抽屜里,你怎麼看這種問題啊?”

    何剛愣了一下,用肯定的語氣說︰“我從小就听村里的老人經常說,有些邪事人類弄不懂的,不代表沒有,有些東西是科學解釋不了的,我很信這些東西。”說完,趕緊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不怕。”

    這個答復讓趙多感到很舒服,他說︰“那是,有些事情的確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更何況現在科學證明,風水確實有一定的道理。那等會兒我還是貼上吧,反正在家里也沒有別人看到。”

    吃完飯,在何剛的幫助下,趙多又把符在洗手間門上和各個臥室的門各貼了一道。

    趙多心里暗暗想︰這次黃梁紙和鹽一起使用,能不能收服陳瑤這個恐怖的幽魂還不好說,但起碼應該能控制她不敢肆無忌憚的在房間里游蕩吧。

    趙多被這一幕詭異的情景嚇的夠戧,雖然有何剛在身邊,心里多少有點底氣,可如果等一會兒沖涼的時候,洗手間里會再發出哭聲,被何剛听到,那又如何解釋?

    他不想讓何剛知道,自己更不想去听那淒慘的哭聲。

    所以,他決定今晚不用洗手間。他讓何剛陪他出去散散步,說是把肚子里的東西消化消化。何剛忙答應了一聲,跟著走了出來。

    兩個人沿著中新大廈北邊的山水公園走了一圈,趙多說︰“今天也辛苦了,走,我請你去桑拿一下,輕松一下,回去就直接睡覺了。”

    去洗個桑拿,找兩個小姐按摩,最多花千把塊,對趙多來說是小意思,他做公務員的時候,也經常被人請出來舒服一下。事實上趙多的目的,散步是假,找個借口在外面洗澡是真。

    兩個人先蒸了半個小時,直蒸的大汗淋灕,渾身通泰,又趴到床上讓技師做了個全套按摩,這才心滿意足的走了出來。

    走到更衣室,正準備穿衣服,門突然被踹開了!

    幾個人沖了進來,手里還拿著半米長的木棒,照趙多肩膀就打了過來,趙多一閃,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何剛不愧是個練家子,反應很快,一看情形不對頭,唰的抽下肩膀上搭著的濕毛巾,“呼”的掄了過去,當場纏住沖在最前面那家伙的脖子,把他摔在地上。後面又沖上來一個,輪起棍子還沒打下去,何剛一個直踹,又把他蹬倒在地。剩下的人一看,剛開打就倒下了兩個,一時間猶豫著不知道該上還是該撤。

    相持了半分鐘,一個戴墨鏡的光頭使了個眼色,幾個人又圍了上來。何剛把一條濕毛巾輪的像鐵棒一樣“呼呼”直響,幾個人手里雖然有家伙,竟一時攻不進門。

    支撐了不一會兒,何剛感覺手里的毛巾越來越輕,看來水分甩干的差不多了,威力減輕了不少,忙回頭喊︰“趙總快報警!”

    趙多見形勢危急,正忙著四下里找家伙準備援手,可整個浴室空蕩蕩的,除了衣服,和幾個固定在地面上的凳子,哪有什麼可以做武器的東西?

    眼見遲遲破不了何剛的防線,浴室的老板也可能早就報了警。幾個人互相示意,一起把手中的棍棒向何剛身後的趙多砸了過去,然後四散跑掉了。

    趙多看到棍棒飛了過來,向旁邊一閃,不料拖鞋在濕滑的地面上溜了一下,便一頭撞在了衣櫃角上,捂著腦袋就躺到了地下。

    何剛身上只穿一條內褲,無法追趕逃跑的人,又見趙多跌倒,連忙返身回來查看。

    趙多額頭上開了一道口子,像小孩嘴一樣,血流了不少,倒也沒什麼大礙。何剛忙找了條消過毒的干毛巾幫他捂在頭上。

    “趙總,哪來的這幫人啊?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

    趙多疼的吸著冷氣罵道︰“他媽的,誰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些王八蛋,敢對老子下毒手,我也不讓他好過!”說著從衣櫃里摸出手機,要打電話報警。

    何剛說︰“您自己都說了不知道得罪的是哪一個,對方也都跑了,我們又沒有證據,報警有什麼用,最多也就是做個筆錄,要不我們先去醫院包扎一下?”

    趙多一想何剛說的很有道理,決定先去上點藥。他在附近的社區醫療站買了紗布和藥水,拿著回了家,由何剛幫他擦藥包扎。

    包扎完畢,趙多從臥室床頭的保險櫃里摸出一摞人民幣,返回客廳便往何剛手里塞,把老實的何剛嚇的連忙把手躲到背後,好象趙多拿的是塊火炭。

    “趙總您這是干什麼,你拿這麼多錢出來干什麼?”

    趙多一臉嚴肅的樣子︰“小何你听著,這可不是給你的感謝費,我是欣賞你今天的表現,我這人講究,別人幫過我,我絕不能不表示。以後有什麼要幫忙的你就說話,天大的事我給你想辦法!”說著拉著何剛,把錢塞到他手里︰“以後有我吃的,絕對少不了你一口,好好干吧!”

    一番話把何剛感動的兩眼滾著淚花,捧著這筆他從來不曾擁有過的巨款,坐在沙發上呆了,心里真想把這條命賣給趙多。

    趙多躺在床上,回想這段時間的遭遇,越想越淒涼,不由的想到了老婆齊美。齊美雖然是個女強人,在外面應酬也多,但對趙多卻十分體貼照顧,如果她知道了今天老公被人追打的事,一定會心痛萬分,不惜代價也要抓住歹徒,來撫慰他的情緒。

    想到這些,趙多心里寬慰了許多。只可惜夫妻倆都很忙,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面了,他忽然特別想家了。明天就是周五,趁著周末,說什麼也要回家看看。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19: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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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五 趙多老婆出軌了

    忙了一天,快下班的時候,他看了一下表,才五點多。從南遠市走高速公路,只需要三個半小時,就可以回到他溫暖的家了。

    他把何剛叫了進了總經理辦公室,說︰“我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星期一回來,有什麼事你就跟劉主任商量,隨時給我打電話就行了。”

    何剛忙說︰“要不我跟您一起回去吧?晚上開車也不安全啊,讓我陪你,總是安全一些。”

    趙多心想這樣也好,他也怕只剩何剛一個人在家,萬一房間里再出現詭異的事,不好跟他解釋,便點頭說︰“那我們馬上就走吧。”

    也沒有什麼收拾的東西,趙多心里還惦記著房間里血腳印的事,他留了個心眼。在關陽台的鋁合金門時,他撕了一條細細的紙條,插在了門縫上,出門關防盜門時,也夾了一條在上面。如果這兩天房間里再發生怪異的事時,看看門縫上的紙條,就可以確認是不是有人進過房間。

    夜晚高速路上車輛不多,趙多開的很快,只用了三個小時就下了高速路出口。他用手機撥通了家里的電話,卻沒有人接,心想難道齊美還在外面應酬?又打齊美的手機,還是無人接听。可能是齊美正在洗澡,把電話忘在了客廳里。

    轉念之間,車已經開到了家門口。這是一棟三層的獨立別墅,一樓是超大客廳和餐廳、休閑室等,主人房和幾間客房都在二樓。

    果然,主人房里的燈是亮著的,齊美的寶馬車也停在院子里,看來老婆剛才的確在洗澡。趙多心里一陣溫暖。

    他怕按了門鈴後,齊美圍著浴巾就出來開門,被何剛看到不好,便掏出鑰匙開了門,讓何剛先在客廳坐著,自己就上了樓。

    主臥室的門緊閉,燈光從門縫里透了出來。趙多穩定了一下激動的情緒,猛的擰開把手邁了進去。

    不料,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懵了,就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悶棍。

    在那張他花了幾萬塊買來的寬大睡床上,躺著一個裸體的中年男人,如果說一絲不掛,他腳上卻還穿著兩只黑色襪子。真正一絲不掛的是齊美,叉開雙腿騎在那男人身上,準確的說應該是蹲著,正拼命的上下套動著,仰著頭猛喘粗氣,喉嚨里發出近乎絕望的呻吟,趙多知道,這是齊美接近顛峰的表現。

    突如其來的趙多,讓室內熱烈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床上的兩個人被嚇傻了,齊美保持著下蹲的姿勢,呆呆的望著趙多,忘記了應該先用被單遮住自己,還是先讓趙多出去。其實不管怎麼做,都顯得沒有必要,就那麼騎著那個男人,僵在了當場。

    愣了幾秒鐘,還是趙多先緩了過來,他野獸般的發出一聲怒吼︰“滾下去!”

    不知道是喊齊美從那男人身上滾下去,還是喊那男人從他的床上滾下去。反正兩個人一起滾了下來,一個滾到了床上,一個從床上滾到了地下。

    趙多眼里噴著火,頭上那條纏著的繃帶,更讓他恍然覺得自己是在前線辛苦賺錢的勇士,而後方卻瞞著自己偷起了男人,這使他無法控制的憤怒。

    听到樓上發出怪異的吼聲,不明所以的何剛從客廳三兩步就竄了上來,看到趙多正痛苦的支撐著靠在牆上,床上有個女人蓋著被單,而地毯上蹲著個裸體男子,就明白了怎麼回事。他當即沖上前,一個飛腳便踢了過去。

    那男子胸膛上挨了一腳,背靠床頭櫃坐在了地毯上。何剛又抓住他頭發,照臉上就是幾個響亮的巴掌。

    何剛猜出那女人就是公司老板齊美,卻不知道他所打的男人,便是本市的副市長。反正不管是誰,只有趙多才是自己的主人,既然敢給趙多戴綠帽子,不用多想,先捶他再說。

    副市長被打的呲牙咧嘴,看的齊美十分不忍,又沒臉替他求情,那表情看起來很奇怪。倒是趙多喊住了何剛,沖那男人說了一句讓大家都莫名其妙的話︰“讓你王八蛋不脫襪子就上老子的床,找死!”轉身下了樓。

    回南遠的路上,何剛主動要求開車。雖然他技術不太熟練,但這種情況下,說什麼也不敢讓趙多開車。車里靜的可怕,自從出了家門,何剛沒听到趙多發出一絲動靜,也不敢回頭去看。

    直到車上了高速公路,坐在後排的趙多才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發出抽抽答答的哭聲,慢慢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嚎哭。

    盡管何剛听說過趙多在南遠的風流韻事,他還是很同情趙多,越是風流的男人,越無法接受自己老婆與別的男人銷魂的場面。

    不知道那個夜晚,齊美是怎麼度過的,反正趙多是一路大哭著回的南遠。

    老婆偷人就偷人吧,自己也經常做這樣的事。可要是把男人帶回家,在自己那張舒適的大床上風流快活,還是太過分了。至于齊美是後悔莫及把副市長趕了出去,還是覺得反正被發現了,以後就光明正大的和那人保持關系,趙多沒去想,何剛也沒去想,事情已經赤裸裸的發生在眼前了,再想什麼都是沒有必要。

    第二天,齊美給趙多發了一封電子郵件,里面飽含歉意,她主動提出將所有的財產都過到趙多名下,至于趙多怎麼處置他們的關系,她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全認了。

    趙多沒有回復任何信息,甚至連齊美打過來的電話都不接。哀莫大于心死,他似乎只剩了一個軀殼。

    何剛很奇怪,家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趙多居然沒有表現出任何受傷的樣子,一如往常的工作,該拉單拉單,該瀟灑瀟灑,就像個充滿了電的機器人,干勁十足。

    他甚至有點佩服趙多了,經過這樣的打擊,還能屹然不倒,需要何等的胸懷。他雖然不完全懂趙多內心的痛苦,卻也更努力的工作,似乎這樣能幫趙多分擔一些困擾。

    阿琪在中新小區出現的次數多了起來,看來她和黃通的關系發展的很快,因為她現在時常也會留下來過夜了。

    B棟就兩部電梯,趙多有幾次在電梯里遇到她,手里提著菜,看樣子是出去買菜回來做飯。

    樓里住戶比較少,經常是電梯里就他和阿琪兩個人,阿琪恨不得電梯一墜到底,趕緊逃離這種尷尬的場面。

    相遇幾次之後,她才慢慢適應過來,有時會微笑著對趙多點點頭,偶爾也會說幾句話,盡管听起來是很明顯的客套話。

    今天,趙多又下樓的時候,再一次在電梯里遇到了阿琪。

    剛剛遭到了不明人物的追打,頭上還貼著紗布,接著遭遇了妻子的出軌,雖然趙多在別人面前沒有表現出來,但一個人的時候,心情難免會很低落。

    當他忽然發現阿琪一個人站在電梯外面時,調整自己的落魄表情已經來不及了,他想也沒想,立刻從就想按關門鍵。他無意識的想躲避阿琪,或許他不想在這個喜歡過的漂亮女孩面前,把自己的傷痛展現出來。

    阿琪卻從外面按住了電梯的開門按鈕,定定的看著他,這使趙多莫名的緊張起來。

    “趙哥,你怎麼了?”沒有太多的話,但已足以讓趙多心里一熱。

    “沒事,前幾天摔了一跤,把頭磕破了。”他說著,用手摸了摸紗布。

    “你在騙我,看得出來,你好象很不開心。”阿琪走進了電梯,畢竟電梯里有監控鏡頭,如果長時間按住電梯,保安就要干涉了。

    “我的確是有點心情不太好,因為家里發生了一些事。你怎麼樣,還好嗎?”趙多轉移了話題。

    “恩,我還好……”。阿琪遲疑了一會兒,又說︰“我已經把我們的事告訴了黃通了。”

    “什麼?你告訴了他?”趙多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是的,我也不想讓他蒙在鼓里。如果他愛我,會接受我的過去,如果不愛我,早早分手,也好過等到陷進去以後再受傷害。”

    “那他有沒有說什麼?”趙多忐忑不安的問道。

    “倒也沒說什麼,那天晚上他很難受,自己喝醉了,不過後來酒醒之後,他說會接受我的,因為之前的時候他不存在于我的生活中,所以他認了,只要我以後好好的愛他就行。”

    趙多心里泛起了醋意。眼前這具美麗的胴體,一個月前還被自己壓在身下翻雲覆雨,沒想到現在已經是黃通的女人。

    “那你愛他嗎?”

    阿琪像是在考慮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才說︰“我想我會愛他的,他對我很好。我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時間久了,會培養出感情來的。”

    許久兩人都沒再說話,直到電梯丁冬響了一聲到了一樓。

    電梯門打開了,黃通站在外面。

    他看到兩個人單獨在電梯里,冷冷的問了一句︰“你們要去哪里?”

    趙多有些惶恐,連忙解釋︰“你誤會了,我們是踫巧在電梯遇上了,我正要出去辦事。”

    黃通把眼光轉向阿琪,阿琪低著頭默默無語,連電梯門都沒出,黃通緊繃著臉走進了電梯,鼻子里“哼”了一聲,按下了電梯閉門按鈕。

    趙多呆了一下,苦笑著搖頭沿消防樓梯走下了地下室。

    陳瑤的鬼魂,並不因為趙多受了傷害,就放棄復仇的念頭。

    回了趟家,遇到了讓一個男人羞愧難當生不如死的場面後,趙多忽然感覺不怕陳瑤了。人死了也就那麼回事,還免卻了活著的煩惱。況且,陳瑤是那麼的愛自己,甚至懷了自己的骨肉,而自己不但辜負了她,甚至剝奪了她活著的權利,自己還有什麼臉去害怕她呢?

    他和齊美結婚十年,隨著生意的擴大,一直沒要孩子,甚至齊美都沒有懷過孕。而陳瑤卻是帶著自己的骨肉走的。一個自己深愛卻背叛自己的女人,又怎麼比的上深愛自己的女人?自己去到另一個地方和她們母子團聚,也沒什麼不好!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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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六 浴缸里又有血

    人真是很奇怪的動物,雖然已經沒有了樂趣,卻還在本能的尋找自己活著的理由。雖然趙多真的很想把命抵給陳瑤,卻潛意識里不想這麼快就去。陳瑤活著的時候,愛和自己開玩笑,逗鬧著玩,他現在突然也想跟陳瑤鬧一下,開個玩笑。

    此後的幾天,何剛依然像趙多那樣,在大門和陽台的門縫里塞一張小的幾乎看不見的紙條,來確認到底是有人從陽台翻進了房間,還是雇用了開鎖高手,在不損害鎖的情況下打開了門,在房間里布下了那些令人驚魂的血腳印。如果這些都不是,那就只能是陳瑤在作怪了。

    然而,他的聰明不但沒給自己帶來安慰,卻受到了更大的驚嚇,魂魄差點兒因為恐懼而飛出身體之外。

    又是一個平淡而忙碌的日子,下班後,何剛提著從外面帶回來的快餐,跟趙多回到了他們住的20樓。

    趙多摸出鑰匙正要開門,何剛一把拉住了他,把手里的快餐遞給趙多︰“您拿一下,我來開門。”

    他用鑰匙捅開了房間的門,用手從地面向上量了半米的距離,然後輕輕的拉了開來,直到他的眼楮看到那片小紙條搖曳著從自己所放的位置飄到地上,這才舒了口氣,推門進去,接著又跑去查看陽台的門。做這些的事的時候,何剛感覺自己就像個神氣的偵探,不放過每一個細節。

    陽台的門也沒有異常,紙片同樣飄了下來。

    趙多說︰“別費心了,可能人家搞了兩次,就不會再用這個辦法了,再一再二不會再三再四嘛!洗手吃飯吧。”說著走向洗手間。

    何剛不甘心的嘀咕著,便听到了趙多發出令人膽寒的驚叫。

    他一個箭步竄向洗手間,趙多已經倒退了出來,表情像是見到了活生生的鬼。

    雖然老板的神情讓何剛也怕的要命,還是硬著頭皮走向了洗手間。

    “啊……”,何剛發出一聲慘叫,也往後跳了幾步,一個站立不穩,坐到了地板上,又趕緊掙扎著爬了起來。

    人沒有不怕鬼的,趙多害怕,是因為他的內疚。何剛害怕,是因為他今天清楚的檢查了房間所有的門,紙片確實在自己所放的地方,位置絲毫不差。就算是有人聰明的在打開門之前,先檢查門上有沒有標記,也不可能會準確無誤的把紙片再放回原來的位置。所以對何剛來說,既然沒有人進入房間,唯一的解釋,就是房間里有鬼!

    馬桶蓋上是打開的,何剛看到滿滿的一桶鮮血,更可怕的是,在陳瑤死去的浴缸里,也有大半缸血,血的腥味很獨特,何剛在屠宰場干活的時候,很熟悉這種味道,他可以肯定這不是紅顏料摻成的水,而是真的血。

    更奇怪的是,這幾天趙多每個晚上都在洗手間里泡半個小時澡,泡完後就把排水孔的皮塞子拉起來,把水放掉,而今天浴缸里的皮塞子就放在眼楮可以看的到的地方,池中的血卻平靜不動,沒有一點兒排掉的樣子。

    兩人目瞪口呆的對望了一會兒,終于,濃重的血腥味讓趙多壓抑不住,“哇”的一聲嘔吐出來,何剛也跟著吐在了地板上,兩個人直到吐干淨了,還在干嘔。

    最後還是趙多的腦子最先活了過來,他說︰“何剛,你去拿塊紙巾,蘸一點浴缸里的東西,拿去化驗一下這些紅水是什麼顏料拌成的。”

    何剛恐懼的說︰“趙總,我在屠宰場干過,很熟悉這種味道,這是血的味道,還要去化驗嗎?”

    趙多一愣︰“那也要去化驗,看看是什麼動物的血。”

    何剛只好答應了一聲。雖然這種事他並不情願干,誰會為了拿多一點兒錢,去跟鬼打交道?但跟了趙多這段時間,他已經從心底里把趙多當成可以支使自己的人。所以盡管害怕,他還是從客廳茶幾上的盒子里抽了一塊紙巾,哆嗦著走向洗手間,趙多跟在他身後,既是給他壯膽,也是好奇心驅使他想看個究竟。

    何剛努力壓制著恐懼,伸手準備把紙巾浸到浴缸時,奇怪的事發生了。

    馬桶和浴缸里的血同時冒出一串氣泡,開始漏了下去。把趙多和何剛驚的立在了當場,眼睜睜的看著血水往下排泄。

    似乎陳瑤不想讓他們拿血去化驗,又好象是調皮的跟趙多開玩笑,只是,這個玩笑讓人感到太恐怖太惡心了。

    直到血水完全排干了,兩人才反應過來。幸好浴缸內側還有一層淡淡的血跡,何剛拿紙巾沿著缸壁擦了一道,沾了一圈紅紅的血紅細胞。

    趙多找了個塑料袋,讓何剛把紙巾放了進去。他自言自語道︰“不知道能不能化驗出什麼結果來,這樣放一晚上,明天拿去化驗的話會不會變質呢?”

    何剛接口道︰“是啊,要不是太惡心,放到冰箱里凍起來就好了。”

    趙多說︰“對,就把它凍起來,大不了再換個冰箱。”

    醫生黃通正托著一個病人的下巴做檢查,瞥見趙多站在醫生辦公室外的走廊上,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裝作沒看見,繼續忙自己的事。

    趙多四處瞅了瞅,看到辦公室里還有另一個醫生,便走到黃通身邊,低聲說︰“黃醫生,有件事要麻煩您,您能不能過來一下?”

    黃通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他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

    一開始,趙多勾引走了自己心愛的女友陳瑤,讓他痛苦難當,不想剛剛撫平了傷痕累累的心緒,卻又得知自己現在深愛的女人也與趙多有過那麼一段。雖然阿琪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證以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她以後只會愛黃通一個,但作為男人,這樣的事畢竟不能讓他釋懷。

    黃通不知道趙多要干什麼,心想可能是要跟自己談阿琪的事,便跟病人交代了幾句,跟著走了出來。

    雖然電梯廳里有人走來走去,但都是匆匆而過,沒有人會注意他們在干什麼。

    趙多從口袋里摸出塑料袋,正要說話,站在他對面的黃通卻忽然伸出手拉了一把︰“讓一下。”

    還沒弄清楚什麼事,他听到身後發出推車的輪子滾動的聲音,側身一看,正看到一個滿臉血的人躺在推床上,被護士從電梯里推了出來,又快速推向走廊的另一側,像是趕著去急救。

    那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五官,模糊一片,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看的趙多和何剛心驚膽戰,黃通卻是見慣不驚的樣子。

    “趙先生,你有什麼事?說吧。”

    趙多被剛才那一幕嚇的嘴唇發抖,他忽然想起,當時陳瑤的尸體從急救室推出後,也是從這部電梯運往停尸房的。

    剛發現自己的老婆和副市長的奸情時,的確有一段時間,趙多想起深愛自己的陳瑤時,會感到有點兒親切,甚至也產生去陪伴她的念頭,但現在一想到那具暗紅色的冰冷尸體,他又開始恐懼起來。

    見趙多沒有回答,黃通看著他手里的塑料袋,便問︰“你手里拿的是什麼東西?”

    趙多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忙說︰“是這樣的,昨晚我的車停在路邊,早晨起來發現車窗被打碎了,里面放著一些很重要的物品也丟失了,在車窗的碎玻璃上發現了這些血跡,我想請你幫忙化驗一下,看看對破案有沒有幫助。”

    何剛詫異的望著趙多,不明白他怎麼會編造一個這樣的故事。

    黃通原本以為趙多是為昨天的事前來解釋的,听到他這樣說,似乎有些失望。

    在他看來,趙多丟失了貴重物品,自然應該報警處理,偵察現場、化驗遺留物的事,也應該由法醫來做,來找他有什麼用,就算是他這里得出的化驗結果很正確,也不可能被作為破案的依據。

    雖然心里這麼想,黃通還是不動聲色的接了過來︰“原來這樣,也不用化驗,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他帶著兩個人來到化驗室,跟里面的醫生打了個招呼,拿了個杯子放在桌子上,倒了些溶液在里面,然後拿鑷子夾住紙巾,蘸到了溶液里,紙巾上的血跡很快便溶化到溶液里。

    黃通用滴管吸了一些,滴了一滴到顯微鏡下的載玻片上,調了一下顯微鏡,仔細看了幾秒鐘,對趙多說︰“可以肯定的說,這是人的血,可能是那個小偷砸車窗的時候,不小心劃破了皮膚。”

    趙多悵然道︰“還能不能得出什麼其他結果?”

    黃通揶揄道︰“就這麼幾滴血,你想得出什麼結果啊?難道從血細胞里還能化驗出小偷在哪里嗎?就算是做DNA檢測,可以確認小偷的身份,你也不知道現在小偷躲在哪里啊,又不可能把全市的人都找來配合你做檢測。”

    听到黃通說“DNA”,趙多眼前一亮︰如果做DNA檢測,不就可以解釋自己心中的迷團了嗎?他一直懷疑,這些血是不是陳瑤弄出來的,否則在門窗完好的情況下,怎麼會有血呢?

    只要能找到陳瑤生前留下的東西,即使是一根頭發,就可以通過DNA的檢測結果來推斷個差不多。他平時經常從報紙和電視上看到,每當發生礦難後,警方都會利用遇難者的毛發來核對身份的新聞。

    大腦一轉,他對何剛說︰“你去車里給我拿包煙去。”醫院里不準抽煙,何剛口袋里也裝著煙,但他畢竟不是太愚蠢的人,會意的下了樓。

    在走廊隱蔽處,趙多把一個信封塞到黃通口袋里︰“不瞞黃醫生您,其實我早就有了懷疑對象,但沒有確鑿證據,也不好斷定,畢竟那人是我一個重要客戶,也不是能輕易得罪的。我如果能弄到那人的頭發,是不是就可以去北京做您說的那個什麼DNA檢測?”

    黃通摸著厚實的信封,憑借多次收受紅包的經驗,感覺里面應該是一萬塊。

    對他這樣的醫院骨干醫生來說,這點兒錢還真不算什麼。但趙多拿錢給他,卻表達了一個觀點,那就是趙多起碼現在對自己還是持尊敬態度的,他願意接受這種尊敬。

    實際上,趙多雖然有些舍不得阿琪,卻對黃通有一些歉意,畢竟在女人這方面,自己的確賺了他的便宜。

    心里舒服了一些,臉色也好轉了,黃通呵呵笑了起來︰“去什麼北京啊,去北京做檢測,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現在連我們醫院也早就引進了這套設備,已經掌握了DNA檢測技術了。”

    趙多大喜道︰“真的?那這件事就麻煩您了!過幾天請您喝茶,再好好感謝您,我就先回去了。”

    趙多走後,黃通的臉色又慢慢陰了下來,變的幾分陰郁可怕。

    由于昨天晚上太過驚魂,趙多兩人誰也不敢再用洗手間,浴缸和馬桶里的血跡也還沒清洗。

    現在是白天,何剛的膽子也大了一些,走進洗手間準備把里面沖洗干淨。雖然兩個人不打算再在里面使用,但這麼多血跡在那里,想一想也感覺恐怖。

    趙多說︰“何剛,你再從冰箱里拿一塊昨晚的紙巾,我去讓黃醫生仔細的化驗一次,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隨後,他回到主臥室里,拉開了衣櫃門。陳瑤死後,趙多很快就把那些死人的衣服收拾起來,丟到了小區的垃圾堆里,衣桂畢竟和人沒有太大關系,也就沒有必要連衣櫃一起更換,沒想到今天竟然成了他解開迷團的希望。

    在衣櫃的底板上,他果然找到了幾根細長的微微發黃的頭發,這是陳瑤的。自從陳瑤死後,他沒再讓別的女人長期住在家里過,就算有的來過夜,衣服也是放在床頭凳上,從沒往衣櫃里放過。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這幾根頭發,手輕微發顫,似乎陳瑤的靈魂就依附在衛生間里,而她身體的一部分,現在就在自己手里,她還真實的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正要起身,一排衣服忽然動了一下。

    趙多被嚇的猛的往後一跳,盯著衣服仔細看,櫃子里卻靜了下來。

    “看來真是草木皆兵了,再這樣下去非嚇出精神病來不可。”他自言自語的說,大概是剛才自己翻箱倒櫃的時候把其中的一件夾住了,彈了一下。

    忽然,他發現衣櫃邊上角落的鹽沒有了,才放了四五天,不可能揮發的這麼快,他連忙在房間里小跑著轉了一圈,其他角落、包括洗手間里的鹽也都沒有了!

