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抒發-醉玲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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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8-04-15 17:57:02

屋子裡很黑,寧文清回到家,幾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將一隻高跟鞋踢的遠遠的,撞在名貴的紅木地板上,發出「砰」的悶響。

  身上的衣服滑落地上,她站在黑暗裡發了一會兒呆,慢慢的把另外一隻高跟鞋也甩掉,光著腳邁進臥房。

  地板微涼,踩去如冰水的滋味,斜窗穿過清淡明亮的月光,精細的古木家具覆上了一層朦朧的輕紗,寧靜中帶著些許詭異的幽美。

  她絲毫沒有開燈的想法,在床沿坐下,緩緩的後仰倒在床上。

  天花板雪白,李唐和徐霏霏的神情話語清晰如在眼前,一幕幕情深意長的模樣,她目光中浮現出微薄的厭惡。

  沒有別的原因,只因李唐是她的未婚夫,而徐霏霏又恰好是她的好朋友。爛俗的八點檔故事,這是半個小時前她提著新婚禮服在停車場看到兩人抱在一起時的第一念頭。

 

  那一瞬間她的臉上居然勾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唇角的弧度一直維持到現在,於是有些酸澀的感覺。

  她對著黑暗「嗤」的笑出聲,氣息彷彿吹得月光一動,李唐那句話以一種幻覺的姿態生成浮光般的刀刃貼心劃過——

  娶到寧文清寧氏企業一半的股權就到手了。

瞬目呼吸,她很可惜自己居然沒有因此憤怒而流淚。

  眼看著完美支離破碎的那一剎那,如果可以選擇,她依舊會在深夜十一點三十九分的時候突發奇想,興致勃勃的驅車去找李唐,只是想告訴他她要把這件禮服上粉色的扣飾換成淡紫。

  那種三更雨下梧桐花一樣的淡紫,她本來打算這樣對他描述。

  她打賭他一定會問:你們醫學院樓下那排梧桐樹開花時的顏色?

  那麼她就補充給他:從左邊數第四棵,晚春細雨飄過以後的顏色。

  五年前曾有這麼一個落雨的季節,她回頭尋找自己失落的筆記時,抬眸看到了俯身微笑的李唐。

  梧桐花清疏墜落的聲音,一點淡淡的,寧靜的淺紫,他指尖拈著那抹浪漫的顏色,連同那本筆記交到她手中。

  她在他俊朗的注視中一笑,一笑卻如今。

  白馬王子是女孩心中的傳奇,奈何隔霧如隔山,愛情就是女子的霧。

暮春細雨在一千多個日子上塗抹,重煙深鎖。

  她下意識的把弄著手腕上的碧璽串珠,月光仿似穿過身軀透的心中無比清晰,沒有歇斯底里的痛苦,只是有點兒過於清醒的麻木。

  自嘲似的笑了笑,太清醒了很不好,尤其是女人。

  清透的七彩碧璽觸手溫涼,她本已變得面無表情的臉上再次露出淺笑。

  月光瑩亮,隱沒在交睫一瞬的墨線後,她靜躺著閉目伸手,拽過置於床頭一個花紋古樸的小銀盒,盒內深藍色的絲絨上收藏著幾副不同的水晶串珠,晶瑩剔透。

  石頭純淨的溫度幽涼如水,她扭頭挑出一道有著「黑金剛武士」之稱,可以驅邪辟晦的黑曜石,輕輕一撐滑上手腕。

  晶黑色襯著皮膚纖細的白,十八粒黑曜石顆顆都開了彩虹眼,幽幽浮於月前。

  她挑指,勾起另一副串珠,純金色燦爛的鈦晶,吉祥富貴,如神佛加持,晦氣退散……

  淺藍色清亮之海藍寶,地水火風,淨化靈通……

 

 

1234567 於 2018-04-15 17:57:02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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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24-04-19 20:5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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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8-04-15 18:35:23