    怪不得陳瑤又敢出來搞鬼,原來房間里沒有了讓她畏懼的東西。奇怪的是,鬼魂本來是害怕鹽的,又是什麼東西幫她清除了這些鹽呢?

    何剛看到趙多彎著腰滿屋子轉,問道︰“趙總,您在找什麼?我幫你。”

    “奇怪了,房間里的鹽怎麼沒有了?”

    “鹽?您是說地上的東西是鹽?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呢,前兩天我閑著沒事,就打掃了一下房間,看到角落里有些白花花的東西,就一起掃掉了。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你怎麼把鹽撒的到處都是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這幾天總是出現髒東西,原來地下的鹽早就被打掃走了。

    都怪何剛來了以後,自己精神太過放松了。原本以為有個殺豬的人時刻陪著自己,不會有什麼事,也就忘記了鹽的事。

    “唉!也怪我都沒跟你說清楚,那些鹽是風水師傅教我撒在角落里的,說是可以驅邪的,誰想你這麼勤快呢?”他說著,又找出剩余的鹽,挨個角落里又撒了一遍。

    “鹽可以驅邪啊?哎呀,怪不得這幾天房間里老是出這些怪事呢,幸虧還沒出更嚴重的事。”何剛拍著胸膛,看樣子也嚇的夠戧。

正文 十七 “DNA”檢測結果

    害怕歸害怕,李德說的很清楚,人鬼陰陽兩界相隔,原本是不能互相感應的,如果鬼魂讓某一個人感應到了,就不會輕易放過他的,因為鬼魂想再找一個能感應到它的人,實在太難了。更何況,陳瑤的死,自己逃脫不了干系。所以,就算逃到哪里也沒用,陳瑤都會跟著自己。這間房子還是要繼續住下去,只希望能度過七月十四日,再看李德有什麼好辦法了。

    何剛這幾天也受了不小的刺激,要不是朋友陳勇把自己介紹過來,而趙多又這麼厚待自己,他早離開陰森森的中新大廈了。剛得到這份工作的時候,他還豪稱“見鬼殺鬼,遇神滅神”,現在總算體會到什麼叫恐懼了。光天化日之下,換成是誰,都會大聲說自己不信鬼神,可沒見哪個人敢半夜三更去墳地里散步的。

    如今,發生了這麼恐怖的事情,自己馬上離開,也太不夠意思了,只能寄希望于兩人都是大男人,妖魔鬼怪也不能太猖獗了。

    陳瑤的頭發和馬桶沿上的血跡被趙多分成了兩份,一份凍到冰箱里,另一份送到了醫院,他怕萬一檢測結果不準確,到時連個備份都沒有。

    听黃通說,檢測結果要兩天時間才能出來。

    等DNA檢測結果的工夫,趙多又去拜訪了一次李德。

    趙多訴說了這幾天忘記了放鹽,陳瑤的鬼魂又出來游蕩的事,他十分擔心自己的處境,不知道在七月十四日之前,自己到底會遇到什麼危險。

    李德說︰“按理說,陰陽兩界水火不容,是無法重疊存在的。這麼多年來,我也從沒听說過死人的魂魄直接傷害人的事,這一點你不要太擔心了。”

    趙多忙問︰“魂魄不會傷害人?那我為什麼听說過不少人被鬼纏身,一直到纏死為止呢?”

    李德高深莫測的說︰“問的好,這就要看你的定力了!前段時間我也對你說過,我說鬼魂不會直接傷人,並不是說它不會害人。鬼魂既然是陰界的東西,自然也就不能違背陰界定理,來傷害陽界的人。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可世界上有哪個人敢說沒做過一點虧心事呢?所以沒有人不怕鬼。鬼魂有可能會利用人類懼怕它們的心理,做出一些無法解釋的事,逐漸讓人產生幻覺,以至于精神崩潰,或者嚇死,或者備受折磨而自殺。”

    “您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怕她,她就不能把我怎麼樣,對嗎?”趙多心里暗暗想,雖然生前我對不起你,但我還要進行自己的生活,不能就這樣跟隨你去,所以我只能不怕你了。

    “唉,這些東西,原本是不能說的,因為鬼畢竟也是時空中存在的一部分,它們雖然可以運用自己能量,可畢竟規則是注定不能被破壞的。但你遇到的這件事,實在讓我很頭痛,所以我也不怕泄漏天機了。不過,除了每年中的一天例外。”

    精神剛剛有好轉的趙多和何剛一下又黯淡下來,趙多試探的問︰“你說的是七月十四日,鬼節?”

    “不錯,鬼節那一天,是鬼門大開的日子,鬼魂氣勢最盛,不是一般力量能夠克制的,所以,只要挨得過那一天,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兩天後,黃通打來了電話,讓趙多去拿檢測結果。

    趙多忐忑不安的去了醫院,拿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檢測結果︰從浴缸里沾的血跡,與陳瑤留在衣櫃里毛發的DNA中的各項特征完全相符。也就是說,浴缸和馬桶里的血,竟然就是已經死了幾個月、尸體都已經火化成灰的陳瑤的血。

    趙多腦子“轟”的一下,癱倒在椅子上,半天動彈不了。半晌,他才稍微回過神來,緊張的問︰“黃醫生,這檢測結果不會有錯吧?”

    黃通說︰“怎麼可能呢,這可是我親自拿到檢測部,親眼看著他們做的檢測,絕對不會錯的!咿?不對啊,按理說得出了相同的結果,你車里丟失的東西應該可以盡快找回來了,怎麼看你的樣子好象並不高興?”

    趙多連忙掩飾︰“哦,是這樣的,那個偷我車里東西的人,以前跟我關系實在不錯,現在知道居然是他,我心里實在太難受,一下接受不了老朋友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黃通說︰“是的,人做的事要是太過分了,天理也會不容的!”說著,他眼里有道憤怒的仇光一閃即逝。

    但就是一瞬間的眼神,被趙多敏銳的捕捉到了,他不但有生意人的精明,還有著超常感知對方心理的能力。

    他知道黃通是恨自己的,到底有多恨,沒有標準來測量,但那道眼神,似乎可以吞噬掉自己。

    黃通的話說的很明顯了,是在警告自己做事不要太過分。

    趙多故作輕松的出了口氣,扯開了話題︰“黃醫生,你們每天跟死人打交道,害不害怕啊?我怎麼覺得這死人的晦氣,好象能傳染到活人身上呢?呵呵……”

    黃通恨恨的說︰“是啊,我這不是被傳染了晦氣嗎?連女人都被人拐跑了!”

    看到趙多臉紅了,黃通又改了口︰“不過也沒什麼好怕的,既然做醫生,就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否則誰敢去動尸體?人死了,就如同燒完的蠟燭,只剩下一堆水和有機物了,就如同沒有來過這個世界,正所謂常說的空著身來空著身走,連思想所依附的身體都沒有了,又怎麼會有鬼魂?既然沒有鬼魂,又怎麼可能給人帶來晦氣呢?”

    黃醫生畢竟是高級知識分子,他的一番話,讓趙多心里塌實了不少。他告辭道︰“那就太麻煩你了,我先回去了,免得耽誤您工作,有空請你喝茶。”

    趙多剛走出門口,黃通臉上便浮現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趴到了桌子上。

    何剛等在外面,看到趙多出來,急切的迎上去問︰“趙總,檢測結果出來了沒有?怎麼樣?”

    趙多怕嚇著何剛,以後自己連個伴都沒有了,說道︰“出來了,黃醫生說那些東西根本不是血,是些紅顏料兌水而已,沒有什麼了。”

    何剛听他這麼說,心里雖然還是有點不安,但也算長出了一口氣。

    趙多暗暗回想剛才黃通的激烈反應,看來他對自己的敵視越來越強烈了!

    手里拿著DNA的鑒定結果,他還是萬分疑惑和恐懼,馬桶里莫名其妙涌出的血跡,居然是死了半年多的陳瑤的血,實在太詭異了。難道真的像黃通講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嗎?

    難道是黃通從中搞的鬼?他好象已經完全把自己當成敵人了!會不會是他故意更改檢測結果,來恐嚇自己呢?可是自己跟他說的是砸車盜物者的血跡,他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拿的是陳瑤的毛發啊。那又該怎麼解釋?

    反正黃通這小子,怎麼看都有些小心眼,趙多恨恨的把檢測報告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箱里。

    看來還是要把剩下的那一份到別處再做一次檢測,自己才能安心。

正文 十八 小孩看見了什麼

    離鬼節還有十天時,趙多正在與人通電話,何剛敲門走了進來,一副悲傖的神情,趙多忙對電話那頭說,好了,就這樣吧,我這邊還有點事,改天請您出來聚一聚,再見。

    掛了對方電話,他緊張的問︰“何剛,怎麼臉色這麼難看?”他忽然很害怕何剛會提出辭職。

    “趙總,我想跟您請幾天假,家里出了點事兒。”

    “什麼,請假?不行!有什麼事兒我幫你辦,你是一定不能回去的。”

    “可是趙總,這件事您也幫不了我,誰也代替不了我的,所以我才跟您請假。”

    “何剛啊,現在我也不怕讓你知道,中新大廈里面不太干淨,前天你也听那個李大師說了,還有十天就是鬼節,可能那些髒東西會出來,你是個年輕氣盛的小伙子,我們兩個男人在一起,就會保險一點,所以……”

    何剛第一次听趙多這麼坦白的告訴自己,中新大廈里有不干淨的東西,不禁懊惱的想︰怪不得當初安排住宿,讓我跟他一起住在這麼舒服的房子里,原來是這里面不干淨,拉我來做伴的。

    不過,趙多對他確實不錯,那麼多人單單找到他,也算是自己的榮幸吧。

    “趙總,就算您不告訴我,我也覺得這小區里不太正常,平時我一進小區,就總是感覺有東西在盯著我,卻怎麼也找不到是什麼,我們住的房間里,出現了兩次血腳印,這些都說明,這里是個很古怪的地方,可是,我絕對不是因為害怕這些東西,才要逃避的。剛才家里打電話過來,說我爹快不行了,要我趕緊回去,出來打工這麼多年,也沒怎麼孝順過我爹,要是我現在還不回去,就真的不配做人了!”

    “這……”

    趙多听了何剛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說︰“既然是這樣,那當然是應該回去,我要是留你,就太不近人情了,那你就放心回去吧。唉……,看來,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了,冥冥之中似乎早就安排好了一樣。”

    “趙總,要不,您也跟我一起回去?我們那里風景還不錯,您就當作是旅游,等我把事情忙完了,再跟您一起回來,怎麼樣?”他親眼看見過趙多老婆跟別的男人做的事,所以干脆就沒建議趙多回老家。

    “算了,你爹快不行了,我跟著去游山玩水算什麼?再說了,南遠這邊生意這麼忙,一天離開了都不行,哪有工夫旅游啊,你早去早回就行了!等一下我叫辦公室劉主任給你買張機票,一會兒就到家了。”

    何剛走後,趙多頓時感覺空虛了很多,尤其是在神秘的中新小區里,越發感覺孤獨。

    從上次在電梯里遇到趙多後,阿琪就搬到了中新小區,跟黃通過起了同居生活。她這麼做,可能是把事情跟黃通說明了以後,怕黃通誤會自己跟趙多的關系。

    趙多工作和生活都在中新小區,而阿琪辭職後也沒有找工作,黃通的收入足夠她衣食無憂了。這樣一來,兩個人幾乎每天都會踫一次面。

    起初趙多為了避免讓黃通誤會,還盡量躲避著她,實在躲不掉了,也只是點點頭打個招呼。但阿琪卻很大方,一副沒有虧心事的樣子,有時候還會大膽的與趙多聊上幾句。趙多反倒覺得自己有些太過小心了,反正黃通在醫院上班,時間是固定的,也不會看到他們的接觸,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這樣想後,他心里才沒有了那種做賊的感覺。雖然每次跟阿琪說話時,他仍舊還會忍不住想起他們以前的日子,想起那具美麗動人的胴體。這些冒出來的想法,讓他怎麼也大方不起來。

    終于在一天的中午,他又遇到了阿琪,他說︰“我就是怕黃通誤會,所以才不敢跟你說話了,其實我還是很想你,還是很願意見到你,跟你聊天。但我又怕影響你的生活,只要你能幸福快樂,我願意做任何事情,包括忍受想念你的痛苦,而再也不見你。”

    動情的話語讓阿琪眼神有些迷離,她看著趙多,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默的玩著手指,似乎內心里掙扎的很厲害。

    半晌,她才開口道︰“你說還喜歡我,是真的嗎?你不理我,也是怕傷害了黃通嗎?”

    “不是,我是怕再傷害你,我不想因為黃通的誤會,而給你平靜的生活再帶來波折。我只想你能幸福就好了!”

    “那如果我和黃通在一起不幸福呢?如果我們分開了呢?”

    趙多沒想到她說出這樣的話,一下愣了。

    沒等趙多回答,阿琪便低頭走開了。

    什麼意思?難道她是在向自己表達什麼嗎?她是在暗示自己跟黃通在一起並不快樂嗎?

    阿琪是個要強的女孩子,否則當初也不會決然離開公司。如果她是在暗示她不開心的話,說明她還是很在意自己,以她的要強,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自己對她是如何的重要了。

    趙多心里熱乎乎的,又害怕自作多情會錯了意,連忙收住遐想,夾著包上了樓。

    何剛不在的這幾天,除了浴室偶爾還會有哭聲,倒也沒再發生什麼其他恐怖的怪事。盡管他每次走在小區庭院的里,仍舊能感覺到那雙冷冰冰的眼楮正躲在想象不到的地方,窺視著自己。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定期在房間的角落里補充鹽,時刻檢查公文包里的朱砂還在不在。畢竟現在只剩他一個人,還是小心為妙。

    公司的新員工們,除了辦公室劉主任,別人都不知道趙多的房子里發生過什麼事。大家只看到趙總平易近人,于是時常鬧著讓他請客。

    因為何剛的離開,家里更加缺少人氣。趙多現在很關心這方面的東西,經常上網查看有關鬼的介紹,他知道人身上有一種氣,籠罩在體外兩米之內,這種氣既不同于光電、也不同于空氣,卻也是一種能量,時刻散發出來,充斥著空間。一般強壯的人發出的氣強盛有力,病弱的人發出的氣則虛弱散亂。

    听說鬼有鬼氣,人有人氣,人鬼都不願意進入對方氣盛的空間,所以趙多正琢磨著怎麼增加人氣的時候,听到員工起哄讓他請客,于是欣然同意。

    大白天家里雖然不會出現什麼東西,到了晚上就難說了,為避免被員工們發現異常,他決定下午請客,晚上七八點鐘結束,既不會玩到很晚出現什麼意料不到的事,還能把那麼多的人氣留在家里。

    趙多作好了打算後,宣布如下︰“自一批新員工加入公司以後,工作積極,公司業務量穩定增長。為表示對新員工的鼓勵,同時加強同事間的交流,決定今天下午,公司辦公室人員可以提前兩個小時下班,到我家聚餐,同時為活躍氣氛,可帶家屬,另外還有抽獎活動,到場的每個人都有一次機會。”

    辦公室里歡聲一片。

    趙多拉著辦公室劉主任親自去了商場,兩個人從熟食檔拿了不少熟食,又拿了幾大瓶雪碧和可樂,臨出商場門口,趙多忽然想起什麼,又回去拿了幾包零食。

    因為是聯歡,他特意交代過那個新招聘來的女會計,把老公和小孩一起帶來,零食就是特意為小孩子準備的。

    回到家,趙多又打了電話到一品香辣蟹店,叫了二十只大螃蟹,讓做好後按地址送到家里。

    五點左右,大家陸續來到了趙多家里。趙多熱情的招呼著,讓兩個女員工幫忙把熟食擺在餐桌和茶幾上,總共有十幾個人,坐了兩桌。

    大家說笑吃喝著,偶爾矛頭集中對準某個人打趣一番,氣氛非常好。

    飯吃到一半,會計那個三歲的小孩忽然奶聲奶氣的喊媽媽,要小便。

    會計放下筷子,牽著他往洗手間走。到了洗手間,她抱著小孩對著馬桶,小孩卻扭頭看著旁邊,一點兒也沒尿出來,會計只好哄著他︰“寶寶快點尿,等下給你拿個玩具……”

    話沒說完,小孩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會計生氣的說︰“這孩子,說尿尿又不尿,哭什麼哭?還讓不讓大人安生一會兒?”

    回到客廳,小孩還是哇哇大哭,爸爸歉意把他抱了起來,對大家說︰“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了,我帶他出去玩一下,你們先吃著。”

    到了庭院里,孩子不哭了,又喊著要小便,這次很快就尿了出來。尿完了,就跟爸爸玩了起來,不時還哈哈的笑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玩了一會兒,會計的老公覺得也該上去了,要不大家都等著也不好,便抱起小孩上了樓。一回到房間,小孩就像換了個人一樣,立刻又呆呆的坐著動也不動。

    一個漂亮的文員看他很可愛,說︰“來,姐姐跟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小孩一听,這才高興了,一下就蹦了起來,看來小孩子也喜歡漂亮女孩。

    女孩帶著他在各個房間里鑽來鑽去,那小鬼還真聰明,總是很快的把女孩找到,高興的大叫。女孩想逗他一下,便跑到趙多的臥室,拉開櫃門藏了進去。

    小孩子還真機靈,在屋子里到處找了一遍找不到,最後在衣櫃前停住了,伸手拉開了衣櫃的門。女孩驚喜的說︰“哎呀,你這小東西,還真聰明啊!這麼快就把我找到了!”

    話音未落,小孩卻驟然變了臉色,瞪大眼看著衣櫃,小嘴一撇,又“哇”的大哭起來。

    女孩莫名其妙的從衣櫃里出來,去抱小孩,小孩卻驚恐的往後倒著,忽然一個趔趄,毫無征兆的摔在了地上。

    會計在客廳里听到哭聲,納悶的說︰“今天真邪門了,這孩子從來不怕生人,也不愛哭,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說著,連忙過去抱他。

    小孩一頭埋進媽媽的懷里,哭喊著︰“姐姐身邊有張臉。”

    會計生氣的照他屁股扇了一巴掌︰“這孩子……”

    一幫人轟笑著,只有趙多的臉頓時變的鐵青。

正文 十九 電梯自動停在了十二樓

    眼看快到八點鐘了,會計嫌小孩子老是哭,提出先走,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告辭。

    客廳里滿是煙酒的味道,劉主任臨走的時候,體貼的去幫趙多打開陽台門,好讓新鮮空氣進來的多一些。趙多連忙阻止了他︰“不用你管了,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我現在也要出去辦事,陽台門就不要開了。”說著連忙把陽台的門又拉上了,他怕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人氣散發掉。

    大家走後,趙多忐忑的躺在沙發上,用牙簽剔牙。今天可真夠聰明,目的算是達到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剛才那小孩說躲在櫃子里的文員旁邊有張臉,難道房間里陽氣充足,陳瑤還敢出來嗎?

    看了一下表,才八點鐘。自從何剛回家後,趙多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忽然就想給李德打個電話。

    “李大師嗎?您還沒休息吧,我是趙多,沒別的事,隨便找您聊聊。”

    “哦,您是趙總。最近沒出什麼怪事吧?”自從拿了個大紅包後,李德現在對他很客氣。

    “哈……,當然沒事,有事我還能現在給你打電話嗎?對了,我真找了個殺豬的,不過前兩天家里有急事回去了,只剩我一個人。為了驅趕陰氣,我今天特意請了一幫人來我家聚會,要不是有個員工的孩子老是哭鬧,說不定現在還沒散席呢,呵呵……”

    這次聚會,被趙多當作得意之作,特意跟李德講了出來。久病成良醫,他似乎感覺自己現在也有些能耐,可以制服髒東西了。

    “什麼?你說小孩子老是哭鬧?是不是這小孩平時很愛哭鬧?”電話那邊李德的聲音變了樣。

    “我以前倒沒見過這孩子,不過听他媽說,他平時是很少哭的,也不知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李大師還要給小孩子算命啊?”趙多沒听出李德的口吻已經變了,仍舊輕松的打趣道。

    “趙總,您听我說,我感覺事情不太好。”李德凝重起來。“我說了您可千萬別太緊張,我們這一行里,都認為四五歲以下的小孩,可以看到成年人看不見的東西。所以很多小孩兒有時候莫名其妙的哭,那說明他看到了我們看不見的東西,比如鬼魂什麼的……”

    “啊?!”本來愜意的翹著二郎腿的趙多,猛的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怪不得小孩剛才哭鬧時說看到了一張臉呢,完了……”

    “小孩這麼說過?那就是了,幸好你今天搞了個活動,無意中發現了這件事情,小孩子哭鬧,說明那個髒東西不但沒有銷聲匿跡,而且已經出現了,他可能就躲在角落里盯著你,只是剛才人多,不便行動!”

    趙多嚇的手一抖,電話掉到了地上。他四周張望了一下,房間里仍是冷冷清清的,雖然看不到什麼怪異事物,卻感到一股冷冷的空氣慢慢包圍過來。

    剛剛還在為房間充滿了人氣而沾沾自喜的趙多,再次膽寒了。確實,一個充滿仇恨的冤魂,又怎麼會因為房間里多了一點兒陽氣,而放棄它的目的?

    沒有了何剛的房子里,一人一鬼住在一起,這是何其恐怖的事?

    趙多再也不敢在房間里多呆一分鐘,他抓起公文包就向門外走。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好先到庭院里坐一下,讓自己緊張的思維松弛下來。

    原本打算再去保安崗亭的,他想了想,還是沒有過去,只是在庭院北側的花架下面的石凳子上坐了下來。沒事半夜老往崗亭跑,他也怕別人私下里說他神經病。

    抽了兩支煙,忙了一天的趙多終于困倦了,他靠在花架的柱子上,閉上了眼,打算就這樣休息一下,畢竟庭院里有保安時常會巡邏,應該還算安全。

    中新大廈的住戶越來越少了,有些房子干脆長期空置,雖然管理費一降再降,不少房子還是租不出去,干脆連管理費都懶得交了。而且小區的保安人員流動非常大,只能采取高薪的辦法留住人,所以早就入不敷出,小區里只保留了幾盞燈,以節省費用。

    庭院里燈光依舊黑暗,只有兩盞路燈照亮方圓幾平方米的位地方。整個小區除了固定崗,僅有兩個巡邏保安,現在都不知道去哪里了,或許他們也不願意在如此昏暗又頻頻發生怪異事件的地方巡邏,躲起來抽煙聊天去了。

    不過這樣也好,也免得有人看到半夜三更的一個人坐在庭院里,過來問他時不好解釋。而庭院是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大聲一喊,崗亭的保安就可以听到,萬一遇到什麼東西,也可以快速的跑到崗亭處,不像在樓上,還要等電梯,或者從黑暗的消防梯往下逃。

    周圍越來越靜了,中新大廈外面馬路上的車輛也少了很多。趙多慢慢的進入了迷糊狀態,似乎要睡著了。

    南方的天氣說不準晴雨,剛剛還是皓月當空,沒過幾分鐘,一片烏雲劃過了天邊,將月亮遮擋起來。

    草叢里“吱吱”作響的蟲子,忽然停止了叫聲,似乎什麼東西驚擾了它們。

    趙多身後幾米處的那片栽滿了大王椰子和冬青的綠化叢後面,慢慢出現了一個漆黑的影子,緩緩的飄了過來。

    看起來這是個女人,但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女鬼,因為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腿移動,而身影卻在飄動,沒有一絲聲響。

    趙多渾然不覺,依舊閉著眼楮,思維在混亂中本能的陷入了混沌之中。那個影子立在他的身後,似乎若有所思的注視著他,緩緩的舉起手向趙多伸了過去。

    眼看那雙蒼白的手就要觸上了趙多的脖子,忽然從庭院傳來笑罵的聲響,是兩個巡邏保安在說話。中新大廈雖然有兩個巡邏保安,按理說應該各有巡邏區域,但實際上他們巡邏的時候從來沒敢分開過,都是兩人一起。他們大聲說話為自己壯膽,並不擔心半夜里會把業主吵醒,因為他們知道,這個小區里也沒有幾戶住家。

    趙多身邊的影子听到聲音,身形一震,縮回了雙手,倏的飄進了冬青叢中。

    腳步越來越近,突然有人叫道︰“哎……你看,花架那邊的凳子上好象有個人!”

    “是哦!他媽的,誰半夜三更的跑到我們小區來?莫非是……”,說到這里,他的聲音忽然停止了,顯然是恐懼至極。

    稍微猶豫了一下,兩個人握緊手中的橡膠棍,打著手電,慢慢挪了過來。畢竟,敢在中新大廈上班的保安還是有點兒膽量的。

    “喂!誰在那里坐著?是人是鬼?”

    趙多被喊聲驚醒,忙抬起頭來,手電筒的光正好落到他臉上。

    其中一個保安認出了趙多,忙說︰“這不是趙先生嗎?這麼晚了,您一個人在這里干嗎?”

    雖然驚擾了趙多的睡眠,他卻一點兒也不生氣,反而有一種莫大的安全感。

    他坐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說︰“哦,我在等員工過來拉貨,說好半小時過來,現在還沒到,差點兒睡著了。”趙多經過這段時間的經歷,謊話不經過大腦就可以直接冒出來了。

    那保安倒也機靈,說︰“哦,是到您租的地下室倉庫拉貨嗎?您也真夠忙的,這麼晚了也不休息。不過一個人晚上最好不要在庭院里坐,還是回家去等吧,等他來了再跟您電話聯系也行。”

    他好意提醒趙多晚上一個人不要到庭院來,卻不說為什麼。雖然趙多早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還是裝作不知的問︰“為什麼?難道咱們小區晚上還不讓人走動嗎?你們管理處可沒有這個權力哦!”

    那個保安微微的笑了,眼楮里閃爍著怪異的目光︰“您可能不太清楚,不過我也不怕告訴您,咱們這小區里不太干淨,听說以前是個刑場,所以總有些怪事。對了,您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是我說的呀,要不我會被炒魷魚的。”

    保安不願多說,趙多也沒有過多追問。不過他還是被提醒了一件事。半年前,他向管理處租下了地下停車場一間幾十平方的倉庫,用來堆放從湘美食品廠拉過來的貨物。既然保安不讓自己呆在庭院里,那就去倉庫去睡覺吧。在地下室偶爾也會有車輛出入,總比一個人回到那套恐怖的房子里好,一想起家里,他的眼前就浮現出一雙幽怨的眼神在盯著自己。

    倉庫的鑰匙除了公司倉管員有一把,另一把放在趙多的辦公室里,他連忙謝過了保安,朝A棟走去。

    A棟比B棟還要安靜,從外面看,整棟樓沒有一個窗口亮著燈,也就是說,這座樓里的人已經全部下班離開了,整棟大樓靜的可怕。

    不過害怕也沒用,先拿到倉庫鑰匙再說。他進了電梯,按下了公司所在十五層的按鈕。

    “叮”的一聲,電梯停住了,趙多摸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朝外走去。

    剛邁出兩步,趙多驀然發現電梯按鈕還亮著,連忙退了回來,仔細去看電梯按鈕板,沒錯,這是十二樓,還有三層才到公司,但不知道為什麼電梯會在十二層停住了,難道是巡邏的保安按了電梯,又等不及走掉了?他松了口氣,按上了電梯門。

    十五層的樓道里伸手不見五指,趙多用力跺了幾下腳,才使一盞聲控照明燈亮了起來,他不敢久留,拿出倉庫鑰匙趕緊出了辦公室。

    電梯已經自動回到了一樓,處于待客狀態,趙多把它按了上來,好象身後有鬼追一樣,電梯一到,他就迫不及待的跳了進去。

    “叮”的一聲,電梯又停住了!