淡白色朦朧之月光石,溫潤心情,清柔安神……

  深綠色詭異之綠幽靈,平和情緒,開放心靈……

  暗紅色華麗之石榴石,驅退憂鬱,駐美容顏……

  明紫色尊貴之紫水晶,集中意念,開發靈力,還像征著……堅貞的愛情……

  芙蓉色星光冰種粉晶,屬於愛之女神阿佛洛狄的顏色,賦予愉快的感情生活,治癒愛情的創傷……

  她藉著月光眯起眼睛,神情冷淡看著玲瓏水晶在白皙的肌膚上幽靜的陳列,卻感覺簡直就是喧鬧的夜市地攤上賣雜貨的小販。

  貴與賤,不過在人人一念間。

  如果你喜歡,那麼它們就是手心眸底璀璨生輝的珍寶,如果你無視,它們便是路邊泥中滾入骯髒的頑石。

  如所謂愛情,如所謂愛人,如所謂海枯石爛地久天長

水晶天然的涼意在手臂上糾纏蔓延,彷彿深秋寒冷的湖水輕湧,經受不住的涼。她一把將八串水晶擄了下來丟在一旁,只餘了初時的碧璽,恢復仰面的姿勢閉上了眼睛,累了。

  然而她沒有注意,丟出的水晶無巧無不巧的擺成了一個整齊的半弧形,在幽曳清亮的月光下,不約而同的發出了淡淡的光彩。

  八道彩亮的光芒在空中匯成一道,照亮了整個房間,而後緩緩的,緩緩的注入了她右手那串碧璽之中。

  在睡夢中覺得有些冷,衣服潮濕的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流水的聲音和陽光的溫度,寧文清不情願的睜開眼睛,刺眼的明亮頓時耀入眼底,使她不得已側首以躲避突如其來的光線。

  但只一瞬目,她猛的坐起身來,尖石硌的手臂生疼,觸手處淺水流過指間。

  高山峻嶺,碧水淺灘,好一番幽美夢境。

  她習慣了一下光線到處打量,半坐在石上,卻覺得清醒無比,什麼時候夢也能如此真實?

  入眼之處青山環繞,密林蔥鬱,無邊無垠的碧色層層,遠方山巔一道清流飛瀑,如白練掛川,碎珠濺玉,水聲隱隱。水勢飛落沿山峰層層直下,聚成一道清河奔流,斗折蛇行蜿蜒西去,消失在蒼翠的山間

而她就在這水邊,身著一件白色衣衫,纏弦抱腰,長襟廣袖,未濕的群擺隨著山風飄搖輕蕩,如雲過水,手邊翻落一個小小的翠色竹籃,其中裝了些不知名的花草,淺紫深綠幽香依稀。

  她愣了半晌,將手掌攤開在自己眼前,看了看,抬頭環顧四周,再低頭看著自己,下意識的握拳,指尖嵌入掌心微痛。

  這一點切實的感覺牽著千番思緒萬馬奔騰般湧來,她茫然起身四顧,荒山野嶺鳥獸無蹤,有風拂髮而過,微涼。

  無意低頭,瞥見水中倒出個影子,白衣,長髮。白衣有些單薄,靜垂身側,長髮及腰,濕了水的幾縷墨色貼在耳邊。

  她蹙眉,上前一步俯身看往水中,清水如鏡隨她的動作將那倒影越發照的清晰,她渾身一顫!

  這分明不是自己,又偏偏便是自己。如瀑般的長髮沿肩瀉下劃過水面,清黛修眉,櫻唇淡薄,若有若無的水色中唯有那雙眸子,眼波如舊,是她熟悉的。

  似我非我的荒唐,輪迴?有種剝離的恍惚,莫名所以。

  一片葉子落下水面,漣漪漾處晃散了影子,再看時,那眉眼也如水,朦朧處的迷遠,連這一分也不像了。

  卻在耳邊聽到幾不可聞的嘆息,聲音淡淡:「想必是成了。」

  寧文清吃了一驚,脫口道:「你是誰?」不覺中緊緊將唇角一抿,水裡倒影卻丹唇微啟:「我叫鳳卿塵,可能……從此以後你才是鳳卿塵了。」

  「你說什麼?」寧文清似是沒聽清楚,再問了一遍。

  那倒影再輕嘆,盈盈說道:「你將手伸到水中來。」

  寧文清稍許猶豫,覺得眼前的事情異常怪異,但還是依言伸手觸摸了清涼的水。

  手腕上的碧璽觸到水流的時候,發出淡淡的微光,映照著折射在水中的陽光,晶瑩奪目,不知是水的清涼還是碧璽的涼意,輕輕的向周身擴散開來。

  她像是看到了紛繁複雜的古老鏡頭在眼前掠過,人影交錯,寂靜無聲,彷彿浮光掠影,幾番輪迴,經歷了數萬年後塵埃落定,有什麼東西就這樣進入了思緒,靜靜的留駐。

  等到光影逝去,水中的倒影問道:「現在你知道了嗎?這是屬於我的記憶,好像不夠完整……但也只能如此了。」

  寧文清不由自主的以手撫額,去理順那些突如其來的東西,首先清晰的都是草藥醫方,和五年醫科大學所學的知識衝撞結合,交織一團。時光紛亂,她心間有點兒冷意擴散,隱隱覺得頗為離譜的不安。

  正想著,她突然微抽一口冷氣,指著水中的影子說:「你自己……」

 

1234567 於 2018-04-15 18:35:23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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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8-04-15 18:41:57

「是心疾,」水中那倒影說道:「我是久病成醫。」

  寧文清手壓胸口,並未察覺異常,但只覺得似極了借屍還魂,便說道:「這究竟怎麼回事兒?你快送我回去。」

  「或許不行了。」倒影在水中靜默後說道。

  「為什麼?」寧文清一急追問。

  「那巫族的禁術我並不完全通曉,事出意外,如何送你回去我著實不知。」

  「那你為什麼把我弄來?」

  「心疾忽發,只有這禁術救得了性命。」

  寧文清直起身子,目中掠過不悅,質問道:「你拿別人的性命換自己的性命?」

  「我只是想將自己送至它處以此續命,並未想到會發生此種事情,發現時已然來不及了。」

怎麼偏偏是我?」

  「你有九轉玲瓏石,也是你自己發動了九轉玲瓏陣。」

  一切自有因緣在,冥冥注定,寧文清張口欲言,卻只覺得好笑,無話可說。

  那倒影繼續說道:「實在抱歉,牽連了你,我先前並不知如此嚴重。為了保你元神無恙,我已將自己的精神盡數與你,也算是一點兒補償吧。」

  寧文清茫然俯視水中,想起一事,問道:「那你會怎樣?」

  那倒影淺淺的笑容中帶著一點兒苦澀,道:「可能就……唉,不知道了……」

  寧文清脫口而出:「魂飛魄散?」不知為何,心中竟略有不忍。

  那倒影搖頭不語,在水波的漣漪中露出清清淡淡的笑容,笑容逐漸的破碎,融化,最後消失的無影無蹤,變成了寧文清陌生的一張面容,一模一樣的,除了那滿臉的驚愕和無奈。

  寧文清跌坐在冰涼的岩石上,她慢慢彎腰伸手撲了把水在臉龐,藉著水的涼意想使自己冷靜,再抬頭,卻陡然間一身的迷茫。

這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死去?身體髮膚,思想神魂,哪一個才算生命的存在?現在她是誰?另外一個她呢?她到底在哪裡?她該做什麼?

  兩廂混雜的記憶伴著前赴後繼的無助感極強烈的兜上心頭,她的手指扣進岸邊的青石,許久不能動。

  佛曰四大皆空,身心如幻,事到臨頭,發現一切都那麼遙遠,她能做的只有站起身子將脊背挺直,用陌生的身子支持越飄越淡,幾乎快要散掉的靈魂。

  日漸西移,逐漸孤獨的綴在山間空曠的天空,慢慢平靜下來的寧文清,或者說是鳳卿塵打量著將要籠入暮色的山野凝神思索,在她想了很久準備回頭的時候,身後突然伸來一雙大手緊緊摀住了她的嘴。

1234567 於 2018-04-15 18:41:57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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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8-04-15 18:51:12

第 2 章 上卷|萍水相逢天涯人

卿塵大驚,張嘴欲喊,聲音未出喉嚨便就被悶斷,那手很噁心的捂在嘴上,勒的她生疼,她奮力掙扎,從水中混亂的倒影中看到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正挾持著自己。