    這次絕對沒有到一樓,趙多不用看也知道,因為電梯才開始啟動沒幾秒鐘,他驚恐的看了一下電梯顯示板,果然又是在十二樓停住了。

    電梯門緩緩打了開來,趙多退到電梯的最里面,全身蓄滿了力氣,等待突如其來的恐怖出現。外面一片漆黑,根本不像有人剛走過,如果剛才上的時候停住是巡邏保安按了按鈕的話,不可能現在又回來按。兩個巡邏保安剛剛在庭院里跟自己說過話,大廈里這麼晚了不可能有別的人還在,難道是……

    趙多猛然想起了以前保安小李講過︰有個保安在A棟樓巡邏時,曾在一間貼著封條、外面還加掛了鎖的房間里,看到過一個身穿白衣的披發女子,臉上沒有一點血色,而且電梯到了十二樓,經常會莫名其妙的停下,好象有人在外面按了電梯,卻又沒人進來。

    小李的話讓他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幸好這次仍然沒有東西進來,電梯門又緩緩的閉上,開始向下運行。

    趙多安慰自己︰小李的同事也許是故意嚇人的,電梯總在停在十二樓,或許只是技術上的故障而已,可能是電梯設備的程序出了問題,再說了,就算A棟真有髒東西,跟自己也沒有關系,總不會來害自己吧。

    心里想著,已經走到了地下車場的倉庫,他打開門,把幾盞燈都打開,照的倉庫里雪亮一片,整箱的貨物整齊的碼成幾排,門後居然有一張小折疊床,上面還鋪著被褥,是倉庫管理員放在這里的,偶爾晚上等待發貨時休息用。

    疲憊的趙多看到了枕頭,便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感覺困意陣陣襲來,也不嫌髒,和衣就躺了下去。

    迷糊之間,突然“嗡”的一聲,毫無準備的趙多嚇了一大跳,原來是調到震動的手機響了。

    接听後,原來是他再次委托為陳瑤的毛發和浴缸里的血跡做DNA檢測的那家醫院打來的。看來那醫生是作為私活來接的,趁晚上加班,弄出了結果,根據趙多的要求,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他。

    趙多當時請他檢測的時候,也是把對黃通說的話搬出來又說了一遍。現在結果出來了,醫生開心的說︰“趙老板,恭喜您啊!您丟失的東西可以找到了,那血跡和頭發的各項指標完全相同,您可以報案了,絕對不會找錯人了……”

    趙多腦子像炸了窩似的“轟”的一聲,手機掉到了床上。

    沒想到黃通那小子,雖然那麼恨自己,檢測結果卻並沒有欺騙自己!浴缸里的血,竟然真是陳瑤的!

    這下徹底完了!他是無處可逃了。

    如果現在不是在地下室,而是在B棟20樓家中的話,他可能會在驚恐之下,選擇跳樓了!他不由得慶幸自己躲在倉庫里是多麼幸運。

    死並不可怕,慢慢的等待充滿怨氣的鬼魂來索命,才讓他更加害怕,趙多真正懂的了什麼叫恐怖!

    可他現在無處可去,哪怕要跳樓,他都沒有勇氣走出倉庫的門口。現在這個倉庫算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他只希望陳瑤不知道地下室有這麼個倉庫,讓他在這里住幾天,等到何剛回來。

    身體在發抖,趙多只好用被子緊緊的裹住自己,來為自己鑄造一層保護膜,他很想趕快睡著,也就不用再害怕。

    在充滿恐懼的雜亂思緒中,他終于慢慢陷入了迷糊狀態。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20: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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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08-09-24 23:21:00

正文 二十 地下倉庫的敲門聲

    凌晨兩點左右,中新大廈地下車場。

    本來就昏暗的燈光突然閃了一下,全部熄滅了,消防應急燈自動亮了起來。但幾盞應急燈,在寬闊的停車場里,像幾顆若隱若現的星星,發出微弱的光芒,只能隱約照亮一小片地方。

    一條黑色的影子幽幽的從角落里閃了出來,朝趙多睡覺的倉庫飄去。

    趙多睡的很沉,雖然只是一張小床,他還是甜甜的進入了夢鄉,那些遠離自己多日的絢爛日子,又出現在夢中。

    夢中,他正在名流俱樂部,帶著一幫員工在盡情的喝酒唱歌,新招來的那個酷似林志玲的高個女孩坐在一旁,笑著看自己,趙多給她使了個眼神,起身去了休息室,躺在了舒服的大床上。

    接著,門外響起了輕微的“咚咚”敲門聲,趙多一躍而起把門打了開來,果然,像林志玲的女孩面帶嬌羞站在外面,緊身的襯衣使胸部幾乎要爆破而出,短短的襯裙下面露出兩條修長充滿彈性的白腿。趙多看的要流鼻血,一把將她拽進了房間,隨手關上了門,按倒在床上,性急的撲了上去。

    正當他要大顯神威的時候,“咚咚”的敲門聲卻又不緊不慢的響了起來。趙多慌忙停止了動作,探起身子仔細的分辨。沒錯,正是自己這間包房的門在響。

    奇怪,女孩都已經在房間里了,誰還在敲門呢?他不敢再動作,輕輕的翻了個身子躺在一旁,不料,這一翻身,人卻從窄小的折疊床上滾了下來。

    趙多一下驚醒過來,原來是個夢。

    他含糊的罵了一聲,誰他媽的敲門,讓老子連個好夢都做不了。這時,耳朵里又傳來輕輕的敲門聲。他忽然驚恐的發現,聲音來自倉庫外面,並不僅僅是在睡夢中。而且,他睡前開著的燈也熄滅了,整個倉庫陷入了一片漆黑當中。

    趙多的第一反應,就是子時出現的陳瑤找到了倉庫,敲門讓自己出去,頓時肝膽欲裂。

    敲門聲卻不因為他的害怕而停止,低沉而有節奏的響著。

    不管怎麼樣,趙多認為必須先開燈才是最好的選擇,否則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倉庫里,連躲閃都不能,只會使自己更害怕。他摸索著移到門口,燈的開關就在門後。

    終于,他在牆上摸到了開關,不由一陣驚喜,把開關扳了起來。

    令他驚詫的是,燈居然沒亮。

    門外卻響起了讓人發毛悚然的女人嘶啞的聲音︰“打開門,我來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的趙多猛退一步,癱坐在了小床上,渾身都軟了。這是他遇到怪異的事以來,鬼魂第一次當面找上了自己。

    看來李德的話真夠靈驗,隨著七月十四日鬼節的臨近,陳瑤的鬼魂越來越迫不及待的要現形了。

    想起了李德,他猛然記起李德給自己的鹽和朱砂,那些東西就裝在公文包里,幸虧自己每天都把公文包帶在身邊。

    他哆嗦著手到處去摸公文包,手卻在枕頭底下摸到一個硬硬的圓筒,他心里一喜,是倉管員留下的一把手電筒。

    他打開手電,照到公文包,顫抖著摸出了包著鹽和朱砂的紅紙包。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夾雜著一聲聲吸氣的聲音,鬼魂似乎急迫的要吸趙多的血和陽氣。

    看來躲在倉庫里不是辦法,它總有辦法進來的。反正現在手里有了李德給的“武器”,倒也稍微壯了膽。趙多鼓足勇氣,打著手電向門口走去。

    手搭上門把手時,他想︰生死就在這一刻了!

    趙多猛的拉開門,用手電一照,看到了一張披頭散發半掩的慘白面孔,還有鮮血從口鼻中流了出來,比起電影里的僵尸,還要恐怖三分……它正舉起雙手向趙多的脖子掐了過來,那一瞬間,趙多清楚的看到,它的指甲有兩寸長。

    趙多慘叫一聲,甩手將手中一把粗鹽和朱砂的混合物劈臉向它打去。

    奇跡出現了,那僵尸挨了這些驅邪良品的打擊,發出一聲毛骨悚然的尖叫,“嗖”的消失了。

    正當趙多驚魂未定時,停車場的燈刷的亮了起來,整個車場映入了眼簾,倒仿佛剛才的一幕是在做夢。

    趙多來不及多想,拔腿向停車場出口沒命的跑去,那是到達保安崗亭最快的路徑。

    值班保安為了避免瞌睡,正叼著煙在崗亭外面來回走動,猛然看到停車場跑出一個影子,忙轉身從值班室的桌上抄起一條橡膠棍,指著趙多吼道︰“干什麼的?站住!”

    正是保安小李,趙多驚喜的喊到︰“小李,是我啊!”腳步不停,瞬間竄到了小李身邊,大聲的喘著粗氣。

    小李听到聲音熟悉,仔細一看竟然是趙多,連忙扶住他問︰“怎麼了?怎麼您這麼晚了一個人從地下室上來,還跑這麼快干嗎?”

    趙多正要說話,忽然旁邊又冒出來一個人,原來是其中一個巡邏保安,他突然從黑呼呼的庭院里走過來,把兩個人嚇了一跳。

    好不容易定下神來,他結結巴巴的說︰“你們快去地下室看看,下面、下面有鬼,我剛剛親眼看見鬼了……”

    小李也被嚇的臉色煞白,忙把趙多請進了崗亭︰“您說什麼?有鬼,您也看見鬼了?”

    趙多指了指那個巡邏保安︰“是的,這個兄弟知道,剛才我等人過來拉貨,就先去地下室的倉庫里查看,沒想到忽然停了電,還有東西在敲門,我壯著膽拉開了門,居然看到了鬼……”

    他渾身發抖,兩只胳膊抱在一起,縮到了牆角上。

    “不會吧,我只听說有人在樓上和庭院里看到過髒東西,從沒听說……”另一個保安借口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李搶過了話頭︰“我以前听人說過,我們這棟樓剛開建打地基時,挖出來幾具還沒有腐爛完的尸體,看樣子好象是幾十年前的,搞的每個施工人員都人心惶惶的,後來地基剛挖好,就有個負責扎鋼絲的女人掉了下去,身體都被地上的鋼筋穿透,當場就死了。听說為了這事,開發商還被死者家屬起訴了,要求巨額賠償,人家開發商有錢,上下打通了關系,說那女人是自己違規操作釀成失誤,她的死還破壞了這塊地的風水,沒要求她家屬賠償就不錯了,結果到最後只是象征性給了一點補償。會不會是那女人不甘心,現在出來了……”

    所有人都被嚇呆了︰“還有這樣的事兒?我還真沒听說過,這是真的嗎?”

    趙多已經逐漸穩下神來,回想李德的朱砂和鹽威力果然有用,那東西肯定受了不小的打擊,自己身上帶著這些東西,看來還真派上用場了。

    有了保安在身邊,趙多膽子大了起來。

    “什麼都別說了,你們趕緊把住地下車庫的出入口,派人下去搜索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什麼東西不都一清二楚了嗎?還有,要多叫一些人,免得出現什麼意外。”

    保安忙說︰“好,我把沒上班的兄弟都叫起來,下去查一查!”說著拿起對講機準備叫人。

    小李卻道︰“等等,先別叫,你這樣把他們叫起來,誰信啊,到時候又埋怨我們大驚小怪,讓他們休息不好,我看還是我和另一個巡邏的兄弟一起下去搜吧,你和趙先生在崗亭這里守著,看看會不會有東西出來。”

    趙多猶豫的問︰“就你們兩個人?夠不夠?出個什麼事我可擔當不起!”

    “夠了,我們倆不分開,手里又有家伙,怕他什麼?大不了撒腿跑出來就是了。”說著用對講機召來了另一個巡邏崗,兩個人丟下手中的橡膠棍,從桌子底下抽出了兩條鋼管,向停車場走去。

    趙多把他們丟在桌上的橡膠棍拿起一條,緊握在手里,又偷偷從公文包里抓了一把朱砂裝到口袋里,和剩下的保安一起緊張的盯著停車場的出口。

    地下室里,另一個巡邏保安還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看到小李緊張的東張西望,忙問︰“停車場發生什麼事了?弄的這麼緊張?”

    “沒什麼事,剛才那個租戶說在下面看到有人在走動,我琢磨著是不是有小偷,所以叫你過來跟我作伴來找一下。走,我們去右邊看看。”

    等了好半天,趙多終于看到兩個人從停車場走了上來,忙迎上去問︰“怎麼樣?找到什麼沒有?”

    小李沒有說話,看了一下手表,對同伴說,快到交接班時間了,你先去叫下一班起床吧,同伴應聲去了。

    另一個保安將鋼管塞到桌子地下,說︰“什麼都沒有,我倆把地下室看了個遍,也沒發現什麼東西,或許是您剛才看花眼了吧?”

    趙多馬上就急了︰“你還不相信我?我可是親眼看到的,當時它的兩只手要來掐我的脖子,那指甲有這麼長,要不是突然來了電,說不定我已經死在下面了,當時我可是嚇的全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它的指甲有這麼長……”他用手比劃著︰“我堂堂一個公司老總,沒必要騙你們吧?!”

    他還是沒有說自己拿朱砂和鹽打鬼的細節,怕他們嘲笑自己迷信,平時都帶著這些玩意兒。

    小李點了點頭︰“那是當然,您說的話當然不會有假,而且以前也有同事在小區里看到過,我相信是真的,看來以後還真要注意,不能單獨一個人去停車場了。”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2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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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三 齊美來到了南遠

    還有四天就是鬼節。

    趙多正在開車,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是齊美的號碼,便隨手掛掉,把手機丟到副駕駛座上。

    自從被趙多捉奸在床後,齊美打了很多次電話,每次都被趙多掛掉了。他不想和她說話,就算接通了電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臥室那一幕對他的刺激太大了。

    電話又固執的響了起來,他厭煩的看了一眼,繼續開自己的車。響了一會兒,齊美見無人接听,也就掛了,卻發了一條信息過來。

    趙多心想,電話我不接你知道,短信息我看不看你可就不知道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話好說,他把車子靠路邊停下,打開了手機。

    是這麼一條信息︰“趙多,不管你打算如何處理我們的關系,我都是自作自受。我們還是見一面吧,有些東西談清楚。我現在已經到南遠火車站了。”

    多次聯系不上趙多,齊美竟然乘火車來了南遠。

    “呸!你還有臉來南遠?臭婊子,不過就是想跟老子劃分財產罷了,大不了老子不干了,回政府機關更快活!”他吐了口唾沫到車窗外,盡管如此,他還是調頭向火車站開去。

    他也想把關系劃分清楚,免得想起自己的婚姻來,心里就發堵,日子過的也很痛苦。

    齊美穿著十分端莊,三十歲幾歲的皮膚光滑細嫩,一點兒也沒受整日操勞的影響,只是氣色不太好,眼楮有些紅腫,看樣子除了沒休息好,在火車上也是一路哭著過來的。

    趙多沒有接她手中的行李,直接掀開了後備箱,示意她自己放進去,然後自己徑直回到駕駛坐上,冷冷的等待齊美上車。

    齊美不介意趙多對她的冷淡,冷淡才是正常的。

    中新大廈的家里,房間里亂糟糟的,何剛走後,趙多根本就沒打掃過衛生。齊美放下行李,找到掃帚就要動手打掃。

    趙多不願接受她的殷勤,更怕她會把地上的鹽打掃掉,冷冷的說︰“你不用忙了,先坐一下,我就送你去賓館吧。”

    齊美的身子一震,無力的癱坐在沙發上,眼淚就掉了下來。看來,趙多已經在心里把自己排斥的很遠了。

    她可憐巴巴的坐到趙多對面,主動把自己出軌的過程一五一十講述起來。

    當初,公司快速發展過程中遇到了很多麻煩,幸虧那個副市長同學大力幫忙協調處理。盡管在大學的時候他曾追求過齊美,現在幫她的忙,卻沒有提任何要求,同時也拒絕齊美的任何物質感謝,只是說同學關系,都是應該做的。這讓齊美很過意不去,又不知道如何報答,後來接觸越來越多,又加上大學同學的感情,一時糊涂就做出了不應該的事。

    齊美說,她很後悔自己所做的事情,但並不奢望能得到趙多的寬恕,她想把大部分財產轉移到趙多的名下,至于趙多如何處理他們的關系,自己都听天認命,誰讓自己背叛了自己心底的愛人呢,也算是懲罰吧。

    這番誠懇的話語,雖然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卻也讓趙多有一些感動,眼圈忍不住紅了。他假裝上洗手間,趁機洗了把臉。

    洗臉的時候,他本來有些軟下來的心猛然又硬了起來。這個詭異的洗手間里不久前曾死過一個年輕女子,而她那充滿仇恨的魂魄就在房子里潛伏著,既然生前未了她的心願,今天看到他的合法妻子,誰能保證她不會在鬼節到來前突然暴躁呢!

    他回到客廳時,又換上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雖然這件事對我打擊很大,但還是謝謝你這麼坦誠的告訴我。你現在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吧,我現在送你去賓館吧。”

    齊美傷感的望著趙多,雖然自己對不起他,但主動跑這麼遠的路來看他,又把家產盡數劃歸他的名下,卻換不到一張客房里的床。

    她幽幽的說︰“你真的就把我這樣趕出去了嗎?連客廳的沙發都不肯給我睡,把我趕到賓館去嗎?”

    “你還是去賓館住吧,對你更好一些。”

    其實話說回來,齊美雖然嚴重傷害了他,但他背著她在外面做的偷雞摸狗的事更多,況且齊美現在的行動,已經讓他十分感動,畢竟十年的夫妻了,我怎麼可能連一張床都不給你睡呢?趙多心里痛苦的吶喊。

    齊美無言的站起身,提著行李要出門。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趙多看到有大顆的眼淚從她腮邊滑落下來。

    “等等。”趙多忽然叫住了她,他心里怨恨積聚起的冰山,頓時被齊美的眼淚徹底砸坍了,剎那間原諒了她。“齊美,你不要難受,我本來不想告訴你的,為了不讓你難受,我也跟你坦白的說吧……”

    趙多低頭狠狠吸了兩口煙︰“這間房子里有鬼,我每天都是和鬼住在一起,讓你去賓館住,其實是不想讓你受傷害。”

    “你沒事吧?”齊美驚訝的望著趙多。

    “我現在還沒事,但以後就不好說了。”趙多對齊美的驚訝表現絲毫不覺得異常。

    “不是,我是說你人沒事吧……不是人,是大腦!你大腦沒事吧?是不是糊涂了?”

    “我大腦當然是好的,你難道不相信我?你看,我房間里的角落上都放了鹽,大師說是可以驅邪,難道你還不信嗎?”

    “趙多,我真的對不起你!我一時糊涂做錯事,竟然把你害成這樣,我實在太該死了……”

    齊美說不出話來,丟下行李,走上前來,雙手緊緊捧住趙多的臉,禁不住淚流成河。她以為趙多現在已經被自己和副市長偷情的場面,刺激的神經錯亂了。但是,趙多受這麼大刺激,也說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讓她如何不感動?

    趙多苦笑不得的抓住齊美的手,也感動了。雖然自己不知道她跟那個人的關系,到底是一時糊涂還是蓄謀已久,但她對自己的關心,以及主動要把自己辛苦經營起來的公司轉給自己的做法,卻顯示出她對自己的感情遠沒有想象的那麼糟。

    他忽然又覺得生活其實還是很有希望的,還是充滿陽光和溫暖的,只看自己怎麼去理解。

    趙多一剎那對陳瑤的鬼魂產生了厭惡,雖然自己的確對不起她,但既然已經死了,又為什麼一定要跟自己過不去呢?

    他不好再提讓齊美住賓館的話,他不想報復齊美了。況且齊美已經把自己當成精神病了,自己再解釋什麼,她也不會相信。

    “你如果不信,那你就留下來吧,我只是很怕你受傷害!”他抓緊了齊美的手。

    就算趙多不留她,齊美當然也不會就這樣走了,在她看來,因為自己的錯誤,十多年感情的丈夫已經大腦燒的說胡話了,自己又怎麼忍心把他一個人扔在亂糟糟的家里?

    房間的冰箱里沒有菜,只好到外面的餐館吃晚飯。兩個人都沒有話說,趙多心煩意亂的叫了一瓶480元的六兩裝酒鬼酒,自斟自飲起來。

    回到家里,齊美從行李包里拿出一套睡衣,說是要沖涼。趙多說那你快點沖吧,沖完了我也要沖。他怕齊美在浴室里呆的時間長了,會听到哭聲。畢竟,陳瑤就死在里面,女人對女人的嫉恨,會使陳瑤的鬼魂受到如何刺激,趙多心里沒底。

    果然不一會兒,齊美就拿浴巾擦著頭發出來了,嘴里還咕噥道︰“樓上的那家人真是討厭,這麼晚了還看什麼恐怖電視啊?哭的讓人發毛。”

    趙多一驚,陳瑤果然出現了!而且以前都是子夜十分,今天晚上才九點多,她就出來了,果然看到齊美後,陳瑤受到了刺激。

    他趕緊拿了換洗的衣服,裝作洗澡的樣子,躲進了浴室。

    如果是以前,有人告訴他浴室里的哭聲有可能是來自其他住戶家里電視聲,他也許會相信,但前幾天晚上在地下倉庫的遭遇,他已經知道這個世界確實有鬼了。

    趙多雙手合十,輕輕的說︰“陳瑤,我知道我很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了,但一切都跟我老婆沒關系,她根本就不清楚一切,如果你要報仇,找我就可以了,求你不要為難她,我就萬分感謝你了……”

    齊美等候在浴室門口,听到他在浴室里喃喃自語,卻听不清說什麼,不由更加擔心。

    趙多洗完澡,拿了衣服就往臥室走,齊美跟在身後,也進了主臥室。

    經營一個龐大的公司,非但沒有讓齊美失去美麗,反而更增添了一份魅力,儼然是一個絕美少婦。她尖挺的乳房在薄薄的睡衣中若隱若現,身材凹凸玲瓏,兩條白皙的雙腿充滿了彈性。

    趙多本想讓她睡客房,無意中看到這副誘惑的身體,長時間沒有踫過女人的他,身體的局部驟然有了反應。

    想起這具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美妙軀體,不久前竟然淫蕩的騎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上下動作如醉如痴的樣子,滿腔怒火竟然轉化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更促使了他身體的強烈反應,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變態了。

    他忍不住一把將齊美按倒在床上,粗暴的扯開了她的睡衣,雙手按在了那對充滿彈性的肉山上。齊美雖然驚訝趙多的動作,卻沒有任何抵觸,只是溫順的摟住了他。

    跟自己的合法愛人親熱,兩人不約而同的感覺顛峰來的是那麼迅猛,齊美很快就穿過了一波又一波浪尖,趙多也體驗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快感。

    兩人舒適的癱軟在床上,意猶未盡的回味著。

    本來坐了幾個小時火車的齊美就沒怎麼休息,加上剛才那一陣令人銷魂的折騰,疲倦的她很快就迷糊過去。

正文 二十四 窗外的鬼臉

    半夜的中新小區,顯得格外寂靜。

    三個保安躲在崗亭里抽著煙。有一個是在崗亭上班的,另兩個是巡邏崗,他們巡查完一圈後,就來到抽煙歇息,反正小區里晚上基本沒有業主出入,不必要太多的顧及形象。

    可能是無聊的慌,其中一個深吸了一口煙,說道︰“喂,你們說,那個姓趙的業主幾次說看到了鬼,你倆認為我們小區里真有不干淨的東西嗎?”

    一個接口說︰“誰知道,反正就感覺這里陰森森的,要不是工資比別的地方高,老子早就走了,誰還在這里干!”

    另一個也說︰“听幾個老員工說,真有兄弟在半夜里看到有影子在庭院里晃,可跑過去,卻什麼也找不到,我想咱們還是小心為好。”

    第一個又道︰“這樣吧,既然在這里干,就要鍛煉一下膽量,我給你們講個故事,也測測你倆的智商。如何?”

    “好啊,正愁時間過的慢呢,快講!”

    “這是我那天在網吧上網無意中看到的故事。說是有一隊驢友去登山,其中有一對感情很好的情侶。當他們到山下準備攻峰時,天氣突然轉壞了,但是他們不願意白來一趟,還是要執意的要上山,于是就留下那個女的看營地。可三天過去了,也沒見他們回來,那個女的有點擔心了,心想可能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困在了山上吧,她只好等呀等。到了第七天,大家終于回來了,可是唯獨她的男友沒有回來。大家告訴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跌下了山崖死了!他們趕在頭七回來,就是怕他可能會回來找她。為了保護她,大家把睡鋪圍成一個圈,把她放在了中間。夜里十二點時,突然帳篷外出現了響聲,她的男友出現了,而且渾身是血!他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這女的嚇得哇哇大叫,極力掙扎。這時她男友告訴她,在今天下午下山的時候發生了山難,其他人都死了只有他還活著……你們倆說說,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鬼?”

    其他兩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在中新大廈的夜里听這種故事,也的確夠鍛煉膽量的。

    為了表示自己並未膽怯,其中一個開口說︰“我覺得那群人是鬼,你們想,如果攻峰第一天就死了人,按常理說,其他人應該把尸體運回來,而不是丟棄遇難的隊友繼續爬山。我覺得應該是當天下山時遇難的這些人陰魂不散,想把這女的和她男朋友一起帶走。”

    “不對,我認為是她男朋友才是鬼!你想,登山是件很具有挑戰性的事,錯過了時機也許就再也沒機會上山了,先安置好遇難者的尸體繼續登山,是完全有可能的。而且,死人的魂一般都是在頭七的時候回來找最放不下的東西,沒理由當天遇難的其他驢友們就變成鬼魂來找她。”

    “放屁!如果其他人安好無事,為什麼不把遇難的這個人的尸體運回來?而只是一群人回來保護女的?”

    “你才放屁,沒听說她男朋友是掉下了懸崖嗎?還怎麼找尸體?”

    突然,面對小區的那個講故事的人臉色一下蒼白了,用手捂住了嘴巴。

    正在爭吵的兩人發現他神色異常,不由一起開口道︰“他媽的,誰讓你講個這麼嚇人的故事?你現在裝這副模樣干什麼,還要嚇唬人嗎?”

    “不是,我剛剛好象看到院子里有個白影子,一閃就不見了。”

    兩人嚇的一哆嗦,同時把腦袋轉向了庭院︰“你他媽看花眼了吧!”

    一陣涼風輕輕的拂了過來,半睡半醒中的趙多打了個冷顫,而陷入沉睡的齊美,也本能的摸索著把毯子往身上拉。

    七月的天氣,沒開空調,怎麼會莫名其妙的打冷顫呢?

    趙多驀的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好象是陳瑤在行動了。

    他神不守舍的望了一下齊美,見她睡的正香,便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到客廳里,把公文包拿進了臥室,從包里摸出一個紙包,放到了隨手夠的到的床頭櫃上。

    剛剛準備完畢,主臥室的窗戶玻璃上,響起了輕輕敲擊聲,高層住宅樓,除了鬼魂,誰能在窗外敲打?趙多顫抖著打開了紙包,抓了一把朱砂在手中。

    齊美也被詭異的敲擊聲的驚醒,朦朧間看到趙多坐起身子,正向窗戶張望,立刻清醒過來,以為趙多又在發什麼神經。但清醒之後,她就發現,窗戶邊傳來的聲音不但跟趙多沒有關系,相反,趙多正在緊張的關注那聲音的來源。

    不過,她認為可能是大樓外牆上的東西,被風吹動敲打在玻璃上,所以才發出了有規律的聲音。趙多卻想起了以前住在家里的女員工,半夜里听到窗戶外的聲音和看到血臉的事,那張臉自己也看到過。

    齊美見趙多在專注的盯著窗戶看,以為他是因為受了刺激,失去了分析的能力,陷入了 想中。忍不住下了床,想去打開窗戶,幫趙多揭開令他關注的謎底,徹底把丈夫從崩潰的邊緣拉回來。

    等趙多看出她的意圖是打算去窗戶邊時,齊美已經邁了幾步,拉不到她了,只好低沉的吼道︰“趕快站住!不要去到窗戶旁邊!”