  惶急中她用盡全力手肘向後撞去,趁那大漢吃痛鬆手的當兒拚命一掙,力氣雖不大也推的那大漢趔趄了幾步。

  她這才看清那人凶神惡煞的一副模樣,絡腮鬍子裡泛黃的牙齒上沾著菸草,看的人一陣反胃。她和那人對視片刻,突然驚醒,急喊「救命」,扭頭便跑。

  身後傳來一聲:「小娘們兒,還想跑?」那大漢拔腿追來。

  河邊亂石嶙峋,卿塵步履踉蹌幾次險些跌倒,聽到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急中生智俯身抓起地上的石頭往後扔去。

  一回頭卻駭然發現追來的不止一人,另有兩人和先前那大漢當她是到手的獵物一般,正獰笑著從三面圍上來。

  她心神懼震,不料落腳踩在岩石厚厚的青苔上,竟失足跌入水中。

  驚叫一聲掙紮著沒有一頭栽倒,水倒是不深,只沒到半腰,岸上噁心的臉卻越來越近,髒手向她抓來。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咬牙一橫,即便不會游泳,卻斷然轉身向水深處撲去。

水從腰部迅速漫到胸口,白衣被水波衝起像綻開的雲彩般飄展,絲絲黑髮如縷遊蕩,眼前迷濛一片。她苦笑著想,不知接下來是不是魂飛魄散?

  正在這當口,身畔突然響起強勁的破風聲,岸邊「哧哧」兩道激響夾雜一聲痛呼,有個清冷又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伸手!」

  她茫然抬手,一隻幾乎和河水同樣冰的手大力將她從水中拉到岸邊岩石上,眼前閃過一雙沉寂的眼睛。

  她未及看清那人模樣,先發現兩隻狼牙羽箭釘在岸上緊追不捨的兩名大漢腳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長箭插入河灘直沒箭羽,可見箭上力道非凡。

  另有一隻長箭則射中追入水中那人的胳膊,那人慘聲呼痛,連滾帶爬的向岸上摸去,河水中拖出一道殷紅的血線。

  「幾個爺們兒欺負一個弱女子,沒臉沒皮,還不快滾!」身邊一個身著窄袖勁裝,手握纏金弓,身形如松柏般英挺的年輕男子沉聲喝道。

  卿塵這才看清射箭的和救自己的並非一人,拉自己上岸的人靠在岩石上,挺拔的身形被一襲修長的黑色披風裹住,臉上戴著副銅色面具,遮住了半邊臉。

  因為面具的原因,她看不到他確切的樣子,唯有面具後一雙深沉的眼睛,眼底幽黑無垠,不見有絲毫的喜怒哀樂,露在外面薄而堅定的唇,和那雙冷清的眸子很相配。

  射箭的男子見幾個歹徒倉皇而逃,也不追趕,只回頭道:「四哥,你怎樣?」

那被稱為「四哥」的人並不說話,只是微一搖頭,射箭的男子目光轉到卿塵身上,突然一愣,急忙轉開臉。

  卿塵呆了剎那,「啊」的輕呼,雙手遮胸退了兩步,這身輕薄的白衣遇水濕透,曲線玲瓏的緊貼全身,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瞬間衝至面頰,原本瑩白的俏臉剎那間火燒飛紅。

  正為難間,一件寬大的披風迎頭罩來,落在她的肩上。

  她扯著披風抬頭,正迎上面具後安靜的眸子,那雙眼睛雖然一直看著她從未轉開,卻像是什麼也沒見到,依然寂冷如初。她目光往下移了幾分,心中駭然一驚。

  那男子胸口赫然插著支短箭,先前被披風裹著看不到,現在丟開披風,露出深黑色的緊身衣衫早被鮮血染透,半邊呈現出一種濃重的色澤,她手中拉著的披風上亦沾染了不少的血跡。

  怪不得他一直靠在石上,看起來這傷勢竟是不輕。可能因方才用力的緣故,又有新鮮的血液殷殷從傷口流出,緊抿的薄唇蒼白到沒有一絲顏色。

  卿塵此時聽到他沉聲道:「十一弟,拔了這箭。」

  那被稱作「十一弟」的男子無暇顧及卿塵,上前扶那人坐在石邊,猶豫的看著傷口。

  那人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符樣的東西交給他:「你見機行事,動手吧。

 

 

1234567 於 2018-04-15 18:51:12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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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8-04-15 19:07:41

十一劍眉緊蹙,手中狠命一握令符,道聲:「四哥,你忍著點兒。」握住露在他身體外的箭尾。

  「哎!不行!」卿塵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急忙阻止:「這樣拔會要命的。」

  那人胸口微微起伏,傷口的血便隨呼吸不斷湧出,目光無聲掠向卿塵。

  十一住手,有些心急的道:「不拔一樣要命。」

  卿塵過去在他們旁邊蹲下,說道:「不是不拔,只是你這樣拔箭,他不疼死過去也流血死掉了。」

  「那怎麼辦?」十一問道。

  卿塵打量箭傷的位置和情形,估計沒有傷到心肺,否則怕也熬不到現在,她問十一:「有刀嗎?小一點兒的。」

  十一自身上取出一把長約三寸的小刀,刀鞘簡約卻精緻,一看便非凡品,道:「有,幹嘛?」

  卿塵道:「我會些醫術,你若相信我,不防讓我試試。」

十一扭頭看那人,那人和卿塵對視稍許,卿塵在他眼中沒有捕捉到任何情緒的波動,聽他用那樣虛弱而淡漠的聲音道:「好。」

  卿塵接過十一遞來的小刀,入手甚是沉重,刃窄且薄,相當鋒利,雖然不能和外科手術刀比,但也可用。

  她對十一道:「輕一點兒扶他躺平,讓傷口高於心臟。再找找有沒有酒之類的東西,沒有的話就想辦法點火來。」

  十一道:「酒有一點兒,也有火種。」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扁形嵌銀小壺:「上好的花彫。」

  卿塵挑眉:「又不是用來品酒賞月!」她很快用小刀將披風相對乾淨些的裡料裁下一大幅,分做幾塊,就著一旁的清水洗了手。接過十一遞來的酒壺,蘸了酒把刀子擦拭一下,小心的將那人傷口四周衣服割裂,整個傷口露出在眼前。

  她俯身仔細看察,傷處的血隨著呼吸持續性的流出,呈暗紅色,估計沒有傷到動脈,這樣的話拔箭時血應該不會噴湧的太厲害,她又扭頭看了看那人,發現他躺在那裡安靜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眼底不波,看不出是不是信任,有沒有懷疑或是,懼怕。

  她對他笑了一下,將刀子在十一燃起的火種上燒炙後,遞給十一拿著。又用酒擦了擦手,拿蘸了酒的布將傷口附近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接過刀子說:「可能會很疼,要忍一忍。」

  那人不語,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卿塵細想這傷口附近的靜脈分佈,箭有倒刺,不能直接拔出,她抬手壓上靜脈血管,手中小刀準確利落的劃上傷口旁邊的肌肉,隨著那人一聲悶哼,握上箭尾略一用力,斷箭應手而出,緊跟著湧出鮮血,但由於按壓正確,並沒有大量的噴出血液。

卿塵將斷箭丟到一旁,對十一道:「布。」

  十一將卿塵剛才疊好的布遞過去,看她層層壓在那人傷口上,問道:「四哥,覺得怎樣?」

  那人唇色慘白,但在這樣的劇痛下居然還保持著神志清醒,隔了會兒,方慢慢道:「還好。」

  卿塵將靜脈血管的位置示意給十一看:「你用手壓著這裡,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草藥止血,記著別鬆手也別太用力。」

  十一依言接手過來,不多會兒,卿塵拿著些綠色的山草回來,洗淨碾碎敷在那人傷口處,換了塊乾淨布重新按壓包紮,那血果然逐漸止住。

  天色漸暗,黛山凝紫,一日已入黃昏,天邊火燒般的帶起晚雲長飛,透過夕陽的餘暉暖意連綿。飛鳥自霞色間成群掠過,投林歸巢,悉窣一片。

  卿塵坐在一旁岩石上長長鬆了口氣,抬起頭來:「天黑了,總不能就待在這裡。」

  十一問道:「這附近可有人家?」

  卿塵略沉默了一下,笑笑說:「有間竹屋……是我的家,你們不介意便隨我來。」

 