    齊美對趙多的警告感到奇怪,窗戶外面有聲音,為什麼不去弄清楚呢?看來趙多是真有神經病了!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往窗邊走去,敲擊聲卻忽然停止了。

    齊美不以為然的繼續往窗邊走,趙多抓了一把朱砂追了上去,想拉住她。沒等趙多抓住她,齊美已經擰開了窗戶的把手,推了開來。

    由于凸出的窗台太寬大,她探出身子,還是看不到外面。窗台上堆放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齊美低下頭往旁邊整理,這樣就可以跪在窗台上,把頭探到窗外去觀察。

    齊美很快整理出了一個空位,跪在上面,身體就貼到了玻璃上推開了窗戶。

    驀然,她看見一張慘白的臉貼在旁邊窗戶玻璃上,在距離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死死的盯著自己看。

    這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只可惜七竅流出的血絲,讓她顯得無比猙獰,她兩只手貼在窗戶上,摸索著玻璃,似乎不明白為什麼穿不透這層透明的東西。

    在僅僅不到二十厘米的距離,親眼看到一個正在努力想穿透玻璃撲向自己的僵尸,對身體已經勞累到極點而又毫無心理準備的齊美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她甚至連喊叫一聲都沒有,只是喉嚨里發出輕微“啊”的一聲,便向後倒了下來,正好倒在了沖上來的趙多的懷里。

    趙多也看到了窗外的影子,也認出了那就是陳瑤。不知為何,陳瑤仍在撲著玻璃,好象沒有發現旁邊的窗戶已經被齊美推了開來。

    齊美的昏厥讓趙多顧不上害怕,他揚手把朱砂從打開的窗戶撒了出去,散碎的朱砂彈在向外打開的玻璃窗上,有一些反彈到陳瑤身上,陳瑤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從二十樓的窗外墜了下去。

    南遠市二人民醫院的救護車,在接到趙多的急救電話後,幾分鐘便呼嘯著趕到了中新大廈。盡管中新大廈的保安們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還是好奇的跟了上來,準備提供協助。

    救護人員剛跳下車,趙多已經抱著齊美從電梯里跑了出來。正好有個住戶正從庭院里走過來,剛進大堂,看到這場景,忙丟掉手中的包裹,幫著將大堂的防盜門打開,趙多顧不上感謝,快速奔向救護車。

    在救護車上,急救人員就確認了齊美已經死亡。趙多目瞪口呆的望著急救醫生,簡直不能相信。難道,陳瑤真的這麼嫉恨她嗎?齊美第一天來,就活活奪去了她的生命。

    盡管齊美曾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但畢竟是十多年的結發夫妻,她已經向自己表示了後悔和道歉,卻仍然因自己的原因死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嗎?

    趙多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無言的流下了兩行淚水。

    小區里被鬼嚇死人的事,並沒有傳開。除了物業管理處的人之外,也只有黃通知道,因為救護車便是從他們醫院派出的。

    上完夜班一回到家,黃通就跟剛起床的阿琪說了這件事。

    阿琪張大嘴巴,半天回不過神來。

    就在前幾天,趙多才告訴她,他以前的情人死在了這套房子里,沒想到才幾天時間,他的老婆又死在了這里。

    那一瞬間,她幾乎相信小區里真的是有鬼了。呆了半天,阿琪才開口問︰“他老婆是怎麼死的?”

    “現在還沒解剖,不知道原因。不過,根據我的推測,趙多應該逃脫不了干系!”

    “不可能,趙多不是這種人,他不可能殺他老婆的!”阿琪脫口而出。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這種人?你很了解他,是嗎?”黃通冷冷的斜視著阿琪,雙眼因為消瘦,深陷進眼眶里,像是要把她看透。

    阿琪忙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

    “我可以告訴你,趙多以前有個情人,大半年前莫名其妙的死了。”黃通並沒說陳瑤曾是他的女朋友。“當時我見過尸體,對趙多所說的煤氣中毒的死因非常懷疑。因為就在前幾天,我們醫院送來了一具煤氣中毒的女尸體,我特意打了報告要了過來。經過解剖分析,跟趙多那個情人的情況完全不同。”

    阿琪沒有說話,卻在暗想,就憑這些,難道就可以證明人是趙多殺的嗎?

    黃通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接著說︰“雖然現在還沒出來結論,但我懷疑趙多是為了達到某個目的,接二連三的殺死了他身邊的女人。具體什麼目的我不知道,但希望你相信我的判斷。”

    黃通說這些話的目的,其實也是想告訴阿琪︰以後你離趙多遠一點兒,跟他在一起的女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果然,阿琪听的毛骨悚然,忍不住打了個寒蟬。

    如果她現在還和趙多在一起,會不會死的就是自己?她不敢想下去了。

    醫院的尸檢報告很快出來了。

    根據報告顯示,齊美的死因是由于受到突然刺激後,引起腎上腺激素大量分泌,致使心肺功能迅速衰竭,導致的突然死亡。用通俗的話說,就是被活活嚇死的。

    如果是單純的被嚇死,那說明齊美的命不是被陳瑤直接奪走的,跟陳瑤的鬼魂沒關系。

    但是,也許陳瑤利用的就是這種方式,來奪取齊美的命呢?畢竟是經歷坎坷的人,趙多還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也許是由于齊美曾經做出過對不起自己的事,讓他已經徹底傷心過了。因此,對她的死,趙多倒沒有痛苦到無法克制的地步。

    尸體就地火化後,趙多的小舅子,也就是齊美的親弟弟,來把姐姐的骨灰接回老家了去安葬。

    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說明趙多有殺人的動機,公安局只是經過簡單的問訊,便讓趙多離開了。

    就在小區的樓下,阿琪看到了極端頹廢毫無生機的趙多。

    原本濃密黑亮的頭發似乎有一些發白了,身體也瘦了一圈,走起路來也像喝醉了酒的人,搖搖晃晃,隨時都會倒下去,看起來讓人心疼。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在他面前站住了。

    趙多無神的看了她一眼,她迎著他的目光,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都知道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老婆被鬼嚇死了。”

    趙多冒出了一句,接著搖晃著往電梯廳走,阿琪連忙去扶他。

    “你相信嗎?”

    “我不相信有鬼,但我相信不是你殺的。”阿琪心疼的看著這張憔悴的臉,堅定的說。

正文 二十五 何剛回來了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趙多現在嫌疑很大,很可能是殺了兩個人的凶手,你為什麼還跟他接觸?”在家中,黃通惱怒的對阿琪低吼。

    “我什麼時候跟他接觸了?”阿琪莫名其妙的分辯。

    “今天下午你沒跟他接觸嗎?那個扶趙多回家的女人是誰?你別他媽的裝貞女了,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他是我以前的老板,我跟他說幾句話,扶他一下,就算是接觸嗎?”阿琪也有些憤怒的爭辯。

    “這不叫接觸,那我要向你請教什麼才叫接觸?是不是非要兩個人脫光了衣服,睡到一張床上才算?”黃通冷笑著說。

    “你在監視我!你連班都不上,監視我的一舉一動,是不是?”阿琪悲涼的說。

    “我要是不監視你,你什麼時候跟給老子戴了綠帽子我都不知道!騷貨!”

    “黃通!你可以趕我走,但你不能這樣侮辱我!”

    黃通又是一聲冷笑︰“我就侮辱你怎麼了?你這樣的女人,還配的上讓人來侮辱你嗎?”

    這不再是吵架,已經升級到戰爭的程度了。

    “好,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現在就走。”

    阿琪抹著眼淚,從床底下拖出了才搬過來沒幾天的行李箱,開始把衣服往里塞。

    黃通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猛的扭了過來,對著那張粉嫩的臉蛋就是一巴掌。

    “想走,門都沒有!把老子當成什麼東西了,想來就來,想跟野男人鬼混,就把老子一腳蹬開?”

    七月十二號,離鬼節還有兩天,何剛終于趕回來了!

    接到老爹的報危電話後,何剛心急如焚的趕了回去,用趙多給的錢把爹送進了縣里最好的醫院。經過檢查,只是肚子里生了個大瘤而已。因為經濟條件不好,一直耽誤下來,直至奄奄一息了,才趕緊通知何剛回去準備後事。

    在醫院交了錢,醫生說這只是個一般手術而已,病人很快就可以康復。做完了手術,何剛又將手頭剩余的錢都拿出來交給了家人,以便好好照顧爹。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救了何剛父親一命的人就是趙多,沒有趙多給自己的高薪和獎金,又哪來的錢動手術?出于對趙多的不放心,一等手術做完,父親病情穩定下來,他便連忙買了車票,連夜回了南遠。

    這麼快便趕回來,趙總見到自己一定很高興,何剛興沖沖的打開了房門,卻看到趙多一副萎靡的樣子,滿臉的疲憊不堪,胡子拉碴,臉型也瘦了下去,無神的坐在沙發上發呆。

    何剛小心翼翼的打招呼︰“趙總,我回來了,您、您這是怎麼了?”

    趙多目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你回來了?前幾天你離開的時候,這里死了人。”

    “死了人?在哪里?死的是誰?”

    “就在家里,老婆死了。”

    何剛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看著趙多,慢慢的走到趙多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似乎期待趙多把事情的經過詳細說給他听。

    “我老婆前幾天來了,說是要把全部家產轉給我。晚上住在這里,被那個女鬼嚇死了。”

    “什麼?!被女鬼嚇死了?鬼真的出來了?”

    “是的,那個女鬼真的出來了,還沒到鬼節,她就出來了,是從窗戶外面爬上來的,我老婆去開窗戶看,可惜我沒能及時拉住她,她被玻璃外面那張恐怖的鬼臉嚇的昏過去了,沒搶救過來。”趙多痛心疾首的自責。

    房間里以前發生的怪事,何剛也都親眼見過,趙多不需要講的太仔細。

    何剛緊張的說︰“那……那您沒事吧?”

    趙多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我怎麼那麼命大,鬼都快掐上了我的脖子了,可我現在還好好的活著,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讓我活著痛苦。”

    他把前幾天在地下室倉庫遇到的女鬼的情況,也一並告訴了何剛。

    何剛若有所思的分析道︰“會不會是這兩個女鬼聯合在一起了?否則,死在地下室的女鬼和您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麼會去害你?會不會是樓上的鬼把它的目的告訴了她,得到了地下室鬼的同情和幫助?”

    “這些事情,不是我們所能夠想通的,是生是死,恐怕再過兩天就知曉了。何剛,你也知道了現在情況很不好,我看你還是先離開吧,不要受我連累了。”

    趙多在使用激將法,不但引起何剛的同情,還顯示了為他著想的意思,可單純的何剛哪里看的出來。

    他說︰“趙總,您千萬別這麼說,要不是您給我這麼好的機會,恐怕我爹現在連救命的錢都沒有。您現在讓我走,不是在責罵我嗎?我是不會走的。要不這樣吧,您太太剛去世了,總公司那邊也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您先回老家避一下吧?”

    “我也這樣想過,但是,髒東西既然已經纏上了我,躲到哪里去都沒用的。”

    趙多嘆了口氣,接著說︰“再說,總公司那邊的工作,我老婆平時都基本上把工作安排給幾個能干的人,所以現在她雖然沒了,對公司正常運行倒沒有太大影響,南遠這邊現在業務量這麼大,人員又不穩定,很多業務都是我親自聯系的,一時也丟不開,所以,我還是打算繼續呆在這邊一段時間,就看能不能過了這個鬼節了。”

    “既然趙總您這麼決定,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著你。只是,您看我們能不能換套房子住?”

    趙多強打起精神笑了一下,說︰“那就謝謝你了,你剛回來,我請你出去吃頓飯,也算是為你接風吧。換房子的事,我看也行,你明天就聯系好了。”

    在小區外面的飯館里,兩個人叫了兩瓶皖酒王,開始喝了起來。

    已經有段時間沒喝酒了,趙多端起杯來就和何剛猛干,何剛回家這幾天,忙前忙後,哪有工夫吃喝,也早讒酒了,對趙多的頻繁舉杯來者不拒。

    正喝著,何剛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看號碼,馬上變了臉色。他本來想到一邊去接,可是,趙多每次接電話都是當著自己的面,自己接個電話還要躲起來,也實在說不過去,便側過身體按下了接听鍵。

    “誰啊?我正和我老板在外面喝酒呢,哦……應該沒事,有事的話我打電話給你吧!行,就這樣。”

    趙多問︰“誰啊?弄的這麼神秘?”

    何剛訕笑道︰“這次回家認識個女孩,打電話給我呢,不提她,來,我們接著喝!”

    中新小區B棟消防樓道內,有一條瘦高的身影在爬樓,邊走邊四處張望,像做賊一樣生怕被人發現。到了二十層,他停了下來,把耳朵貼到防煙門上傾听了一會兒,發現沒有動靜,這才輕輕推開門,進入了電梯廳。

    燈光照到他的臉上,那人一副消瘦精干的面孔,赫然是陳瑤的弟弟陳勇。

    他躡手躡腳走到趙多家門前,掏出一串鑰匙,輕輕打開了門。

    進入室內後,他腳步沉重的來到洗手間里,靜靜的發了一會兒呆,然後從口袋里拿出個竊听器一樣的東西,站在浴缸沿上,推開活動的天花鋁板,放了進去。然後又摸到了臥室里,蹲在床頭櫃前,想把竊听器安裝在保險櫃的後面,這樣不容易被人發現。

    就在他專心做事的時候,身後一棵發財樹的葉子忽然無風自動了一下。

    隨後,陳勇感覺到右肩被輕輕拍了一下。

    陳勇嚇的猛的跳了起來,難道是趙多回來了,而且無聲無息的到了自己的身後?

    他急忙轉過身,身後竟然空無一物。又抬頭看了看天花,看是不是什麼東西掉在了肩膀上,但天花也好好的。

    或許是蟲子飛行中撞到了自己吧,他一邊尋思著,想趕緊把東西裝好離開這里。

    回身剛蹲下,後背又被戳了一下,這次力度比剛才大多了,他甚至往前一傾,雙手扶住了櫃子,才沒有跪倒。

    這次,他知道這不是什麼蟲子了,就算飛行的蟲子力道再大,也不可能把人撞倒,而且也不會無聲無息。

    一股涼意瞬間傳遍了全身,陳勇驚恐的喊道︰“誰!”

    他上下左右的看,四周仍是那麼寂靜,甚至連一只蒼蠅都沒有。

    中新小區的怪事誰不知道?何況自己的姐姐就死在這間房內。陳勇已經無心在去探究是什麼東西追了自己,他瘋一樣的跑到門口,拉開門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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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一 黃通的發現

    何剛才離開幾天,惡鬼就迫不及待找上門來了。可是,按照小李的說法,地下室的死者跟自己是沒有關系的,為什麼會找到自己身上來呢?

    趙多又在保安崗亭賴了一晚,只有跟保安呆在一起,才會有那麼一點兒安全感,現在他已經確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鬼,而且鬼還不像電視里演的那樣簡單可愛。

    他想起前幾天在網上看到的一篇文章︰一個活人,是肉身和腦電磁波的結合體,正常死亡的人,腦電磁波會隨著消失,反之如果這個人死前,他的腦電磁波高度集中——比如有極大的怨恨,就會游離出身體之外,單獨的存在于空間里,也就是所謂的鬼,在趙多看來,鬼其實就是充滿怨恨的死人。

    按理說,單純的一股電磁波,應該會像李德說的那樣,不具有攻擊傷害人的能力,可剛才那個惡鬼的雙手,卻實實在在的掐向了自己的脖子,這是怎麼回事?

    趙多帶著這個疑問,一夜沒敢再合眼。

    直到早班的保安來接班了,趙多才從崗亭里出來,走進了小區內花園里。

    東方終于露出了魚肚白,天亮了,驚恐未定的趙多緊繃的那根弦猛然松弛,人完全失去了控制。他無力的躺在架下的石椅上,蓬頭垢面,兩眼無神,喃喃自語。

    有早起晨練的人從旁邊走過,都好奇的瞟上一眼,又匆匆躲開,像是怕沾上了晦氣。

    一個苗條的身影走了過來,站在趙多身邊,一動不動的凝視著他,漂亮的大眼楮里流下了兩行淚水。

    她輕輕的俯下身,用柔軟的手撫摩著趙多胡子拉碴的臉。

    趙多睜開眼,便看到了阿琪。太陽正從她身後升起,柔和的陽光從背後照了過來,看起來就像觀世音菩薩降臨,亭亭的站在自己面前。

    “趙哥,你怎麼了?”聲音還是那麼悅耳動听,只是夾雜著難以描述的情感。

    趙多想坐起來,動了一下,發現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阿琪靠著趙多輕輕坐了下來,用手托著他的頭部和肩膀,把他扶起來一些,攬在了自己的懷里。像熱戀的男女一樣,又像是慈愛的母親攬著自己的兒子。

    她身上散發的香味,是那麼熟悉,趙多曾給她買過一瓶這樣的香水。

    溫熱撲鼻而來的香氣讓趙多感覺好象活了過來。他頭枕著兩團柔軟,心中蕩漾起幸福的感覺。

    一個男人,即使在他最堅強的時候,也比不上落寞憔悴的樣子,更能打動女人內心最深處那層溫柔。

    “昨天又喝醉了嗎?”柔柔的話語中夾雜著關心。

    “我見鬼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怎麼醉成這樣?”阿琪以為他在說胡話。

    趙多掙扎著從她懷里坐了起來,靠在了花架的柱子上,他不想讓阿琪認為自己故意輕薄她。

    陽光已經開始強烈起來,刺的趙多兩條濃黑的眉毛皺成了一團。

    “我真的見鬼了,就在昨天晚上。她想要我的命!”

    雖然中新小區里不太干淨,是南遠市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情,但阿琪還是不相信會真的有什麼東西能冒出來。不過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會讓趙多變成這副樣子呢?

    趙多很想從頭到尾把事情的所有經過傾訴給她,然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一下子怎麼能說的清楚?又怎麼會有人信?他也不願意再去回憶這些恐怖到讓人肝膽欲碎的日子。

    “你知道當時我為什麼要你搬出去嗎?”

    阿琪幽怨的看了他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就是因為這里面有鬼。它會殺死我身邊的女人,然後再殺死我!我不想讓你受到什麼傷害,所以我只能選擇讓你離開!”

    阿琪听的苦笑不得,他看起來不像喝醉了,倒更像是瘋了!

    趙多看阿琪一臉不信的樣子,著急了︰“真的!我說的全是真的!為什麼連你也不相信我?”

    “那你又怎麼知道它會傷害我呢?”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趙多猶豫了一下︰“以前我認識一個女孩,也是一起住在這間房子里,後來她煤氣中毒死了,死的時候,已經懷孕四個月了。”

    他沒有察覺自己已經含滿了淚水,臉色淒涼中透出愧疚,不想再說下去,還是阿琪一再催促,他才又開了口。

    “再後來,你第一次去我家之後,就開始出奇怪的事,衛生間里總是會發出女人的哭聲,再後來馬桶里又冒出血水。我知道是那個女人的鬼魂在鬧事。可能是因為看到了你,激起了她的怨恨。所以,我才讓你離開了。”

    阿琪將信將疑的樣子︰“那你一開始怎麼不跟我說清楚?”

    “我不能說,我對不起她,我只求她不要再傷害你就行了,沒想到,你走了之後,她現在還不打算放過我!”這是趙多已經第一次跟別人說出鬧鬼的真正原因,但還是隱瞞了一些東西。

    但是,不管是趙多發瘋也好,還是為了欺騙自己瞎編出來的故事,他如此憔悴的向自己解釋過去的事,阿琪仍然感動了。她把頭靠到了趙多的肩膀上,微風拂起的頭發貼到了趙多的臉上。

    趙多愣住了,他沒想到阿琪會這樣做,畢竟她現在已經與別的男人同居了,居然還敢這樣做,看來她對自己的痴心並沒有變!

    莫名的感動讓他手足無措,最終,他的臂膀還是圈住了阿琪。

    阿琪抬起頭看著趙多,問︰“如果我告訴你,想再回到你身邊,你會同意嗎?”

    淚水再也忍不住,從趙多臉上“嘩嘩”的流了下來,把阿琪也感動的泣不成聲。

    “不行!現在我身邊太危險,你不能回來!你好好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我只想不要你誤會我,不要你恨我就好了!”他本來想說,等過了七月十四日,如果沒發生意外,他會跟齊美離婚,請求阿琪回到她身邊,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卻沒有說出來。

    阿琪擦著眼淚,有些淒涼的說︰“唉!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一點兒也不恨你了。黃通現在對我很好,我想我也不應該辜負他。可我也希望每天能看到你開心,我們能不能約定,兩個人都幸福的生活?”

    趙多激動的一個勁點頭。

    灌木叢後站著一個人,看著阿琪從趙多的肩膀上抬起頭來,臉色驟然陰沉下來,轉身離開了,看背影,正是原本要去上班的黃通。

    自從上次電梯半路停下,看到阿琪跟趙多在一起後,黃通再也放心不下。他不能再次讓趙多從他的身邊把女人奪走,那是一個男人的恥辱。更重要的是,他越來越喜歡阿琪,如果再失去了她,他的世界將永遠是一片昏暗。

    于是,他每天都會抽出一會兒時間,偷偷的回到中新小區,像個潛伏的特務一樣,試圖能發現一點兒蛛絲馬跡。

    但讓他失望的是,雖然看到過幾趙多與阿琪打招呼或者交談,但在一起的時間都沒有超過兩分鐘,這使他感到安慰,但更多的卻是失望。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失望,也許他已經認定了他們之間一定還會發生什麼,所以才想這一天趕快到來,免得他再這樣提心吊膽下去。

    今天,他終于看到了自己一直在等的結果了。

    在听到自己心碎的聲音的同時,他的拳頭也攥了起來︰趙多,你是個畜生!我究竟欠了你什麼,讓你這樣一再來侮辱我!

正文 二十二 游離不散的鬼魂

    跟阿琪一番交談後,趙多心情明顯好起來,有了可以依靠的感情,似乎前方又出現了光亮,他沒想到阿琪竟然如此痴愛自己!對臨近崩潰邊緣的趙多來說,這份體貼的安慰是多麼的重要啊!

    員工們都到公司上班了,趙多也回到了總經理辦公室,公司里全是人,又是白天,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他疲憊的把門關上,在老板椅上躺了下來。

    現在公司的所有業務都有人按部就班的跟蹤進行,很多事都已經不需要他親自過問了,一般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沉沉的睡著後,他又做起了噩夢。

    他夢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又去了地下室,剛到倉庫邊上,就看到兩個女鬼在打架。一個在昨天晚上要掐自己的那個女鬼,另一個居然是陳瑤。陳瑤凶惡的撲著,口中還在罵,意思好象是那女人要搶自己的替身,讓她伸不了冤,無法轉世投胎。

    昔日溫柔美麗的陳瑤變的凶殘無比,可小巧的她哪里打的過那個曾經在工地做工的凶猛女鬼,一會便被抓的滿臉流血,頭發也一把一把的扯了下來,被壓在地上撕打。

    雖然是兩個鬼在打架,但陳瑤畢竟是趙多曾經愛過的女人。他看的十分不忍,上前把那個工地女鬼的拉了開來,哀求道︰求你們別打了!我給你們多燒些紙錢,你們趕快投胎吧!

    兩個女鬼分了開來,一起轉身盯住了他。陳瑤的臉被撕的殘缺不全,那個女鬼也被抓的滿臉是血,面目崢嶸,同時說了一句︰“還不都是因為你害的!”兩個一起撲了過來。

    趙多嚇的“啊”的大叫了一聲,驚醒過來,額頭上滿是汗水。

    辦公室的幾個人都伸長了脖子往總經理辦公室張望,不知道趙多一個人在里面發生了什麼事。

    趙多擦了擦汗,伸手拿過公文包,看了看里面的朱砂和鹽,還好好的放在里面。

    是應該再去李德那里看看了,一是感謝他給的朱砂昨晚救了自己一命,另一方面,現在也只有李德能幫到他。因為他現在才知道阿琪對自己的感情有多深,他決心要加倍的補償她,所以他現在不想死了,一定要讓李德挽救自己。

    李德正悠閑的給院子里的仙人球澆水,忙把趙多迎進了屋里,絲毫看不出他是個能在本市財政局長面前擺得起架子的人,看來趙多的紅包作用還是明顯的。

    “最近怎麼樣?沒再遇到什麼吧?”李德顯得關心又急迫的問,他對趙多的遭遇也一直牽掛在心。

    趙多苦笑了一聲︰“唉……,我就是為這事來的!昨天晚上要不是你的朱砂,我今天就看不到你了!”

    李德震驚的張大了嘴︰“什麼?快仔細說來听听!”他給趙多朱砂,原本只是想讓他在心理上有個依靠,沒想到竟然真派上用場了。

    趙多把昨晚的遭遇說了一遍,又再三感謝李德給的驅邪物。

    李德若有所思的樣子,自言自語道︰“用朱砂和鹽把髒東西打跑了?會不會是人在搞什麼鬼把戲?”看起來,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驅邪聖物會有這麼大的能力。

    趙多肯定的說︰“不可能是人搞鬼,那個東西就在我面前幾尺遠,伸出的手都快抓到我的脖子了,如果說是化了妝的人,打死我都不信,我看的清清楚楚,太真實了!更重要的是,我一把朱砂揚了過去,那東西唰就沒有了,要是人,怎麼會害怕朱砂,又怎麼可能那麼快消失?”

    李德回過神來,听趙多這麼說,忙附和著接口道︰“是啊,看來你真是遇到大麻煩了。對了,上次我跟你說的,神鬼怕惡人,你沒有找個人陪著嗎?”

    趙多一听就笑了,李德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也忍不住奇怪自己還能笑出來。

    “您還別說,有些事真是好象老天爺安排好了一樣,那天你後就去了公司,正好一個朋友打電話給我,我順口問了一句,結果還真巧了,他還正好認識這麼個人。一問,那小伙子是又練過武又殺過豬,我當場就留下了他,給我做助理,呵呵……”

    “哎呀!還真有這樣的事?我當初跟你說的時候,根本就沒指望你能找到這樣的人,看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有了這個人,鬼節這一關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你怎麼不把他帶來給我看看?”

    “唉……,別提了,他前兩天回老家了,說是他爹快不行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呢。”趙多臉色又黯淡下來。

    李德也有些失望,如果趙多能過了鬼節,必定會對自己感激涕零,豐厚的感謝費自然是少不了的。

    “現在離七月十四號還有六天,要是他爹沒了,還要守頭七,守完頭七,馬上往回趕,恐怕也來不及了。”趙多慘然的搖了搖頭。

    盡管李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還是安慰道︰“你也不用太上火,什麼人有什麼樣的福,比如你。現在找個殺豬的人那麼難,可當你需要的時候,不也立刻就出現了嗎?依我看,還有這六天時間,在這段時間里出現轉折、保你無憂的情況也說不定的。”

    這雖然只是句安慰話,趙多心里還是稍稍覺得安慰了一點,畢竟還有好幾天時間,什麼都有可能。

    他正要起身告辭,忽然想起了一個還沒有問的大問題︰“對了李大師,我差點忘記了還有件事要請教您的。”

    “什麼請教不請教的,你說。”

    “昨天晚上我在地下室遇到的那個髒東西,按理說我跟它沒有什麼關系,為什麼會去敲我的門,要害我呢?難道真的會有鬼找人作替身,換自己去投胎?”