1234567 於 2018-04-15 19:07:41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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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時間:2018-04-15 19:11:21

十一見那人不反對,便道:「如此叨擾,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卿塵抿唇想了想,道:「我叫……鳳卿塵,你呢?」

  聽她問過來,十一沉吟一下,抱拳說道:「姑娘萍水相逢援手施救,本該如實相告姓名,但我兄弟二人另有苦衷,如編造欺瞞,不是應當所為,不知姑娘能否見諒?」

  卿塵聽了後說道:「你不願說,我就不問了,是你們先救我的,大家扯平。」

  十一略一思量,道:「在下家中排行十一,你不妨稱我十一。」

  「好,十一。」卿塵點頭,看向一直閉目養神的那人。

  那人睜開眼睛,清冷中帶著沉沉倦意,淡聲說道:「多謝你。」

  卿塵微微一笑:「不謝,聽他叫你四哥,那你一定排行第四了?」

  十一道:「四哥大我幾歲,看你我年齡相仿,卿塵姑娘若不介意,不妨也稱一聲四哥。」

第 3 章 上卷|綠竹盈盈世外居

卿塵點頭站起來:「我帶你們去竹屋吧。」

  三人一起溯河而上,卿塵即便心中有著記憶,但並不代表便能順利找到路,何況天色已暗,當真費了些周折才到那裡。

  那人隨他們走了這許久,雖有人連攙帶扶,無奈傷口經不起震盪,又有鮮血湧出,想必甚是疼痛。他卻始終一聲不響,冷峻的唇角緊抿,眸子中一片暗沉,遮擋了所有感情,包括痛楚。

  待到了竹屋,天色已全然黑下。卿塵推開竹籬柵欄入內,依稀藉著天上緩緩展開的星光看到這小院中種著不少草木,夜風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清香。

  屋中摸到燭火,點燃後光線也並不十分明亮,這竹屋不大,但收拾的極其清爽乾淨。几案擺設皆以碧色青竹製成,擺放的錯落有致,燭火下恍惚落上了一層柔和的色彩,瑩瑩淡淡。

  卿塵打起竹簾,裡面是一間臥房,同樣竹製的低榻掛了青紗羅帳,上面被縟俱全。屋子一側擺了張小案,旁邊掛有銅鏡,鏡旁放了木梳,一支玉簪格外醒目,提醒人這是間女子的閨房,靠近窗子的一邊,有張簡單的古琴。

  卿塵先安頓那人躺好,對十一道:「桌上有水,給他少喝一點兒,我去找藥。」

  說罷挑簾出去,另有間房裡一邊放著些瓶瓶罐罐,還有不少晾曬好的草藥,另一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她隨手翻看,十有八九是醫書。

  她拿起藥瓶逐個細看,不一會兒從中挑出兩個小瓷瓶,又找到些乾淨的繃帶。再看另外一面,原來是灶房。

此中日子過的井井有條,看起來清幽自在,之前的主人也當的上是蘭心蕙質了,她有些出神的站在屋中,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在真實和虛幻中交替浮沉,沖的頭腦隱隱作痛,心中空空如許,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十一出來問道:「有藥?」

  她驀然回神,雙眸略帶迷茫的看著十一,十一見她神色蒼白,上前問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卿塵急忙搖頭:「沒事。這裡有藥,我給他換藥包紮一下,那邊是灶房,你去弄點兒吃的來吧。」

  十一愣了愣:「灶房?好,我看看去。」話題的轉移讓他忽略了卿塵眸中的異樣,並未多加追問。

  卿塵打了盆水回到臥房,將藥和繃帶放在榻前,俯身去輕聲道:「我給你換換藥,那些草藥只是權宜之計,不太管用的,能坐起來嗎?」

  燈下掩映著淡淡溫柔的暈黃,那人的露在面具外面的臉卻看起來煞白的,只是眼神還清朗明了。他略有些吃力的用手撐起身體,卿塵在他身後掂上被縟扶他靠好,觸到他的手時覺得很涼。她毫不避諱的伸手幫他解開衣衫,沒有看到那人原本靜漠的眼中掠過的一絲詫異。

  傷口果然裂開了,她從一個青花瓷瓶裡倒出些清透的汁液,小心清理了一下血污,一邊道:「疼的話便告訴我,我儘量輕點兒。」又取出點兒乳白的藥膏,輕輕敷在傷處,重新用乾淨的繃帶開始包紮。

  那人默不作聲,手卻在身邊緊握成拳,就連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到傷處,痛楚割裂一般反反覆覆,幾乎將人的體力抽空,唯有卿塵指間下輕巧的動作,為他帶來些許清涼的緩和。

  卿塵手指碰到他的肌膚,觸手處始終蘊藏著某種沉穩的力度感在其中,受傷和流血並沒有使他放鬆,似隨時保持著不易察覺的警戒。

 

 

 

1234567 於 2018-04-15 19:11:21 修改文章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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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文數:28
發表時間:2018-04-15 19:16:03

此中日子過的井井有條,看起來清幽自在,之前的主人也當的上是蘭心蕙質了,她有些出神的站在屋中,只覺得眼前的一切在真實和虛幻中交替浮沉,沖的頭腦隱隱作痛,心中空空如許,她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十一出來問道:「有藥?」

  她驀然回神,雙眸略帶迷茫的看著十一,十一見她神色蒼白,上前問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卿塵急忙搖頭:「沒事。這裡有藥,我給他換藥包紮一下,那邊是灶房,你去弄點兒吃的來吧。」

  十一愣了愣:「灶房?好,我看看去。」話題的轉移讓他忽略了卿塵眸中的異樣,並未多加追問。

  卿塵打了盆水回到臥房,將藥和繃帶放在榻前,俯身去輕聲道:「我給你換換藥,那些草藥只是權宜之計,不太管用的,能坐起來嗎?」

  燈下掩映著淡淡溫柔的暈黃,那人的露在面具外面的臉卻看起來煞白的,只是眼神還清朗明了。他略有些吃力的用手撐起身體,卿塵在他身後掂上被縟扶他靠好,觸到他的手時覺得很涼。她毫不避諱的伸手幫他解開衣衫,沒有看到那人原本靜漠的眼中掠過的一絲詫異。

  傷口果然裂開了,她從一個青花瓷瓶裡倒出些清透的汁液,小心清理了一下血污,一邊道:「疼的話便告訴我,我儘量輕點兒。」又取出點兒乳白的藥膏,輕輕敷在傷處,重新用乾淨的繃帶開始包紮。