    李德沉吟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如果要找替身,往年的鬼節,它應該早就出來了,又怎麼會等這麼多年才出現?當然,也不排除一個可能,那就是由于這段時間的遭遇,你身上的陰氣特別重,容易被髒東西感應到。”

    趙多恍然大悟。不過,只要那女鬼不是特意來找自己就行了,大不了自己以後再也不去地下倉庫。趙多心想著,千恩萬謝的告了辭,臨走又跟李德要了一些朱砂和鹽。

    連續兩個晚上,沒再出什麼事。

    由于在地下倉庫的驚魂遭遇,趙多只能睡到那套130平方的房子里。

    雖然他知道陳瑤遲早會出來,而且也能感應到那種邪氣,但他見識了朱砂的威力後,心里的恐懼也就稍稍減輕了一些。洗手間里依然會在半夜里傳出哭聲,但趙多根本不靠近那里,當然他也不敢靠近。

    只是,有時趙多半夜睡著的時候,會產生一種感覺,好象有個人在床前,彎著要注視自己。而當從模糊到清醒過來的那一瞬間,這種感覺卻忽然消失。幾個晚上都是這樣,卻也沒傷害自己。只是,有天早上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放在床邊椅子上的衣服全部被攤放在地上,床頭櫃上的煙灰缸等物品也掉在了地板上。

    不知道這是不是陳瑤在向自己示意她的存在,可如果她的魂魄要害自己的話,應該早就下手了,看來她最起碼現在還不想對自己動手。

    等何剛回來就好了。趙多這樣想。

    雖然已經深更半夜,卻還有人沒有睡。市二人民醫院,醫生黃通正在值夜班。根據醫院的規定,主治醫生每三個月要輪流值一月夜班,他已經值了幾天了。

    白天,他就在家休息,對于在庭院里發現阿琪跟趙多在一起,並把腦袋靠到他肩膀上的事,他裝作不知道,只字不提。

    只是他在偷偷觀察阿琪有沒有反常之處。

    阿琪心情看起來似乎比以前好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異常,反倒是對自己三番兩次上班時間回家產生了不滿︰你沒事怎麼老往家里跑,是不是懷疑我什麼?阿琪認為他頻繁跑回家是來查崗。

    不過,盡管阿琪自認為並沒有對不起他的地方,但畢竟自己以前的確跟趙多有過那層關系,這是她感覺最對不住黃通的地方。況且幾天前,她又跟趙多來了次親密接觸,心里多少有點過意不去。所以,她盡量克制著不滿,對待黃通更加溫存體貼。

    但黃通的感覺卻是,阿琪對自己這麼好,分明是心里有鬼。她背著自己跟趙多約會,心生愧疚,才對自己更好的。

    從第一次知道阿琪跟趙多的關系後,黃通就預感到她們之間總有一天會再出事,現在,自己擔心已久的事終于發生了,怪不得阿琪從開始不同意搬到他在中新小區的家里,到後來願意搬過來,原來是為了跟趙多接觸方便。

    他並不知道趙多最近的遭遇,他只知道趙多是條淫棍。想讓趙多不再打阿琪的主意,除非狗不吃鼻子底下的肉。

    現在自己上夜班,阿琪是在家睡覺、還是溜到了趙多家里?甚至,她可能會把趙多叫到家里,在他黃通的床鋪上偷情。心念至此,黃通就有種窒息的感覺。可是,他連續兩個夜晚偷偷返回家中,阿琪都安分的呆在家里。不知道今晚會怎麼樣呢?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的解剖一具尸體。

    這具尸體是前天剛送來的,也是死于煤氣中毒。死者是一名在南遠市打工的女孩,听送她到醫院的工友介紹,她在內地並無親屬,因此尸體便一直放在停尸房,等候醫院領導批示如何處理。

    黃通听說後,打申請要了過來,說是要進行研究用。醫院的技術骨干申請,自然馬上獲得了批準。

    尸體的皮膚呈紫色,距離遠一些看,又呈現出烏黑色,與陳瑤死時皮膚櫻桃紅色截然不同。

    死者安靜的躺著,絲毫感覺不到手術刀在身上劃過。黃通一刀一刀解剖著相關部位,鋒利的刀片切到尸體上,就像切豆腐一樣,發出輕微的“  ”聲響。

    他仔細的看著翻開的皮膚,觀察了很久,若有所思的樣子。

    忽然,他發瘋一樣咬著牙,用尖利的手術刀在尸體上狠狠劃了起來,無辜的死者全然想不到,自己的遺體會受到一個醫生的摧殘。

    血液早就凝固了,所以並沒有血流出來,紫色的皮膚被劃的橫七豎八,像蜘蛛網一樣。他終于累了,抱住腦袋,蹲在地下抽泣起來。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21: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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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六 詭異的樓道

    因為長時間沒喝酒,加上一直精神憔悴,又休息不好,趙多酒量大減,才喝了半瓶多,就已經醉了。何剛眼看幾十塊錢一瓶的酒,浪費了可惜,便把剩下的全部灌到了自己肚子里。

    酒精還真是好東西,可以讓人麻醉,短暫的忘卻痛苦和煩惱。

    走到小區大門,暈忽忽的趙多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這麼大一個小區,樓上沒有一戶燈是亮著的,A棟是寫字樓,晚上沒人敢加班,不亮燈也正常,可B棟平時還是有一小部分住戶的,怎麼會也沒人開燈呢?難道今天是鬼節,這個小區的人全都躲了出去?也不會有這麼夸張吧?

    趙多看了看手機里的日歷,今天明明是七月十二號。

    兩個人正在奇怪,崗亭保安卻朝他們打起了招呼,趙多這才發現,保安崗亭里也沒有亮燈,而是打著一把強光手電筒。他連忙問,今天怎麼了?怎麼樓上黑蒙蒙一片?

    那保安說︰“是停電,我們前兩天就發了通知了,在大堂的通知欄里貼著呢,您可能平時太忙,沒有注意吧。”

    趙多問︰“停到什麼時候?”

    保安說︰“不太清楚呢,管理處接到供電局的通知,說部分線路在改造施工,已經施工到我們這邊了,應該要停一晚上吧!”

    “什麼?要一晚上?以前不是最多幾個小時嗎,怎麼現在說停一天就停了?那我們怎麼生活辦公?”

    “唉,有什麼辦法,供電局是什麼部門,我們一個物業公司有什麼辦法呢,去跟人家協調,人家理都不理。”保安委屈的說。

    少了樓上的光亮,庭院里漆黑一片,像一張血盆大口,等著吞噬走進去的人。

    趙多悻悻的對何剛說︰“幸好電梯還有電,我們先上去吧。”

    剛邁出步子,保安卻叫了起來︰“不好意思啊趙先生,今天電梯也沒有電。”

    “什麼?電梯也沒電?哪個小區沒有備用發電機?你們搞什麼鬼?”

    保安哭喪著臉說︰“听說備用發電機的一個什麼配件壞了,跟供貨商在價格上談不攏,加上我們這邊從沒停過電,就一直拖了下來,誰想到會突然停電,管理處從外面租來的小發電機,根本就帶不動電梯。”

    趙多憤怒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罵道︰“你們這幫豬頭,全南遠市也找不出比你們更差的物業公司了,業主委員會怎麼不炒掉你們?真他媽晦氣!”

    罵完了,他無奈的轉向何剛︰“走吧,大不了就爬樓梯了,你剛從家里回來,也辛苦了,什麼也別管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再說!”

    酒勁漸漸上頭,趙多也產生了困意。齊美死後,他還沒怎麼睡過一個囫圇覺,總是剛閉上眼楮,就看到陳瑤來申冤,或者夢見齊美被陳瑤殘忍的折磨著,嚇的就醒了過來。現在何剛回來了,對鬼魂來說,一個會功夫的屠夫,無異于一尊凶神,讓它們避之不及,自己也終于可以安心的休息一晚了。

    何剛轉身走進崗亭,把強光手電抓在手里︰“兄弟,你們管理不好,就借你們的手電用用。”

    保安看他虎背熊腰,又滿口酒氣,話也不敢多說一句,直到兩個人走出去十幾米,才咕噥道︰“他媽的,一個鳥員工,就牛成這個熊樣,什麼世道……”。

    手電的光雖然很強,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也只能照出一條狹窄的光線,在光束的刺激下,周邊反而顯得更加黑暗。

    消防樓道在電梯旁的邊上,雖然趙多以前沒走過,卻經常在經過大堂的時候,看到有住低層的住戶等不及電梯時,會從樓道上下。

    就在快走到大堂的時候,借著搖晃的手電光亮,趙多忽然感覺到前面消防走道的門動了一下。何剛寬闊的身影走在前面,擋住了趙多的視線,但消防走道門隱約發出的聲音,使他更加認定消防門確實動了。

    難道還有別的住戶也在爬樓梯上樓?這倒是件好事,在這個邪事層出不窮的小區里,有人在前面開路,是再好不過了。

    何剛打開消防門,用手電照著,請趙多先進去,自己也跟著走了進去。走道里沒有想象的那麼黑,也許是空間比較狹小,光照到雪白的牆壁上又被反射的原因。

    何剛說︰“趙總,我拿手電前面開路。”說著他開始走上了樓梯,趙多緊緊的跟在後面。

    不知是太久沒鍛煉了,還是前段時間被那些漂亮嫵媚的女孩們掏空了身子,才爬了幾層,趙多已經雙腿發酸,跟灌了鉛一樣,呼吸異常急促,沉重的腳步聲在狹窄的樓道內來回震蕩。

    忽然,趙多有種異樣的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跟著自己!而且離的自己還很近,似乎就在一兩米之內。

    何剛渾然不覺的爬著樓梯,專心的用手電照路,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後面有什麼不正常。

    趙多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身後的東西居然也漸漸開始發出動靜,似乎是一團要爆炸的氣體,蠢蠢欲動,像是準備對自己發起攻擊一樣。

    終于,趙多忍不住喊了一聲︰“哎……何剛,等一下。”

    何剛趕緊停了下來,半轉過身問︰“怎麼了,趙總?”

    隨著他的轉身,手電也向趙多轉了過來,趙多趕緊扭頭順著光的方向看去。

    手電照的樓道里清清楚楚,沒有任何東西,趙多從何剛手里一把拿過手電,從樓梯扶手邊向下照,還是空無一物。

    趙多正在詫異,何剛看他有點兒不太對勁,問︰“趙總,您在照什麼?”

    “剛才我好象感覺後面有什麼東西跟著,你有沒有感覺到?”

    何剛被他一說,忍不住打了個寒蟬,後背一陣涼意。畢竟這是在南遠市大名鼎鼎的四大邪地之一的中新小區里面,還是臨近鬼節而且停了電的晚上。

    他也認真的上下左右的看了一遍︰“好象樓道里就咱倆發出了安靜,應該沒什麼吧?這牆壁樓板都是鋼筋水泥的,就算有東西,也沒地方躲啊!”

    趙多一想也是,很可能自己這段時間神經過敏了,在地下室撞了一次鬼,什麼東西都覺得不正常了。

    “趙總,要不這樣吧,您走前面,我在後面給您照路。”

    趙多心想,既然李德說他這樣的人神鬼都怕,讓他在後面斷後也好。正要張口答應,又看到手電光線反方向黑黑的樓道,怕前面會藏著不可預料的東西,讓自己在前面開路,他還真沒那個膽。

    “算了,咱倆並肩走吧,手電給我拿著。不過剛才我明明感覺後面有什麼東西,卻什麼也沒看見,誰知道是不是有不好的東西?讓你走後面也不放心。”

    其實何剛心里也正害怕,听趙多這麼說,也就不再堅持。

    停了這麼一下,趙多體力也恢復了一些,兩個人又開始往上爬。每到一層轉彎的地方,趙多都時不時把手電往後晃一下,查看剛爬的那層樓梯有沒有東西跟著。

    又爬了五六層,趙多又喘起了粗氣,十樓的台階剛走了兩三步,腿就邁不動了。他抓住扶手站定,說︰“不行了,再休息一下,剩下的幾層一氣走完。”

    何剛已經又往上邁了兩個台階,見狀連忙停下,正要應口,卻仿佛身後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一樣,“啊”的一聲,從樓梯上倒了下去,背重重的摔到樓板上,腦袋也踫到了牆上。

    趙多條件反射的拿手電筒四處亂照,卻見何剛敏捷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問︰“怎麼了?你沒事吧?”

    何剛用手摸著腦袋,嘴里吸著冷氣,看起來很疼痛的樣子︰“身上沒什麼事,腦袋好象踫破了。剛才沒心理準備,讓你拉了一下就沒站穩,幸好才幾個台階……”

    “等等,你說什麼?我拉了你一下?我沒拉你啊!”

    “沒拉我?你不是走不動了,讓我停住,一把拉住了我嗎?”何剛有點忿忿的意思,好象有些生氣。

    “怎麼可能呢?我左手抓著扶手,右手拿手電,怎麼拉你?”趙多听出了他的不滿,兩手舉了一下,以證明自己確實沒有拉他。

    兩個人驚恐的望著對方,瞬間好象明白了什麼,不約而同的撒腿向樓上狂奔上去,哪里還顧的上有沒有體力。

    只用了不到二分鐘時間,他們便從九樓狂奔到了二十樓,也不知道哪來的這麼多力氣。

    何剛大口喘著氣,轉過身用手電照著消防樓梯警戒,趙多累的腰都直不起來,掏出鑰匙摸索著開門,他手顫抖的厲害,好一會兒才將鑰匙插進鎖內。

    沒等鑰匙扭動,門就打開了。趙多腦袋發暈,難道剛才出去吃飯時,自己忘記了鎖門?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了開門的時間。

    拉開門,兩個人爭先恐後的擠了進去,重重的帶上了防盜門和木門,從里面扣上了防盜鏈。

    終究沒有東西跟了上來,兩人癱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覷,看著對方的狼狽樣,想起剛才沒影兒的東西竟然把兩個大男人嚇的奪路狂奔,不由的哈哈大笑起來。

    笑歸笑,其實心里更多的是害怕,只是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用笑聲來驅趕恐懼。

    趙多心里除了害怕,還有一些好奇,為什麼那東西沒有侵犯自己,卻動了何剛呢?何剛可是個殺過豬又練過功夫的人。

    而何剛心里卻在想,剛才明明是趙多拉了自己一把,不小心用力過大,將自己摔了,卻礙于老總的身份不好意思承認而已。

正文 二十七 全面搜索

    趙多有些過意不去,感覺自己連累了何剛。他把手電筒立在桌子上,對著天花板照明,坐下來揉著摔痛的腰部和腦袋,趙多去抽屜里找出了藥水和繃帶,這些還是上次兩人洗桑拿時,趙多受到襲擊受傷後買的,只不過這次受傷的人換成了何剛。

    他剛把T恤脫下來,便听到門外傳來輕輕的敲擊聲,像是在敲門。同樓層只有趙多一家住戶,如果有人敲門,那就肯定是敲他家的門。

    何剛惱怒的罵了一句︰“這幫家伙,自己管理不好,借他們個破手電,還要爬二十層樓來要回去,也夠他媽的小氣了!”

    忽然,他看到趙多拿著藥水瓶子僵在了當場,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噓……別說話,這聲音跟那天我在地下室倉庫听到的敲門聲一樣,會不會是……”他不敢把剩下的話說出口。

    “媽呀!難道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鬼敲門?可是……都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怎麼還這麼害怕呢!”何剛說著,從沙發邊上的角落里,摸到一個啤酒瓶子握在了手里。

    畢竟是兩個大男人在一起,害怕歸害怕,卻還沒到嚇的大腦不會轉的地步,趙多看何剛拿起了酒瓶子,做了個手勢讓他不要動,自己拿起電話撥了管理處的電話號碼。

    電話接通了,是管理處的主任親自接的,因為停電,他也留在了小區里值班,以防有什麼應急事故。

    “是管理處嗎?我是B棟20樓住戶啊,今天停電,我剛才從你們崗亭借了把手電筒,現在是不是讓人上來拿了?”

    “沒有啊!這事我還真要跟您說聲不好意思呢,這次停電,本來我們也準備了不少手電筒,您拿去先用吧,什麼時候拿下來給崗亭就是了……”

    那個主任一個勁的在電話里客氣,看來今天晚上他已經被其他業主罵了很多次了。

    趙多打斷了他︰“我現在不是跟你說停電的事,現在就有人在我外面敲門,我這里晚上從來沒有人來的,你說不是你們的保安,那又會是誰?走廊里也黑燈瞎火的,我也不能開門去看,你趕緊派人上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主任一看趙多沒有罵他,連忙答應︰“好好好,我現在馬上派人去看,不過電梯沒電,爬樓可能要過一會兒,我讓保安跑的快一點兒……”。

    敲門聲一直不急不緩的持續著,趙多看了看表,已經七八分鐘了,保安還沒上來,他又撥了管理處的電話。

    主任讓趙多不要掛電話,他現在就用對講機問。趙多听到電話那邊對講機回應,說已經爬到十七樓了,馬上就到,主任還特別交代保安,讓他們到達後,要跟趙先生當面核實一下,有什麼事情立即匯報。

    謎底馬上就要揭開了,趙多的心髒狂跳起來,充滿了緊張刺激的感覺。同時他又有在為保安擔心,畢竟他們也是出來打工的,萬一真被髒東西害了,那自己也會不安。

    他連忙從包里掏出朱砂,準備外面響起撕打的聲音後,自己跟何剛一起沖出去支援。

    剛準備完畢,敲門聲卻嘎然而止!隨後就听到消防門打開的聲音和急匆匆的腳步聲,保安到了!

    接著,又響起了砸門的聲音,跟剛才緩慢有節奏的輕微相比,這次是又急又猛,還夾雜著喊叫的聲音︰“趙先生,我是管理處保安小李……”。

    何剛連忙放下酒瓶,兩個人打著手電走到了門邊,何剛把木門打開,隔著防盜門,看到小李正手提鋼管,正扶彎著腰扶著牆壁大口的喘粗氣。

    “出、出什麼事了?主任讓、讓我們全速趕過來。”保安問道。

    趙多忙問︰“你剛才在走廊里看到什麼人沒有?”

    “沒有啊,連只老鼠都沒有,我一跑上來就來喊你開門了!怎麼了?”

    趙多疑惑的拿手電照了一下走廊,強光被雪白的牆磚反射,走廊里一片通明,的確什麼都沒有。

    盡管如此,趙多還是感覺到情形不對。剛才敲門聲剛停幾秒鐘,保安就從消防樓梯出來了,從消防梯到趙多的房門,還有十多米的距離,如果是人敲了門撤回電梯廳躲藏的話,肯定會跟保安迎面相遇,既然他說沒看到任何東西,那說明一定不是人所為。

    趙多不想跟他說太多,只是問︰“怎麼,就你一個人過來的嗎?”

    “當然不是我一個人了,在這個小區,別說是停電,就是不停電,我一個人也不敢上來啊!我們兩個人一起,那一個體力不行,落在後面了,我害怕有什麼急事,所以先沖了上來。

    話音未落,又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在黑暗的樓道里,動靜傳的格外遠,另一個保安也到了。

    後面的保安一上來就急問發生了什麼事,小李告訴他,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或許是一場誤會。

    走廊是封閉的,絕對不是風吹到了門上的什麼東西,這一層也沒有其他住戶,而且敲門聲音大小和頻率與趙多在地下室遇到的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是誤會呢?

    趙多沉著臉說︰“你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在房間里听到的敲門聲是騙人的了?這一層就我一家住戶,而且晚上從來沒有人上來過,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保安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趙多和何剛雖然滿口酒氣,樣子卻顯然不像在撒謊,這個小區里所發生的怪異事,他們也听說過不少,看來,今天他們也親身經歷到了。

    晚來的那個保安忙說︰“您千萬別誤會,我們相信您說的都是真的,只是有點奇怪,走廊里什麼東西也沒有,哎呀……,麻煩了!要是有東西還好說,沒有東西,那會不會是……”,他驚恐的閉上了嘴巴,用手電四處照了一圈,似乎怕有什麼髒東西利用黑暗的掩護,悄悄到了他身後。

    “這樣吧,你們趕緊安排人在整棟樓內搜索一遍,看看到底有什麼情況,否則我們住戶有什麼人身財產安全,你們物業公司吃不了兜著走!”為了安全起見,趙多提出了這個要求。

    小李為難的說︰“我們就兩個人巡邏,哪有多余的人來搜索啊,而且,萬一真有髒東西,按理說我們人也應該避而遠之才對,怎麼還能主動去找它呢?”

    “算了算了,跟你說你也做不了主,我給你們主任打電話!”

    趙多回到客廳,再次打通了管理處主任的電話,讓他安排人對B棟進行封鎖,然後拉網搜查。

    主任為難的說不值班的保安正在休息,半夜里還要起來接班,所以不太方便。

    趙多不耐煩的說︰“別說這麼多了,讓你的兄弟們辛苦一下兒,等明天我拿幾千塊錢給你發給他們,算是請他們喝茶,行了,你趕緊安排吧。”

    听說有幾千元的喝茶費,主任的眼馬上亮了起來。主任調動保安,只不過是動一下嘴皮子的事,哪里用發什麼加班費,這不明擺著是給自己的好處嗎?

    果然,沒過幾分鐘,十幾個保安打著手電從三樓架空層的宿舍里跑了出來,個個手里提著鋼管,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小區的保安大部分是退伍兵,當了保安以後,難得有拉練的機會,現在听說小區里有鬼怪出現,除了個別老保安,個個都有些興奮。主任親自指揮,向B棟這邊沖了過來。

    如果是一個人,在黑暗又怪異的小區里,自然心驚膽戰,一群年輕人湊在一起,卻大不一樣了,每個人的好奇心都挑了起來,情緒高漲,誰都想親眼目睹一次中新小區里的髒東西,以後跟人吹牛時,也好有個資本。

    很快他們就分好了任務,管理處主任帶三個人留守在大堂出口,其余四個人一組,從兩條消防樓梯同時向上搜索,在每層的電梯廳匯合一次,直到樓頂匯合。

    不一會兒,樓道里逐層向上,對講機里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報告情況!”“樓道正常!”“五樓電梯廳正常!”“六樓電梯廳正常!”

    喊聲很快到了二十層,小李忙跑到樓道內,對著搜索上來的兄弟喊道︰“二十樓不用找了,我們在這里,樓層內和電梯廳一切正常。”

    二十分鐘後,對講機內報告說已經搜索完畢,沒有發現任何情況。

    趙多站在靠近庭院的內陽台上,看到管理處主任對集合在大堂前的保安講了幾句話,就解散了。看得出這次搜索沒有收獲,每個人都有些意興闌珊的樣子,一個個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宿舍。

    趙多這才放了心,也有些過意不去。他從錢夾子里數出三千塊錢,又從櫃子里拿了兩條中華煙,一起遞給何剛,讓他給管理處主任送過去,何剛接了過來,打著手電筒快步下了樓。

正文 二十八 提前出現了

    何剛前腳剛走,趙多頓時就後悔了。剛才保安剛對整棟大樓進行了搜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所以他才敢讓何剛下樓,可何剛一離開,靜謐的黑暗又讓他頓時害怕起來,他忽然有種預感,雖然外邊沒有搜索到髒東西,而自己的房間里卻有可能潛伏著什麼,也許會是糾纏著自己不放的陳瑤。

    房間內少了手電筒的照射,只靠陽台外面隱約的光線透進屋里,黑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可能是何剛心想著送完東西就馬上回來,而且有趙多看家,就沒有把門反鎖,只是虛掩上就走了。趙多摸索著走了兩步,打算先把門關上上,等何剛回來再開門。遠離陽台的門口處光線很不足,想起黑暗幽長的走廊,他不禁更加恐慌起來,心想何剛反正一會兒就回來,干脆就不關門了。他退了回來,背靠沙發坐下,面對著大門處和洗手間,手里緊緊握住一把朱砂,心想萬一要有髒東西冒出來,一定讓它嘗嘗朱砂的厲害。

    越想越怕,剛才忙個不停,現在忽然靜了下來,趙多才想起一件事。保安已經搜索了整棟樓,唯一沒有搜索的地方,卻是自己家里,而剛才他和何剛從樓道里猛逃回來時,房間的門根本就沒有鎖,只是虛掩的。

    房間里很靜,靜的連針掉到地下都能听到,趙多大氣也不敢喘,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似乎連自己的存在也感覺不到了。假如有東西進了房間,也很難察覺出沙發上還有個人。他感覺現在自己處在了暗處,那些鬼魂如果現身,反而暴露在了明處,這讓他產生一絲安全感。

    一絲輕微的“ 嗒”聲打破了安靜,在黑暗中那麼刺耳。

    聲音響起的一瞬間,趙多以為是何剛回來了,卻又在剎那間感覺心髒猛然揪了起來。

    何剛才離開四五分鐘,上下樓梯再加上去管理處的時間,就算用百米沖刺的速度,現在也不可能回的來,而且在黑暗的樓道里,他的速度也不可能很快。就算他半路為了什麼返了回來,依照何剛的作風,一定是口中叫著“趙總”一邊開門。

    趙多緊張的幾乎要窒息了,第一次在地下室,惡鬼撲上來的時候,他是條件反射的把朱砂打了過去,而現在的他卻是面對慢慢出現的鬼魂,一步步被恐懼攫住,他不知道如果髒東西再次出現在面前時,自己還有沒有力氣抬起胳膊,把手中的朱砂打出去。

    門,在黑暗中,輕輕的開了。

    不是風。如果是風吹開,門的轉動會越來越快。也不是人,因為並沒有人出現。趙多借微弱的光線,憑直覺,感覺到門口什麼都沒有,而門卻慢慢的打開了!

    在恐怖電影里,每當惡鬼出現的時候,都是窗和門無聲無息的打開,這樣的場景,趙多太熟悉了,只是,今天的角色換成了自己。

    趙多開始控制不住的發抖,正當他將要開口發出一聲大喊時,門又緩緩的關上了,關到門框的時候,又響起了一聲輕微的“ 嗒”聲,是鎖頭嵌入鎖槽的聲音!

    門只有被力所操縱,才會勻速運動,而且,如果沒有外力,門不會自己打開又關上,但是,趙多沒看到有任何東西進到屋里來。

    他不敢想,不敢喊,更不敢發出任何動靜,怕驚動了那個他看不見的東西,更希望那東西也看不見他。

    雖然門已經關上了,趙多卻發覺額頭上漸漸冒出了汗,七月的夜晚,中新小區里卻從來都是陰森森的,夏天連空調都不用開,他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汗!

    很快,他的第六感覺告訴自己不對勁了,雖然房間仍然安靜無比,他卻能感受到有個東西已經進入了客廳,而且離自己越來越近。剛才門開關的時候,它已經進入了房間。

    雖然還有兩天才是鬼節,但誰敢說怨氣沖天的鬼魂不會趁著這個停電的絕好機會來索命呢?包括陳瑤!

    趙多右手里抓的一把朱砂已經被汗水浸透,由于用力過度,砂礫把手掌硌的隱隱作痛。他用左手在口袋里摸索著,終于在褲袋里摸到了打火機。

    他緩緩向前伸出了左手,打火機“啪嗒”一聲,火苗冒了出來,照亮了整個客廳,雖然打火機的光實在太微弱,但足以看清楚整個室內的景象。

    與趙多的感覺不同,房間仍舊沒有任何東西。他疑惑的看了看天花吊燈上面,又俯身看茶幾和餐桌底下,仍然沒有發現異常。

    打火機的火苗開始跳動,趙多感覺拇指上傳來灼熱的刺痛,忙松開了手。

    等到打火機的溫度降了下來,他連忙又伸出了手,想繼續讓打火機亮起來。雖然剛才已經看到房間里空無一物,但他仍然不塌實。或許,只有光亮才能帶來安全感。

    火苗再次冒出的時候,在趙多手伸出的打火機前方,也就是客廳的中央,趙多看見了一副讓他肝膽俱裂的景象︰一個沒有下身的腦袋,懸浮在一人高的空中,毫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那張臉那麼慘白,還有血從口鼻中流出……

    趙多一聲慘叫,閉著眼將朱砂劈手打了過去,先听到“噗噗”幾聲,接著是 里啪啦清脆的聲音。汗水使得手中的朱砂打出去的時候變的散亂,有一小半粘在了手上。

    “噗噗”的聲音,說明有幾粒打中了目標,果然,陳瑤隨之發出了一聲令人發毛的慘叫。

    趙多再也顧不上有沒有打中,哇哇叫著撲向大門,拉開門摸黑向樓道沖去。

    就快跑到樓道時,緊閉的消防門忽然也動了一下,把趙多嚇的“嗷”的叫了一聲,絕望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前無出口後無退路,今天晚上必死無疑了。

    不料,門後隨即閃出一道光亮,何剛的身影從通道里出現了。手電正好照在癱倒在地的趙多身上,何剛忙急跑兩步來攙扶。

    趙多驚恐的指著走廊盡頭的房間喊︰“鬼、鬼,屋里有鬼……”

    看到趙多驚嚇破了膽,何剛也顧不上害怕,更沒想到拉上趙多壯膽,就一個人就沖進了屋里,他實在也想揭開謎底,看到底是鬼怪不斷冒出來。

    對于視覺適應了黑暗的眼楮來說,強光手電比起打火機來,不亞于太陽比星星。手電把房間里照的通明,何剛找遍了客廳、陽台,又在廚房、洗手間和幾個臥室仔細的搜查了一遍,讓他失望的是,所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

    何剛愣在了當場。

    房間里靜悄悄的,這可是剛經過他仔細看過的,千真萬確什麼都沒有!

    他心念一動,想到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每次看到鬼的時候,都是只有趙多一個人,按理說趙多剛從房間里出來,如果有鬼的話,它應該還在房里,為什麼自己卻看不到?而且,他看到了這麼多次,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崩潰?

    難道說,根本就沒有鬼?所有的一切都是趙多編造出來的?要不為什麼保安在整棟樓里拉網搜索,卻也沒發現任何東西呢?可是,他為什麼要編造這些東西出來呢?

    平時在公司里,大家各有各的工作,惟獨何剛無所事事,說是老板的助理,其實什麼也不用他做,也就是個保鏢而已。所以他無聊了就去跟幾個女孩子瞎扯,從她們口中听說了不少趙多的風流韻事,當然也包括在趙多家里死去的陳瑤。

    陳瑤是怎麼死的,誰也不清楚,何剛不敢去胡亂推測,但齊美的死,卻讓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當初,是他陪著趙多回的老家,把齊美和那副市長捉奸在床的,當時,可以看的出趙多是受了很大的刺激。雖然趙多一直顯得很平靜,但作為男人,他怎麼可能容忍這樣的事呢?而且,齊美死後,趙多並未表現出多少悲傷。

    所有的問題,只說明了一種可能,那就是——齊美死在了趙多手中。

    他為自己突然冒出的這個判斷不寒而栗。

    齊美跟別人通奸的事,自己也親眼看到了,為避免家庭丑聞流傳出去,趙多會不會殺自己滅口呢?如果這樣的話,下一個死者就是自己了,這一刻應該也不會太久了。

    幾個小時前,從樓梯里往上走的時候,自己莫名其妙被拉的摔了下來,雖然趙多不肯承認,但是不是可以說明,他已經打算對自己下手了呢?

    也許,裝神弄鬼只是趙多一手編造出來的故事而已,他將在編造出來的鬼神故事中,偷偷的達到不為人知的目的。幸好,他已經將趙多的心事猜測了出來。

    這時,樓道和房間的燈忽然亮了,來電了。

    容不得何剛多想,現在趙多還癱坐在走廊里呢。不管怎麼樣,沒有確鑿證據,他不能對趙多撒手不管,而且,借這個機會順便試探一下他也好。

    有電的感覺真好,連陰暗的角落,也充斥著日光燈的光線,仿佛從混沌的陰間一下回到了陽世。

    在何剛的攙扶下,兩個人回到了屋里,何剛打開了房間里所有的燈。

    看到趙多因過度驚嚇而身體發抖,面目呆滯,口水也流了出來,何剛心里暗暗笑了一下︰真會裝,不去演戲可惜了。

    他找出了半瓶以前喝剩的白酒,讓趙多再喝一點兒壯膽,自己也陪著喝了一杯。

    何剛一副憨厚長相,雖然心里想著不少事情,卻愣是讓趙多看不出半點兒。

    一杯下肚,渾身才重新熱了起來。

    趙多呆呆的靠在沙發上,只顧琢磨自己的心事︰看來畢竟陳瑤跟自己曾有過一段甜蜜的交往,對自己還是有些情義的。地下室那女鬼見面就要自己的命,她卻只是盯著自己看,並沒有動手的意思,否則自己也許早就一命嗚呼了。他開始忍不住後悔當初對陳瑤太絕情了。

    只是,人鬼不同殊,況且陳瑤已經害死了自己的老婆齊美。雖然至今為止,她還沒下手要自己的命,但誰知是不是懾于朱砂的威力呢?還有幾天就是鬼節,是陳瑤報復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實在無法預料。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何剛雖然就在隔壁,趙多卻一直不敢入睡,直到升起的陽光照射到房間里,才略微安下心來,極度的疲倦襲來,忍不住合上了眼楮。

正文 二十九 鬼節的前一天

    新租房子的事,何剛很快就聯系好了。

    中新小區空閑的房子多的是,業主們都發愁租不出去,要價不高,再遇上趙多這種不談價錢的人,很快就定下來一套。在十三樓,戶型也一樣,一百多平方,三房兩廳。

    趙多顧不得進行裝修,就找了幾個搬運工,開始了搬家行動。

    大件的物品可以讓工人來搬,一些小東西卻還要自己收拾,幸好就在樓下幾層,也算方便。

    他和何剛每人抱著一大堆零碎物品,在電梯里,遇見了阿琪。

    阿琪看起來瘦了一些,個子也顯得高了一些,平日挺合身的衣服穿到身上也顯得小了,好象換了個人一樣。趙多感覺怪怪的,又說不出怪在哪里。

    他還是主動跟阿琪打招呼︰“怎麼好幾天沒看到你了?”

    原本想阿琪看到自己抱著亂七八糟的東西,會明白自己在搬家,說不定會提出幫忙,沒料到她卻對自己冷淡的很,就連說話也像沒听到一樣,只是點了點頭,便垂下了眼楮。

    趙多討了個沒趣,又不想讓何剛看出什麼,只好訕訕的轉過身,面對電梯門站著。

    十三樓到了,兩人走了出來。電梯門徐徐關上的時候,阿琪忽然抬起頭,從門縫里射出了兩道惡毒的目光。

    七月十三日,還有一天就是鬼節。

    已經快中午了,趙多和何剛還在呼呼大睡,每個夜晚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總是缺少必要的睡眠。

    雖然搬到十三樓後,再沒出現馬桶和浴缸冒血水之類的事情,但兩人誰也不敢放松,第六感覺告訴他們,即使現在風平浪靜,危險卻在一步步靠近。

    房間里是沒再傳出過女人的哭聲,但是,每當子時過後,陰森森的窗外卻總是好象有什麼東西趴在窗戶上往房間里看。

    趙多沒敢去看那是什麼,他怕自己終于承受不住,像齊美一樣被活活嚇死。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打算害他,還是無法穿透玻璃進來。他索性把厚厚的窗簾拉上,只是時刻防備著。往往天光亮以後,才敢放心的睡覺。

    何剛也是,只是現在他感覺最大的危險,並不是那些所謂的鬼魂,而是身邊的趙多。雖然他已經開始相信有鬼魂存在,但還是認為它們跟自己無怨無仇,未必會傷害自己。因此,他夜里也打起精神防備著趙多,豎著兩只耳朵,連隔壁的一點兒動靜也不放過。熬到快天亮,直到感覺到困的比死掉還難受時,他再次確認門插銷已經插好,這才倒頭睡去。

    A棟的公司里,幾名員工忙的團團轉。越來越多的業務,除了帶來了豐厚的利潤,也給員工帶來忙碌的工作和高額的獎金。

    文員小毛在向辦公室劉主任請示︰“剛剛有個自稱是大業集團公司行政部經理的人打電話找趙總,說下午三點要約見一下,商談他們公司的食堂原料供應問題,可趙總和何助理的手機都關機,找不到人,現在都快中午了,怎麼辦?”

    劉主任想了一下︰“很可能又是一筆大單,憑趙總的本事,一定能談下來,要不我去B棟那邊看看吧,或許趙總昨晚喝醉了,現在還沒起床呢。”

    開門的是何剛,听到門鈴響後,他套上鞋子便直接出來開門。他現在睡覺都不敢脫衣服,怕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光著屁股死了,那多丟人?不正好應了那句光著來光著去的話嗎?

    從貓眼里,何剛認出門外站的是劉主任,連忙把他讓了進來。

    “劉主任,您有事?”

    “是有急事,想找一下趙總,他在不在家?”

    兩人正說著,趙多披著睡衣穿出現了,剛才劉主任按門鈴時已經驚醒了他,听到外面有人說話,便走了出來。

    “老劉,你怎麼到這邊來了?有事打個電話不就完了嘛!”

    “不好意思趙總,吵到您休息了,電話我打過了,可您和小何兩個都關機了,這剛搬的家,也沒有座機,實在聯系不上,我這才過來看看您在不在家。”

    何剛正要開口向他解釋昨天晚上遇到的事,趙多卻打斷了他︰“哦……,是這樣的,昨天晚上不是停電嗎?沒辦法充電,兩個人都喝了點兒酒,睡的死,後面來了電也不知道,可能電池耗光了自動關機了吧。對了,你剛說有什麼急事?”

    趙多平時電話多,手機用電快,何剛雖然電話很少,用的手機卻是三百塊買來的二手貨,電池根本就不耐用,兩個手機每天充一次電,這個解釋倒也沒錯。

    讓何剛疑惑的是,明明昨天晚上趙多被鬼嚇的魂飛魄散,來電以後兩個人才進的房間,分明是忘記了給手機充電這件事兒,為什麼一覺醒來之後,趙多在劉主任面前淡淡的掩飾過去了呢?難道是怕知道的人越多,事情越容易被揭穿?

    他越來越感覺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劉主任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趙多听完沉吟起來。

    生意人就是要賺錢牟利,這筆生意對趙多來說,就像餓狼嘴邊的肥肉,出于本能也要咬一口。當然,對趙多來說,吃下這塊肉並不是最重要,把肉吃進嘴里的過程,才是他最享受的。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鬼節馬上要到了,能不能過得了才是最重要的。否則命沒了,還享受什麼賺錢的樂趣?

    趙多還有一張底牌,那就是李德,這是唯一能幫自己的稻草。所以,他今天必須去找李德,也許李德已經想好了措施,可以幫自己度過這場劫難。

    “你先回去吧,下午我可能有點兒事,到時候看安排再通知你吧。”

    劉主任走後,趙多打了個電話到李德家里,是李德的老婆接的。

    “是趙先生?李德不在家,他前幾天去河南嵩山見他師傅去了,對了,他留了一封信給你,有時間你過來拿吧!”

    通完電話,趙多很有些沮喪,李德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這時候要去見師傅。不過他還是驅車去了李德家,畢竟什麼東西沒有比命更重要的。

    信中也沒說什麼,李德為自己去見師傅而不能幫助趙多向他道歉,然後特意交代,讓趙多買個關二爺的神像放到家里,無論神鬼,見了都會躲避丈余。

    他看了看時間,跟大業集團行政部經理見面還來得及,于是在車里打電話給劉主任,讓他安排見面的事。

    海鮮城里依舊生意火爆。

    趙多推開包廂的門,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家伙坐在沙發上,右耳朵上還吊著個大耳環,跟個西域僧人一樣。

    他見到趙多如約前來,禁不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不過,這種表情轉瞬即逝後,便連忙熱情的站起來歡迎,自稱姓孫,是大業集團行政部的經理。

    孫經理看起來架勢很大,頗有些大公司高層領導的樣子。趙多卻沒有听說過大業集團的名字,也許是外地的集團在這邊成立的分公司吧。

    互相寒暄一番後,趙多直奔主題,開始向那個孫經理打听公司食堂的情況,孫經理與趙多以前接觸過的那些客戶不太一樣,他好象對這方面很懂,從進貨到接收、結款,一應細節都張口就來。

    這反倒讓趙多感覺有點兒怪異,他越是懂的多,趙多的預感就越強烈︰這個孫經理,根本就不像有談生意的意思,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既然沒有誠意,還約自己干什麼?

    因為記掛著李德信里所說的話,他找了個借口便離開了。

    趙多和何剛直接去了大家樂商場,選購了一個威風凜凜的關老爺神像,準備供在家里。

    回到中新小區的時候,才下午五點鐘,雖然中新小區庭院內還是陰暗,此時的光線卻足以看清楚任何事物。

    怪異的事就在光天化日下的大堂里發生了!

    趙多走在前面按下了電梯,先讓抱著關老爺的何剛進了電梯,自己松開電梯按鈕,正要跟進去,猛然覺得背上被狠狠的推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猛倒過去。

    幸虧他條件反射的伸出了雙手,抓住了剛轉過身來的何剛的胳膊,才沒有趴到地上。何剛卻被大力一撞,雙手一松,關公像落在了地上跌成了碎片。

    何剛驚訝的望著趙多,剛要開口問他是不是被電梯門檻絆倒了,趙多卻滿臉驚慌的叫道︰“有人推我!”

    不用說太多,兩個人都明白了,昨天晚上在樓道里,何剛忽然從樓梯上摔下去的原因,跟現在是一樣的︰有東西纏上了他們!

    他們馬上竄出電梯,果然,從大堂到庭院幾十米的視線內,沒有一個人影,這說明不是人在惡作劇。

    還有幾天,便是陰間鬼門大開的時候,而陳瑤卻已經迫不及待了,天色未黑,便開始對趙多發起了攻擊,看來今天晚上,生死殊難預料。

    不過,關老爺的神像跌碎,也讓趙多明白過來,為什麼昨天晚上在樓道里,她攻擊的對象是何剛而不是自己,可能是何剛讓她有所顧及,所以要先除掉何剛,再來對付自己。今天她又猛推自己,讓自己把何剛懷里的關老爺撞碎,也說明了她顧忌關公神像,而又不敢直接接觸,所以巧妙的用這個辦法毀了神像。

    想明白過來,趙多心里便有了底︰你不是怕關老爺嗎?我再請一尊回來,我倒要看你敢不敢在關老爺面前逞凶!

    “走!何剛,我們再回去買一尊回來,我看是真的鬧鬼了,不請個關老爺,晚上還真怕睡不著覺呢!”他故意顯得很輕松的樣子,讓何剛知道他並不十分害怕。

    商場的營業員糊涂了,這兩個人,半個小時前剛買走了一尊關公像,怎麼一會兒又回來了?兩人也不理營業員的驚奇,只顧搬了就走。

    兩人都在想,這次怎樣才能把關老爺好好的請回家去。

    商場里人流如織,何剛小心翼翼的抱了這麼個東西,生怕不小心被人撞到。

    真是怕鬼的人偏遇到鬼,剛出商場大門,迎面便來了個戴墨鏡的人,手里拿條導盲杖左右亂點,原來是個盲人。

    趙多忙拉了一把何剛,怕他被導盲杖打到,那盲人卻中邪一樣,偏偏拐了個彎朝何剛方向走過來。

    正當兩人在想如何避開他時,那盲人腳底下卻忽然一滑,一頭向何剛撞了過去,手里的拐杖也順勢揚了過去。

    左右都是人,何剛無處避讓,只好本能的側身躲避。拐杖生生的敲到了關老爺的頭上,把泥像打成了好幾塊。

    何剛當場就急了︰“你這個瞎子,走路不帶眼楮啊!天下這麼多人,你他媽的偏偏來撞我?”

    不少人圍了過來,看到是個盲人摔倒在地,有人便去攙扶,還有的听到何剛在罵,紛紛指責起來︰“你這年輕人怎麼這麼說話?人家是看不見,你也不能這樣侮辱他吧?!”

    盲人被扶起來後,知道自己給別人惹了麻煩,連忙朝著何剛鞠起躬來。不料這樣一來,大伙更看不下去了,七嘴八舌的開始批評起何剛來。

    趙多一看勢頭不對,忙拉著何剛從人群里擠了出來,又轉身回了商場。

    雖然是瞎子不小心打破了關公像,但趙多更相信這是陳瑤在搞鬼。否則,怎麼會一天當中連續兩次弄壞了神像呢?一定是陳瑤極度害怕關公神像被請回家中,影響她實施報復。

    在離中新小區這麼遠的地方,她還能跟了過來,看來自己當初就算躲避回老家,也是沒有用,她也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何剛滿臉苦惱的說︰“怎麼辦趙總,請個關老爺回家怎麼這麼難呢?”

    趙多心里也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陳瑤真的害怕關公呢?還是她故意調皮,跟自己開這種玩笑?

    不管什麼原因,他更加覺得,你越是不讓我請,我還非要請回去不可!

    “走,去買個保險櫃。”

    何剛一愣,馬上明白了過來,趙多是想把關公的神像裝到保險櫃里運回家。

    趙多挑了個大一些的保險櫃,心想以後還可以放到公司里繼續用。

    他恭恭敬敬的把關公像放了進去,嘴里念叨著︰“關老爺,委屈您了,一到了家,我就馬上把您供起來。”

    保險櫃花了四千多,因為屬于大件物品,由商場負責送貨。這次倒是順利,幾個人很快便將保險櫃抬進了趙多的家。

    趙多把書房桌子騰出來,將桌子搬到了客廳里,恭敬的把關老爺神像放了上去,又像模像樣的從冰箱里拿出水果擺了兩盤,點上了三柱香,他看到過在別人家里就是這麼弄的。

    擺弄好後,他鄭重的拜了三下,又讓何剛也過來拜。

正文 三十 監控錄象里的影子

    忙了大半天,兩人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何剛第一次主動提建議︰“趙總,您看,今天晚上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吧?我們要不要喝點酒壯壯膽?”看來何剛心里也害怕。

    “好,就去小區外面那家店吧,每人半斤,不要喝醉。”趙多也想麻醉一下自己,希望這個夜晚能在朦朦朧朧中混過去。如果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中,他也怕自己會像齊美一樣活活嚇死。

    昨天與今天兩次在樓道和大堂的遭遇,讓趙多再也不敢掉以輕心。成語里有句話叫做“神出鬼沒”,看來任何說法,都是有來由的。

    他用塑料袋裝了一把朱砂,放到褲兜里,這才和下何剛下了樓。

    一從電梯廳走到大堂,趙多立馬感覺到了異常。大堂里像往常一樣,擺放著一條長凳下,還有張破報紙丟落在地。

    清潔工沒有把垃圾及時清掃,本來是正常不過的事,怪就怪在兩個人剛走到大堂,那張報紙無風自動了一下。盡管非常輕微,但對于神經高度繃緊的趙多來說,無異于一顆炸彈在心里爆炸。

    他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扭頭去看那張報紙。就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的時候,報紙又動了一下,往旁邊動了有二十公分。

    他們已經走到大堂邊上,可以感覺到庭院里沒有一絲風,那張報紙動的實在蹊蹺。趙多猛的轉過了身,褲兜里的手已經抓破了塑料袋。

    何剛發現了他的異常舉動,連忙也轉身去看,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趙多已經將手里的一把朱砂,對報紙揚了過去。

    兩人驀然驚恐的發現,一股若隱若現的氣體,竟凝聚成一個人形,快速飄向消防樓道內,瞬間消失了。

    千百粒朱砂散亂的落在了大堂地面上,大部分貼著牆腳,卻有一小部分在離牆壁兩米左右的地上。很明顯,這部分朱砂打到了鬼身上,在空中遇到了阻礙,半路落了下來。

    不是眼花,因為兩人都從對方震驚的表情中,看出對方一定也看見了詭異的東西。

    這次何剛先反應過來,他瞅見了在大堂天花板的一角,安裝了一個攝像頭。在大堂里發生的一切,應該也都逃不過它的監控。

    “趙總,您看,那里裝了個攝像頭,我們去保安那里查監控錄象,肯定能看出點兒什麼來。”

    “行不行啊?眼楮都看不清,攝像頭能錄下來嗎?”

    “應該可以吧,以前我經常看鬼片,里面說人眼看不見的東西,錄象機卻能錄下來。”

    “也好,不管怎麼樣,先去查看一下再說。”

    監控中心的保安起先很為難,說沒有管理處主任的批準,監控錄象是不能查的。

    趙多有辦法,他摸出幾張鈔票,隨手塞進保安的褲兜里︰“是不能給外來人員隨便查,我們不一樣,是你們的客戶,主任知道了也會同意的。”

    有時候錢雖然不多,但能體現出對人的重視,使他有一個為自己效力的台階,保安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點頭同意了。

    錄象是從一個小時前往後查。屏幕里的大堂里很冷清,那道防盜門仿佛是鬼門關一樣,從趙多和何剛進去後,竟再沒有一個住戶出入。

    趙多的眼楮卻在搜索那張報紙,他看清楚了,那張報紙放在凳子上,不知是誰看完了隨手放的。

    兩人眼皮不眨一下,死盯著屏幕里的報紙,想弄清楚它究竟是怎麼飄到了地上。保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看什麼。

    心在“砰砰”的跳,人總是很好奇事情的真相,卻又往往懼怕真相。

    當兩個人眼楮開始發澀,眼皮快撐不住時,畫面中有東西出現了。

    窄小的黑白屏幕中,一雙與白色的地磚顏色相同的腳,從庭院里進了大堂,朝凳子走去,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更恐怖的是,這雙腳的上面,是一團人形的氣體,就象他們剛才親眼看到的那樣。

    那團人形氣體到了凳子旁,似乎是坐在了凳子上,接著凳子上的報紙就飄落下來,不偏不倚的遮住了那雙腳。

    接著,氣團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小,很快消失了,只剩一張報紙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保安也嚇呆了,三個人都忘記了呼吸,直到憋的臉紅的像豬肝,才反應過來,大口喘息起來。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現在可是三雙眼楮同時看到了!

    平時,雖然每個人都听說過中新小區的名氣,但都認為是心理作用,並不特別相信真的會有所謂的鬼,現在可是眼見為實了。原來人類竟然和這些仍未泯滅的靈魂共同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好半天,趙多才稍微緩了過來,畢竟他已經親眼在地下車場見識過了。

    “麻煩你再幫我查一下大概三個小時前的錄象。”

    這次保安非常配合,馬上調出了三個小時以前的記錄,開始播放起來。

    畫面中,何剛抱著關公神像,和趙多一前一後走進了大堂,趙多的後面,有一團人形氣體像影子一樣緊跟著。

    屏幕中的景象讓趙多脊背都涼透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身後,倒是沒有東西,又不放心的伸手摸了一下,確認什麼都沒有,這才扭過頭繼續看屏幕。

    趙多打開大堂的防盜門,讓抱著塑像的何剛先進去,自己跟在後面。防盜門有自動關閉裝置,幾秒鐘後會自動掩住,就是這幾秒鐘內,那團氣體也從門縫里跟了進去。

    再後來就是趙多所遇到的事情了,趙多正要進電梯時,那團氣體迅速跟了上去,在他後背上猛的一撞,又立刻縮到電梯廳外的角落,瞬間憑空消失了,畫面中只剩下趙多和何剛從電梯里沖出來後,滿臉驚恐的樣子。

    看完錄象,因為多少有些心理準備,趙多和何剛先穩下神來,只剩下保安還在目瞪口呆,連口水都流了出來,直到趙多拍了他一下,才猛然回過神來。

    “小兄弟,你們這里真的有髒東西啊,這下你明白我為什麼要查看錄象了吧?”

    保安仍定定的站著,一句話說不出來。

    趙多繼續說︰“不好意思,讓你為難了,還麻煩你不要把我們查錄象的事告訴別人,免得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其實,他是怕大家都知道了中新小區內確實有鬼,引起恐慌,都躲的遠遠的,再有麻煩的時候,連個幫手都找不到了。雖然在此之前,大家都傳說中新小區內有髒東西,但畢竟沒有幾個人親眼見過。

    保安連聲道︰“你放心,我是沒有可能說出去了,我不干了,明天一早就辭職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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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一 鬼夜前不尋常的兆頭

    雖然家里添了一尊關公神像,趙多不但沒有感覺安穩一些,卻更揪心了。畢竟錄象中所看到的畫面,實在是太恐怖了。他現在才知道,鬼是實實在在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活了幾十年,一直都認為鬼只是為了嚇唬人而編造出來的,親身經歷過他才相信,每個傳說的事物,總有它的出處。

    中午下了班,趙多與何剛照舊提著快餐回B棟家里去吃。這是這段時間養成的習慣,晚上總是神經緊繃休息不好,只有中午才可以放心大膽的補上一覺。

    更何況,今天是鬼節,雖然剛換了房子,但還是不可掉以輕心,一定要趁白天養足精神,才有精力對付今晚無法預料的情況。

    趙多剛打開門,就看到客廳里一片狼籍。威武神勇的關公像倒在客廳地面上,被摔的七零八散,看樣子好象被什麼東西從桌子上推了下來。

    這一驚非同小可!

    趙多思來想去,認為推倒關公的到底是誰呢?最有可能的就是陳瑤,因為只有她跟自己有淵源,才可能跟隨自己躲藏在房間里。只是,她連關公像都不怕,還敢將關公推倒打爛,這說明陳瑤的怨氣確實太大了,她的能量已經超出了李德的想象。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赫赫有名的李德選擇現在出門辦事,看樣子他早就知道了陳瑤的厲害,自料不能收服它,又不願意壞了多年的名聲,于是干脆借故躲了起來。

    是禍躲不過,別人可以躲,但他趙多跑到哪里都躲不過去了。他感覺到,盯上他的冤魂不只一個,可能凡是感應到他的鬼魂,都在打他的主意。他忽然很後悔自己以前毫無節制的放縱,過多的透支了陽剛之氣,體弱氣虛,導致現在被陰魂趁虛而入。

    這段時間,趙多很少看到阿琪,不知為什麼,越是臨近鬼節,自己越是想念她。

    最初的時候,他還覺得阿琪離開了就算了,可上次在庭院里,自己跟她說了讓她離開的原因後,她對自己的關心,很明顯的看出她對自己還是還有很深的感情。

    也許是因為已經失去了身邊所有的女人,包括老婆齊美,他才會本能的渴望阿琪再回到自己身邊,可越是思念,越是遇不到她。

    昨天搬家,終于在電梯里遇到她,跟她打招呼,她卻突然變的跟陌生人一樣,連話都不說一句。趙多實在想不明白,女人怎麼會說變就變,而且變化還這麼大呢?

    不但性格變了,好象身體也很虛弱,身材因為瘦而顯得更高了,由于消瘦,顴骨突出了一些,看起來憔悴至極。他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會使阿琪在短短的幾天內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想見她的欲望越來越膨脹,越是控制,卻越管不住自己的思念。

    去敲黃通家的門,他還沒這個膽量。從黃通最近看自己的眼神,可以感覺到他已經察覺到什麼,充滿了敵意。如果去敲門,說不定會弄的兩個人當場翻臉,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畢竟他不想再給阿琪惹上麻煩。

    既然不能去家里找她,那就只好就在庭院里等了,反正進出B棟都要經過庭院,就不信等一天你都不下來。

    他喊上何剛,只是說讓他陪自己到樓下去透透氣,何剛最近同樣經歷了這麼多事,也不再為趙多的舉動感到奇怪,如果趙多不叫他,反而就感覺不正常了。

    在花園里,趙多選了一個正對著庭院的石椅坐了下來,這個位置可以透過鐵樹垂下的葉子,觀察到庭院里走過的每個人,而行人卻不容易注意花草背後的情況。

    何剛就坐在趙多的對面,兩個人面對面坐的好處是,彼此可以看到對方的背後,他們實在被這幾天的遭遇嚇破了膽。上次在黑暗的樓道里,何剛被拉下了樓梯,差點兒摔個半死,前幾天趙多又在電梯廳里被猛推了一下,摔碎了手中的關公神像,他們現在必須加倍提高警惕。即使是白天,也不敢掉以輕心。

    兩人各自點上一支煙,心不在焉的吸了起來。

    一支煙還沒抽完,趙多就看到庭院里閃過了黃通的影子,他提著一兜蔬菜,快步走進小區,徑直朝B棟大堂走去。

    趙多心里大叫一聲僥幸!