  那人默不作聲,手卻在身邊緊握成拳,就連每一次呼吸都會牽扯到傷處,痛楚割裂一般反反覆覆,幾乎將人的體力抽空,唯有卿塵指間下輕巧的動作,為他帶來些許清涼的緩和。

  卿塵手指碰到他的肌膚,觸手處始終蘊藏著某種沉穩的力度感在其中,受傷和流血並沒有使他放鬆,似隨時保持著不易察覺的警戒。

她眸光輕動,對他投去安靜的一笑,那笑落在了他深黑的眼眸底處,一轉便被吸了進去。

  他身上溫度有些偏高,不知是不是天氣熱的緣故,卿塵擔憂的蹙眉:「但願不會燒起來,你躺一會兒。」扶他躺好,將髒衣服收走。

  那人疲倦的閉上眼睛,忽然又睜開:「……卿塵姑娘。」

  「嗯?」卿塵抬頭,一邊不耐煩的抖了抖總是礙事的衣袖。

  「十一弟,身上也掛了彩。」分明是關心別人,聲音也不帶什麼感情的樣子,冷冷淡淡的,波瀾不驚。

  卿塵方才已經看到十一肩頭有傷,只是不太嚴重,忙亂中便沒有機會理會,現下也想起來:「知道了,我去看看,你歇著。」替他輕掖被角,掀簾出去。

  步出屋外,一陣濃煙迎面嗆來,卿塵看到灶房那邊不停的湧出煙霧,急忙去看,正和一身狼狽撞出屋的十一碰個滿懷。

  十一伸手拉住她,抹把臉道:「怎麼回事兒,灶火點不著。」

  卿塵看著他被菸灰抹了個唱戲一樣的花臉,忍俊不禁,指著他「撲哧」笑出聲來,十一挑挑眉毛:「你……笑我?不然你去試試?」

卿塵笑想,不就是生火嗎,把木頭用火點燃誰還不會?挽挽袖子:「看我的。」信心十足步入灶間,十一跟在後面決心虛心請教。

  半盞茶的功夫,兩個人坐回外屋,灶間亂七八糟一片狼藉。

  十一看著卿塵,眼中帶著三分笑意三分戲謔三分無奈。卿塵不服氣的抿嘴站著,她從未想到生火居然如此不易,更可氣的是眼前十一一臉調侃神情,看他忍得辛苦,她沒好氣的說:「想笑就笑,幹嘛表情那麼古怪?你又不比我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十一看著她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臉,忍了忍,卻終於還是大笑起來,爽朗的樣子使他看起來英武中帶上三分瀟灑,一時間陽光萬丈萬里無雲的樣子。

  卿塵恨恨跺腳,道:「笑!你生不起火來,別說藥不能煎,大家也都餓著好了,看誰著急。」修眉上揚,鳳目微挑,做個要挾的表情,甩手走人。

  不管十一在外一臉哭笑不得,她自顧入屋配藥。品種繁多的草藥有些她之前便認識,有些根據得到的記憶才知道,那種感覺斑駁陸離,穿插心間,彷彿一些東西在思想裡是她的又不是她的,說有又像是沒有,在需要的時候會突然冒出來,還沒有時間理清,繁複生亂。

  她思索著仔細挑選藥材,不敢馬虎,冷不防十一掀簾道:「哈,成了。」

  「成了?」卿塵隨他出去,頗帶懷疑:「沒滅?」

  「燒的好好的。」十一神情中帶著點兒得意:「此等小事,難不倒本……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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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塵不以為然的挑挑纖眉:「那麼煮飯的事情當然也難不倒你,有米有菜,如此拜託了。」趁十一愣神的當,她大力拍上他肩頭,並故意落在傷口處,在十一「哎喲」痛喊時又露出盈盈笑道:「先看看你的傷。」

  十一氣結,卻對著她一張笑臉無法可施,只好自認倒霉。他肩上左臂都有輕傷,左臂一道稍重流了不少血,卿塵仔細看去,竟像是刀傷。話到了嘴邊想問卻又停住,只著眼仔細打量。見他一身黑衣雖然穿著簡單,但用的是上乘好料,暗起雲紋,裁剪得體,丟在身旁的長弓握手處纏以金絲,兩條精雕的飛龍盤旋襯於雙側,腰間佩劍質樸古雅,銳意透鞘,想必都不是尋常人家的用物。

  傷口處理妥當,十一笑道:「多謝。」

  卿塵道:「不謝,煮好了飯過來,就當藥費。」

  十一搖頭:「伶牙俐齒,一點兒虧都不吃。」

  卿塵抱起桌上的藥:「承讓,彼此彼此。麻煩你先點火煎藥如何?」

  「好說。」十一故技重施,從屋中拎出罈酒淋在卿塵備好的藥爐中,加了木柴,火摺子一碰即燃。

  卿塵湊上前去看了看那酒:「牛嚼牡丹!這可是浸了多種藥材上好的藥酒!」

  「哦?」十一聞言,以小盞傾出酒來飲了一口,半晌說道:「好酒!」

卿塵好奇心起,伸手在酒罈中蘸了蘸,以舌尖品嚐。只一滴,入口清苦的藥香混著酒的純冽,久久不散,回味中沖的人心神舒泰。

  她點頭道:「是不錯。」又伸手去壇中,突然「啊」的一聲將手縮回,壇底深處那截深色的原來是條蛇。

  十一仔細一看,突然笑道:「這酒難道不是你泡的,當初這蛇是怎麼抓的?」

  卿塵心中微怔,隨即鳳目斜挑看向他:「我自有辦法,不勞操心。這酒值得一飲!」她將無法回答的事避開。

  十一朗朗一笑,隨手倒了兩盞酒:「有幸相識。」

  卿塵將酒盞接過手中,唇角輕揚:「有緣相見。」

  兩人舉杯,飲盡後彼此照杯一亮,酒勁冽釅入喉清醇,都覺得痛快,沒遮攔的笑聲響起在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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