    幸虧自己剛才沒去敲他家的門,否則也就剛敲開門,黃通也正好回來。如果撞個正著,又不知要給阿琪添麻煩了。他忘記了黃醫生這段時間是上夜班,白天在家休息。

    他嘆了口氣,看來今天等到阿琪的可能性不大了,就算見了她,也不方便打招呼。

    正想著,感覺手指一陣刺痛,低頭一看,煙蒂已經快燒完了。

    他忙不迭的把煙頭丟了出去,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何剛也像自己一樣,甩手丟出了手里的煙頭。

    來不及奇怪何剛為什麼也燙到手,他發覺到了何剛的異常。

    何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的身後,張大了嘴巴,像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趙多嚇的猛然跳起來,竄到了何剛身邊,轉過身去看。

    除了陰涼的風把芭蕉葉子吹的微微搖動之外,根本沒有什麼別的東西。就算是前幾天在監控錄象里看到的鬼魂,起碼也有一團氣體,而現在什麼都沒有,為什麼何剛那麼投入的看自己身後?

    他看了一眼何剛,何剛會意,伸手指著芭蕉說,那里有東西。

    趙多說︰“你是在嚇唬我吧,這不是什麼都沒有嗎?不過是風吹的葉子晃動而已。”

    “不不不,趙總,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哪還敢嚇唬您?剛剛我真的看到你身後的那棵芭蕉猛的晃動了幾下,肯定是有什麼東西踫到了它,我感覺是不干淨的東西在偷偷向我們靠近!”

    話剛說完,兩個人同時打了個寒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媽的,今天詭異的事一件接一件,什麼兆頭啊?走,咱先回公司再說。”

    要不是怕小區保安看到,丟了他老總的面子,兩個人早就撒開腳丫子玩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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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二 奇怪的黃通

    還沒走幾步,趙多卻看到黃通又從B棟大堂走了出來,手里還提著一個提包,鼓鼓的,不知道裝著什麼東西。

    雖然剛剛在花叢那邊被嚇的夠戧,可趙多還在惦記著阿琪,如今看到黃通,趙多就非常想從他嘴里套出點消息來。

    他實在不明白,好端端的阿琪為什麼突然會變的那麼憔悴,而且消瘦的厲害,是不是因為黃通誤會了他們的關系,而給阿琪帶來了壓力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他覺得有必要要向黃通解釋清楚。

    他在庭院里站了下來,黃通只顧匆忙的走,幾乎撞到他身上,抬頭一看有人站著攔住了他,冷不防嚇的差點兒跳起來。

    看清楚了是趙多後,他連忙微笑著點點頭,想從一旁繞過去。

    趙多哪能放他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說︰“黃醫生,好久都沒跟你聊過了,走,咱們去吃個飯,喝點兒酒聊一聊。”

    “別!今天晚上我還要值班,還要趕回醫院去呢!”

    “哎……我說你怎麼回事啊,急匆匆的好象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現在才幾點,吃完飯也不耽誤吧?快走吧!”

    黃通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不過我可是只坐一會兒,還要趕回醫院加班。”

    何剛看到老板的朋友提著個包,忙殷勤的上前想幫他提,黃通急忙推讓著,連聲說不用,表情好象對他們兩人的熱情非常感激。

    何剛哪管這麼多,在老板面前不表現,該對誰表現去?他仗著自己力氣大,一把奪了過來。

    黃通似乎對他的包很在意,雖然沒好意思再反搶回來,但一直拿眼盯著,像是怕磕壞了東西。

    到了小區門口的菜館里,何剛把包往旁邊一放,幾個人坐了下來,招呼服務員過來倒茶。

    才下午五點多,人非常稀少,只有一對夫婦帶著個小孩在等待上菜。

    小孩子看起來挺調皮,專門往人多的地方湊,跑來跑去的,一會兒鑽到了趙多這張桌子底下,小手去拉黃通的包的拉鏈。

    黃通正端著杯子讓何剛倒茶,猛然發現一個小調皮在踫他的包,“哎呀”一聲,杯子掉到了桌子上,開水灑了半桌子。他顧不得燙手,附身把小孩從桌子底下拖了出來。

    小孩子沒想到他這麼大的反應,嚇的“哇”的哭了出來,孩子的媽媽趕忙過來摟住了小孩,向幾個人說了聲對不起,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趙多看在眼里,忍不住琢磨︰這個人怎麼跟個娘們兒一樣,小孩子淘氣踫一下他的東西,又不是什麼大不了得事,值得這樣大驚小怪嗎?看來當醫生的男人真向人們說的那樣,有一種陰柔,連小孩子都不喜歡,真不知道阿琪是看上了他哪一點。

    心里雖然這麼想,卻不動聲色,他還指望從黃通口中打探阿琪的消息呢!

    由于客人較少,飯菜很快就上來了,黃通急忙吃喝起來,看樣子吃飽就要走了。趙多心想再不問的話,可就沒有機會了。

    他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黃醫生,最近怎麼沒看到阿琪?”

    黃通早就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她啊,前幾天說是家里有點兒事,就自己回去了,反正也沒工作,想回就回吧。”

    “哦,沒說什麼時候回來?我公司里有些事,以前都是她經手的,那個接她班的新員工,至今還有些東西弄不清楚,可能還要找她核實一下呢。”

    “可能要一段時間吧,看家里的事情處理進度了,她連我都沒告訴什麼時候回來。”

    “她是不是換了新手機?要不你把她的新號碼告訴我一下,我打個電話問她也行。”越是看不到阿琪,他越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想在電話里問也是一樣。

    原本考慮到黃通會拒絕告訴自己阿琪的新電話號碼,沒想到黃通稍作沉吟,便痛快的說了出來。

    說完,他放下碗筷,歉意的對趙多說︰“今天謝謝你的款待,只是今天晚醫院安排了一個重要的手術,我還要回去準備,這就先走了。”說著他雙手從桌子底下拉出包,向何剛點頭示意。

    既然晚上還有手術,趙多也就沒好意思再說什麼,送他出門離去。

    兩個人繼續吃喝,何剛看到趙多心事重重的樣子,不由的想起剛才在小區庭院里看到的詭異景象,猶豫再三,終于把憋了很久的問題說了出來。

    “趙總,我想問您一個問題,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跟我還客氣什麼,說吧!”趙多回過神來。

    “我听說您在20樓的房子里,曾經出過一次事,是嗎?”

    “對,那里面死過一個人。房東也跟我說過,不過當時並不在意,沒想到竟然是個冤魂。”

    “可是……我卻听說里面死的那個人跟您有關系,是不是這樣的?”話一出口,何剛也驚訝自己忽然有勇氣問出這樣的話。

    “你听誰說的?”趙多眼里閃過一絲慌亂。

    何剛察覺到了趙多的驚慌,忙解釋說︰“有一次公司的員工私下談論你的時候,我無意中听到的。”

    “哦。”趙多暗暗松了口氣。“你為什麼忽然問這些事?”

    “這幾天的遭遇,真的把我嚇壞了!因為我不知道這個女鬼是不是朝著我們來的。還是另有其他目的,如果是沖我們來的話,我打算離開這里了,雖然您對我很好,可我也不想就這樣糊里糊涂的死在這里。”

    “唉,本來我是不願意提起的,因為這是我心里最大的疼痛。是的,那女的是我的紅顏知己,只是後來我們之間有了一些誤會,爭吵過後,她竟然自殺了。本來我再也不想提起這件事,你既然問了,我就告訴你,希望你能保密。”

    話一出口,趙多心里就後悔了。所有人都知道陳瑤是洗澡時煤氣中毒死的,可自己卻要告訴他陳瑤是自殺的。他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獲取他的信任,讓他甘願留下來陪自己,所以才這麼說。

    何剛凝重的點著頭︰“謝謝您的信任,我一定會保密。按照您說的,既然她是自殺的,那跟您也沒什麼關系啊,如果這樣的話,我還是留下來吧!”

    趙多感激的望著他︰“如果這件事過了,我一定好好感謝你!”

    何剛有點兒臉紅︰“千萬別這麼說,您對我已經很不錯了,我也應該陪著您度過最困難的時期。”

    又喝了幾杯,何剛去解手了。趙多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回來,便招呼服務員買單。

    廁所里,何剛正在打電話。

    “喂……是我,我剛從趙多口中探出個消息,他說以前是因為什麼事產生了誤會吵了架,她自殺的。並不是煤氣中毒死的!”

    “真的?他真的是這麼說?”

    “千真萬確!就在五分鐘前才說的。”

    “看來我的猜測果然不錯,看來我要趁熱打鐵,這兩天把真相挖出來。你瞅機會多灌他兩杯,看看還能不能套出其他東西來。”

    “沒問題。這段時間,你在馬桶里和浴缸里弄的那些血,又把他的關公像打破,真把他嚇的快崩潰了,呵呵……”何剛輕松的笑了起來,原來,他早就知道這些事是人在搞鬼!

    手機里一陣沉默。

    “你說什麼?打破神像?我沒有啊,你們買了神像我都不知道呢!對了,你這樣一說,我還真感覺到有點兒不對勁。雖然一開始是我們裝神弄鬼嚇唬趙多,但我感覺這個小區里面不像我想的那麼簡單,很可能真的有髒東西。”

    “什麼?!”何剛忍不住差點兒叫了起來。

    “這幾天我一進入中新小區,總感覺有東西在後面跟著……總之我感覺不正常。”可能是怕何剛害怕,那邊猶豫了一下,終于沒把話說完。

    何剛正要問那團氣體的鬼影子是怎麼回事,手機突然沒了聲音,電池又沒電了。

    他剛回到桌前,趙多接著站起來,也說是要上洗手間,離開了飯桌。他是忍不住去打阿琪的手機,他想早些听到她的聲音,一頓飯的時間都等不了了,他想知道上次在電梯里她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冷淡。

    何剛當然知道他去干什麼,也不說破。他現在突然有種感覺,那就是自己冤枉了趙多。那天晚上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很可能是鬼魂在作怪!要不是想起自己親眼從錄象中看到那團人形,和剛才接的電話,他會繼續懷疑趙多,但現在的種種跡象表明,趙多並沒有在裝神弄鬼。

    其實趙多對自己也夠關照了,要不是他給的錢,老爹的命都保不住了,而自己卻私下里懷疑他,何剛不禁內疚起來。他斟滿了兩杯酒,打算給趙多端幾個酒,算是道歉。

    趙多應該沒有打通電話,看起來臉色不太好。何剛想起剛才電話里沒說完的那句話,也禁不住脊背發涼,他有些後悔剛才答應趙多繼續留下來了。他很想多喝一些,壯壯膽子。本來說好每人喝半斤酒,喝起來卻收不住了,又是兩瓶白酒下了肚。

    何剛還算保留了一點兒清醒,趙多卻因為酒量還沒恢復,加上沒聯系到阿琪,心情郁悶,頭腦暈的厲害,又醉了。

    他面紅耳赤的直著脖子跟何剛嚷嚷︰“今天晚上老子倒要見識見識鬼是什麼樣的,它不是想害人嗎?有種就來吧!”

    何剛也大義凜然的附和道︰“不錯,看了這麼多鬼片,還真不知道鬼是啥樣的,今天它要是敢出來,保證叫它有來無回!”

    惹的臨桌的客人一起扭頭來看,服務員也捂著嘴笑。

    兩人越說越興奮,趙多大喝一聲︰“何剛走,我們現在就回去!”

    搖搖晃晃站起來就往外走。

    服務員忙追了上來︰“老板,您還沒買單呢!”

    趙多掏出錢夾扔給她,頭也不回,兩人互相攙扶著繼續走。好在服務員認識他是熟客,而且出手一向大方的很,于是很周到的幫他把錢夾保管起來。

正文 三十三 鬼節的夜晚

    今晚注定是個詭異無比的夜晚。

    馬路上的車輛比往常稀少了很多,行人也不多見,也許大家都知道離鬼門大開的日子不遠了,怕遇到陰曹地府里到處出來游蕩的冤魂們找替身,所以沒事的人都早早回家躲了起來。

    崗亭保安看見他們回來,趕緊低下頭裝作在忙什麼。看來管理處的一幫人,也都知道了他們身上有晦氣,誰都不願意再搭理他們,免得沾上麻煩。

    等到兩人走到了庭院里,保安才抬起頭去看,B棟的燈光就在這時瞬間熄滅了,連B棟大堂里也一片漆黑。

    保安心里大叫一聲不好,果然這兩個人真是倒霉鬼,剛進入小區,居然整個B棟廈都停了電。誰都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越臨近鬼節,中新小區里越危險,現在忽然停了電,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

    不等趙多詢問,保安已經開始用對講機呼叫電工,等到他們回身來問時,電工已在對講機里答復,說不知什麼原因突然斷電,電閘送不上去,現在正緊急查找原因。

    在黑乎乎的庭院里等了半天,也沒等到B棟來電,看樣子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檢查出原因,幸好A棟有電,不如先去辦公室坐一下,喝點茶打發時間。

    A棟辦公樓現在早已沒有一個人影,也難怪,就是平時這個時間,也沒幾個人敢在公司加班,何況明天就是鬼節呢!

    在電梯里,趙多忽然想起上次自己晚上乘坐這部電梯時,電梯門在12樓自動打開的情形,不由打了個冷戰。

    正想著,“叮咚”一聲,電梯停下了,果然又是12樓。

    何剛楞楞的低著頭便往外走,趙多雖然醉的厲害,卻還知道電梯是在12樓,趕忙拉住了他。

    “趙總你拉我干什麼?”何剛暈忽忽的問。

    趙多沒有說話,只是對著電梯顯示板努了一下嘴,何剛這才如夢初醒的急忙退了回來。

    在辦公室里,泡上茶喝著,趙多講了上次電梯在12樓停住的經歷,和從保安口中听說的有關12樓那間封閉的房間里,有影子晃動的故事。何剛嚇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起剛才自己差點兒就邁進了鬼門關,後怕的連茶杯都端不穩了。

    一杯茶沒喝完,從辦公室的玻璃窗戶上,便看到B棟的燈亮了起來,兩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似乎是信號燈在召喚他們回到B棟,與陳瑤的鬼魂作個了斷。

    剛鎖好辦公室門,“啪”的一聲,伴隨著趙多和何剛驚恐的叫聲,A棟又停電了!

    真的太邪門了,自從趙多搬進中新小區以來,除了前幾天晚上線路施工停過電,從來沒遇到過停電,先是B棟停電,接著A棟又停了。

    很可能是髒東西在作怪,畢竟它們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不喜歡光亮,在黑暗中,更容易做它們想做的事。

    趙多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帶夜光的手表,已經晚上十點半,離子時沒多久了!

    如果繼續在A棟等待,誰知道什麼時候會來電?如果到了子時,鬼門大開時還不來電,在一片黑暗中,他們的處境更加危險。

    保安小李曾說這棟樓的12層發生過火災,燒死的那幾個人的陰魂就被禁錮在那間被封閉的辦公室內,趙多想到他們被燒死的慘狀,化的惡鬼一定恐怖無比,不禁雙腿都在發軟。

    何剛剛听說了A棟曾經發生的事,心里也恐懼的要命,听到趙多說走消防樓道,摸黑下樓,也巴不得趕緊離開這里,兩人摸索著進了消防通道。

    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里,他們抓著扶手,一步一個台階的往下挪,好在每層樓的台階數都是一樣,下了兩層,數清了台階,速度便快了一些。

    兩個人心里稍微放輕松了一些,照這個速度,兩三分鐘就可以走出大樓。到了庭院里,有燈光有保安,就什麼都不怕了。

    “啊……我要死了……”

    一陣若有若無的痛苦的呻吟聲傳到了樓道里,好象是個女人的聲音,在黑暗中是那樣的震撼著耳膜。

    “糟糕,什麼動靜?我們是不是到了12樓了!”趙多聲音顫抖,聲音小的幾乎听不見。

    “會不會是鬼已經……”

    何剛本來想說會不會是鬼已經出來了,後面幾個字卻怎麼也不敢說出來。黑暗中詭異的聲音,使他的聲音顫抖的比趙多還要厲害。

    “不,好象是人的聲音,可能是被困住了。”他頓了一下,“如果現在鬼魂已經出來了,我們在樓道里面會更危險,好歹電梯廳里還有窗戶能進來光線,我們去電梯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好吧趙總,您想,現在半夜里還有誰會到樓里面來呢?我看咱們還是趕緊從這里下去吧,你听聲音那麼慘,會不會是鬼在吃人……?”他禁不住又打起了哆嗦。

    “你听她還在叫呢,說明人還沒死,就算我們不救她,說不定髒東西一會兒也會來纏我們,倒不如我們去要了它的命!”趙多竟然露出惡狠狠的口氣。

    看到趙多這副神情,何剛大腦里忽然產生了疑問︰為什麼一向膽怯的趙總,突然間比自己膽子還大了?他剛剛還認為自己或許錯怪了趙多,現在又看不懂了。

    難道那些鬼怪本來就是莫須有的?而是趙多編造出來的?

    既然他能殺死自己的老婆,當然也能對自己下手,何剛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原本有人想利用鬼來恐嚇趙多,現在看來,恐怕反而陷入了趙多布置的圈套。這些復雜的問題在腦海里纏繞,何剛竟然忘記了幾天前在監控錄象里看到的東西。

    不過這樣也好,如果鬼魂是趙多弄出來嚇唬人的,也就說明小區里根本就沒有鬼,那就好辦了,論拳腳功夫,四個趙多一起上,也恐怕不是自己的對手。問題是現在是在黑暗之中,他拉自己在這黑暗的樓層里走,會不會是早就設好了陷阱呢?可千萬要小心點,不要掉了進去。

    而且,現在已經接近了子時,萬一真的有鬼,人躲避還來不及,怎麼能主動去找麻煩呢?

    心里這麼想,何剛也是一副害怕的樣子,結結巴巴道︰“趙總,這次您說下大天來我也不敢去,要是說跟人打架,拼了命我也敢沖,可現在我實在害怕,腿肚子都轉了筋呢,去了有什麼用啊……”

    趙多見他居然嚇成這樣,惱怒的說︰“虧你還殺過豬呢,都說神鬼怕惡人,你在屠宰場殺生無數,身上帶有一種殘暴的殺氣,鬼應該是怕你才對,怎麼你反倒嚇成這個鳥樣?你不是喜歡看鬼片嗎?現在有鬼了,你倒是上啊!”

    “我是喜歡看鬼片,可現在才知道,我只能算是葉公好龍。我也沒殺過豬啊,我什麼時候說過自己殺過豬的?”何剛哭喪著臉回答。

    “什麼?你……你不是說你在屠宰場干過嗎?”

    “是啊,我一直在屠宰場打雜工,可從來沒殺過豬,看到人家殺豬,我連看一眼都不敢……”

    原來如此!怪不得雖然何剛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卻連續遇到了髒東西的襲擊,原來它們根本就不怕何剛。

    趙多兩眼一黑,像是突然掉進了冰窖。在子時即將到來的時候,他失去了最後可以依靠的東西。

    是死是活都要搏一次,這段時間的經歷,讓趙多感覺活著倒像是一種負累。

    “你在這等著吧,我去看一下到底有什麼東西。”

    說著,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從褲兜里抓出滿滿一把朱砂,輕輕的挪到消防門邊上,他心里已經沒有了剛才那麼害怕。

    一只手輕輕的推開了門,外面的光亮透過窗戶,將電梯廳映照的隱約可見。喘息聲越來越大,像是發自那間被封條封住的房間里。

    他將朱砂換到左手中,右手又從口袋里摸了一把,躡手躡腳的貼著電梯廳的牆面,向發出聲音的單位走了過去。

    離封閉的門口越來越近了,里面會有什麼東西?是地下室看到的那張披頭散發滿臉流血面孔?還是陳瑤那張蒼白的臉?還是被燒爛的幾個男女的尸體?

    趙多不敢想象能看到什麼,反正前幾次他看到的東西,比他能想象到的更要恐怖。

    他在心里祈禱著趕快來電,否則真的會被活活嚇死,雖然活著對他來說,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樂趣,他還是不願意死的這麼窩囊。

    終于,他看到房間里的東西了,里面的情形嚇的趙多渾身冒冷汗,酒也清醒了大半。

    借著房間內窗戶透進去的光亮,他隱約看到一個女人躺在桌子上掙扎,身體好象被什麼壓住了,而她身體的上方卻只有一顆腦袋,正在咬她的脖子。

    跟停電的晚上出現在自己家客廳的一樣,只有一個腦袋懸浮在半空。很明顯,壓住了女人的就這顆腦袋下的身體,看樣子,它正準備咬斷那女人的脖子。

    女人奮力的掙扎,鬼卻佔了上風,一次次的探頭咬下去,對門外出現的人渾然不覺。

    趙多顧不上去想太多,他只知道鬼怕朱砂,這已經在他手里證明過幾次了。

    “住手!”趙多喊的聲音很大,事實上也是給自己壯膽,一把朱砂用全力砸了過去。

    “啪”的一聲,砂子全打到玻璃門上,紛紛彈回到了趙多身上。

    糟糕!忘記還有一層玻璃門了,朱砂根本就沒有打到門里面。

    漂浮的腦袋听到聲音,仿佛受了巨大驚嚇,猛的從女人的脖子上抬了起來,轉向門口這邊,臉孔看不清楚,趙多只看到它的嘴唇和下巴一片紅色,應該是女人的血。

    完了!它發現了自己,可能馬上會放下那個女人來攻擊自己。趙多來不及多想,馬上又從褲兜里抓出一把朱砂準備著。

    那顆漂浮的腦袋卻沒有過來攻擊趙多,只是輕輕搖晃了一下,瞬間消失了蹤影,那女人也從桌子上滾到了地上。

    難道鬼魂真的像傳說中的那樣,來無影去無蹤?如果是這樣,它會不會突然出現在自己的身後,咬斷自己的咽喉?趙多緊張的東張西望,一只胳膊四處亂摸,生怕鬼魂無聲的來到自己身邊。

    這時,突然來電了!

    雪白的光亮唰的充斥了整個電梯廳,讓習慣了黑暗的眼楮更加不適應,趙多揉了一下眼,將整個電梯廳環視一周,並沒有無形的東西靠近自己的感覺。在燈光的映襯下,封閉的房間里光線更暗,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懸浮的腦袋消失之外,那個女人也不見了!

    消防門被“ ”的推開了,何剛跑了過來。

    來電了,他就不必害怕趙多施展什麼詭計了,于是听到電梯廳里趙多喊叫的聲音,立刻趕了過來。

    趙多來不及告訴他自己看到了什麼,忙按了電梯,將何剛一把拽了進去。

    電梯往下運行空當,他將在發生火災的空房子里看到的景象告訴了何剛。

    兩個人倉皇從A棟竄出來時,已經嚇的不成人樣,電梯廳外面是下到庭院的五個台階,何剛直接跳了下去。趙多邁下兩個台階時,才發現腿已經軟了,根本支撐不了沉重的身體,“撲通”一個倒栽蔥就撞了下來。

    何剛回身去扶他,趙多喊道︰“別管我,快報警!”

    A棟大堂就在小區門口附近,保安立刻跑了過來,扶住了趙多。

正文 三十四 警察來了

    幾分鐘後,遠處傳來一聲清脆的警笛聲,離這邊越來越近。

    現在的警笛在趙多和何剛耳朵里,應該算是他們這輩子所听到的最動听的音樂,好似悠揚的梵樂,瞬間驅散了彌漫在中新小區的邪氣。

    一輛警用面包車停在了中新小區大門口,警燈旋轉著刺激人的視覺。不等車停穩,一個警察便跳了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巡防隊員。

    警察徑直走了過來,身上的肩章、紐扣、胸牌號,連同帽子上的國徽在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褶褶的光芒,顯得很是威嚴。

    他問︰“我是派出所孫警官,剛才是誰報的警?”

    何剛忙走了過去。

    “你報警說是這里有鬼?你親眼看見了嗎?”

    何剛稍稍猶豫一下︰“我沒有親眼看見,但我老板剛剛在A棟樓上親眼看見的。我前幾天也看到過。”

    正說著,三樓架空層的樓梯上跑下幾個人,穿著迷彩服,連扣子都沒系好,手里都提著一條鋼管。

    帶頭的是小區的保安隊長,邊跑邊問︰“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間,人已跑到了大門口。看到警察已經站在那里,保安隊長連忙點頭打招呼,喊了聲孫警官。

    隊長听保安把情況簡單的講了一遍,眼光轉向了孫警官,等待他的安排。

    孫警官突然問︰“根據陰歷計算,明天應該是的鬼節,我從來沒見過所謂的鬼魂,你認為,世界上真有鬼嗎?”

    保安隊長點了點頭,用很肯定的口氣說︰“是的,我相信有不干淨的東西,因為我們的保安已經很多次見到過了,只是怕被人說是迷信,也就沒有向派出所報告!”

    孫警官表情凝重起來︰“中新小區的傳說在南遠市也算是無人不曉了,偏偏又在我們轄區內,這樣吧,我們今天就搜索一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

    他安排到道︰“我帶一個巡防員和兩個保安上樓進行搜索,其他人員由隊長安排,負責把住小區所有出入口,沒有我的命令,禁止任何人出入,大家注意安全!”

    眾人雖然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還是服從安排。

    “趙先生,您跟隨我們到樓層里面搜索,也好給我們指出看見髒東西的具體位置。”

    趙多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苦著臉說︰“不行不行,我剛逃出來,褲子都快尿濕了,說什麼也不上去了!”

    孫警官嚴肅的說︰“今天是你報的警,作為當事人,你有義務和責任協助我們破案,不要再說了,走吧!”

    說著,他從腰帶上拔出烏黑發亮的手槍,雙手緊握著,舉到了腦袋右側,像是在抓捕逃犯一樣。

    趙多無奈的嘆了口氣,看到他手里的槍,當下膽子也壯了一點兒,對何剛點點頭,算是同意了警察的要求。

    孫警官擺了擺手,示意讓熟悉情況的小區保安手持鋼管在前面帶路,巡防隊員提著橡膠棍跟在最後,自己持槍夾在中間。

    他的安排很有道理,自己在中間,既避免在黑暗中發生意外,丟失了槍支,也隨時可以發揮槍支作為最強武器的威力,為其他人提供保護。

    前面的保安正是小李,趙多的老熟人,今天他是上白班,但被隊長喊起來後,一點兒也沒有平時的害怕,反而一馬當先沖在了最前面。

    電梯廳里早有保安隊長派人控制了電梯,把電梯按在了一樓,防備樓上的鬼魂從電梯轎廂下到庭院傷人。幾個人進入了樓道,開始逐層向上搜索。

    A棟樓道里靜悄悄的,但是因為來了電,光線充足,六個大男人倒也沒有感覺多可怕。

    幾個人躡手躡腳的往上爬,為了不發出聲音,爬的很慢,並不感覺到累,只听到樓道里回蕩著彼此輕微的呼吸聲。

    12樓越來越近了,趙多跟何剛的心髒快要從嗓子眼里跳了出來,保安小李也抹了一把汗,看的出他也萬分緊張。

    如果鬼魂真的被他們堵在了樓道里,難保它不會發狂害人,畢竟臨近鬼節,陰氣特別重。

    不管趙多內心有多恐懼,多麼希望永遠到不了12樓,但12層的消防門還是出現在眼前。

    孫警官回頭看了看趙多,趙多朝他點了點頭,示意已經到了目的地。

    兩個保安分列在兩扇門的兩邊,一聲喊叫,同時把門推了開來,警察和巡防隊員舉著手槍和橡膠棍沖進了電梯廳,趙多和保安們也一起跟著涌了進去,氣勢非常強盛。

    但是,強盛的氣勢像撞在了棉花上。整個樓層內安安靜靜,12樓那間發生火災的房間玻璃門鎖的好好的,封條還貼在門上,鎖上有一層灰塵,絕對沒有從門口出入人員的跡象。

    房間里面靜悄悄的,一個保安從強電井里推上了房間內的電源,隔著玻璃門,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間內一無所有。

    趙多更加心驚膽戰起來,他可以肯定自己剛才所看到的東西不是幻覺,但現在房間里確實什麼都沒有,而門口也沒有打開的痕跡,那就是說明,鬼魂真的有異于常人的能力,可以輕易的穿越門逢,到達它想要去的地方。

    孫警官正要問趙多話,一聲輕輕“啪”的一聲,從上方的樓層內傳了過來,好象是消防門自動關閉的聲音。在半夜三更的A棟樓內,這響聲格外刺激人的神經,除了警察和巡防隊員,其他人都知道,即使是平時的夜晚,也沒有人敢在中新小區A棟加班。

    趙多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顫抖著向著消防通道的上方舉起了手。

    警察沒有遲疑,迅速帶頭向消防樓梯沖了上去,已經很明顯了,聲音發出的位置大概在十七八層左右,所以聲音是那樣輕微。

    剛往上沖了三層,忽然十八樓左右傳出“轟”的一聲推門的聲音,接著一男一女驚慌失措的尖叫著從上面奔了下來,與迎面而來的一行人撞個正著。那男的失魂落魄,手里還提著一個皮包,大概是驚恐至極,忘記了松手扔掉手中的累贅。

    不等保安詢問,那個男的已經驚恐的用發抖的手指著更高的樓層,說不出一句話來,那女的更是面無人色的死死拽著男的衣服。

    保安小李忙問︰“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東西?”

    兩個人似是不敢說話,死命的點著頭。

    小李對孫警官說︰“他們是在大廈上班的員工,有時候會加班,所以我認識。”

    孫警官說︰“快,先讓他們下去,不要給我們造成負擔,你通知隊長同意放行他們。咱們繼續搜索!”

    讓過了兩個人,他們繼續向高層沖上去,可以肯定的是,髒東西就在上面了。

    樓道就這麼狹窄,電梯廳也很空曠,不費神就可以一目了然,一行人很快就沖上了樓頂。但是,樓頂上靜靜的,一無所有,似乎鬼魂知道有人追趕,已經從樓頂隨風消失了。

    孫警官嘟囔了一句︰“奇怪了,我們一路上來,什麼東西也沒有,難道鬼也怕警察?”

    大家搜索了一圈,沒發現任何情況,集中到了小區門口。

    看在趙多是大老板的面子上,孫警官話說的很婉轉︰“趙先生,會不會是您最近的工作壓力比較大,產生了某種幻覺,要不肯定不會相信這些迷信事物的。”

    “警察同志,您是真的不相信我?以為我在開玩笑,是嗎?”

    “不是,不是這個意思,您也跟著我們轉了一圈了,確實也沒什麼東西。這樣吧,我把我的名片給您,我就負責這一片區的治安,有什麼事及時打電話給我,保證不出十分鐘就到場。”

    說著,不待趙多再說什麼,孫警官已經帶著巡防隊員上了警車揚長而去。

正文 三十五 鬼在身後追

    連警察也不相信自己,看來真的是無處可逃了。

    趙多沮喪的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點了支煙,狠狠的抽了起來。在他眼里,世界上是沒有什麼好人了,老婆可以背著自己偷情,情人也投入了別人的懷抱,就連自己的助理何剛,也無法給他帶來安全感。

    惟有陳瑤,那個深愛自己並且懷了身孕的女人,才把自己當個寶,想方設法跟自己在一起。遺憾的是,自己辜負了她,現在做什麼都晚了。

    現在發生的事情,讓他感覺到這個世界,本來就充滿了虛假和欺騙,完全沒有值得讓人留戀的。如果今天晚上能死在陳瑤手里,應該算是一種不錯的歸宿。

    想到這里,他丟掉煙頭,起身朝B棟走去。盡管步履有些蹣跚,卻異常堅定。

    幾個保安看著趙多,有些疑惑。本來還驚慌失措的趙老板,怎麼忽然什麼都不害怕了?難道是鬼上了身?

    何剛跟在後面,不知道該如何跟趙多說話,以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就在這時,何剛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只有這清脆的鈴聲,才能證明現在已經是一個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

    何剛看了一眼,忙停了下來,按了接听鍵,他雙手捧著手機,像是怕誰听到一樣,小聲講了起來。

    中新小區的深夜,電梯十分空閑,靜靜的停在一樓。

    趙多沒有等還在通話的何剛,一個人進了電梯。

    十三樓到了,電梯門徐徐打了開來。趙多沒出電梯門,就感覺到一種不祥的氣息在黑暗中流動,夾雜著悉悉索索的聲音。

    電梯廳里那盞常明的日光燈,不知什麼被關掉了。開關就在電梯對面的牆壁,如果要掏鑰匙開門,必須要開燈。

    趙多腦子里一片混亂,機械的走出了電梯去摸開關,悉索的聲音也頓時消失了。

    “啪”,燈閃了幾下,整個電梯廳亮堂起來。趙多卻猛然尖叫一聲,倉皇的往後急退兩步,靠在了牆上。

    在電梯廳里面靠近家門口的地上,坐著一個蓬頭垢面的人,正盯著趙多呆呆的看。

    準確的說,它應該不是人,它雙手抓著一條血淋淋的人胳膊,一張露出了犬牙的大嘴正在使勁撕咬著,剛才的聲音,就是它發出的。

    趙多的出現,似乎使它突然愣住了,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人,似乎忘記了啃手中的東西。

    而趙多也被嚇傻了,呆呆的靠在牆上,身體已經不受大腦的控制。原本想痛快的死在陳瑤手里,現在冷不丁的冒出這麼個東西,趙多的意志徹底被摧毀了。

    盯了趙多十多秒鐘,它慢慢的松開了那雙干瘦的爪子,那條人胳膊掉在了地上。它慢慢站了起來,望著趙多,用舌頭舔了一圈嘴唇,血跡頓時從口中流了出來,說不出的惡心、恐怖。那雙空洞的眼楮里,充滿了貪婪,仿佛眼前擺著一餐溫熱可口的美餐。

    它吞咽著口水,向趙多挪了過來。

    直到那東西離自己只有不到三米遠了,趙多才猛然還魂一樣,雙手用力一推身後的牆,借力推開防煙門,沖進了消防樓道內,沒命的向樓上跑去。

    身後的東西也跟了上來,速度雖然不快,但勻速跟著,甩也甩不掉。

    瞬間,趙多已經往上爬了六七層,在一晚上被驚嚇兩次之後,人好象被掏空了一樣,徹底虛脫了。

    他知道,就算自己還有力氣爬到樓頂,還是擺脫不了那髒東西,自己惟一的辦法,就是趁它還沒追上來,趕緊把電梯按上來,然後乘坐電梯直下一樓,先逃出這座墳墓一樣的大樓再說。

    心念至此,他隨手推開了防煙門,沖進了出去。

    沒想到,他進入的這層電梯廳的中央,有一條黑影站在那里。趙多收勢不及,差點兒撞了上去。

    “完了!”他呻吟一聲,人頓時像面條一樣,癱軟在地上。

    他知道越是臨近鬼節,越容易遇到不干淨的東西,卻沒想到整個小區里到處都是鬼,今天,他就要不明不白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是你?”

    正當趙多橫下心閉上眼等待死亡時,那影子居然開口說話了,聲音嘶啞壓抑。

    趙多努力把頭抬了起來,看到了一張蠟黃的臉︰是阿琪!他思念已久的阿琪,竟然是她!自己驚慌失措,沒想到正好跑到了黃通住的樓層。

    幾日沒見,她更消受了,圓潤的臉龐也陷了下去。

    她身旁放著一個行李包,看樣子正要出門,只是不知道這麼晚了,她還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黃通鬧了什麼矛盾,以至于憔悴到如此地步。

    樓道里的腳步聲越來越響,蓬頭垢面的餓鬼已經追上來了。

    趙多顧不得多想,忙回頭指著消防門說︰“快扶我起來,後面有不干淨的東西追上來了!快!”

    阿琪站著沒動,莫名其妙的看著趙多,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並沒有伸手來扶。

    趙多無可奈何的掙扎著,好不容易才扶著牆站了起來,心又痛了起來。曾經相愛的人,現在卻連伸手拉自己一把都不願意做。

    他使勁的拍著電梯按鈕,似乎這樣能讓電梯運行的更快些一樣,電梯按板上的數字變化著,卻突然定格在了十三樓。

    一定是何剛乘坐電梯剛到十三樓!這個何剛,真算是自己的霉運星了,處處連累自己,今天不但連累了他,還要搭上阿琪的性命!

    消防門慢慢的被推開了,趙多無奈的轉過身,背靠著電梯,準備跟髒東西作最後一搏。

    滿臉血跡的餓鬼從門後閃出了身子。它看起來似乎有些得意,但馬上得意的神態便消失了,它似乎沒有料到,電梯廳里面會有兩個人。

    它的目光從趙多身上轉移到阿琪身上,似乎猛然吃了一驚,露出了極端恐怖的神情,似乎小鬼見到了奪命判官。

    不等趙多去考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它已經迅速收回了身子,然後樓道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就這樣消失了。

    當然阿琪也被嚇的不輕,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趙多萬分驚訝,半天回不過神來,無法去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惡鬼驚慌逃避,但可以確定的是,這里也並不安全。

    電梯終于到了。

    他一把提起阿琪的行李箱︰“走,我帶你離開!”

    阿琪猛的雙手把箱子奪了回來,嘶啞的說︰“不要踫我的東西,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口氣非常不滿的樣子。一個漂亮的女孩發出如此難听的聲音,趙多不禁打了個冷戰。

    看來阿琪還在生自己的氣,但他已沒時間去解釋發生什麼了,急迫的說︰“我求你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已經知錯了,我還愛你,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傷害,這棟樓里不干淨,快跟我走吧!”

    阿琪卻毫不理會,說了一聲“滾”,便提起沉重的箱子走回家門口,掏出鑰匙來開門,等趙多反應過來的時候,防盜門已經“ ”的關上了。

    趙多忙松開電梯按鈕,快步追了過去,用力捶打著鐵門︰“阿琪,你快點出來,听我的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你快出來啊……”

    阿琪卻像是在躲避他一樣,任憑他如何敲打喊叫,就是不肯開門。

    就在趙多失望的松手準備離開時,門卻又打開了。趙多連忙回身,卻看到黃通一身睡衣,隔著防盜門出現在門內。

    “是你黃醫生,你不是去加班了嗎?”他有些語無倫次的問道。

    “加完班做完手術我當然要回來,難道我不能回家嗎?倒是你半夜三更的來敲我家門,是不是思維有點兒問題了?”黃通不愧是斯文人,沒有直接罵他神經病。

    “哦,沒事,我就是來看看阿琪回來了沒有。”他囁嚅著轉身往電梯廳走。

    黃通隔著門大聲說︰“趙多,我現在告訴你,我和阿琪馬上就要結婚了,請你以後別來麻煩她了。”說著把門猛的關上了。趙多听到了他最後一句話是︰發情的公狗!

    羞愧難當的趙多失魂落魄的回到十三樓,他要先找到何剛,然後一起離開這棟大樓。

    電梯廳里沒人,何剛一向跟自己寸步不離,並沒有房間的鑰匙,他不在家門口等自己,會去哪里?會不會是上來沒看到自己,又下樓去找了?

    這麼想著,趙多決定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再說,下了樓再打電話聯系何剛。

    他正準備回身走進電梯,听到了一陣細微的說話聲,聲音是從消防樓道內發出的。可以肯定,這是人的聲音。

    只要還有人,自己就沒有必要害怕,他輕輕挪了過去。

    好象是何剛的聲音,似乎是在打電話。趙多听不真切,又不敢到樓道里去看,他已經在樓道里幾次遇到髒東西了,只好大聲喊何剛的名字。

    樓道里的說話聲嘎然而止。

    過了幾秒鐘,何剛從樓道里出來了。他表情呆滯,兩眼漠然,像是沒有看到趙多一樣,機械的走著,姿勢非常僵硬。

    趙多知道,這是失魂落魄的表現,如果不出所料,何剛應該是被鬼上身了。

    再進電梯是來不及了,德國制造的蒂森電梯早已自動返回到了一樓,他雖然按了電梯按鈕,但已經沒時間等了。

    幸好何剛已經走到了電梯廳中央,趙多顧不了太多,猛然閃進了何剛剛出來的那條消防通道里,他不能肯定上了何剛身的鬼魂會不會攻擊自己,如果他要害人,自己也可以順著消防通道逃跑。

    忽然,何剛開口道︰“你出來吧!”

    趙多大驚,它還是發現了自己,該怎麼辦?繼續蜷縮在角落里,還是走出去?

    正當他猶豫之際,何剛突然變了嗓音︰“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不會為難你,等一下我就出來。”

    果然被鬼上身了,否則不會從一張嘴中出來兩個人的對話。

    正在趙多發抖之際,何剛突然“啊”的一聲,隨之身體猛的一震,像是魂魄又回到了身體里。他用力搖了搖頭,清醒了過來。馬上張口喊了起來︰“趙總,您在哪里?”跟兩秒鐘前簡直盼若兩人。

    趙多看他恢復了神智,連忙從推開消防門走了出來。

    何剛看到趙多,懵懵的問︰“趙總,您剛才去哪里了?我怎麼沒看到您?”

    話音未落,身後的消防通道里發出了動靜,好象是低沉的吼叫聲。

    趙多驚恐的道︰“你剛被鬼上身了,大樓里有髒東西,快走!”說著不容何剛說話,便拉著他胳膊拖進了電梯。

    兩人相互攙扶著出了B棟大堂,快步往庭院跑去。

正文 三十六 鬼一直跟著

    黑暗中,趙多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摔倒在地,把何剛也拽了一個趔趄。

    回頭去看時,赫然發現一個人四腳朝天躺在地上,他的身子下面有一大灘血,散發著血腥味。在隱約的光線下,看得出已經腦袋破碎、面孔扭曲變形,極端恐怖。應該是剛從樓上摔下來不久。

    兩人同時尖叫起來,連滾帶爬,沒命的向大門保安崗亭跑。

    三樓架空層的保安宿舍里好象炸了鍋,有人在大聲叫喊,催促保安趕緊起床。原本保安們剛剛配合警察對整個小區翻了個底朝天,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以為可以睡個好覺了,不料剛脫掉衣服上床,就接到了值班保安的緊急呼叫,說B棟樓上摔下了一個人。

    中新小區雖說發生過不少怪異的事,也莫名其妙的死過很多人,但從樓上摔下來,還是第一次。尤其臨近鬼節,每個人神經都繃的很緊,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听說樓上摔死了人,還是不由的緊張萬分。

    保安隊長處理事情還是比較老到,他指揮保安立即集中,安排分頭保護現場封鎖小區,然後分別撥打了管理處主任電話和110、120。

    很快,幾輛警車和一輛救護車呼嘯而至。

    法醫在進行尸體現場檢驗,刑警們開始調查現場,分析死者墜樓原因。管理處主任也從家中趕回了小區,他嚇的臉色發白,不停的向保安崗亭的值班員打听事件的經過。

    半小時後,尸體被從各個角度拍了照,放到一條裝尸袋中,抬上了救護車。

    經過現場調查,死者墜落的位置已經得到確認,是從十二樓消防通道對著庭院的窗戶上掉下來的,窗台上還有一個死者衣服上的紐扣,而且根據尸體的血跡,排除了被人殺死再拋尸的可能,認為死者是觸地後死亡。

    刑警隊長叫李同,是個很干練的老警察。他走到崗亭,輕輕跟呆若木雞的管理處主任和保安隊長說了幾句話,保安隊長指了一下趙多跟何剛。

    從調出的監控錄象來看,趙多和何剛進出的前後十幾分鐘內,根本就沒有其他人出入。而根據保安發現死者墜落的時間,與電梯內監控錄象顯示的時間來對比,當時那人從12樓墜落半分鐘後,趙多和何剛便從13層進入了電梯。

    也就是說,如果假定趙多和何剛是凶手,因為趙多家在13樓,有可能為了避免使他人產生懷疑,兩人故意從12樓將死者從窗口推了下去。而那半分鐘的時間差,正是他們從12樓走回13樓,並等待電梯到來的時間。

    兩人被帶上了警車,拉到了公安局刑偵科,由李隊長連夜做了一番問詢。

    雖然暫時無法確認兩人懷有作案動機,也沒有找到相關證據,警方還是慎重以詢問案情的名義,將兩人監控起來。

    在公安局值班室內,趙多頓時充滿了安全感,天就要亮了,還有十幾個小時,鬼節就過去了,白天怎麼都好度過。如果李德說的沒錯,自己應該可以逃過這一劫了。只是不知道從樓上摔下來的死者是誰,很可能那人從家里出來的時候,遇到了惡鬼,成了自己的替罪羊。

    趙多和何剛被分開接受了訊問,趙多坐到了李同對面,從頭到尾講述起來。

    他從陳瑤死在洗手間開始說起,洗手間里有女人哭聲和浴缸里泛起血水、一個住在他家的女員工神秘失蹤,在地下倉庫遇到鬼攻擊,以及昨天在A棟樓層里看到的靈異情景,直到今夜在十三層電梯廳內被鬼追趕,連何剛都被鬼上了身。竹筒倒豆子一樣,全部吐了出來。他當然沒有講陳瑤的死因,既然生還有望,陳瑤的事自然就要瞞下去,否則這些天的折磨豈不是白受了。

    值班室的門打開了,詢問何剛的警察走了進來,跟隊長小聲嘀咕了一番。

    李同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趙多︰“經過核實,你講述的經過跟你的助理所說基本一致,不過,您再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還有遺漏的地方。”

    趙多額頭冒出了冷汗,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哪方面露出了破綻,讓警察產生了懷疑。

    他唯一沒講的地方,便是浴缸和馬桶里發現血水,和拿血水去找黃通做DNA檢測的事。DNA檢測的事他連何剛都沒有告訴,當時只是謊稱鑒定一下是不是人血而已。

    難道警察提示的就是這個?

    趙多心里慌了起來,如果把這些也都說了出來,警察再問下去,一不小心就可能出差錯露出馬腳。他只好裝糊涂︰“好象就這些了,其他暫時也想不到了。”

    “這樣吧,你慢慢回憶一下,半小時後我們再過來。”說著,幾個人推開門走了出去。

    腳步越去越遠,刑警大樓漸漸沉寂下來。

    趙多強自鎮定的點了根煙,來抑制心中的忐忑不安。他攪盡腦汁盤算著等一下如何回答,才能把衛生間血水的事蒙混過去。

    忽然,門外傳來非常輕微的悉索聲,好象什麼東西輕輕踫到了門上。趙多心里嘀咕道︰“這些警察,裝模作樣的離開,原來還是在懷疑我,偷偷躲在外面監視。隨便吧,你監視你的,我想我的對策,難不成你還能隔著門看到我在想什麼?”

    雖然心里這麼想,他還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下。

    這一望,把趙多嚇的當場從椅子上滑到了地下。透過值班室門窗,他朦朧的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獠牙有幾公分長,口中還流出血來,它正伏在走廊的窗戶上朝室內張望。

    他蜷縮在桌子下,殺豬一樣嚎叫︰“鬼啊……救命啊……”

    雖然隔著一扇門,尖銳的喊叫卻傳到了大樓的每一個角落,在鬼夜,聲音是那樣的淒慘和恐懼,讓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剛離開沒多久的幾個警察聞聲立刻趕了回來,發現趙多跟鴕鳥一樣,顧頭不顧 的鑽到了桌子底下,怎麼也拖不出來。他不停的重復一句話︰“門外有鬼,我看到鬼了,它趴在窗戶上往屋里看……”

    幾個人無奈的退到門外,在走廊里商量起來。

    “你們看他會不會是裝神弄鬼?”

    “看樣子確實有些可疑,不過沒有證據,即使他真有問題,你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啊!”

    李同猛然拍了一下大腿︰“咱們大樓每層拐角不是最近剛裝了攝像頭嘛,怎麼把這茬忘了!雖然攝像頭照不到這邊,不過只要有人從這一層樓經過就行了,那就可以斷定他是被人的影子嚇到了,否則的話,還真要研究研究他為什麼要裝神弄鬼了。”

    十多分鐘前的錄象很快調了出來,果然,鏡頭中有個警察的身影一晃而過。

    李同罵罵咧咧道︰“他媽的,半夜三更的到處亂跑什麼,淨他媽給人添麻煩。這小子是哪個部門的?一定是他從外面走過去,被驚慌的趙多當成了鬼!”

    直到天發亮了,趙多才重新冷靜下來。

    李同看他情緒穩定了下來,才給他倒了杯水,重新點上一支煙。

    “你知道昨天夜里,樓上摔下來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誰?”趙多驚異的抬起頭,不明白李隊長為什麼忽然問他這個。

    “他口袋里有張身份證,是個叫陳勇的年輕人,你認識吧?”

    “陳勇?你說的是我以前朋友的弟弟?”趙多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深更半夜,陳勇為什麼會跑到中新小區去,而且會莫名其妙的從樓上摔下來?難道真的是鬼魂做怪?但是陳瑤也不可能傷害自己的親弟弟啊!

正文 三十七 何剛的分析

    有個警察跑了過來,悄悄湊到李隊長耳朵上︰“隊長,那個叫何剛的小子,說有重要線索要提供!”

    李同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你們陪著趙先生,我一會兒就過來。”

    另一間值班室里,何剛猛吸了幾口煙,急切的跟李隊長說︰“我要坦白,希望你們對我從寬處理。”

    “坦白?坦白什麼?”

    “剛才我听到警察說話,說中新小區里摔死的人叫陳勇,是嗎?”

    “你小子耳朵挺靈敏嘛!不錯,是叫陳勇。”

    何剛嘆了口氣︰“其實我跟趙總做助理,就是陳勇介紹的。他姐姐以前好象跟趙總有關系,後來莫名其妙煤氣中毒死了。陳勇一直懷疑他姐姐不是煤氣中毒,所以把我介紹到趙總身邊,目的就是讓我幫他調查陳瑤的死因。”

    李同兩眼頓時放光出來︰“哦?還有這種事?那你調查出什麼結果來沒有?”

    “是的,按照計劃,可能這兩天就會真相大白了,沒想到陳勇卻突然出事了。”

    “你們打算怎麼調查?”

    “是這樣的。這段時間,陳勇通過在洗手間里弄出女人的哭聲,又在馬桶浴缸里放血,並利用陳瑤的照片來嚇唬趙總,打算讓趙多精神崩潰後,可能就會把真相吐出來。”

    “馬桶和浴缸里放血,用照片嚇唬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听陳勇說,他姐姐就死在衛生間的浴缸里,這樣做,可能會讓趙多更害怕。”

    “那這些都是你幫他做的了。”

    “不是,我每天都陪著趙多,哪有機會做這些事?”

    “那是你偷了趙多的鑰匙,給陳勇配了一把?”

    “也不是,那時我剛去公司,根本沒有機會接觸趙多的鑰匙。陳勇當然也沒有辦法進入他家里。中新小區的空房子很多,正巧趙多家樓上的一套房空著,他就租了下來。然後從衛生間的排風管井上鑿了個洞,用繩子吊了一個錄音機從里面放下去,大概兩米多就到了樓下一層。錄音機里放的是從電視上錄下來的女人的哭聲。”

    “那馬桶和浴缸的血又是怎麼回事?”幾個警察听的興致勃勃。干了這麼多年,從沒遇到過如此驚奇的案子。

    “這也很簡單,他用細繩綁住一團塑料袋,放到馬桶里,然後放水沖到主排水管內,然後再把一些衛生紙攥成團,丟到馬桶里面,很容易就可以使管道堵塞。在這之前,已經計算好了長度,大概要四米左右的繩子,可以正好堵在樓下排水管的下方。如果下水管堵塞了,樓上下來的水自然就會從樓下那一層的馬桶和浴缸里漫出來,只要從樓上往下倒血水就可以了。想要讓水流掉,只要把繩子拉回來就可以了。這個辦法,還是我幫陳勇想的呢!”何剛說到這里,忍不住有些得意的樣子。

    “那窗戶外面陳瑤的照片,也是從樓上吊下來的了?”

    “是的。”

    “除了你們兩個,沒有人知道這件事了吧?”

    “不,還有中新小區的兩個保安,跟陳勇是老鄉,陳勇給了他們好處,有時也會幫一下忙。”

    “听趙多說今晚你也被鬼上了身,是怎麼回事?”

    “當時陳勇跟我商量,說要利用鬼節這天好好嚇唬一下趙多,讓他在驚恐之下把真相全吐出來,後來他就潛藏在樓道里,後來我比趙多上樓要晚,正巧撞到了陳勇,我們在樓道里說話的時候,趙多從樓上下來了,我怕他察覺到陳勇在樓上,就假裝鬼上了身自言自語。”

    李同略一沉思,又問︰“可是,陳勇現在死了。你怎麼看?”

    “我本來想把事情隱瞞到底的,也正是因為陳勇死了,人命關天的大事,所以我必須主動坦白。我認為陳勇是被趙多害的。”

    “為什麼這樣認為?有什麼證據?”

    “我發覺幾個可疑點。”何剛低頭想了一會兒。

    “第一,當初陳勇的姐姐死亡鑒定結果是煤氣中毒,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陳勇覺得不太可能,因為陳瑤身體很好,夏天從來都是用冷水洗澡,不可能開煤氣,當然也就不可能煤氣中毒,所以才讓我幫他調查真相,而昨天晚上,我裝作不經意的問趙多這件事時,他卻告訴我陳瑤是自殺的。如果不是他殺的,為什麼他要告訴別人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李同微微點了點頭,其他警察也听的入了神。

    “第二,前幾天,鬧‘鬼’最厲害的時候,趙多讓我和他去商場買了個關公像放在家里,但第二天下班回家後,發現神像莫名其妙的被打碎了。最初我還懷疑是陳勇打破的,但昨天晚上在電話里,他親口告訴我沒有踫神像。”

    “第三,前段時間我陪趙多回過一次老家,夜晚到達時,無意中發現他老婆齊美正和別的男人偷情。我的分析是,當初齊美知道了趙多和陳瑤的關系,肯定會要求他們分開,而陳瑤不答應分手,所以趙多就殺死了她。後來卻無意中發現齊美為報復他,也開始跟別人偷情,因此趙多懷恨在心,把齊美叫到南遠,然後害死了她。有這幾個疑點,我想恐怕應該確定趙多是殺人凶手了。”

    李同半信半疑的問︰“那跟昨天晚上陳勇的死有什麼關系?而且,剛才趙先生說你們曾一起在中新小區里看到過透明的影子,又是怎麼回事?”

    “這……”何剛一時語塞了。“我也親眼見過那團影子,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我現在猜測可能是趙多在搞鬼,陳勇的死應該也跟趙多有關系。”

    “你又有什麼根據?”

    “這段時間,我一直和趙多在一起,而幾次遇到鬼,都是趙多看見的,我卻從來沒有見到過。趙多是個生意人,頭腦很聰明,我懷疑陳勇從開始裝神弄鬼嚇唬趙多,就已經被他覺察出來了,只是他不動聲色的布了一個局,反而把陳勇和我套了進來,使我們相信小區里真有不干淨的東西存在,而趙多卻利用這個局,一步步害死了幾個跟他有關系的人,昨天他又把最有可能揭露他的陳勇推下了樓,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而所有的人都以為是真的有鬼在作怪。”

    “陳勇分開後,你不是一直都和趙多在一起嗎?他怎麼會有時間把陳勇推下樓?”

    “這……我也不知道,也許他可能安排其他人呢?”

    “很好!你提供的線索很有價值,如果這個案子破了,我一定匯報上級,減輕對你的處罰。”

    “沒問題,我一定盡力配合!”听到李隊長承諾減輕處罰的話,何剛激動的站了起來。

    “不過,為了配合案子的調查,還要請你繼續扮演自己的角色,等趙多露出馬腳,你的任務才算完成了。”

    “可是,現在知道趙總的老婆跟別人偷情的人只剩我一個了,我害怕他接下來會對我下手。”

    “這一點你放心,我們會安排人保護你的安全,你自己也要多加注意!”

    幾個人走出門,李同的助手小宮問︰“隊長,他的話可信嗎?”

    “你說呢?”

    “我覺得他分析的很有道理,陳勇已經死了,他

臥鯉求冰 於 2008-09-24 23:23:00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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